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骑马快跑了几步,又转了个弯,这才瞧见无愁正坐在一个全身黑衣,嘴角还有些血迹的男子背后,双手抵在他的身后,不晓得干些什么。
这个样子对一个还没有出嫁的姑娘家来说似乎有些不太妥当,但平常晓得无愁有些奇奇怪怪的本事,倒也并不算太吃惊,这个样子跟无愁练功的样子倒是有些像。
练功的时候,无愁也是双目紧闭,盘腿而坐的。
孙六这时也跟了上来,见此情景,却是有些吃惊了。
这个眼熟的架势他曾经见过,似乎武馆里有些弟子受了内伤时,便是这么治疗的,难不成,这个不起眼的小丫头还会武功?一时孙六的嘴巴微张着,难得的有了些表情。
要知道,这内功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学的,他的一个儿子在那武馆里练了好几年,后来还被馆主收为亲传弟子,这才得到修习的机会。
而孙六也是一次到武馆看儿子时瞧见这样子,顺口问了一句,听儿子说的。
没有想到这一个看来平平凡凡没有什么特殊的小小丫头竟然有这等本事。
平常见他这个样子,还以为他是为无愁的大胆举动而吃惊。
若是不知情的人,怕是会觉得伤风败俗吧。
可不能坏了无愁的闺誉,若是传了出去,对她以后嫁人可不好。
平常赶紧解释道:孙六叔,我这丫头却是曾经跟人学了些粗浅的武功,可能是在用什么法子给那人疗伤呢。
这事急从权,她也是一片好心,为了救人而已,还望孙六不要跟别人提起才好。
是。
孙六见平常出言解释,心下自是明白这姑娘的顾虑。
他也不是那种多嘴的人,也就干脆地应了一声,闭上了嘴巴。
见孙六应了,平常倒也放下了心。
从这些时日的相处来看,这孙六也不像是那种爱乱嚼舌根的人。
见无愁似乎还有一会儿,平常便下了马,走到无愁的附近守着,却也不敢上前去打扰,怕扰了无愁,出了岔子。
无愁以前曾经说过,她这个样子练功时,是最忌讳别人随便打扰的。
搞得不好,就会受伤,说不定,还会走火入魔呢!走火入魔是什么平常倒也不太懂,但听起来似乎是很严重的事情。
因此,平常紧张地在旁边守着,不过见无愁的脸色还好,她倒也不自太担心就是。
过了好一会儿,无愁才呼出一口气,并慢慢地收回了双掌,放在了自个儿的双腿上,却仍是没有睁开眼睛。
而没有依靠的那个男子却自然地向前倒去,孙六见状赶紧伸手扶了。
平常也没有心情看那男子的情形,只是一个劲儿地盯着无愁。
无愁又过了一会儿才睁开眼睛,立马就看到平常关心的眼神,她的精神倒是十足,声音也还有力,嘴咧得开开的,似乎极是高兴。
姑娘,没事儿。
只是刚才看这人好像受了内伤,我就按师傅说的帮他治疗了一下。
不过一回,没有什么经验,好像开始搞错了路线,所以花的时间也长些,后来找对了方法,一会儿也就好了。
姑娘,前些日子在马车上天冷,用这种法子也可以给你取暖的,不过我没度过似功到别人身上,怕搞错了害你受伤就没有说。
这回在他的身上试了试,都搞好清楚了,不会再有事了。
下回姑娘冷的时候我给你取暖吧。
无愁一脸兴奋地道,太好了。
前些日子姑娘及几个姐姐都冷,就她一个人不冷,她心里很不舒服,又帮不上忙,这下好了。
师傅传的东西果然很有效。
而对于刚才他救得那个人,无愁却瞧也不瞧,只顾着拉着平常的手,瞧她冷不冷,需不需要传功。
见无愁这个样子,平常有些心虚,这人嘴边的血迹,不会是无愁搞出来的吧。
难怪衣服上的血都似乎已经干透了,而嘴边的似乎是刚流出来的,颜色鲜艳得紧。
这无愁也太乱来了。
这人的伤势怎么样?不会出事吧!平常在心里暗暗祈祷,无愁可千万别搞出人命来了,要不,她也只有装作不知道弃尸了。
无愁无在意地瞟了那人一眼:喔,他啊。
大概刚才我行错经脉,受了点伤,吐了点血。
不过,我也把他的原来的伤给弄好了,再找个大夫看看,休养几天应该也就没事了吧。
无愁说话的时候心里也有些不太肯定,原来的伤似乎弄好了,不过,刚才好像又受了点新伤,应该不太严重吧。
不过,管它的,反正刚才不救他,他也是死。
这些江湖上的事平常也不甚懂,见无愁这么说也就信了。
于是便道:孙六叔,麻烦你带这人一程吧。
孙六却有些犹豫,难得地开了口多说了几句话道:姑娘,倒不是我不愿意带他,只是这人受了这样的伤,怕是有仇家。
咱们救了他,若是惹了麻烦却是不妥。
平常晓得他是好心,只是总不能为了这个原因将这么一个受伤斩人丢在雪地里吧!这绝对是会要了他的命的。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心里怎么过意得去?孙六叔,您的顾虑我晓得。
不过,咱们一路前来,并没有碰到什么别的人的,可能这人的仇家已经被他甩脱了吧,危险应该不大。
而且到青州城骑马也不过半个时辰也就到了,到时我们将他往医馆一送,付了药费也算是尽了心了。
您看这样可好?孙六听平常这么一说,而且前后左右瞧了一瞧,确实也没有瞧见什么人影,便也同意了。
说实在的,真把人扔在雪地里,他也有些不忍心。
当下几人也不耽搁,孙六见识广,还让无愁将雪地里的一些血迹消了,几个人上了马就一路朝青州城飞驰而去,心里还真的些担心会有人追来。
不好一路上并没有碰到什么人。
终于瞧见了青州城的城门,平常几人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不过,这一路颠簸倒是把本来晕睡着的黑衣人给弄醒了,他本来还想装作晕迷不醒,这,说起来真不好意思,自己这伤虽然已经好像好得差不多了,可还是得让大夫开些养气补血的药,不治的话怕是不行的,要不然留下后患那可不得了,他可不想以后武功再没有长进,还留下一身伤病。
可是,刚才本来的时候他突然想起,自己随身拾携带的装银子的荷包,好像逃跑的时候不知掉到哪里去了。
这一路见山穿山,见林穿林,好不容易甩脱了追兵。
却现这种尴尬事。
于是打定了主意,这反正已经被人救了,而且,对方好像并不缺银子的样子,不如索性装作昏迷了事。
他正打着这种如意算盘,那作丫环打扮的小姑娘却打破了他的美梦。
他的呼吸虽然只是一乱便立即又恢复了平静,无愁却马上现了。
她是个直线思考的性子,也没有想那么多,直接便对平常说道:姑娘,那人醒了。
黑衣人听到这话,却有些奇怪,这小姑娘明明内力修为并不高的样子,为何能觉自己醒了。
但事已至此,但还是不得不张开眼睛,微笑着挥了挥手:多谢姑娘相救。
他的笑容虽然灿烂,只是人挂职在马背上,这个样子,实在有些滑稽。
于是平常、无愁都没有良心地笑了起来。
只是平常笑得比较含蓄,无愁笑得比较大声罢了。
被两个这一笑,黑衣人显然也现了自己的窘境,便撑着身子从背上跳了下来,刚才他就觉,似乎那小姑娘用内功给自己疗伤了,别看她内力并不高,疗效却是不错。
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了,这会儿却已经有些力气了。
总算从鬼门关里捡回一条命了,晕倒在那鬼地方时,可真担心没人经过,一条小命给玩完了呢。
平常瞧这人虽然脸色苍白,仍有些虚弱,但跳下马的样子好像情形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糟糕。
看来无愁这下却是歪打正着,总算是救了人一命,不是害了人一命。
于是便道:这位公子,前方便是医馆了。
如果公子能够走动的话,就请自便吧。
想到无愁刚才的作为,平常便忍不住有些心虚,对那黑衣人的诚心道谢,却是有些不敢当。
那黑衣人拱手为礼:在下姓洪,请问姑娘贵姓大名,今日相救之恩,他日定当厚报。
这人言语十分真挚,只是平常这时才现,他的年纪竟似乎是十分年轻,又长得一副娃娃脸,看起来才十五、六岁的样子,刚才治伤的时候却是没有留意到。
只是这人明明很少,偏似乎挺爱故作一副老成样,别人看着却实在是有些不太协调。
救你的却不是我,而是我这丫头,名唤无愁,你若是要报恩,得报给她才是。
话是如此说,平常的心里却暗自想,若是你晓得无愁刚才是怎么救你的,恐怕你这句话就说不出来了。
想到这里,平常就觉得还是赶紧离开得好,免得说漏嘴了,这救命之恩变成了害人未遂了。
不用不用。
无愁连连挥手,她又不是为了要他报恩才救他的,不过是为了给姑娘取暖罢了。
说完又转头催促平常道:姑娘,我们走吧!这时候也不早了。
平常便朝那洪公子点了点头,几人准备去寻客栈住下。
谁晓得后来又传来一个声音:姑娘,等等。
听得这话,平常回头一看,还是那洪公子,不由地看着他,都说清楚了,还有什么事?不会是真给这人现了,要赔他银子吧?却见那人一脸通红地道:这,能不能麻烦姑娘借些银两与我。
我的银子也掉了,不多,只需五两便好。
姑娘放心,我一定会如数还给姑娘的。
看这人样子,必是很少朝人开口借钱的。
救人救到底,而且,瞧这人谈吐举止倒也不像是无赖之徒。
平常便吩咐无愁:留五两银子与这位公子吧!却也不必还了。
我原本也不是这青州城的人,马上也要离开了。
公子如是有心,以后若是碰到那落难的女子,也能够禀持善心,帮上一帮也就是了。
希望寿儿姐姐、平碧姐姐落难之时,也能有好心人帮她们一帮才好。
说完,平常几人便骑着马离去了。
只留下洪武拿着银子恨不得钻到地洞里去,长这么大,他就没这么丢过人。
竟然向才见过一次面的陌生姑娘借银子。
还好这位姑娘心善,要不自己这次真是惨了。
又没有令牌什么的,也没有办法向府衙里借银子,总不能去做贼吧。
还好他的一世英名,总算是保住了。
懊恼了一阵,他才拿着银子,进了医馆。
还是赶快开点药吃了,赶回府里才是,这件儿,得赶快禀报上去才好。
这件事儿不过是旅途中的一个小插曲,平常几人也没有放在心上。
就这样一路骑马急行,又过了六七天,几个人总算远远地瞧见了京城的城门。
不过,孙六却没有带着她们进城,而是将她们带到了城郊的一个庄院里。
这里据说只是主人闲时前来度假的地方,但看其布置,却极为富丽堂皇,却又不俗气,大大的院子,四四方方,平顶,比起扬州的庭院来说,少了些精致,却多了些大气,总之很不一样。
平常这才有了些实感,果然是到了京城了啊,一切都不同了。
孙六叔将她们带到这里后,也再也没见过面了。
不过,在庄院里的人对平常便是服侍得非常周到,住的屋子也是极好的,被子、床单,一应特事均十分精致,比起以往平常用的,却是有过之无不及。
屋子里摆的画啊,花瓶什么的,一瞧就是名贵之物。
平常对这些虽然没有特别的研究,不像福儿姐姐一瞧就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但看出个好坏的眼光还是有的。
屋子里的家俱什么也都是上好的花梨木打造而成。
只不过是一个庄院而已,都这样,主人的富贵可想而知了。
不过,这些现在与平常都没有什么关系,她拉着无愁两个见天儿地补眠,睡了个天昏地暗,不管什么事儿,也得先有个好精神再说。
只是,这庄院里的下人不知是不是得了警告,虽然说对平常服侍得颇为用心,对于这庄院的主人是何等样人却是一句也不曾提起。
派在平常身边服侍的丫头也有两个,年纪十五、六岁,一个名叫指晓,一个名叫晚儿,看着活泼娇俏,没什么心眼,嘴里却是一点口风也不漏。
平常暗叹这有主人管教下人的厉害。
既是如此,平常也就死了这份心,安安分分地等着,既然把人弄了来,总会有人要出来的,也不用着什么急。
果然,过了没几天。
一日午后,用过午膳,平常正在屋子里看书,无愁则倒立在墙边,不知道又在练些什么奇怪的东西时。
那与平常打过一些交道的马管事便前来相请了,说是夫人来了,请姑娘前去相见。
说到这里,还要顺便说一句,这边庄院吃得东西还是很不错的,不过几天功夫,平常都觉得自己似乎又长了些肉。
第二百零二章 了因主子,陈姑娘来了。
请陈姑娘进来吧!还没有进门,平常便听到了那位夫人的声音,似乎年龄并不是太大。
声音很好听,但却又有一种庄重和说不出的威严,让人不敢小觑。
这位夫人,应该是那种经常号施令的人。
就是陈夫人的身上,也没有那种气派,却是跟老太太更接近一些。
平常在心里暗暗推测,嘴角却扬起合宜的笑容,不管怎么样,给人留个好印象总是不会错的。
见过夫人。
平常福了一礼,双目下垂,并不抬起头来。
自个儿要来做什么,她很清楚。
虽说也不一定能成,起码这该守的规矩却是要守的。
抬起头来。
那个声音又道。
语音虽然十分柔和,可谁也不能忽视其中的威严。
是。
平常应了一声,这才抬起头来。
坐在上面座位的女子比自己所想的还要年轻一些,大约三十出头的样子,虽是十分美丽,但比起安儿姐姐、寿儿姐姐应该还是差了不少,只是她身上的那份高贵之气,却是只有那些出身权贵之家的女子才能养得出来的。
这样的女子,让人瞧着便觉得她应该是天上的凤凰,不自觉便高人一筹。
你的名字叫什么?那女子问道,涂满红色丹蔻的指甲长长的,握在那白色的瓷杯上,显得十分漂亮。
这样的指甲是平常想也不敢想的,除非是不做什么事情,要不然,过不了几天就断了。
就是雪慧姐姐,也不曾留过这样的指甲。
回夫人,小女子名唤平常。
平常恭敬地回道。
平常?那女子默默地念了一遍,似乎不太满意:这名字却是不好,太过普通了些。
显不出特别来。
爷中意的女子可不能叫这么普通的名字。
换一个吧!那女子的话轻描淡写,似乎改一个人的名字,对她来说,是极其简单的事儿。
还请夫人赐名。
平常倒也不以为意,原本这个名字也不是自个儿的名字,再换个名字又如何呢?自己真正的名字其实只有一个,那个爹娘亲自取的,却极少被人唤起的名字。
太麻烦了,我得想。
你自个儿想一个吧!别取些香啊娟啊花啊的,太俗。
那女子端起茶杯,凑在嘴边,轻轻地吹了一口气。
皱了皱眉:这梨花香的味道似乎比往年要差上一些。
马管事赶紧上前一回,回道:回夫人。
实在是这些天新的茶叶还没有送过来,只有往年还剩下来的一些了。
这味道就差了些。
虽然马管事面上带笑,但平常却瞧得出她十分紧张,似乎生怕那女子怒的样子。
真奇怪,这女子似乎不像是那等轻易动怒的人,马管事为何如此紧张呢?那样高贵的女子,若是真怒,恐怕是不知道何等样的大事吧。
果然,那女子听了,只是摆摆手,微皱着眉头喝了。
明明是这样的好茶,不过是放了一年罢了,却让人觉得她受了莫大的委屈,并为之不安。
这样的女子,才是那天之娇女,与自个儿是完全不同的人。
平常并不觉得害怕,只是欣赏着一种和自己完全不同的人。
虽然是那么美好,但却和元正琪一样,是与自己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呢!他们的世界,他们的追求,是自己这一辈子也企及不上的吧。
那女子虽是表面上并没有将平常放在眼里,其实却所有的心思都在观察着平常的一举一动。
府里除了自己的这个女主人,妾室并不多,仅有的五个都是上面那几位选秀时指配下来的,通房丫头更是一个也没有。
比起别的府里,单纯得多。
爷是做大事的人,最烦内院闹个不停了,其中一个妾室,便是不太安分,偏巧给爷瞧见了,便一句话打到了外头的庄子里,再不曾招回府里。
这回的事情恐怕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决的,恐怕常有机会跟爷照面,起码要是个安分乖巧不惹事的才好。
要不然,外头的事情没解决,府里又添乱,到时候爷恐怕会觉得她这个夫人治家无方了。
她的爷,只有能和他比翼齐飞的女子才会被他瞧在眼里吧!这些年来,虽然爷对她也是淡淡的,可却也是相敬如宾,只要在府里,在她的房里宿下的日子便是最多的。
其余几个妾室那里虽也会去,可都不占什么份量。
想到这里,那女子的眼里便是一阵满足,得夫如此,也没有什么好求的了。
从十六岁的那年,她便渴望着成为他的妻子,立誓绝对会成为他最好的内助,如今这件事,她也要为他解决得妥妥当当才好。
而这个姑娘,便是她找来的棋子。
原本应该还有几个姑娘一起到来才是,可偏巧这些天雪下得太大了,其他人似乎都迟了。
如期赶到的便只有这一个了。
还好,目前看来这个姑娘民甚合心意。
容貌虽然极为美丽却不耀眼,让人看得就十分舒服,圆圆润润的,看起来十分健康,而一身肌肤和黑为她加了不少分,说出去也应该有点说服力。
虽说找个天仙绝色来更有说服力一些,可是自己可不想往自个儿府里弄个狐狸精进来找罪受。
瞧那静王府里,不就给那两个狐狸精搞得乱七八糟了吗?再看平常的行为举止,确实十分端庄安静,眼睛也不乱瞧瞟,的确是十分乖巧的人儿。
罢了,就她吧!反正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定下人来了,那女子也觉得有些疲累了。
缨兰,就这个姑娘吧!我也有些累了,先回府去了。
你就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与她说清楚,该怎么做也交待一下。
再送到那边府上去吧!是,主子。
一个绿衣女婢脆生生地应了一声,站了出来。
而那女子便在下人的服侍下,优雅地站了起来,搭着别人的手,就这样离去了。
马管事也送了出去。
她一走,这边的空气都似乎放松了下来,有些人就是这样,叫人无法忽视她的存在。
只要她在,她便是所有视线的中心所在。
以前是元正琪,现在却是这个女子。
都是气势十分强的人。
不过,这一点,对平常来说,却似乎并不太明显。
起码,缨兰看着平常的目光有些佩服,在主子面前能这样保持自若的人并不是很多,这个姑娘确实不怎么小家子气。
倒像是哪家的大家闺秀。
若不是晓得她的出身,只怕自个儿绝对不会想到,这样气度的姑娘竟然会是瘦马出身。
却是与静一王府里那两个狐狸精不同。
姑娘,请坐下来吧!缨兰招呼了平常坐下,自个儿却站着,慢慢跟平常讲起事情的来龙去脉起来。
到平常回到房里时,却仍是有些晕晕乎乎的,虽然她晓得,能让陈夫人动心的人家,必然是有权有势之士。
可当朝四皇子,这是不是也太夸张了一点?说起这四皇子,那可真是妇孺皆知了。
就是不晓得这大兼朝的皇太子是谁,可这四皇子允琏的句号那也是绝对晓得的。
平西北,治贪官,修河堤,似乎每一件震惊朝野的大事都有这四皇子的身影。
尤其是西北之战,打得那帮蛮子割地赔款称臣,说起来谁人不服?还记得消息传来时,爹抱着自己在院子里跑来跑去,娘也笑得开心得紧。
这四皇子是全大兼所有人心目中的英雄,崇拜的对象。
而现在这么一个人,却会成为自己的男主人?平常觉得这事儿也实在是太离奇了一些。
第二百零三章 大叔无愁瞧着自个儿姑娘回来时的眼神好像有些不对,怎么有些呆呆的没有往日的灵气儿在了?进门的时候也是,还竟然被那门槛绊了一下,往日已向还算稳重的姑娘什么时候出过这种错儿呢?还好自个儿眼疾手快,及时扶了一把,要不然姑娘就跌了个大跤了。
饶是如此,姑娘的神情似乎仍然是恍恍惚惚的,没有清醒的迹象。
对刚才差点儿绊倒的事,竟然似乎一丝也没有察觉。
无愁被唬了一大跳,什么时候姑娘这么失神过?难道是出去给人欺负啦?谁敢?看无愁给姑娘出气。
无愁的眼里杀气腾腾。
可是,无愁左瞧瞧,又看看,还把平常袖子什么的衣服也捋起来看了,不禁有些迷糊了,什么也没有啊?仍然是白白嫩嫩的姑娘一个,不像是受了什么罪。
无愁没辙了,这要算账也得搞清楚对象才能啊?还是先把姑娘弄醒再说吧。
无愁赶紧扶着平常在床上坐下了,又用手在平常的眼前晃了晃,平常这才有些回过神来。
不过,眼神还是在打飘儿。
不正常啊,不正常。
无愁摇摇头,这怎么看都有点像魇住了的样子,不是中什么邪了吧?听说这个时候,还是最好狠狠地打上两巴掌才见效。
可是一想到姑娘的脸上会出现红红的巴掌印,无愁又有些心疼。
而且,自己现在的力气又大,别把姑娘打坏了才好。
要不要出去先找个人是试试?无愁的脑袋里转了无数个不良的念头,眼看可能有人因为这事儿要倒霉了。
还好,这个关键时候,平常终于开口了,虽然神情还是有点儿不对,不过,总算让无愁打消了脑中的不良想法。
平常也避过一劫。
无愁,你知道咱们大兼的四皇子吗?四皇子?这是哪里跟哪里啊?无愁有些莫名其妙。
不过,她还是一脸兴奋的道。
四皇子,这谁不晓得啊?那一年,听说那西北的叫什么罗斯的蛮子派了大军都突破了咱们北边的清风关,差不多就可以一路挥军南下,直逼咱京城了。
这罗斯蛮子,可真不是个东西,一路烧杀掳掠,多少人家给弄得家破人亡。
咱大兼的那什么飞虎将军,在这蛮子的大军前,全跟个蚂蚁的,都给他们的一个什么多努斯亲王给打得大败而回了。
这眼看都快要冲向咱们京城了,就在这个危急时候,咱们的四皇子挺身而出,奔赴战场,如那天神降世,一路打得那些鞑子屁滚尿流,退出了清风关,滚回了老家。
这还不说,四皇子又单独领了一路军,叫什么神风营的。
那神风营,虽不过五千余人,但个个不仅是武功高手,而且又擅长列阵应敌,他们轻骑追击,像打落水狗似的,一种追到了那罗斯的都城——回安。
据说那里罗斯号称携百万大军前来,回去的时候却十万都不到,全给四皇子像切西瓜似的给切没了。
咱大兼的国戚,就这一战,扬遍了天下。
那些周围原本还蠢蠢欲动的国家,全部都派给使者前来称臣上贡,敬咱们为天朝上国,再不敢有所异动。
四皇子,真是咱们大兼的大英雄啊,可以说没有四皇子,就没有咱们现在的大兼了。
无愁说得那是口沫横飞,眉飞色舞,外加手舞足蹈,只恨自己身为女儿家,不能亲上战场,又生不逢时,要不在那四皇子的麾下效命,那是何等光荣啊?无愁的眼睛射出万道光芒,神情充满向往,小脸涨得红红的。
看得平常一阵好笑,没有想到无愁对这四皇子这么崇拜啊,不晓得她如果晓得不久的以后便有机会见到心目中的英雄,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平常刚被这个爆炸性的消息轰炸了一回,这回不禁地想瞧瞧别人的反应了。
无愁兴奋完毕了,这才有些冷静下来,一脸疑惑地问道:姑娘,怎么突然提起四皇子来啦?平常捉狭一笑。
无愁,这四皇子好像就是姑娘我未来的男主子,请问你有何感想啊?此话一出,无愁先是呆呆地念了一句未来的男主子?接着便跳了起来。
这,这怎么成?姑娘,要不,咱们逃回扬州去吧!走,走,趁没有什么厉害人物在,咱们收拾包袱跑路吧!平常哭笑不得,这,这是什么反应?她赶紧拉住准备去收拾行李的无愁。
别瞎说了。
咱们能跑哪里去?娘都跟别人说好了,咱们能回去吗?再说啦,你刚才不是将那四皇子夸得天下少有,地上无双,是一等一的大英雄吗?我给这样的大英雄做妾又侮没到哪里去呢?别人想都想不到的好事呢!无愁这下子一张笑脸却皱成苦瓜脸了。
这英雄倒是英雄啊,可姑娘没有听说过四皇子另外一个绰号吗?屠夫!这四皇子杀性重的很,那罗斯人为啥那么怕四皇子,就是给杀怕的。
据说知道现在那罗斯国的人吓唬小孩子,都不说鬼来啦,而是说大兼的四皇子来啦!这话比啥都灵。
就是不说那罗斯国了,就是咱们大兼的人,提起这四皇子,出了这英名之外,就是凶名了。
那次四皇子代天子巡山东道,不就查出那有人伪造官银谋利的吗?听说那涉案的官员有数百,本来还有人给求情的,结果给四皇子一道奏折一上,全给斩了。
那行刑的法场那是血流成河,惨不忍睹啊。
这样的人,姑娘怎么可以嫁给他呢?保不成他什么时候杀性一起,连姑娘也给……说到这里,无愁打了个冷颤,摇了摇头:不成,不成,姑娘,我看咱们还是得走才对。
唉,这孩子。
平常叹息不已,本来还有些惶然的心给无愁搞的反而有些好笑起来了,哪里有那么怕人的,这人都还没见了,就又是英雄又是屠夫的。
再说下去,还不知会变成什么呢?不过,瞧这丫头这样子还真好玩,以前怎么没有觉?无愁越紧张,平常反而越是镇定了下来,反正不是给这个人做妾就是给那个人做妾,起码,四皇子这样的人似乎是很精彩的人呢!与平凡的自己完全不同。
平常有些好奇期待了起来,这样传说中的人物,在生活里又会是怎么样的呢?是不是也是跟普通人一样,要吃饭,要穿衣,要睡觉?也会去更衣?想到这里,平常突然忍不住笑了起来,她还真没有办法想象,一个英雄去更衣的样子?难道会跟爹爹一样?想到好几回爹爹在茅厕里大叫:孩子他娘,没手纸了,快给我拿一点过来!的样子,平常越笑越大声。
不会真这样吧?无愁自个儿紧张得要死,为姑娘担心地要死,却看到平常竟然大笑了起来,还越笑越夸张,似乎很久没有瞧见姑娘这么笑过了。
不过,不会是神经错乱了吧。
就知道,要嫁给这么一个人,实在是挺叫人害怕的。
不行,就是拼了被夫人打骂,也得将姑娘完好无损地带回去才好。
无愁担心地瞧着平常。
平常看着无愁这眼神就晓得她在想什么了,赶紧一边捂着笑得有些疼的肚子,一边将自个儿想的说给无愁听,正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实在是好玩的紧。
无愁听了平常说出来的话,一时哑然。
这,姑娘这脑子是怎么长得啊?怎么会想到这些?不过,她后来也是越想越好笑起来,两个人互相瞧着,越想越好笑,越笑越大声,清脆响亮的笑声,传到院子里,飘到了天上。
笑完了,无愁也没有那么紧张了,对啊,那四皇子说到底也不过是个人而已,也要吃饭,也要睡觉,跟自己也没有什么不一样啊?如果真敢欺负姑娘,小心我无愁趁他睡着的时候给他一刀,教他死都不晓得是怎么死的?无愁啊,你这也太暴力血腥了一点吧?这小丫头不学武还好,越学怎么好像越有点暴力倾向了,什么事都想用武力解决?脑子都白长了。
不过又想到一事,无愁的脸又苦了下来。
唉,如果是元公子多好。
元公子跟姑娘年岁相当,长得也好,就没见过比他还好看的人,跟姑娘最相配了;性格也好,虽然看着有些少爷脾气,可在姑娘面前就不见他大声说过话;对姑娘也好,只要姑娘在,他眼里就瞧不见别人。
真是一等一的好对象了。
只可惜偏偏心思不开窍,跑去遨游什么天下。
真是,就是要遨游天下,好歹也把姑娘娶了带上一起走啊?竟就这么一个人跑了。
真是个木头脑袋。
无愁现在想起来都恨不得跑去敲元正琪的脑袋几下,将他敲醒。
只可惜,似乎打不过他。
元公子的武功似乎太高了些。
想到这里,无愁就有些郁闷,若是自己也是从小练起,现在也未必打不赢他了。
想到元公子,又想想四皇子,无愁的心里玖一阵添堵,这差别也太大了些吧。
姑娘,也不知夫人是怎么想的。
这四皇子都多大了,怕是都能当姑娘的爹了。
怎么配得上姑娘?唉,这长得肯定没有元公子好,这脾气就更不用说了,府里面有了皇子就不说,大大小小的妾肯定是少不了的,姑娘进去了,肯定受欺负。
哪有元公子好啊。
长相、脾气就不说了,元公子身边,可是一个妾室都没有的,肯定对姑娘好。
想到这里,我就替姑娘委屈。
咱们不如回扬州去吧!就算找不到和元公子一样好的,好歹也不能太差啊。
无愁一脸唾弃,这不把四皇子想成姑娘未来的对象还觉得这人挺让人敬仰佩服的,可一跟姑娘联系上,就怎么像就怎么不对劲了。
她生在不敢想象年轻美貌的姑娘和一个满脸胡子的大叔站在一起的样子。
问她见都没有见过人家四皇子,怎么晓得人家满脸胡子?这还不明显吗?瞧瞧自个儿的爹,瞧瞧那么大年纪的男人,哪个不留胡子的?再说瞧那陈梦表公子,不也二十七八了吗?看着就一脸老相,跟大姑娘站在一起都像大叔似的,还好大姑娘比较成熟稳重,两个人配配还行。
可将姑娘跟那陈梦公子摆在一起,都有点像爹跟女儿了,更不用说这个四皇子的年龄绝对比陈梦表公子只大不小,天啊?无愁觉自己不能想了,越想越气闷。
平常瞧见无愁一脸瞧不上的表情,心里真有点替那没见过面的四皇子觉得冤枉,不过,好窝心啊。
就算有再尊贵、再了不起的人,在无愁她们心目中,还是自己这个姑娘最重要呢!别瞎想了。
回扬州什么的话就不要再提了,事情都定下来了。
咱们收拾行李吧!明儿个那缨兰姑娘要带咱们去田府呢!嗯。
无愁应了一声,点点头。
突然又道:姑娘放心,无愁好好练武,就算是什么皇子、皇子妃,无愁也不会让他们欺负姑娘的。
好,那无愁好好练吧!我就全指望无愁了。
平常暖暖地笑着,眼睛也弯了起来,酒窝深深的陷下。
无愁着迷地看着姑娘,就是这样的笑容,她想让姑娘一生都这样笑着。
只要姑娘这样笑着,无愁的心,似乎也觉得好满好满,什么都不缺了。
那是从谁那里都不曾得到的感觉,信任,还有重视。
从小到大,爹娘虽然不曾苛待过自己,可眼里却只有哥哥们的存在,姐姐和自己,都不过是丫头片子而已,即使受伤了,也只能自己擦擦。
为了哥哥娶亲,省点家里的开销,也能轻易地将年幼的自己送到陌生的地方,几年也不曾来看上一眼。
只有姑娘,不会笑话她想学武功,还会帮她,跟她一起学。
在姑娘的眼里,无愁才现了自己存在的意义。
所以,她要保护姑娘一辈子,让姑娘永远都能这么好看地笑下去。
所以,无愁还要变得更强,让任何人也不敢欺负姑娘。
无愁握紧了拳头。
什么呆?还不会过来帮我收拾行李?姑娘敲了一下自己的头,可为什么,无愁从里面看到的却是宠溺呢?无愁笑了,赶紧跑了过去,夺过平常手里的东西。
姑娘,你一边看书法。
无愁来收就是了。
第二百零四章:田大人二天早上,却是无雪,只是呼啸着的北风仍然吹得人心寒。
缨兰一早便带着平常去那昨日所说的田府,那就是四皇子妃田梦岚为平常安排的暂时的住处了。
田府并不太大,却似乎已经有许多年的历史了,院墙有些斑驳的痕迹,明明是白色的墙却剥落了许多块,诉说着那岁月的沧桑。
只不过是个二进的院落,但其里面的布置倒是十分地雅致,也说不出有什么特别的,但瞧起来却极为舒服。
院子里各处随意地种植了许多丛竹子,只是此时正值寒冬,叶子已经枯黄了,有少许零零落落地掉在了地上,还没有来得及被人扫走。
田府的人似乎不多,一路行来,没有瞧见几个下人。
看门的却是一个年纪已经有一把的爷爷辈的有着花白的极长胡须的老人,缨兰也没有与他打招呼,所以平常也不晓得应该称呼他什么,只好微微一笑,算作招呼了。
他那微驼着的背,还有花白的头,都有点儿让平常想起了自个儿的外公来了。
好久没有见过外公了,还是那次群芳会后得到金夫人允许回家时曾经去外公家里住了两天。
外公依然是那么地疼自己,就是有了温儿,什么好东西也尽往自己碗里夹,弄得温儿撅起了小嘴说外公不疼他了。
不过,当外婆也将好吃的叨给温儿时,温儿却又转头夹给了自己,说是要让姐姐吃好的,好长胖一点。
只是天知道,与惜春园里的其他姐妹相比,自己已经算胖得不成样子了好不好。
还好外公、外婆的身体都还算十分硬朗,与同年龄的人相比,这腿脚也俐索得很,嗓门也大。
离开前听爹娘说打算将外公外婆接来扬州城,也不知道现在接来了没有?今年的冬天可是冷得特别得厉害,乡下那老房子可不太暖和,现在也有这个能力了,也该让外公外婆享些福才是。
他们也辛苦一辈子了。
只是外公怕是舍不得那个开了多年的小私塾吧!瞧外公教那些小孩子读书的样子,虽然老是骂他们淘气,但眼里却满是骄傲呢。
若是外公过来扬州城了,倒是可以教教温儿念书呢!听娘说,弟弟似乎不是那读书的材料呢。
只是就算不指望以后当个秀才什么的,可好歹认识些字也不是坏事。
田大人。
缨兰的招呼声才让平常从那飘了老远的遐想中回过了神来。
平常也赶紧与那田大人施礼。
小女子见过田大人。
起来,起来。
姑娘不必多礼。
一个有些慌张的声音传进了平常的耳朵。
慌张?平常对自己的这个想法有些可笑,一个官大人会对着她这个小姑娘慌张?应该是听错了吧!平常暗想。
而随着声音,一双有些圆滚滚的手臂伸了过来,似欲要扶平常。
只是大概又觉得有些不妥吧!伸了一半又马上收了回去。
这个田大人名唤田国柱,平常是早就听缨兰说过了的。
只是,却似乎与自己想像中的官大人有些不同呢。
不过,到目前为止,平常真的见过的官大人似乎也只有那扬州知府徐大人这一位。
徐大人虽然也还算亲和,但是瞧着便是个官老爷的样子。
那种感觉,要说的话平常也说不出来,但是却只一眼就能瞧得出来。
好奇之下,平常微微抬起头来,便瞧见一个胖滚滚、圆溜溜地男子,就跟个肉球似的,脸也是肥嘟嘟的,就没有一个不留胡子的。
他的眼睛是小小的,似乎永远也睁不开似的,嘴角自然地朝上翘,就是不笑,也显出有些那三分笑意来。
尤其是他的神情,最叫平常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竟然尤带着几分孩童似的天真之气。
田国柱不小心对上了平常的视线,他的双手不停地直搓着,显出几分不自在来,但眼神却十分和善。
似乎是个好人呢。
虽然,实在不太像是位官老爷。
平常却觉自己很喜欢这位田大人呢!尤其,他还与自己一个姓呢!真好。
想起那个久违的名字,平常心中便是一片欢喜,终于,又可以用这个名字了。
瞧见那田国柱一别不争气的样子,缨兰的眼里闪过一丝轻蔑。
这位姑娘是咱们主子交待送过来的,名唤田暖儿。
其余的事情,主子前些天派人送的信里也说了,婢子就不再重复了。
是,请转告梦岚侄女,请她放心。
叔叔都晓得了。
田国柱笑呵呵地应道。
既然如此,那婢子就告辞了。
田姑娘,主子交待的话婢子都转告你了,希望你做好自己该做的,那主子自然是不会亏待你的。
缨兰又掉转头对平常说了一句,虽然面上客气,说得话也没有什么不对。
但平常却能从她的身上现有隐隐的敌意,这份敌意似乎从一天见面的时候就没有消失过。
平常虽不明所以然,但却不会以为每一个人都应该对自己有好感,因此倒也不以为意。
只是客气地道:缨兰姑娘再见。
缨兰走后,那田国柱似乎更不自在了,将搓了许久的双手背在后头,偷偷地在衣服上擦拭着,以为别人不晓得,其实平常却都瞧在眼里了。
见田国柱似乎不晓得如何处理这种状况,平常也只得自个儿主动一些了。
田大人,我的行李要放到哪里呢?喔,对,行李,啊,行李。
田大人恍然大悟,来,跟我这边来。
边说边往旁退了几步,呯地一声撞倒了一个桌子。
哈,这里,原来有张桌子啊。
哈哈。
干笑了几声,将桌子扶正了,结果,又一步,被椅子腿绊得趔趄了一下,往前跑了几步。
还好,椅子倒了,人还没有倒。
他又赶紧将倒了的椅子扶了起来,脸上满是有些尴尬的笑意。
这一天就给别人姑娘看笑话了。
平常被这位大人吓得够呛,伸出手来就欲扶上一把,又见他自个站好了。
平常还真没见过这么迷糊的人,尤其,还是这么个似乎跟爹一个年纪的大人这么莽莽撞撞,就连温儿恐怕不至于如此。
见他又要跨门槛了,平常的心提了起来,差点就要唤出小心两字了,还好这回这田大人似乎吸取了教训了,小心翼翼地跨出了门槛。
那架势,似乎脚下跨过的不是一道门槛,而是刀山火海似的。
平常跟着那田国柱穿过一道门,来到了后院的一间厢房。
屋子十分宽敞,看得出来是刚收拾过的,十分干净,家什什么的,也是一应俱全。
只是显得冷硬了些,却不大像是女儿家的闺房,倒像是一间待客用的屋子。
田国柱搔了搔头:这是给姑娘备下的房间,我夫人回娘家去了,却是不在府里。
若是有不太齐全的地方,姑娘便与我说,我再吩咐下人却添置也就是了。
至于认姑娘为女的事,却需等我夫人回来,一起拜过祖宗正式入籍才行。
夫人她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那,就这样了,姑娘休息吧!那我先去忙了。
说完,就一副恨不得落荒而逃的样子。
大人。
瞧见田国柱这样,平常下意识地叫了一声,瞧那田国柱回过头来,一副不自在的样子。
平常不由暗叹自己的坏心眼,欺负老实人。
真是,怎么现在倒是越来越觉自己有点喜欢捉弄人呢!我名唤暖儿,大人直接叫我的名字便好。
平常笑道。
暖儿,喔,好。
好名字。
我知道了。
那,我去忙了,暖儿你好好休息一下。
有事就吩咐下人,我都跟她们说过了,不用客气。
田国柱说完,便又一阵风似地快步离去了,瞧不出他人胖胖的,这走路还是蛮敏捷的,一点也不显笨重。
田大人一走,无愁就笑开了。
姑娘,这田大人真有趣。
这么一个大人被人说有趣,不过,平常也扑哧一声笑开了,是挺有趣的。
见了这田大人,对未来数月在田府的生活平常倒是不太担心了。
这田大人,实在是让人担心不起来啊。
真不知是怎么长大的?竟然这把年纪了还这种性子。
不过,平常觉对这样的田大人,自己一点也不讨厌就是。
还好是这么一个人,若是得叫一个让人讨厌的人为爹的话,还真是有些不愿呢!爹,娘,对不起。
暖儿可能又要多唤另外两个人为爹、娘了,不过,在暖儿的心目中,您和娘才是暖儿最亲最亲的爹娘,可不要生暖儿的气啊。
虽然晓得爹娘不会为这种事生气,可平常还是在心里觉得有些歉意。
还有陈夫人那个娘,现在对自己也挺好的,早就出了利用的关系了,昱儿也对自己像亲姐姐一样。
自己真的比许多姐妹都要幸运许多呢!就连这个未来的爹,也是如此有趣的好人。
平常在心里默默地感谢着上天,自己一定会按照娘的期望好好地、快快乐乐地活着的。
多年以后,还要带着孩子却跟姐妹们结儿女亲家呢。
平常对未来充满着希望和乐观。
不过,姑娘,这房间真是的,被子连个花都没绣,帐子也是,屋子里也没花瓶,挂的画也是,偏是匹马,哪像女儿家的屋子啊。
无愁左看右看都不太满意,比起姑娘在扬州城的屋子可差得多了。
反正这段时间也没啥事,不如咱们来布置一下好啦。
平常兴致勃勃地提议。
布置屋子?无愁为难地道,这以前都是无病、无灾两位姐姐的主意,我可不懂。
没关系,咱们随便弄弄,到时候给无病、无灾两个瞧瞧。
平常的兴致一点也没有被无愁打击到。
明儿个咱们先去找福儿姐姐吧!然后再去街上瞧瞧,不知道这京城里与扬州城有什么不一样的?嗯。
无愁点点头,也有些期待起来。
两人计议已定,就一边说话一边收拾起屋子来了。
其实屋子打扫得也颇干净,也不用收拾什么,不过是将随身带来的一些东西找个位置放好也就罢了。
东西收拾好了,无愁便去厨房打洗脸水了,平常没事也就在院子里瞎转悠。
院子里有一个小花园,但里面现在已经没有花了,只堆着雪。
靠墙也种着竹子,平常凑过去用手拨弄着竹叶上的雪,玩得不亦乐乎。
突然却听到一声声低低地呜咽声,似乎是从旁边下人住的屋子里传出来的。
接着便传来说话声:小铃铛,你怎么又哭了?姑娘也过世了许久了。
你也很久没有再哭过了,今儿个怎么又哭起来了?初夏姐姐,你没有听说吗?老爷要收那新来的姑娘为女儿了,我怎么能不难过呢?姑娘过世也才三年而已。
那小铃铛边哭边说道。
那也不是老爷愿意的。
老爷本家那边长房老爷都来了书信老爷能怎么办?就是老爷的这官,虽说不过是工部都水清吏司的一六品员外郎,可依老爷那性子,如果不是家族的力量哪里当得稳当?这身为家族的一分子,受了家庭的好处,就得为家庭尽力才是,这种大家庭的生存法则你这个小丫头怎么明白?我还是跟在夫人面前耳濡目染这才晓得一些的。
你就想开一点吧!那初夏劝慰道。
初夏姐姐,我也不是不晓得这个理儿,可就是心里难过,你就让我哭一场吧!哭过了也就好了。
也罢!你与姑娘从小一起长大,为她委屈也是应当的。
只是在老爷、夫人面前却勿作此态,要不然倒要害他们伤心了。
老爷、夫人都是好人啊。
只可惜老天爷不长眼,这么早就带走了姑娘。
那初夏似乎也是极为难过的。
听到这里,平常也大概晓得是怎么一回事了,瞧见无愁也端水回来了,她忙悄悄地离开了。
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没有想到,看起来如此似乎没有任何忧愁的田大人也会有这种伤心事,白人送黑人,他的心里,肯定也是很难过的吧!第二百零五章:再见平福大姑娘,你们家可真是气派啊!平常和平福两个正在那里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一出脉脉此情何处诉,尽在无言中的相见欢好戏正在漏*点上演之时,无愁却突然蹦出了这么一句话。
原来她却是回想起刚才所见的那高大的朱红大门,无比威武的石狮子,便忍不住出了对她来说具有极其重大意义的深刻感叹。
还是这当官的府邸比较气派啊。
以前所住的园子,精致倒是精致,论气派却是万万不及的。
这住的地方,还是要气派一点好啊,叫人看到就望而生畏;就像她们练武的,也是要武功越高越好,最后让敌人望风而逃,那才是威武呢!平福瞧着无愁这赞叹不绝,似乎在光的眼神,觉竟然有些无言以对。
这也不过是数月工夫未见,这个无愁小丫头怎么似乎换了一个人似的?无愁,咱们也许久没见了。
去我房里玩会儿吧。
还是梅香善体人意,她笑着拉起无愁的手就要将她往外拽。
无愁却纹风不动,站得稳稳的,只将眼睛往平常处瞧,见平常笑着点了点头,这才移动步伐,乖乖地随着梅香下去了,只是有些不情愿的,她还是比较想呆在姑娘身边啦。
梅白、梅妍、梅洁,你们几个也不用在这儿侍候了,下去同无愁玩会子吧。
我跟常儿妹妹两个也有些体己话儿要说说。
平福见状也把其余几个丫头全给打下去了。
一等人不见了,平福便拉起了平常,有些兴奋的样子。
来,咱们俩上床说话儿去,就跟以前一样。
瞧,我还特别订做了一张大床,想你肯定是喜欢的。
那床果然是特别的大,就连样式也是跟自个儿以前在惜春园里的一模一样。
平常大力地点点头。
喜欢,当然喜欢啦。
嗯,好久没有睡这么大的床了,真是怀念啊。
福儿姐姐真是的,买这么大的床,先前哪里晓得自己会来京城呢!平常脱了鞋子,跳上了床,躺了下来:这感觉真好,就好像以前咱们在惜春园里一样。
只是少了锦儿姐姐她们。
这句话平常并没有说出来,但平福又怎么会不明白呢?平福无言地躺了下来,握了握平常的手,这么多年的姐妹,有些话,已经不需要说出来对方也会明白。
常儿妹妹,你怎么会突然来北京城里呢?也没来封信告诉我一声。
这样我也好去接你才是。
平福侧躺着,注视着平常的脸,却是有些憔悴呢!不晓得是旅途劳累了,还是有其他缘故?她伸出手来,将平常掉在脸颊的头又给往旁边顺了顺。
这么久不见了,真有些大姑娘的样子了呢。
原来之前也是给你来信了的,只不过这些天大雪封路,我却是骑着马赶过来的,所以到得快些,信怕是还在路上耽搁呢!平常先回了平福的问话,这堵又将自个儿之所以来京的原因也告诉了平福,对福儿姐姐,却是不需要任何隐瞒的。
这样的事儿竟然都能给妹妹撞上。
平福听了又是为平常感叹、庆幸,又是有些担心。
说起来也难怪陈夫人赶着将你送过来了,的确,对她来讲,这是一门大好的亲事。
要知道,这四皇子的生母可是当今圣上极为宠爱的皇妃娘娘,本就身份极为尊贵,其娘家元家又是世袭国公爵,开国元勋,后台强劲。
偏四皇子殿下又从小就在当今皇后娘娘的身边长大,与太子殿下自小就十分要好,如果同胞兄弟一般。
等再过些年太子殿下一登基,四皇子殿下封王只怕是板上钉钉的事儿,而且绝对会是实权派的王爷,炙手可热。
这样的大伞,绝对可以够陈夫人遮凉了。
就是对常儿妹妹你来说,也不算是件坏事。
这四皇子府,倒是一向风评就不错,四皇子也不是好色之徒,府里姬妾却是极少的,且四皇子妃也不是那种容不得人的,府里除了有一个妾室所说是得罪了四皇子被送到了别庄,也不像别的府里动不动就出了人命什么的,听着叫人害怕。
你去那里我倒是还放心些,以你的性格也不会做些出格的事,应该性命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只是,那四皇子所说为人十分冷淡,不曾听说他对哪个姬妾十分宠爱,就是对四皇子妃,似乎也是淡淡的。
更是曾有这样的传闻,他与四皇子妃成婚多年,又有几个妾室,却是不曾有一儿半女,似乎太医诊断过,说他在子嗣上恐怕十分艰难。
嫁给这么一个人,不要说男女情爱,恐怕儿女天伦大概都不大可能了。
常儿妹妹,你真的甘心吗?若是不愿的话,我去给父亲求求情,若是他肯应承照拂那陈夫人,或许陈夫人就肯放过你了也说不定。
平福想到自己现在倒是好了,只要陈梦考中进士,自己有个好归宿怕是不成问题了。
而且,男女之情,原来竟是这样美好的东西,以前不知也就罢了,现在自己能如此幸福,却眼睁睁地看着常儿妹妹或许一生也不晓得这情字是啥滋味,不觉有些于心不忍,于是提出了个折中的办法。
福儿姐姐别说了,这却是行不通的,我又不是姐姐你,尚书大人岂会为了我欠下这个天大的人情?福儿姐姐就是去说了,那也是为难于大人,这却不是做女儿的道理了。
看福儿姐姐如此为自个儿着想,平常虽是感动,却还是拒绝了。
这是自个儿应下的交易,便应该自己来偿还,哪有去给别人添麻烦的道理?若是为了这事儿,反而让他们好不容易才团圆的父女之情又生嫌隙那却是不好了。
平福也晓得她这话有些天真,这种事儿,应承一时却是容易,但若是要负担别人的一生,却不是能轻易许下的承诺。
她也唯有叹息一声。
嘴里的话却是硬气:哼,我说的话他敢不答应试试?平常瞧着福儿姐姐难得显露的娇纵之色,心里却十分高兴,那是晓得有了后盾,有了依靠之人才能显露出来的神气。
一向作为大家依靠的福儿姐姐也终于有了可以为她作主的人了,这样,真的很好。
福儿姐姐这样的人,是充分有这样的资格的。
不过……福儿姐姐,怎么到了现在还叫尚书大人父亲啊?也该叫爹才是了。
虽说刚开始尚书大人不介意,时间长了,别人听到也不像话啊?若是怕对不起那位爹爹倒也不必,这情谊都是放在心里头的,一个称呼也代表不了什么?想想以前,你还这样教训我了呢?现在自个儿倒想不开了。
平常半开玩笑半带责备地道。
平福也晓得平常这是为了自个儿好,其实自己又何尝不晓得这个理儿呢?只是,心里头总有些不甘罢了。
她闷闷地道:晓得了,才一来就开始啰嗦了。
真是,到底我是姐姐,还是你是姐姐啊?平福也觉,自个儿自从来京城,反而越来越有些孩子气了,都是被那个爹给害的,平福气闷地想。
还有啊……平常停了一下,待平福看向她,这才坏坏地笑道:这都订亲的人了。
对着未婚夫的姑姑好歹也得称一声姑姑才是啊。
干嘛陈夫人陈夫人地叫,也怪生分的。
说完就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把平福弄得又羞又恼,免不了又玩闹了一番这才罢休。
原是说好等陈梦中了进士再订亲的。
可禁不住官芸娘的枕头风,再加上陈梦年纪也是不小了,平福又在陈家呆了这许久了,也瞒不过有心人,除了嫁陈梦就只能嫁些攀权附贵的人了。
因此,尚书大人苗光祖虽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到底还是同意了先订亲。
也让平福和陈梦都安下了心,这就算是陈梦考不中进士,这婚事也不会有变了。
顶多苗大人不甘心多拖上两年罢了。
瞧见平福眼中一提起亲事就掩不住的幸福之色,平常也为她高兴。
她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在手里摇了摇:喏,福儿姐姐,瞧,这是什么?虽然没瞧见内容,不过,一看平常那捉狭的神色平福就是猜也猜得到是什么东西。
坏丫头,还不快老老实实地交出来?说完,平福就想伸手去抢。
平常却是极为迅地把手一缩,就将信又藏了起来。
给你却也成,不过,大表哥可是跟我说好了的,这封信送到了可是要收辛苦费的。
你先应了我一件事儿再说。
平福无奈地道:说吧!什么事儿。
好些天没有收到那人的信了,平福还真有些急了。
今儿个冬这雪下得真是恼人。
也不是别的事儿。
娘本来说我的这事儿如果有了准信儿,她也要亲自赶过来,给我备备嫁妆。
只是瞧这雪却下得这样大,又不见停,估计等我的信送到了,她恐怕也赶不及过来了。
而那田大人府里似乎也算太宽裕,又不过刚认识,总不能让人家给我准备这些吧。
虽然对四皇子府里来说,我不过是为了解决一桩麻烦而纳进来的妾,但对我来说,好歹也是一生只有一次的大事。
也不想让爹、亲娘和娘晓得嫁得太寒酸,到时候他们可是会伤心的。
只是,这嫁妆该如何准备我却是一点儿头绪也没有,不可太铺张,却也不可失了娘的体面。
来之前,娘可是亲自交代了,咱陈家,可不缺银子。
听了平常这话,平福却是有些安慰:那陈夫人现在待你倒也算是真心了。
能为你考虑到这些,就算也有些她自己的私心,但待你却也不算薄了。
难怪你现在这娘也越叫越顺口了。
不过,这事儿我倒也搞不太懂,一会儿午饭咱们去我娘那儿吃,顺便让她也帮忙出出主意。
如此这样,自是甚好,平常哪有不同意的。
她们再是聪明能干,到底也是未出嫁的女儿家,这些事情,却是不太懂的。
果然,官芸娘闻说此事倒也极为欣喜,平福与平常几个的姐妹之情她也是晓得的,因此待平常也极为用心,一口应了下来。
说这嫁妆的事就不用平常操心了,她为她置办好了送到田大人府上也就是了,平常只管等着收东西就好。
又细细地问了平常田大人的住处。
平常也将陈夫人给予的银票留了一半给平福,平福也不客气,说到这银子,她这个当尚书大人的父亲怕是及不上陈夫人的一根小指头。
