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老三过世后的第二天县城开来一辆警车鸣着警笛径直到朱老三家门口停下。
随后面包车上下来几位警察有两个还是穿白大褂的法医。
朱桐生先他们一步到凉水泉子他穿着孝衣、麻鞋头戴白帽腰里还扎着草绳他站在门口迎接警察。
这伙人一进门就把一切闲杂人等撵得干干净净。
门口还加了一道岗只准出不准进。
好事的村民和几个小孩子有的扒在墙头上、有的爬到树上瞅着院里看热闹。
朱桐生办了件漂亮事他高兴的几天都没睡着觉。
那天。
他亲眼看着吴天娇气了个半死被人从办公室抬出来架到车上送往医院。
直到第四天头上才见吴天娇煞白着脸走进办公楼上班来。
朱桐生暗中窃喜:他把责任一骨脑儿推给董榆生这回看她吴天娇是大义灭亲呢还是就此了结把五万块存折退还给他呢?弄不好他连吴天娇一起告了!县长有什么了不起?挟嫌报复假公济私王子犯法与民同罪。
别说是个小小的县长就是再大点儿的官也没什么可怕!他朱桐生风里浪里大江大海闯荡过来的什么阵势没经过?当年他才十八岁都没让跟毛主席参加过秋收起义、走过雪山草地的老赵头唬住。
今天一个黄毛丫头当球个狗屁县长能把他怎么样?朱桐生得意的手舞足蹈天天聚众赌博喝酒吃肉。
他口袋里有的是钱侯梅生心疼他两万一才用了几佰块专门等着他去取呢!这两万花光了也无所谓吴天娇敢不把伍万退回来?侯有才满世界找不到朱桐生最后在全县城最大的一家歌舞厅里才打听着。
朱桐生正搂着小姐哥呀妹呀地热乎着呢侯有才不懂规矩进门人也没看清扯着嗓子就喊:朱桐生你爹神经了你回不回去?你爹才神经了呢!有才你是怎么说话?不是看在乡里乡亲的我今天不卸断你一条腿?前几天我还看到我爹呼吃呼吃地背着背斗满山洼拾粪呢!能吃能喝脸蛋儿红扑扑的身板儿硬朗朗的怎么就神经了?头疼烧说几句胡话有什么大惊小怪?明天我县里开会脱不开身我不去你走吧!朱桐生连推带揉把侯有才从歌舞厅里轰出来。
侯有才心里话:皇帝不急太监急.又不是我爹我吃饱了撑的?他二回折回来另外登了个包间也要了位小姐陪着…….一直到第二天才回到凉水泉子向董榆生报告。
紧接着没过几天就说朱三死了。
朱桐生觉得他爹虽然不一定活到八十九十但也不能六十来岁就伸腿?这其中必定有鬼?董榆生独霸一方颐指气使他能饶了他爹?别看董榆生平时不哼不哈见人笑嘻嘻的其实那都是假象专门做给人看的心眼里毒得很哩。
真正应了那句老话:满口的仁义道德满肚子男盗女娼。
头些日子给他下话不要他出一分钱只叫他做个顺水人情你看他那个球样子?不提董榆生还罢一提董榆生朱桐生就一肚子两肋巴的气前心涨到后心!因此他一接到他爹的死讯二话不说就上公安局报了案:他爹被人谋害了!朱桐生把几个警官法医让进门每人了一支烟递上半茶杯酒。
他爹死的时间不太长人虽硬了冻得却并不很结实。
几个法医七手八脚割开衣服就给朱三开膛破了肚往瓶瓶罐罐里装了些什么东西未了还抠了一疙瘩屎糊糊放进塑料袋里最后才又粗针大麻线的缝上。
山里人没见过世面还以为朱桐生给他爹做手术让朱老三起死回生还阳呢!朱老三到底也没活过来看来这办法也不怎么灵。
朱老三在灵床上躺了七天七夜最终也没查出啥结果。
朱桐生到处求人帮忙给他爹丧。
这阵儿人就不好找了村民们知道了朱桐生给他爹开膛破肚是因为他怀疑有人给他爹下了老鼠药谁愿担这份嫌疑?朱桐生没治只好又硬着头皮找董榆生。
董榆生说乡亲们高抬贵手吧人都死了别跟死人过不去。
