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他要是再去找你,找我。
单乐几乎气息不稳地吐出话语。
单端坐在车上,颠簸的车摇晃地身下有些疼,额微微冒汗。
是真的吗?什麽?单乐漫不经心地道,心中想著如何向爱哭的爱人告知这麽残忍的事。
你说是妈让我留在他身边的?恩!之前我去找过姓魏的一次,他不肯,後来,我有能力要回你的时候,灵放弃了,没有想到会发生的这样的事,是我的疏忽。
照片是你拍的吗?什麽照片?单端猛直视单乐:你还想要骗我吗?一切都是你安排的吧?魏氏倒闭,还有你早就拍下的我……和他的照片?单乐摇头苦笑:我一直不让灵出现,是因为我赢不了魏然,你以为是我让魏氏倒闭的吗?我要整倒这样一个大企业,30年都不够。
骗子!单端偏过头。
呵!单乐苦笑:在你眼里我就这样冷酷无情的一个人?你刚才叫我父亲,只是我的幻听吧?单端红了脸,难堪地不知言语。
傻瓜!单乐轻抚儿子的头,感受到单端明显地抗拒也只是笑道:很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现在魏氏的主宰者不是我,也不是韩宁,有一个人用魏然的失势交换我的帮助,我唯一受益的是不再让魏然威胁到灵。
我不信!谎言那麽多,该信谁?单端迷茫了。
好了,下去吧!明天灵估计就会来找你,不要再无视她,那天她从你这里回去,哭了整整一晚,她想补偿你,给她一点机会。
末了,单乐叹息道:其实灵在生了魏雨亚後身体一直很虚弱,别让她担忧。
下了车,一眼就看到在店前焦急徘徊的小武,看到自己,激动地说不出话。
老……老……老板!我中途碰到一个人,跟他出去聊了下,不好意思,没通知。
老板,你吓死我了,我还跑去警察局,但警察局的员警说失踪24小时才能报案。
这个月给你涨工资。
真的?小武不敢置信地叫道。
真的!谢谢老板!对了,老板,有个女孩一大清早就来我们店说要找你。
女孩?谁?老板!一个清脆的女声从店内传出。
小依!单端有些意外,呐呐道:你怎麽来了?小依立刻红了眼睛:老板,你不欢迎我吗?不,不是!我只是太意外了。
单端笑道,却不能让小依的眼泪停止。
老……老板,我妈住院了,我把店子给转了,对不起,老板,我实在没办法,对不起,真的很抱歉。
小依哭成了泪人儿,恭著身子不住道歉。
没事的!店子本来就要被转走。
单端抹去小依面上的泪痕,注意到小依眼下浓重的黑印,不免心疼。
小依,我陪你看看伯母吧。
不要不要了,我只是来看看你,不想麻烦你的。
老板,我先走了。
我都出来好久了。
等著!单端摆出老板的架子,小依果然听话地停住。
小武,店子你今天先顾著,我去去就回来。
好的,老板,今天我正好没课。
身体仍旧疲乏疼痛地厉害,但单端仍是忍著不适陪著小依来到医院——那种孤独无依的感觉,他只是清楚,如果他能给小依一丝温暖,又何必吝啬给予。
小依的母亲看起来情况似乎很不好,小依忍著泪水的样子实在让人心痛。
虽然憔悴地不成人形,但仍看得出小依的母亲年轻时的迷人风貌,单端站在床边,想起单乐的话——她身体一直很虚弱,不要让她担忧。
想到美丽的女人躺在病床的苍白画面,心就不由自主的揪痛。
单老板!女人开口,声音嘶哑地微弱,单端回过神。
伯母,你需要什麽吗?我去叫小依。
女人摇摇头,提及自己的女儿,轻扯微笑,随即很快黯淡:我想拜托单老板一件事。
请讲。
单老板也看得出来,我时日不多了,小依命苦,为了我连大学都没上,她人单纯,看地出来对老板很是心仪。
喘了口气息,女人续道:单老板你放心,我不是要将女人终生托付於你,我知道,单老板早有心上人,不然也不把一直将小依看作妹妹,我只求,单老板能帮我好好照顾小依,我的小依不要荣华富贵,不要锦衣玉食,只要一份关怀,一个栖身之地。
见单端不语,女人干脆掀了棉被,欲跪下请求,单端忙扶住女人。
伯母,你误会了,我视小依如妹,即使伯母不说,我也会竭尽全力照顾她。
女人立刻倾出泪来,不住说著感谢的话语。
小依打完开水回来,见到母亲眼角有泪,两人又哭作一团。
单端不忍再看,悄然退出病房。
甫出医院,眼角便不小心瞥到一个蹒跚的身影。
顿住呼吸,顿住瞬时的心疼,眼睁睁看著那个身影缓缓进入医院内。
魏雨亚呢?怎麽没陪他一块来?想到单乐的那几拳,心拧成不安的形状。
还没想出否决的理由,步伐便紧紧地跟在男人的身後。
男人没有进外科内科,反而去了血液科。
魏然,你怎麽一身的伤。
门内响起女人的惊呼,单端不著痕迹地徘徊在紧闭的门前。
陈医生,我感到越来越严重,常……晕眩,做事也提不起劲。
我早就跟你说过,你是贫血体质,不适合做劳动量太大的工作,你偏不听我的话,还同时赶几份工。
陈医生,你知道的,现在有谁敢录取曾经是大老板的职工,我连雨亚的学费都付不起,不多做几份工,可能连住的地方都困难。
算了,你每次来都是这个说辞,也不为自己想想。
好了,我再开几幅药给你。
陈医生,你搞错了吧!我要的是西药。
你又想说西药见效快对不对?这次别想,你身体已经负荷不起那麽多的西药,给我吃中药,中药治根,这次我不会心软了,你怎麽能让我眼睁睁看著一位大帅哥糟蹋自己的身体。