到了下午,平福又陪平常出门去街上购置了一些衣裳以及许多日常必需的东西,还又买了几幅画儿、几幅绣品,这里瞧瞧,那里逛逛,一个下午很快就过去了。
虽是极为不舍,但时辰不早了,两人也只有依依惜别了。
还好现在人都在京城,要再见面也不是那么遥不可及的事儿了。
接下来的几日,从四皇子府里又派了好几个嬷嬷过来,专门教平常一些可能用到的规矩,虽然极是严厉,但到底平常自小也是严厉训练出来的,对这些规矩什么的,原本就学得极好,因此,倒不是特别吃力。
那几个嬷嬷倒也省心不少,要不然到时候这纳进府里的人若是出了什么差错,只怕别人笑话的是四皇子府。
只是,平常却有些奇怪地现,这些嬷嬷教导的一些规矩竟似乎都是以前宫嬷嬷曾教过的,那时平常还以为不过是宫嬷嬷自个儿瞎琢磨的,这皇宫里的规矩,哪里是普通人能晓得的?就是平常这么说起时,被宫嬷嬷敲了好几下脑袋,让平常只管背下就是了。
现在平常菜觉宫嬷嬷的神通广大,真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了。
也不知她老人家过得还好不好?都一大把年纪了,硬是逞强不肯要个贴身丫头,说没有瞧得顺延的,实在是叫人担心啊。
而下了近二十来天的雪终于也有了停歇的架势了,十一月中旬,天道终于放晴了,太阳照得人心里暖洋洋的,而街上的雪也慢慢地化了。
就在此时,一个震动京城上下的消息也渐渐地传开了。
四皇子,就要回京城了。
从无愁的嘴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平常手上正在绣着一个帕子,听到消息,愣了一下,绣花针便将手戳了个血窟窿,鲜红的血就这样晕染开来,倒让那朵红梅越艳丽了起来。
近了,日子,终于近了。
平常有些怔仲起来,不知心里是喜还是……第二百零六章:四皇子的风采四皇子殿下要回来了。
四皇子殿下还有十天就要回京城来了。
……还有五天了。
……报,就是今儿个申时初,四皇子殿下就要率着那闻名大兼的一军神风营回来啦!又报,皇上下令,命太子殿下率众位皇子及文武百官亲自出城十里相迎四皇子回京!再报,四皇子殿下这回又打了胜仗回来啦!听说将那东海上的黑风寨的所有坏蛋们全部都剿灭了。
这伙海上盗匪,已经猖狂了许多年了,一直抢劫出海的贸易船,简直可恶透了。
四皇子又为咱大兼除了一大害了。
真是,就是说嘛。
哪有咱四殿下打不赢的仗,这年前灭了黑风寨,年后还要把那猛虎寨、蛟龙寨、黄风寨那海上剩余的一十八寨全灭了才好。
看他们还敢不敢这样无法无天地到处抢劫别人辛辛苦苦的成果?京城的人们真是奇怪,平常满是疑惑,有些想不通。
明明不过是一个并不相干的人,却就是在这样一个人口极少,还有些偏僻的小府里却也是天天都有人在进行倒数计时,说起这话的,不仅是那有些年纪了的厨房大娘,还有那正值青春的年轻婢子,甚至就连那偶尔前来探望姐姐的不过六七岁的小小娃子,也会说得头头是道。
就好像要逢年过节一般,不晓得多么地兴高采烈。
而海盗,贸易船,海上商人,这些平常听都似乎没有怎么听过的事儿,在这京城里却是人人皆知,个个都晓。
而平常所知道的一些关于四皇子的事儿,在这里早就成了旧闻了。
当平常跟那个前来找姐姐,暂时在这儿玩的小娃子说起这些来,那小娃子用一脸轻视的眼光瞧着平常。
姐姐——你太过时了。
在这京城住,连这些基本都不晓得,真是失败啊失败。
以后,要是回扬州了,可不要说是来过京城了,丢脸。
当下,这个小娃子好好地给平常上了一堂正政治教育课,唬得平常是一愣一愣的,频频点头,受教不已。
那小娃子则说得是手舞足蹈,一脸兴奋,在这京城,实在是很难找到像这样比他还无知的人了。
直到他那做丫头的姐姐,似乎名为初夏的丫头对平常告罪一声,一脸不好意思地把他带走之时,那小娃子还一脸的不可置信,这丫头真的是姑娘?姑娘怎么会这样什么都不晓得呢?不过,倒是长得真漂亮啊,像画儿上的玉女似的,笑得甜甜的,若是以后的媳妇儿长这样就好了。
一颗小男子汉的心有些荡漾起来了。
平常深深地感觉到了自己的落后与无知,并且引以为耻,不管在哪里,这信息落后了可不成。
当下咱们知错就改的平常姑娘就把无愁丫头派出去了。
无愁姑娘自然是乐颠颠的,她最喜欢去听人家说书了。
果然,接下来几天里,无愁66续续带回来了不少的消息,无所不包,无所不有,真叫人感叹这京城说书先生信息来源的强大无比。
什么当今圣上今儿个又龙颜大怒,打了某个大臣多少个板子啊;京城里又有哪个王爷在外头纳了个狐狸精做外室,结果被王妃寻到了,扇了他个大耳刮子,并且罚他跪搓衣板啊;什么某某大人的小老婆生了个大胖儿子没几天就死翘翘了啊;甚至还有皇后娘娘今儿个头上插了朵什么花儿极是好看,而京城某某堂也按那样式仿制出了新货,各贵妇小姐争相求购啊……什么稀奇古怪的消息均是应有尽有。
平常也不觉大开眼界,这京城,果然是京城。
平常无比敬仰之中。
只是不知道皇上今儿个的早膳却是吃了什么呢?平常也无限好奇起来,下次得叫无愁去打听打听才是,咱也得跟得上潮流不是?若是回了扬州,说起这皇上他老人家吃过的东西咱也吃过,还不羡慕死一大票人?那可真是风光啊。
其中有一条消息却是特别叫平常在意,据说,在江湖上出现了一喜着红衣的公子,那公子容貌绝世,就是潘安、宋玉只怕也是有所不及,见者无不倾心;而兼又武功高绝,引得一众江湖侠女、武林世家千金、魔教魔女竞相追逐,原本平静的江湖,近日是又起风波,只是不知到底谁最后才能抱得美人归?不,美男归呢?平常听了微微一笑,应该是那人吧!除了他又有谁能当得起这容貌绝世这四字呢?似乎活得很热闹呢!他应该会开心吧。
姑娘,你真的不去瞧瞧?无愁最后一遍再次确认道,看时辰,也该快到了四皇子回来的时候了。
不了,你去吧!平常笑了笑,摇了摇头,不是不好奇的,不过,瞧这天下人们的样子就晓得了,去的人一定不少。
这么多人跑去瞧一个人,想想那场面,平常便觉得有些让人头皮麻。
再说,以后见这人的机会有的是,看得烦了、厌了,不想再看恐怕都得看呢!何必急于一时呢?最好出个什么意外,让这进府的日子来得更晚一些才好,平常有些坏心地小小诅咒了一声。
喔,那姑娘,我去了。
无愁见平常不肯去,便自个儿去了。
姑娘不去也好,一个大叔级的人物有啥好瞧的。
这回可得仔细瞧瞧那四皇子有什么了不起的,自个儿打不打得过,这可是关系到以后保护姑娘的重大任务,不可不探。
府里面静悄悄地,除了那个守门的老伯,估计已经没人了,田大人是相当宽厚的,晓得今儿个大伙儿都想去瞧热闹,便将一应人等都放了,看完热闹后再回来上工也就是了。
今儿个日头到好,平常便自个儿动手,搬了个躺椅在院子里晒起太阳来了,又拿了床毯子盖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只是,今儿个似乎睡得却不是很安稳,平日里不怎么做梦的她,今儿个却做起梦来,梦里是一片云雾,浓浓地,什么也看不清。
过了许久,那雾渐渐变淡了一些,隐隐约约的,似乎可以瞧见一个男子的身影。
只觉得那人身材十分高大,穿着似乎是行军打仗的盔甲,那男子明明只是那么随随便便地站着,却让人觉得如同一座山似的,是那么伟岸,不可动摇,让人很想依靠。
平常不禁有些好奇那男子的面容会是什么样子,她急切地朝前跑过去,就在这时,那男子慢慢地转过了头……就要看到了,平常心里一阵惊喜,却猛得迷雾一阵动荡,雾气乱窜,竟是什么也瞧不清了。
姑娘,姑娘,这儿冷,回屋子里睡吧!平常有些不情愿地睁开眼睛,难得做一个梦呢!却见无愁正精神十足地站在自己面前,这丫头学了武之后,精力似乎充沛得有些过盛了。
这一天到晚也不见她有丝毫疲累的样子。
无愁扶了平常起来,一手拧起了躺椅,两人一起朝屋子里走去。
却不见身后掉落了一地的下巴,这无愁姑娘看着个头小小的,没有想到力气这么大啊。
真是叫人吃惊。
怎么样?瞧见四皇子了没?平常颇有兴致地问道,说到底她也是极为好奇的,只不过,不喜欢那么多人挤着的感觉罢了。
当然,如果是节日的时候和家人朋友出去玩儿,那就另当别论了。
反正这瞧人的事儿,听人转述也是一样的,就不用自个儿辛苦两条腿了。
瞧见了。
无愁说此话的表情是极为高兴的。
平常心里是一阵安慰,看来那四皇子可能还真的挺不错的,要不然无愁为什么一幅这么开心的样子。
虽然说不管是个什么样的对象,自己也会进那府里去,但谁不愿意对象好一点呢?平常倒还真有些期待起来了,想当初,连元公子是个长得好、脾气好、家世好的三好男人的事实还都是无病在无愁的面前念叨了多次,无愁这才慢慢有了这个认知的。
这回不过是一个一次见面的男人竟然让无愁这么满意,难不成比那元公子还好?比元公子还好的男人?平常实在怎么想也想象不出来会是什么样子。
最起码这长相绝对不大可能过元公子。
虽然平常自个儿并不太在意别人的相貌如何,但并不代表她就没有审美眼光了,元公子确确实实是平常长这么大所见过的男人,甚至女人中,最最最好看的人。
不过,显然平常是会错意了,接下来无愁的话让平常一阵错愕,随后一阵头痛,极有抚摸额头的冲动。
这个,自己真不应该指望无愁的眼光的。
平常深深地想念起无病、无灾以及无忧起来,还是少不了她们啊。
却说无愁说了一句什么让平常如此呢?且让我们来瞧瞧。
原来无愁听见平常的问话之后,她兴高采烈、外加自信十足地来了这么一句。
姑娘,你放心。
我瞧了,那四皇子不是我的对手。
若他敢欺负你,我绝对能要他的命。
说完这翻观察结论,还一脸急欲得到平常表扬的神情,我很能干吧!快夸我吧,快夸我吧!天啊!平常不知道应该是表示感谢,还是去撞墙的好。
不过,瞧了瞧无愁期待的表情,平常还是摸了摸无愁的脑袋。
嗯,那我就指望咱们无愁来保护了喔!果见无愁摸了摸头,一副有些害羞,又有些开心的样子。
平常加大了力道,弄乱了无愁的头。
不禁也笑了。
真是个傻丫头。
无愁,时候也不早了,差不多也该是晚膳的时间了。
我去和田大人一起用饭,你就不用跟去了。
平常交代了一声,刚出门,却见初夏正往这边走来。
第二百零七章 夫人回府初夏一见到平常便急急地对她说道:姑娘,老爷交代了,今儿个您就在自个儿屋子里用晚膳吧!却是不必过去陪老爷了。
平常一愣,有些意外,这些日子里两人都是一起用晚膳的,也培养出了还算不错的感情,除了咱们的田大人一天总不忘打破几个茶杯或碗,以及不小心可能会掉几副筷子之外。
可是老爷他有什么事儿?平常的神情里有些关切,这个田大人啊,实在不是能让人放心的性子,却是个确确实实的大好人。
平常在这里也住了一段时日了,下人们对她的品性也都有了些了解,知道她是个和气的主子,便对她比刚进来时要亲近一些了。
初夏于是便小小声地提示了一句:是夫人回来了。
然后,便又迅地离去了。
那边正闹得厉害呢!她原是夫人身边的丫头,也该回去服侍才对。
想起前些日子不小心听到的那一段话,平常也晓得现在大概是个什么样的情形了,便不欲前去添乱,而是默默地转身又回到了自个儿暂住的屋子。
无愁倒是无所谓,rshǚ.net能跟姑娘一块儿吃饭对她来说是再高兴不过的事儿。
而正屋里此时却正是热闹滚滚一片。
一位妇人正满脸愤怒夹杂着伤心地一只手指着田国柱,一只手正扶在桌子上,似乎已经气得快要爆了,好,田国柱,你好样的。
咱们云儿过世也不过才三年而已,你就忘了吗?竟然要把别的姑娘入籍,我可不认这半路来的女儿,来人,给我把人轰出去。
说完,就叫人领路,要去赶那敢抢她女儿位置的不知从哪里来的莫名其妙的女子。
田国柱赶紧拦她:夫人,夫人,这不是本家长房兄长那边来信了吗?我不答应不行啊。
我管你什么本家不本家的,没有了云儿,我什么也不在乎了。
得罪了本家兄长又怎么样?就是拿刀架在我的脖子上,今儿个这人我也赶定了。
说完,将田国柱挡在前面的身子使力地往旁边推。
别瞧田国柱这么大个个子,对这个身材比他要瘦弱得多的夫人却一点儿也不敢冒犯。
那夫人不过做了个推的手势而已,其实哪里推得动,田国柱却自动自地就势往旁边让去,显然不敢真跟夫人对着干。
只是一个劲儿跟在夫人旁边焦急地说:夫人,我跟你说,那姑娘也姓田,同我一个姓的。
真是个好姑娘,就是你见了,也会喜欢的。
喜欢?除了我们云儿,我谁也不喜欢。
想到年纪轻轻便早早夭折的女儿,那夫人便恨不得将自个儿老爷的头都敲破算了,但瞧缩在一边的作讨好状的老爷,又有些不忍心起来,这人,也实在不容易的。
罢了,先去瞧瞧人再说吧。
别看田国柱平日里看着挺不靠谱的,对自个儿夫人的心思的转换却把握得极为准确。
一看夫人这脸色,就晓得有门儿了。
当下把平常的身世一阵详说,越说越可怜,又将平常人品一阵猛夸,那绝对是除了自家的云儿之外最好的姑娘了,出淤泥而不杂,濯清涟而不妖。
猛一阵夸完了又求情道。
夫人,你就别想着是收一个女儿,就当做是给咱们云儿积个阴德吧。
对咱们来说,不过是借用了个名义而已,而对这个姑娘来说,却可以摆脱以往的身份,从此也不至于被人低瞧一等了。
这不是在做善事吗?就是咱们云儿地下有知也会高兴的。
再说,云儿从小没有姐妹,一直想要一个妹妹的。
对了,云儿小时候,不是还曾给那还在你肚子里的孩子取了个名字吗?名叫心暖,田心暖,只是咱们福薄,那个孩子还是没有生下来便去了。
而这个姑娘的名字里也有个暖字,那不是天生的缘分是什么?那姑娘的名字里也有个暖字?那夫人听到这里却是愣了一下。
对,她的名字是田暖儿。
暖儿?那夫人默默地念着这个名字,耳边似乎又回想起尚在稚龄的女儿的话:娘,我给妹妹取了个名字,叫心暖,你说好不好?小名就叫暖儿。
暖儿,这名字真好听呢!说完,就对着自己的肚子,一遍又一遍地叫着暖儿这个名字。
暖儿,这并不是一个姑娘家常用的字,竟有这种事,难道真是冥冥中的缘份吗?那夫人有些迟疑了。
面色和缓了许多。
得了,老爷您就别说好话了,让我先瞧瞧人再说吧!不管怎么样,总是要入咱们籍的人,若是我瞧不中,那这事儿你就不要再提了,原封不动地把人给我退回去。
虽然心头松动一些了,但那夫人仍是一脸正色的道,她宁肯得罪人,也绝不会同意一个本性不好的姑娘入籍,那无疑是给祖上抹黑,而且她的云儿是如此好的姑娘,要当她妹妹的人,即使只是名义上的,至少也不能太差才是。
田姑娘,在吗?我夫人回来,过来瞧瞧你。
田国柱明显是在给平常提醒儿,在门外就吆喝起来了,尤其夫人这两字,咬得特别重。
那夫人瞪了田国柱一眼,这人还没入籍呢,这心就有些偏了。
田国柱呵呵地傻笑着,岂图蒙混过关。
这姑娘这些日子他也看好了,的确是个好姑娘。
这不管往后能不能培养出点家人之间的感情,起码,他还是希望这个姑娘落个好去处的,而出身对一个姑娘来说有多重要,他就是再糊涂也是晓得这个道理的。
顺手帮个小忙而已,何乐而不为呢?自个儿云儿最是善良不过,她若是在世,准是比自个儿更热心呢!平常早就听到外边的动静了,听到田国柱这一吆喝,便赶紧上前亲自将门开了,笑着招呼。
大人、夫人,快请进。
只是一瞧见那夫人的脸,平常却有些愣了。
朱夫人?听到平常喊自个儿,那夫人有些疑惑,这声音确实有些耳熟,再一瞧见旁边的无愁,朱夫人一下子就想起来了。
你是陈姑娘?是的,夫人。
平常点点头,竟然有这么巧的事,谁晓得那旅途中借宿的朱夫人竟然就是这田国柱的夫人呢?真是万万想不到的事,难怪有一句话说无巧不成书,这世上的事儿有的时候真是叫人不得不惊叹缘份的奇妙。
听朱夫人和平常讲了此事的来龙去脉,田国柱笑得合不拢嘴:这真是天生缘份啊?夫人,这下子,你该没有话说了吧。
事情至此,确实是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朱夫人总不能把好心给自己让了住处的恩人往外赶吧!再说,平常也实在不是那种会叫人厌恶的孩子。
相处下来,虽说一时还没有办法培养出那种母女之间的情感,但两人也颇说得来话,却成了忘年交似的感情,一起拉拉家常,做做女红,讨论讨论菜价涨落,倒是颇为相得。
接下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祭祖、拜家门、入籍,一项一项,都完成了。
平常也按田国柱和其夫人朱氏的要求改称他们为父亲、母亲,至于爹和娘的称呼,他们却想留给自己那已经不在人世的女儿。
平常也极为理解,再说,自个儿也有自个儿的爹娘,如此称呼,反而叫人更为自在一些。
而入籍之后,平常的名字便又改成了田暖儿,反反复复,经过了这许多事,终于又恢复了自个儿的本名了,暖儿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有些欢喜,但对平常这个名字却又似乎有些难舍,那个名字,也有着与姐姐们、金夫人,官嬷嬷、大娘及大儿她们还有陈夫人这个娘与弟弟的一些美好回忆。
然而,不管怎么样,从今以后,她便又是暖儿了。
又过了几天,让暖儿没有想到的事又来了。
竟然还有一道圣旨下给田府给暖儿。
接圣旨的时候平常还有些傻傻的,所幸都跪在那里,也不会太失礼,原来给一个皇子作妾还需要圣旨这个东东?平常有股强烈的想要瞻仰瞻仰这圣旨长什么样儿的冲动。
那声音有些尖尖的白面无须的太监拖长了声音将圣旨念了一遍: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田氏有女,名唤暖儿,年方十三,品貌端庄,各书达理,贤淑聪慧,特封为良人,赐于皇四子允琏,钦此!此旨一下,暖儿的终身便是彻底定了下来,再没有改动的余地了。
接下来,就又有那宗人府里又派了教习嬷嬷教规矩,还好平常早已驾轻就熟了,又与嬷嬷们些好处,倒是没有吃上什么苦头。
四皇子府里也过来人通知了入府日子。
到底是正式指婚的良人,朱氏便又忙着为暖儿张罗起来了,这时,暖儿托平安福的母亲官芸娘治的嫁妆也送过来了。
朱氏虽有些讶异暖儿认得这等贵人,但她的性子对权贵并没有什么高看的,因此倒也不以为意,只将官芸将准备的东西细细地检查了一遍,看有没有什么不合规矩的地方。
而平常又恶补了一下常识,原来这皇子府里的女人,按照编制,正妃一人,侧妃两人,良人四人,恭人八人,其余不在编制的则没有什么限制了。
说起来,四皇子府里目前的四位妾室均是恭人,而自己这一入府便是良人,再加上四皇子目前又没有侧妃,自己怕是后院女人中一人之下数人之上了。
不过,平常倒也不算太讶异,为了解决四皇子的麻烦,她这个棋子有个高一些的身份也确实引人注目一些,也难怪四皇子妃又给她安排了一个官家身份,原来就是为了这一出啊,那天缨兰却是没有说呢!再又过了两天,无病几个也到了田府,不过,让平常没有想到的是,陈夫人竟然带着昱儿也赶了过来,这人也来得差不多齐了。
只是,最重要的爹娘却是不能看着自己出嫁了。
平常心里还是有些小小的遗憾的。
但不管怎么说,在紧张的准备中,入府的日子还是一天又一天地接近了。
第二百零八章 入府永兴四十六年,腊月初三,宜嫁娶、出行。
冬日的太阳高高地挂在天空上,而地上堆得尺深的雪经过了这些天却已经是化得差不多了,只墙角处的地上,还有些余雪。
只是俗语都说下雪不冷化雪冷。
因此,虽然天上的太阳撒着欢儿地猛照,但空气中的寒气却依然不见消减半分,冻人得紧。
烧得热滚滚地水被无愁双手提着一桶又一桶地送进了暖儿的屋子里,氤氲的热气里,暖儿赤裸着身子坐在洒满了白梅花瓣的大木桶里,由无病、无灾几个服侍着沐浴净身,一阵阵馨香自浴汤里升起,沁人心鼻。
也难为你们,还费了这么大心思专门准备了这个来沐浴。
原来这浴汤却是并不简单,制成这个浴汤的方子原是暖儿在书里瞧见了,一时好玩曾与无病说过的。
前天些无病又问,暖儿却是没有想那么多,不假思索地就说了。
却是没有想到,无病原来是要在这时候用的。
只是,也实在是太费事了些。
也亏无病她们在这个季节竟能集齐这些东西,恐怕花了不少工夫吧!平常又是感动,却也觉得这几个丫头也太小题大做了些,这人与人的相处,有个投不投缘的问题,这些个东西又起得了多大的作用呢?虽然嬷嬷们交待的养颜汤、玉容膏、奇香粉一直在用,但那不过是习惯而已,别的方子虽然暖儿在书上瞧见不少,却再没有添了。
实在若是照那些方子长期用起来也太过奢靡了些,与暖儿的性子却是不合。
就说今儿个无愁送进来的这浴汤吧!却是由干荷叶、零陵香、茅香等各25o克,白芷、甘松各12o克,先捣为末,再用绢袋细细装了,然后放入水中煎煮。
却还要3沸之后,方可使用。
别的倒也罢了,只是,她们在这样的季节里还能找到干荷叶那可真是奇了。
姑娘出阁,咱们几个也没有什么好东西能送给姑娘的,也只有在这方面多尽些心了。
姑娘今儿个就什么也不要说,全依了我们吧。
无病说完,笑着又舀了一瓢水浇在了暖儿的背上。
白梅花落在暖儿的身上,不知是这花娇些?还是人更娇些?而无灾则在另一边却拿着个澡巾,用它蘸了点香胰子,仔细地刷着暖儿的每一寸肌肤,看来不把平常刷得干干净净,一点儿污垢也没有,她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这时,无忧却又端着一盆水进来了,得,估计前些日子刚让自己配的香散也要出炉了,原以为她是自个儿要用的。
暖儿到了这会儿,也完全地放弃挣扎了,她们爱咋整就咋整吧!她就当自个儿是块木头得了。
暖儿沐浴净身之后,又换上了银红色新衣,上面一朵一朵的梅花,似欲飞舞,裙摆百褶,走动间,如水波荡漾,更显别致。
这却是陈夫人这回来时,平安托她带过来的。
这是自从暖儿启程以后,她亲自捎了信回家,托嫂嫂为暖儿做的嫁衣。
而平锦送来的却是她经常戴的一对耳环,虽是旧物,然而却是她每日戴的,暖儿戴着它,便也是相当于平锦自己在陪着她了。
无忧为暖儿梳了一个梅花髻,又细细地将那些钗啊,钿啊,花啊一股脑儿地插了暖儿满头,也只有无忧有这个本事,可以在头上用这许多东西,却又一点儿也不显俗丽,反而显得雅致了。
打扮完毕,平常出了里间,众人只见她妆点过后的容颜,虽仍有着些许的稚嫩,但却已经初具小女人的风情了,同是极为喜庆的装扮,原本是很难出彩,却硬是给无忧的巧手打扮出几分甜美娇俏出来,叫人瞧着便心生欢喜。
好,好。
陈夫人连连赞叹,就是这样才好,这新嫁娘的打扮早就成了一个俗套,上了妆,总显得老气了许多,都是一个模子,只是容颜好的,自然占些便宜。
原本以暖儿的容貌,虽然出色,但在那样见惯了各色美人的皇子府里,并不占什么优势,可无忧的巧手,再加上平安赶制的新衣,却大大挥出了暖儿的特色,那种豆蔻年华的稚嫩,少女的清新甜美一览无疑,就是再铁石心肠的男人,怕也是要心动一下了。
暖儿姐姐,你今儿个真漂亮。
昱儿真心地赞美道,暖儿换回原来的名字,他也就跟着改口了。
虽然平日里暖儿姐姐也是很漂亮的,可今儿个最漂亮。
暖儿有些不自在地笑了笑,虽然大家都说好看,可她实在有些不太习惯如此华丽的打扮,尤其头上插了这么多东西,总觉得一走动似乎会随时掉下来似的。
虽然无忧再三保证以她的手艺绝对不会生这种事情,但暖儿还是有些不放心。
她蹲下身子双目平视着昱儿:昱儿,姐姐不在了,要听娘的话,知道吗?那我若是想姐姐了怎么办?京城这么远,我又不能随时来见你。
昱儿说着说着眼睛就有些红了,赶紧强忍着,娘说了,今儿个是暖儿姐姐的好日子,不能哭,不吉利的。
见昱儿这样子,暖儿也觉得心头酸酸的:昱儿不是在学认字吗?若是想姐姐的话,就给姐姐写信吧!姐姐也会经常给昱儿写信的。
暖儿摸了摸昱儿的小脸,安慰道。
那咱们拉钩,谁说话不算数谁是小狗。
听到暖儿的话,昱儿的心情总算好一些了。
暖儿伸出手指,两个人认真地勾了手指。
姑娘,给夫人磕头吧!无病提醒道,这时候也不早了。
娘,您请上坐吧。
暖儿扶了陈夫人在上位坐下,这才在无忧拿过来的软垫上跪了,磕了三个头。
多谢娘为女儿所做的一切。
陈夫人为自己所做的,恐怕早已经比利用的情分要多出许多,暖儿明白,也真心实意地感谢着她。
入了皇子府,一切都看你自个儿了。
别忘了,我和昱儿就指望你了。
陈夫人的面色淡淡的,说的话也淡淡的。
似乎差无多大感觉,只是,略微有些颤的语音却出卖了她的心。
她将手伸进怀里,拿出一个东西递给暖儿:给你,戴上吧!我临来时去了你家一趟,你娘让我捎给你的。
说是你外婆传给她的,现在就传给你了。
暖儿惊喜地接过,赶紧拿出来戴了,的确是这镯子,娘说过,自个儿成亲的时候要给自己戴的。
说是祖上传下来的,虽不值什么钱,却有祖先们的灵气儿在,能保佑戴这镯子的人逢凶化吉,遇难吉祥,多子多孙呢。
那,娘,我走了。
还得去拜别父亲和母亲呢。
陈夫人点了点头,挥了挥手:你去吧!我就不去了。
瞧着无病几个扶着暖儿一步一步朝外头走去,陈夫人明明觉得经过了这许多年,这许多事儿,除了昱儿,自个儿也算是心硬如铁了,却在暖儿踏出门口的那一刹那,仍是忍不住加了一句。
银子,该用就用,家里多着呢。
听到这话,暖儿的脚步顿了一下,只重重地点了点头,却没有回头,一步一步坚定地朝前走去。
直到瞧不见暖儿的身影了,昱儿才哇地一声哭倒在了陈夫人的怀里,刚才他一直忍着:娘,我舍不得暖儿姐姐。
为什么暖儿姐姐不能一直在家里陪着昱儿呢?不嫁人不行吗?昱儿长大了赚许多钱养着娘和暖儿姐姐就好。
傻孩子。
陈夫人摸着昱儿的头,半天才叹息了一句。
去辞田国柱和朱氏的时候,暖儿才现官芸娘和平福竟也赫然在座。
原来她们也特地过来送暖儿了。
拜过田国柱和朱氏,聆听了教训之后,便该出门了。
平福握着暖儿的手,半天却说不出一句话,只道了一声保重。
便有那下人前来禀报:吉时已到,姑娘请上轿吧!四皇子府前来接人了。
无病几个便扶着暖儿上了那银红色四人小娇。
平福盯着那越来越远,渐渐瞧不见踪影的轿子,一个劲儿地在心里拼命地为常儿妹妹祈祷。
根据燃烧着的红烛照得屋子里也有些红了。
暖儿坐在床上,却有些无聊,等了好久了,却还不见四皇子到来。
她的眼皮都有些打架了,昨儿个夜里,还是有些紧张,没有睡好。
今儿个又一早起来准备。
无灾,我肚子有些饿了。
暖儿讨好地对无灾笑笑,肚子也有些饿了。
瞧见暖儿可怜的样子,无灾便欲拿了桌上洗净的苹果给暖儿填填肚子,无病却一把夺了过来。
不行,这一吃东西,口脂都给吃没了,瞧着像什么样子?无病姐姐,让姑娘吃一点吧!一早忙到现在,姑娘都没吃下什么东西,口脂没了,吃完了让无忧再补上也就得了。
无灾到底不忍心见暖儿饿着,便求情道。
无病闻言,又瞧了瞧暖儿眼巴巴看着的眼睛,叹了一口气:好吧,不过别吃太多了,到时有小肚子不好看。
听了无病的话,暖儿的脸一下子腾地红了:无病。
惹得几个丫头闷笑不已,虽然姑娘胃口极好,吃得不少,但素喜素食,并不大食荤腥,按说应该也没有长胖的道理。
可只要一段时间,懒了一些,不跟着无愁做些运动,肉便会自个儿跑出来。
最近几日,偷了些懒,这小肚子上的肉便有一些了。
这哪有年纪这么小小的新嫁娘肚子上有肉的啊?瞧着也不好看啊,所以从早上起,无病便只让暖儿吃了一点东西,只许喝水。
对暖儿这个一向胃口极好的人来说,也难怪饿惨了。
暖儿也是一脸哀怨,这些丫头太没有良心了。
虽然穿了衣服,暖儿还是忍不住瞧了瞧肚子,其实,肉也不算很多吧!喏,姑娘吃吧!无病将苹果往暖儿的手里递。
暖儿瞧瞧自己的小肚子,瞧瞧苹果,真是让人为难啊。
要不要接呢?正在心情复杂万分的时候。
四皇子殿下到。
悠长的声音唬得无病赶紧将暖儿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抓在手里的苹果又抢了回去放进了盘子里。
暖儿眼睁睁地看着好不容易到手的苹果又回了原处,终于理解了尚香姐姐每回盯着吃的东西的心情,这,果然,民以食为天啊!没有吃饱,又被无病拉着站了起来的暖儿觉得自个儿的头都有些晕了起来。
迷迷糊糊中,眼角扫过一金黄色的衣角,晓得四皇子殿下总算是来了,赶紧按前些天嬷嬷们教的规矩,行了礼:田氏暖儿,给爷请安,爷吉祥。
起来吧!声音传进暖儿的耳朵里时,暖儿觉自个儿的精神振了振,有些清醒了。
这声音,也没啥特别的,就是一点,冷,实在是冷啊!听了实在是提神醒脑的良药。
暖儿心里暗赞一个,不愧是皇子,连声音也是这么与众不同,听起来,便叫人有些望而生畏。
一边在心里感叹,暖儿一边直起了身子,偷偷地瞧了那晃得人眼睛有些疼的金黄色身影。
只是,那人已在一桌子前坐定了,低着头,手里似乎拿着本书什么的,只是又薄些,倒有点像戏里面用作道具的奏折什么的。
小禄子,东西放桌上!那男子头也不抬地道。
是,爷。
一个清秀的小太监应了一声,将手里捧着一大堆东西有条不紊地往桌上摆了起来,笔墨纸砚,那是一样也不缺,还有一堆如同那男子手里的东西之类的东西,那么厚厚几叠,若是直码起来,怕有半人高了。
东西放好之后,那小太监低声道:你们几个丫头,跟我下去吧!爷最不喜欢办公的时候有人在旁边走来走去了。
又对暖儿笑道:田良人,爷就由您服侍了,那咱们就都下去了。
有事儿唤一声便成了。
说完,就领着无病几个丫头退了出去。
无病几个离去的时候一脸地担心,这四皇子,看着似乎冷漠地紧,面无表情,跟个冰人似的,这,把姑娘一个人留在这里,不会有事吧?暖儿却仍是一脸的微笑,朝她们几个挥了挥手,示意她们放心就是。
只是,四皇子原来是这样的一个人,怎么能叫人放心呢?第二百零九章 初夜唉。
唉。
唉。
……无忧一边将大箱子中的衣服拿了出来,放进了靠墙边的大衣柜里,一边却不停地在那里叹着气儿,一副无限哀怨的样子。
别叹了,听着让人心里闷得紧。
无灾不耐地道,原本将姑娘一个人留在那儿,那位四皇子殿下却又是那么一个人,大伙儿心里都不怎么好受,这丫头却还在这里给人心里添堵。
我能不叹气吗?你没瞧见啊?虽然这位爷的相貌长得比咱们想象中要俊挺多了,可那身板儿,你看见了吧!多高啊,还有那肩膀,多宽啊!恐怕是要抵两个姑娘那么宽了,这该多重啊?若是压在咱们姑娘身上,那还不得把咱们姑娘给压坏了?唉,要是矮点,瘦点,像元公子那样就好了。
无忧一脸担心地说出了自己的忧虑。
听到了她这一番话,无灾的脸儿变得通红,这丫头还真敢说,她还不敢听呢!无灾啐了无忧一口:你都瞎说些什么啊?没出嫁的姑娘家,说话没个遮拦的。
叫人听见了,恐怕会笑咱们姑娘没个规矩,连下人也管教不好。
不用担心的,若是有人偷听,我都晓得的。
说话的却是无愁,就是比她内功高的,也瞒不过她的耳目,这却是师傅教给她的一种秘法,无愁是绝对相信师父的神通的。
无愁和无病两个原来是住隔壁的那间屋子,可两个人心里这时都有些放心不下。
于是,无病带着无愁将那边只略微收拾了一下,就到无忧她们屋子里了。
听到了无愁这话,无忧就越张狂,没一点儿顾忌了。
你们瞧见了吗?还有那神情,那声音,冻人得很。
我瞧姑娘刚才都打了个冷颤,原来还有些迷迷糊糊的,这下子,全给冻醒了。
这位爷,瞧起来,脾气就不像太好的样子。
还有,你们有没有感觉,那位爷一进来,明明也没说什么话,可我气都喘不太过来了,实在是太吓人了。
无忧拍了拍胸脯,姑娘实在是太可怜了,这样的人,就是长的再俊,让她跟他相处一天她也不愿意。
姑娘竟然要跟他相处一辈子,姑娘的命好苦啊。
还是咱们扬州的男人好啊,个头也没有这么吓人,脾气又温和。
原本还以为元公子的个头已经算高的了,可与那男人一比,根本算不了什么,怕是比元公子还高出了大半个头吧!嗯,好奇怪,明明他武功没有无愁厉害的,可是,不晓得为什么,在这个人面前,无愁却动都不敢动呢!无愁也皱着眉头一脸疑惑地道。
心中却难得的开始担忧起来了。
这可怎么办才好?这再好的身手,若是连手也出不了,那也是白搭。
见连向来最不存什么心思的无愁这回也成了这个样子,无病、无灾两个互瞧一眼,心中也是直叹气,这位爷不是不好,起码长相什么的,比她们所想的好了太多。
只是,这也太凌厉了些,太冷漠了些,太严肃了些,太威严了些,从小到大,按说她们见过的人也算得上不少了,可这样的男子,唉……皇子果然就是皇子,一般人根本就不能比。
唉……几个人合起来同声又叹了口气,除了叹气,她们只能叹气。
这样的男子,叫人如何能想像若是有一天与他为敌,会是什么样的下场?几个人打了一个冷颤,实在是太可怕了。
瞧着屋子里的人一个个消失不见,那名为小禄子的小太监还极为善体人意的带上了门,暖儿不晓得自个儿应该做什么好,而那位爷只顾着一个劲儿地看着手上的东西,似乎里面有什么宝藏似的,头也不抬一个。
暖儿等了等,也不见有什么吩咐,便也悄悄地,不出一点儿声响地,拿出了本书来,也瞧了起来。
唔,这本书真有意思,前一段时间听无愁说起,便叫她顺便买了一本回来,的确是本好书。
暖儿渐渐地也忘了周围还有这么一个人,在火盆边上坐下,慢慢地瞧了起来。
若是瞧见火盆的火有些小了,也顺便加块炭什么的。
嗯,这里挺有意思的,那个女妖精竟然看上那个光头和尚了,要勾引他呢!真奇怪,一个光头和尚能有多帅呢?暖儿试着在脑海中想着元正琪没有头,光着脑袋的样子,好好笑,实在是太好笑了,看来,再好看的男人,这一没了头,也就和那漂亮的鸟儿没有了毛一样,实在是好看不到哪里去啊!暖儿越想越好笑,竟是忍不住出了清脆的笑声。
突然,暖儿只觉身前一暗,手中一轻,书就没见影子了。
她抬起头,便瞧见那位本来还在书桌前的皇子爷正将书拿在手里细细地瞧着。
暖儿赶紧地站了起来,只是,嘴角的笑意却留在脸上,实在是太好笑了啦!元正琪没有头?改天要不要画出来呢?若是有一天能再见到他,让他瞧瞧,恐怕他会气歪了鼻子吧!还是会一脸不屑地道:切,你这画的是什么鬼东西?依本大爷的美貌,就是光着脑袋,那也是天底下最好看的人。
笨蛋,连个画都画不好。
想到元正琪那神气活现的样子,暖儿又是一阵微笑。
最近想起他的次数多了起来,却不再是前些日子里淡淡的遗憾和失落,或许还有那么一点伤心。
最近想起他时,却总是叫人十分开心的,想起许多以前在一起时的有趣的事儿,这个给了自己如此多快乐和温暖的人啊,也希望他能永远都那么神采飞扬,一副老子天下一的嚣张模样,那才是他——元正琪呢!这书哪里好笑了?四皇了允琏微微皱着眉头,看向暖儿。
他刚才原本是看奏折时间有些长了,一时有些肩酸,抬起头来,正准备叫小禄子过来按摩几下肩膀,便瞧见那个女子两个酒涡深深地隐了下去,那开心的笑颜,似乎正有着全天下最美好的事在她的身上生了,充满了幸福、满足的味道,甜得让他一向冷硬的心,也禁不住有些柔软了起来。
这个女孩,便是王妃为自个儿选进来对付莆苏姑玛的挡箭牌吧!想到这事儿,四皇子允琏便有些不悦,王妃也太自我主张了一些,若是他自个儿不想要,又有谁能强迫得了他?需要她来多事,原本因为自个儿一年倒有半年的时间不在府里,以为选个能干的能将府里治得好也省心,可她也管得太多了些。
偏回来时,父皇都已经下旨,便也只有作罢了。
不过,瞧着自己的新任良人,叫什么的似乎有听说过,不过记不起了。
只是,似乎还不错,看起来不讨厌就是,比府里几个顺眼多了。
瞧她越笑越开心,最后,竟然笑出了声来,允琏便真有些好奇了。
什么书,这么好笑?他怎么就从来没有觉过有什么书这么叫人好笑呢?既然想知道,那便搞清楚好了。
允琏骨子里也有些皇家的霸道,丝毫不觉得这人家笑人家的,关他什么事,为什么要告诉他呢?他站了起来,走到暖儿的身边,却见她仍是不知不觉,不由又皱了个眉头,自个儿什么性子他也晓得,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忽视他的存在的,就是王妃,成亲也有十多年了,每回仍然战战兢兢,老是像在瞧他的脸色似的。
从来没有一个人,他在她的身旁这么近,却浑然不晓,只顾笑得开心的。
他毫不犹豫地伸出了手,从那笑得正开心地人儿的手里将书抽了出来,一目十行地瞧过,并没有什么好笑的地方啊?这本书他无聊时也瞧过,不过是些神仙鬼怪的虚妄之事,一个自以为是的猴妖,一个迂腐和尚,一个懒惰好色的猪妖和一个木头疙瘩大胡子,跟一群子妖怪打来打去,打不赢了就跑来几个神仙过来救驾,无聊透顶,也不晓得为什么有这么多人喜欢看这种书。
不过,也没有听过有人说这本书好笑的啊?允琏又瞧了一遍,实在是一点儿也看不出来,便直接问道,这样的事上浪费太多时间实在没有必要。
听到允琏的问话,暖儿虽有些奇怪,这位爷为什么问这个问题,不过,主子为大,她还是恭敬地回答到。
我刚才瞧见过一段。
暖儿指了指书上的一段话,那女妖精看那和尚俊俏,想与他成亲做夫妻。
我就觉得有些奇怪,这和尚没了头,怎么还俊俏得起来呢?这女妖精看上一个俊俏书生我倒不奇怪,可看上一个光头和尚?实在是不可思议,这样一想,便笑了。
至于想像元正琪没有头的事儿,暖儿自是没有提了。
这件事,还是让自己在心里头偷乐吧。
没有听这一番解释还好,听了允琏却更是想不通了,他怎么一点也不觉好笑?不过,瞧着那良人因提起这事儿,眼睛又弯了起来,充满笑意的眼神,允琏自己也不觉地,面容就有些放松了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田暖儿。
唔,田良人是吧!爷肩膀有些酸了,过来给我按按吧!允琏吩咐了一句,既然有人在,就不叫小禄子了吧!瞧她刚才两个时辰了除了笑了声之外也没吭一声的样子,也不是那种吵人的性子,就让她服侍看看吧。
允琏回到书桌前,再次坐下,双目微闭,头向后轻靠在椅背上。
这按摩托车似乎是无愁的手艺好些。
暖儿心想,不过,既然是皇子爷的吩咐,那就做吧!这按摩的手艺,暖儿也曾经学过,以前也给宫嬷嬷按过,虽然比不上无愁的手艺,不过,比起一般人还是要强上许多了。
她走到允琏的背后,一下又一下地按了起来。
大概是刚才伏案太久了,允琏的肩膀很是有些僵硬,倒叫暖儿费了不少力,直按得气喘吁吁的,这才感觉手下的肩膀要柔软一些了。
嗯,再左边一点。
好了,上面一点吧。
行了,下面。
允琏大爷倒是极为满意,这手艺还不错,比小禄子还强些。
而且,鼻间还隐隐有一种清新的香气传来,也不知薰的什么香,极是好闻,让人的心情都好了起来,就好像在林间,在草地上闻到的那种清新似的。
倒不像那些女人,把自个儿仿佛丢进了香堆里似的,浓得呛人,叫人受不了。
好了,就到这里吧!爷要写些东西,给爷磨墨。
按了许久,允琏觉得这肩膀好了许多,也不再酸了,刚才折子也瞧得差不多了,便准备开始作业了。
这皇兄也真是的,他才刚回来便丢给他这许多东西,不在这京里半年,皇兄竟然将这半年里所有的折子都命人抄了,生性他不晓得京城里现在是什么情况似的,一回来,就全扔给了他,让他赶快瞧完。
当他是铁人吗?不过,那些人,果然是开始不安分了。
不过是破了一个黑风寨,便沉不住气了吗?还有一十八个寨子呢!还有得玩。
不晓得明儿个这一道折子上去,那群蛀虫又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真是值得期待啊。
这群混帐东西,爷就陪你们好好玩玩!敢这么乱弄我云仓氏的江山,不付出点代价怎么行?允琏的面色虽仍是不变,但眼里的深处那丝跳动着的火焰,只有极为了解他的人才能看得出来,那是极为渴望血腥的兴奋之色。
看来,有人要倒霉了,恐怕,还绝不只一个吧!而暖儿结束了按摩的任务,又接下了新一轮的任务——磨墨。
这磨墨无病、无灾都比我磨得好啦!暖儿的心中在无言地说,不过,她还是维持了一向默不作声的好传统,皇子爷要磨就磨呗,他不嫌弃她的手艺,她自个儿又有啥自卑的?暖儿一下一下地认真地研磨着,只是,这动作实在太单调了些,原本昨儿个就没有睡好,她的眼皮子却渐渐有些沉重起来,好困啊!夜,越来越黑了!天,又渐渐地亮了!第二百一十章 一日天微微亮了,从窗子里透进来丝丝光线,让屋子里也添上了一丝晨意。
屋子里的红烛,此时也快燃尽了。
原本熊熊烧着的火盆,此时也只有最后几许余热了。
允琏满意地落下了最后一笔,松了口气,总算是完成了。
他搁了毛笔,站起了身子,觉得有些气闷。
便来到窗子边,撩起窗帘子,将窗户开了。
一阵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外头竟然还有些麻雀在地上蹦蹦跳跳的,看着极有朝气。
冷风一吹,吸了口早晨清新的空气,顿时神清气爽了起来,只是瞧这天色,大约也到了寅时初了。
这一番忙下来,竟又是一宿。
不过,这田良人还真不错,允琏心里有些满意,以往也有将公事带到别的院子里去做的,明明吩咐那些个恭人先睡了,偏老是在旁边这里那里的搞出些动静,一会儿问爷要不要喝点茶,一会儿问爷要不要吃点亲手做的点心,一会儿又问冷不冷,是不是要添件衣服。
真是,他又不是三两岁的小孩,烦死人了,做事都不安生,后来,他索性让小禄子把门,一个也不许放进来,这才省了心。
田良人却一点儿不吵,墨磨得不错,茶也泡得好,按摩托车也按得不错,倒是比往日的效率更高一些。
难怪皇兄老是说这红袖添香夜读书的感觉不错,看来若是挑对了人,这不吵不闹还会服侍人的,却是比那小太监服侍得要舒服得多。
田良人。
允琏开口唤道,瞧这时辰,也该梳流一番上朝了。
只是这一声呼唤下去,半天却不见有人应声。
允琏不悦地回转了身,刚暗夸了她两句便又这样,难道又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不过是让她侍候了一夜笔墨,便自以为与众不同,想恃宠生娇啦?正待喝斥她一番,他允琏的女人可不能这么没有规矩。
可马上就要蓄势而的怒火,却在看到正站在书桌旁的那个头正一点一点的,如同小鸡琢米般;而身子也在摇来晃去,看起来岌岌可危,似乎马上就要摔倒似的,却总是在最后一刻,又保持了平衡的小人儿,又消失得无影无踪,反而心底升出几许担忧来。
这若是摔倒了,怕是会痛得厉害吧,瞧她那肌肤,雪做出来的似的,哪里经得起?允琏长这么大,还是一次瞧见女子的皮肤好成这样的?难怪说肤如凝脂,的确是有其事,却不是那帮无聊的读书人虚撰出来的词儿?允琏的手都已经伸了出去,原本准备扶她一把了,但瞧了一会儿,觉她每次都是这样,却偏偏不会真的倒下去,却有点像那西泮的玩间儿,叫什么不倒翁的。
还记得小时候父皇曾经给他们兄弟每人赏赐了一个不倒翁,他是极为喜欢的,一天到晚都拿在手边把玩,甚至到上书房念书时也不离左右。
结果给母后晓得了,就不可玩物丧志,硬是给收了起来。
当时还难过了许久,甚至十天半月也不肯跟母后说一句话。
还是后来皇兄为了安慰他,又从外头又对了一个,他却硬是不肯要了,那,并不是他原来的那一个。
所以皇兄老说他这人别扭、挑剔,有些事儿就这样马马虎虎,将就将就也就过去了,干嘛非得这么较真?允琏却不觉得,这明明是不一样的,如何能当成一样的呢?想起那时的事儿,一股冲动突然从允琏的心中升起,他左右瞧了瞧屋子里也没有别人,小禄子似乎也不在,他便走到了暖儿的身前站住了。
这时,暖儿好不容易,又恢复了站得稳稳的姿态。
允琏却慢慢地伸出了一根手指,交她的身子往左边戳了戳,果然瞧见暖儿又开始摇摆了起来,左一下,右一下,这样反复几次,终于又站稳了。
真好玩,允琏意犹未尽,待暖儿站稳后,又如此弄了好几次,果然次次如此,真的是很神奇。
允琏玩得不亦乐乎,正准备再继续再来一次时,却见暖儿本来紧闭的眼睛微微的张开,似乎有些醒转的趋势了。
他赶紧收回了犯罪的手指,将它背在了身后,帮作若无其事地又回到了书桌后,拿起一本折子翻看了起来。
田良人。
他仿佛先前没生过任何事地又唤了一声。
果然,这回终于有反应了,虽然,这反应来得似乎有些迟些。
是,爷。
暖儿原来正睡得有些迷迷糊糊的,可从窗外吹进来的冷风,让她渐渐有了些凉意,然后,又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一个劲儿地在戳自己似的,有些痛啊,别弄了。
她极不情愿地费力地试着睁开沉重的眼皮,便听到一声呼唤。
田良人?谁啊?这里没个人啊?暖儿先还没回过神来,对自己的新身份有些适应不良,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
田良人?那个,说的好像是自己呢!她打了个激冷,实在是有些冷呢!这下彻底地清醒过来了,赶紧应道。
暖儿还没有搞清楚允琏有什么事儿要吩咐,这手头却已经下意识地动作了起来,一圈又一圈地磨起墨来了。
允琏看到她这个样儿,心里有些好笑,自己这还没吩咐呢,她这在瞎磨个什么劲啊?只是瞧暖儿看向自己的眼神一脸无辜,似乎连她自个儿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手上在做什么动作似的。
允琏的心里却突然波动了一下。
这一晚,她累坏了吧!连妆容都没卸,还穿着吉服,虽然过了一夜,但不晓得过是不是偷懒打了盹儿的原因,仍然显得这么娇嫩,光彩照人,面上似乎时时都含着丝微笑,瞧向人的眼神也是如此柔和,并不因一夜的疲惫而有丝毫焦躁,叫人的心里也跟着平静喜悦了起来。
不过,心里虽是转过了许多念头,允画宾面上仍是淡淡的,自小他便是这个样子,不像皇兄及几个皇弟那般喜言笑。
皇兄更是取笑他说,不晓得这辈子有没有机会看见他大笑一场。
真是,难道像他那样,身为皇太子,却一点儿皇太子的威严也没有吗。
允琏可不觉得自个儿这种性子有什么不好的,起码,端起这么一张脸,那些讨厌的人可没有一个收凑上来的,一个眼神,就让那些人动也不敢动了,这样的感觉挺好的。
正待吩咐暖儿叫人进来侍候梳洗,小禄子的声音就响起来了。
爷,该梳洗梳洗准备早朝了。
进来吧!就说这小子也该来了。
门被推开了,小禄子当先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几个丫头仆妇,还有无病几个。
给爷请安,给田主子请安。
呼啦啦蹲下了一群人,把暖儿吓了一大跳。
虽然晓得这些规矩,可到底一次真个儿瞧到,还是近距离的。
这么一大票人,一下子矮了半截,只看到一片黑鸦鸦的头,还是叫暖儿蛮有点压力的,看来这一般人要适应起这些规矩还是需要点时间的,知道是一回事,可真面对又是一回事了,只以慢慢适应了。
暖儿只能一个劲儿地在心里告诉自个儿,这里是皇子府,是皇子府,这规矩自然是大了,唉,比起来,像老太太那边府里,虽然也是扬州城是一等一的大户人家了,可和这皇子府里还真是比都不能比啦!只不知真正的皇宫里面又是如何?暖儿觉自个儿虽然有些好奇,却不怎么想去,想想啊,在这府里还好,顶多天天给爷和王妃行这个礼儿,若是去了皇宫,那还不见着一个人就得行礼啊,真是太痛苦了。
行过礼之后,小禄子就开始指挥起一众人等放脸盆的放脸盆,放毛巾的放毛巾,一应事物,均放好了,又试过了水温,这才殷勤地过来请允琏:爷,可以盥洗了。
一面又准备亲自去拧了毛巾,给允琏擦脸。
允琏瞧见暖儿呆呆地站在一旁,眼皮子似乎又开始打架了,这,虽然在别的屋子里,他一向不爱那些女人服侍,都是小禄子动手,可好歹那些女人一个个的视线全都粘贴在他的身上啊。
可这新来的田良人怎么连个殷勤也不会献,这样子怎么成,这么多下人面前,太没面子了吧。
允琏的大男人的自尊心似乎有些伤到了。
小禄子半天瞧允琏没有动静,顺着他的目光瞧去,便看到新任的田良眼睛都快闭上了。
心里有些稀罕,爷一向对这些后院的女人最不耐烦的,如果不是因为子嗣的问题,三不五时得轮流去几个院子里歇歇,一向都是宁愿呆在自个儿院子里的。
就是王妃,若是没有爷的允许,也不能进爷的院子。
院子里更是一个丫头也不用。
这会儿,怎么似乎对这田良人有点不同?不过,身为一个体贴上意的好奴才,这点儿事自然要为主子办妥。
田良人,请过来服侍爷盥洗吧!听到这话,允琏赞许地瞧了小禄子一眼,总算没白跟爷这许多年。
虽然在别的人的眼里,这一眼不过是允琏随意地瞟了小禄子一下而已,但,他小禄子是谁啊?可是足足跟了爷十八年,十八年啊。
从六岁就开始,哪能这点儿上意都体察不出来呢?小禄子非常识相地把自已儿原来站的位置给让了出来。
暖儿原本以为接下来没有自个儿什么事了,明明听那王府里派来教规矩的嬷嬷说过,爷一向有贴身服侍的人,不需要她自个儿动手的,免得犯了爷的忌讳。
那被送去别庄里的梅宫人,便是明明晓得这个规矩,偏偏仗着爷多去了屋子里两回,便以为得了脸,硬是凑上去,惹得爷恼了,给送走的。
这会儿,怎么又叫自个儿服侍啦?暖儿虽有些不解,但想想自个儿的任务,不就是要当个倍受爷喜欢甚至于不惜为了她威胁王妃并再造了身份光明正大接进府里来的红颜祸水吗?这么一想,暖儿不由有些惭愧,自个儿实在是太失职了。
果然是皇子,连这些也想得如此周到。
如此一想,暖儿便也不奇怪了。
顺从地走上前去,服侍允琏净了面,又漱了口,更了衣,用了早膳,并且极度敬业地一路恭送到了院门口,并为允琏拍了拍衣裳上本来都没有的皱褶,满面笑容地娇声道:请爷慢走,下了朝早点回来。