不是村长说话朱桐生出再高的价都不会有人替朱老三铲一锨土。
朱桐生并不甘心他爹死得蹊跷他不能让他爹白死不管怎么也要做出点事来。
最后到底让他打听出来了他爹神经之前曾和一个女人接触过。
公安局的人下了工夫挨家挨户打听费尽周折才查出实情.能查不出来吗?侯梅生本身就是凉水泉子人她出门时间再久也有人能认出她来呀!朱桐生很是纳闷:梅生和她爹有矛盾他是清楚的。
据说是因为当时一个是党支部书记一个是团支部书记两书记意见不合后来就不说话。
令朱桐生费解的是侯梅生和他爹说几句话他爹怎么就神经了呢?朱桐生苦思冥想了好久他才恍然大悟:奸夫奸妇?他看过一部电影里面有个胖侦探破案靠推理。
他也按这个方法推理出一个故事:今天是星期六董榆生借了辆自行车急急忙忙赶回红泉村。
他和侯梅生约好在大队革命领导小组的院子里一间团支部办公室里见面。
梅生就像一只了情的母狗提前升旺了炉子铺好了床**难捺地等待着她的情哥哥。
董榆生呼呼喘着粗气把车子放在一个不易被人现的角落里。
然后急急忙忙钻进梅生的屋子。
不用说门虚掩着因为事先约好了的。
梅生早已脱得赤条条一丝不挂钻到被窝里等那个董榆生了。
梅生是铁姑娘队的队长性子野育早对那种事早就如火中烧了。
她见榆生准时赶来高兴极了兴奋地叫道:榆生别开灯!我在这儿呢!你快过来呀把手伸过来我给你暖暖。
哎呀你的手真冰。
来摸摸这儿这是啥?奶…奶头。
董榆生紧张得抖牙齿都打着颤儿。
这是啥?梅生换了个地方故意挑逗董榆生。
肚…肚…子……董榆生大雪地里穿裤叉子不抖也抖。
你冷吗?梅生听着不对董榆生平时不结巴。
不…冷冷冷冷冷……那你哆嗦啥?我…我紧…紧张……不怕榆生。
没事的乡里人歇得早这会儿都上炕了。
快脱了衣服上来吧被窝里暖和我都急死了。
我…怕朱三他的警惕性…可高哩!要是让他撞见就麻烦大了。
董榆生稳了稳神抖得慢了些。
不会不会。
朱三叔忙乎了一天早缓下了。
你放心不会有人来的。
梅生耐着性子给董榆生打气。
那…那我就上来了?上来吧!董榆生摸摸索索脱了衣服钻进梅生的被窝。
梅生急不可耐地搂着董榆生伸手往下一摸抱怨地说:你还是小伙子吗?软不拉叽的能干啥事?本书转载文学网bsp; 董榆生羞愧地涨红了脸安慰梅生说:跑了这么远的路又累又冷缓缓就好了。
再说还是有点紧张……别慌别慌我给你揉揉。
梅生比董榆生要老练许多。
董榆生还算争气被梅生鼓捣了半天终于打起精神。
梅生说:我可是第一次.你轻点。
董榆生顾不上说话扒在梅生的身上狗一样一顿乱摇乱晃。
啊哟我的妈呀!梅生尖叫一声。
痛吗梅生?董榆生喘吁吁的问道。
痛死我了你慢点!梅生浑身颤动着。
…………红泉村大队党支部书记朱三同志是一位工作勤奋而又极端负责任的好干部。
现在革命形势虽然大好不是小好但越是在这个时候越不能松懈麻痹要严防阶级敌人的破坏捣乱树欲静而风不止嘛!通常很晚以后夜深人静朱书记有个多年养成的习惯都要到各要害部门查看查看。
这天夜里他正巧转悠到大队部的院里一推门就觉着不对劲儿.蹲下身子往四处侧耳一听就听到团支部办公室里有响动。
按他的推测这决不是老鼠啃木头所能出来的声音必定有情况。
朱书记猫着腰蹑手蹑脚地走近窗口里面的声音令他大吃一惊:梅生累死我了。
这是董传贵的螟蛉之子董榆生那小子的声音老支书是干啥的。
能听不出来?我也好累。
睡一会吧搂紧我。
这是梅生说的话。
梅生你真糊涂啊和谁不好怎么相中这小子?朱三书记暗暗埋怨。
我还想来一次?这是董榆生的声音。