行行行,大美女,你快开处方吧!我下午还有工。
他不是收了单乐的钱吗?那笔钱足够他过几辈子了——为什麽?寻思著究竟,注意到门被开启,单端忙转过身融入人群,直到男人的步伐远去,才犹豫著进入刚才男人待过的病房。
哟!又来个大帅哥。
大美女陈医生抬起头,笑望著单端。
真的是个美女,想到两个刚才的对话,单端心微涩。
帅哥,看什麽病呢?看你脸色苍白,昨晚像是……陈医生促狭地笑道。
没,没有!单端慌忙否认。
这个女人,到底是不是个医生?那,你是来这边做什麽?看你的样子,似乎没什麽病。
那我先走了。
本来想问问他的情况,但如今看来,这女人不简单,还是少惹为妙。
慢著,你不是想来问他的情况吗?这麽急著走干嘛?陈医生笑地得意,看著帅哥在面前手足无措,真是一件乐事。
你认识我?无法不惊慌,但单端仍强自镇定。
当然,你这麽大的时候。
陈医生比划出一个婴儿大小,面容仍是含笑地盯著单端青白的脸色。
你?单端犹疑地不知说些什麽——这种状态下,他是该离开逃走,还是……?算了,我不耍你了,我叫陈梅花——不准笑我的名字啊!我是魏然的高中同学,曾经暗恋他,现在正在明恋他,我不知道你们家发生了什麽事情,但我希望作为他的家人,你能好好照顾他,别看他现在还算强壮,其实他身体一点都不好,偏偏他还不接受任何人的帮助,跟从前一样倔,气死我,居然还喜欢那个女人……单端心中猛一痛——原来每个人都知道他对母亲的深情。
呵呵!不好意思,忘了那是你娘,总之,你别让他干重活。
好了,你回去吧!记得叮嘱他来复查。
恩!单端只能呐呐应道,不知怎麽告知陈医生他为难的处境——他才答应过单乐不去见他。
正准备出去,陈医生突然叫道——等一下,你把这个药给他带去,刚才他走得急忘了带。
好,谢谢陈医生。
好儿子的角色扮演地费力,单端现在只想快点离开。
已经走到门口,出乎意料地又被叫住——等一下!想到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陈梅花红了脸。
怎麽了?这女人干什麽?鬼鬼祟祟的。
我,那个,我想问,你和你弟弟能不能接受一个母亲——一个悉心照料你们父亲的母亲?话说完,陈梅花紧闭上眼等待回答。
久等不到答案,睁开眼,眼前哪还有人。
单端几乎是逃也似地离开医院,手中紧拽的药包湿了大半。
经过一个垃圾桶,单端泄愤地投掉手中的障碍。
妈的!都一定成这副光景了,居然还有女人要……老板心情很不好,小武战战兢兢地守在吧台擦拭已经光洁如镜的杯子。
一回来,就扔给他一个装满重要的药包,之後,几乎是憎恶地死死瞪著那包无辜的药品。
最後一次,真的是最後一次——下定了决心,这绝对是最後一次来见那个可恶的男人。
要不是因为受人之托,他才不会来。
天!这是什麽地方,这麽难走!单端提著已经炖好的中药,艰难地行进在一个破烂的工地。
漫天的灰土让人呼吸都困难,捂住口鼻,视线胶著在那些埋头苦干没有佩戴一点安全工具的工人中。
找到了!笑容却无法展开——这药怎麽送到他手上呢?苦苦思索,注意到男人的目光似乎转向这边,单端忙退到临近的屋内。
请问你找谁?啊?转过身,还没解释,一个身影便撞进怀中。
天呐!老板,你怎麽来了?你怎麽知道我在这里?老板,我,我好感动……小依?单端不禁头痛,这是撞的哪门子邪?小依,我不是……老板,我,我好感动……小依不好意思地松开手,低垂的眼内缓缓渗出泪。
小依别哭……没,没什麽的!单端放下手中的药壶,忙不迭地为小依抹泪。
最让人心软的,莫过於女人的泪了。
单端摇头苦笑,只得耐心劝慰感动地一塌糊涂的小依。
对了,老板,你这是拿的什麽?来不及劝阻,大条的小依已经打开了药壶,一股浓郁的中药味已经弥散在空中。
中药?小依惊呼:老板,这是你煮的吗?小依目光炯炯地望著单端,原本想到的否定也只好化作肯定。
恩!小声应了,听在小依耳中,全成了不好意思的谦虚。
老板,你对我这麽好,我真不知道拿什麽报道你……意识到下一句有巨大误会的趋势,单端慌忙道:小依,你什麽时候来这边工作了?哦!是一个老乡,他看我现在生活困难,就介绍了这份工作,只需要工作一个下午,一点都不辛苦。
注意到老板的目光总飘荡在屋外,小依道:外边的人可就辛苦了,基本上每天工作12小时,现在天热,晚上还好,白天就折磨死人了,我看到好多人中暑了没干了,不过还是有些家里很困难的留下来了。
心在绞痛,如何能不痛,他曾经是叱吒风云的商业巨头,却沦落到如此,如果是自己,死去应该是最好的解脱吧!小依,你们这里有一个叫魏然的吧?恩!小依点头:他可是这里的名人,我来之前他就在,现在还没走。
哦!小依,你替我把这药送他,别告诉他是我,就说是你自己帮她煎的。
啊?小依皱起眉,一副不得其解的样子。
拜托了!我先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避开那人的视线,小心翼翼地悄然离开,疼痛的心却不曾因为离开而消退——我会对你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