一副离情依依,情深似海,难舍难分的样子。
小禄子简直是目瞪口呆,他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女人,脸上的神情变得这么快的。
先前不是还一副懒懒的样子吗?也不见对爷有多上心的,怎么一下子就热情备至了呢?若是没有瞧见田良人刚才那一副瞌睡连天的样子,他也不会觉得奇怪,可这前后一对照,诡异啊诡异,这个田良人,怎么叫人心里这么不安呢?允琏也被暖儿这么迅转换的态度弄得有些晕,连今儿个早膳吃了点什么也搞不清楚了,只记得她笑颜如花,酒涡如蜜。
明明应该是讨厌这样的殷勤的,可是,允琏却现这样的动作,若是其他任何一个女人敢在他的面前这样做,他毫不犹豫地就将人撵出去了,可暖儿这么做起来,却是这么地自然,眼里没有丝毫地讨好,惶恐,算计,就这样自然地笑着,自然地为他理着自已的衣裳,就好像相处多年却仍是情浓似海的老夫老妻似的,而这种感觉,一点儿也叫人讨厌不起来,反而心里妥贴的很,刚才被忽视的郁闷一下子就一扫而光了。
见暖儿切切叮嘱自个儿早点回来,明明不应该回声的,那才符合他一贯而来的原则,嘴里却鬼使神差地应了一句:好。
好?一众下人全僵成了木头,这是那个一向冷面冷情冷心冷……的四皇子殿下吗?而允琏此时却已经上了马车,一路远去了。
暖儿非常敬业地挥着手,一直到看不到马车了,这才打了个呵欠带着无病几个回了自个儿的屋子。
困死了,无病,我再睡一会儿。
说完,也懒得卸妆,就这么戴着满头的东西往床上一趴就睡过去了。
第二百一十一章 皇子府里的女人们瞧着姑娘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就睡了过去,无病几个便悄悄地合上了门,退了出去。
唉,可怜的姑娘,竟然一夜没睡。
无忧率先感叹,还待继续言语却被无病狠狠地瞪了一眼,赶紧住了嘴。
知道了啦,在这皇子府里可不比以前,不能乱说话的。
无忧讨好地摇了摇无病的胳膊。
瞧见她那可怜见的样儿,无病心底软了,面上却仍不松,自己几个跟进来是为了好好服侍姑娘,不让姑娘受委屈,可不是给姑娘找麻烦的。
待几个回了屋子,无忧自学地往对面墙壁一站,头上顶了本书,双手举了起来。
我错了,我不该多嘴。
我错了,我不该多嘴。
……这是小时候无病管教她们几个时定下的规矩,已经有些年没有人再犯过了。
今儿个却是多嘴了。
这若是回到屋子里,有无愁在,说说倒也没事儿,在外头,的确不该大声嚷嚷,自个儿嗓门也大。
这议论主子的是非,到了哪里,都是要被打板子的。
虽然是心疼姑娘,怕是到了最后,却给姑娘添了祸也不自知。
无灾、无愁两个瞧着这情形也没有一个给她求情的,都习惯了,姑娘性子宽厚,也得有无病姐姐这个铁面人在才好。
就是无忧自个儿,也是没有丝毫怨言的。
就这么一直过了小半个时辰,无病瞧无忧的腿都有些颤了,手也越来越无力了,这才道。
好了,过来坐下吧!若再有下次,可不是就这么算了的。
警告完了无忧,无病这才双让几个人围着自己坐成了一团。
这爷跟姑娘之间的事儿,就不用咱们操心了,再说,就是再操心也派不上用场啊。
姑娘自有姑娘的主意,咱们需要做的就是将这院子里的下人管理得服服贴贴,不给姑娘添堵;还有,这院子里布置得虽好,但到底不及咱们原来的院子里住的舒服,姑娘喜欢荡秋千,这院子里得添一个,花花草草的姑娘也不爱,倒是喜欢种些青菜什么的,咱们在院子里的空地上,像以前那样开辟出一个菜园子来。
还有屋子里也得全铺上地毯才是,特别是寝室里,我刚才瞧了一下,这床也太小了些,姑娘滚啊滚啊的,别掉下来了才好,若是换个新的就好了。
无忧也插嘴道。
无灾却摇了摇头,阻止道。
我看咱们动作还是先别太大的好,毕竟姑娘才来,这院子好歹也是王妃吩咐人布置下来的。
若各位大肆改动,反倒不好,还是先略过些时日再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变才好。
听了无灾的话,无病倒是一惊,自个儿却是太心急了,只想着姑娘舒服,却是疏忽了这些,还好无灾提醒。
无灾妹妹说的极有道理,那这些就先缓缓吧!等日子长远了一点一点儿的变就是了。
现在,主要还是要调教好这院子里的下人,估计有别的眼线也未可知,咱们却需要注意一下,心里有数就行了。
却也不需要打草惊蛇,赶跑了一个,自会再来一个,就是咱们全换了,难保也不会再被人收买。
反正姑娘有咱们几个贴身服侍,无愁你耳力好,多留意点她们私下里的动静,到时候不出什么事儿还好,出了什么事儿,咱们也可能掌握先机。
……暖儿还在屋子里睡着大头觉,无病几个却比她更快一步地投入到了这个新环境中,从小动荡不安的生活,早就让她们学会了,若想在一个环境里过得好,那就得适应这个环境,并掌握主动。
姑娘,起来梳洗吧!该去给王妃请安了。
无病轻声地唤着暖儿。
好。
暖儿应了一声,无愁便上前将她扶了起来,睁开眼睛时,暖儿却还有些睡意,这熬夜了,不睡还好,睡了一会儿起来,竟比不睡还难受。
暖儿拿手去揉额头,无愁却按上了她的太阳穴:我来吧!姑娘。
暖儿便不动了,安心地享受着无愁熟练的指功,真舒服,这才叫高手嘛。
唉,昨儿个给那位爷按了那么久,今儿个觉得手也酸,身上也是极不舒服。
无病,今儿个用凉水洗了吧。
我需要清醒一下。
知道了,姑娘。
无病默默地下去吩咐小丫头们打水了,刚她已经去院子里将下人都粗略认识了一遍,两个婆子,八个小丫头,看着都还安分。
希望这四皇子府真如大姑娘听说的一样,姑娘原本也不是个喜欢争斗的性子,就让她们安安稳稳地守着姑娘,过点安乐的日子吧!那些个情啊爱啊的,伤心伤身的紧,想到那一次元公子离去后,姑娘沉默了好一阵的样子,无病就挺难受的,如果不是她们几个在那里瞎起哄,姑娘也未必会那么快就对元公子上了心,结果到最后却是白欢喜一场。
这些男人,就没有一个可以相信的。
梳洗过了,无灾给平常换了身浅粉的衣裳,看着喜庆,无忧则梳了个规规矩矩的式,今儿个去王妃那里敬茶,太出奇了平白无故惹人闲话,不过,在头饰上无忧却下足了功夫,用的都是那种看着虽不起眼,却是实打实的好东西,就是一颗小小的珠子,也是大有来历。
若是给那市井村妇看了,当然是瞧不出名堂的,可这是哪里?四皇子府?这些东西别人不识货,这些女人会不识货吗?暖儿带着无灾由小丫头领着到了王妃那儿时,已经有几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在那儿了,花团绵簇的,煞是热闹。
大约便是四皇子府里的四个恭人吧!只是,却没有什么人开口说话,屋子里面一片静悄悄的。
四皇子妃田梦岚则侧躺在榻上,由两个丫头捶着腿,她的双眼微闭着,听到动静,这才缓缓地张了开来。
暖儿的来到,打破了屋子的平静,那几个恭人均将带些着好奇、探索或其它种种的复杂的目光投向了暖儿。
今儿个早上那会子的事,早已经传遍了整个皇子府了,允琏还从来没有如此让一个女人这么殷勤的服侍过,从来都是淡淡的。
这个新进的良人,到底有什么手段能得到爷如此另眼相待?给王妃请安。
暖儿却不理那么多,只是规规矩矩地做着自己该做的事,请完安后又在丫头们放下的软垫上跪下,取过丫头们托盘上的茶盏,两手高举。
请王妃喝茶。
四皇子妃田梦岚自然也是听到了传闻,不过,早些天她就将暖儿的身份及自个儿如此做的用意都与允琏说了。
允琏当时也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什么,显然是默认了此事。
倒是让田梦岚放了心,看来爷对那莆苏姑玛的确没有什么意思。
因此,虽然听了之后心中有些酸涩,这样的殊荣,连自个儿也不曾有过,爷一向极不喜欢别人靠他太近,除了服侍了他十八年的小禄子。
但到底不以为意,不过是一场戏罢了。
田梦岚由丫头扶着坐了起来,她接过了茶,抿了一小口。
然后微笑着亲手扶起了暖儿。
今儿个一天,我就受了妹妹这礼,以后却切不可如此了。
妹妹你是爷心尖上的人,委屈了你,爷该心疼了。
这以后的每日晨安,爷也跟我说了,这天也冷了,妹妹起得来就来,若是起不来,也就罢了。
多谢王妃。
暖儿赶紧又要行礼,田梦岚连忙将她扶了:叫什么王妃?叫我姐姐也就是了。
说起来,你认在我远房田叔叔的名下,也算是同宗的亲戚了,这叫一声姐姐也是使得的。
以后切不可再如此生分了。
如此,那我便僭越称呼一声姐姐了。
暖儿也不遑多让,立马也顺势改了口,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真如那多年不见的亲姐妹一般,产热得紧。
暖儿晓得从现在开始,自己便要开始自己的任务了,不过,这对暖儿来说也不是难事,宫嬷嬷教的本事倒是正好派上用场了。
当下,暖儿演得情真意切,倒是让田梦岚满意之极,果然选对了人。
两人这一番表演,却让边上等着准备看好戏卫、阳、莫、鱼四位恭人有些傻了眼,原以为今儿个有好戏瞧,巴巴地一早就赶了来,没想到这戏是看着了,却是姐妹情深的好戏。
几人心里自有想法不提。
而且,爷心尖上的人,认在王妃远房亲戚的名下?这是什么意思?这位田良人的出身来历难道有什么问题?要不然为什么要认在别人的名下?几人的心思百转千回。
田梦岚和暖儿叙完了家常,这才道:暖儿妹妹,这余下的几位,却是爷的几位恭人。
她将头转向了其余几人,面色及语气却是淡淡的。
你们几个,给暖儿妹妹行礼吧!虽说你们是先进府的,可暖儿妹妹是爷心上的人,份位又比你们高,你们要如同恭敬我一般恭敬着她,却是不可有一丝怠慢。
恭人卫氏见过良人姐姐。
先行礼的一位十分清瘦,如同弱柳扶风般的女子,她双目含愁,眉间总是轻皱着,瞧着楚楚可怜。
其余几人也一一给暖儿见了礼,那明明身穿白衣,却仍让人觉得她如同一团火焰在跳动的是阳恭人,那面色冷冷,气质出尘的却是莫恭人,而那神情似乎总是带着点漫不经心,似乎思绪在万里之外,收间一派天真的,却是鱼恭人。
几人行了礼,四梦岚便将她们几个打走了。
她们几个一走,田梦岚原本握着暖儿的手也松了,面上的笑也冷了下来。
暖儿会意地又站回到了下的位置。
第二百一十二章 风声四起今儿个做得很好,以后就都这样做吧!直到那莆苏姑玛离开京城,或许了人为止,明白吗?是,王妃。
好了,我回屋子休息一会儿,你略坐一会子再回去吧?田梦岚说完,便施施然地起了身,搭着缨兰的手回了寝室。
暖儿略又坐了一会儿,这才带着无病离开了。
姑娘,田良人走了。
缨兰禀告道,接着一脸愤愤不平地道,真便宜了那贱丫头了,若不是刚巧碰到这事儿,哪轮得到她一个做瘦马的丫头来服侍爷,还当上了良人?田梦岚的眼淡淡地扫了缨兰一眼,立即让她住了嘴。
跪下。
田梦岚并没有提高声音,说话的声音仍跟平日里一个样儿,缨兰却面色煞白:姑娘,我,我晓得错了,下回再也不敢了。
不过,她却还是忍不住地辩解道,姑娘,缨兰只是为您抱不平而已。
凭什么……得了。
缨兰的话没有说完,却让田梦岚打断了,缨兰,你也跟了我这么多年了,怎么还能说出如此愚蠢的话呢?你存了什么心思,难道以为我不晓得?不过,还是熄了你的心思吧!爷不是你该想的人。
还有,这样的话我不想再听你说二遍了,你若是再继续如此,就出府去吧!不,不要赶缨兰走!缨兰摇着头,泪流满面,姑娘,既然你晓得了缨兰的心思,不如成全了缨兰吧!那个卑贱的瘦马都可以,为什么缨兰不成?听到爷今儿个如此对她,就算知道是假的,可缨兰死的心都有了。
若是能得爷这么对待一回,就算是演戏,缨兰也满足了。
姑娘,缨兰真的很喜欢爷的。
缨兰,我原本以为你没那么蠢的。
田梦岚看着缨兰,眼里满是可惜,她为什么就是不肯死心?爷压根儿就对她没有这个心思,若是爷有这个意,又哪里会用得着她来安排呢?况且,若不是迫不得已,她又何尝愿意又让一个女人进这府里。
看来,缨兰这丫头,是不能留了。
真是可惜呢,从小,这个丫头就最和她的意了,偏为什么要和她一样,喜欢上同一个男人呢?若是她难继续忍下去也就罢了,偏偏还挑明了说。
这丫头,明明瞧着也不像个笨的,怎么偏跟那些蠢女人一样,遇到情爱之事,就完全失去了理智。
来人,给我将缨兰送回家去吧!封上一百两银子作为她的嫁妆,也算是全了我们主仆之间的情份了。
话已至此,缨兰的脸上一片死灰,她看着田梦岚,这是她从小服侍到大的姑娘,总是这么从容、理智、这么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也总是正确的。
可是,是不是太没有人情味了一点呢?就像那雕像,再完美,却让人觉得是如此的冷。
爷,也是如此,他们才是一个世界的人吧。
明明都是自己不应该动情的人。
她凄然一笑,罢了,也该死心了,早就晓得会是这样的结局不是吗?既然姑娘让她走,她就走吧!姑娘的决定,总是不会错的,自个儿是糊涂了。
她擦了擦脸上的泪,给田梦岚磕了三个响头。
姑娘,缨兰走了,您保重!瞧着从小服侍着自己,如同姐妹一般长大的缨兰远去,田梦岚脸上的没有任何的变化,原本她还想给缨兰一个机会的,所以一直没有揭破,但缨兰显然已经被嫉妒冲昏头了。
爷是不会喜欢上缨兰的,与其如此,还不如早点打出去了,时间长了,慢慢自然会淡忘这一切的。
要不在如果留在府里,总有一天,会闯出大祸的。
田梦岚并不担心缨兰会害自己,她对自个儿的忠心是无庸置疑的。
可她却会在妒意的驱使下去害别人,这样的事,田梦岚见得多了。
而她田梦岚,是爷选出来的正妃,是王府的女主人,必须要让爷的后宅安宁,爷才能一心去做他的大事,岂能像别的府里那些小家子气的女人,只晓得争风吃醋,陷害栽赃?那样的手段,她田梦岚不是不会,只是不屑。
她静静地坐在那里,保持着同一个姿势,许久都没有动静。
那田良人竟然是瘦马出身,卫恭人听到这个消息,脸上是一片震惊,她眼里的泪珠子像是不要钱似的,一个儿劲儿地往下直掉。
爷,我的爷,您难道真的喜欢上那田良人了,竟然为她如此?那,我该怎么办?爷,我的心里好痛好痛啊?卫恭人手里抱着一个男娃娃,伤心得不能自已,而一旁服侍她的绮荷却翻了翻白眼,得,又来了。
这位主子一年三百六十五日,没有一天不掉眼泪的。
她早已习惯了,也不去管她,只管拿出一条帕子递了过去,待这条帕子湿了,便又拿出一条递上去,反正这帕子她准备得多,有一箱子呢!只不过依这次的事件状态,也不晓得够不够。
看来有那田良人在的一天,她得再加大一些帕子的储备量了,不晓得再加一箱子够不够?而阳恭人却在那里咬牙切齿:给我把这个消息传出去,我就不信,若是事情穿帮了,她不被赶出去?真是,从哪里来的臭丫头,竟然敢跟她抢爷,好不容易过了半年爷才回来,却带了这么个货色,真是气死人了。
这府里,原本除了王妃,爷来她这里来得最多的。
虽然一个月也就那么三四次罢了。
莫恭人却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声:晓得了。
只是待丫头退下去之后,她的手不小心一抖,一副快要完成的梅花图却全毁了。
而鱼恭人,任自己的贴身丫头神情激动地说了半天,她却仍是一副在状态之外的情形:这有什么关系?爷喜欢便是了。
但不管怎么说,关于新进田良人的真实身份,却以一个极快的度从府里传向府外,传向京城各个角落,又朝皇宫飞去……而此时早朝刚刚结束,众皇子、朝臣一边叙着话一边朝宫外走去。
皇太子允璋一手搭在允琏的肩上,一副哥俩好的架势:四皇弟,干得好。
没见今儿个殿上有些人的脸色那是精彩的很啊,真是大快人心,大快人心啊!一边说,他还一边像拍着自个儿的大腿,笑得那个欢快劲儿啊,就甭掉了。
允琏用两只手指,将他的爪子拿了下来:身为皇太子,皇兄你还是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的好。
允璋丝毫不以为意:形不形象有什么关系?只要有你在,还怕那帮家伙反了不成?他却是一点也不担心的,有四皇弟在,他已经可以预料,他这个皇位绝对是坐得轻轻松松,不需要操任何心的。
唉,恐怕这大兼立朝以来,就没有像他这么舒服的了。
这人命好,又有什么办法呢?谁叫他有个能征善战,又善治国的好皇弟呢?你自个儿的事自个儿用点心,别什么都指望我。
我不过半年没回来,你堆了多少事没处理?你也瞧得下去?允琏想到这里就没有好气,这个皇兄,明明又不是没有能力,偏偏懒惰得很,只喜华服美人,真是,叫人恨不得抽他几鞭子,偏他早生了几年,让允琏这个想法即使有了几十年,也总不得实行。
瞧见允琏似乎真的有些生气了,允璋也有些心虚了:好四弟,其实那些好处理的,我差不多也都处理了。
剩下的那些,如果不是你,交给别人我也不放心啊!你皇兄我可没这个本事。
对了,年后,你快点将那海盗一窝端了,也好腾出手来去办这些。
瞧见允琏一个眼刀飞过来,冻得允璋有些寒,他赶紧道:这可不仅是我的意思,也是父皇的意思,你就辛苦一趟吧!听到是父皇的意思,允琏也没话了,其实他也挺喜欢解决了这些事之后的成就感的,只是,有些瞧这个皇兄的懒惰样不过眼罢了。
谈完了正事,允璋用胳膊肘拐了拐允琏,挤了挤眼睛,露出男人之间心照不宣的眼神,脸上的表情,极其猥琐,淫荡,若是谁瞧见他这个更不,绝对将他和皇太子几个字联想不到一起来,话说他平日里瞧起来还挺有风度的美男子一名,不过,现下完全瞧不出来。
昨儿个怎么样?我就说这美人总得换点新的,怎么样?滋味不错吧!听见皇兄用这么轻浮的口气说起昨晚,允琏不晓得为何心中升起一阵不悦,面上的千年寒冰又重了一层。
如果昨儿个不是有人扔了一大堆折子给我,让我看完并写奏章呈给父皇,我想,我今儿个应该是能回答这个问题的。
听到允琏用阴森森的语气说出了这么一长串话,允璋哈哈心虚地傻笑,明明是父皇的意思,为什么他要这么命苦呢?这个,四皇弟啊,我想起,母后今儿个似乎要我下朝之后去她那里一趟。
我就送你到这里了啊。
皇兄我就先走了啊!说完这句话,允璋抱歉地笑笑,就火烧屁股似地,一溜烟地跑了。
这,就算是他跟四皇弟从小同在母后膝下长大,感情比别的兄弟要好许多,可还是受不了他这如千年不化寒冰的性子,动不动就冰死人了。
嗯,得去找些美人来安慰一下自个儿受伤的心灵才行。
允璋打着如意算盘,脚步轻快地打算回他的东宫。
一个清秀的小太监却快步地直朝他跑过来。
太子爷,皇后娘娘、皇贵妃娘娘有请。
母后?皇贵妃娘娘?这两个人怎么会凑在一起的?允璋有些奇怪,却还是随着那小太监往坤宁宫去了。
第二百一十三章 爷有问题今儿个下午的太阳真好,暖儿倚靠在窗边,舒服地闭着眼睛。
她将头枕在一只胳膊上,另一只拿着书的手则搁在腿上,唔,这日头晒得叫人只想睡觉呢。
这院子里连个躺椅也没有。
无灾抱怨道,要不然姑娘也不用这么歪着了,躺着多舒服。
这不是自个儿的地方,到底什么东西都不齐全。
没有不正好?等过几天,无灾亲自去给我订做一个可好?我一直觉得在雪慧姐姐那里瞧见的那种还可以搁脚的摇椅挺好的,一晃一晃的,舒服极了。
可原来的院子里又有了躺椅,再去添置,又太浪费了些。
如今岂不正好?无灾还可以帮我想想,上面刻个什么样的花纹才漂亮。
我想要这种椅子已经很久了呢。
暖儿的眼睛并没有张开,只是嘴角含笑,有如梦呓般地说道。
无灾几人原本以为暖儿已经睡着了,这会子见也答话,这才晓得她还没有睡沉。
姑娘原来喜欢那种椅子啊,好,过几天我出去的时候就瞧瞧。
无灾一下子就被转开了注意力,想着根据无忧前些天出去收集的情报,这京城里做家具最有名的是哪里?既然要长远地用着,务必要捡好的做才是。
这用料子什么的,倒也不必太贵,姑娘也不喜欢太过铺张,可要务必躺着舒服才好。
嗯,回去瞧瞧本子里记的。
这时,无忧拿了一块抹布,这里擦擦,那里抹抹,不知不觉,就移步到了暖儿面前。
瞧着暖儿睡得正是惬意,连眼睛也不睁开,无忧就在旁边大声地叹了口气,见暖儿没有反应,她又大声地叹了口气。
这丫头,姑娘睡得好好地,她在旁边捣什么鬼,无病原本正指挥着无愁将那屏风稍微移一个位置,见无忧这不安分的样子,就走了过来,准备拧她走。
无灾却拉住了无病,朝她眨了眨眼睛,摇了摇头。
看着吧!无忧这丫头想审姑娘呢!审姑娘?无病原还没有反应过来,心下细细地一思量,却也笑了。
嗯,是有必要,说实在的,不仅是无忧,她其实也蛮好奇的。
暖儿原本睡得就不算沉,只是有些昏昏的,要不刚才也不会突然答无灾的话了。
这会子见无忧那死丫头一副要作怪的样子,原本不想理她。
这丫头的话也太多了,一理,估计这觉也暂时睡不成了,便安心地等着无病还是无灾将这个丫头提走。
哪晓得半天都没有人有动静,只有那一声又一声扰人的叹气声。
暖儿无奈地睁开眼睛,看来是躲不过去了,连无灾和无病都向着那丫头,她还能怎么办?无灾,给我泡杯茶来吧!无愁,将点心也端过来,顺便拿个枕头给我。
无病,你也别在那儿装样了,一起过来吧。
反正,她已经有长期抗战的觉悟了。
一次性的都解决了吧。
无病不好意思地一笑,自己是个大的,还跟着她们几个胡闹,不过,她脚下、手下的动作可不慢,早顺手拿了个绣墩,便移了过来。
一会儿,暖儿就一只手抱着个软软枕头,将双腿蜷在了大大的椅子上,另一只手端起了茶坏,轻啜了一口茉莉茶茶。
说吧!想问什么?姑娘,说说昨儿个夜里的事吧!一等暖儿松口,无忧立马迫不及待地问道。
从今儿个早上瞧见姑娘仍一身完完整整地装扮起,她就好奇不已了。
不是说,那个成亲当晚,都会那个什么什么的吗?她们这些丫头,到底比外头一些同龄的姑娘晓得的多些。
瞧姑娘和爷的样子,怕是通宵做公事了吧。
就知道她们想问这个,暖儿无奈地叹了口气。
一字一句地开始招供起来。
不说清楚,让她们七想八想的,难免心里担心。
听了暖儿说完,无病、无灾两个轻舒了口气,虽然今儿个早上瞧爷和姑娘的样子,不像是有什么不愉快的,可到底这一夜,没有生什么点该生的事,还是叫人有些心里不安的。
无愁听完了,晓得姑娘没啥事了,便告退了。
这会子几个姐姐谈兴在浓,大概也用着她也,她还是去练武的好。
真奇怪,明明爷的武功没有自个儿高的,可为什么昨儿个也是今儿个早上也是,瞧见他就叫人有些紧张地喘不气呢?连在脑中想对他动手的想法似乎也提不起来,这绝对不是个好现象。
肯定是因为自个儿的内功太差了的原因,得赶紧抓紧时间练练。
只见她随便在院子的地上盘腿一坐,便开始吐纳起来了。
也不管这地上脏是不脏,据说,这是要吸取什么天地之气什么的来化为内力。
反正暖儿她们也不懂,就随她去了。
无灾、无病几个也不留她,无愁的功夫越高,对姑娘来说越有保障,起码有个什么事的时候可以带着姑娘逃命去。
虽然谁都不希望真生点什么,可做好充足地准备总是不错的。
姑娘,爷看着挺冷的,你都不怕吗?无忧继续她的审问之路。
无病、无灾也心有戚戚焉,像她们,光是见了爷那么一会子,都觉得实在是太有压力了,昨儿个姑娘是怎么在爷眼皮子底下过一夜的啊?可怜的姑娘啊。
冷,是挺冷的,暖儿赞同地点点头,不过,也没有什么好怕的啊?那个人,暖儿也说不出来,可呆在他的身边,让人很有安全感呢!当暖儿把这番感想表出来的时候,无病、无灾、无忧几个人都用一种担心的眼光看着她,这,姑娘不会是头脑晕了吧!安全感?那个冷得像冰的不苟言笑的男人?她们怎么都无法将那个安全两个字跟那个男人联系到一起。
尤其是想起他那些丰功伟绩,一个被别称为屠夫的皇子,能跟安全扯上关系吗?姑娘的想法,有时候真叫她们无法理解。
不过,这样也好,这姑娘的一辈子也就落在爷的身上了,起码这有安全感,也算是好词吧!这有好感,起码一起过日子也好过些。
姑娘开心,她们这些丫头当然也开心。
一帮子丫头就这么在屋子里大喇喇地讨论着这新上任的姑娘的男主子,将他从头到脚地品头论足了一番。
反正有无愁在外头,她们也不用担心有哪个人的眼线会跑来偷听她们的谈话。
可是,姑娘,这爷不会有什么问题吧!无忧想到一事,突然大惊失色地道。
问题?暖儿满脸疑惑,会有什么问题?看起来好好的啊。
无病、无灾也不解地看着无忧,她们两个都没有现的问题,难不成竟然给这个一向大喇喇的丫头现啦?三人一脸急欲求知地看着无忧,人不可貌相,看来她们以前还是小看无忧了。
谁知道在几人的注视下,无忧的脸却越来越红,头也越来越低。
她用双手捂着脸,姑娘她们不是挺聪明的吗?怎么这个时候却糊涂起来呢?她用极微弱几近不可闻的如蚊子般的声音呐呐呐地道。
爷,不会是那个有问题吗?那个,哪个啊?等了半天,才换来她这么一句不清楚的话。
饶是一向极有耐心的暖儿也被无忧这句摸不着头脑的话搞得莫名其妙之下快崩溃了。
什么这个那个的,要说就好好说。
无灾催促道。
见几个人就没有一个领会自己的意思,无忧横下一条心,豁出去了,她抬起头来,大声地吼道。
姑娘,爷是不是不能人道啊?不能人道?这几个字听到耳朵里,暖儿只觉得头有些轰鸣鸣地,这哪里跟哪里啊?无忧怎么会想到这里?暖儿的脸也有些红了,好热热。
无病、无灾的嘴吃惊的微微地张着,脸变成了桃子似的。
见几人这副样子看着自己,无忧倒恢复了平日里大喇喇的样子:不是不能人道?为什么一整个夜里放着姑娘这么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不理,竟然在那里看折子。
而且,说到这里,无忧神秘地又降低了音量,爷不是这么多年都没有子嗣吗?你们想想,这不是很奇怪的事吗?就说一般的有点儿余钱的人家,若是到了这个年龄还没有子嗣,不是都会纳好些妾,一个不行,多几个总有成功的吧!更不用说像爷这种皇子了,林多少个女人没有?可这府里,竟然才这几个女人,而且,竟然还没有待妾通房,这不是很奇怪吗?而且,你们想想,这王妃不想让莆苏姑玛进府,这我们可以理解,女人,谁愿意自己的男人多一个人来分享的?可爷不是很奇怪吗?听说那莆苏姑玛可是莆丹酋长的女儿,在草原尊贵得跟咱们这边的公主也差不离儿,而且貌美如花,像这样的一个女人,哪个男人会拒绝?爷看起来对王妃也不像是很深情的样子,那为什么拒绝?我想来想去,除了这个原因,实在想不出别的来了。
这,给无忧这么一说,暖儿、无病、无灾几个不也觉得似乎有那么点道理,难道,爷真的是有那什么毛病,才不能让那莆苏姑玛嫁进来?所以才同意王妃大费周章的安排了这么一出?无忧看着几人若有所思的神情,不觉得意洋洋,难得一回,自个儿也做了回诸葛,看她们几个以后还敢不敢老是说自个儿没脑子了?给爷请安,爷吉祥。
无愁的声音嘹亮地在院子里响起,随后,脚步起越来越近。
允琏,竟然这个时候回来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 给爷讲故事暖儿几个人一阵兵荒马乱。
怎么刚说起这人,人就回来了?这,果然背后说人是非是不对的,几人俱有些心虚。
暖儿赶紧跳下了椅子,无灾、无病两个帮她理了理凌乱的裙子,几人刚到门旁站好,允琏就大跨步地进门了。
给爷请安。
几人的身子又矮了一截。
嗯。
允琏点了点头,径自往书桌前一坐,而跟在后头的小禄子也照样搬了高高一堆的折子过来了,显然事情又不少。
看来今儿个自己又要磨墨了,暖儿有些哀怨,这昨儿个磨了一夜,这手腕这会儿还有些酸呢。
没有想到当一个皇子原来这么忙啊,比他们一般人都要辛苦地多呢。
小禄子将手上的东西全放好了,便识相地准备退出去了。
爷对这个田良人可不一般,原本下了早朝,爷又给五爷拉着,去瞧他新明的什么东西。
六爷也跟去了,几个爷久别重逢,还说要来个秉烛夜谈什么的,以前回京时,爷可从不会拒绝的,今儿个竟然回来了。
恐怕是惦记着早上答应了这田良人早点回来吧。
别人瞧不出来,哪瞒得过他小禄子?见那几个丫头竟然还留在屋子里,没有离开,小禄子不由暗自摇头。
像她们这样子不懂得体察上意的丫头,若是在宫里,不晓得死了几次了。
这田良人的几个丫头也太不机灵了些,这样怎么行?看来他得好好给这几个丫头上课,这主子受宠了,她们这些当丫头也可以威风八面,在府里横着走都没有问题;可这若是主子不好了,这当下人也当得没啥意思,处处被人踩一脚。
就像他小禄子,不就跟了个好主子吗?走到哪里都威风。
这几个丫头,他得好好调教调教一下才行。
你们几个,跟我下去吧!小禄子板着个脸,自以为还是很有威严的,这可是他跟着爷学的。
可实际上,在无病几人的眼里,就像个小孩子装大人似的,滑稽的很,不过,她们也只是在心里笑笑罢了,这得罪了爷身边的人,不是给姑娘添堵吗?这小禄子公公的重要性,她们还是很晓得的,得好好与他打好关系才是。
无病、无灾眼神交汇间,已是对彼此的想法尽皆知晓,于是顺从得跟着小禄子出去了。
而无忧虽然有些忧心姑娘,可,两个姐姐都出去了,她也只有跟着出去了。
而且,这爷一进来,这屋子里就冷风阵阵的,呆在这屋子里实在是有些难受,还是出去的好。
无忧心里暗自为姑娘祈祷了一下,就离开了。
这姑娘,不是无忧没有义气,实在是这帮无可帮啊。
今儿个卸了妆,暖儿只是淡淡地拉了蛾眉,基本上是素面朝天的。
允琏看着这样的暖儿,觉得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原来,她不上妆时是这个样子的,看起来,竟似乎比她上妆时还要舒服一些,只是,她究竟多大啊?想到此时,允琏便自然而然地问出口。
十三岁了。
暖儿泡了一杯茶递给了允琏。
昨儿个夜里瞧着还好,今儿个实在看着怎么也不像及笄了的样子,不过,还好,不算乖巧。
允琏思忖着,手里不自觉地就接过了茶,抿了一口,不禁皱起了眉头。
怎么会是茉莉花茶?这府里的人都晓得他一向只喝铁观音的。
昨儿个夜里,不是泡的铁观音吗?怎么今儿个换了?他哪晓得,昨儿个那茶叶却是由府里准备的,而暖儿却是素来爱喝花茶,因此,今儿个无病几个自然就将那铁观音收了起来,换上了暖儿爱喝的花茶。
至于允琏爱喝什么?似乎主仆几人目前都还没有这个认知要去讨好讨好这个新主子。
茉莉花茶,味道不错吧!甘甜中带着点茉莉花的清香。
暖儿却是没有瞧见他的神色,只献宝似的道,因为这茉莉花茶可是她自个儿收集了今年的茉莉花亲后制成,自然是颇为得意的,而许多我喝了也的确是个个称道的。
瞧见暖儿也给自个儿倒了一杯,捧起茶杯,嗅闻嗅香气,又轻轻地抿了一口,一脸享受的样子。
允琏突然觉这茉莉花茶的口感似乎也没有以前那么让人难以忍受了。
虽然还是觉得铁观音比较好,算了,她刚来,大概也不清楚自个儿的习性,这茉莉花茶就茉莉花茶吧。
铁观音比较好。
不过,允琏还是申明了自己的观点。
原来他喜欢喝铁观音啊,听了允琏的话,暖儿有点儿为难了。
爷,我这里没有铁观音呢!好像无病收起来了。
爷要喝吗?要不,我去问无病拿吧。
说完,就准备转身出去。
只是,暖儿心里却有些小小的失望,这花茶雪慧姐姐都说不错呢!若是爷也能喜欢就好了。
不过,虽是如此,暖儿还是准备去寻点铁观音来,这各人有各人的喜好,喝自己不喜欢的茶可难受得紧,像自个儿,就挺受不了这铁观音的味道。
从同此心,暖儿倒也不想勉强别人喝自己不喜欢的东西。
见暖儿准备出门要去给自己换,允琏又叫住了她:算了,给爷磨墨吧!暖儿应了一声,点了点头,就驾轻就熟的的又开始了她的工作。
心里却胡思乱想开了,无忧刚才说的似乎真的有些道理,难道这件事是真的?所以,爷才每日带了这许多东西回来,装作十分忙碌的样子?唉,看来是真的,要不然一个皇子再忙能忙成这样?爷真可怜。
暖儿瞧向允琏的目光带些着同情。
嗯,自个儿一定要装作不知道这件事的样子才好,这种不光彩的事,他肯定也是想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的吧!其实,暖儿真想安慰安慰他,这不能人道也没有什么的。
不管别人怎么想,自己是绝不会因为这个原因就瞧不起爷的。
允琏瞧完了一本折子,伸了个懒腰,今儿个随便瞧瞧也就是了,却不必像昨儿个那般了。
他抬起头来,却看见暖儿正看着自己,只是这眼神似乎有些奇怪,允琏也说不出来,但怎么有点像有些富人瞧着乞丐的眼光?允琏再一看,却又瞧不见了,他摇了摇头,大概眼花了吧。
暖儿却暗暗责怪自己,刚才实在是太不小心了,这越是有病的人,越是希望别人将他们当作正常人看待,自己怎么能这样呢?以后一定要注意才行。
爷,要传晚膳吗?心中怜惜之下,暖儿待允琏更加殷勤,这样一个男人,本就是天之骄子,但却不幸有这样的毛病,肯定压力很大吧,也难怪老是冷冰冰的样子。
在这样的误会中,以至于生了以下的惨剧。
话说,也到了就寝时间了,今儿个却是不需要这么忙了,而且,允琏瞧暖儿越是顺眼,当下,也有意来那个做些什么运动。
当下,便唤了下人进来侍候两个,待梳洗毕,躺在床上时,允琏是颇有点那个什么遐思的,只是……爷,我给你讲个故事吧!讲故事?这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人给自己讲过什么故事?允琏不由地动了些好奇之念,便点了点头。
这故事讲得怎么样允琏并不清楚,只是在那柔柔的叙述中,他竟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地,而且还难得的睡了个安稳觉。
要知道,一向他的睡眠都是不怎么好的,尤其是换了个地方,没有想到,在这里竟是睡得前所未有的好。
允琏原本也以为这只是偶尔一次罢了,谁晓得接下来的日子,在睡前,暖儿都非常热切地又要给他讲故事。
瞧见暖儿那渴望的神情,似乎真的很喜欢给人讲故事似的,允琏每回到了嘴边要拒绝的话又咽了下去。
行,大不了先听她讲完再那个什么也是可以的啊,允琏下了这样的决定之后,真的非常努力地想听完的,可是,每回还是照旧没听几句便睡过去了,比太医开得什么药都灵。
这样连续好几天都是如此,允琏的心里却有些郁闷起来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会老是这样?允琏对自个儿的意志力极为不满意,他就不信邪了,难道他就没有办法好好听完一个故事?为对一向自律甚严的他来说,是容许生的事。
于是,再接下来的日子,倒不是暖儿嚷着要给允琏讲故事,反而是允琏每回追着暖儿讲。
搞得暖儿也有些苦不堪言,每回允琏不在的时候,暖儿便埋头苦读,这故事,也不是随随便便就有的。
不过,随着允琏连续十来天在暖儿这里留宿,只除了十五的时候去了王妃那里一次,这京城上下,关于四皇子殿下极度宠爱新纳的田良人的风言风语已经传遍了京城,酒楼里的说书先生,更是从田良人的身世出,编出了一段一段可歌可泣的故事。
若是暖儿听到了,只怕是目瞪口呆,为什么这些事她这个当事人却一点儿也不晓得呢?而有的人,也终于再也坐不住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 进宫姑娘,田良人已经被宫里派来的人接去了。
绫兰掀了帘子进来禀告道,她和缨兰、绸兰、绢兰几个都是田梦岚娘家派过来的,因此若是没有人在时,便沿用着家里的称呼,称呼田梦岚为姑娘,也显得比府里的人更亲切些。
田梦岚则正由新提上来的罗兰为她梳妆,只是,看着梳好的头,她左瞧右瞧,却是有些不太满意。
那田良人身边那个梳头的丫头叫什么来的?罗兰听田梦岚这么一说,面色便灰了下来,心中忐忑,好不容易缨兰姐姐出去了自己才有这个机会升上了一等,可不要再被撵下去才好。
原本自己这梳头的手艺在府里也算是一等一的了,没有几个能及得上的,但偏偏田良人身边却有个唤无忧的丫头,那手艺自己却硬是没有法子比。
每回田良人前来请安时,那髻虽说也都是些规规矩矩,不见特别出奇,可随手插上的或钗子或纱花或其它,在上面那么轻轻巧巧似有意似无意的那么一点缀,便将其余的人的手艺都比了下去。
听说,最近其它几位恭人那里的梳头丫头都换了好几个了。
回姑娘,好像叫什么无忧的。
姑娘若是喜欢她的手艺,向那田良人要过来便是,难道田良人还敢不肯?绫兰面露不忿之色,这新来的良人,已经霸住了爷十来日来,这皇子府里的女人,哪个不恨,哪个不怨的,原本爷就不太爱到这后院来,这下子,更是叫这些女人没了指望了。
田梦岚对着面前的镜子,双手轻扶着梳好的朝天髻,这是京城命妇里时下最为流行的式,最为繁复庄重,再适合她的身份不过了,她左右瞧着,看可有不妥之处。
而罗兰则赶紧执起了一面菱花镜,在她的后头照着,让她瞧瞧后面可有什么不满的地方。
田梦岚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她是绝对不容许自己在这仪容上有丝毫不妥,落了笑话,给爷脸上抹黑的。
而对绫兰这番话,她却不置可否。
这些个丫头,一个个大了,心思也都重了。
不过,除了缨兰跟她时日最久,情分最长,其它几个丫头不过是原来的丫头嫁了人,出了府,娘家那边又添上来的,这些丫头都是家族里调教过的,父母亲人都在家族的控制之下,倒不必担心她们的忠心。
而且,这府里的丫头哪个不盯着爷的,只是缨兰与她情分深,而且似乎有些入魔了,她不忍她这一辈子就这么毁了,这才放出府去,别的人,她却没有这份多余的好心思了。
若是敢乱使出什么低三下四的手段,到时她自有惩治她们的办法。
不必了,叫别人晓得,还以为我这个做王妃的这么小家子气,倒贪图一个小小的良人的婢子,说出去也是笑话。
这话就不必再提了。
爷也快回来了,咱们出去迎接一下吧。
田良人进宫之事也得告诉爷一声。
是,姑娘。
绫兰应了一声,却没有动,她脸露神秘之色,眼中有着隐藏的兴奋,只是有一事,绫兰却想禀报给姑娘一声,好教姑娘晓得。
田梦岚瞧她这样子,却是提起了些许兴趣,这府里难道还有自个儿不知道而她这个丫头却能打听到的事?她的挥了挥手,屋子里伺候的下人们便都退了下去,只留下绫兰一个。
而绫兰却只顾着兴奋了,没有瞧见那绸兰、绢兰两个退出去之时瞧着她的眼神里满是嫉意。
她们三个,虽然家族选了出来,精心调教了,说是给田梦岚当丫头,其实却是另有用意。
这四皇子现在在大兼可以说是权势激滔天,上得皇上、太子信任,下得官员、百姓拥戴,就是将来太子继位了,怕也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可府里的姬妾却是如此之少,又没有一男半女,虽然太医说子嗣艰难,可又没说完全生不出孩子,她们几个,全是宜生养的家里选出来的,这别的她们及不上姑娘,这生孩子的事可未必见得,只要有了机会……只可恨姑娘却偏从不对爷提这件事儿,倒让她们这班丫头全无用武之地。
眼看着又新进来一位田良人,让她如何不心急呢?或许经由这事儿,能让姑娘看到她的忠心,就此松了口也说不定。
到时她也算有了出头了。
什么事,说吧!瞧见绫兰眼神中掩不住的欣喜与谋算,田梦岚哪能不晓得她在打什么算盘?想到前些日子娘的来信,句句都在暗示让她将这几个丫头给爷做通房,她就一阵恼火,这府里有了她这个王妃还不够?他们想要什么她清楚,她也并不是那种嫉妒成性的性子,爷去哪个院子,她可曾管过?可都生不出来有什么办法?她何曾不想让爷开枝散叶,这么些年,她也不是没有对爷提过,多纳几个人进府,可爷冰冷的眼光至今让她仍是记忆犹新。
爷定定地看着她,眼光寒得惊人:爷的事,轮不到妇人插手。
尽好你的本分就是了。
只几个字,却让她意识到,爷的意志,从不由他人左右,他不想要的,没有任何人能令他屈服。
从此之后,她便再也不敢擅自作主了。
这次,如果不是那莆苏姑玛进府之后,也许会危及她在府里的地位及威信,让后院不好管理,而爷偏又不在京城,她也不会出此下策。
还好爷似乎对那莆苏姑玛也确实无意,倒是没说什么,这才让她松了口气。
田梦岚也不晓得是为什么,按说她也是名门望族长大的,大人物也见了不少,就是见了当今圣上,她也从不曾如此紧张过,可只要站在爷的身边,她就紧张得不得了,即使已经成亲这么多年了,也不曾有丝毫改变,爷就像是那天上的神邸,她一方面仰慕着爷,另外一方面,却连自在地叨一句家常也做不到,只能这么隔着一段距离,远远地望着他。
姑娘,你可晓得,都这么些日子了,爷竟然没有和那田良人圆房?绫兰沾沾自喜地将这个惊天大消息说出了口,这可是她出了重价,这才从田良人院里服侍的婆子里面探出来的消息,真叫人不可思议。
明明瞧着爷这么宠田良人的,难道其中有什么蹊跷?姑娘若是知道了这个消息,一定会很高兴吧。
绫兰正等着姑娘的赏赐,其实赏下来什么东西倒不重要,关键是要继缨兰姐姐之后成为姑娘的心腹,这样,若是什么时候姑娘想通了,自然她绫兰的机会就比其他人要大了。
谁晓得,田梦岚听了此话,面色一寒,柳眉倒竖,她啪地一声,将手中的茶杯往地上一摔:这件事儿,你如何晓得?派到田良人暖儿院子里的婆子是她一手挑的,这件事,早就嘱咐她们不得对任何人提起,她们竟然敢随意对别人说?这回是绫兰还好,若是风声传出去了,都晓得这田良人不过是个幌子,那她的一番苦心不就白费了?听到这一声响,再瞧向姑娘满面的怒色,绫兰吓地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虽然她还是不晓得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这,明明应该是一件喜事不是吗?室内静得连根针落的声音都听得到,绫兰的身子在瑟瑟得抖。
王妃,爷马上就要回来了。
外面响起了丫头的通报,这一室的死寂这才被打破了。
田梦岚的眼光如同利刃一般射向绫兰:你给我记住,田良人和爷已经圆过盲文了,而且,这沾了初夜的血的帕子也早已验收过了。
这件事儿,若是再有一丝风声传出,我唯你是问。
谁告诉你这件事的,立即给我转告她,管好她的嘴,此事若是再多一人知晓,我不介意这府里再多添两个新的下人。
说完,优雅地站起,理了理衣裳,看还齐整,这才出门而去。
而绫兰面色苍白地跌在地上,眼泪不停地往下掉,闯祸了。
虽然不晓得这里面到底是什么内幕,但,她显然是晓得了不该晓得的事。
她的身子一个劲儿的抖,她不想,不想无声无息地消失的。
她晓得,姑娘有一千种,一万种的办法可以做到。
对,得赶快去找那婆子才是,她赶紧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地朝外跑去。
爷,您回来了。
允琏一下马车便瞧见田梦岚全身盛装的前来迎接,他一边往自个儿院子里走,一边问道。
有什么事吗?见允琏如此冷漠的模样,田梦岚眼里有些失落,但很快又消失无踪了。
母后今儿个派人来接了田良人去了宫里,我有些不放心。
告诉爷一声,便打算进宫里去瞧瞧,今儿个夜里不回来也未可知,便想禀报爷一声再出。
母后要见田良人?允琏皱了皱眉头,这是他府里的事,母后在中间掺和个什么劲儿?不过,依母后的为人,允琏倒也不怎么担心。
知道了。
说完,允琏脚步停也不停,一路进了自个儿的院子。
田梦岚直到允琏的身影消失无踪,这才上了马车,一路朝皇城驶去。
第二百一十六章 皇后、皇贵妃、皇上皇宫如暖儿所想,很大很大。
皇宫如暖儿所想,是这么富丽堂皇,气质磅礴。
但皇宫里的人——尤其面前这个已经有些许白,面色红润,但也掩饰不了些许皱纹的比普通老头子好看几倍,但依然是个糟老头子的男人,真的是自己那个爷的爹,当今那个据民间传闻英明神武的皇上吗?还有面前那两个气质本来优雅,但目前似乎很有泼妇倾向的中年美妇,正在那里你一句,我一句,吵得正欢,将她们的正主儿,皇帝老爷子晾在一边,真是那应为天下所有女人之表率的皇后娘娘及皇贵妃娘娘吗?本来应该是今儿个的主角,但目前显然有被遗忘的趋势的暖儿默默地坐在一边,默默地回想起自己今儿个皇宫一日游的过程来。
开始时有些紧张的,毕竟是皇宫啊,对暖儿这种意向认为自己只是个小小的庶民来说,实在是距离太遥远了些,不过,好歹这些日子在皇子府里先适应了一下,倒也有点习惯这种有些沉闷的氛围了。
不过,皇宫真的不如自己所想,不,比自己所想的更为气派奢侈,既然来了这一趟,好歹也不能白来。
自己只不过是个皇子的良人,可不是正妃、侧妃的,这来皇宫的次数估计不可能太多。
于是,暖儿不动声色的将一路来的所有景色打量了个遍。
一座座宫殿巍然而立,庄严辉粕,连绵在一起,将人衬得如此之渺小,身在其中,就让人自然而然地凝神静气起来,不敢放肆言笑。
里面的人,一个个凝神而立,面色严肃,立如标枪,行动迅,却悄无声息。
暖儿也不由得自己拐过了几处宫殿,便来到一处名为坤宁宫的地方,见领自己过来的太监停了下来,暖儿便晓得这就是自个儿今日的目的地了。
坤宁宫的主人——皇后娘娘,一如自己所想的高贵美丽,与皇子妃似乎是一类人,总显得那么高高在上,似乎不是凡尘中人。
她和声和气的问着自己是如何与四皇子相识的,又是如何进府的。
这些,王妃早就已经编好了词,暖儿便照着说了一遍。
她与王爷是在去年爷南下去海边的途中认识的,那时,她并不晓得他是当今的四皇子。
她的一曲歌声,让他为之倾心不已,而她也为他的风采所迷。
但爷有公事在身,不能将她带在身边,于是,让她人那陈夫人为母,代为照料,说有一日自会前来接她。
到了这年冬,爷果然让王妃带着他的手信前来,王妃仁慈,又为她安排了出身,这才能呆在爷的身边。
原本,她只是想呆在爷的身边,无名无份亦可,没有想到,爷与王妃却是如此厚待,她今生也忘不了这番浓厚情谊。
一番话给暖儿说得那是声情并茂,眼中的甜蜜、思念、崇拜、感激、深情,始终微弯的嘴角,无一不表明了,这是一个情窦初开,正值情热,并饱受呵护的幸运之极的女子。
王皇后瞧了,实在是没有什么破绽可言的,连她听着这一番奇事,也是颇为感动,虽然这事儿是荒唐了一点,但这女孩儿虽说出身低些,倒也算是良家女子,而且又只是个良人,也并无太大不妥。
只是,那一向冷冰冰的皇和会喜欢上一个女子?王皇后左想右想,总觉得这事儿实在叫人有些不可置信,正准备再仔细盘问盘问,瞧瞧其中可有什么猫腻之时。
皇贵妃娘娘到。
太监的一声尖利的声音,却打断了她与暖儿的对话。
暖儿忙站了起来,准备给皇贵妃娘娘行礼。
你什么意思?我儿子府里的人,你巴巴地将她叫过来做甚么?当朝的皇贵妃娘娘却给皇后娘娘礼也不行一个,冲口就是置问,这语气,实在是称不上好。
暖儿吓了一跳,这,不是犯上吗?皇宫不是最讲规矩的地方吗?如何能这么没有尊卑之分呢?不过,比起后来生的事情,现在这点儿无礼,便也不算是什么了。
你儿子?别忘了,我可是皇后?这哪个皇子,不叫我一声母后的?说起这话时,皇后娘娘一把刚才的优雅尊贵,脸上完全是一副得意洋洋,气死人不偿命的表情。
什么破皇后?要不是当年你耍诈,偷换了棋子,这皇后,现在应该我来做才是。
说到这里,皇贵妃娘娘就一脸郁闷。
当初她们两个和棠哥,也就是当今圣上,是在一次赏花灯的时候一起认识的。
结果,三人竟然一见钟情,难以取舍,棠哥也是对她们两个难分轻重。
而两人的家世也是彼此彼此,都是当朝权贵重臣。
到了这个地步连先皇也有点头痛,最后干脆下令让她们两个自个儿决定谁是太子妃,谁是太子侧妃。
在没有认识棠哥之前,两人原本是感情极好的姐妹,便决定一盘棋来定下后位,最后,却是皇后赢了。
不过,皇贵妃娘娘咬牙切齿地怨,事后仔细一想,怎么都不牟,明明那时是自个儿要赢的,偏这丫头奸诈,说口渴了,自己给她倒了杯茶,肯定是那时候偷换子了。
一定是的。
这当年给她赢了一步就算了,后来两都生了儿子,居然感情比谁都好,那太子硬是要和琏儿一起住,搞得琏儿基本上就是在这女人身边长大的,自己这个亲娘倒是疏远了几分,真是……这回竟然又想拉拢儿子心上人,不行,她绝不让她得逞,这回绝对要抢占先机,把这丫头带回自个儿宫里,培养培养感情,到时候让她在儿子耳边吹吹枕头风,将儿子的心拉回来才是。
听到皇贵妃娘娘说起当年的事儿,皇后就有些心虚了,当年她的确做得不地道。
不过,表面上她还是嘴硬得很。
别说笑了,谁偷换棋子呢?你哪里来的证据?你这女人,是不是棠哥这个月来我这儿的次数多了,故意来找茬的吧!找茬就找茬,我就来找茬的,你能怎么样?……暖儿叹为观止,这就是当今的皇后娘娘和皇贵妃娘娘?的确是值得好好学习。
她很自觉地坐在一边,吃起了零嘴儿,嗯,是有些饿了,反正瞧旁边服侍的宫女太监一脸见怪不怪的样子,这个状况应该是极为正常的事了,她也犯不着太过吃惊,还是先填饱肚子比较好。
皇上驾到。
听到这个声音,暖儿又自觉地站了起来,对着进来的一个黄得有些刺目的身影跪了下去。
皇上,你说,今儿个是要在她这儿歇还是去我那儿?皇贵妃娘娘恶狠狠地瞪着皇上,竟然少去了她那里一次,害她被这女人笑。
哟,哪有这么强迫人的?皇上,昨儿个不是说了今晚歇我这儿的吗?皇后的笑容温婉,不过,这里面隐含的杀气可不比皇贵妃少。