撑不死的饿死鬼!朱书记暗骂道。
后半夜吧。
我有点疼可能流血了.让我缓一缓再来行吗?梅生央求道。
这还像团支部书记、铁姑娘队长说的话吗?阶级立场哪去了?老支书在心里疼惜地责备着梅生。
不!我就要刚才你还说我不行这阵你倒打起退堂鼓了!董榆生迫不及待的说。
这不是阶级斗争的新动向是什么?我们贫下中农的姑娘就被这些王八羔子给糟蹋了!朱书记气得直想跺脚。
好就依你。
你一定要慢点不然我会疼的。
梅生真没出息啥事都依了姓董的那小子。
不行不能让我们贫下中农姑娘再吃二遍苦受二茬罪要制止!要坚决刹住这股歪风!老支书想。
朱三同志参加工作早革命经验丰富是个很讲斗争策略的老干部。
他悄悄退回到大门口装作是刚进门的样子故意把大门搞得很响一进院子就大声喊道:梅生啊睡下了吗?我刚才到你家.你爹说你今晚上要加班写篇批判稿。
你起来一下到我办公室过来我有个要紧事要和你商量商量。
说罢朱书记就径直回到党支部办公室。
董榆生悄悄从梅生房里溜出来作贼一般推上他的破车子家也没敢回连夜逃回县城。
梅生在书记办公室受到朱书记的严厉批评。
梅生声泪俱下哽咽着说:三叔您饶我这一次我再也不敢了。
您千万别对人说我爹知道了会打死我的。
朱三书记拍拍梅生的后背宽宏地说:行了行了.以后要注意我不会声张出去的。
你也要保证今后再也不能生类似的事。
后来朱书记听说他很有展前途的儿子要和梅生结婚老人家气得咬牙切齿誓不和梅生往来……前不久侯梅生现她丈夫拿走了她和董榆生在法院签字画押的证据和2万块钱立即回凉水泉子找董榆生讨主意或是再索要一部分现款。
没想到一进村就碰上勤奋的朱三大叔正在路边拾粪。
梅生你不好好和桐生过日子还记着那个董榆生还想和他鬼混呀?梅生因为丈夫惹了她把对儿子的气泄到老子身上故意让老人生气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豁出来说:什么鬼混?我还给董榆生养了个儿子呢!我实话告诉你你的孙子实际是董榆生的儿子。
你已经断子绝孙了!老人一听这话当场休克。
醒过来已是恍如隔世神魂颠倒记忆里只留下他苦命的儿子口中念念不休:我有两个儿子老大是……朱桐生的文章作完了。
他非常欣赏自己的作品他觉得他的构思天衣无缝。
他看过一部电影《蓝色多瑙河》那上面的案件不是由一个叫什么什么的大侦探家通过推理而破的案吗?他相信他的这篇杰作一旦问世必将惊动整个高原县城没准还会受到司法界的重视。
由此他不加思索立即写好一份状子以通奸罪、诽谤罪、逼死老人罪的名义状告董榆生、侯梅生二人通同作案、合谋犯罪致使他的父亲朱三老人含冤而死。
可惜他没有秘书有个文人代笔他的这篇文章肯定会写得更好、更流畅、更生动。
法院受理了此案并定于×月×日开庭公审。
旁听席上座无虚席。
凉水泉子来了几位代表:四爷侯四海、老革命朱建明、秀才侯有才、朱洪林等。
县委县zf的人更多甚至老县长方国祥携夫人何红士也前来旁听。
八五一只来了魏秀枝一人她和郭富荣坐在一起。
另外还有董榆生的几个朋友、战友、原先的同事张振中、钱正标等人。
再就是一些记者、部分市民等等。
董榆生一眼就瞅见吴天娇她虽然坐在最后排一个最不显眼的地方。
他在看她的时候.她也在看他她的眼神很复杂:是怨恨呢还是责备是信任呢还是怀疑董榆生一时半会很难捉摸透再说他这阵心思也不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