决胜加尔各答几乎是在恍然间,不知不觉,很难说清从什么时候起,加尔各答就已经成为了中国的战略纵深,一个可靠的大后方——所有历经劫难从大西洋躲过轴心国狼群潜艇攻击、再经印度洋运抵加尔各答港口卸货的物资全部由此转运,国民政府、同盟国间,所有人员的进出,也全是在这里中转。
也不只是作为国民政府通道,美国、英国在加尔各答设有办事机构,也都使用达姆达姆机场。
1942-1945165地面大配送航委会印度办事处、中国航空公司总部、中航维修基地,由中美双方共同派员参与、专门负责转运、分配租借法案战略物资的中国国防物资供应局、美军驻加尔各答补给司令部、英国皇家空军,统统在此办公。
这只是印度。
美国方面,除了宋子文受蒋委员长指派担任国民政府全权代表以外,从租借法案开始执行后,担当中航最后一任总经理的刘敬宜被委任中国空军驻美办事处行政处长(后改为中国空军驻美国代表团团长),同时兼任国民政府驻美国大使馆航空事务参赞,主管租借法案援助航空抗战器材的对华供应。
(注一)宋子文给美国总统罗斯福的备忘录仍然是一个接着一个。
中国文史出版社出版的《刘敬宜传》中,清楚记载:3月25日,宋子文向罗斯福提交备忘录,要求加强对华空运和驻华美国空军:①以后中印空运以1/2运输机专运空军汽油、零件等。
1/2运其他物质。
②陈纳德要求增加驱逐机(战斗机。
笔者)两队,请予拨给。
③美曾允诺当年12月以前,在中国驻有战斗机500架,希告之其按月拨派计划。
随后,即令毛邦初与刘敬宜等与美国有关方面保持接触,敦促落实。
后于4月30日又提出备忘录,要求美方早日拨交对日空中攻击所必需之汽油及飞机器材;5、6、7三个月限运吨位,宜全部供运汽油……使有效的空中攻击得以实现,7月以后,空运除少量空军补充器材外,再运陆军之需。
5月后的备忘录又改为6、7、8三个月,全部吨位和9月的4800吨空运量为空军补充物资所用。
由于宋子文及毛邦初、刘敬宜的不断敦促,7月17日,美国政府通知当年内供给中国空军P-40驱逐机300架,每月供汽油1万吨……(注二) 每个环节都有专职的人员在操作,所有的物资全是从美国本土运至加尔各答,再从驼峰航线转运到中国。
老人说,地球上有四大洋,中国的抗战,除了北冰洋没涉及外,其他三个大洋,太平洋、大西洋、印度洋都用上了。
有老人马上反驳道,不对,北冰洋也用上了,中美混合团从美国接机回来,走的是格陵兰、冰岛,那不也是挨着北冰洋吗?经老人这么提醒,我顿时恍然大悟,在三个毫不相邻的国家间,是飞机、轮船把中国、印度、美国连成了一体,犹如一个个紧密相连的链条,每个人,都是这个链条中的一个不可缺少的环节。
现代战争就是这么个打法。
加尔各答。
常用一国三公形容政出多门,让执行者无所适从。
云铎老人说,加尔各答,别说一国三公,一国五公,十公都有!任意拉出一个,都比自己大。
随便找一个,也比自己级别高。
初开始的无序是不可避免的。
日本人突袭珍珠港,打乱了开往缅甸卸货的船只计划,于是都是临时停靠印度,货卸得哪儿都有,云铎和赖少校刚到印度时,一片混乱,要么是人找不到货、要么是货找不到人,等到走上正轨后,虽然诸公并存,但由166于都是中、美、英、印,几方恪尽职守,齐心协力,一切变得有板有眼。
由于加尔各答无意间已成为中国战略物资和人员往来之枢纽,航委会决定,成立印度总办事处,下设加尔各答、新德里、卡拉奇三个办事处,分别由云铎、郑汝镛、林祖心任专员,和云铎同来的空军少校赖逊岩则驻卡拉奇,主管飞行工作。
总办事处主任为罗惠侨。
老人说,刚到加尔各答,走在街头,常常是一脸茫然——老成持重的英国人、散漫自由的美国人、内敛的中国人、贫穷的印度人、流浪的马来人、底层的尼泊尔人、不丹人,英文、汉语、印度话、马来音同时充斥耳中,不同宗教、种族、国籍,各种职业、各个阶层的人无所不在,让你一时还真搞不清,这,究竟是什么地方!中国航空公司负责所有在中国到印度之间的飞行输送,云铎的工作则是把海外运到这里的货物,分门别类,按需求的轻重缓急,逐一分配后,择机空运回国。
也不仅只是对物资的监管、分配和运输,还有数不清的迎来送往、调节多方纠纷等等,烦乱、无序,杂七杂八的事情应有尽有。
老人说,到加尔各答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往国内发送一批教练机。
1942年年中,30架莱因发往国内的教练机运抵码头,对这批教练机,昆明空军学校已望眼欲穿,当务之急是把它们迅速运到昆明。
谁想到,随着这批教练机的到来,麻烦接踵而至——由于在驼峰航线上飞行的飞机,无论是DC-2还是C-53和C-47,都是舱门小或是容积有限,而无法承载这种教练机,把它直接飞回国内,又因航程短、马力小、升限低,无通讯设备,根本过不了驼峰。
看着航委会和空军学校连连催运飞机的急电,着实把总办事处主任罗惠侨和云铎急得团团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