当今圣上奕棠一看这架势,头就痛了,早知如此,刚在路上巧遇淑妃时跟她去了多好,这两只母老虎,自己可是一个也得罪不起啊?他作出一副突然想起某事的样子:对了,皇后,爱妃,我突然想起好像叫了龙大学士进宫来,偏偏把他给忘了,我,这还是回去见见他比较好,他也要告老还乡了,也见不了几次了。
说完,掉转脚步就要往外去。
皇上,这么一说,我也该去见见大学士才是。
对啊,说起来,大学士还是教我和皇后的老师呢!皇后、皇贵妃此时倒是有志一同起来了,只是,这脸上的表情为什么让人瞧见了就有些寒。
皇上往外走的脚步停了下来,苦着脸转过了身子,打了个哈哈。
这个,朕突然想起来,这龙大学士似乎今儿个病了来不了了。
皇上,刚才的问题您还没有回答臣妾呢!对啊,皇上,您今儿个是要去妹妹那里去的话只管说,臣妾也不是不能理解的,对不对?……新一轮的争战又开始了,这回从儿子的身上又转移到了另外一个战场。
而被吵得头痛的皇上则也在旁边寻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唉,这么多年了,为什么这两个人还是不累呢?只苦他了。
转头瞧见自个儿身边竟然还坐了一个丫头,正在吃零嘴儿,原来暖儿见那些跪着的下人们都自个儿起来了,自个儿干自个儿的去了,显然,她是等不到那句平身了,暖儿自然也不会自找罪受。
她安安分分,不惹人注意地退回了自个儿刚才被赐的位置继续填肚子,这等皇后、皇贵妃娘娘想起要吃饭,估计短时间内似乎不大可能了。
这个丫头是谁,怎么似乎没有见过?看她吃得那么香甜,自个儿似乎也有些饿了。
他也懒得去吩咐宫女们去拿,这丫头碟子里的似乎很好吃的样子。
这议了一上午的事儿,也确实是有些累了。
丫头,将你那碟梅花酥给朕拿过来。
反正他这丢脸的样子已经给这丫头瞧见了,他也懒得再端皇上的威严了,在这坤宁宫,还有皇贵妃的锦宁宫,他早已习惯了威严扫地的样子了。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能觉得自己是个人,而不是那名为皇上的一个摆设而已。
暖儿愣了一下,有些依依不舍地将手上的碟子递了过去,她还没有吃饱呢!瞧见那狠吞虎咽,一会儿就解决了一碟子梅花糕,又接着继续讨要其他糕点的糟老头子,暖儿觉得自己儿的心脏真的是饱受冲击,她觉得,这宫里的人还是像爷,像王妃一样,她似乎比较适应一些。
第二百一十七章 跟爷回府那个,四皇弟啊。
皇子允璋满脸堆笑地跟在允琏的旁边。
什么事?允琏斜眼睨了他一眼,那吐出的几个字比平时更是冷上了几分,实实在在,确确实实地表达了他现在的心情,那是十分地,相当得不好,识相的最好离他远一点。
不过,这一招对谁都有用,唯独对这个从小跟他一起长大的皇太子兄允璋而言,却少了那么点威力。
只是,尽管如此,允璋还是下意识地谨慎地与允琏保持了大约五六步的距离,不要以为瞧他一副冰山样就以为他不会火,这个允琏一生起气来,是不火,可他那是直接就送上拳头了。
允璋可不想让文武百官欣赏到一出皇四子怒打太子的精彩画面,又兼为京城的茶余饭后增加点谈资。
这,谈论别人的八卦逸事那是十分有趣的,可若是主角变成了自己,那就不怎么有趣了。
四皇弟,今儿个你的脸色,似乎不怎么好啊?允璋十分勇敢地问出了这问题,眼睛则随时注意着允琏的脸色变化,一有不对,立即溜之大吉去也。
而就紧跟在他们后面的皇五子允玟、皇六子允瑞、皇七子允瑢、皇八子允琅的眼中全部放射出名为八卦的万丈光芒,并且对太子殿下致以崇高的敬意。
果真不愧是大皇兄兼太子啊,不说别的,光这勇气就非比寻常,众人皆是及不上啊。
这四皇兄,今儿个这脸色,那可是著名的黑锅脸了。
这个时候,绝对是最不好惹的时候啊。
据说曾有某某某人,就是在这个时候还很不识相地惹上了四皇兄,结果怎样?一道圣旨给流放到不知道叫什么爪哇还是什么多哇的哪个岛上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那道圣旨是四皇兄自拟的,押着父皇在上面盖章的。
从此,一瞧见这脸色,四皇兄周围的人连气都不敢大声喘一声。
太子皇兄,你多多保重啊,我们这些弟弟会为你祈福的,若是不幸去了,到了明年花开的时候,我们会带上你最爱的女儿红去瞧你的。
几个皇子又往后远远地退了几步,不过,还是没有离开允琏的视线范围及听力范围之外。
这八卦要听,但这小命也要保啊。
好歹太子再怎么说也是太子,四皇兄就是再生气,也不过是海扁他一顿,这种事情不是没有生过的,四皇兄一恼怒起来,可不管你什么太不太子的。
可若是他们,那恐怕就不只是海扁一顿了,这京城里莺莺燕燕这么多,他们可舍不得抛弃她们,被扔到哪个山窝窝里练兵啊。
老九可是一去三年,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呢!也不知道被操练成什么样子呢。
实在是太、太、太可怕了,没有女人的日子,没有美酒的日子,没有美人的日子?怎是一个愁字了得?不过,究竟是何人惹得四皇兄如此呢?像这种黑锅脸已经是很久没有出现过了。
这四皇兄,平日里虽然经常有些起床气,早朝的时候面色经常都不好,可黑成这样,似乎已经很久不曾出现了呢!几个皇子的内心在探听四皇兄的八卦及保全小命之间不断地徘徊、徘徊又徘徊。
而我们最英勇伟大的皇太子允璋殿下被瞪了一眼之后,还不晓得收敛,这,虽然四皇兄十分可怕,可想到昨日听说的消息,难道这两者之间真有什么联系?被接进宫的田良人,明显失眠症状的四皇弟,满城传开的英雄与美人的传奇故事,实在是叫人叫奇得紧啊。
这种事若是生在谁的身上,他也不至于这么好奇,吃惊,可却生在他这个一向是千年冰山,就算有人为他殉情而死,估计他也只会说一句喔。
然后继续处理公文的四皇弟身上,实在是叫他甘愿冒着被四皇弟冻僵的危险继续他的探听进程。
亦或许是,继续他向死亡路上迈进的进程?让我们为伟大的大兼皇太子殿下允璋祈祷一声吧。
阿尼陀佛,苍天在上,厚土在下,愿允璋殿下一路走好,来世再投个好胎吧!果然,允璋又不知死活地开口了。
四皇弟,昨儿个晚上你似乎有些没有睡好啊?啊,瞧四皇弟这方向,似乎是打算去母后的坤宁宫?可据我得到的消息,田良人昨儿个好像被皇贵妃娘娘带回了她的锦宁宫了。
四皇弟,难道你不晓得吗?猛人听到这个消息,允琏脚步一停,顿了一下,又调了个头,转身就大踏步地往锦宁宫去了,差点儿白跑一趟。
允璋一个愣神,接着,心中大喜,有看头,大有看头。
难道这这冰山弟弟,还真是为这田良人来的啊?看来这回说不定还真的有戏啊?唔,这一个万年冰山若是碰到意中人了,那会是什么样子呢?好戏,绝对是好戏,这不看绝对是对不起自个儿的眼睛啊,允璋忙也紧跟着追了上去。
四皇弟,等等我。
而其余几个皇子瞧见太子兄也追了上去,几人互视一眼,咬了咬牙,拼了这一把了,这千年难得一见的好戏,若是错过了,只怕日后都后悔死了!几人正追得热闹,却突然见前方允琏一个停顿,转过了身来,允璋一个不提防,差点撞了上去,赶紧提起往后退了一步。
这,要停下来之前,好歹也先打个招呼啊,怪吓人的。
允璋拍了拍胸口,正待出言抱怨。
却瞧见允琏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
这,与其说是笑容,其实倒不如说是把嘴角微微向上扯起而已,但允琏的眼里却没有丝毫笑意,啊,实在是太恐怖了,杀伤力一级。
这个皇帝不笑还好,每回一笑,不是血流成河啊,就是尸横遍野,教训惨重啊,他可无意成为这其中的一笔光辉的历史。
允璋后退几步,这,满足好奇心固然重要,可这小命似乎也很重要啊。
这,今儿个还是算了,他还是溜了吧!那个,四皇弟,我......还没有等他说完,允琏寒气森森的声音便已响起:太子殿下,看来您似乎很闲啊,还有心情关心我的良人现在在哪里?既然如此,就麻烦您把今儿个皇阿玛吩咐下来的事情办上一办吧!皇弟我,似乎也该休息几天了。
说完又转朝向皇五子等一班弟弟们:至于你们,明儿给我老老实实来我府里报道,看来好长时间没有教导你们了,似乎很是想念啊?那我就成全你们。
好儿个,好好给**练操练。
说到操练几个字时,允琏的嘴角扯得更高了,却看着皇五子等人心里寒气直冒,不,他们一点也不想念啊。
而允琏说完这一番话,便一甩袖子,大步流星地朝锦宁宫去了。
而他的背后却是响起哀声一片。
不要啊.....余声绕梁,多时不绝。
看你们以后还敢多事?背着他们大步离去允琏的脸上却出现了一丝略带顽皮的笑意,只是,很快却又消失不见,恢复了他惯常的冷面皇子的面孔。
只不过,从一大清早起来就郁闷不已的心情却是好些了。
果然,快乐还是要建筑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啊,想到那些兄弟们的苦瓜脸,允琏的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也不知道这些天,是不是听田良人讲故事讲成习惯了,这昨儿个晚上一个人睡,竟硬是左睡、右睡,怎么也睡不着了,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似的。
于是想那卫恭人似乎还挺安静的,与田良人似乎有那么点偈。
于是就去她那儿转了一下,谁晓得一见她那副又是惊喜又是泪眼涟涟的样子便没了胃口,这也不过大半年没有回来,用得着这么夸张吗?一个个没事做就只等着他回来似的。
心情大糟的允琏也懒得理她,脚步一转,还是又回了自个儿的院子,倒觉得清净了不少。
看来自个儿还是没有变啊?仍是挺烦那些女人的,可为什么每回一看到那田良人的笑容却觉得十分舒服呢?搞不清楚,允琏便也懒得去想,反正这是自己的女人,只要自己愿意,爱在她那儿呆多久就呆多久,又不会跑掉。
既然有她睡得比较好那也犯不着给自个儿找罪受,一清早因为又没睡好而心情奇差的允琏下定了决心,这田良人还是呆在自己身边随时备用的好。
娘娘,娘娘。
一个清秀的小官女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满面狂喜。
皇贵妃娘娘元烈瑛却是秀眉一蹙,旁边就有那服侍的贴身大宫女吉儿上前一步喝斥道:没长眼的小蹄子,没看见娘娘和田良人在下棋吗?喝呼个什么劲儿?来人,将这个没规矩的东西拖下去,打个十板子,让她长点记性。
暖儿心中一跳,这皇贵妃娘娘跟那皇上、皇后在一起时百无禁忌,看起来十分和气,但驭下显然也是极严的。
也是,像这样的地方,若是没有规矩哪里行?只是,虽然晓得是这个理儿,暖儿的心中还是有些不忍。
这十板子下去,这小宫女估计会伤得也不轻。
元烈瑛自是瞧见了对面暖儿的表情,面上是不动声色。
心下却越有些怀疑起来,这姑娘容貌虽说还不错,可也不是倾城之色;身上也实在瞧不出什么特别的,这琴棋书画虽说都有些涉猎,见识也有,可造诣并不算太高,也谈不上是什么才女;性格也说不上有什么特色,十分规矩,看着挺老实善良的,既不是那种惹男人疼惜的柔弱型,也不是引起男人征服欲的冷傲型、或吸引男人眼珠的妖艳型,琏儿的正妃岚儿,还有院子里的几个恭人似乎都比她要强些,可琏儿对她们几个从来都是爱理不理,却对这姑娘另眼相看。
难道自个儿的儿子的眼光就这么普通?元烈瑛有些不敢置信,虽然说跟允琏从小到大接触不算太多,可自个儿的儿子好歹自个儿了解,性格挑剔得紧,这姑娘究竟有哪里吸引人的?还是?这其中真有什么内幕?娘娘,娘娘,四、四皇子殿下正朝这边过来了。
已经被往下拉的小宫女总算挣扎着说出了这句关键性的话。
琏儿来啦。
元烈瑛脸上现出喜色,随后才又故作不经意地道:来就来了,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嗯,袖儿,看她还有几分机灵劲儿,那就不用打板子了,赏十两银子,还挑两件饰给她吧!是。
从旁边笑着出来一个着绿裙子的宫女:你这丫头倒是好运气,还不快给娘娘谢恩了再跟我去。
多谢娘娘恩典。
小宫女赶紧跪下来磕了几个头,喜滋滋地去了,四皇子可是难得过来一趟,这回儿可给她占了个先,得了东西不说,关键是在娘娘面前也有了些脸面。
待那小宫女下去后,元烈瑛虽然故作不在意,可与暖儿下棋时却明显有些心不在焉了,频频出错,而她的眼光更是不断地往门口望。
暖儿瞧着好笑,明明想爷得紧,干嘛还要逞强呢?若是自个儿的娘,怕这会儿子早就已经迎到门口了,等着一把将自己往怀里抱吧。
暖儿不由地想起了自个儿爹娘,写的信也不晓得他们收到了没有?四皇子殿下到。
随着一声通报声,允琏迈着大步走了进来。
给母妃请安。
允琏先给元烈瑛行了一个礼。
暖儿不得不又矮了半截,这皇宫就这点不好,动不动就要行礼,吃个饭也要行礼,回个话儿也要行礼,还好自个儿一直在这锦宁宫不曾出去,要不然,不知道要矮多少回呢。
真是稀客啊?这回京也快一个月了吧,来这锦宁宫似乎倒是一次,真是我的好儿子啊!明明瞧见允琏进来元烈瑛心里是极其高兴的,可她脸上的表情和嘴里的话却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了,火药味浓得很,一幅准备来个秋后总算帐的样子。
腊八那日,在宫里夜宴时不是见过了吗?允琏的表情仍然是那万年不变的冰块脸,嘴里说出来的话能把死人气得活过来。
既然见过了那你还过来干嘛?我又没有求你过来。
一听允琏这话,元烈瑛心里怒火高涨,这臭小子,回来了不来她这儿,听说倒去了那坤宁宫一趟。
其实,她也不是不晓得,那也不是允琏要去的,是被允璋拖着去的。
但这心里就是气闷。
我也不是特意来见母妃的,只不过来带田良人回去顺便见见罢了。
允琏说完,也不理元烈瑛有什么反应,拉着暖儿,说了句告辞,就往外走。
暖儿匆匆忙地行了一个礼,就被拖了出去。
只听哐啷一声巨响,貌似又有什么东西被摔了。
暖儿心痛不已,这锦宁宫殿里的东西似乎都是价值不菲呢!这拿出去卖了,不晓得够多少人家过上了一年了。
出了锦宁殿,允琏这才放开了暖儿的手,只是,那柔软的小手一离开自己的手心,似乎叫人若有所失,有一股冲动想再将她的手抓回来,但到底在外头,也不像个话,也只能算了。
不过,女子的手原来都是这般小,这般柔软,握在手里,温温的、暖暖的,这么舒服的吗?为什么自个儿以前都没有觉了?允琏仔细地回想,却觉似乎出了田良人,他似乎还没有这么牵过别的女子的手呢。
他大踏步地往前走,一转弯,觉身边似乎少了什么东西。
这才停下了脚步,每次来母妃这里似乎心情都不怎么好,他也不晓得为什么,明明在外头有时候也是惦记她的,一见了面,听到她那阴阳怪气的语气就不想呆了。
不过,反正依她这强悍的性子,也不可能有谁敢亏待她,连父皇,若是惹她不高兴了,也是提脚就踢的,这皇宫里还有谁敢给她气受?允琏等了好一会儿,才见暖儿小跑步地跟在后面跑了过来,见允琏在等她,便露出了抱歉的笑容:爷,累你久等了,我走得太慢了。
其实是他走得快了才对,允琏晓得,自己一生气时步子是特别快的。
瞧见暖儿没有丝毫抱怨的笑容,允琏的心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嗯,下次快点,别叫爷久等。
是。
暖儿柔顺地应了一句,却感觉到允琏的步伐明显地慢了下来。
暖儿的嘴角便又弯了起来,这人,其实很体贴呢,偏嘴硬得很。
而锦宁宫里,一众宫女正在清扫碎片,里面用来装饰的花瓶什么的已经所剩无几了,袖儿抱怨道:娘娘,您下次可不可以换一个方法?老是殿下一走您就摔东西,这里面好多东西可都是皇上眼巴巴地送过来的,就是您不心疼,好歹也念念皇上对您的一片心意,您着点儿。
元烈瑛摔了一通,心情也好多了,她却任性地道:谁叫他儿子气我,那我就叫他心疼心疼。
说到这时在,到底有些心虚:那个陶瓶子你给我收好了吧!那个可是他亲手做的,别给我摔了才好。
她也不是故意的,可每回一生气,不摔点东西这就是心情好不起来,而且,随手拿着东西就摔,瞧也不瞧。
这会子摔完了,才想起这一钟来了。
得了,等娘娘记得估计早成碎片了。
我早就给娘娘收起来了。
袖儿一脸无奈地道。
早跟娘娘说了,她们殿里不用摆什么好东西,摔都不够摔的,可偏皇上每回一瞧见东西没了便又赐了一堆下来,也不好不摆,真是浪费啊。
而元烈瑛早歪在软榻上喝着宫女新送上来的贵妃酿,眼中却有一些深思,这琏儿貌似对这田良人时候真有那么点不寻常,难道外头的传言还真有其事?第二百一十八章 平福来信(缺少内容)唉,也不知道姑娘这一去要呆上几天才回来。
无忧无聊地拿个掸子,拂了拂桌上那本来就没有多少的灰尘。
无灾正在叠着收进来的衣裳,她手上的动作不停,嘴里接道:也不晓得那皇后娘娘把姑娘叫过去有什么事儿,偏又不让我们跟个人去,要不然,现在也不至于这样让人担心了。
应该没事的,那王妃现在正用得着咱们姑娘,若是有事,恐怕比咱们还急呢!无病安慰地说道,可紧皱的眉头,却没有平过。
而无愁,却不在屋子里,仍然在院内打坐,从暖儿离开,她就一直这样,都没有停过,叫无平病几人也有些担心,这练功虽然好,可这练过度了也未必是什么好事吧!突然,无愁跳了起来:姑娘回来了。
边说,边冲过去打开了院门。
无病几个赶紧也放下了手中的东西,也跑了出去。
果然见暖儿正朝着院子里慢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姑娘。
无愁跑了过去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暖儿,无限欢喜,还好姑娘没有出什么事儿。
无病几个也差不多,明明不过一天没回来罢了,可搞得像是隔了几年见面似的。
无灾的眼里更已经隐隐有泪光在闪烁了。
暖儿被她们这个架势吓了一跳:你们怎么啦,我这也不过一天没有回来,谁欺负你们了吗?暖儿赶紧拉住了无灾的手问道。
无灾又是泪又是笑:除了姑娘还有谁能欺负我们?真是,这一去也没个消没个息的,也不晓得我们会担心啊?暖儿这才松了口气,不好意思地道:我这不是去宫里了吗?哪找得到人捎信儿回来。
别杵在门口了,有什么话儿进屋子里去说吧。
无病瞧他们几个欢喜地在院子门口就说起话来了,赶紧招呼道。
她们这院子现在可是打眼得紧,不晓得有多少眼睛盯着呢。
于是,暖儿拉着无灾,几个人便高高兴兴地回了屋子说话儿。
瞧暖儿面上有些疲色,无病便赶紧服侍着暖儿脱了鞋袜上了床,无忧打了热水回来洗脸,无灾泡了暖儿爱喝的花茶往她手里递了,而无忧自然早就将手按上了暖儿的肩膀,给她按了起来。
暖儿手捧着热茶,舒服地眼睛都半眯了起来。
还是有你们几个在好啊!怎么办才好,这叫我将来怎么舍得将你们几个嫁出去啊?暖儿一半真心,一半玩笑地说道,逗得几个丫头笑开了怀。
姑娘就是爱拿她们几个打趣儿。
笑过了,无忧便吵着暖儿讲讲这一次去皇宫里的见闻,皇宫耶!这可是只能在心里想想,普通的小老百姓恐怕就是一辈子也没有这个机会去啊。
暖儿自也毫不隐瞒,模仿起无忧的样子,将这一日多的见闻说了起来,那样抢她零食吃的皇上,表面上端庄其实跟皇贵妃娘娘两个吵成一团的皇后,明明关心爷却老是别扭着的皇贵妃娘娘,一个个在她的口里说得活灵活现,叫人听了亲切不已。
暖儿说完了,还以为几个丫头会好笑不已,却见无灾的眼中竟然扑簌扑簌地掉起了金豆子,一滴一滴地,像雨似的往下掉,不由被她唬了一跳,赶紧刚下手中的茶盏,掏出了手帕子,给她擦眼泪。
怎么啦?快别哭了。
可是我不在的时候受了委屈呢?只管说出来,姑娘替你想办法出气。
心里却想不能,按说王妃这时候正用得着自己,其他几个主子也比自己一个份位,应该不会轻易动自己的人才对啊?无灾接过暖儿手中的帕子,自个儿擦着眼泪,一边难过一边庆幸得道。
还好姑娘没有惹到那些子贵人,那小宫女连报个消息不小心都差点挨了十个板子,若是姑娘被谁看不顺眼,劈头就是几板子,那可如何是好?那些子贵人,从来都不把比她们低位低的人的命放在眼里,说打就打,说骂就骂,姑娘,咱们还是不要去那皇宫里了吧。
听无灾这么一说,无病几个也是连连点头,刚听姑娘说那小宫女挨板子,她们也吓了一大跳,这,若是这板子落在姑娘的头上,那可该如何是好啊?她们只是个小小的丫头,若是服侍姑娘什么的,她们不再话下,可那种情况下,别说他们不在当场,就是在当场,又能做些什么呢?难道眼睁睁地看着姑娘挨打吗?或者替姑娘挨打?就是他们自个儿愿意可那些贵人又哪里会由得了她们?那些的地方,还是不去的好,实在是太危险了。
无愁的心里更是焦急得很,明明都已经好好练功了,这些日子觉得长进得也甚是快,可,若是在皇宫那样有那么多高手的地方,自个儿也派不上什么大用场吧!什么时候,自己的武功才能练到那万人莫敌的时候?到了那时候,若是谁敢随意对姑娘无礼,无愁便也敢要了他的小命。
暖儿心中暗悔,刚才讲啊讲的怎么就忘记了省去这一段呢?倒惹得几个丫头担心了,不过,她也没有想到几个丫头不听那皇宫的气派以及那出乎意料之外的主子们,反而会留心一个小宫女被打的事,暖儿自己其实又何尝不是呢?只是,人为刀阻,我为鱼肉,总有这样子的时候,这个世道就是这样子,当权者就是有权力支配下位者的人生和命运,她们除了承受又能如何呢?心中的想法如闪电般掠过,暖儿的面上却又提起了笑容,她刮了刮无灾的鼻子:就你们几个丫头担心地多,你们以为这皇宫是这么好进的吗?这回是托了爷的福,我才能进上一进,往后,就是我想去,恐怕也没人让我去了。
别忘了,我可不是那劳什子贵人,不过是个小小的良人而已。
一句话说得无灾又笑了:什么鬼地方,谁稀罕去谁去好了,咱们可不稀罕。
好无病,有没有什么好东西呢?这几日在皇宫里都没有吃好呢?暖儿捧着肚子,一脸可怜兮兮地说道。
不是说那宫里尽是山珍海味吗?怎么回来跟个饿死鬼似的?话虽如此说,无病还是站起了身子:早就给你备着了,怕你回来就要吃。
灶上热了暖暖的鸡丝粥,我先端来给你吃,回头再叫她们炒上几个小菜送上来也就是了。
说完,站起身下去吩咐了。
高兴的暖儿的眼睛又眯上了,还是回来好啊。
对了,姑娘,你不是跟爷一起回来的吗?怎么就你一个人呢?无忧又好奇地追问,真是没有想到呢!那样冷的爷竟然会亲自去接姑娘回来。
爷回他院子里去了,我去王妃那里回过话这才回来的。
累死了,呆会儿吃过饭后我要好好的休息一下,睡个午觉才好。
昨儿个在皇宫暖儿也是没有睡好,一大早又起来去给皇贵妃娘娘请安,陪她下棋,也耗了不少神,这会子,却是有些累了。
晓得了,姑娘只管睡吧!对了,大姑娘却是派人给咱们送了封信进来,姑娘可要看?无灾突然想起了这事儿,想才瞧见姑娘回来了,一时太高兴了,倒把这事儿忘记了。
当然,快点给我。
福儿姐姐写信来啦,暖儿高兴得不得了,赶紧一叠儿声地催促无灾。
无灾从一个盒子里拿出了信递给平常。
平常赶紧迫不及待地拆开瞧了起来,还没有看完,脸上的笑意就忍不住绽开了。
一会儿瞧完信,便将它给无灾收了起来。
姑娘,有什么好事儿吗?无忧问道。
嗯,福儿姐姐说,锦儿姐姐给她去了信,说已经启程来京城来了。
大概再过一段时日,咱们大概就能看到她了呢!想到离开扬州里锦儿姐姐信誓旦旦地说要来京城里,却没有想到竟然会这么快,也不知她究竟是如何来的。
暖儿心中好奇不已,应该是已经有了男主子了吗?不知锦儿姐姐挑了个什么样的人?可配的上锦儿姐姐?待她好吗?虽然以锦儿姐姐的性格,应该是不会吃上什么亏的,可女子在这个世道,本就是备受欺凌的,暖儿还是忧心不已。
锦儿姐姐再是厉害,可若那男子的正妻有意为难,怕也会吃不少的苦头吧。
不过,即使如此,暖儿还是期待起即将到来的见面来。
无灾,娘不是说在京城给我治了几处庄子和房产吗?过几日,你和无病两个出去帮我瞧瞧那一处好,收拾一下,待锦儿姐姐她们来了,我们也可以抽出个时间在外头聚聚。
虽然说福儿姐姐的家里也可以,可到底是尚书府上,也太打眼了一些。
咱们还是有个自己的地头儿自在一些。
瞧见暖儿一脸兴奋,似乎都有些坐不住的样子,无灾应了一声。
自从入了这府里,好久没有见到姑娘这么高兴了,姑娘高兴,她便高兴。
无灾已经在想着,那几处地头儿,有哪一处比较僻静一些,又不至于太偏,适合几个姑娘家聚会的。
也该买上几个可靠的吓人看一下房子才好。
陈夫人说本来买下这几处原来也有下人在的,不过,她想了一想,这别人手里的人品性如何也不清楚,还是不如自个儿挑的好,因此便没有一起买下来。
这是,粥也送上来了,暖儿正喝着粥,突然,外面的下丫头前来传话。
良人,卫恭人来访。
卫恭人?暖儿一脸疑惑,自从暖儿入了这府里,与这几个恭人除了每日给王妃请安时碰碰面,倒还真没有什么交集。
这会子怎么来啦?不过,既然人来了,那也得招待一番才是,暖儿忙又收拾了一番,这才让请进来。
第二百一十九章 热闹滚滚外头的天气大好,阳光高照,大雪之后,天气已经放晴了许多日了,太阳照得人心大好。
这冬日的暖阳,比起春日来说,更是可贵一些。
越是寒冷,便越是显出这一份温暖的可贵来。
不过,显然这一处院子里的主人——田良人暖儿,目前的心情似乎并不怎么样。
午后,大约申时初吧。
暖儿趴在窗边的书桌边,手里拿着本书,也没有心情看,光顾着在那儿唉声叹气了。
唉。
又是一声长叹,暖儿边叹气还边瞧着无病、无灾几个,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
无病、无灾自是晓得姑娘这番子作态所为何来,不要说是姑娘,就是她们这几日,也是烦不胜烦了,每日到了此时,那几个恭人或是独自前来,或是结伴前来,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不是拿着副绣品来跟姑娘探讨,就是拿着副字画来与姑娘同赏,就是没事儿,也会坐上老半天,其实挑这个时候前来,打得什么主意谁不晓得?反正一定会磨蹭到爷回来的时候,这才会依依不舍地告辞。
姑娘一向都懒待出门的,也比较爱静,若是大姑娘她们这般好的姐妹也罢了,偏是一帮子不相干的人,也没什么共同话题,偏要陪着,也确实是辛苦。
就是无病几个,这些天也快忍耐到了极点了,往常没这些人,姑娘看看书,她们便在一旁做做活计,或在院子里晒晒太阳,聊聊天,多快活,多了这些子人,每日里姑娘光顾着应酬,她们也要跟着服侍这些主子们,真是没意思透了。
无病、无灾,你们没有什么好主意吗?在这么下去,我怀疑我快要疯掉了。
暖儿有气无力地道,害她这些日子连一向喜欢的书也没有怎么看过。
我不是跟姑娘说了,要姑娘拿出做良人的派头来,不见也就是了。
偏姑娘面软,狠不下心,我又有什么办法?无灾没好气地道,她又不是没有给姑娘出主意,姑娘做不到她又有什么办法。
这里可不是在陈夫人府里,那些子下人她和无病两个代姑娘挡了也没有什么,这些个主子,除了姑娘自个儿横下一条心,冷下面来,别的人可教帮不上忙。
唉。
暖儿又是一声长叹,她也不是不晓得这个理儿,可人家一个个又没有什么无礼的地方,要她一张冷脸,她还真摆不出来。
这个时候,她就真有些羡慕爷了:若是我有爷一半的本事就好了。
暖儿无限感叹。
这一段时候,允琏来得勤,天天都在这儿歇着。
不过,无病几个对他的敬畏丝毫没有,因为他来和比较多就减少一半分。
听着暖儿的感叹,几个人也连连点头,这话倒是,爷这张脸明明也挺俊的,可就是叫人害怕。
就说那些恭人嘛,来这里谁不是为了多瞧爷两眼;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就是为了爷看着一动心,说不定便跟她们去了。
可是,明明打着这样的心思,偏爷只要一皱眉,冷冷地瞧她们一眼,她们立马就落荒而逃,话都不敢多说一句,这一招,说有多灵就有多灵。
姑娘,爷还是没有跟你那个什么吗?无忧一脸好奇地问道,难道爷真的不能人道?可根据这些日子她在府里的侧面打听,似乎又不是那么一回事啊?再说,若是爷真有那方面的毛病,这几天恭人一天到晚地在这里转个不停地做什么?听闻无忧这么问,暖儿轻拍了一下头:一个姑娘家的,一天到晚打听这些做什么?不过,暖儿心里头也是奇怪不已,根据无忧的情报,应该是她们误会爷了才对,可这些日子里虽说同床共枕,可就只是单纯的睡觉而已,不见爷有什么举动啊?不过,暖儿心下倒也是松了口气,虽然说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可一下子要她跟一个不太熟的男子有那么亲密的事,她心里还是有些抵触的,这样倒也好。
见暖儿无意多说,无忧也只能撇了撇嘴,姑娘虽然看着好说话,可那也不过是表面而已,她愿意说的,不用你问,她会主动告诉你;她不愿意说的,就是你再问也没有用。
姑娘温和的表面下,有时候其实固执得要死。
从她每日坚持必须写多少字,看多少书才睡便晓得了。
还好爷也是那种睡得比较晚的,经常看公文看到半夜,要不,瞧姑娘要怎么办才好?阳恭人来了。
主仆几人对视一眼,这回是共同叹了一口气,得了,又来了,开门迎客吧。
这一天夜里,每日必进行的故事仍在进行中。
这时候,太阳终于下山了,于是,那6大将那宝珠拿了出来,说道,宝珠啊宝珠,请赐给我一个绝世美女做老婆吧.....允琏正为自个儿这些天的进步欣喜不已,从没听几句,到现在还能听上几句了,一天天地在进步当中,他相信,总有一天,他一定能完整地听完田良人的故事的。
到了那时......允琏眼里闪过一丝邪恶的光芒,他又不是个柳下惠,天天抱着这馨香诱人的身子,尤其这个女子自己还出乎意料地瞧着也舒服,抱着也舒服,哪能没有一点遐思?若不是有这一点好胜心在坚持,恐怕他早就饿狼扑羊去了。
只是今儿个夜里,听着听着,他没有睡着,怎么却没有声息了?他转头瞧了过去,只见晕黄的灯光下,暖儿的脸上有丝淡淡地疲惫和倦意,显然是累坏了。
不由有些歉意,他一向睡得晚,以往若是在别的院子里,都是打她们自个儿先去睡的,偏在这里,这些日子习惯了她为他磨墨,按摩,泡茶,倒是喜欢上了这种有人陪伴的感觉,舍不得她先睡了。
这般年纪,还这么娇嫩,也难怪累坏了,就是一般的男人,恐怕也是受不了的。
尤其是这些天,听小禄子说,那些个女人竟然还不识趣地老是过来打搅她,恐怕白天也少了机会补眠了。
那些女人打得什么注意,谁人不知?着,若是性格厉害些的,八成闭门谢客了,偏这丫头实称、又脸嫩,竟然还天天陪着,倒将自个儿累成这样。
若是病倒了谁再来为他磨墨、按摩、泡茶?难得有个舒服的可以休憩的地方,允琏可不允许那些吃饱了饭没事做的女人前来破坏,看来,得自己出面干涉一下了,允琏心里暗暗地打定了主意。
他挥了一掌,蜡烛的灯便灭了,虽然他的武艺并不算太高,不过,这点儿本事还是有的。
漆黑的夜里,他将暖儿往自个儿的怀里抱了一抱,田良人真跟个小火炉似的,只要有她在,这杯子里就暖和得紧。
他恶意地将冰冷地手往她的怀里放了一放,以为她会避上一避。
暖儿却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将他的手往怀里揣,一边迷迷糊糊地喃喃道:无灾,怎么手这么冰,赶紧往里面捂捂。
还有脚呢?也伸过来。
别冻着了。
允琏的心里突然涌上了一种久违的冲动,这样的呵护,已经是多久都不曾有了呢?在清醒的时候,或许会有为了讨好他,做这种事,可当人在无意识之中,总会暴露出自己的本性。
他的手有多冰,他自个儿晓得。
就是还小的时候,有一次曾与母妃一起睡,也被线妃勒令不许靠她太近。
母妃同他一样,俱是体质偏寒之人,偏又怕冷得紧。
这么些年,学了武,也有了御寒之道,不再像小的时候那么怕冷了,可当这个黑夜的时候,被人这么毫无所求的温暖着,那样的感觉,让他的心柔软地不可思议。
他将暖儿紧紧地抱在怀里,将冰脚也伸了过去,好暖,真的好暖啊。
只不过,这无灾是谁?好像是田良人身边的几个丫头之一?这主子就是主子,丫头就是丫头,哪有丫头跟主子一起睡的?明儿个要好好教导教导田良人,这做主子的若是太和气了,可会被丫头骑到头上的。
这倒也罢了,其实允琏最为在意的是,明明这份享受应该是他的,哪能让被人分享呢?允琏的骨子里是颇有份霸道的,自小,只要是他认定是他的东西,便不准别人碰的,这人,当然也不例外。
明儿个一定要说清楚,这么想着,怀里的暖意却一阵阵地传到他的身上来,很快地,他的眼也合了起来,沉沉地睡熟了过去,又是一个无梦的夜晚,真好,不是吗?又到申时,暖儿等了良久,怎么今儿个没有人来啦?连着被吵了许多天,她早就已经习惯了,这会子没有人来,却叫她为难了起来,有心去休息一下吧,又怕这刚一休息,人又来了,又要起来,也怪烦的。
正在踌躇间,无忧却一脸欢喜地跑了回来。
姑娘,姑娘。
什么事儿啊?看你欢喜成这样。
暖儿的嘴角便也弯了起来,反正不会是什么坏事。
我刚去园子里摘点花儿回来插瓶,听说,爷下令了,让那些恭人没事儿就呆在自个儿园子里,不要乱跑,尤其,不得有事没事儿就跑到姑娘这里来呢!难怪今儿个没有人来,暖儿心里一阵高兴,总算能休息一下吧!爷每日睡得都迟,这白天不休息一下,这些天确实觉得精神越不济了。
她赶紧跳上了床:我再睡一会儿啊,没事别叫我起来。
一盖上被子,没一会儿均匀的呼吸声便响了起来。
无病几个悄悄地退了出去,掩上了屋子。
太好了,还好爷知道疼惜姑娘。
无病有些欣喜地道。
哪有什么,也没瞧姑娘每天服侍他服侍到多晚,做这点事儿是应该的。
无灾倒不以为意,比起姑娘为爷做的,这点儿事算什么。
不管怎么样,从这一天起,这园子里的门庭总算又冷清了下来,不过,暖儿主仆们可不会在意这么多。
冷就冷吧,越冷越好,那个热法,可叫人受不了。
第二百二十章 独行柳大娘、唐大娘,这边坐吧。
无忧,给两位大娘上茶。
瞧两位管事坐好了,平常又不好意思地道:这天一冷,我回来便上床了。
也懒怠起来,两位大娘别见怪。
姑娘说得哪里话,都是我们累得姑娘受苦才是。
柳管事赶紧道。
这时,无忧将两杯热茶上了上来。
来,两位大娘也先喝点热茶吧。
在外面站了这许久,想必也是冻坏了,先暖暖身子吧。
平常也端着桌子上的热茶,喝了一口。
姑娘,我这哪有喝茶的心情啊。
这雪一个劲儿地不停,我急都快急死了,哪里还喝得下去哟。
柳大娘诉起苦来了。
平常有些不明白,她将茶杯捧在手里,那热气扑在脸上,真的很舒服。
这几日瞧两位如此着急,我却是有些不明白了。
左不过迟些时日到京罢了,也不需急成这样啊?这其中的缘由暂时却不便告之姑娘。
只是,咱们却是最迟也必须十一月初到京城才是,要不然就来不及了。
不说我们差事办砸了,就是姑娘,也是白跑一趟了。
却是可以不必去京城,直接回家了。
柳大娘将这事儿的厉害说与平常听了,只是,其中的缘由却仍是不说。
既然别人不肯说,自是有她的理由,平常也不想为难于人。
再说,到了该她知道的时候,就是她不问,自是也有人说的。
不必去京城?这句话儿听起来怎么似乎挺舒服的。
在从茶杯里升起的氤氲热气中,平常的嘴角却是扬起了笑容,看得两位管事那是一阵气闷。
这位姑娘倒是悠哉悠哉的不着急,也是,人家姑娘一头雾水地跟着自己们前来,即不是对爷有情,也不晓得爷的身份,这当然是急不起来。
可是她们两个,真是急得那是火烧眉毛了。
无忧眼看着姑娘似乎有些走神儿了,忙咳了咳,平常这才惊醒过来。
那两位大娘找我这是所为何事呢?是这样的。
不管怎么样,我们也得出了。
我们的意思是,多准备点取暖的东西,若是实在赶不到,就在外面过夜了。
只是怕委屈了姑娘,所以才来与姑娘商量。
柳管事这话说得有些艰难,边说边抬眼瞧着平常的神色。
果然平常皱起了眉头,不觉心头咯噔一声响。
这姑娘可不是她们买来的,也没有卖身契。
当时她们难得见到一个合意的姑娘,也没想这么多。
这会子,却是有些为难了。
若是人家姑娘不同意,她们就两个人,外加一个车夫,这姑娘还有四个丫头,恐怕也奈何不了人家。
果然,平常说道:两位大娘这法子却是不妥。
这样的天气,就是再怎么取暖,恐怕也用处不大。
这大娘们和我们都是女人家,本就体弱。
这一冻若是生病了,恐怕就得不偿失了,这样不行。
两位管事又何尝不晓得这个理儿,只不过是病急乱投医罢了。
姑娘,您的顾虑我们也晓得,可实在是不能拖了。
明儿个是必须要走的了。
要不然绝对是赶不及了。
柳管事焦急地道。
看来不走是不行了,平常暗忖。
虽说可以拖这么一拖,不去京城也行。
可是,拖过了这一次,总还会有下一次的。
而且,瞧陈夫人暗藏的喜意,只怕这个对象却极是满意的,就这么回去了,只怕也会伤了彼此的情份,却也犯不着。
大娘的意思我晓得了。
既是如此,那我们再等上几天。
瞧见柳大娘又要开口反对,平常抬起了手摇了摇:大娘先听我们说。
这样的天气,这么多人出行是绝对不行的。
尤其无灾的身体极是不好,这种天气出去会要她的命的。
不如这样吧!我和无愁两个倒是都会骑马,若是再过几天,这天气仍是没有好转,不如由我们两个和孙六叔一起骑马先行赶回京城。
大娘及我的其他几个丫头在后头等雪化了再行回转也就是了。
只是我的几个丫头们却是要麻烦两个大娘照看了。
她们虽说是丫头,可从小在我身边也都是当妹妹看待的,却是没有教她们吃过什么苦,却是麻烦大娘多多担待一些。
两个管事原是一脸急色,听了平常的话,却是面现喜意。
真正是老天爷帮忙啊。
没有想到,像姑娘这样的纤纤弱质,竟然还会骑术。
不要说是这南方的姑娘,就是在咱们京城,这会骑马的姑娘也不算是特别多啊。
真是老天爷保佑,老天爷保佑啊。
实在是没有想到居然有这样的好事,倒是叫这两位好歹也是见过一些世面的管事们难得的激动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才起身告辞,喜滋滋地下去了。
有这一句话,她们却不必愁了。
早知如此,该早些说出来才是,憋到现在,没想到这么轻松地就解决了。
去了这心头大患,两人的脚步也是分外轻快,一边说着话儿,一边还在商量着是不是叫点小酒来喝喝,这既然碰到了这种天公作美的好事,也就顺便好好休息个几天,也过上几天清闲日子。
等两位管事一离开,无忧就嚷嚷开了:姑娘,干嘛你要先走啊。
这么冷的天,骑马不是受罪吗?真是的,去不了京城,咱们回扬州不也挺好的。
你咋乎个什么,姑娘自有姑娘的考量,你不愿意跟着,自个儿回扬州去,也没人拦着。
原来是无灾从里间出来了,她一出来,就赶紧跑到平常的床前,一溜烟儿就上了床。
我又没说要回去,姑娘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你们别想扔下我。
无忧也不甘落后,随后也跳上了床。
待无病、无愁两个之后,平常也将这个决定跟她们两个说了。
无愁自是没有意见,只无病却又担心地念叨了几句。
但她也晓得平常之所以下这个决定也是有原因的,因此只细细地叮嘱着无愁,让她小心照看姑娘。
又过了几日,这雪果然没有停的样子,平常带着无愁,并那孙六,就先行一步了。
至于那借宿的夫人,平常却是一直没有再见过了,听说入了屋子就一直没有出来过,不时还有的啜泣声,显然是有一段伤心事在心头。
因此,平常也没有前去打扰。
冰天雪地里,到处都不见人,只看见白茫茫地雪。
无愁却兴奋地不时在马上叫个不停:姑娘,你看,那边竟然还有麻雀呢!这么冷的天,也不傍晚最大哪儿睡?姑娘,这雪真漂亮啊,让我想起以前咱们在院里曾经堆过的雪人了。
若是到了京城,还下雪的话,咱们再堆一次怎么样?…………平常看着无愁开心的样子,心底暗想,这孩子似乎很喜欢在外面的日子啊。
一点也不以为苦,冷风吹在脸上,雪花儿飘进衣服里,可无愁脸上的笑容似乎比在府里还要多些。
不过,这样自由自在的感觉真的很好,若是有一天,能够这样到处去看看,该有多好啊!也不知元公子现在怎么样呢?他想必现在也和自己一样,在某一个地上,感受着这雪花飘落在手上的奇妙吧。
这样广阔的天地,的确是叫人极想去探究啊。
只可惜自个儿是女子,如若不然,与元公子相伴,一起去瞧瞧这天有多大,那真的是一件很叫人向往和后呢。
这还是元正琪离开后,平常一次这样地想起他,没了以往曾有的淡淡地心痛,只是纯粹地丝丝想念、丝丝关心、丝丝向往。
达成了愿望的他一定过得很开心吧!想到离去前元正琪那亮的眼神以及对未来的期待,平常突然觉得自己似乎缺少了什么。
一直以来,她只是就这样过着,却从来没有自己究竟想怎么样生活?自己只是每日里不停地学习、看书,练习字,可就连陈夫人也说,自己日常所掌握的一切已经足够了,甚至绰绰有余,不需要再如此了。
可是,这些却已经成了自己的生活,不管喜不喜欢,若是停了下来,却是不知做什么好。
在这样一个广阔地天地里,平常一次想起了元正琪,也是一次开始认真地思索起来,也许,她也可以想想自己应该过什么样的生活,究竟什么才是自个儿真正喜欢的,想要的。
那样的日子,应该会更有趣吧。
起码看着元公子的样子,感觉不坏,而且,叫人十分羡慕,甚至有些敬意了。
自己应该也能这样吧!不是那么大的,但却是自己真正想做的小小的愿望。
姑娘,快来看,这里躺着一个人呢!无愁在远处大声地喊道,她跑得太开了,早早将平常两个甩到后头,骑到了前头一大截。
这会儿虽是听到她的声音,却一时还见不着人影呢!可能都已经拐了个弯了。
听了这话,平常心里却是一惊,不禁担心了起来,这样的天气,那人不会出什么事了吧!千万别太糟糕才好。
孙六叔,咱们快去看看吧。
平常忙招呼了孙六一声,自个儿也挥了挥手上的马鞭,急急地朝前方辞去。
孙六是个黑瘦的中年人,十分沉默,不怎么说话。
这会儿也只是应了一声就默默地跟在了平常的后头。
第二百二十一章 救人平常骑马快跑了几步,又转了个弯,这才瞧见无愁正坐在一个全身黑衣,嘴角还有些血迹的男子背后,双手抵在他的身后,不晓得干些什么。
这个样子对一个还没有出嫁的姑娘家来说似乎有些不太妥当,但平常晓得无愁有些奇奇怪怪的本事,倒也并不算太吃惊,这个样子跟无愁练功的样子倒是有些像。
练功的时候,无愁也是双目紧闭,盘腿而坐的。
孙六这时也跟了上来,见此情景,却是有些吃惊了。
这个眼熟的架势他曾经见过,似乎武馆里有些弟子受了内伤时,便是这么治疗的,难不成,这个不起眼的丫头还会武功?一时孙小的嘴巴微张着,难得的有了些表情。
要知道,这内功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学的,他的一个儿子在那开武馆里里练了好几年,后来还被馆主收为亲传弟子,这才得到修习的机会。
而孙六也是一次到武馆看儿子时瞧见这样子,顺口问了一句,听儿子说的。
没有想到这一个看来平平凡凡没有什么特殊的小小丫头竟然有这等本事。
平常见他这个样子,还以为他是为无愁的大胆举动而吃惊。
若是不知情的人,怕是会觉得伤风败俗吧。
可不能坏了无愁的闺誉,若是传了出去,对她以后嫁人可不好。
平常赶紧解释道:孙六叔,我这丫头却是曾经跟人学了些粗浅的武功,可能是在用什么法子给那人疗伤呢。
这事急从权,她也是一片好心,为了救人而已,还望孙六叔不要跟别人提起才好。
是。
孙六见平常出言解释,心下自是明白这姑娘的顾虑。
他也不是那种多嘴的人,也就干脆地应了一声,闭上了嘴巴。
见孙六应了,平常倒也放下了心。
从这些时日的相处来看,这孙六也不像是那种爱嚼舌根的人。
见无愁似乎还有一会儿,平常便下了马,走到无愁的附近守着,却也不敢上前去打扰,怕扰了无愁,出了岔子。
无愁以前曾经说过,她这个样子练功时,是最忌讳别人随便打扰的。
搞得不好,就会受伤,说不定还会走火入魔呢!走火入魔是什么平常倒也不太懂,但听起来似乎是很严重的事情。
因此,平常紧张地在旁边守着,不过见无愁的脸色还好,她倒也不自太担心就是。
过了好一会儿,无愁才呼出一口气,并慢慢地收回了双掌,放在了自个儿的双腿上,却仍是没有睁开眼睛。
而没有依靠的那男子却自然地向前倒去,孙六见状赶紧伸手扶了。
平常也没有心情看那男子的情形,只是一个劲儿地盯着无愁。
无愁又过了一会儿才睁开双眼,立马就看到平常关心的眼神,她的精神倒是十足,声音也不这有力,嘴咧得开开的,似乎极是高兴。
姑娘,没事儿。
只是刚才看这人好像受了内伤,我就按师傅说的帮他治疗了一下。
不过一回,没有什么经验,好像开始搞错了路线,所以花的时间也长些。
后来找对了方法,一会儿也就好了。
姑娘,前些日子在马车上天冷,用这种法子也可以给你取暖的,不过我没试过传功到别人身上,怕搞错了害你受伤就没有说。
这回在他的身上试了试,都搞清楚了,不会再有事了。
下回姑娘冷的时候我给你取暖吧。
无愁一脸兴奋地道,太好了。
前些日子姑娘及几个姐姐都冷,就她一个人不冷,她心里很不舒服,又帮不上忙,这下好了。
师傅传的东西果然很有效。
而对于刚才她救得那个人,无愁却瞧也不瞧,只顾着拉着平常的手,瞧她冷不冷,需不需要传功。
见无愁这个样子,平常有些心虚,这人嘴边的血迹,不会是无愁搞出来的吧。
难怪衣服上的血都似乎已经干透了,而嘴边的似乎是刚流出来的,颜色鲜艳得紧。
这无愁也太乱来了。
这人的伤势怎么样?不会出事吧!平常在心里暗暗祈祷,无愁可千万虽搞出人命来了,要不,她也只有装作不知道弃尸了。
无愁不在意地瞟了那人一眼:喔,他啊。
大概刚才我行错了经脉,受了点伤,吐了点血。
不过,我也把他的原来的伤给弄好了,再找个大夫看看,休养几天应该也就没事了吧。
无愁说话时候心里也有些不太肯定,原来的伤似乎弄好了,不过,刚才好像又受了点新伤,应该不太严重吧。
不过,管它的,反正刚才不救他,他也是死。
这些江湖上的事平常也不甚懂,见无愁这么说也就信了。
于是便道:孙六叔,麻烦你带这人一程吧。
孙六却有些犹豫,难得地开了口了几句话道:姑娘,倒不是我不愿意带他,只是这人受了这样的伤,怕是有仇家。
咱们救了他,若是惹了麻烦却是不妥。
平常晓得他是好心,只是总不能为了这个原因将这么一个受伤的人丢在雪地里吧!这绝对是会要了他的命的。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心里怎么过意得去?孙六叔,您的顾虑我晓得。
不过,咱们一路前来,并没有碰到什么别的人的,可能这人的仇家已经被他甩脱了吧,危险应该不大。
而且到青州城骑马也不过半个时辰也就到了,到时我们将他往医馆一送,付了药费也算是尽了心了。
您看这样可好?孙六听平常这么一说,而且前后左右瞧了一瞧,确实也没有瞧见什么人影,便也同意了。
说实在的,真把人扔在这雪地里,他也有些不忍心。
当下几人也不耽搁,孙六见识广,还让无愁将雪地里的一些血迹消了,几个人上了马就一路朝青州城飞驰而去,心里还真是有些担心会有人追来。
还好一路上并没有碰到什么人。
终于瞧见了青州城的城门,平常几人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不过,这一路颠簸倒是把本来晕睡着的黑衣人给弄醒了,他本来还想装作晕迷不醒,这,说起来真不好意思,自己这伤虽然已经好像好得差不多了,可还是得让大夫开些养气补血的药,不治的话怕是不行的,要不然留下后患那可不得了,他可不想以后武功再没有长进,还留下一身伤病。
可是,刚才醒来的时候他突然想起,自己随身携带的装银子的荷包,好像逃跑的时候不知掉到哪里去了。
这一路见山穿山,见林穿林,好不容易甩脱了追兵。
却现这种尴尬事。
于是就打定了主意,这反正已经被人救了,面议好像并不缺银子的样子,不如索性装作昏迷了事。
他正打着这种如意算盘,那丫环打扮的小姑娘却打破了他的美梦。
他的呼吸虽然只是一乱便立即又恢复了平静,无愁却马上现了。
她是个直线思考的性子,也没有想那么多,直接便对平常说道:姑娘,那人醒了。
黑衣人听到这话,却有些奇怪,这小姑娘明明内力修为似乎并不高的样子,为何能觉自己醒了。
但事已至此,他还是不得不张开眼睛,微笑着挥了挥手:多谢姑娘相救。
他的笑容虽然灿烂,只是人挂在马背上,这个样子,实在有些滑稽。
于是平常、无愁都很没有良心地笑了起来。
只是平常笑得比较含蓄,无愁笑得比较大声罢了。
被两个这一笑,黑衣人显然也现自己的窘境,便撑着身子从马背上跳了下来,刚才他就觉,似乎那小姑娘用内功给自己疗伤了,别看她内力并不高,疗效却是不错。
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了,这会儿却已经有些力气了。
总算从鬼门关里捡回了一条命了,晕倒在那鬼地方时,可真担心没人经过,一条小命给玩完了呢。
平常瞧这人虽然脸色苍白,仍有些虚弱,但依跳下马的样子好像情形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糟糕。
看来无愁这下却是歪打正道,总算是救了人一命,不是害了人一命。
于是便道:这位公子,前方便是医馆了。
如果公子能够走动的话,就请自便吧。
想到无愁刚才的作为,平常便忍不住有些心虚,对那黑衣人的诚心道谢,却是有些不敢当。
那黑衣人拱手为礼:在下姓洪,请问姑娘贵姓大名,今日相救之恩,他日定当厚报。
这人言语十分真挚,只是平常这时才现,他的年纪竟似乎是十分年轻,又长得一副娃娃脸,看起来才十五、六岁的样子,刚才治伤的时候却是没有留意到。
只是这人明明很小,偏似乎挺爱故作一副老成样,别人看着却实在是有些不太协调。
救你的却不是我,而是我这丫头。
名唤无愁,你若是要报恩,得报给她才是。
话是如此说,平常的心里却暗处想,若是你晓得无愁刚才是怎么救你的,恐怕你这句话就说不出来了。
想到这里,平常就觉得还是赶紧离开得好,免得说漏嘴了,这救命之恩变成了害人未遂了。
不用不用。
无愁连连挥手,她又不是为了要他报恩才救他的,不过是为了给姑娘取暖罢了。
说完又转头催促平常道:姑娘,我们走吧!这时候也不早了。
平常便朝那洪公子点了点头,几人准备去寻客栈住下。
谁晓得后来又传来一个声音:姑娘,等等。
听得这话,平常回头一看,还是那洪公子,不由疑惑地看着他,都说清楚了,还有什么事?不会是真给这人现了,要赔他银子吧?却见那人一脸通红地道:这,能不能麻烦姑娘借些银两与我。
我的银子也掉了,不多,只需五两便好。
姑娘放心,我一定会如数还给姑娘的。
看这人样子,必是很少朝人开口借钱的。
救人救到底,而且,瞧这人谈吐举止倒也不像是无赖之徒。
平常便吩咐无愁:留五两银子与这位公子吧!却也不必还了。
我原本也不是这青州城的人,马上也要离开了。
公子如是有心,以后若是碰到那落难的女子,也能够禀持善心,帮上一帮也就是了。
希望寿儿姐姐、平碧姐姐落难之时,也能有好心人帮她们一帮才好。
说完,平常几人便骑着马离去了。
只留下洪武拿着银子恨不得钻到地洞里去,长这么大,他就没这么丢过人。
竟然向才见过一次面的陌生姑娘借银子。
还好这位姑娘心善,要不自己这次真是惨了。
又没有令牌什么的,也没有办法向府衙里借银子,总不能去做贼吧。
还好他的一世英名,总算是保住了。
懊恼了一阵,他才拿着银子,进了医馆。
还是赶快开点药吃了,赶回府里才是,这件事儿,得赶快禀报上去才好。
这件事儿不过旅途中的一个小插曲,平常几人也没有放在心上。
就这样一路骑马急行,又过了六七天,几个人总算远远地瞧见了京城的城门。
不过,孙六却没有带着她们进城,而是将她们带到了城郊的一个庄院里。
这里据说只是主人闲时前来度假的地方,但看其布置,却极为富丽堂皇,却又不俗气,大大的院子,四四方方,平顶,比起扬州的庭院来说,少了些精致,却多了些大气,总之很不一样。
平常这才有了些实感,果然是到了京城了啊,一切都不同了。
孙六叔将她们带到这里后,就再也没见过面了。
不过,这庄院里的人对平常倒是服侍得非常周到,住的屋子也是极好的,被子、床单,一应物事均十分精致,比起以往平常用的,却是有过之无不及。
屋子里摆的画啊,花瓶什么的,一瞧就是名贵之物。
平常对这些虽然没有特别的研究,不像福儿姐姐一瞧就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但看出个好坏的眼光还是有的。
屋子里的家俱什么也都是上好的花梨木打造而成。
只不过是一个庄院而已,都这样,主人的宝贵可想而知了。
不过,这些现在与平常都没有什么关系,她拉着无愁两个在见天儿的补眠,睡了个天昏地暗,不管什么事儿,也得先有个好精神再说。
只是,这庄院里的下人不知是不是得了警告,虽然说对平常服侍得颇为用心,对于这庄院的主人是何等样人却是一句也不曾提起。
派在平常身边服侍的丫头也有两个,年纪十五、六岁,一个名叫指晓,一个名叫晚儿,看着活泼娇俏,没什么心眼,嘴里却是一点口风也不漏。
平常暗叹这家主人管教下人的厉害。
既是如此,平常也就死了这份心,安安份份地等着,既然把人弄了来,总会有人要出来的,也不用着什么急。
果然,过了没几天。
一日午后,用过午膳,平常正在屋子里看书,无愁则倒立在墙边,不知道又在练些什么奇怪的东西时。
那与平常打过一些资产的马管事便前来相请了,说是夫人来了,请姑娘前去相见。
说到这里,还要顺便说一句,这边庄院吃得东西还是很不错的,不过几天功夫,平常都觉得自己似乎又长了些肉。
第二百二十二章 了因主子,陈姑娘来了。
请陈姑娘进来吧!还没有进门,平常便听到了那位夫人的声音,似乎年龄并不是太大。
声音很好听,但却又有一种庄重和说不出的威严,让人不敢小觑。
这位夫人,应该是那种经常号司令的人。
就是陈夫人的身上,也没有那种气派,却是跟老太太更接近一些。
平常在心里暗暗推测,嘴角却扬起合宜的笑容,不管怎么样,给人留个好印象总是不会错的。
见过夫人。
平常福了一礼,双目下垂,并不抬起头来。
自个儿要来做什么,她很清楚。
虽说也不一定能成,起码这该守的规矩却是要守的。
抬起头来。
那个声音又道。
语音虽然十分柔和,可谁也不能忽视其中的威严。
是。
平常应了一声,这才抬起头来。
坐在上面座位的女子比自己所想的还要年轻一些,大约三十出头的样子,虽是十分美丽,但比起安儿姐姐、寿儿姐姐应该还是差了不少,只是她身上的那份高贵之气,却是只有那些出身权贵之家的女子才能养得出来的。
这样的女子,让人瞧着便觉得她应该是天上的凤凰,不自觉便高人一等。
你的名字叫什么?那女子问道,涂满红色丹蔻的指甲长长的,握在那白色的瓷杯是,显得十分漂亮。
这样的长指甲是平常想也不敢想的,除非是不做什么事情,要不然,过不了几天就断了。
就是雪慧姐姐,也不曾留过这样的指甲。
回夫人,小女子名唤平常。
平常恭敬地回道。
平常?那女子默默地念了一遍,似乎不太满意:这名字却是不好,太过普通了些。
显不出特别来。
爷中意的女子可不能叫这么普通的名字。
换一个吧!那女子的话轻描淡写,似乎改一个人的名字,对她来说,是极其简单的事儿。
还请夫人赐名。
平常倒也不以为意,原本这个名字也不是自个儿的名字,再换个名字又如何呢?自己真正的名字其实只有一个,那个爹娘亲自取的,却极少被人唤起的名字。
太麻烦了,我得想。
你自个儿想一个吧!别取些香啊娟啊花的,太俗。
那女子端起茶杯,凑在嘴边,轻轻地吹了口气。
皱了皱眉:这梨花香的味道似乎比往年要差上一些。
马管事赶紧上前一回,回道:回夫人。
实在是在新的茶叶还没有送过来,只有往年还剩下来的一些了。
这味道就差了些。
虽然马管事面上带笑,但平常却瞧得出她十分紧张,似乎生怕那女子怒的样子。
真奇怪,这女子似乎不像是那等轻易动怒的人,马管事为何如此紧张呢?那样高贵的女子,若真是怒,恐怕是不知道何等样的大事吧。
果然,那女子听了,只是摆摆手,微皱着眉头喝了。
明明是这样的好茶,不过是放了一年罢了,却让人觉得她受了莫大的委屈,并为之不安。
这样的女子,才是那天之骄女,与自个儿是完全不同的人。
平常并不觉得害怕,只是欣赏着一种和自己完全不同的人。
虽然是那么美好,但却和元正琪一样,是与自己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呢!他们的世界,他们的追求,是自己这一辈子也企及不上的吧。
那女子虽是表面上并没有将平常放在眼里,其实却所有的心思都在观察着平常的一举一动。
府里除了自己这个女主人,妾室并不多,仅有的五个都是上面那几位选秀时指配下来的,通房丫头更是一个也没有。
比起别的府里,单纯得多。
爷是做大事的人,最烦内院里闹个不停了,其中一个妾室,便是不太安分,偏巧给爷瞧见了,便一句话打到外头庄子里,再不曾招回府里。
这回的事情恐怕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决的,恐怕常有机会跟爷照面,起码要是个安份乖巧不惹事的才好。
要不然,外头的事情没解决,府里又添乱,到时候爷恐怕会觉得她这个夫人治家无方了。
她的爷,只有能和他比翼齐飞的女子才会被他瞧在眼里吧!这些年来,虽然爷对她也是淡淡的,可却也是相敬如宾,只要在府里,在她的房里宿下的日子便是最多的。
其余几个妾室那里虽也会去,可都不占什么份量。
想到这里,那女子的眼里便是一阵满足,得夫如此,也没有什么好求的了。
从十六岁的那年,她便渴望着成为他的妻子,立誓绝对会成为他最好的内助,如今这件事,她也要为他解决得妥妥当当才好。
而这个姑娘,便是她找来的棋子。
原本应该还有几个姑娘一起到来才是,可偏巧这些天雪下得太大了,其他人似乎都迟了。
如期赶到的便只有这一个了。
还好,目前看来这个姑娘倒也甚合心意。
容貌虽然极为美丽却不耀眼,让人看得就十分舒服,圆圆润润的,看起来十分健康,而一身肌肤和黑为她加了不少分,说出去也应该有点说服力。
虽说找个天仙绝色来更有说服力一些,可是自己可不想往自个儿府里弄个狐狸精进来找罪受。
瞧那静王府里,不就给那两个狐狸精搞得乱七八糟了吗?再看平常的行为举止,确实十分端庄安静,眼睛也不乱瞧乱瞟,的确是十分乖巧的人儿。
罢了,就她吧!反正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定下人来了,那女子也觉得有些疲累了。
缨兰,就这个姑娘吧!我也有些累了,先回府去了。
你就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与她说清楚,该怎么做也交代一下。
再送到那边府上去吧!是,主子。
一个绿衣女婢脆生生地应了一声,站了出来。
而那女子便在下人的服侍下,优雅地站了起来,搭着别人的手,就这样离去了。
马管事也送了出去。
她一走,这边的空气都似乎放松了下来,有些人就是这样,叫人无法忽视她的存在。
只要她在,她便是所有视线的中心所在。
以前是元正琪,现在却是这个女子。
都是气势十分强的人。
不过,这一点,对平常来说,却似乎并不太明显。
起码,缨兰看着平常的目光有些佩服,在主子面前能这样保持自若的人并不是很多,这个姑娘确实不怎么小家子气。
倒像是哪家的大家闺秀。
若不是是晓得她的出身,只怕自个儿绝对不会想到,这样气度的姑娘竟然会是瘦马出身。
却是我王府里的那两个狐狸精不同。
姑娘,请坐下来吧!缨兰招呼了平常坐下,自个儿却站着,慢慢跟平常讲起事情的来龙去脉起来。
到平常回到房里时,却仍是有些晕晕乎乎的,虽然她晓得,能让陈夫人动心的人家,必然是有权有势之士。
可当朝四皇子,这是不是也太夸张了一点?说起这四皇子,那可真是妇孺皆知了。
就是不晓得这大兼朝的皇太子是谁,可这四皇子允琏的名号那也是绝对晓得的。
平西北,治贪官,修河堤,似乎每一件震惊朝野的大事都有这四皇子的身影。
尤其是西北之战,打得那帮蛮子割地赔款称臣,说起来谁人不服?还记得消息传来时,爹抱着自己在院子里跑来跑去,娘也笑得开心得紧。
这四皇子是全大兼所有人心目中的英雄,崇拜的对象。
而现在这么一个人,却会成为自己的男主人?平常觉得这事儿也实在是也太离奇了一些。
第二百二十三章 大叔无愁瞧着自个儿姑娘回来时的眼神好像有些不对,怎么有些呆呆的没有往日的灵气儿在了?进门的时候也是,还竟然被那门槛绊了一下,往日一向还算稳重的姑娘什么时候出过这种错儿呢?还好自个儿眼疾手快,及时扶了一把,要不然姑娘就跌了个大跤了。
饶是如此,姑娘的神情似乎仍然是恍恍惚惚的,没有清醒的迹象。
对刚才差点儿绊倒的事,竟然似乎一丝也没有察觉。
无愁被唬了一大跳,什么时候姑娘这么失神过?难道是出去给人欺负啦?谁敢?看无愁给姑娘出气。
无愁的眼里杀气腾腾。
可是,无愁左瞧瞧,右看看,还把平常袖子什么的衣服也捋起来看了,不禁有些迷糊了,什么也没有啊?仍然是白白嫩嫩的姑娘一个,不像是受了什么罪。
无愁没辙了,这要算帐也得搞清楚对象才能算帐啊?还是先把姑娘弄醒再说吧。
无愁赶紧扶着平常在床上坐下了,又用手在平常的眼前晃了晃,平常这才有些回过神来。
不过,眼神还是在打飘儿。
不正常啊,不正常。
无愁摇摇头,这怎么看都有点像给魇住了的样子,不是中什么邪了吧?听说这个时候,还是最好狠狠地打上两巴掌才见效。
可是,一想到姑娘的脸上会出现红红的巴掌印,无愁又有些心疼。
而且,自己现在的力气又大,别把姑娘打坏了才好。
要不要出去先找个人试试?无愁的脑袋里转了无数个不良的念头,眼看可能有人因为这事儿要倒霉了。
还好,这个关键时候,平常终于开口了,虽然神情还是有点儿不对,不过,总算让无愁打消了脑中的不良想法。
平常也避过了一劫。
无愁,你知道咱们大兼的四皇子吗?四皇子?这是哪里跟哪里啊?无愁有些莫名其妙。
不过,她还是兴奋地道。
四皇子,这谁不晓得啊?那一年,听说那西北的叫什么罗斯的蛮子派了大军都突破了咱们北边的清风关。
那可是最北边的最重要的一道关卡,过了这清风关,差不多就可以一路挥军南下,直逼咱京城了。
这罗斯蛮子,可真不是个东西。
一路烧杀掳掠,多少人家给弄得家破人亡。
咱大兼的那什么飞虎将军,飞龙将军,在这蛮子的大军前,全跟个蚂蚁似的,都给他们的一个什么多努斯亲王给打得大败而回了。
这眼看都快要冲向咱们京城了,就在这个危急时候,咱们的四皇子挺身而出,奔赴战场,如那大神降世,一路打得那些鞑子屁滚尿流,退出了清风关,滚回了老家。
这还不说,四皇子又单独领了一路军,叫什么神风营的。
那神风营,虽不过五千余人,但个个不仅是武功高手,而且又擅长列阵应敌,他们轻骑追击,像打落水狗似的,一直追到了那罗斯的都城——回安。
据说那罗斯号称携百万大军前来,回去的时候却十万都不到,全给四皇子像切西瓜似的给切没了。
咱大兼的国威,就这一战,扬遍了天下。
那些周围原本还蠢蠢欲动的国家,全部都派全都前来称臣上贡,敬咱们为天朝上国,再不敢有所异动。
四皇子,真是咱们大兼的大英雄啊!可以说没有四皇子,就没有咱们现在的大兼了。
无愁说得那是口沫横飞,眉飞色舞,外加手舞足蹈,只恨自己身为女儿家,不能亲上战场,又生不逢时,要是在那四皇子的麾下效命,那是何等光荣啊?无愁的眼睛射出万道光芒,神情充满向往,小脸涨得红红的。
看得平常一阵好笑,没有想到无愁对这四皇子这么崇拜啊,不晓得她如果晓得不久的以后便有机会见到心目中的英雄,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平常刚被这个爆炸性的消息轰炸了一回,这回不禁也想瞧瞧别人的反应了。
无愁兴奋完毕了,这才有些冷静下来,一脸疑惑地问道:姑娘,怎么突然提起四皇子来啦?平常促狭一笑。
无愁,这四皇子好像就是姑娘我未来的男主子。
请问你有何感想啊?此话一出,无愁先是呆呆地念了一句未来的男主子?接着便跳了起来。
这,这怎么成?姑娘,要不,咱们逃回扬州去吧!走,走,趁没有什么厉害人物在,咱们收拾包袱跑路吧!平常哭笑不得,这,这是什么反应?她赶紧拉住准备去收拾行李的无愁。
别瞎说了。
咱们能跑哪里去?娘都跟别人说好了,咱们能回去吗?再说啦,你刚才不是将那四皇子夸得天下少有,地上无双,是一等一的大英雄吗?我给这样的大英雄做妾又侮没到哪里去呢?别人想都想不到的好事呢?无愁这下子一张小脸却皱成苦瓜脸了。
这英雄倒是英雄,可姑娘没有听说过四皇子另外一个绰号吗?屠夫!这四皇子杀性重得很,那罗斯人为啥那么怕四皇子,就是给杀怕的。
据说直到现在那罗斯国的人吓唬小孩子,都不说鬼来啦,而是说大兼的四皇子来啦!这话比啥都灵。
就是不说那罗斯国了,就是咱们大兼的人,提起四皇子,除了这英名之外,就是凶名了。
那次四皇子代天子巡山东道,不就查出那有人伪造官银谋利的吗?听说那涉案的官员有数百,本来还有人给求情的,结果给四皇子一道奏折一上,全给斩了那行刑的法场那是血流成河,惨不忍睹啊。
这样的人,姑娘怎么可以嫁给他呢?保不成他什么时候杀性一起,边姑娘也给……说到这里,无愁打了个冷颤,摇了摇头:不成,不成,姑娘,我看咱们还是得走才对。
唉,这孩子。
平常叹息不已,本来还有些惶然的心给无愁搞得反而有些好笑起来了,哪里有那么怕人的,这人都还没见了,就又是英雄又是屠夫的。
再说下去,还不知会变成什么呢?不过,瞧这丫头这样子还真好玩,以前怎么没有觉?无愁越紧张,平常反而越是镇定了下来,反正不是给这个人做妾就是给那个人做妾,起码,四皇子这样的人似乎是很精彩的人呢!与平凡的自己完全不同。
平常有些好奇地期待了起来,这样传说中的人物,在生活里又会是怎么样的呢?是不是也是跟普通人一样,要吃饭,要穿衣,要睡觉?也会去更衣?想到这里,平常突然忍不住笑了起来,她还真没有办法想像,一个英雄去更衣的样子?难道会跟爹爹一样?想到好几回爹爹在茅厕里大叫:孩子他娘,没手纸了,快给我拿一点过来!的样子,平常越笑越大声。
不会真这样吧?无愁自个儿紧张得要死,为姑娘担心地要死,却看到平常竟然大笑了起来,还越笑越夸张,似乎很久没有瞧见姑娘这么笑过了。
不过,不会是神经错乱了吧。
就知道,要嫁给这么一个人,实在是挺叫人害怕的。
不行,就是拼了被夫人打骂,也得将姑娘完好无损地带回去才好。
无愁担心地瞧着平常。
平常看着无愁这眼神就晓得她在想什么了,赶紧一边捂着笑得有些疼的肚子,一边将自个儿想的说给无愁听,正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实在是好玩的紧。
无愁听了平常的说出来的话,一时哑然。
这,姑娘这脑子是怎么长得啊?怎么会想到这些?不过,她后来也是越想越好笑起来,两个人互相瞧着,越想越好笑,越笑越大声,清脆响亮的笑声,传到院子里,飘到了天上。
笑完了,无愁也没有那么紧张了,对啊,那四皇子说到底也不过是个人而已,也要吃饭,也要睡觉,跟自己也没有什么不一样啊如果真敢欺负姑娘,小心我无愁趁他睡着的时候给他一刀,教他死都不晓得是怎么死的?无愁啊,你这也太暴力血腥了一点吧?这小丫头不学武还好,越学怎么好像越有点暴力倾向了,什么事都想用武力解决?脑子都白长了。
不过又想到一事,无愁的脸又苦了下来。
唉,如果是元公子多好。
元公子跟姑娘年岁相当,长得也好,就没见过比他还好看的人,跟姑娘最相配了;性格也好,虽然看着有些少爷脾气,可在姑娘面前就不见他大声说过话;对姑娘也好,只要姑娘在,他眼里就瞧不见别人。
真是一等一的好对象了。
只可惜偏偏这心思不开窍,跑去傲游什么天下。
真是,就是要遨游天下,好歹也把姑娘娶了带上一起走啊?竟就这么一个人跑了。
真是个木头脑袋。
无愁现在想起来都恨不得跑去敲元正琪的脑袋几下,将他敲醒。
只可惜,似乎打不过他。
元公子的武功似乎太高了些。
想到这里,无愁就有些郁闷,若是自己也是从小练起,现在也未必打不赢他了。
想到元公子,又想想四皇子,无愁的心里就一阵添堵,这差别也太大了些吧。
姑娘,也不知夫人是怎么想的。
这四皇子都多大了,怕是都能当姑娘的爹了。
怎么醒得上姑娘?唉,这长得肯定没有元公子好,这脾气就更不用说了,府里面有了皇子妃不说,大大小小的妾肯定是少不了的,姑娘进去了,肯定受欺负。
哪有元公子好啊。
长相、脾气就不说了,元公子身边,可是一个妾室都没有的,肯定对姑娘好。
想到这里,我就替姑娘委屈。
咱们不如回扬州去吧!就算找不到和元公子一样好的,好歹也不能太差啊。
无愁一脸唾弃,这不把四皇子想成姑娘未来的对象还觉得这人挺让人敬仰佩服的,可一跟姑娘联系上,就怎么想就怎么不对劲了。
她实在不敢想象年轻美貌的姑娘和一个满脸胡子的大步站在一起的样子。
问她见都没有见过人家四皇子,怎么晓得人家满脸胡子?这还不明显吗?瞧瞧自个儿的爹,瞧瞧那么大年纪的男人,哪个不留胡子的?再说瞧那陈梦表公子,不也二十七八了吗?看着就一脸老相,跟大姑娘站在一起都像大步似的,还好大姑娘显得比较成熟稳重,两个人配配还行。
可将姑娘跟那陈梦公子摆在一起,都有点像爹跟女儿了,更不用说这个四皇子的年龄绝对比陈梦表公子只大不小,天啊?无愁觉自己不能想了,越想越气闷。
平常瞧见无愁一脸瞧不上的表情,心里真有点替那没见过面的四皇子觉得冤枉,不过,好窝心啊。
就算有再尊贵、再了不起的人,在无愁她们的心目中,还是自己这个姑娘最重要呢!别瞎想了。
回扬州什么的话就不要再提了,事情都定下来了。
咱们收拾行李吧!明儿个那缨兰姑娘要带咱们去田府呢!嗯。
无愁应了一声,点点头。
突然又道:姑娘放心,无愁好好练武,就算是什么皇子、皇子妃,无愁也不会让他们欺负姑娘的。
好,那无愁好好练吧!我就全指望无闻。
平常暖暖地笑着,眼睛也弯了起来,酒涡深深地陷下。
无愁着迷地看着姑娘,就是这样的笑容,她想让姑娘一生都这样笑着。
只要姑娘这样笑着,无愁的心,似乎也觉得好满好满,什么都不缺了。
那是从谁那里都不曾得到的,信任,还有重视。
从小到大,爹娘虽然不曾苛待过自己,可眼里却只有哥哥们的存在,姐姐和自己,都不过是丫头片子而已,即使受伤了,也只能自己擦擦。
为了哥哥娶亲,省点家里的开销,也能轻易地将年幼的自己送到陌生的地方,几年也不曾来看上一眼。
只有姑娘,不会笑话她想学武功,还会帮她,跟她一起学。
在姑娘的眼里,无愁才现了自己存在的意义。
所以,她要保护姑娘一辈子,让姑娘永远都能这么好看地笑下去。
所以,无愁还要变得更强,让任何人也不敢欺负姑娘。
无愁握紧了拳头。
什么呆?还不会过来帮我收拾行李?姑娘敲了一下自己的头,可为什么,无愁从里面看到的却是宠溺呢?无愁笑了,赶紧跑了过去,夺过平常手里的东西。
姑娘,你一边看书去。
无愁来收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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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燕燕于归》作者号:145433o作者:玉石蜗牛一句话简介:丫的,你囚我逃,你杀我躲,你争我夺。
重生一次不容易,誓要活出自我来!第二百二十四章 田大人二天早上,却是无雪,只是呼啸着的北风仍然吹得人心寒。
缨兰一早便带着平常去那昨日所说的田府,那就是四皇子妃田梦岚为平常安排的暂时的住处了。
田府并不太大,却似乎已经有许多年的历史了,院墙有些斑驳的痕迹,明明是白色的墙却剥落了许多块,诉说着那岁月的沧桑。
只不过是个二进的院落,但其里面的布置倒是十分地雅致,也说不出有什么特别的,但瞧起来却极为舒服。
院子里各处随意地种植了许多丛竹子,只是此时正值寒冬,叶子已经枯黄了,有少许零零落落地掉在了地上,还没有来得及被人扫走。
田府的人似乎不多,一路行来,没有瞧见几个下人。
看门的却是一个年纪已经有一把的爷爷辈的有着花白的极长胡须的老人,缨兰也没有与他打招呼,所以平常也不晓得应该称呼他什么,只好微微一笑,算作招呼了。
他那微驼着的背,还有花白的头,都有点儿让平常想起了自个儿的外公来了。
好久没有见过外公了,还是那次群芳会后得到金夫人允许回家时曾经去外公家里住了两天。
外公依然是那么地疼自己,就是有了温儿,什么好东西也尽往自己碗里弄,弄得温儿撅起了小嘴说外公不疼他了。
不过,当外婆也将好吃的叨给温儿时,温儿却又转头夹给了自己,说是要让姐姐吃好的,好长胖一点。
只是天知道,与惜春园里的其他姐妹相比,自己已经算胖得不子好不好。
还好外公、外婆的身体都还算十分硬朗,与同年龄的人相比,这腿脚了得也利索得很,嗓门也大。
离开前听爹娘说打算将外公外婆接来扬州城,也不知现在接来了没有?今年的冬天可是冷得特别得厉害,乡下那老房子可不太暖和,现在也有这个能力了,也该让外公外婆享些福才是。
他们也辛苦了一辈子了。
只是外公怕是舍不得那个开了多年的小私塾吧!瞧外公教那些小孩子读书的样子,虽然老是骂他们淘气,但眼里却满是骄傲呢。
若是外公过来扬州城了,倒是可以教教温儿念书呢!听娘说,弟弟似乎不是那读书的材料呢。
只是就算不指望以后当个秀才什么的,可好歹多认识些字也不是坏事。
田大人。
缨兰的招呼声才让平常从那飘了老远的遐想中回过了神来。
平常也赶紧与那田大人施礼。
小女子见过田大人。
起来,起来。
姑娘不必多礼。
一个有些慌张的声音传进了平常的耳朵。
慌张?平常对自己的确这个想法有些可笑,一个官大人会对着她这个小姑娘慌张?应该是听错了吧!平常暗想。
而随着声音,一双有些圆滚滚的手臂伸了过来,似欲要扶平常。
只是大概又觉得有些不妥吧!伸了一半又马上了回去。
这个田大人名唤田国柱,平常是早就听缨兰说过了的。
只是,却似乎与自己想像中的官大人有些不同呢。
不过,到目前为止,平常真的见过的官大人似乎也只有那扬州知府徐大人这一位。
徐大人虽然也还算亲和,但是瞧着便是个官老爷的样子。
那种感觉,要说的话平常也说不出来,但是却只一眼就能瞧得出来。
好奇之下,平常微微抬起头来,便瞧见一个胖滚滚、圆溜溜的男子,就跟个肉球似的,脸也是肥嘟嘟的,竟然没有胡子。
这倒是颇有些奇怪,平常见过的这个年纪的男子,就没有一个不留胡子的。
他的眼睛是小小的,似乎永远也睁不开似的,嘴角自然地朝上翘,就是不笑,也显出有那三分笑意来。
尤其是他的神情,最叫平常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竟然尤带着几分孩童似的天真之气。
田国柱不小心对上了平常的视线,他的双手不停地直搓着,显出几分不自在来,但眼神却十分和善。
似乎是个好人呢。
虽然,实在不太像是位官老爷。
平常却觉自己很喜欢这位田大人呢!尤其,他还与自己一个姓呢!真好。
想起那个久违的名字,平常心中便是一片欢喜,终于,又可以用这个名字了。
瞧见那田国柱一副不争气的样子,缨兰的眼里闪过一丝轻蔑。
这位姑娘是咱们主子交待送过来的,名唤田暖儿。
其余的事情,主子前些天派人送的信里也不例外说了,婢子就不再重复了。
是,请转告梦岚侄女,请她放心。
叔叔都晓得了。
田国柱笑呵呵地应道。
既然如此,那婢子就告辞了。
田姑娘,主子交待的话婢子都转告你了,希望你做好自己该做的,那主子自然是不会亏待你的。
缨兰又掉转头对平常说了一句,虽然面上客气,说得话也没有什么不对。
但平常却能从她的身上现有隐隐的敌意,这份敌意似乎从一天见面的时候就没有消失过。
平常虽不明所以然,但却不会以为每一个人都应该对自己有好感,因此倒也不以为意。
只是客气地道:缨兰姑娘再见。
缨兰走后,那田国柱似乎更不自在了,将搓了许久的双手背在后头,偷偷地在衣服上擦拭着,以为别人不晓得,其实平常却都瞧在眼里了。
见田国柱似乎不晓得如何处理这种状况,平常也只得自个儿主动一些了。
田大人,我的行李要放到哪里呢?喔,对,行李,啊,行李。
田大人恍然大悟,来,跟我这边来。
边说边往旁退了几步,砰地一声撞到了一个桌子上,哈,这里,原来有张桌子啊。
哈哈。
干笑了几声,将桌子扶正了,结果,又一步,被椅子腿绊得趔趄了一下,往前跑了几步。
还好,椅子倒了,人还没有倒。
他又赶紧将倒了的椅子扶了起来,脸上满是有些尴尬的笑意。
这一天就给别人姑娘看笑话了。
平常被这位大人吓得够呛,伸出手来就欲扶上一把,又见他自儿站好了。
平常还真没见过这么迷糊的人,尤其,还是这么个似乎跟爹一个年纪的大人这么劳莽莽撞撞,就连温儿恐怕也不至于如此。
见他又要跨门槛了,平常的心提了起来,差点就要唤出小心两字了,还好这因这田大人似乎吸取了教训了,小心翼翼地跨出了门槛。
那架势,似乎脚下跨过的不是一道门槛,而是刀山火海似的。
平常跟着那田国柱穿过一道门,来到了后院的一间厢房。
屋子十分宽敞,看得出来是刚收拾过的,十分干净,家什什么的,也是一应俱全。
只是显得冷硬了些,却不大像是女儿家的闺房,倒像是一间待客用的屋子。
田国柱搔了搔头:这是给姑娘备下的房间,我夫人回娘家去了,却是不在府里。
若是有不太齐全的地方,姑娘便与我说,我再吩咐下人去添置也就是了。
至于认姑娘为女的事,却需等我夫人回来,一起拜过祖宗正式入籍才行。
夫人她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那,就这样了,姑娘休息吧!那我先去忙了。
说完,就一副恨不得落荒而逃的样子。
大人。
瞧见田国柱这样,平常下意识地叫了一声,瞧那田国柱回过头来,一副不自在的样子。
平常不由自己的坏心眼,欺负老实人。
真是,怎么现在倒是越来越觉自己有点喜欢捉弄人呢!我名唤暖儿,大人直接叫我的名字便好。
平常笑道。
暖儿,喔,好。
好名字。
我知道了。
那,我去忙了,暖儿你好好休息一下。
有事就吩咐下人,我都跟她们说过了,不用客气。
田国柱说完,便又一阵风似地快步离去了,瞧不出他人胖胖的,这走路还是蛮敏捷的,一点也没有笨重。
田大人一走,无愁就笑开了。
姑娘,这田大人真有趣。
这么一个大人被人说有趣,不过,平常也扑哧一声笑开了,是挺有趣的。
见了这田大人,对未来数月在田府的生活平常倒是不太担心了。
这田大人,实在是让人担心不起来啊。
真不知是怎么长大的?竟然这把年纪了还这种性子。
不过,平常觉对这样的田大人,自己一点也不讨厌就是。
还好是这么一个人,若是得叫一个让人讨厌的人为爹的话,还真是有些不愿呢!爹,娘,对不起。
暖儿可能又要多唤另外两个人为爹、妨了,不过,在暖儿的心目中,您和娘才是暖儿最亲最亲的爹娘,可不要生暖儿的气啊。
虽然晓得爹娘不会为这种事生气,可平常还是在心里觉得有些歉意。
还有陈夫人那个娘,现在对自己也挺好的,早就出了利用的关系了,昱儿也对自己像亲姐姐一样。
自己真的比许多姐妹都要幸运许多呢!就连这个未来的爹,也是如此有趣的好人。
平常在心里默默地感谢着上天,自己一定会按照娘的期望好好地、快快乐乐地活着。
多年以后,还要带着孩子去跟姐妹们结儿女亲家呢。
平常对未来充满着希望和乐观。
不过,姑娘,这房间真是的,被子连个花都没绣,帐子也是,屋子里也没花瓶,挂的画也是,偏是匹马,哪像女儿家的屋子啊。
无愁左看右看都不太满意,比起姑娘在扬州城的屋子可差得多了。
反正这段时间也没啥事,不如咱们来布置一下好啦。
平常兴致勃勃地提议。
布置屋子?无愁为难地道,这以前都是无病、无灾两位姐姐的主意,我可不懂。
没关系,咱们随便弄弄,到时候给无病、无灾两个瞧瞧。
平常的兴致一点也没有被无愁打击到。
明儿个咱们先去找福儿姐姐吧!然后再去街上瞧瞧,不知道这京城里与扬州城有什么不一样的?嗯。
无愁点点头,也有些期待起来。
两人计议已定,就一边说话一边收拾起屋子来了。
其实屋子打扫得也颇干净,也不用收拾些什么,不过是将随身带来的一些东西找个位置放好也就罢了。
东西收好了,无愁便去厨房打洗脸水了,平常没事也就在院子里瞎转悠。
院子里有一个小花园,但里面现在已经没有花了,只堆着雪。
靠墙也种着竹子,平常凑过去用手拨弄着竹叶上的雪,玩得不亦乐乎。
突然却听到一声声低低地呜咽声,似乎是从旁边下人住的屋子里传出来的。
接着便传来说话声:小铃铛,你怎么又哭了?姑娘也过世了也许久了。
你也很久没有再哭过了,今儿个怎么又哭起来了?初夏姐姐,你没有听说吗?老爷要收那新来的姑娘为女儿了,我怎么能不难过呢?姑娘过世才三年而已。
那小铃铛边哭边说道。
那也不是老爷愿意的。
老爷本家那边长房老爷都来了书信老爷能怎么办?就是老爷的这官,虽说不过是工部都水清吏司的一六品员外郎,可依老爷那性子,如果不是家族的力量哪里当得稳当?这身为家族的一分子,受了家族的好处,就得为家族尽力才是,这种大家族的生存法则你这个小丫头怎么明白?我还是跟在夫人面前耳濡目染这才晓得一些的。
你就想开一点吧!那初夏劝慰道。
初夏姐姐,我也不是不晓得这个理儿,可就是心里难过,你就让我哭一场吧!哭过了也就好了。
也罢!你与姑娘从小一起长大,为她委屈也是应当的。
只是在老爷、夫人面前切勿作此态,要不然倒要害他们伤心了。
老爷、夫人都是好人啊。
只可惜老天爷不长眼,这么早就带走了姑娘。
那初夏似乎也是极为难过的。
听到这里,平常也大概晓得是怎么一回事了,瞧见无愁也端水回来了,她忙悄悄地离开了。
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没有想到,看起来如此似乎没有任何忧愁的田大人也会有关这种伤心事,白人送黑人,他的心里,肯定也是很难过的吧!第二百二十五章 爷笑了无病姐姐,里面怎么样了?无忧一脸紧张地问道。
无病沮丧地摇了摇头:什么都没看见,爷没让我进去。
这可怎么办才好?无灾此时也没个主意了,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这醉酒了得她们这些做婢子的进去服侍,一个大老爷们儿进去干嘛?不会还趁机占姑娘的便宜吧。
允琏的人品彻彻底底地被无病几个鄙视了一回。
啊,爷不会占姑娘便宜吧!无忧这时却突然似乎想到了什么,大惊失色地叫了起来。
这个后知后觉的家伙,现在才想到这一点?无灾气得踩了无忧一脚,这心里本来就够慌了,无忧这丫头在这里添什么乱啊?应该——不会吧!无病说得有些犹豫,如果不会的话,为什么刚才都不让她进去啊?虽然衣服还穿得好好的。
真是,我们担心个什么劲儿,姑娘本来就是爷的良人,这爷就是真跟姑娘怎么了,那也是理所应当的事。
这一日进府里都没有这么担心过,现在咱们在瞎担心个啥啊?无病试图安慰大家,不过,显然是极不成功的。
这若是进府一天就什么了大家倒也心里踏实了,可这么多天没有,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心里反而有些慌慌的,再说,又是姑娘喝醉的时候。
无愁,你仔细听听,万一有什么不对劲的,就告诉咱们。
无灾吩咐道。
无愁自是只管点头,聚精会神地听了起来。
这晓得有什么用?咱们还能闯进去吗?无病愁眉苦脸地说道,不过,倒也没有阻止无愁的举动,有个心理准备总比没个心理准备的好。
几人心理充满了不舍,总觉得若是真怎么样了,会让目前平静和乐的日子又起什么大伙儿不太愿意的变化似的。
几个丫头一宿都没有睡好,不过,还好,从无愁那里没有听到什么异常的消息,倒是让几人轻吁一口气,放松了不少。
于是,二日,小禄子公公就有幸欣赏到了几个丫头的青眼圈,心里纳罕不已,怎么老觉得这几个丫头怪怪的,不过,总算今儿个到现在没有再给自己塞荷包,那就是阿弥陀佛了,没事儿,他可不敢再跟这几个丫头搭话了。
几个人的青眼圈虽然略施了脂粉,也掩饰不住,而无愁的脸则干脆成了蜡黄一片,一向劲头十足的她,精神异常萎靡,没有办法,任谁一个晚上这么一个劲儿的运功也会跟她一个样的。
不过,她怎么觉得自己的功力似乎又有些突破呢?前些日子,爷派了两个暗卫暗中保护姑娘,当时,她虽然能感觉到有两股气息,却没有办法分辨出他们的具体位置,而到了今儿个早上,她却可以锁定他们的位置了。
无愁的眼光在院子里一扫,却让那两个隐藏得极好的暗卫有一种被现的感觉,心里头觉得荒谬无比,这,不大可能吧。
他们可是经过严格训练的,专门保护皇家子弟的暗卫,个个出去都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哪里能被一个小姑娘给现?虽然瞧她的样子是会些武功,可内力似乎并不算高明,这怎么可能呢?但那种被锁定的感觉却又让他们心生警惕,对他们这种人来说,直觉有时候比什么经验都准确,关键的时候,直觉比判断更能救他们一命。
虽然按说这个姑娘不会对他们有恶意,可下意识地,他们还是又换了一个隐藏的位置,对他们来说,身为暗卫的尊严,不允许他们被别人现。
而刚换了位置不久,那种感觉却又袭来了,如此几次,他们确定了,那个小姑娘绝对是现了他们,不仅如此,还是故意这样的。
他们也给这个小姑娘杠上来了,就不信,今儿个还真躲不过去了。
于是,一场寻找与隐藏的游戏在这个院子里上演,只是,除了当事者,却谁都不晓得罢了。
而无愁却不晓得那两个暗卫的苦不堪言,她只是尽情地体会着更进一步的感受,到了这一步,她似乎已经能感觉到这天地之间的气机了,无愁也说不明白,但哪里有气,哪里的气强,哪里的气弱,她却分明能感觉得到,而那两个暗卫身上的气,实在是太强了,让人无法忽略,闭上眼睛,无愁觉,感觉更强烈了。
原来有时候,闭上眼睛,竟然会让人的感觉更敏锐。
无沉浸在新一轮的体悟中。
而满院的婆子、丫头,只见无愁又盘坐在地面上了,倒也不以为意。
只是有些小丫头在心中暗自嘀咕:田良人也实在是太后说话了,这个丫头一天到晚就在那里要么比来划去,要么呆坐着,又不做什么事,不说田良人,就是无病姐姐、无灾姐姐也都是管也不管。
不过,谁叫人家命好呢?若是自个儿有这个命在良人主子身边服侍那真是老天爷的造化了。
暖儿睁开眼时,日头已是高照。
原本还有些迷迷糊糊的,突然觉自己似乎躺在一个熟悉的怀抱里,头似乎还枕在一只胳膊上,不由就有些僵硬了。
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么晚了,爷还没有上朝,也没有起来办公呢?爷一向是最勤勉的不是?感觉自己怀里的人儿僵成了一块木头,允琏的心情却是甚好,嘴角甚至有了一些小小的向上的弧度,只是,不是很了解他的人大概也看不出来那是一个微笑。
他的声音甚至是有些揶揄的。
怎么,都睡了这么多天了?现在才开始害羞起来?没听这话还好,一听这话,暖儿也不晓得为什么,明明没有什么可害羞的,可她的脸硬是一下子就熟成了一个桃子。
瞧得允琏更是开心不已,好现象,这个田良人似乎终于有些把自己当成男人的觉悟了,前些日子,那态度,自然地就把自己当成木头似的,也难怪虽然自己心里、身体都想做点什么,但却迟迟不愿行动。
原因就在这里了,看来,继续这样下去,过不了多久,自己应该可以更进一步了。
允琏的心里得意不已,没有想到这白天晚起一点,效果这么好,看来,以后得多多晚起才是啊。
暖儿也听出允琏的话里在取笑自己了,不过,她一下子又想起了别外一宗,却是一下子把害羞抛到了脑后了。
允琏便诧异地瞧见暖儿一下子就掀开被子跳了出去,然后一叠声地叫:无病、无灾,快点,得去王妃那里请安了,都晚了。
真是,她们几个怎么也没有叫自己?虽然田梦岚说了不必天天去,但暖儿却没有一天落下的,这该尽的礼数一定要尽到,该守的本分一定要守到,要不然,不晓得什么时候,就成了别人的把柄了。
眼见无病、无灾几个听了自己的呼唤也没有进来,暖儿也无心去想这是为什么,赶紧自个儿就跑去衣柜里找衣裳。
允琏却一只手枕在胳膊上,凉凉地道:爷让小禄子去跟王妃说了,今儿个就不去请安了。
暖儿拿着衣裳僵在了那里,那刚才自己这忙乱的样子,而且才穿了这么一点就跑出来,不是全部给看光光了,我不要活了啦。
暖儿满面羞惭,恨不得地上有个洞,钻了进去那是最好不过。
允琏瞧见这回暖儿却是连耳朵都红了,不知为何,突然一股笑意以不可抑制之势涌了上来,男子浑厚的笑声从他的口中不绝地泄了出来。
暖儿原本抱着一堆衣裳蹲在地上,想死了吧,死了吧,死了吧,你怎么做出这种丢人的事来了。
从出生到现在,暖儿从来没有觉得有哪一天像今儿个这么尴尬的。
她正悲哀地蹲在那里不知道如何面对允琏。
却听到一阵大笑从身后传了过来。
是,爷在笑吗?这样的想法在暖儿的心头浮现的时候她简直不敢置信。
从她进府到现在,她从来没有见允琏笑过,不,甚至从来没有听说过他笑过,他一直是那样地冷,仿佛天生就是万年不化的冰山,不论这日头如何暴烈,对冰山来说,也不造成任何影响。
就是再大的火,也只会被冰山扑灭而已。
而现在——是,爷在笑吗?暖儿忘记了害羞,她缓缓地回过头来。
是真的,爷,真的笑了。
而暖儿只听得心中,似乎有些什么,在不受控制的跳动了一下。
虽然只是那么轻微地,几乎叫人觉不了的,可它,还是轻轻地,轻轻地,跳动了一下。
暖儿其实在心中也曾经好奇地想过,若是爷笑起来,会是什么样的?可却怎么也想像不出来,仿佛笑容这个东西,天生似乎就不应该跟爷联系在一起的。
而如今,暖儿却现,原来,爷笑起来,原来是如此地动人。
或许正是因为他太少笑,所以才让他的笑容如此动人,柔和了冷硬的轮廓,让整个人冷硬中竟散出一丝丝温柔。
或许是平日太过冰冷,这一丝丝温柔竟是如此地吸引人。
爷,您真应该多笑的。
暖儿真心地称赞道,若是爷经常这么笑,也不会有那么多的人怕他了。
只是,暖儿却没有留意到,她这样一边蹲着,一边回过头说话的姿势却是多么好笑。
允琏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笑,久违了多少年的笑声,自己曾经以为,自己已经再不会笑了。
那个曾经老是灿烂微笑着的自己,不过是梦中的一道梦而已。
然而,今天,他才现,原来自己还会笑,还能笑。
这种感觉,有些怪,有些不习惯,他原本笑了几声,便想停下来,谁晓得瞧见暖儿有些惊艳的眼神,还有那可笑的动作,不由地又轻笑了起来,这回却小声多了。
他朝暖儿招了招手:过来,陪爷再睡一会儿。
暖儿有些磨磨蹭蹭地:这,不太好吧,这时辰也不早了。
暖儿还从来没有睡这么晚过呢!真不习惯。
允琏眼一瞪,自是不怒而威:还不给爷过来!不过,他这一招,对暖儿却没有什么用,暖儿一点也不害怕。
不过,她还是慢慢地朝允琏走过去,不忘了把一堆衣裳抱在胸前。
不过,再怎么磨磨蹭蹭地,还是到了床前。
允琏却再也受不了她的慢动作了。
他一伸手,一手抱住暖儿的腰,随着暖儿的一声惊呼,就已经上了床,被塞进了被子里,搂在了暖呼呼的怀里了。
给爷讲故事吧!爷还想睡一会儿。
允琏觉这偶尔睡晚一点,真的很好,十分得好,非常得好。
好,很久很久以前……暖儿细细地声音又响了起来。
紧接着,响起了男人不满抗议的声音:为什么每次都是很久很久以前开头的。
接着,男人的头就被拍了一下:不这么讲我讲不出来。
这是暖儿一次拍允琏的头,以前从来不曾这么放肆过,但今日的允琏却让她有这种感觉,这样做,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果然,男人只是低声地投降了:好吧,很久很久以前就很久很久以前吧!……屋子里的柔和温柔的女声在继续,过了一会儿越来越小,再过了一会儿,慢慢地消失无声了。
而在被子的一角,一只雪白的小猫钻了出来,伸了个懒腰:今天的太阳真好啊,被子里有点热,小白痴出去晒太阳了。
男主人、女主人,你们好好睡吧。
说完,迈着猫步溜了出去。
只是却似乎闻到一阵笑声,回头瞧了瞧,什么都没有啊?两个主人也睡了啊?真是,为什么每回说小白痴时都有人笑呢?这个名字很好听啊?猫耳一抖,管它的,晒太阳去了。
而在院子里,以小禄子为的一众人等,全都僵直成了木头,这,请问,刚才传出来的真的是爷的笑声吗?他们的耳朵有没有听错了?众人都很有掏掏耳洞的冲动。
说起来,这四皇子府也开府了十多年来了,从爷成亲以来,什么时候瞧过,不,甚至是听过,爷笑过?不会是,天要下红雨了吗?众人有些惴惴不安,这正所谓反常即为妖,他们爷不会是被什么俯身了吧?而无病、无灾两个却是面现忧虑之色,这情况似乎越来越复杂了,爷对姑娘好像越来越上心了,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呢?姑娘终于也避不开这些后院争斗的事了吗?姑娘的性子,真是让人忧心啊?而无忧却是喃喃自语:这,爷笑起来是什么样子啊?真是,好奇死了,为什么不在她无忧在的时候笑啊,这样,不又多了个谈资了吗?而且,到底是为了什么而笑呢?无忧抓耳挠腮,这里走走,那里走走,直觉得浑身似乎多了几个虱子出来了似的。
无愁却仍然在地上盘坐得好好的,似乎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似的。
第二百二十六章 莆苏姑玛其人却说院子里的人惶恐不已,心惊胆颤,甚至已经有人开始准备起了那黑狗血之类的事物。
不过,还好到了午时,允琏和暖儿出来用午膳时,允琏的神情又恢复以往的万年冰山脸。
院子里的众人,连带着小禄子都轻嘘了口气,还好,他们不用犯上作乱了,安心不已的众下人又各自尽各自的本份去了。
只是,扫向允琏的眼光,还都是有点怪怪的。
众人心声:爷,麻烦您从今以后还是正常一点好吗?我们的小心肝都快给您吓得跳出来了。
不过,这院子里的一男一女两位主人可没有那许多道道,他们悠悠哉哉地坐在椅子上,开始了他们的午膳。
暖儿原本仍准备站着服侍允琏用膳的,允琏却叫她坐下好了,今儿个,他想有人陪着吃饭,而不是等着被服侍,反正也不是什么正式场合,也无妨的。
既是如此,暖儿也懒得矫情了,说实在的,这看着桌子上一堆好东西,偏偏只能看着又不能吃,感觉并不好。
既然是允琏的吩咐,她也不客气,立马大刀快剁地吃了起来。
允琏这还是一次瞧见暖儿吃饭的样子,这动作还蛮优雅的,只是这度和食量却有些叫人惊讶,其实也不能怪暖儿如此,要说平日,暖儿的食量虽然比一般的姑娘家要大一些,但也大不了这许多,还不是今儿个给允琏拉着一觉睡到了正午,错过了早餐,这才如此吗?对每日饮食相当规律且胃口极好的人来说,这少吃了一顿,那可是足以让人饿得惨的。
更何况,允琏的午膳菜式是由大师傅专门做了送过来的,那可都是精品,暖儿早就馋了很久了。
这回既然允琏都话了,她哪里会客气?这,先下手为强,后下手的就没有了……和园子里的姐妹们吃东西的时候,向来没有谁会让着的。
不过,允琏的眼光也实在是叫人有些不能忽视,以致于再专注于吃饭的暖儿也不得不抬头瞧了允琏一眼,然后,一脸不舍地将已经夹到了碗里的鸡腿又夹到了允琏的碗里。
爷,给您吃吧!只是那脸色、那语气,分明是一副我还很想吃,给我吧的意思就是。
允琏原本也并没有跟暖儿抢东西吃的意思,只是这样瞧着一个人毫无任何顾忌地在自己面前吃饭,感觉挺好罢了。
没有那些惯常的小意,献媚,就像普通人家的用餐方式,让他相当的自在。
以前他一向多是宁愿是一个人吃的,偶尔跟王妃一起吃,只是,一个人吃就是再好吃的山珍海味也没有意思,跟王妃在一起,却似乎在比着什么皇家礼仪似的,一举一动完美无比,却让人半点食欲也没有了。
只有暖儿,吃饭就是简单的吃饭,不掺杂着别的,倒反而让他觉自己似乎真的饿了,而且很饿很饿。
既然田良人一番好意,那我也不便拒绝了。
心情大好的运力又多说了几个字,惹得旁边竖着耳朵的小禄子、无病、无灾、无忧几个又大吃了一惊,这句话,好像在开玩笑啊。
天啊,人家明明就是在玩笑好不好,这些人,一个个就把运力真的当成了一块活动的冰山似的,任何人类的表情、言语出现在他的身上,绝对是一场奇迹。
不过,相对于早晨的奇迹,现在她们都已经有些免疫力了就是。
说完了这句话,允琏就夹起那只鸡腿,送到了嘴边,狠狠地咬了一大口。
却看见暖儿一副疼惜至已的神情,她明明还没有吃够呢!这鸡腿也不晓得用什么方法做成的,香香的酥酥的,错过了这回,也不晓得下次什么时候才有机会吃了。
毕竟允琏在这里用餐的次数屈指可数,而就算允琏在,也不是每回心情都这么好,肯让自个儿一起吃的啊?暖儿在心中暗自腹诽,爷什么时候爱吃都可以叫大师傅做的啊,干嘛要跟自个抢?小气爷。
无辜的允琏就因为吃了几口鸡腿,就被刚才还故作大方的暖儿安上了这个罪名。
不知道他若是晓得了,心中又是什么感想呢?却说允琏,咬了几口,到底被暖儿哀怨的眼神打败,将剩下的半只鸡腿又送回到了暖儿的碗里。
剩下的赏你吃吧!赏?吃剩下的?还有你的口水的?无病几个和小禄子的眼睛都睁大了,这是什么状况?这,好像有点脏吧!无忧皱了皱小鼻子,有点迟疑地说道。
无病、无灾两个也点点头,对啊,有别人的口水的东西怎么吃啊?尤其是,还说什么赏不赏的,吃剩下的东西谁稀罕?小禄子却力图维护允琏的形象:爷可是天皇贵胄,他吃过的东西怎么能说是脏呢?就像皇上说的话那叫金科玉律,这吃的东西自然也是……说到这里,就是小禄子一时也想不出词来了。
说实在的,他心底也实在是觉得有那么点什么的。
他这一番话引起了无病、无灾两个的集体白眼。
姑娘,吃了。
无忧似梦游似的呓语道。
却让无病、无灾两个立马迅地转过了头来,两个人的眼睛都睁大了,直有撞墙的冲动,姑娘啊,似乎咱们也有许多年没有挨过饿了啊,除了刚到无花苑的时候,您至于要吃别人的剩菜吗?虽然晓得姑娘一向节俭,两人也没有想到姑娘竟然都能省到这种地步。
看来以后还是不要给姑娘有吃剩菜的机会,要不然,就算是坏了肚子,她也会吃的。
两个心里下意识地认为,吃了别人剩下的带口水的东西,不小心就会生病的。
这几天得多注意注意姑娘的身体才是。
这一吃东西,跑了谁也跑不了咱小白痴啊。
闻到了饭香,小白痴一摇一摆地就过来了,见两位主人都在吃东西,却没有一个人瞧它,我跃,我跃,我跃跃跃,一下子就跳到了允琏的腿上。
眼巴巴地盯着桌上的东西,小白痴想吃,小白痴肚子也饿了,喂我,快喂我。
被这小白痴跳到腿上也不是一次了,允琏早就养成习惯了,也不理睬它,就是一个劲儿地只管吃自己的,就是不理它。
小白痴急得喵喵直唤,我想吃东西啦,好主人,好主人,您是天底下最伟大的人,就是老天爷也赶不上您的一个手指头儿,我对您的景仰犹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今生今世,没有您就没有我小白痴,没有我小白痴,喔,主人您当然也是好好的啦。
给我东西吃啊!不过,它这番谄媚的话自然允琏是听不懂的。
于是,它还是只能在那里可怜地喵喵地叫着。
见允琏还是不予理会,小白痴终于开始不安分了起来,将脑袋往桌子上伸,爪子也蠢蠢欲动,目标,桌上的鱼,出动。
还没有等到它伸出爪子,它只觉得脖子一紧,它的身体便自然而然地蜷缩起来了。
这是允琏多次抓它之后的心得,只要一拧这小白痴的脖子,它的身子就会这样。
暖儿瞧着好笑得紧,又有些心软了。
爷,给它点东西吃吧。
要喂你喂,爷可没这个工夫。
允琏说道,他已经很容忍这只小白痴了好不好,要他喂它,门都没,不,窗都没有。
算了,今儿个就给你点好料的。
今儿个刚巧做了鱼,想到小白痴也有许久没有吃鱼了。
暖儿就拿了一条鱼扔在了地上。
小白痴兴奋地赶紧跑了过来。
不过,它显然是实在太天真了,太无知了。
正当它咬了一小口时,一个劲儿地在心里暗暗泪流满面,好久没有吃到的美味啊,正准备继续进攻进,突然觉自己的身子似乎却被一只手抓住了。
怎么回事,放开我啊,我要吃鱼。
小白痴拼命地往前伸爪子,却无奈地觉就是只差那么一点儿,偏就是够不到鱼。
暖儿正在那里不怀好意地笑着,吃啊,看你怎么吃?为了鱼,小白痴是绝对可以疯狂的,只见它伸出腿,又向后蹬,又是往旁边跳的,却总是离不开暖儿的手掌心,到了后来,它终于死心了,却惊喜地现,抓着身体的手终于松开了。
我扑,呜,又被抓住了。
放开了。
我再扑,呜,又被抓住了。
如此几次,逗得众人笑得不可开交,而允琏虽再未曾像早晨那般笑了,但不再僵硬的脸孔,微微似乎有点上翘的嘴角,无一不是说明了他的心情。
到了最后,暖儿终于玩够了,这才真的松了手。
而学得聪明了点的小白痴,一边朝鱼接近着一边警惕地注意着暖儿,待接近了鱼一口迅的叼住了,然后快地不知逃向了哪个角落。
从小白痴来这里之后,已经好久不曾这些躲起来进食了。
全是给暖儿整的。
暖儿脸上的笑容却越越灿烂了,不知道为什么,昨儿个醉了酒起来,又经过了今儿个早上一出,心情却越的好了起来。
而到了下午,允琏说出的一个消息,却叫暖儿脸上的笑容有些消散了。
简单的来说,只有这么几个字。
莆苏姑玛要来京了。
莆苏姑玛,是谁?那是广袤草原上的一大族——莆丹族酋长,大兼世袭王爷的掌上明珠。
传说,那是草原上的一大美女,她的容貌,耀眼得如同天上的太阳……传说,莆丹族酋长有无数个女儿,但只有这一个,才被他的心头之宝,比男儿都还要尊贵……传说,她立誓只嫁英雄,只是,那英雄绝对不许与瘦马女子有所牵扯。
因为,她所崇拜的哥哥,草原上的一英雄,便被一瘦马女子勾了魂,从此消磨了志气,成为了世间一普通男子,更是失去了继承酋长的资格,不得不背景离乡,失去了踪影。
更传说,她虽身为女子,却极为勇武,能骑善射,性格刁蛮,手上的侍女,总是伤痕累累……听到允琏此话,暖儿嘴角的笑收了起来,终于来了啊,平静的日子结束了。
见到暖儿这样的表情,允琏不由有些不悦,他还是喜欢她笑着的样子。
怕什么,你是爷的女人,什么事自有我替你担着。
暖儿瞧了允琏一眼,便又笑了,这人,真是骄傲呢!不过,她相信他的话。
她不怕。
第二百二十七章 忧心过完年后,日子过得也快,不知不觉春天悄无声息地就这么来到了。
柳树也绿了,花儿也开了,枝头上鸟儿宛转的清鸣,让人的心都不自觉开怀了些。
脱下了厚重沉闷的冬装,人们也都换上了轻便艳丽的春装,府里的不管是主子还是下人,全部都换上了绚烂的新衣,上上下下俱是沾染上了丝丝春意,在春阳的照耀下,在春风的吹拂下,到处呈现出一片欢乐祥和的气象。
一大早,暖儿带着无灾,照例去王妃那里请了安,顺便接受了几位恭人的哀怨眼神和唇枪舌棒的夹击,这才和无灾两个人回院子里来。
随着允琏在暖儿这院子里呆的时间越长,那几位恭人对她的敌意也是越深重了起来,暖儿也有些难过,她没有独霸允琏的意思,也并不愿到处树敌,可暖儿也深深明白,除非允琏不来这里来了,否则这种情况是避免不了的。
只得吩咐无病、无灾几个要特别留心小意一些也就是了,若是没事,也少出这院子,免得不小心吃了亏去。
所幸,无病、无灾本不是喜欢到处跑的人,无愁也一心练功,只无忧是个闲不住的性子,不过,她也晓得轻重厉害,实在闷了,也就在院子附近逛逛,并不跑远就是。
其实,暖儿也曾经起意,是否要劝允琏也到其它人的房里去去,但想了想,也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允琏的性格,暖儿虽说没有十分了解,但从他的一贯的行事却也瞧得出来几分,绝不是那种肯听别人的话的人,相反,相当有主见,对这样的人指手划脚,不过是徒惹人厌弃罢了。
而且,暖儿虽无意争宠,但后院这档子事她当故事听也听了不少,晓得一味的退避也不是办法。
因此,也就不多事了。
而暖儿自己,虽然到现在还有些搞不清楚允琏对自个儿究竟抱着怎么样的感情,经过自己的亲身经历和瞧着旁边一些姐妹们的事情,暖儿现在对男人的想法实在是不敢再仅凭推测就当真了。
男人的心,绝对是比女人更复杂,更难懂才是。
因此,对于允琏对自己的好,暖儿也不敢再多加猜测了。
但有一点,暖儿却是十分清楚的。
允琏对自己,即使不是大表哥对福儿姐姐的那种非她不可的深情,可允琏对自己的喜爱,暖儿却是切切实实的感受得到的。
不但在府里昭然宣示了保护的姿态。
而且,还派了暗卫保护,对允琏的这份心,暖儿是心存感恩的。
对自己喜爱的人,允琏的保护绝对的周密的,就从这一点,暖儿想,只要这份喜爱之感能够继续维持下去,自己小心一点,在这里应该不会太辛苦。
今儿个阳光大好,无病几个全都在院子里晒太阳,无忧则坐在搭起的秋千架上有些无聊地晃来晃去的,见暖儿回来了,立即兴高采烈地跑了上来。
姑娘,我们今儿个玩牌可好?她只一心想着玩儿,却没有留意到无灾阴霾的脸色,当场就被无灾作了一番。
玩、玩、玩,除了玩,你还晓得什么?无忧一脸委屈:今儿个你又怎么啦?难不成癸水来啦?每次那个来的时候都你脾气都差得很,真的,又不是我害你肚子痛的。
无灾给无忧气得脸通红,指着她:你给我过来,今儿个我一定要好好整治整治你这个口无遮拦的小妮子。
无忧见无灾今儿个似乎真气着了,当然不敢送上门来,机灵地一溜烟地就躲到无病的身后去了,还是找个挡箭牌比较妥当。
无病这时才觉,无灾今儿个的脾气实在是差得有些离谱了,就连姑娘脸上的笑容,也似乎没有往日那般灿烂。
不由有些忧心了起来。
忙上前道:姑娘,可是在王妃那里受了为难?每次请安基本上不是无灾就是她陪着去的,这些日子那些恭人可是高一个份位的,那些女人也不敢太过份。
按说,应该不会受什么太大的委屈,可瞧姑娘的神色似乎真有些忧心似的。
暖儿摇了摇头,笑了笑: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咱们回屋子里去说吧。
看来是真有事了。
无病心下一沉,到底会是什么事呢?几个回到了屋子,连无愁这丫头也跟了进来。
暖儿先喝了口茶,瞧见几个丫头脸上的紧张之色,无灾更是一副阴云罩顶的样子,心里头乍闻这个消息的一些沉重倒是慢慢消去了。
这么多人的命运都系在自个儿的身上,自己既然将她们带到这儿来了,自然要大伙儿都好好的才成。
其实也没有什么,只不过是皇上初八的时候去杏林上苑赏杏,那莆苏姑玛随她的父亲已经到京了,这次正是为了她的婚事前来,而她特别对皇上提出,让我到时也一起去罢了,她想要瞧瞧是什么样的女子竟然也让爷步入了她大哥的后尘了。
暖儿缓缓地把听到的消息说了一遍。
待暖儿说完,无灾没有好气地又补充了一句:这倒也没有什么,只是这一去却要去五六日,偏爷又被留了下来监理国事,却是不能去了。
真是,那莆苏姑玛也是,这天底下这么多男子,为什么偏要跟咱们姑娘过不去呢?无病几人听了脸上的笑容全都敛了下来,虽说姑娘当初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被王妃安排了出身,得以进府的,也早就晓得会有一天,一定会跟这莆苏姑玛对上,可当这一天真的来临时,还是让人的心提了起来。
若是爷同去那她们也不用操这个闲心了,可偏偏是姑娘一个人前去。
王妃这些日子待姑娘的态度虽然也没有显出和以往有什么不同来,可人心隔肚皮,这女人哪个不嫉的?就是表面上大度,心里恐怕对姑娘也多有想法。
也不能将希望寄放到她的身上。
在这府里,又爷护着,姑娘的份位也就在王妃之下,只要她们小心一些,不犯什么大错,被人抓住把柄,她们就不用担心什么。
可一旦出了这府里,到了那种皇亲贵族一大箩筐的地方,姑娘一个良人,就不算什么了。
这,可怎么才好呢?无愁这时候却道:这回我跟着去,我会好好保护姑娘的。
无病、无灾瞧了她一眼:你去又有什么用?若是人家当众折辱姑娘,你还能打人家一个郡主不成?如果真打了,只怕是给姑娘添祸罢了。
无愁哭着一张脸:那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姑娘受欺负吧!瞧着这几个丫头为了自己愁眉苦脸的模样,暖儿的心里满是感动,有这么些人设身处地地为自己着想,自己实在是幸运不已。
不过,这些丫头也想得太夸张了吧,暖儿出言安慰道。
你们也别把事情想得太糟了。
若是那莆苏姑玛太过份了,王妃也不会坐视不理的。
就算她不想管我,好歹爷的面子总是要顾的。
你们啊,还是好好地帮我收东西就是了。
明儿个,就无愁跟着我去吧!她耳朵灵,我尽量避着那人,不落单就得了。
再说,也许咱们光听传言将她也想得太刁蛮了些,也许真人性子并不这样呢?就像爷,哪里传言里那么可怕,其实体贴得紧呢!体贴?听见暖儿这话,几人都有翻白眼的冲动?真不知姑娘是从哪里看出来爷这个优点的?虽说爷待姑娘还算不错,可也没用见过有什么体贴的行为啊?难不成,上次赏了一只吃剩的鸡腿就叫体贴?真没有想到,姑娘竟然是能被一只剩鸡腿收买的人啊?她们这些丫头好像也没有这么虐待她吗?不过,想到这里,几人都有些心虚,似乎,她们平日里吩咐下去的菜,真的多半都是素的呢?荤的也多是鱼啊这些清蒸的,比较口味清淡一些。
也难怪姑娘会馋那鸡腿了。
也不是她们小气,实在是姑娘这体态,在她们这大兼,已经算是有些偏胖了,虽然她们自个儿老王卖瓜,自卖自夸,觉得姑娘这样挺好的,可若是再胖下去?几人摇了摇头,不行,绝对不能。
尤其是想起姑娘竟然还有点小肚子,更是坚定了她们的决心,一定要把吃素进行到底。
允琏也没有想到这回父皇竟然会让自己留下来监国,往常这不都是皇兄的差事吗?今儿个怎么轮到自己呢?不知为何,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一个想到的就是暖儿。
前些日子刚听说那莆苏姑玛要来京时,暖儿脸上一闪而过的担心,和听到他的保证后的笑颜在他的脑海中浮现。
自己不在那里,很多事态都没有办法掌控,可不能真让她受了委屈才是。
允琏在脑海中急地过滤着人选,这件事儿谁比较靠谱呢?扫了皇兄一眼,这人不行,吊儿郎当的,别什么时候瞧见哪个女子漂亮,就把自己嘱托的事儿抛到脑后了,这不是不可能的事。
那还有谁呢?要在那种场合说得上话,也要可靠才行。
想来想去,也只有她了。
允琏满心不愿,不过,还是掉转脚步朝锦宁宫走去。
一心在考虑暖儿的他,却是没有现,允璋正一脸沉思地在后面摸着下巴,故作深沉状:有奸情,这里面一定有奸情。
奸情?剩余的几个皇子原本正准备结伴打道回府,一听到奸情这两个惊悚的字立马围拢了过来。
脸上满是淫荡的兴奋之色。
大皇兄,什么奸情?难道是你府里的哪个姬妾勾搭上了别?早就说了,你弄那么多姬妾,肯定迟早会出事的。
这下子事了吧。
奸夫是谁?要不要咱们帮你去抓奸。
五皇子先摩拳擦掌地说道。
抓奸啊!这种事情,他可没有做过。
五皇兄啊,这种事情,你怎么能说得这么白呢?大家都是男人,你好歹也得照顾一下大皇兄的面子啊?六皇子在一旁假惺惺的劝道,不过,脸上的表情却显得一点也不怎么真心。
实在是做为一个男人,大皇兄实在是太让人嫉妒了,明明他自认为长得也不比大皇兄差啊?为什么哪里姑娘眼里却看不到他呢?……眼见几个兄弟越说越离谱,允璋意识到不到再由他们这么乱说下去了,不然的话,就是没这回事,恐怕在京城里百姓的口中,他这个绿帽子都戴定了,他可没有当活王八的嗜好啊。
尤其是,允璋还现,那些离他们有几步远的大臣们,一个个的耳朵似乎也伸得太长了些啊,这身子也倾得太明显了些吧!见他的眼光一扫过去,立刻故作无辜地又回转了身子,和身边的人一副聊得热火朝天的样子。
允璋压低了声音,这件事儿,他们几个兄弟说说也就罢了,要是四皇弟晓得他把这件事儿传扬了出去,八成他就活不了了。
他朝几个皇弟招了招手,待他们围拢了过来,这才一脸神秘兮兮地说道。
我跟你们说啊,最近四皇弟真的很奇怪。
你们知道吗?前些天去我府里,竟然从我那里拎了一只小猫回去;还有啊,那天我在那里炫耀说我府里的姬妾最喜欢看我舞剑了,说那样最有男人味,要是往常说这种无聊的话,他还不给我一拳头啊,那天竟然问了一句‘是吗’;虽然只是两个字,但我绝对以我身为皇太子的名誉誓,我的耳朵绝对没有听错。
我确确实实、清清楚楚地听到了这几个字。
你们想想,这样,还不奇怪吗?说完,允璋一脸期待地看着众兄弟们。
果然,其余几人张大了口,用力地点了点头,异口同声地应道:有奸情!果然是有奸情!接着,几个人鬼鬼祟祟地笑了。
刚才,四皇兄貌似去锦宁宫去了吧!呵呵,哈哈,呼呼。
大皇兄,今儿个天气真是好啊!是啊,好久也没有去给皇贵妃娘娘请安了不是?锦宁宫的糕点也是一绝啊,好久没有去尝尝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 争吵你今儿个怎么来这里了啦?对了,这回,我这里可不要说你的人,恐怕连你府里的蚂蚁也是绝对没有一只的。
元烈瑛正将宫女们小心奉上来的已经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水嫩嫩的苹果,用竹签子插了,一颗一颗往嘴里喂。
今儿个真是气死她了,那个王姓的臭婆娘竟然又一脸得意地跟自个儿说允璋府里的侧妃又怀了三胎,不晓得这回是男还是女。
气死人了,元烈瑛恶意地想,这就是怀了,生不生得下来也还是个问题呢。
这太子府里水可深得很,这么多姬妾,说起了也不知生了多少个了,可直到了现在,真的活下来的却不过两个皇孙,三个黄孙女而已。
这说明了什么?不过,有消息总比没有消息好啊。
元烈瑛正在哀怨且心情极度不爽的时候,允琏偏偏此时走了进来。
元烈瑛一瞧见这小子一副万年不变的冰山臭脸,就一肚子气不知打从哪里冒了出来。
这要说小的时候,这小子也不是这样啊?明明又爱笑又爱闹的,是什么时候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的呢?五岁,还是六岁的时候?元烈瑛恍惚了一下,却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只晓得等到有一天自己觉的时候,他便已经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了,而且,只跟允璋亲,对她这个娘却再也不像小时候那样亲热了。
不过,想到皇后王紫琼的那张得意洋洋的脸,元烈瑛又是一阵烦躁。
你府里的那些女人是这怎么一回事?连母鸡还晓得下个蛋呢!她们还叫女人吗?不成的话,我再赏几个宜生养的,这回你可不许再不要了。
我可想要抱孙子孙女了。
一听元烈瑛的话,允琏本来还算不错的脸色瞬间温度直降,他也不想每回跟这个女人这样的,可每次只要她一开口,自个儿的心情就好不起来了。
是你想要孙子孙女呢?还是又被母后刺激到了?听到皇兄府里侧妃有身孕了就心里不平衡了不是?听到允琏的话,元烈瑛本来有些心虚了,可,她是他娘耶!哪有用这种阴森森的语气跟娘说话的儿子,像那璋,每回跟那臭婆娘说话的语气多好?你管我怎么想?反正人我都给你挑好了,你给我带回去就是了。
元烈瑛命令地道。
我的事,不用你管。
太医的话你不晓得吗?还用得着我再告诉你一遍?太医的话我不信,我的儿子不可能这样。
莫不是,你买通了太医,故意唬弄我和你父皇?元烈瑛狐疑地看向允琏,这件事情她一直心存怀疑,她元烈瑛的儿子不可能有这种怪毛病的。
允琏的眼里闪过一阵莫名的神色,随后又消失无踪。
别的人也就罢了,难道宁太医是那种我能收买的人吗?我现在都怀疑以你的脑袋是怎么坐上皇贵妃这个位置的了。
难怪是最后当上皇后的不是你。
话一出口,允琏便是一阵懊恼。
果然,元烈瑛的脸上闪过一丝受伤的神色。
这是她心里一辈子的痛。
当初失去的不仅是皇后的宝座,还有她对姐妹的信任之情。
那时,她是真的相信,她们可以公平地竞争这皇后的宝座的。
被戳中心口之痛的她,满脸倔强地说道。
谁都可以笑我生,我傻。
可只有你,不可以。
因为——你是我的儿子,不管你承不承认,这都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给我走,今儿个我不想见你。
她虽然故作坚强,可,眼神却比平日里亮了几分。
道歉的话在舌尖打了几转,允琏却说不出口,如果不是这个女人先气他,他也不会口不择言了。
他一撩袍子,转身出了殿外。
却瞧见允璋几个,竟都躲在殿门外,显然刚才的话都已经给他们偷听到了。
允琏此时也没有那个心情给他们算账,只冷冷地盯了他们一眼,就默默地走了,却让他们心里却寒。
这,你没说,我们是主动送上府去给四哥教训一顿得好,还是等四哥缓过神来了主动把我们教训一顿得好?这两个究竟哪个会比较轻些?五皇子一脸深思地开始考虑起了这个重要的问题,半天却没有结论。
其他的人猛摇头,貌似,这两个办法都不怎么样。
不管啦,反正他们马上就要去杏林上苑了,等他们回来的时候皇兄八成早就忘记了这件事了。
不知道谁冲出了这么一句,几个人相视傻笑,应该是这样,没错吧?允璋这时候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地追上了允琏,胳膊往允琏的肩上一搭。
去找个地方喝上一杯吧。
允琏回头望去,允璋的眼里满是理解。
允琏苦涩的一笑,点了点头,也只有皇兄了。
这一天,到了点上,允琏却没有来,暖儿有些挂心,往常,若是不来这儿,允琏也都会派小禄子前来说一声的。
也好叫她不要等了,早点歇息。
今儿个小禄子也没有来。
无愁,你去打听一下吧!暖儿吩咐道。
待无愁回来了,暖儿更是疑惑了,允琏竟然到了现在还没有回来,更没有派人回府说上一声,这是怎么一回事?暖儿不禁有些忧心起来了。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夜深了,都已经快到子时了。
姑娘,许是爷不会来了也说不定。
你就别等了了。
听下人们说,以前爷有时候也这样,不说一声就在外边歇下了。
没事儿的。
听说王妃都已经歇下了呢!暖儿摇了摇头:你们快去睡吧!我再等一会儿才睡。
暖儿也说不清楚为什么要等着,只是,她总觉得若不是出了什么事,允琏应该不会这样都不派个人回来通报一声的。
没有见到他的人影,暖儿总是放不下心。
我陪姑娘等。
无病却是不肯放暖儿一个人。
暖儿也晓得无病的脾气,罢了,大不了明儿个白天再让她好好休息也就是了。
两个人合着也无事,暖儿便瞧起书来了,无病则拿起啦针线。
只是,暖儿总是有些静不下心,一会儿就往外瞧瞧。
其实院门已经锁上了,能瞧到什么呢?暖儿又等了一下,却在房里也呆不住了。
无病,我还是把院门打开瞧瞧,说不定这就回来了。
无病也晓得姑娘的性子,这些紧日子爷待姑娘这样好,她们也都瞧在眼里,姑娘历来重情,就是她们几个,若是这时不回来,姑娘也安不下心睡的,这会子这么担心爷也是常情,她只得拿了厚披风将暖儿裹了,有点起了一个宫灯,走吧。
瞧无病要陪着自己出去等,暖儿怪道:你也披个披风吧,别冻着了。
无病也不客气,自去拿了件暖儿的披风也披上了,暖儿却已经自个儿打了宫灯出去了。
无病赶紧追了上去。
暖儿却已经开了院门,蓦地一声惊叫,暖儿被拖了出去,宫灯也掉在了地上,滚了几圈,无力地熄灭了。
怎么啦?怎么啦?无病急得不得了,但她在院子里,什么也看不到,只得拼命地加紧往前奔去。
到了院门口,借着微弱的月光,看见暖儿正被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搂在了怀里。
爷?无病轻声地叫道。
小禄子赶紧朝她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做声。
原来允琏跟允璋一起在外门的一个常去的小酒楼喝到了半夜,允璋给喝趴下了,允琏给他要了个房间,自个儿却带着小禄子回了府。
两人也没有惊动旁人,悄悄地从侧门院墙里翻了过来,当然被值班的护卫现了,不过,待瞧见是允琏便也没有多话。
此时时辰已经晚得很了,院子里已是一片漆黑,不见灯光,不闻人声。
小禄子扶着允琏,他已经有些微醉了,连路都有些走不太稳,原本正准备回允琏自个儿的院子的,谁知经过暖儿的院子时,允琏突然停了下来,不走了,他只是那样痴痴地站着,却什么动作都没有。
小禄子忙走上前去要叫门,允琏却伸手阻止了他,却什么也不说,只是就这么一直站着,似乎在等待着什么,期盼着什么,却又似乎不带任何希望,只是固执地就这样一直站着,站着。
小禄子也没有办法,便也只能陪他等着,心里头却是百思不解。
爷这样一直等着,除了挨冻,还能怎么样?不过,谁叫爷是主子他是奴才呢?主子要等着,他自然也就这样陪着了,这才是一个奴才该做的。
他小禄子可是绝绝对对爷的忠仆,这是不由人怀疑的。
谁晓得这样过了没有多久,们却吱呀一声竟然真的开了,小禄子一脸惊奇地现暖儿竟然提这个宫灯就这样俏生生地出现在了院子的门口,再接着,就是无病瞧见的这样了。
月光朦胧如水,月光下人儿一双。
暖儿和允琏两人,就这样,一直一直地,紧紧地相拥着,半天都纹丝不动,仿佛这样的姿势他们要持续一生一世,生生世世似的,再没有任何改变。
无病也不知道为什么,眼里突然就有些潮湿起来,她抬起手,抹了抹眼角似乎就要落下来了的泪水。
今儿个夜里的月色真好,不是吗?而小禄子则悄悄地背过了身去,爷,心里实在是很苦的,他小禄子知道。
第二百二十九章 誓言夜已经很深了,这个时候,不管是鸟也好,老鼠也好,恐怕都已经回到了自己的窝洞里,幸福地入睡了吧!自己也应该回院子里睡觉才是的。
可是,允琏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在不心心经过那个院子时,脚就似乎不再属于了自己,而是有了它自己的意识,明明大脑并没有下命令,它便自个儿就停下了脚步,再也不肯移动。
都这个时候了,她,应该也睡了吧!允琏想,这样站在这里并没有什么意义,一向注意实效的自己,应该离去的,可这脚步却就是迈不开来。
小禄子说要去叫门,允琏摇摇手,阻止了他。
这么晚了,不需要吵醒她的。
再说,他的心情原本就与她无关,只是他自己一个人的事罢了。
明明应该回去了,可是,允琏却现自己就是不想离开,就这么静静地守候着,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却不敢有所期待。
怕期望越深,失望也就越大吧。
真的该走了,允琏又一次地在心里催促着自己,但脚步却顽固地纹丝不动。
为谁风露立中宵?这样的少年情怀,似乎应该与自己无关,自己也应该早已经过了这个年龄才是。
允琏自嘲地一笑,罢了,就今儿个晚上,放纵自己这么一回吧。
反正,只需在黎明前悄悄地离去,那除了自己,除了小禄子,又有谁会知道他今儿个的轻狂举止呢?于是,允琏就这样静静地站着,站在这大约永远不会为他开启的院门前面,这样带着些固执的、天真的、执着的……然后,这样的等待却没有如意想之中持续太久,也不过站了几柱香的功夫吧,院子门竟然咯吱 一声响了,接着就被打了开来。
允琏错愕地抬起了头,觉一个熟悉的身影竟提着宫灯站在了院门口——原来是暖儿。
刹时,汹涌而来的强烈情感一时间将允琏整个身心淹没,他再也顾不得思索些什么,也没有办法去思索些什么,平日里一向堪称冷静的大脑,就在这一瞬间,突然变成了一团糨糊,而身体似乎也再不由自己的大脑控制。
允琏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如闪电般伸了出去,一把抓住了暖儿的胳膊,用力那么一拉,伴随着暖儿的惊叫,一个温热柔软的身躯便被拉进了允琏的怀里。
允琏紧紧地抱着暖儿,感觉怀中的佳人从最开始的挣扎变得柔顺得起来。
暖儿疑惑地声音响起:爷?她似欲抬起头来确认一番。
允琏却将暖儿的头紧紧地按在自己的怀里,他的声音里有些沙哑:不,别抬起头来。
不,不要抬起头来,这么软弱的模样,不想让你看到。
你只要这样乖乖地待在我的怀里就好,只要这样就好。
允琏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固执地站在这里,其实,在内心的深处,他一直在等待着这样的一瞬间,等待着一个人,在这样的夜里,为他敞开大门。
让他知道,不管他多晚回来,那 个人的门,始终会为他而开。
这么多年了,其实他一直想要而又不敢期盼的,原来就是这么一个人而已。
而如今,他总算是等到了。
暖儿,他在心里默默地呼唤着她的名字,他用怀抱紧紧地拥着她,仿佛抱着这世间唯一的珍宝,暖儿,暖儿……允琏一遍又一遍地默念着暖儿的名字,只这么一遍又一遍地念着她的名字,允琏便觉得心底的空缺、遗憾似乎都被填满了,一种从来没有的满足感,在他的心里回荡,原来,他 一直所期望的,仅仅只是这样而已。
这样过了许久许久,允琏突然感到怀里的暖儿轻颤了一下。
这才意识到,虽然已经是二月,可夜里的时候,原来还是这么地冷。
我们进去吧。
允琏的声音还带着浓浓的醉意,其实这么被风一吹,酒意基本上已经没了,而且,他本来就已练就一身千杯不醉的酒量,除了小禄子,并无人知道而已。
允琏将半个身子靠在暖儿的身上,踉踉跄跄地朝院子里走去,似乎一副醉得不轻的样子。
而埋在暖儿香软的肩上的脸上的嘴角,不为人知的悄悄地弯起了一个大大的弧度。
还磨蹭了几下,真的很香很香啊。
暖儿有些费劲地扶着允琏,他实在是太重了。
若不是暖儿还有几分力气,恐怕还真扶不动他。
今儿个夜里的允琏似乎跟平日里并不一样,大约心情很不好吧。
暖儿不知为何,竟觉得心里有着隐隐地疼痛,一个平日里显得那么了不起的男子,似乎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是他解决不了的,一旦暴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竟更令人怜惜不已。
浓浓的酒味,实在是让人无法忽视,暖儿晓得允琏大约是喝醉了,若是平日里,那么骄傲的人断不会容许自己如此地失色吧。
只是,暖儿皱了皱鼻子,极力地忍住了那肩上的不适感,男子温热的呼吸使得肩头的皮肤敏感地惊人,而那轻轻地磨蹭,就跟小白痴平日里撒娇时感觉一个样。
只是,好痒啊……暖儿欲极力忍住到了嘴角的笑意,可是,实在是太痒了,再说,她原本就是极怕痒的,她一边小声地呵呵地笑着,一边叫小禄子。
小禄子公公,快点过来帮帮忙啊。
小禄子这时哪里敢上前啊,没看到背着暖儿,允琏瞧他的眼神,跟刀子没有两样。
若是他这时再敢不识相地上前,恐怕到了明日,他这爷身边最亲信的人的位置就得给让出来了,而北京城里的臭水沟里,大约又多了一具无名尸,还不知道带不带头的。
一向精明的小禄子自然深深地体会到了允琏的意思,身为一个合格的奴才,就是主子想到的,他也要想到:而主子没有想到的,他更要替主子想到。
就像现在,小禄子非但自己不上前去,还一把抓住了本欲上前去帮忙的无病。
一边急急忙忙地对暖儿说道。
田良人,不是我不肯帮忙,实在是我今儿也陪爷过喝了几蛊,这会子也头晕得很呢!一边又 招呼无病:无病姑娘,这,麻烦你搀我一把吧!这,我怎么觉得这地似乎一点儿也不平呢?说完,还做出一副走路也走不稳的样子。
暖儿信以为真:不要紧,我一个人行的,那无病,你就帮忙扶小禄子公公去休息吧!我自个儿扶爷回屋去就行了。
是,姑娘。
既然是暖儿吩咐,无病也只有从命,不过,她抓住小禄子的手似乎太用力了些,而压低的声音更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小禄子公公,我会好好地扶着,绝对不会让您摔倒的 而一边说,她的手却揪住了一块肉,使劲儿拧了下去,外带旋转了几圈。
哼,叫你装醉,让姑 娘被爷占便宜,有你好瞧的。
气氛之下的无病,一时也忘记了要跟小禄子打好关系的事了。
姑娘被占了便宜不说,还是被一个喝了个半醉的人占的,也不晓得他明儿个还记不记得?至于允琏是 否醉了的事,无病倒是没有怀疑,那身上的酒味隔了几里远怕也能闻到。
可这小禄子,酒味淡得跟白开水根本没有两样,还敢装醉?那好,你就装吧!我无病要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厉害?看你 下次还敢不敢算计我家姑娘?小禄子简直苦不堪言,偏偏又不能叫出声来,天啊,他的胳膊……自个儿装醉是不假,可也是一片好心啊?这田良人身边这个叫无病的丫头怎么这么不识好歹?平日里见她温温柔柔的,一副好脾气的样子了,没想到,竟然这样歹毒。
真是,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
两般由是可,最毒妇 人心啊。
小禄子决定了,以后,绝对离这帮子丫头有多远就多远,绝对不靠近她们周围三步,不 ,十步以内。
若不是爷不可能不来这田良人的院子,小禄子真巴不得再也不见她们就好了。
真是 ,想他威风凛凛的小禄子,什么时候竟然沦落到这步田地呢?小禄子掬一把辛酸泪,悲愤不已。
而此时,暖儿扶着允琏虽然是摇摇晃晃地,到底一路平安地进屋了。
在允琏的暗中相助下,暖儿总算安安稳稳地将允琏放到了床上。
接着,又是脱鞋袜,又是盖被子,又是倒茶水,又是准备热毛巾为允琏擦脸、擦手、擦脚,暖儿忙得不可开交。
而本应前来帮忙的无病,却是被小禄子给缠住了,不管无病怎么拧、怎么锤、怎么咬,小禄子就是不肯放手,顽强地为允琏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
好不容易,忙乎了半天,暖儿总算把允琏给整理妥当了,自个儿也勒得不行了,暖儿熄了灯,小心地爬到了床里头,悄悄地钻进了被窝里。
她的动作十分小心,进了被子也就安份地呆在一个角落,不过,允琏一个转身,面就转向了暖儿,而一只胳膊顺势就搭在了暖儿的肩膀上。
暖儿有些不自在,虽然她自个儿睡相也不是很好,老是喜欢往外滚,所以经常到了早上,基本上就滚到了允琏的怀里,可不知不觉滚过去是一回事,自个儿清醒的时候这样被抱在怀里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暖儿觉得十分别扭,一向跳得十分规律的心,似乎跳得快了一些,脸也有些烫了。
不过,若是暖儿以为这件事就这样结束了,那么,无疑她实在是太天真了。
这胳膊搭上来是一步,接着,允琏的整个人也挤了过来,嘴里还嚷着冷啊冷啊的。
暖儿是晓得,有些人喝醉了确实反而会更冷一些。
因此,她也顾不上挣扎了,反而犹豫了一下,小心地伸出了胳膊,反拥住了允琏。
爷,这样是不是好些些?还冷吗?允琏没有做声,只是将暖儿像个娃娃似地抱在了怀里,嘴里却是没有再嚷冷了。
暖儿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不冷了就好,她更紧紧地抱住了允琏。
在漆黑地夜里,暖儿呼吸渐渐地平静下来,浓浓的睡意涌了起来,她渐渐地步入了深深的睡眠之中。
只是半梦半醒之间,暖儿似乎听到了这么一句话:答应我,别离开我,别背叛我,永远这么等候着我,一辈子陪在我的身边。
那声音有恳求、有希翼、有伤痛,有许许多多复杂的情绪,暖儿觉自己完全拒绝不了这样的请求,下意识地,她想抚平这声音主人的伤痛:好,我一辈子陪着你,绝不离开你。
说完这话,暖儿终于再也撑不住了,沉沉地睡去了,等了这么久,又忙乎了好一会儿,她实在是太累了。
所以,她也没有瞧见,那得到了她的应承的人的脸上,露出了怎样的欣喜若狂地表情,也没有听到,那么炽热坚定的誓言主:那么,我也将一辈子守着你,护着你,绝不让你再受任 何人的伤害。
而同一时间,令一间屋子里,只听哐地一声,小禄子只觉得自己头晕眼鸣,摇晃了几下,倒在了地上。
而无病的手上,赫然拿着一只剩下了一半的花瓶,先是一脸解气地表情,接着,瞧小禄子半天没有动静,这才有些慌张了。
没这么容易死吧。
无病的脸色有些苍白,她伸出手来,往小禄子的鼻间探去,过了一会儿,这才长吁了一口气,没事儿。
放下了心之后,她心中的怒气却又涌了上来。
用腿狠狠地踢了小禄子几脚,半天才解气地道:登徒子,叫你敢随便抓人家的手。
说完了,便准备自顾自地出门,但临出门时,迟疑了一下,还是回过头来给小禄子拿了床棉被盖上了。
哼,要不是为了姑娘,今儿个晚上就冻死你这个登徒子。
一向稳重的无病,今儿个被逼急了,也难得地剽悍了一回。
只是可怜的小禄子,为主尽忠的下场悲凉至此,让我们不得不为他掬一把同情之泪啊。
窗外的月儿此时也掩到了云层的后面去了,再不见它皎洁的脸,大约,她也在偷偷地躲着笑吧。
第二百三十章 全方位护卫战这一夜过后,允琏和暖儿之间似乎多出了些什么,惹得他们几个老是若有所思地瞧着暖儿的一举一动,可却又实在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明明姑娘和以前似乎也没有什么不一样的举止,不过,为什么却老是叫人这么不安呢?于是,无病本着对姑娘负责的精神,招集了暖儿手下的另外三大丫头无灾、无忧、无愁,在这一次暖儿午睡之时,在和平、和谐及求同存异的前提下,举行了一次十分深刻并几位富含神情的会议。
会议的大致内容如下:姑娘的清白可以玷污,姑娘的心却不能失守。
为了守卫姑娘的心理健康,我们——姑娘手下的四大金刚,必须采取一切措施,将敌人的诱惑消灭在萌芽状态之中。
会议要求如下:不惜一切方法,不计一切代价,务必不得让姑娘与爷有深入展感情的机会,却不能破坏爷对姑娘的好感,相反,还要加深爷对于姑娘的好感,但,姑娘对爷的好感却必须掐灭在萌芽状态之中,不得有任何生长的余地。
并且,要让姑娘深刻认识到爷潜藏在外表下的卑劣灵魂。
执行方法如下:因地制宜,灵活出去,要做到敌不动,我不动;敌一动,我先动。
于是,在这次的会议精神的指导之下,一场由四个丫头举行的护主行动便轰轰烈烈地拉开了序幕,并且取得了相当大的成效。
让这几个丫头常常鼓掌相庆。
可是,当事的另一个——允琏,最近却老觉得有什么东西十分之不对劲。
这日子明明跟往常一样,说不上有什么区别,可,就是感觉特别别扭。
思前想后,允琏终于现了,原来,最近暖儿的几个丫头出现的频率实在是太高了。
而且,抢占了一切他能与暖儿近距离接触的工作。
每当暖儿要给他按摩时,那叫无愁的丫头便出现了,她热情满满,自告奋勇地道。
爷,我的按摩技术可比姑娘要好的多了,您要不要试试?这怎么行?允琏的这句话还在心中,还没有来得及说出来,暖儿便在旁边一个劲儿地猛点头:爷,无愁真的按得很舒服的,我最喜欢她按摩了。
您试试看。
这,既然暖儿都说了,允琏便也不好意思拒绝,再说,暖儿服饰自己也实在是有些辛苦,这手一个劲儿地磨墨,绝对是有些酸的。
允琏也有些舍不得,罢了,这按摩就让别人吧。
再说,这无愁的按摩技术,确实是高,允琏也闭着眼睛享受起来。
不过,接下来的一连串的事情,却叫允琏再也享受不起来了,甚至想问候一下某人的祖宗十八代了。
无愁冒出来没多久,其他的人也好不可以地涌了上来。
这磨墨的事被无病接了,泡茶的事被无灾接了,连早上梳头的事也被无忧接了。
不可否认,这几个丫头做的是很好,甚至比暖儿要好的多,简直是好极了,让人无法挑剔,可是,允琏无奈地现,他和暖儿的空间,不知何时,竟被这几个丫头蚕食了,不论在哪里,除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到处充满了这几个丫头的气息。
而暖儿这个没心没肺的亦或是反映有些迟钝的家伙,有了这几个丫头服侍,却是完全地摆开了手。
好几次,他不过是不忍心见暖儿在旁边的凳子上打瞌睡,于是,便说了一句:要不,你先去床上睡着吧!反正也有这几个丫头在。
说这话时,允琏却是心疼暖儿才说的,可没有想到,暖儿竟然应了一声就真去睡了。
这下子,竟连睡觉前故事也没有了。
允琏觉得自己的忍受已尽到了极限了,偏这几个丫头还一脸我很无辜的样子,服侍地那是相当的尽心,没有一丝一毫无礼的地方,叫允琏半丝错也挑不出来。
再说,暖儿和这几个丫头的关系,允琏瞧得清清楚楚,便也不愿待他们太过严厉。
可是,这样一来的结果,却是这几个丫头,往常一见他还战战兢兢地,现在,似乎竟然完全不怕他了。
这样一些天下来的直接后果,便是导致允琏的心情那是越来越郁闷,越来越郁闷。
而允琏一郁闷,小禄子顿时觉得自己最近的日子过得那是有些水深火热的。
这些丫头,又在搞什么鬼啊?小禄子一脸疑惑地想。
爷看在田良人的面子上,是不会拿她们怎么样,可是,倒霉的是自己啊。
不过,在这里郁闷的氛围中,有一件事,允琏还是不得不办。
赏杏时他又不能去,这暖儿的安全问题自然得找到一个人负责才是。
万般无奈的他,最后还是决定又去了锦宁宫一趟。
其实这件事若是摆脱母后也是可以的,可是,再跟这个娘赌气,亲娘还是亲娘,若是去托了别人,恐怕她也会伤心吧。
上次弄得不欢而散,元烈瑛实在没有想到,允琏竟然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再来这里,心底海华丝暗暗松了口气,她还真怕儿子再过好几个月也不来呢!而且,听皇上说,也就再过个把个月,允琏便又得去那东海了。
若真去了,恐怕又是好久见不着了。
元烈瑛心里也是有些暗悔,若自个儿不是随意拿允琏出气,只怕上次也不会闹得不欢而散了。
这会见允琏来了,她的口气却是好了不少,虽然上次那话叫她也伤心得很了,可这母子,哪里有隔夜仇呢?不过,尽管心里高兴得很,毕竟允琏先来,也算是给了她面子了。
不过,元烈瑛的脸上还是淡淡地,只是,待允琏走后,她的脸上的表情才五彩纷呈了起来。
袖儿,你说,我刚才真的听到琏儿说要我代他照顾那们田良人,不要让她受了委屈吗?元烈瑛有些不敢置信,上次就觉允琏待那田良人似乎真有些不同寻常,不过,真没有想到,竟然到了这个地步,实在是叫她觉得简直是在做梦,不太真实。
真的,娘娘。
真的不能再真了。
袖儿虽然也是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不过,还是应了一句。
这,刚才说出那番话的真是她们娘娘儿子,素来冷面冷心的四皇子殿下,而不是那个一向姬妾满府,行事每个稳重样儿,自诩为多情种子,实则就是一个活动的女子杀手的太子殿下?实在是叫人不能相信。
袖儿,伸出你的胳膊给我。
元烈瑛徒然道。
袖儿满脸雾水,不过,还是顺从地将胳膊神了出去,却见元烈瑛伸手在她的胳膊上狠狠地拧了下去。
啊,好痛。
元烈瑛的劲儿不小,袖儿有完全没有任何心理防备,剧痛之下,她一下子就忍不住叫唤了起来,眼里也泛起了雾水,好痛。
不过,好有真实感,这真的是真的。
果然是真的。
元烈瑛瞧着袖儿眼中的泪水,欣喜若狂:太好了,这下子,看那臭婆娘再在我面前嚣张?再过不了多久,我一定会有孙子的。
欣喜过来,元烈瑛又吩咐道:袖儿,替我给正纯传个信,说叫他帮忙我调查一下那田良人的事,务必详细,不得有一点儿疏漏。
儿子好不容易有这么似乎上了心的人,可得细细看着,可不能是一些别有用心的女人。
若那田良人居心不良,她元烈瑛一定会让她晓得后悔这两个字是怎么写的。
元烈瑛的眼里闪过一丝寒光,我的儿子,可不许任何人伤他一根毫毛。
离开了锦宁宫,允琏的心理轻松多了,娘的本事他信得过,虽然她的脑袋比起母后来世差那么一点,不过,以父皇对她的宠爱,护住一个人不成什么问题。
再加上有暗卫在暗中保护,想必出不了什么岔子了。
只是,想到暖儿的那几个丫头,允琏的头又痛了起来,这打也不好,骂也不好,貌似这幅让人惧怕的面孔,对他们似乎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了。
得怎么样才能将他们几个弄走,恢复以前和暖儿二个人的生活,允琏头痛不已。
而且,貌似暖儿似乎还挺享受目前的生活似的,着急的只有自己一个,允琏的心中满是不平衡。
得加快进度才是了,自己在京城的时间不长了,若是不能确定暖儿的心意,这走也走不安心。
兵贵神,这男女之情的感情也是如此。
那夜之后,允琏对自己的心意再无任何犹豫,自然也想开始得到回报了起来,他心上的女人,自然也得让他的心上有他才是。
只是,这当兵打仗他行,这怎么讨得女人欢心,这却不是自个儿的长项啊?得了,还是去找找皇兄吧!这方面,皇兄却是比自己要强得多,只是想起上次的那次毫无效用的舞剑事件,允琏的心理便又有丝不确定起来,皇兄的办法,真的行得通吗?而且,那几个不晓得是存心还是无意的捣乱的丫头,该怎么处理呢?小禄子。
是,爷。
小禄子诚惶诚恐得应道,一个不能为主子分忧解劳的奴才,绝对是一个不合格的奴才。
小禄子最近的日子也不好过,强烈地对自己的鄙视,让他最近过的那是相当的郁闷。
时时刻刻在那里担心着,爷会不会找到别的更灵巧的太监来代替自己啊?这时听到允琏一唤,立马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心理七上八下的。
不会是要撤自己的职吧。
田良人身边那几个丫头,你想办法帮也搞定。
允琏的话是命令,却不是商量。
小禄子听了之后,却是一阵热血沸腾,泪洒三丈。
对,就是这样的语气啊?这些日子,爷什么都不说,可明明心里在生气,快闷死他啦!小禄子的小宇宙爆了,无病,无灾、无忧、无愁,你们几个小丫头就等着吧!这回,让你们见识一下小禄子公公的厉害,哇哈哈……第二百三十一章 熟悉的背影春风微拂,春阳当头,正是一个赏杏的好日子。
暖儿带着无愁,在无病几个丫头忧心忡忡的眼光中,在卫、阳、莫、鱼几个恭人羡慕及嫉妒的眼光中,到底还是随着王妃田梦岚出了。
带着无愁,是无病几个丫头商量的结果,虽然不指望真动上什么武力,不过,借着无愁灵便的耳目,起码可以避避人也好,尤其是那个叫什么莆苏姑妈的,暖儿这些天天天被无病、无灾两个耳提面命,这次赏花宴,别的人也就罢了,唯独这莆苏姑妈,务必,一定,必须保持距离,越远越好,最好连话也别搭上一句才好。
只吩那叫什么莆苏姑妈的贵人多忘事,千万别不小心地记起了姑娘抢了他本来看好的夫婿人选,啪地一鞭子就挥了过来,目标直指姑娘如花似玉的脸蛋。
据说这莆苏姑妈身边的贴身丫头的脸上,就经常是淤青一片,吓人的紧。
你想想,这脸上都这样了,这身上又会成什么样子?想想就觉得可怕。
真是,这莆苏姑妈也是奇怪的紧了,自个儿长得据说是美的紧,干嘛还喜欢毁人家脸呢?肯定是心理变态的疯子,咱有理性的正常人,绝对不适宜与她硬碰硬的。
想到无病,无灾及无忧几个分析的结果以及殷殷叮嘱,暖儿有时窝心又是好笑。
再想起今儿个早上送允琏上朝时,爷竟然破例地多说了几个字:好好玩,没事的。
这是安慰吗?也是在太暖了些,让人听着实在不怎么靠谱。
不过,暖儿的心却是奇异地安稳了起来。
也绝不是那种会说空话的人,既然他这么说了,自然应该是有绝对把握的,不过,自个儿也还是要小心行事才是,毕竟,意外时随时可能生的。
田梦岚和暖儿各乘了一辆马车,暖儿心里却是小小地松了一口气,和王妃在一起,总是让她有些不大自在,要说王妃的气势倒是没有王爷这么强,只是,王妃总是一直这样高高在上的姿态,让人总觉得不是十分。
如今这样也好,毕竟彼此不算太熟,真在一起了也没有什么话可聊,这样分开的话对暖儿来说倒是更方便一些。
马车行进了许久,无愁兴奋地一个劲儿从马车里往外瞧,她从皇子府出来的机会实在是不太多的,自是敲什么都稀奇。
这京城比起扬州似乎要更加热闹一些,她在那里瞧得目不暇接、津津有味,暖儿却早已经歪在一边的锦被上,搭了条薄毯子,睡着了。
实在是不怪她,却说那日她等了允琏半宿,接着,又是端茶又是倒水的,服饰完毕刚躺下了没多久,又爬起来服饰允琏上朝,这一宿便基本上都没有怎么睡。
这一个晚上没有睡好,便连着几天都觉得困得紧,只要一有时间,便赶紧抓紧一切时机补眠了。
姑娘,姑娘,我似乎瞧见三姑娘了。
暖儿睡的正沉,突然身子被无愁狠狠地摇晃了几下,本来就不太清醒,头又被要的有些晕,更是觉得模模糊糊的了,一下子情形不过来。
直到三姑娘几字入耳,她这才蓦地跳了起来,掀开帘子去瞧,嘴里还着急地布道:哪里?三姑娘人呢?却只见大街上人群虽是熙熙攘攘的,安儿姐姐的影子却是都没有敲到,不由泄气地放下了帘子,安儿姐姐怎么会在这里出现呢?明明刚才还似乎看到了的,为什么现在没有了呢?无愁有些疑惑地摇了摇头,她也有些不确定了。
刚才一高兴,只顾着去叫姑娘,却是没有想到只这么一下子功夫,这人便不见影子了。
真的看清楚了,确确实实是安儿姐姐吗?暖儿盯着无愁问道,心下却百思不得其解,安儿姐姐什么时候来的京城呢?不可能福儿姐姐一点消息也没有的啊?无愁搔了搔头,憨憨地笑了笑:我瞧见那背影倒是跟三姑娘挺像的,可能也不一定是吧。
若是三姑娘来了,大姑娘没有不晓得的道理啊?话虽是如此,暖儿的心理却总有些放心不下来,无愁的眼睛一向好使,她这样叫自己,八成不是一分两分相似,恐怕是十分相似了;而以安儿姐姐的姿容,就是背影,那走路的风采,也不是普通女子能及得上一分两分的,更何况像到无愁会错认的地步?这次赏杏回府之后,还是得让无愁去福儿姐姐那里跑一趟,探探最近她那里可有安儿姐姐的消息。
京城原本就大,虽说暖儿他们出的甚早确实还有一段时间。
可真到了地头,时辰也不算太早了,约莫辰时正,离已时开宴却是还有一段时间。
而从离那杏林上苑还有老远得地方,便有那重重的禁军在那里守卫了,不过有王府的令牌在,自然是一路放行,这一路的景致都已是不错了,虽还没有见杏林,但一路郁郁葱葱地树林,扑鼻而来的清新空气,都让暖儿觉得亲近不已,从小就在乡下地方长大,靠山靠林,这见了树,便觉得仿佛回了家似的,那些熟悉,那些亲近。
就这格又行了约十余里,才看到了一座别苑,有多大不清楚,只是一眼却是望不到边,下了马车,自有那迎客的宫人上来请安,并领着田梦岚和暖儿前去安置,田梦岚交到了暖儿一声,一切小心行事,切莫给爷脸上抹黑,便领着暖儿先去给皇妃娘娘请安了。
暖儿自是一一应了,却觉得田梦岚待自己的态度确实和以往有些不同,似乎更冷了些。
心里暗叹一声,只是更加谨言慎行了,柔顺地跟在田梦岚的后面,默默无言。
暖儿和田梦岚到的时候,元烈瑛正在那里喝着茶,同帐的,还有一位穿着十分素雅,身上隐有书香的夫人,两人正说笑着,显得极为愉悦,关系似乎十分亲近的样子。
见两人到了,随便聊了几句,元烈瑛便道:岚儿,你既是来了,便也去给皇后娘娘请个安吧!也免得别人说咱们不晓得礼数。
说道这里,元烈瑛脸上的神情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分明心中是十分不愿意的,不过,碍是情面而已,她自个到时无所谓田梦岚不去,却是有些不知礼数了。
见田梦岚起身,暖儿正准备随着起来,却又听元烈瑛接着说道。
至于田良人,上次在我这里呆了一日,我看她倒是个性情温顺的,就让她陪我在这里说说话,解解闷吧!听说你的姐姐妹妹,这回倒是来了好几个,机会难得,你便也去陪他们玩会子,却不用老来我这儿报道了。
听得元烈瑛这话,田梦岚一向不起波澜的脸上,难得浮现了几分喜色,又谢过了元烈瑛,这才转身不疾不徐地离去,一时高兴不已的她,却是没有留意到,想来连对她这个儿媳都不怎么搭理的元烈瑛,如何会想留一个良人下来说话?袖儿,你也带田良人下去休息一下吧!这一大早赶过来,怕也累坏了。
元烈瑛笑着又吩咐道。
暖儿闻言边站起身,施了一礼,这才随着袖儿下去了。
田良人,若是还缺什么,只管随便吩咐便是,不必客气。
若是她们办不了的,只管随时来找我就是。
袖儿的态度极是热忱,若是不出意外,这田良人以后怕是皇贵妃娘娘跟前的红人了,打好关系总是不错的。
这雪中送炭时打好交情,却是比锦上添花时要容易多了。
袖儿的心理在打着小九九。
多谢了。
虽有些诧异于袖儿比上次更加热情的态度,暖儿还是客气地谢到。
而袖儿交代完毕后,便也赶回元烈瑛身边伺候了。
这里布置得好华丽啊,恐怕不比王妃的房间差吧。
无愁出惊叹。
暖儿也有些疑惑,难道这里每一个屋子都布置成这样?只不过一个别苑而已,一年到头又能来几次呢?未免也奢靡了一些。
不过,想想倒也释然了,这到底是皇家,若是跟一般寻常百姓一般,又哪里显得出气派来呢?对这些尊贵的人来说,这些的不知想必也不过是子里,那会是怎么样的情景。
想想都觉得不太适应。
只是,对于自己来说,这样的屋子却似乎不太适合就是了。
无愁,我还想休息一会子,你呢?虽是如此作想,但瞧见那布置的似乎颇为舒服的床,暖儿的困意又起了,自己不过一宿没睡,就困成这样。
到让它对允琏佩服的五体投地,就是自己以前看是的时候也最多不过到子时便睡了,允琏却经常一有什么事儿便忙到深更半夜,睡个一两个时辰便经常的事,又不想自己老是白天补眠,不晓得他如何能每日保持这么充沛的精力?姑娘不必管我,自管睡,我练功就是了。
无愁丝毫不以为意,她有功练就行了,一点也不无聊。
暖儿一笑,也是,这个武痴,还怕她会无聊啊。
两人商议完毕,暖儿就往床上一扑,没几下功夫便睡着了,同时对着床的柔软度,舒适度表示了极大的满意,在进入梦乡之前,还在想,若真有什么让人不满意的地方,那就是小了些,若在大些就更好了。
嫂子,依你瞧,刚才那田良人如何?暖儿一走,元烈瑛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派人给正纯传话了,不过,恐怕这消息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回来,还是得找人帮自己瞧瞧,要不然,待感情更深了,琏儿有时那种性子,却是极难处理的。
原来刚才那坐在一边的夫人,却是元正琪的娘,林诗英是也。
不过,想想也正常,这种场合,她来也是在正常不过的事了。
毕竟,以国公府的地位和多受的圣宠,没有不来的理儿。
林诗英点点头:依我看,还不错,长得很漂亮,而且眼神很正,很善,虽然出身差了一些,不过,却不像有些那种出身的女子,妖里妖气,只会狐媚侍人。
听到林诗英这番话,元烈瑛点了点头:我瞧着也是,只是这人瞧人,总有走眼的时候,在宫里呆久了,任是瞧起来在温顺的人,我也再不敢轻易相信了。
不过,有嫂子这番话,我却是放心多了,当年,明明你提醒我小心那刘嫔的,偏我我听你的话,险些给她害了去。
嫂子一向比我看人要准些。
这个田良人在京城传的很开啊?我原以为不过是皇子府放出来的风声,做挡箭牌用的,现在瞧你的样子,难不成是真的?林诗英一向平淡的脸上也闪过几分兴味,琏儿这个性子,她也是晓得的,他竟然也会真的对一个女子动情?不过,刚才那田良人给人的感觉的确还不错,自个儿的性子一向很难对刚见面的人有什么好感的,可那个女子,去很难让人对她产生什么恶感。
虽说长相不是绝美,林诗英却不看重那些,像她自己,长相比那女子还不如呢!元烈瑛点了点头,神情却是高兴起来:嫂子,你晓得吗?琏儿竟然跑来我这里让我照顾她呢!这种事,从小到大,还是还一次呢!元烈瑛的心理有丝满足,琏儿还是更看重他这个娘的,这种事,还是来摆脱自己,没有去摆脱那个女人,哈哈,瞧那个女人下会在拿不拿着琏去她宫里瞧她的事儿来说事了,哼,这回回来,琏儿去他的宫里一次,来自个儿宫里可是三次,足足多了两次,哈哈。
瞧见元烈瑛这个样子,林诗英也是为她高兴,劝过他多少次了,不要老是一见着琏儿说话就夹枪带棒的,老是不听,这回,似乎终于母子之间有所进展了。
只是,林诗英不禁有些想念自己的两个儿子了,纯儿再过不久终于可以回京了,只是,琪儿却是好长时间没有信息了,倒是让她忧心不已。
虽说琪儿武功却是少有人敌,可,有些阴谋诡计,却比刀枪还厉害,只是,琪儿的志向却是如此,她这个当娘的在担心又能如何呢?孩子大了,总是要让他飞的,再说,有侍书侍剑照顾,应该没事吧。
还有那毕瑶环,与琪儿之间到底如何呢?上次正纯说本事派人送了那毕瑶环回京,却半途溜去找琪儿了,一个姑娘家的,也不容易。
林诗英吩咐了元正纯好好派人照看着。
想着各自的子女,两个人一时都出神起来,这为人母亲的,最牵挂的莫过于子女了。
娘娘,国公夫人,这时辰眼看也不早了,改去赴宴了。
袖儿提醒道。
嗯,袖儿,那派人去请田良人过来吧!这还用得着娘娘吩咐?早派人去了,这会子恐怕也该来了。
袖儿机灵地回道,若这点子眼力劲儿都没有,她那里能在如此多的宫女里头,胜任娘娘的心腹这么久?果然,话刚一落,暖儿就过来了。
我们走吧。
元烈瑛携了林诗英,又对暖儿吩咐道:一会儿,你就在我的身边,不得离开我的左右,知道吧!暖儿听了,虽是不解,但也松了口气,这些也好,跟在皇贵妃娘娘身边,虽是有些不自在,但恐怕就是那莆苏姑妈再刁蛮,恐怕也不敢再娘娘面前放肆吧。
早有机灵的宫人打起了帘子,一行人便出了。
第二百三十二章 比试暖儿瞧着坐在位的皇上,却觉这个皇上,与那日见到得没用样子,却是绝不相同起来,竟显得十分威严。
若是一日就瞧见这样的皇上,只怕暖儿会敬畏不已,只是,瞧瞧他现在的样子,再想想那日的见闻,暖儿便一点也没有那种似乎见到皇上应该有的感觉了。
暖儿私下里觉得,似乎爷到更有那种气质一些,暖儿心目中的皇上,起码也得有爷那种程度的气势才对嘛!而且表理如一,哪像这个皇上,不过是个虚架子而已。
一回见到这朝里的王公大臣们,暖儿也不晓得谁是谁,不过,这么一眼扫了下来,暖儿却是现了一个问题,就是貌似这些国之栋梁,一个个胖的多,瘦的少,尤其是那肚子,一个个圆滚滚地,就像怀了孕的妇人一般,暖儿便忍不住弯起了嘴角,反正,这会子春光正好,人人而上均是笑容满面,她这么笑一下,别人也不晓得她笑什么。
突然,暖儿觉似乎有人在看自己,顺着眼光瞧去,却是个打扮与众不同的女子,梳着不多小辫子,看起来有些怪,不过,这丝毫不影响她的美丽,今儿个来的少年男女很多,虽然有几个女子的容貌也能与她一比,但从她身上散出来的那种气质,让她如天上的太阳,十分耀眼,让人忍不住想靠近,却又深怕被灼伤了。
她正坐在一个同样做异族打扮的男子身边,望着自己的眼光,略带敌意。
暖儿瞧到这里,哪有不明白这女子就是莆苏姑妈的,心下道有些替允琏可惜,也不晓得爷有没有见过这莆苏姑妈,真是相当美丽的女子呢!就是比起安儿姐姐,寿儿姐姐,也不惶多让。
偏偏不受王妃待见。
找了自个儿来横插一脚。
不过,也幸亏如此,自己才能成为爷的良人,却是比许许多多同样出身的女子要幸运多了。
这时,皇上带着举起了手上的酒杯。
各位,莆苏刺丹王爷难得来京一趟,咱们先共饮此杯,欢迎王爷来京。
来。
王爷,你的酒量那是不用说的,尝惯了大草原的酒,这会来京了,也来喝喝这新进贡的菊花香。
好,不过,皇上,你也太小气了吧!我好不容易来一趟,你竟然用这么小的杯子招待我,不会是舍不得这些好酒吧!说话的男子脸色黝黑,满脸胡子,眉毛很粗,明明二月的天还有些冷,他却赤着半边胳膊,说话的时候声如洪钟,震得暖儿的耳朵有些痛起来。
这时,暖儿才现,那莆苏姑妈的肤色也是有些偏深的,不过,比起这莆苏刺丹是要好上许多,大约是像她母亲吧!暖儿不由替她庆幸不已,这,若是一个女子面如黑漆,恐怕就是五官再标致,估计也好看不到哪里去了,还好还好。
又想,这爷不娶这莆苏姑妈也是对的,要不然,这若是生下了个如这位王爷一般全身黑乎乎的男孩还好,若是女孩,到时候可怎么办才好啊?暖儿以前便见过,有的小孩子不像父母,反而像爷爷奶奶或外公外婆的。
想到这里,暖儿的笑容越不可抑制。
而听到这位异族王爷的话,皇上的笑声也是极为响亮。
他一挥手:来,给王爷上大碗,咱们干。
众人纷纷站起,满饮此杯。
那莆苏刺丹王爷仰头便喝,喝完了举起手,擦了擦嘴上的酒:动作虽然粗鲁,但率性地紧。
只是,一个王爷,虽然是异族,却没有想到竟然跟爹爹喝酒时倒都一个样儿,喜欢用碗,喝完了就用手或袖子擦嘴,娘说过好多次了,爹却就这一点不肯改,说着爷们儿喝酒就得这样,这才是男人。
只是爹爹病了之后,为了身体,这酒虽然没有戒,但喝的也少了,顶多用小杯子小酌上两杯,却老是嚷着不痛快,渐渐地,就不怎么喝了。
好酒,好酒。
那莆苏刺丹王爷大声称赞:这种好酒却是哪里得来的,回去的时候,皇上也赏我几车子带回去才是。
皇上哭笑不得:你这个强盗,这菊花香就是朕也不过得了二十坛子,你倒好,这一开口竟然是好几车,我去拿儿找来给你。
给以为这样的好酒是随便可以拿出来的吗?莆苏刺丹嘿嘿一笑,完全没有什么不好意思地道:二十坛子是少了一点,不过,既然皇上要把它都给我,那我也就不客气了。
喏,你们这些人,还不快把皇上赏给本王的就给本王爷收好,若是少了一滴半点,可别怪本王不依。
说他是强盗,他马上就摆出了强盗的嘴脸来,暖儿还是一次见到这样的人,这,也是王爷?暖儿感受到了自从上次见了皇上、皇后和皇贵妃娘娘之后的又一次震撼。
收吧,收吧。
换别的酒来。
皇上无奈地挥挥手,早晓得这莆苏刺丹嗜酒如命,这才拿了这新进贡的好酒来招待他,没有想到,这下子全给打劫走了。
还好刚才说数时少报了几坛。
皇上偷偷地笑了下,这皇上坐得久了,就是再不奸诈的人也晓得凡事总要留上那么几手了。
多谢皇上。
莆苏刺丹站了起来,走到中央,行了个大礼,他生平就是爱酒,今儿个喝到的酒,却是是他这些年来喝的最过瘾地,清冽芬香,后劲十足。
若是再烈点就好了,莆苏刺丹有点惋惜地想。
谢过之后,他也不回座,而是大声说道:我莆苏刺丹这次来,一来是见见皇上,二来嘛,却是为了我这宝贝女儿。
我这么多儿女,唯独这个女儿却是我的心头肉,半点不肯委屈了她。
偏偏她年纪也大了,我们草原上的英雄她却一个也瞧不中。
本来是这次前来是仰慕四皇子的风采,不过,现下听闻四皇子有了心上人,原本不该再做此想,只是我这女儿,最是心高气傲。
说既然是四皇子这等英雄心爱的女子,那必然也有她的过人之处,因此,想与她较量一下,不知皇上可否同意?此时,那莆苏姑妈也走了出来,一指暖儿:索多哈,我刚都跟人问清楚了,就是那个女子。
索多哈却是那莆苏族人对父亲的称呼。
皇上却是没有想到还有这出,至于暖儿是谁,他却是很清楚的,而这四子的个性,他却是更清楚,想着他那张冷脸,就是皇上,也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而这时,两道极具威胁地目光也向他射了过来,这瞧都不用瞧,皇上便晓得是来自于谁了。
前几天,瑛儿可是在他的耳边切切叮嘱过了的,说,若是这田良人出了什么事,她就叫他瞧瞧她的厉害。
想到瑛儿那些稀奇古怪的手段,皇上就是一阵寒,他可再也不像被挑逗得欲火快焚的时候,偏偏被绑了个严严实实,什么都做不了了。
他怀疑在这么来上几次,他恐怕都要成真太监了。
为了维护自己的幸福生活,皇上庄严地咳了咳:这,王爷,咱么京城,除了允琏,还有许多别的少年也都是很不错的。
我再为姑麻选上一个好对象就是了。
你看,我的小十一,小十二也都挺不错的,年龄也与姑麻相当。
若是在不中意,今儿个来的这下少年,可都是咱大兼的年轻俊杰,而且都是未婚良家子,姑麻尽管看,尽管理挑,喜欢谁就说,皇伯父亲自给你指婚。
为了允琏,他可是把小十一、小十二都拿出来卖了,瑛儿,你这下该满意了吧!果然,元烈瑛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而小十一、小十二的脸都白了,这个,他们似乎还是对温柔的本组姑娘比较有好感啊。
而听到皇上的话,在场的其他少年们也是一阵恶寒,原来今儿个他们来就是这种用处啊?他们还以为跟往年一样,可以顺便想看想看中意的姑娘,也免得娶错了媳妇,哪晓得……天啊,这位莆苏姑妈郡主的刁蛮他们可承受不了。
爹啊,娘啊,快带我回家吧!不过,与他们不同的是,那些大人们的脸上都是一片惊喜,这,若是能娶得这莆苏姑妈为妻,那基本上就是圣宠不断了,这里来皇上对待莆苏族的态度也都是优抚,只要能扯得上关系,基本上这辈子就可以横着走了。
基于这个,他们对儿子们的求救目光视而不见,反而想着,要怎么样才能将自己的儿子推销出去了。
多谢皇伯父的一番好意。
不过,姑麻还是要瞧瞧这位良人的本领,这才能放下心来挑一位多伦,要不然,姑麻总是不甘心。
在草原上,大家都说姑麻是天上的太阳,无琼山上的玉莲花,这世上,所有的男人都会想娶姑麻。
可是,姑麻早就立下誓言,一定要嫁自己心中的英雄。
然而,当姑麻好不容易找到了他,他却选择了别的姑娘。
所以,姑麻一定要与这位姑娘较量一番,看看她配不配的上我的英雄。
若是她连迎战的勇气都没有,皇上就将她赶走吧,让姑麻做四皇子的良人。
这一番热烈的表白说出来,惹得四周一片骚动,没有想到这位莆苏姑妈郡主是如此的大胆,霸道。
而那莆苏刺丹却大笑不已:好,好,不愧是我莆苏刺丹的女儿,就是要有这种气魄才是,别人的男人又怎么样?看中了,照样凭咱的实力抢过来。
皇上这里心里头简直将这莆苏刺丹父女俩骂得狗血喷头,说你是强盗,你还是强盗到底了,抢了我的酒不够,现在连我的儿子你也要抢了。
不过,面上还是不得不强撑着笑容:既是如此,那田良人,你便出来与姑麻比试一番吧!这话说出来的同时,皇上便感觉到身上一阵冷,这腿似乎也有些软了,完了,瑛儿,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这对父女太蛮横了。
看在我尽了力的份上,就对我温柔一点吧!让我太监了,你也一点好处都没有啊!皇上的心在悲鸣当中。
第二百三十三章 打 赌天蓝蓝,云飘飘,这样诗情画意的时节,实在是看花的好日子。
可为什么只要有人的地方便有是非纷争呢?从莆苏姑麻跳出来的时候,暖儿便有一种不太妙的预感,似乎这呆在皇贵妃身边,也不再是一件安全的事了。
果然,好的不灵坏的灵,只见随着莆苏姑麻的纤纤玉手这一指及皇上的金口一开,在场的大人物们的眼光齐刷刷地朝暖儿瞧过来了。
原来这就是四主子殿下的田良人啊?真是久闻大名了。
或打量或好奇的目光全集中到了暖人一个人的身上。
实在是不太习惯这种万人瞩目的状况啊,就不能让自个儿安安生生地窝几天回去就好吗?暖儿也晓得这个想法有些天真,专门指名叫自己来,怎么可能放过自己呢?无奈之下,暖儿只得慢慢腾腾地以龟向外移步,不过,她还是极不死心地朝皇贵妃娘娘投出了万般急切的求救的眼神,只不过,此时的皇贵妃娘娘似乎瞪皇上正瞪得起劲,两人之间漏*点四射,火花直冒,却是暂时顾不上她了。
暖儿无奈地叹了口气,果然,这靠人还是不如靠自己啊。
只是,比试啊,这实在不太合自己的个性呢!若是锦儿姐姐或是康儿姐姐两个,八成捋了袖子就冲了上去了。
不过,这喜欢也好,不喜欢也罢,宫嬷嬷说了,好歹也得尽全力才是。
而且想到临行前允琏说的话,暖儿的心底却有些毫无道理、莫名其妙地信念,就是自己真的输了,爷也绝对会有办法的。
爷那样的人,就如同一座山,不管这风多么大,雨多么疾,这山,却总是不会塌的,相反,他会永远地这么骄傲地伟岸地屹立在天地间。
见暖儿出来站好,莆苏姑麻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遍,长得是还不错嘛,不过,跟自个儿比起来还差一段距离。
别的却是瞧不出来有什么特色,不过,脸上笑笑地,看起来还挺舒服的就是。
但,若是自己和她两个站在男人面前,有眼睛的都绝对会挑自己的嘛。
莆苏姑麻越想越想不通,就是那四皇子妃田梦岚也比这姑娘耀眼多了,为什么四皇子偏会喜欢这样的姑娘呢?就跟自己的大哥一样,那个女子瘦瘦的、小小的,甚至也只不过是清秀而已,谈不上特别美貌。
为什么大哥却宁愿抛弃一切,随她而去呢?莆苏姑麻始终想不明白。
为什么一个个都是如此呢?那,姑麻你要怎么样比试呢?皇上忍着身上如针扎的刺痛感,笑咪咪地问道。
爱妃啊,不是朕不帮你,这做皇上的,也有做皇上的顾虑不是。
若不是我英明神武,治国有方,你现在还能过得这么风光吗?所以,要多体谅体谅朕是啊。
不过,皇贵妃娘娘元烈瑛现在已经气炸了,好,不但忘记了对自己的承诺不说,现在还在这里偏袒那蓄苏姑麻,不会是看上人家异族小郡主吧!瞧那色眯眯的样子,十足十就是个实打实的老色鬼,好,既然你不帮,那我自己帮。
皇上若是晓得皇贵妃娘娘娘的想法,八成觉得冤枉死了,他这明明是慈祥的眼光好不好?正得不能再正了,哪里色啦?咱们草原上的男女,若是有什么事儿需要比赛的话,要么骑马,要么射箭,要么摔跤。
这骑马今儿个的地方也不太合适,摔跤的话,今儿的衣裳也不太适合。
要不,我们就以射箭定胜负吧!听到这话,周围一片嘘声,这大兼的姑娘,若是比这射箭,哪里比得过这草原上来的郡主啊,这不是欺负人吗?皇贵妃娘娘此时却等不得皇上开口了:姑麻郡主,这样似乎不妥吧!你提出的是你擅长的,对我们田良人似乎不太公平。
周围应和声一片,虽说是一件儿女私情的小事,可是,若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输给了那草原蛮族,到底不太体面。
所以,众人的心目中倒都偏向了暖儿这边。
皇贵妃娘娘未免也太急躁了些,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莆苏姑麻可一点儿也不晓得要跟元烈瑛客气,几句话就冲得她脸上有些不太好看了。
莆苏姑麻接着说道:咱们草原上的儿女,可不兴耍这种手段,赢也要赢得光明磊落,田良人也可以提出一项。
若是有一人能赢得两项,那便算是胜了。
若是一胜一负,就是和了。
这样可好?元烈瑛虽然对她的无礼有些生气,但到底不是不识大体的无知妇人,这样的场合,这样的背景,她刚才说出了那一番话已经是帮了暖儿的大忙了,暖儿感激地朝她笑了笑。
听莆苏姑麻做出这个承诺,元烈瑛的心中却是暗自高兴,这若是比起琴棋书画,这蛮子姑娘肯定没辙了吧!能认识几个字也不算不错了,田良人怎么说都赢定了。
这样最起码这样也是个平手,那蛮子姑娘也不好说什么了吧!什么赶不赶人的,这可是儿子的心上人,好不容易因为她,儿子那个冰山貌似化了一点,一回拜托自己做点事,可不能办砸。
以后还得多把这田良人接来宫中多住上几天,这样的话,琏儿也会经常来锦宁宫了吧!元烈瑛心里的如意算盘打得响叮当,脸上的笑容,那是灿烂得紧。
不过,立马就有人见不得她这得意的模样了,皇后却是稍转了下头,对着紧挨着她下手坐的元烈瑛小声地说道:妹妹,要不要跟姐姐我打个赌?什么赌?元烈瑛一点警惕状,每回皇后这么笑,总是没有什么好事。
我们就赌,这姑麻郡主和这田良人之间谁胜谁负如何?若是平了呢?那便也算妹妹赢。
皇后说得十分干脆。
元烈瑛明明晓得里面说不定有什么陌阱,可是,她实在太渴望赢一次了,每回跟皇后对上,她就没有一次赢了的。
这时,坐在她身边的林诗英却扯了扯她的袖子。
元烈瑛不由又有些犹豫了。
瞧见元烈瑛面现犹豫之色,皇后赶紧加上了一不筹码,好不容易逮到的机会,可不能轻易放过。
我们就赌那对紫金石凤纹手镯如何?皇后的眼里深处有着隐藏不住的笑意,这次赢定了,这对镯子她可是想了很久了,偏偏皇上却赐给了元烈瑛,这下子,总算要回到自己的手里了,刚好跟那紫金石凤纹项链一套。
元烈瑛一听,却是两眼放光,再也顾不得别得了,行了,就赌这一把吧。
明明是一套的东西,偏皇上还分成了两半,项链给了皇后,镯子给了自己,想到心里便总有些别扭。
好,一言为定。
而坐在旁边的林诗英摇了摇头,看来小姑子这回又要被皇后算计去了,不过,反正都提醒她了,她自个儿硬是不听,也由着她去了,反正也不过一对镯子而已。
这个小姑子,都这把年纪了,还和当初一样,好哄得很。
也幸亏皇上和皇后都护着她,家里又势大,要不,不知道吃了多少亏去了。
哪还能和现在一样,由得她在那里耀武扬威。
不过,紫琼和她都这么多年了,也斗得不累?明明是落落大方的人,偏只要跟小姑子在一起,就变得幼稚了不少。
不过,能在这后宫里这么多年,还彼此心中都留着当初的姐妹之情,也真是件奇事了。
只可惜,这两个人怕是到死了的那一天都不会承认吧!而莆苏姑麻说完了要说的话也不看别人,只是直直地盯着暖儿的眼睛。
按说以这样的方式,最多不过一胜一败而已,暖儿应该能立于不败之地才对。
可是她总觉得这件事情有几分诡异,似乎应该没有那么简单,不过,现下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总得先应下就是。
暖儿含笑点点头:就依郡主所言。
只是这要比什么,我一时却有些拿不定主意。
郡主且容我考虑考虑,咱们先比射箭如何?好。
皇伯父,地方给我们准备好了没?一个太监这时过来,附耳在皇上身边说了几句,皇上便点点头:都好了,大家移步到练武场吧!众人一边走,元烈瑛一边小声地问身边的林诗英:大嫂,你刚才拉我,有什么不对劲吗?林诗英摇了摇头:我也不晓得,可是皇后娘娘的为人我很清楚,她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儿。
你今儿个却又莽撞了。
这时,皇后娘娘身边的贴身宫女晴好却走到了她们的身边,先施了个礼,这才道:皇后娘娘让奴婢告诉皇贵妃娘娘一声,有一件事儿她刚才却是忘了跟皇贵妃娘娘说一声了。
这莆苏姑麻郡主虽是异族,但从小仰慕中原文化,再加上请了师傅专门教导,对咱中原文化却是极为了解。
琴棋书画无所不精,经史子集无所不晓,就是咱们京城一大才女苏曼青苏姑娘也说甘拜下风呢。
就这,皇贵妃娘娘,奴婢这就先告退了。
说完,晴好说过的表情是一本正经,说完之后又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这才离去,礼数是无可挑剔,充分表示了皇后身边的宫女对皇贵妃娘娘的尊敬之情。
只不过,某人可已经顾不得这些礼不礼数的问题了。
这贼女人,又阴我。
元烈瑛气得面色红,直想跳脚,就知道那女人没这么简单,当初真不应该轻易答应的,我的紫金镯啊,元烈瑛又是心痛又是气愤,下次再不跟她打赌了,她在心里恶狠狠地誓。
却浑然不记得,这样的誓言,从小到大,她不晓得了多少次,却没有一次有用的,每次王紫琼要么一激,或是一诱惑,她便又上当了。
站在一旁的林诗英自然也是听到了,果然,就说没这么简单吧,这下又赔了。
小姑子虽说比起以前来说,长进了不少,可跟皇后斗,还不是对手啊。
不过,也难怪皇后老是喜欢作弄小姑子了。
她老是一副一点就着的炮弹样,怪好玩的。
林诗英对皇后表示的表示了充分的理解,对于小姑子元烈瑛则表示了充分的同情,有一句没一句地随口安慰着。
第二百三十四章 突不鲁这杏林上苑真不愧是皇家的别苑,还专门修建了专门的练武场。
在那极为宽阔的练武场内,宫人们早就已经摆放好了许多弓、箭和靶子,只等众位大人物们的来临了。
莆苏姑麻不晓得什么叫客气,早就一气儿冲上前去选称手的弓箭了,她决定了,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打败这个对手,让他们见识见识草原儿女本领的厉害。
暖儿却先对皇上施了一礼,得到允许后,这才向场内走去。
一众人等自在旁边备好的席位上坐下了,准备欣赏这一出似乎没有任何悬念的无趣的比赛。
一个是草原上弓马娴熟的刁蛮郡主,一个是大兼朝的弱质千金,这还用得着比吗?不过,这过场总是要走走的。
暖儿的心里却是庆幸不已,还好嬷嬷们那时对姑娘们可是全方位式的恐怖训练,这弓箭自然也没有落下。
虽然不是自己的强项,及不上康儿姐姐她们,但到底也曾经认真学习过,起码还能射上几箭,绝不至于太丢脸。
只要赢了最后一局也就是了。
平手最好了。
而就在暖儿进场之前,袖儿却上前来,递给了她一杯酒,只说是皇贵妃娘娘赏的,然后又小小声地趁大家不注意说了句什么,让暖儿的神色却是一下子凝重起来了。
这样的话,先前的打算却是行不通了。
而这一切,却并没有特别引人注目,毕竟皇贵妃娘娘是四皇子的亲娘,这时候常田良人一杯酒也不是什么特别奇怪的事。
皇上这时的心里却是有些没底了,趁莆苏刺丹王爷在跟一个相熟的大臣打招呼,似乎说得正热闹,一时半会儿完不了工时,赶紧让人将田梦岚招了过来,低声问道。
四皇子妃,这田良人究竟会不会射箭啊?这虽说真的输了也没有什么关系,大家也都有了心理准备。
原本大兼女子就不擅骑马射箭这些事。
可若是输得实在太难看了,那可就太没面子了,难免给那莆苏族小瞧了。
皇上却是有些不甘心起来。
回父皇,我却也不晓得。
田梦岚也有些焦急。
这不管怎么说,这田良人也是她带出来的,若真出了什么事,回去她也不好对爷交待。
原本她是准备将暖儿带在自己身边的,可后来元烈瑛却突然开口将暖儿留下了,这倒也是个方法,便也放心了许多,再说,她自己也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出来,也想趁着这机会跟几位妹妹聚聚。
便也就顺势答应了。
这莆苏姑麻就是再刁蛮,还能在母妃面前放肆不成?谁晓得她却会突然来了这一招呢?叫人完全是措手不及。
对田良人,虽然她也有所调查了解,这琴棋书画,应该是都有点底子的,就是不精通也应该过得去,毕竟是那种出身。
可说到射箭,她却是不敢肯定了。
皇上闻言,只是挥了挥手,示意田梦岚退下,这倒也不怪她,就像他自己,除了皇后和皇贵妃几个得宠的,有些后宫妃子的名字他还不记得呢!莆苏姑麻和暖儿以十箭为基准,谁射中靶多,谁就赢;若是十箭平手,那继续再射,直到最后分出胜负为止。
大家都以为这声较量很快便会结束,说不定手里的茶都还没有喝完,便要换场地了。
可是,暖儿的箭技实在是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
虽然设置场地的人为了暖儿考量,行了不少方便,这安排的射程也不是太远,因此难度倒也不是很大,但对不怎么会射箭,甚至可能连射箭的姿势都不怎么会的女儿家来说,仍然是个不可跨越的大鸿沟。
不过暖儿射箭的姿势竟然是出乎意料之外的标准,虽然力度不够,但准头却掌握得很好。
一箭一箭都射中了靶心,让周围的一众少年男女激动得一个劲儿地鼓掌叫好。
倒是莆苏姑麻,虽然说一箭一箭几乎射穿了靶心,得到的掌声却是少了许多,除了因为暖儿占了人和之便,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对于她的箭技大伙儿早有估量,若是连这种程度都没有,倒是叫人吃惊了。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滴地过去。
暖儿就这样一次又一次地抬起胳膊,一箭一箭地射着,她却已经忘记了周围所有的一切,眼中只有那在最前方的靶子。
宫嬷嬷的教导,即使是输,也要尽了自己的全力去拼,这样,到了最后,就是敌人,也不能小瞧于你。
暖儿的嘴角甚至还扬起了一抹笑容,好久没有这么尽情地射箭了,真开心啊!还记得最开始开箭时,她们在院子里布下了一排靶子,一排姐妹们挨个儿排着,一声令下,数箭齐。
刚开始,自己射得并不好,还是康儿姐姐手把手的教,说得自己的心得体会。
最重要的一句就是,射箭的那一刹那,什么都不要想,只要想着前方的靶子那就是了。
只是,不管自己怎么努力,倒底还是不及康儿姐姐。
康儿姐姐甚至可以坐到隔着百步的距离,还能将后一箭射到前一箭的箭尾上。
而自己,最多不过射中靶心罢了。
差得很远啊。
一箭又一箭,暖儿不晓得,周围的掌声已经停了,有不少人,甚至已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涌到了场边,包括皇上、皇后及皇妃娘娘。
而这其中,更有暖儿一直未曾现的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紧张地注视着暖儿,担心的神情一露无疑。
众人就这样呆呆地看着,虽然这距离很近,可这已经多少箭了?竟然一箭也没有偏离靶心,这是什么样的准度啊?而更为重要的是,那侧身站得笔直的田良人,她的额上,脸上,汗水已经在不停地往下掉了,她的手似乎都有些颤抖了,女人们或许不是很清楚,可大兼男子生性好武,就是文人,多半骑马射箭还是会的。
这样的距离,也许一箭两箭,甚至十箭八箭也算不了什么,可若是这么几十箭下来,就连他们,也很难说自己会一箭不失,可面前的这个年纪似乎还是颇小的田良人做到了。
明明她的脸上已经满是疲色,汗水似乎已经印湿了她的衣衫,她的手只要一放下来,就在那里不停地颤抖,粗重的呼吸声,全场的人都能听得到,她已经累坏了。
可是,只要她一抬起手,一举箭。
她的神情是那么坚决,她的手又恢复了平稳,脸上的汗水挡住了她的视线,她胡乱地用衣袖擦了擦,她不像莆苏姑麻那么随手一箭,便轻轻松松地命中了靶心,她的每一箭,都经过了良久的等待,有一侍卫喃喃地道:她是在调整自己的呼吸,及姿势,使整个身体达到一个谐调状态,她用自己的心在瞄准,直到确认自己可以一射中靶,这才出手。
可这样的调整,却是需要多大的力气啊,若是身体状态好的话,还有可能,可她已经这么累了,这样的调整,恐怕负担更大吧。
在场的男人又有哪个不明白他的话呢?射箭的人若是调整好了状态,那一箭出手的时候,能不能射中,却是已经不必看靶心了。
就像莆苏姑麻,箭一离弦,她从来都不去瞧箭靶,因为她知道,她一定射得中。
已经一百箭了,暖儿仍然在坚持着,许多次,大家都以为她坚持不下去了,可她又一次次地创造了奇迹。
是的,奇迹,除了这个词,没有任何词可以来形容。
只是这个奇迹,却让所有的人的心,都深深地被触动了。
她,是为了什么在这么执着?这一场比赛,就是输了,也没有谁会怪她,她为什么要这么执着呢?我不该派人告诉她,郡主的才学可以跟京城一才女苏曼青媲美的。
皇贵妃娘娘元烈瑛有些后悔地道,若不是如此,恐怕田良人也不会这么拼命了吧!可作为母亲的心,她却又感动非常,田良人,的确是真心喜欢着允琏吧!若不是真心,怎么可以坚持到现在呢?元烈瑛的话被传了开来,大伙这才晓得这田良人如此坚持的原因。
可是,若换了自己,能做到这样的地步吗?明明晓得会输的,这样的倔强又是为了什么呢?是的,田良人会输的,没有人怀疑,虽然莆苏姑麻也神情并不像刚开始那么轻佻得似乎在玩一般,她也显得极其认真。
但她的手是那么地稳,脸上的浑然不见汗意,显然这样的强度对于她来说并不算什么。
不要说是一百箭,恐怕两百箭,三百箭,她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田良人能持续多久呢?这样的奇迹能维持多久呢?所有的人都在想这个问题,但奇怪的是,他们却并不愿意知道答案了。
这样,就已经够了。
那个女子仍然在机械地重复着她的动作,只是,每一箭需要的时间也越来越久,而一放下箭,她的呼吸声也是越来越重。
本来隐藏在众官家小姐中的平福,这下子再也忍不住了。
她冲到了场中。
田良人,算了,这样已经够了。
暖儿眨了眨眼,似乎是福儿姐姐呢!她怎么跑出来呢?刚才没有瞧见她啊?暖儿的眼前有些模糊,原来是汗水滴了下来。
她拿起衣袖擦了擦,手帕早已经湿透了。
多谢姑娘,我还要继续。
虽然已经有些精神不济了,但暖儿还是记得这是公众场合,福儿姐姐已经是尚书府的千金了,若是在这里表现得太熟,恐怕会给她添麻烦的。
而这场只属于自己的战斗,暖儿却不想就这样放弃,她告诉自己还可以的,还没有拼到最后一刻,还行的。
王妃当初让她进府便是为了这一幕,那么,她便也应该要尽到自己的责任,不是吗?若是就这样什么也不努力地将一堆烂摊子留给别人,她自己也会瞧不起自己。
而从小,娘也不是这样教导她的。
暖儿的声音虽然轻微,但却极为坚定,掷地有声。
所有的人的心都被这一句轻轻地话给震动了。
突不鲁。
突不鲁。
突不鲁。
突然,那些随着莆苏刺丹父女前来的武士们都大声地叫了起来,就连莆苏刺丹也不例外,他们整齐地鼓着掌。
这是什么意思?京城的诸位一头雾水。
还是精通莆苏族语言的一位礼部大臣说道突不鲁在莆苏族语言里是狮子的意思,他们认为狮子是勇敢的象征,只有他们部族的勇士也能被这么称呼,一般的人是没有这个资格的。
他们似乎是认为以田良人的表现,却是配得起这个称呼的。
在他们的部落,这个称呼不论男女,只要能得到人们的承认,便都会被这么称呼。
原来如此,众人明白地点了点头。
莆苏刺丹听了此话,也连连点头:这位姑娘,虽然箭技差了点,但以她的这股子精神,绝对配得起这个称呼,我们草原上,服的就是英雄,就是勇士。
京城真是人才济济啊,连一个小姑娘也有如此本事和毅力。
何愁咱大兼不兴盛。
皇上,我们莆苏族,永远效忠拥有如此英勇的子民的皇上。
听了这话,皇上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这莆苏族虽说臣服大兼,这些年并未作乱,但像如此信誓旦旦的誓言他却还是一次听到。
好,好,王爷放心,莆苏族与我们大兼皇族必将世世代代永为异姓兄弟,此誓永不改变。
一位皇上,一位王爷伸出了双掌重重地一拍,相视而笑。
他们的关系却是又更近一步了。
听到暖儿的话,平福只觉得有一股流泪的冲动,有多少年没有这么想哭过了呢?还是那一年在铺子里被人辱骂的那一次?还是爹去了寺庙的那一次?看暖儿又要拿起衣袖擦汗,平福,抓住了她的手。
我来吧!她先是用手帕给暖儿细细地擦了脸,看手帕湿了,便也举起了自己的衣袖,也不管这件裙子是不是用最昂贵的绸缎织成的,只恨这华贵的衣裳却反而不如棉布能吸水,老是擦不干净。
用我的吧!一个怯怯的声音说道,接着,递过来一块帕子。
平福并不认识,却只是点点头,道了一声谢,接了过来,继续地擦着,她要她为擦干净,这样,暖儿才能维持最好的状态。
还有我的。
一块一块帕子被递了过来,有皇后妃子的,有宫女太监侍卫的,有大臣及夫人的,有少年贵族男女的,甚至还有皇上的……暖儿却并不晓得这么多,她只是又拉起了弓,脑中一片空白,只想着康儿姐姐的话:凝神、静气、射出去,这便是箭。
没有什么复杂的,箭就只是箭而已。
一箭又一箭,一箭又一箭到了最后,众人已经没有人去数到底是多少箭了,这已经没有了意义。
赢也罢,输也罢,这也没有了意义。
莆苏姑麻觉得自己的手都有酸得厉害了,那个看着每回就要倒下的姑娘,却仍然在坚持着,明明几回都略偏了一些,但还是稳稳地停在了靶心圈内的位置。
从小由父亲、兄长娇养着长大的她,却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女子,明明身体弱得很,比不上自己的一根指头,却比她见过的许多男人都坚强。
突不鲁这个称呼她的确配得上。
突然,她把弓往地上一扔:不玩了不玩了。
那个男人你喜欢就留给你吧!反正我也不是非他不可。
说完,她跑到了莆苏刺丹的身边,爱娇地举起了手。
索多哈,我手都痛了。
不比了啦!好,好,索多哈呼呼,不痛不痛啊。
说完,就有些尴尬地朝皇上笑了笑:这,我这女儿就是任性,要不,就不比了吧!众人又是好笑又是松了一口气,别比了,再比了他们的心脏也有些受不了了。
不过,这草原郡主似乎也有那么点可爱嘛!瞧见莆苏姑麻撒娇的样子,却是有几个贵族少年暗暗地竟然心多跳了几拍。
来人,还不快将田良人扶下去休息,叫太医过去瞧瞧。
元烈瑛却赶紧吩咐道。
立刻有人上来,扶了暖儿下去了,平福有些不放心,上前跟了几步,却见暖儿回头朝她笑了笑:这位姑娘留步。
刚才多谢了。
看见暖儿清明的眼神,平福再也放下了心,也悄悄地退了回去。
却不知她刚才这番举动早被元烈瑛收到了眼里,暗地里好感大生,这个姑娘不错,也不知是哪家的姑娘,可有婚配没有?要不跟正纯那小子倒是挺配的。
一场风波就此平息,接下来,众人自是进行此次的主题,赏杏花了,顺便让这些少年男女们也都表现表现,说不定又成就了好几对,作诗填词,听曲赏戏,自有一番风流盛事。
不过,这些却是与暖儿无关了。
原来太医诊断,她的手都有些拉伤了,太久没有拉弓的手,也被磨破了许多皮,流了不少血,看起来实在是有些凄惨。
胳膊、腿、背也是极为酸痛难忍。
于是,伟大的皇贵妃娘娘一声下令,暖儿便被强制在床上休息,半步不得离开。
于是,这些风花雪月,便只能偶尔尔听听身边的宫女说起了。
哪位公子又做了一什么好诗,得到了皇上的嘉奖……哪位小姐弹的一曲子真是动听得紧……第二百三十五章 惊 喜终于回来了,暖儿长舒了一口气。
田良人,不必跟我来了,你自个儿赶紧回院子皂休息吧!田梦岚淡淡地吩咐道。
多谢王妃,那就先回去了。
暖儿也顾不得客气了,实在是这几日身上酸痛得厉害,到现在,这走个路腿都酸痛得不行。
饶是她一向善于忍耐,也快到了极限了。
而一回到府里,想到无病、无灾、无忧几个就在这里,不知为何,一路上的坚强一下子就有些消失无踪了,这些天,吃也没有吃好,睡也没有睡好。
暖儿已经迫不及待地想享受享受几个丫头全方位的服侍了。
果然,这人一被别人服侍惯了,就是变懒了啊。
不过,虽然这么想着,暖儿的嘴角却露出了迫不及待的笑容。
无病、无灾、无忧,我回来啦!还不给我出来……院门只是虚掩着,并没有关,暖儿一推就开了。
她一边在无愁的搀扶下往里缓缓地走着,一边很有朝气地叫着。
只是话没有说完,却愣在那里说不出话来了。
过了半天,才用手揉了揉眼睛,呐呐地问。
无愁,我们是不是走错地方呢?这院子里怎么多出了这么多花来?四周角落种上了垂柳,柳丝随风摇摆。
而中间,更是种了几株白色的花,暖儿却是不大认识,不过,这花却不怎么高,和人差不多高度,只有细累地枝干,叶子却是没有怎么瞧见。
满枝满枝,一小朵一小朵,有的全开了,有的才半开。
那花的花瓣却是有好几层,看起来像一个个小雪球,十分地漂亮。
无愁也有些呆了:这,好像是错了。
姑娘,我们出去吧。
说完,扶着暖儿转身便准备出院门了。
姑娘,你回来啦。
突然,几个惊喜的声音传来过来。
似乎是无病她们?暖儿慢慢地回转身,果然见几个丫头满脸喜悦地跑了过来。
无忧更是一把抓住了暖儿的手,高兴地又蹦又跳。
姑娘,你终于回来了,可想死我了。
不是想姑娘,怕是姑娘不在,没有人听你罗嗦了吧!无灾无情地揭露了无忧的私心,没有姑娘在,谁耐得烦听她在那里东家长西家短,没个止境的。
真不晓得这丫头怎么就对别人家的事怎么就这么感兴趣。
无忧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摇了摇暖儿的手:姑娘,别听无灾姐姐瞎说,才不是这么一回事呢!她才不是这么势利的人,不过,确实有好多事情要跟姑娘说呢!听说那看大门的小石的媳妇竟然抱着刚生下娃子回家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小石急得人都瘦一圈了;还有……暖儿的手被她这么一摇,却是忍不住啊呀叫了一声。
无忧这才觉手里的触感不对,低头一瞧,立刻惊叫起来。
姑娘,你的手怎么啦?难道,那莆苏姑麻这么恶毒,竟然伤了姑娘的手?让姑娘从此以后,再也不能给爷磨墨、倒茶,按摩?虽然这些事,现在都是她们在做啦。
听到无忧这么一惊叫,无病、无灾两个赶紧往暖儿的手上瞧去,待瞧清楚了,无灾的金豆豆立马开始往下掉了。
姑娘……暖儿赶紧安慰道:没事,无忧你瞎说什么啊?不过是不小心磨破了些皮,皇贵妃娘娘疼惜我,让太医给我治,这才包成这个样子的,现在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好得差不多了会这么摇一下就叫?无病没好气地道,一边对无忧吼道:你这个毛手毛脚的家伙,还不离姑娘远一点。
姑娘,快点进屋去再说吧!暖儿点了点头,却还是没有动,反而问道:这院子里,怎么变成这样呢?这些花虽然漂亮,可无病、无灾两个应该晓得她一向更喜欢种菜一点啊。
这会子怎么菜园子不见了,却换成这样了。
无病、无灾她们不大可能会违背自己的喜好做这种事的。
那,是谁的意思呢?暖儿心中隐隐有些猜测,但却有些不敢相信。
无忧却有些幸灾乐祸地道:姑娘一走,当天下午,就来了不少人,说是奉爷的命令过来的,咱们拦都拦不住,便也只能由他们去了。
无病、无灾一听无忧这口气,又见暖儿的气色倒还好,便也暂时放下心中的担忧,有些狡猾地笑了起来。
爷这明显是讨好姑娘嘛!不过,他可是搞错方向了喔。
这一番苦心,怕是要白费了。
果然是允琏,暖儿叹了口气。
进屋吧!心里却暗暗可惜,好不容易这一片菜园子整得也有些像模像样了,这一下子,又没了。
真是,爷怎么会突然想种花呢?难怪是嫌这园子太简陋了?说得也是,哪有富贵人家在院子里种菜的,也难怪爷看不顺眼了。
只是,真看不出来啊?像爷这般看起来这么冷漠的男人竟然会喜欢这些桃花什么的,实在是想不到啊。
可怜允琏的这一番苦心,在暖儿的心目中却成为了他自己了。
而瞧见姑娘没啥喜欢的脸,无病几个却互视一眼,默契地笑了起来。
哼,想讨好咱们姑娘,没这么简单,有我们几个在,别想成功。
进了屋,无愁扶着暖儿在床上躺了姑娘,我给你活活筋骨吧!这样好得快些。
无愁满是内疚,这回她一点用场都没有派上。
就连福儿姑娘都跑上场了,她却只晓得在一旁干着急,不晓得如何是好。
她真恨自己怎么就这么笨。
若是别人欺负姑娘,她上前动拳头也就是了。
可偏偏是姑娘自己要比的,没有无病几个姐姐在,她真的不晓得应该要怎么做了。
本来这活活筋骨绝对是好事,太医也说这样好起来更快一些。
可,本来就酸痛的肌肉,人手再往上一碰,那滋味,可真是叫人难以言表。
不过,瞧见无愁满脸的愧疚,暖儿还是咬着牙笑着点了点头。
好啊,那辛苦无愁了。
见自己总算派上了用场,无愁高兴极了,脸上的阴霾也一扫而光,这个丫头,有时候就是单纯得有些过分了。
一见暖儿同意,无愁立马高兴地脱了鞋袜跳上了床,开始动作了起来。
却没有瞧见暖儿的脸上却是一阵红一阵白的,天啊,我后悔啦,当初不应该那么逞强的。
暖儿在心里忏悔万分,不过,其实她心里也极为清楚,就是再有一次,如果再生同样的事情,自己还是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有些事,应该是你做的,你便必须得承担起责任来。
田梦岚摒退了所有的人,躺在床上,望着上方的纱帐,那一天的事情,即使到了现在,仍然还是在她的眼前不停地上演着。
她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问自己,若是自己,为了爷,能做到那样的程度吗?一遍又一遍,却仍然无解。
而允琏回来,却已是几天后的事情了。
这些日子,为了处理国事,他便就在允璋的宫里住下了。
这些日子,各地也大大小小生了不少事情,他忙得不可开交,一道一道地命令从允璋的太子殿了下去,有条不紊招待着。
而,好不容易等到父皇和允璋回来了,偏偏父皇身体又有些微恙,允璋想到自己一个人要处理这么多事情就头痛得恨不得再跑出去玩个几天,等父皇病愈了再回来。
不甘心自己一个受苦的他,自然是牢牢地抓住了允琏这个苦力,务必要拖到父皇能够上朝为止。
所幸没有过几天,皇上的病到底是好了。
允琏这才解脱了回来。
一回来,他去了田梦岚那里一趟,便迫不及待地往暖儿的院子里去了,听皇兄说,这女人最喜欢花了。
花这个东西,没有一个女人能抵挡住它的诱惑。
虽然上次听了皇兄的话,成效不太明显,不过,允琏也没有别的人可以请教了。
再说,平日里那些姑娘小姐的,也颇吃皇兄这一套。
于是,虽然抱着点怀疑态度,允琏还是照着这个方针开始执行了。
于是,在允琏的命令下,在小禄子公公的强执行力下,没过几天,暖儿的院子便换了一个新貌。
只是,小禄子的心里不知为何,却总是觉得有些什么不对劲。
弄花园的那几日,田良人院子里的几个丫头实在是太配合了,配合得有些让了心底毛,她们什么时候这么乖呢?竟然一点乱子都没有出?只是,小禄子左思右想,实在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给爷请安。
今儿个两人前来的时候,却没有见到一向在院子里练功的无愁,只有几个小丫头在院子里扫着落花。
见了允琏,赶紧请安。
你们姑娘呢?允琏脚步一下也没有停。
在屋子里呢。
一个小丫头回答道。
而她的话声落的时候,允琏的脚此时便已经踏进了门槛。
爷。
暖儿原本正歪在床上,拿着本书瞧着。
一见允琏进来,暖儿忙准备起身,给他请安。
允链却上前两步按住了她,不让她动:躺着吧!第二百三十六章 失 落见允琏如此说,暖儿便又乖乖地躺下了。
这些人怎么都是这样?自个儿明明伤得是手,为什么要卧床休息呢?这都快十来天没有下床了,暖儿还真有些怀念脚踏实地的感觉。
见暖儿躺下了,允琏有些生疏地将被子给她捂紧实了。
虽是二月,但这几日天气又有些转寒了,却是有些冷,别这伤还没有好,又添上那病了。
允琏顿了顿,这才有点生硬地问道:你的身体好些了吧!暖儿在杏林上苑生的事,皇兄已经全都告诉他了。
允琏真没有想到,在自己的精密安排下,本以为万无一丝的,竟然还是出了这样的变故。
允琏的心中有些心疼,又有些骄傲,这就是自己看中的女子,明明这么娇弱,却也能坚强至此。
明明是极为关心的话语,只是配合着允琏一向的冰山脸,以及有些生硬的语气,实在是让人感觉不到那种对病人的亲切。
没办法,他实在是从来没有说这样的话的机会。
不过,还好暖儿现在对允琏也颇有些了解了,还是听得出他隐含在语气中的关心之意的。
暖儿摇了摇头。
已经没有什么事了。
只是无病几个在那里瞎紧张,这都过了几天了,还床也不让我下一步。
真是,我这伤得是手,又不是腿?暖儿嘟起嘴抱怨地说道,只是她的脸上满是被人关心的笑容,哪有半点不开心的神色。
显然,也是极为享受这种特别照顾的。
嗯。
允琏只点了点头,接下来就有些不晓得该说什么了,只是默默地坐在床边,看着暖儿。
好些天没有见到她了,原来圆圆润润的脸都有些尖了,这些日子受了不少苦吧,偏还什么都不抱怨,见到自己了也是笑得这么开心。
明明她离开前,自己还和她说过让她放心的,出了这样的事,却也不见她责怪质问一句,仿佛什么事都没有生似的。
允琏深深地看着暖儿,这个年纪还这么小的田良人,为什么就这么懂事?懂事都让他一向刚硬的心都不由自主地柔软了起来。
暖儿却觉得有些尴尬了,真是,和爷说话实在是太费劲了,而且很不划算,往往你说好多句,他就回你那么几个字而已。
往常爷都带了一堆公事回来,倒也不觉得。
可今儿个自己躺在床上,爷就这么坐在旁边看着,这,感觉好奇怪啊。
说点什么好呢?暖儿苦恼了起来。
她从小到大,本身就不是叽叽喳喳的性子,姐妹们在一起时,锦儿姐姐、康儿姐姐都是爱说话的性子,有她们想话题再加主要言,自己跟着也就是了。
要自己想话题,尤其爷还是个男的。
她总不能跟他说:爷,今天无忧跟我说了,前面街上那个卖臭豆腐的不晓得今天为什么没有开门,您猜猜,他今天怎么啦?唉,真是为难啊。
想了半天,实在无果,暖儿决定还是从安全话题开始,毕竟这两个人就这么干坐着不说话实在是叫人自在不了。
真奇怪,要是往常,无病几个丫头应该也进来了,怎么今儿个到了这个时候还是没有人来呢?爷,今儿个怎么没有公事带回来办啊?暖儿总算找到了一个话题,不过,她心中倒也是真有些好奇的,这种情况实在是太少见了。
办完了。
允琏的话依旧简洁,心中也是有些苦恼,皇兄说女人都挺喜欢谈情说爱的,听些甜言蜜语的。
可是,只要一想到皇兄说的那些话,他就一阵恶寒,那种话,打死他也说不出来。
只是,如果不这样,到底应该说些什么呢?对了,皇兄说,万一说不来那种话,那也可以聊聊她喜欢的东西,这女人啊,只要一说到她喜欢的,这话就停也停不下来,你只要保持微笑,不时地点点头,摇摇头,嗯几声也就是了。
她们一般自个儿就会说得极高兴。
这样,她也高兴,男人也不用费什么劲儿,真是一举两得。
你觉得现在这花园怎么样?允琏问道,这可是从皇兄那边借的人亲自布置的,里面的花俱是珍稀品种,据说,皇兄那最是性情高傲的云侧妃,便是被皇兄这一招给彻底征服的。
田良人,应该也会喜欢吧!问出话的同时,允琏的心提了起来,心中隐有期待,据说,那云侧妃看到那个花园的时候,竟然极为罕有的主动地亲了皇兄一下。
很漂亮啊?没想到爷会喜欢花呢。
暖儿笑道,虽然菜园子没了心里有些不舒服,可爷想必也不是故意这样的。
只是,想到以后再也不能给花浇水、除草、捉虫,暖儿心中难免有些郁郁地,神情中就带了些出来。
怎么会这样?允琏瞧着暖儿神色,似乎一点也不高兴似的,竟还以为自己喜欢才种的。
不由把皇兄大骂了十遍,什么女人都会喜欢,田良人这神情像是喜欢的样子吗?那你喜欢什么?我让人种就是了。
说这话时,允琏有些不自在,不过,面上却一点儿也看不出来,仍然是一副冷冷的样子。
他实在很想看到田良人高兴的样子,尤其,她这回受了这么大的罪,实在应该好好待她的。
我喜欢种菜。
暖儿下意识地接了口,便瞧见允琏的眼中闪过一丝狼狈。
她念头一转,这才意识到允琏刚才话里的意识,难道,这些花,是爷特地为我种的?暖儿恍然大悟,心里一阵后悔,自己刚才都说了些什么啊?爷好心好意为自己将园子弄得这么漂亮,虽然将自己喜欢的菜园子弄没了,可这份心意,怎么也不该被这样对待啊?她一时惭愧得无以复加,自己怎么会闹了这么一出乌龙。
而允琏在暖儿这里吃了鳖,心里却将这笔帐算在了允璋的身上,该死的皇兄,看你出的什么烂主意,明儿个咱们得好好亲近亲近才是。
而此时正在抱着云侧妃在花间漫步的允璋却突然打了个冷颤,寒毛都竖了起来。
他疑惑地看了看天,明儿个要打雷了吗?小禄子。
允琏略微提高了声音。
立马,小禄子就面带笑容地出现在了允琏和暖儿的面前,心情似乎颇好。
自从开始来田良人的院子里以来,他的心情还没有一天像这么好过。
好到,即使面对允琏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他脸上好笑容也没有停止过。
立马给我将院子里的花铲了,重新种菜。
允琏吩咐道。
种菜?听到这话,小禄子一时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坏了,他没有听错,爷刚才真的说要将花铲了种菜?爷可知道,这花园里的一株花的价值多少?这铲的哪里是花,是他小禄子的命啊。
小禄子的脸哭丧了起来,虽然这花也不是自己的,可心疼啊,那可全都是银子,不,金子啊。
暖儿正在心中暗悔,却突然听到允琏下了这么一个命令,吓了一跳。
这菜园子虽然可惜,可这都已经弄好了的花园,若是就这么铲了,不也太浪费了一些吗?这样可不好。
她赶紧出言阻止。
不,爷,别铲了,其实,这花园真的很漂亮。
暖儿用力地点头,露出大大的笑容,增加话里的说服力,不过,允琏是何许人也,哪里会轻易被她这种小伎俩骗过。
暖儿见这招还不行,一急之下便不自觉地使出了撒手锏。
她伸出了手,抓住允琏的衣袖,微微地轻摇着乞求道:爷,真的别铲了好吗?怪可惜的。
嗯?这一招可是对付宫嬷嬷的必杀绝技,爷的冷面孔跟宫嬷嬷可是有得一拼,不过,对自己却都是一样的好,还肯为自己费心弄这么漂亮的花园,暖儿说不出心里有多欢喜。
爷真好。
见暖儿如此模样,允琏先是全身僵直,几乎动弹不得。
这是什么样的感觉?怎么全身酥酥地、麻麻地,叫人浑身似乎都没了力气。
这样的感觉并不坏,心里似乎都是蜜糖,说不出的甜,可是,好不习惯,他不自在地甩开了暖儿的手,然后有些粗声粗气地道:小禄子,在院子里再给我弄块菜园子。
反正似乎还有空地,那就都弄好了。
被允琏甩开了,暖儿先还有些失望,明明宫嬷嬷最喜欢这一招了,怎么到了这儿就不灵光呢?看来,爷似乎不太喜欢的样子,那以后还是不要对爷这样了。
只是,好可惜,其实,暖儿自己也还蛮有些喜欢及怀念以往那些对宫嬷嬷撒娇的日子的。
小禄子应了一声,便又识相地退了下去,只是一边走一边在心里百思不得其解,刚把菜园子弄没了,这怎么又要弄啊?这不是折腾人吗?不过,主子的命令绝对要服从,他是谁啊?他可是爷身边的一亲信兼贴身侍从小禄子公公,这点儿事还难得倒他吗?而允琏下完了命令,有些带着期盼地看着暖儿,这都又弄了田良人喜欢的菜园子,她一高兴之下,会不会又像刚才那样啊?虽然有些不适应,可心情好好。
这回,一定不甩开了。
看来,皇兄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只不过,不是所有的女人都那么喜欢花就是了。
那,要不,明天的亲近时间短上那么一点?又可以种菜了,暖儿脸上的笑容灿烂无比,一个冲动之下,差点又去扯允琏的袖子了,还好及时控制住了。
多谢爷。
暖儿开心地对允琏道着谢,只是,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兴奋之中的她,却没有瞧见允琏的眼中深深地失落,她为什么不像刚才那样啦?第二百三十七章 动 摇又可以继续种菜了,暖儿开心极了,只是,不晓得上次自己种的菜都去哪里了呢?得问问无病她们才是。
她们应该有帮自己收好吧。
前些日子以为再也不能弄菜园子了,心情不怎么好,怕越问越伤心,反而怪起爷来了,所以都没有问。
现在却是没有关系了。
好像有点冷。
刚才兴奋起来的时候,一时没有觉得。
这会子稍微冷静下来,这才觉刚才放在外头的胳膊有些凉了。
暖儿便将手往被子里缩。
等等,让我瞧瞧。
允琏的目光被牢牢地胶着在暖儿的一只手上。
那原本是白生生的手上,上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疤痕,让人瞧了就刺眼得紧。
允琏的眉头皱得紧紧的,心中怒气升腾,该死的。
还说没有什么,这叫没有什么的样子吗?原本,这应该是一只没有任何瑕疵、晶莹如玉的手才对。
不断翻涌着的自责感让他的脸色难看极了。
顺着允琏的目光,暖儿一下子便瞧见了自己现在变得有些难看的手。
不由大悔,真不该拿出来的,这些日子,每回一瞧见这手,无灾就直掉泪珠子,无病、无忧、无愁也没有一个脸色好看的,个个都自责得不得了。
今儿个怎么却把这出给忘了?像爷这种性子,自己在他的保护下还受了这种伤,恐怕心里也不好受吧!皇贵妃娘娘的照顾,暖儿可是记在心里的。
若不是爷的面子,那样的人,怎么会待自己这么亲切呢?还处处替自己说话,请太医精心医治,暖儿全记在心里。
她努力地力图轻描淡写的带过。
没事的。
太医说了,都是小伤,连个疤痕都不会有的。
皇贵妃娘娘还特别嘱咐了太医,什么药都仅最好的用,所以,我才好得这么快呢。
说完,就想将手缩回被子里,淹没证据。
不过,允琏的手却快如闪电,一下子就牢牢地抓住了。
两只手接触地那一霎那,暖儿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心跳突然快了几分,爷的手好大好温暖,手上还有些茧子,这样握着好舒服,跟被爹牵着时的感觉有几分像,感觉真不错。
暖儿一时有些舍不得抽开了。
允琏也好不到哪里去,虽然早已经不是个毛头小子了,姬妾都有几名,这样只是握着一个女人的手,却是一次。
好小好软,触手的那一刹那,浑身似乎有什么流过,心中的怜惜和保护欲陡然高涨。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这八个字,突然在允琏的脑海中升起。
以前看书时看到这句话,总是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偏偏是牵手呢?而就在刚才这一刹那,他却一下子就明白了,想来,写这两句话的人的感觉,与自己现在的感觉便是一样的吧。
就这样握了好一会儿,直到感觉暖儿的手在自己的手中微微地挣扎着,允琏这才加重了一点力道,不让她的手跑掉。
别动。
他一边说,一边掏出一个绿得十分可爱的小瓶子来。
然后,从中倒出了数滴透明液体在暖儿的手上,然后,轻轻地将它们在暖儿的手上推匀。
这是什么?暖儿好奇地问道。
去疤的。
一日十次,不得减少。
这是他特别从皇兄那里讨来的。
皇兄为了自己后院的那些女人,还真是煞费苦心,往常总说他不务正业,这回,总算有一样派上用场了。
允琏一直到暖儿手上的液体干了,这才有些依依不舍地将暖儿的手放回了被子里。
喔,暖儿明白地点了点头,眼睛却一直盯着那个绿瓶子,这瓶子可真漂。
擦完了药,允琏又有些无所适从了,可要离开的话,却又有些舍不得。
他的眼睛一瞟,便顺手拿起了暖儿刚才放在一边的书。
一看,却是《奚兰游记》。
允琏便随意地问道。
你喜欢看这样的书?随便瞧瞧罢了。
暖儿有些掩饰地笑道,这是她隐藏在心底,对谁都没有说过的秘密。
然而在看到允琏盯着自己认真的脸时,突然觉得这样随意的应对他似乎极不应该似的。
这个人,刚才还这么细心地给自己抹药,现在也是极认真地在问自己呢!于是,暖儿想了想,便又改变了主意。
只是,这件事,要告诉给别人,实在有些不好意思,这一直便只是属于自个儿的秘密的。
她微微地垂下了头,眼睛注视着那被子上的花纹。
其实,不是这样的。
所有的书中,我最喜欢看的便是游记了。
每回看着别人的描述,便觉得仿佛自己亲自去那地方瞧了似的,随着书中的文字,想像着这样那样的美景,便觉得这天地可真大啊。
这样的话,从来只藏在她的心中,也没有人曾经特别问起过,因此就连福儿姐姐、锦儿姐姐她们也都没有告诉,似乎是一个只属于自己的小秘密。
可是,面对着刚才那么温柔地给自己擦着药的允琏,暖儿却觉得,这样的坦承却是应该的。
说完了,她却一下子缩进了被子里,只从被子里传来了她有些闷闷地声音。
爷,我有些困了,先睡一会儿。
您若是有事,便唤无病几个进来服侍就是了。
而说完这句话之后,暖儿便再也没有声息了。
允琏看着好笑不已,原来这还真是一只缩头乌龟呢。
暖儿缩进被子里,原本只是不好意思应对允琏,过了一会儿,却是真的困意袭来,竟一下子便真的睡着了,将允琏丢下了一边。
退下。
允琏低声喝道,却是不知是对着何人所说,这屋子时并没有人啊?不过,这话一落,外间却真的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接着,门被推开了。
一脸沉思之色的无病端着碗汤出现在门口。
只是,让人奇怪的是,暖儿的屋外,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有一个黑黑的高大个儿铁塔似的立在那里。
而一边的小禄子则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哈哈,我是把你们几个小丫头没有办法,可是,不代表别人没有办法。
原来,这个黑高个儿名唤葛飞,却是允琏手下侍卫中一个呆汉,虽然武艺高强,但头脑并不太灵活,只能接些死命令,因此,倒也并不受重用。
自从允琏让小禄子想办法搞定这无病几个之后,小禄子又是威逼又是利诱的,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威逼嘛!无病几个是分明晓得爷对田良人的心意的,自然不会将他的话放在心上:这利诱嘛,小禄子的几两银子,无病几个可瞧不上。
姑娘可是个小富婆,她们没有见过的别的东西倒是挺多的,唯独其中没有银子。
搞得小禄子那是狼狈不堪,虽然允琏也没有说什么,可自认为自己绝对是一个顶级优秀贴身仆人的小禄子的自尊却接受不了不能为主子分忧解劳的自己,差点一条绳子勒了脖子;亦或是跳井了。
还好正在小禄子失去信心,不知如何是好时。
这葛飞却跳进了他的视线中,于是,就有了眼前的这一番情景。
不得爷的命令或是花小禄子公公的允许,无病几个别想进允琏和暖儿屋子。
自从允链一进去,无病几个便又想照往常的样子进去捣乱,谁晓得,这个大黑个子硬是横在这里,就是不让。
无病几个又是求情又是恐吓又是哄诱的,葛飞却就认了一条死理,爷和小禄子公公不说放人就绝对不能放。
无病几个就是有千般计谋,万般手段,可对着一个连你的话都听也不听的人又能有什么办法呢?最后,还是无病借着给暖儿送药汤的机会,这才得到小禄子的允许,进了屋子。
这会子,无灾一出来,瞧见小禄子一脸的表情心里就怒火中烧。
这个小禄子,绝对是跟自己八字不合。
只要一碰到他,准没好事。
先是不接受自己的贿赂,让自己提心吊胆的;接着还占自己的便宜……一想到这里,无病的心里便又是一阵不适,再加上小禄子那一副可恶的嘴脸,新仇旧恨,一下子就涌上了她的心头。
这个小禄子,为什么就是这么地叫人瞧不顺眼呢?无病姑娘,请吧!小禄子作了一个气死人的手势,哈哈,终于占了这几个丫头的上风了,真不容易啊。
这种滋味,好怀念啊!小禄子打算等无病一走,便要找个地方泪流满面地庆祝一下了。
不过,他的这番心愿倒是很快就达成了只见无病的脸上露出了微微地笑容,温柔地应道:是,小禄子公公。
正当小禄子一脸狐疑地看着她,却一时被无病的笑容给迷惑了。
这叫无病的丫头,笑起来其实挺不赖的,小禄子一时有些失神了。
而这,便是他又一次悲剧的开始,这告诉我们,人,是不能太过得意忘形的。
只见无病拉起裙角,飞快地提起了脚,狠狠地踢了小禄子一脚,接着,就一溜烟地没影了,只剩下小禄子一支单脚地在原地猛跳。
嘴里一个劲儿地痛呼着。
好痛。
而无病此时却早已跑出了老远,一点影子都不见了。
无病将盘子让小丫头送回了厨房,自己就一脸笑意地回了房。
只是,进了房,脸上的表情却有些严肃了起来,刚才,爷和姑娘相处的情景她都瞧在了眼里,瞧着爷那么细心地为姑娘擦药,无病有些犹豫了,她们这一直以来做的,真的就是对的吗?真的是为了姑娘好吗?她们,是不是错了?第二百三十八章 岐 见屋子里一片静默,什么声音也没有。
虽然除了送汤送药的无病、无灾、无愁三人都在。
可就连平日里再三叫她住嘴也住不了的无忧都一声不吭。
屋子里静得连掉根针在地上,恐怕也听得一清二楚。
无忧原本在椅子上坐得好好的,可没过一会儿却又坐不住了。
她便又站起了身子,一个劲儿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走去走来,打着转儿。
姑娘的伤还没好全呢,太医也说了,这外伤虽然好了,可这人却因为一时耗神、耗力太过度了,却是需要好好地静养一段时间才能恢复。
好不容易这些天她们将姑娘强迫躺在床上,除了必要状态,一步也不许离开。
偏就在刚刚不久,姑娘说要睡会子觉,嫌她们几个在旁边吵,就把她们几个赶回了屋子。
其实是这些日子暖儿躺在床上实在是闷坏了,为了不让她费神,竟然连书也不让她看。
暖儿还从来没有这么多天没有看过书呢!一时闷得慌,便找了个借口将她们几个打了出去。
谁晓得,过了没多久,爷竟然这么早就回来了,还一溜儿在她们几个还来不及反应过来的时候,便进了姑娘的屋子。
实在是这些天不见爷的人,她们差不多都忘了这么个人了,着警觉心便也降低了许多。
几个人赶紧穿鞋子的穿鞋子,开门的开门,准备跟在爷的后头就进去,姑娘着还没好全呢,哪有工夫来服侍爷?谁晓得等几个人赶过去的时候,却已是黑将军把门,进不了门了。
那也不晓得叫什么的高高的黑个子儿,跟个门神似的,完全就是听不懂人话似的,她们弄些小动作什么的,私下捣捣乱还行,可不敢真的触怒爷。
到时候害姑娘难做人那就不好了。
只是,实在好担心姑娘啊。
她不停地走来走去,不时地往外面瞧瞧,无病姐姐刚才接着送药汤进去了,可这会子还没有出来,到底情况怎么样啦?好歹出来跟她们说一声啊?不,不出来也没有关系,有无病姐姐在里面,应该不会累着姑娘的。
无灾也是心浮气躁的,拿着一件衣裳缝了没有几针,又放下了。
真是,这日子怎么就过不安生呢?刚说平静了几天,有她们几个代劳,姑娘也过不安生日子着怎么又出事了呢?真是,这些男人,一个也靠不住。
瞧爷待姑娘也算是好的,怎么在这种关键时候偏起不了作用呢?还有自己,总是想,为了姑娘,就是去死也是心甘情愿的,可为什么在这种时候却总是这么无力。
这些天,瞧着姑娘受伤的手,和掩也掩不住的倦色,她的心里说有多痛就有多痛。
虽说姑娘说是没事儿,可是,姑娘自己都没有觉吗?这些日子,她睡的比以前多多了,到了点,也不像以前,总是准点儿醒,一点也不会延误,原本圆润的脸,都有些棱角了。
那可爱的肉肉地微带着的小双下巴,也没有影子了。
这个世道,为什么总是好人受苦呢?像姑娘这样的人,老天爷应该善待她才是啊。
无愁则低垂着头坐在一边,比起别的人,她的心里却是最难过的。
虽然没有一个人怪她。
可是,几位姐姐这么信任自己,这种重要场合都让自己去了,可自己却一点用场也没有派上。
自己学了这么久的武,总以为有一天练到够强了,就能保护姑娘了。
可是,她现在突然有些迷惘了,就是有一天,自己真能练得像元公子那么强,甚至比元公子更强,就真能保护姑娘了吗?三个人的心情都不好,屋子里的气压式一阵低迷。
害得外头院子里的小丫头,一个个也是动作放得轻轻的,连气液不敢多喘一声。
姑娘快些好就好了,这姑娘一不好,这院子里连个笑声也听不到了。
真的很闷啊。
好怀念以前那样欢快的日子。
无病姐姐总是温柔又不失威严地叮嘱着;无灾姐姐虽然教训起人来厉害了一点,可心地却是最好不过,有什么事儿求到她那里,总是很少拒绝的;无忧姐姐总是咋咋呼呼地讲些东家长西家短的事儿,将她们一个个唬得一愣一愣地,又新奇又好玩;而无愁姐姐则经常在院子里练功,若是要拿什么重东西,只要叫上一声,立马轻轻松松便解决了令小丫头们头痛万分的问题,是小丫头们必不可少的帮手。
而姑娘,只要有姑娘在,那里的气氛便会特别的好,仿佛空气都特别舒适了起来,只要姑娘笑了,几个姐姐便也特别的和蔼可亲起来,整个院子都洋溢着一种平和宁静欢快的味道。
可现在,姑娘受伤了不能出来,几个姐姐天天愁眉苦脸的,弄得她们这些小丫头也胆战心惊的。
姑娘,赶快好起来吧。
无病姐姐回来了。
无忧的声音打破了屋子里的沉默。
几人抬头瞧去,果见无病正迈进了门槛,只是,脸上的神情却有些严肃。
几人的心不由往下沉了沉,难道生什么事了?无忧最是沉不住气,已是迭声地焦急地问了起来。
无病姐姐,到底是怎么呢?为何这般表情?无病摇了摇头,嘴角扯了扯:没事,姑娘好着。
说完后,瞧见无灾几个担心的面孔,便把进去所见所闻俱都仔仔细细地说上了一遍。
听完,无忧有些感慨地说道:爷似乎真的虽姑娘不错呢!见无忧和自己的想法却是一样的,无病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说出来了:你们说,我们还要在中间插上一脚吗?爷似乎真是个相当不错的呢!再说,姑娘毕竟是爷的良人,这一辈子是再变不了的事了。
爷虽然现在对姑娘极为上心,可若老是剃头担子一头热,这种日子久了,这份心凉了。
到时候怎么办?这后院虽是女人的天下,可男人却是风向标。
得了宠的女人,日子总是好过些。
没瞧见爷三天两头往咱们这儿来,着吃穿用度哪一样不是最好的?而那几个恭人虽说也没有受什么亏待,可按吃的用的跟姑娘根本就没法子比。
咱们心疼姑娘,可到底也不能陪姑娘一辈子,就是多拖一些日子,最多三四年,也得嫁人出府了。
若是有爷护着姑娘,咱们不都能走得安心一些吗?在随着姑娘来京之前,娘便跟她说了,家里已经在为她寻人家了,有几个不错的,只是她既然执意不放心姑娘,要陪着去,念她年纪还小,便由着她了。
只是,最多再有两年,必然是要为她定下人家的。
要走你走,反正你们家的谱子现在也赚了不少钱了,说起来,你倒也是个有钱人家的小姐,呆在这里却是委屈你了。
无灾一听无病的话却有些恼了,什么叫不错?不错的人还让姑娘辛苦至此?姑娘受伤的时候他又跑到哪里去了呢?无病姐姐也不想想,若不是姑娘,她们家能有现在这样的风光吗?园子里的丫头,谁又有她们几个这样的好命了,姑娘姐妹一样的对待。
现在倒好,说走就走,将姑娘丢在着虎狼之窝的地方,她倒自己干净了。
我知道,你是急着去当哪个什么铺子的老板娘了。
去吧,咱们不拦你的好前程。
只是,姑娘的事,却由不得你瞎做主。
无灾的一番话,让无病又是气愤又是伤心,这么多年的姐妹了,难道无灾还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吗?你说这话,不是叫我去死吗?我说这话,完全是为了姑娘着想,不想跟你孤孤单单一辈子。
就是我们都不嫁人,陪着姑娘,难道姑娘就真能开心吗?在这府里,若是姑娘一直不得宠那也罢了,左右不过守着个院子平平静静地过一生而已;可这得了宠若又失了宠的话可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没见现在别的几个院子里的人瞧咱们跟仇人似的吗?若是姑娘失了宠,只怕到时候都来踩上一脚。
到了那时,咱们又护得了姑娘吗?无灾,你拍着心想想,我说的一点儿理都没有吗?见无病、无灾两个竟然吵了起来,无忧、无愁两个吓得一句话也没了,着两个姐姐就是她们的主心骨,她们有心劝架,可一个嘴笨,根本想不起来要说什么;一个嘴平日里倒是叽叽歪歪话不少,这会儿却是一个字儿也蹦不出来了。
无病一边哽咽说完了这番话,一边掏出手绢抹眼泪。
若是她也如无灾这么无牵无挂,她又何尝想离开姑娘呢?只是,当初为了追随姑娘已经伤了一回娘的心了,这回又怎么忍心在这件事上再跟娘闹别扭呢!瞧见无病这幅伤心的样子,无灾也有些后悔方才一恼之下一时口快,明明也晓得无病姐姐不是那样的人的。
若真是那种没有良心的人,当初也不会回来了。
她抱住了无病的胳膊,无病甩开了,无灾便又抱住。
无病姐姐,是我不好。
刚才的话也不是真心的,只是一时着急,便说了重话。
你晓得我的脾气的,做姐姐的,就原谅我一回吧。
见无灾这样,无病狠狠地掐了无灾一把:你这个丫头,每回说人的时候能把人气死。
每日里对着别人也就罢了,今儿个竟然对着我也这样。
不教训教训你还没了规矩,一会儿给我去墙角顶书去!是。
无灾举起了手作誓状。
这才又接着说道。
姐姐说的话我也晓得,爷对姑娘的好,我都瞧在眼里。
只是现在这样的程度,还远远不够,除非有一天,爷能够在姑娘悲伤的时候能逗她开心;在她受委屈的时候能够挺身而出;在遭遇危险的时候,能够挡在姑娘的面前;在开心的时候陪她一起开心;在不开心的时候,哄她开心;要疼姑娘、宠姑娘,就像疼爱自己的女儿一样。
姑娘只知道笑,不懂任性、不懂要求、不懂无理取闹,也很少见她悲伤、哭泣,若是有一天,能看到姑娘在爷的面前伤心、哭泣、任性,无理取闹而爷也不烦的话,若是真有那么一天的话,我才可以放心地将姑娘交给爷。
在那一天,我要一直守护着姑娘,就是一辈子不嫁人又怎么样?在我心目中,姑娘就是我的家人,我的一切。
说到后来,无灾却忍不住掉泪了,她也不是真心怪无病姐姐,也晓得无病姐姐的难处,可是,无病姐姐,怎么能如此轻易地就忘了,忘了姑娘所受的伤处,她们几个和姑娘一起长大的,什么时候曾经见过姑娘消极过那么长的一段日子,难道,只因为姑娘不像别的人那样大哭大闹便以为她真的没有受伤吗?无灾晓得,姑娘只是,只是选择了试着让自己忽视那些伤处和痛苦,而只想着好的一面,从而才能每天这样笑着面对。
可是,她晓得姑娘的不容易,姑娘能一直笑到现在,不改自身的性子有多不容易。
而无灾,再也不想姑娘再碰到什么需要姑娘去忽视、去遗忘的东西了,只希望以后的日子,所有的一切,都让姑娘只想记着,不想忘记那便好了。
无灾这一说,无病也沉默了。
这样的条件,着天底下又有几个男子可以做到呢?可是,若不是这样的男子,又配得上这么好的姑娘吗?若是这回又所托非人,以为真的得到了,却又是一场空,落得伤心一场。
那还真不如就这样,什么也不懂,不识情滋味地过一辈子,或许还真的幸福许多呢。
那,我们再看看吧!或许,爷就是那样一个人也说不定呢。
见无病、无灾两个和好了,无忧、无愁也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这两位姐姐吵架,简直让她们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无所适从得紧。
至于两位姐姐的决定,她们也没有什么意见,举双手双脚赞成啦。
第二百三十九章 异 常却说允琏,将来人喝退之后,这才小心地将暖儿的被子轻轻拉了拉,将暖儿的脸露了出来,果然已经睡熟了。
他细细地盯着暖儿的脸,虽然说还是白白的、嫩嫩的、肉肉的,可比起以前,到底清瘦了几分。
允琏的心里有些心疼,可,手却有些痒痒的,话说,从以前开始,每回见到暖儿的脸时,他一直都有这种想法,好像那白白软软的豆腐啊。
而这豆腐嘛,本来就是用来吃的,不吃,不是很对不起它吗?可偏偏每回,他总是在暖儿的前头睡了,这醒的时候,暖儿比他醒的还早,一直也抓不住机会。
允琏回头又瞧了瞧,见窗户开着,便起身去将窗户也关了,这天也还有些冷,屋子里还有病人在呢,着窗户还是关上的好,关上的好。
待一切都弄好了,他便又回到了床前,坐好,同时,伸出了一只手,目标——暖儿的脸,轻轻地掐去,嗯,触感真好。
难怪很多人都喜欢吃豆腐,着吃豆腐的感觉的确是非常之不错啊。
允琏在心里大表赞同。
刚才没有得到预期报偿的有了有些失落的心里总算感觉安慰了一把。
他先是掐了几把,然后又感觉大是不满足,于是,接着改掐为揉,嗯,这样感觉也很不错。
只是这田良人的脸怎么就这么小啊。
允琏有些奇怪地盯着自己的手,这么放上去,竟然似乎比自己的手还要小些。
着脸是怎么长得?允琏拿着自己的手比着暖儿的脸,这样的小,却怎么能这么地坚强呢?小小年纪,入了着陌生的府里,肯定也是会想家,想亲人,想家乡吧,偏偏到了这陌生的地方,唯一熟悉的,怕只有身边的这四个丫头吧!如何还能这样每日地笑着,仿佛每一天这样的知足,这样的坚强,明明不曾在自己的面前留下一滴泪,却让允琏越地心疼,想给予她更多。
不过,瞧着瞧着,允琏觉自己也有些困意了。
这,明明还是白天白天,允琏一向是没有这么早就上床的经验的。
只是,瞧了瞧那睡得香甜无比的人儿,允琏决定,着偶尔放纵放纵自己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
小禄子。
允琏怕吵了暖儿,便走到了外间,小小声地叫道。
不过,咱们的小禄子公公是谁啊?时刻关注着主子动静的他,立马走了进来。
爷。
他行了个礼,微躬着身子,等待着允琏的吩咐。
一会儿我在里面看会子书,没事儿别进来打搅。
允琏吩咐道。
是,爷。
小禄子恭敬的应道。
就是有事,也先在外头报告一声,待得了吩咐再进来,明白吗?想了想,允琏又补上了一句。
是,爷。
小禄子回答道,只是心下却有些疑惑起来,爷似乎还从来没有下过这样的命令呢!不简单,绝对不简单。
不过,身为一个合格的下人,那就是,主子的命令只需听从就好,这多余的好奇心是很让人讨厌的。
因此,尽管小禄子的心里是有些好奇的,可是他还是一句话也没有多问,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刚爷是怕打搅了田良人,都屈尊降贵地走了过来这么小小声,他一个下人,哪里敢比主子还大声啊。
当然要更加轻手轻脚才对啊。
见一切都已经吩咐妥当,屋子里也没有什么人了。
允琏露出了有些得逞的表情,竟有些孩子似地得意。
他快步却轻灵地跑到了床边,迫不及待地脱了鞋子和外衣,便上了床。
却见暖儿已经有些危险地滚到了床边了。
赶紧进了被子将她抱好,心里好笑不已,这么会有睡相这么差的人呢?老是一没人拦着她,就能滚到地上去了。
不过,这床是不是还小了一些?允琏想着,不如找人订做一张大床回来,还有,着地上要不全铺上那种波斯来的地毯吧,这样,就是万一自己不在的时候,她一个人睡又滚到了地上,好歹也不痛、也不容易着凉生病了。
允琏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不过,现在还是先睡觉吧!还真有些困了。
抱着暖儿软软的身子,允琏只觉得困意浓浓,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而被他抱着的暖儿,却在不自觉中,又朝允琏的身子更靠近了一些,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睡得更沉了。
接下来的日子,便又恢复了以往的模式,允琏也就闲了这一天,便又被成堆的公事淹没了。
甚至比以前忙得更晚,暖儿连他每回什么时候上床也不晓得,二日早上,允琏也让她多睡一会儿,自个儿一个人就出了院子上朝去了。
倒是小禄子,这些日子过得也不轻松,上回太子爷介绍的那个整园子的,一听说要再开一块菜园子,坚决不让,说什么这会毁了他的艺术。
小禄子跟他一说不通二说不通,一气之下,威胁说如果他不给加的话,就自个儿添。
唬得那个倔老头不甘不愿地答应了,着若是给他乱添一通,不是毁了自己的杰作吗?这个园子,可是费了自己不少心,才将这些花啊树啊搭配得如此谐调,而且,全都是名品异种,若是给那菜园子胡乱糟蹋了,那不是叫他心痛至此死吗?他于是又随着小禄子来到了暖儿的园子里,又量又测的,最后才终于确定了菜地的位置,大小,还在旁边修上了漂亮的栅栏,栅栏上又种了一些藤类植物。
虽然仍是菜园子,比起暖儿以前的,却是漂亮多了。
虽然暖儿私下里觉得这菜园子是种菜的,何必搞得这么花哨,不给,到底是别人的一番心血,便也没有叫人拆掉了。
虽然现在无病几个还是不大让暖儿劳累,不过,暖儿还是兴致勃勃地叫无病又买了些种子种了起来。
至于上次移植出去的那些菜,却是去了暖儿以前布置的准备姐妹们相聚时的屋子,反正那里还有些下人在打理,倒也就不费工夫移回来了。
心心念念着的菜园子回来了,暖儿便乖乖地坐在一边,看着无病几个播种,她倒是有些手痒,想亲自动手,只是无病脸一板,无灾眼一瞪,她便只有乖乖投降的份了。
不过,这样瞧着,暖儿却突然想起一件事了,这些日子给无病几个丫头搅得天天只顾着睡觉了,怎么却把这件事忘了。
她赶紧叫无愁,准备让她帮忙去福儿姐姐的府里跑上一趟。
无愁应了一声,便跑了出去,只是,看她刚刚脸上那表情,怎么似乎不太开心的样子?这么一来,暖儿仔细一想,却现,似乎不仅是今天,昨天、前头……似乎这些天以来,无锡似乎都不怎么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就是偶尔瞧见了,也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或许,这小丫头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要不然,若是在以前,以这样的好天气,无愁应该也是一准在院子里练武的,今儿个这么叫她的时候,她却是从屋子里跑出来的?暖儿这么一想,便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起来,于是问道。
无愁却是怎么呢?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你们几个知道吗?无愁的异常,连国内这个这些天没怎么见着无愁的都觉了,跟她同处一个屋的无病,及每天相处的无灾、无忧又如何不晓得呢?那个丫头,似乎有些钻牛角尖了。
说自己空学了一身功夫,却一点儿忙也帮不上。
这些日子,连她最爱的武功都没有怎么练,天天这副样子。
我和无灾、无忧也都劝过了,一点儿用都没有。
那丫头,平常好唬弄得很,这会子却是认起死理来了。
无病一边挖着洞,一边将种子往里面放,一边说道。
她也是没辙了,劝了好几回了,却一点用处都没有,还是指望着姑娘开解开解吧!无灾也接着道:别看把丫头平日里好说话,这真倔起来了,没人拿她有办法。
姑娘,还是你出马劝劝吧!看着这丫头天天死气沉沉的脸,我这饭都快吃不下去了。
就是,就是。
无忧也猛点头。
现在叫她帮忙搬下东西,她却不知道想些什么,中途松了手,将自己的脚差点都砸到了,看得我心惊胆战,这些日子都不敢叫她了。
唉,自己搬这些东西好重,心都酸了。
说完,还不忘揉了揉自己的胳膊,以示强调。
这次姑娘受伤了,无病、无灾两个待暖儿好些了,便琢磨将屋子里都扫扫,家什什么的也都重新摆摆,也去去晦气。
这种时候,正是需要无愁的力气的时候,偏偏无愁这副神游天外的样子,叫几人也不敢随意让她做事了。
别事儿没办好,倒自己出事了,那才是亏大了去了。
听了几个丫头的话,暖儿点了点头,看来是得跟无愁那丫头谈谈了,这丫头,当时那场面,就是谁在大概也护不了自己啊?她一个小小的丫头,哪里用得着那样自责?怪不得这些日子都不在么见她,原来是躲到一边自责去了。
这样的表情,可一点也不合适无愁。
那个丫头,就应该是永远朝气蓬勃,一股脑儿地疯狂练武才是。
那样认真地做自己喜欢的事的无愁,有时候倒叫暖儿羡慕不已呢。
能那样热情地、用心地喜欢做某一件事,也是极难得的。
暖儿想,说不定,以后无愁还真能成为一个很厉害的人物呢!第二百四十章开解无愁这一出去,却是到了下午未时,这才回来了。
只是,无愁回来的时候,表情仍然和出去之前一个样儿,不见任何好转。
甚至在进院子门的生活,不小心被门槛绊了一下,幸好她的身手还算灵活,踉跄了一下,又跑了几步,到底是站住了。
总算没有跌个狗啃屎。
无病瞧得那是心惊肉跳的,天啊,吓死人了。
希望国内能把这丫头赶快劝好,要不然她的心一天都要跟着这丫头上上下下跳动个几回,再这么下去,怕是要出毛病了。
而无忧也是在心里暗自祈祷,无愁啊,快点好起来吧!姐姐求你了,再不好,这些力气活可要累死我了。
无忧非常非常得怀念以前那个力气大得有些恐怖的无愁了。
宁肯她再像以前,一不小心把什么东西摔碎,什么东西,捏成粉末,那也绝对好过现在她每回差点被别的东西砸碎的样子啊。
无灾却是走上前去,掏出手帕,先给无愁擦了擦脸上的灰尘。
脏死了,也不晓得是不是在外头哪里跌了跤,脸上还有些尘土都没有擦掉,就这样子一路花脸地走了回来。
好了,快去姑娘房里吧,姑娘在等着你回话呢!无愁子里走去,只是她的步子却是有气无力地很,一点也不像以前那样老是蹦蹦跳跳,朝气十足的样子。
无病、无灾、无忧三人对望了一眼,唉地一声同叹了一口气,害得旁边的那些小丫头们也想跟着叹气。
这日子啊……不过,还好这些天姑娘的精神好多了,到底比前些日子要强许多,无愁姐姐,你也快恢复正常吧!我们还等着跟你一起玩踢毽子呢。
无愁,回来啦。
无愁一进来,便瞧见暖儿一如既往的温暖笑容。
这要是往常,她是最喜欢瞧着这样的笑容的,常常忍不住便盯着看,还被无病、无灾几个取笑。
可是,无愁心里觉得,姑娘是这世间最好看的人儿,尤其是笑起来,没有一个人比姑娘更适合这个表情了,经常笑得人心里暖暖的。
可是,现在的无愁,却觉得自己不配瞧这样的笑容,自己实在是太没有用了,对不起姑娘。
无愁,过来。
暖儿朝无愁招了招手,待无愁慢慢地移了过来,又将她拉在自己的身边坐了。
然后,又用手抬起了无愁一直下垂的头,让她对上自己的眼睛。
无愁讨厌我了吗?最近为什么都不理我?是不是最近我生病了,没空陪无愁练武,所以无愁生气呢?好,是我不对,无愁不要不理我好不好?暖儿故作哀怨地道,挥出了十分的演戏。
一下子眼睛就都红了,显得可怜兮兮的,似乎随时都要掉下眼泪似的。
然后,又用双手捂住了脸,在那里呜呜地哭了起来。
唬得无愁赶紧把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急急地道:不关姑娘的事,是无愁不好,不配呆在姑娘身边。
才不是姑娘不好呢!这天下哪还有比姑娘好的人呢?就是有,那也是别人家的事,无愁的心目中,姑娘永永远远都是最好的。
这一急,她也顾不得避着暖儿的眼睛了。
不过,一说完,无愁却瞧见暖儿的手一移开,脸上哪有半点泪水,分明是贼兮兮的笑容。
嘴里还取笑道:当当闷笑无愁上当啦。
真是的,姑娘就晓得捉弄好人。
不过,经过这么一遭,无愁的脸上倒是露出了许久不见的笑容,心里头一直以来的乌云却是有些散了开来,轻松不少。
好了,无愁笑了。
这会子,该跟姑娘我说说,为什么这段时间不开心啦?若是有谁欺负无愁,只管告诉过你,不管是谁,姑娘替你打她回去。
暖儿挥了挥拳头,作威武状。
无愁却又笑了:姑娘连我也打不过,还要打什么欺负我的人啊?说完,无愁又有些低落地道:都是我没用,一点儿用场都派不上。
无病姐姐、无忧姐姐可以给姑娘出主意,管院子;无灾姐姐会梳头,会打扮;就只有我,什么用场也都派不上。
谁说派不上用场啦!无愁,过来,背背我。
无愁虽说有些不解,但还是顺从得移到了暖儿的面前,蹲下,暖儿往她的背上一扑,她便轻轻松松地站了起来,在屋子里走着。
瞧,这件事儿不是只有你可以做到吗?你瞧瞧,若是哪一天生病了,不是只有你能背着我去找大夫吗?这种事儿,无病她们几个可办不来。
姑娘瞎说,姑娘就是生病了也会请大夫来,才不会让我背着去找大夫呢!那是能请到的情况啊?若是王妃不让呢?虽然王妃现在看着还好,可是,你不是听无忧说了吗?那个什么城北丁家的夫人便是这么对待她丈夫宠爱的小妾的,趁老爷出门了,那个小妾病了偏不让大夫进府医治,好好一条命就这么断送了。
无愁不想跟你一伙那么可怜吧?为了安慰无愁,暖儿毫不客气地抹黑了田梦岚的形象,心中暗自道,王妃啊,我不是真的这么想的,为了我的小无愁,您就先暂时委屈一下吧!这倒也是,无愁点点头,有些正妻就是这样,当着老爷一套,背着老爷又一套,无愁打了个寒颤,着王妃不会也这么对姑娘吧!着爷似乎经常外出的,若是爷走了,还有谁能保护姑娘呢?无病、无灾两个紧紧虽说主意多,可到时候王妃连门都不让出的话,怕她们也就都没辙了。
嗯,无愁点点头,这个时候确实得自己才行。
这府里,似乎现在没有人是自己的对手了。
虽然没有真的动过手,但无愁有种感觉,若是真打起来,自己一定能赢。
想到这里,无愁身上又燃起了熊熊的斗志。
还有啊。
暖儿又继续诉苦了:若是我出去跟福儿姐姐她们见面,路上不小心被哪个恶少强抢了去,听无忧说有个姓黄的恶少就是这样的,明明别人都有了相公了,还把人家小娘子强抢了去,后来又不要别人了。
那小娘子回家,她相公也不肯要她了。
她只好投井自杀了。
若是我有一天遇到了那黄公子,那可怎么办才好啊?暖儿故作担忧地说道。
无愁一听这话,肺都快气炸了,脑中浮现出一张色迷迷的猪脸,正淫笑着朝姑娘靠近。
美貌的小娘子,你别叫了,没有会来救你的,你就从了我吧!说完,哪个猪嘴就朝姑娘靠去。
啊——无愁气得大叫:你个猪头,不准你动我家姑娘一根毫毛,你去死吧!说完,又雄赳赳气昂昂地对暖儿道:姑娘,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还有……暖儿正准备再接再厉。
无愁却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她将暖儿往床上一放,急匆匆地就往外走:姑娘,我还是去练武好了。
瞧见无愁这样子,暖儿原本笑得开心,可突然又想起了一事,赶紧又叫她:无愁,快回来,福儿姐姐三怎么说的?本已经到了门口的无愁,这才又跑了回来,将平福的话转述了一番,便有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好几天没练了,这功夫,不练的话就不进则退了,得赶紧加把劲把前些天的份都补回来才是。
只是她刚一推门出去,却现无病、无灾、无忧几人正躲在窗子边,显然是正在偷听,偏这些天自个儿心不在焉地,也没有注意。
无愁心下暗恼,最近自己是真的太不警剔了,若是以前,哪里会现不了?得更加努力才是了。
虽然不一定每一回都能帮上姑娘的忙,但至少自己更强一份,那帮得上姑娘的机会也就更多一些了。
无病、无灾、无忧见无愁出来了,这偷听被抓着了,到底有些尴尬。
三人朝无愁举起手,摇了摇,算作到招呼了。
不过,见无愁又恢复了以往的样子,三人倒也高兴不已。
随后,无病便唤无灾:啊,突然想起,姑娘的屋子还要好好收拾收拾。
咱们去弄一下吧!说完,就拉着地无灾,两个人从无愁的身边走进来了进屋子,经过无愁的时候,不忘摸了摸她的脑袋。
而无忧,两个姐姐毫无义气地丢了下自己,赶紧叫道:啊,等等我,我也去帮忙啊。
说完,追了进去,经过无愁的时候,不忘摸了无愁的小脸一把。
无愁却是啊地又大叫一声,觉得心情是这段日子以来,前所未有的好,教完之后,只觉得心里所有的闷气都会消失了。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好舒服,突然那股练武的热气又回来了,好想好想练功啊。
心下一想,无愁便立马开始行动了。
于是,院子里又树立起了一个盘着头双腿而坐的雕像。
暖儿这时却在屋子里轻轻皱起眉头,难道无愁那日见到的背影真的是安儿姐姐?福儿姐姐说,她正为很久没有收到安儿姐姐的信了,正在担心呢!她跟康儿姐姐寄了封信,只不过,刚寄出去没多久,还没有回音。
待有了信,再告诉暖儿。
只是,若真是安儿姐姐,她怎么会突然说的不说一声就来了京城了呢?而且,却没有来找福儿姐姐,锦儿姐姐和自己。
这完全没有道理啊?第二百四十一章 意想不到的客人这一日,阳光特别明媚,虽然不过是辰时正,已经照得人有些暖洋洋的了。
暖儿这些天也获得了几个丫头的特别恩准,可以随意在外走动了,不过,还是不可过于劳累,中午得睡午觉,晚上也不可像以前那样睡得那么晚了。
所以,最近允琏却又换回了由小禄子服侍的日子。
至于无病几个,只要允琏一来,屋子外就有黑将军把门,进也进不了。
暖儿还奇怪这几日怎么只要允琏一来,那几个丫头便不见影子了,前些日子不是跑得很勤吗?后来听几个丫头讲了,这才晓得还有这一出。
暖儿倒也没有多想,只以为允琏不喜丫头服侍这才如此,于是让无病几个以后允琏来的时候没事儿就不要过来了。
虽然自己挺喜欢几个丫头在身边转来转去的,但爷一个男人,以前身边又都是小禄子服侍,可能不习惯吧。
爷对自己这样好,而且每日清早就要上朝,回来了又在院子里与幕僚们议事,晚上就是来这院子里了也是忙公事忙个不停,好歹也要让他在这里过得自在才是。
至于自己,反正只是磨点墨、泡点茶、按按摩,实在不算什么的。
而且白日里也尽可以休息。
不过,这些日子,就连允琏也每日早早就赶她上床休息去了,倒是没有派上什么用场就是,只是却是辛苦小禄子了。
暖儿琢磨着是不是让无病叫人给小禄子做点补气提神的汤,最近这些日子却是看见他脸色有些不好。
看今儿个天气正好,暖儿也就让人将屋子里的那把舒服的躺椅搬了出来,躺在小花园的旁边,手里拿了本书,却没有怎么看,却在瞧无灾拿着把剪子在那里采花。
无病、无忧也搬了两个凳子坐在她的旁边,无愁照倒在勤奋地练功,最近为了补回前些日子里的懒怠,这几日这个丫头基本上是疯魔了,简是不分白天夜里了。
暖儿瞧了一会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无忧立即好奇地问道:姑娘,你在叹什么气啊。
你们瞧瞧,无灾这个摘花的样子,好不好看?听暖儿这么一说,无病、无忧两个也朝无病瞧去,果然花娇人丽,就像一幅画儿似的。
无忧点点头,大表赞同:姑娘说得是,无灾姐姐原本长得就好,跟这些花儿在一起,竟真正比那画上的人还好看呢!无病却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暖儿道:无忧你别又给姑娘糊弄,说吧,又在打什么主意呢?我先说了,这费神的事儿可一件也不许做。
也只有无忧这个没脑袋的丫头才会顺着姑娘的话说,瞧姑娘那做派,一看就是要作怪的样子。
见无病又瞧破了自己的鬼心眼,暖儿吐了吐舌头,就知道瞒不过她。
暖儿朝无病露出了讨好的笑容。
好无病,真不是什么特别费神的事儿,我只不过是想画上小小的一小幅画儿罢了。
这也有许多天没有做功课了,想得慌。
边说,暖儿边伸出了一只小小的小手指,以示强调,这是多么小的一件事儿。
不晓得以前是不是日子过得太紧张了,一天到晚都是学这学那的,到了陈夫人那里,又是管家,一天到晚都没个闲的。
现在这无病几个这也不让做,那也不让人做,这人忙惯了,这么一闲,怎么就觉得浑身都不对劲儿。
无病也晓得暖儿素来的性子,这叫她闲着,她还真闲住的,也难为她这些天老老实实地呆着了,于是也松了口:好吧,就答应让你画上一小会儿,不过,我说停的时候,你可得听我的。
要不然,我可不依的。
见无病答应了,暖儿高兴都还来不及,哪有不依的。
赶紧让无病叫人搬桌子摆笔墨纸砚,又叫无灾,还在那里剪花儿,千万别离开。
无灾这时才晓得暖儿竟是要拿她作画了,不过,这样的事儿以前也不是没有过,再说,难得暖儿有这种兴致,姑娘高兴就好。
因此,也点头笑着应了。
闻说主子要画画儿了,四周的小丫头全围了上来,没有想到,主子还是个才女呢。
她们啧啧称奇。
暖儿进府刚巧是天冷的时候,一般都在屋子里看书写字画画儿,很少出来,再说这些小丫头也不服侍她,因此,倒也不清楚暖儿还有这份才能。
京城里的姑娘却不比扬州那边,讲究的女子无才便是德,因此,虽然大家闺秀倒是家里都有人教导,可一般平头百姓家却不像扬州那边的,连字也不认识的也极多。
因此,一听暖儿竟然还会画画,当下都稀罕得不得了。
眼巴巴地瞧着,恨不得也给自己画上那么一张。
无灾见这些丫头一个个瞧着自己,一副羡慕至极的样子,便道:不过是副画儿罢了,瞧你们没出息的样子。
若是喜欢,以后让姑娘给你们画便是了。
那个蕙儿,你过来,让姑娘给你画好了。
边说,边瞧一个小丫头招了招手。
那是一个十分清秀,长得挺标致的小丫头,平日里话不多,有些害羞,不过,做事最是老实不过,无灾倒是颇喜欢的。
这会子便叫了她过来替自己。
蕙儿没有想到这样的好事儿竟然会轮到自己,有些开心又有些怕暖儿不高兴,便朝暖儿瞧去。
却见暖儿鼓励地朝她笑笑:去吧!我画她们几个也画得怪烦了,我画得不好,要人站在那里才画得出来,却是要劳累你了。
见暖儿这样和气,蕙儿高兴得话也说不出来,她们这些小丫头与暖儿接触也不多,虽看着和气,但有些主子瞧着和气得紧,可贴身服侍才晓得厉害,她的姐姐在别处服侍的一个主子便是这样的,在外面对老爷、夫人还有下人,都和气得紧,唯独回了院子对几个贴身的丫头动不动就揪她们,拧她们,还尽挑在一些不起眼的地方,有时还用簪子戳,戳得血淋淋的。
姐姐每回回来都哭,吓死她了。
生怕自己服侍的主子也是这般。
不过,瞧无病几个姐姐天天乐呵呵地,对主子这么关心的样子,这位主子倒似乎真是个和善的。
自己却是比姐姐幸运多了。
见暖儿并无半分因无灾自作主张而生气的样子,蕙儿便大胆地走上前去,学着无灾的样子摆起了剪花的姿势。
虽是如是,但毕竟还是一回做这些的事儿,蕙儿的动作还是有些僵硬,表情也不太自然,暖儿也不去说她,只用眼神示意无灾几个逗她说话,果然不一会儿,这蕙儿就放松了下来。
暖儿便聚精会神地画了起来,这许久未画了,感觉这拿起笔都有些生疏了起来。
暖儿画得还算快,不过,尽管如此,也去了小半个时辰,旁边围着的一些小丫头屏气凝神,生怕打扰了姑娘,这画儿就画坏了。
瞧着随着暖儿的笔动来动去,这画儿渐渐地成形了,小丫头们的神情满是惊奇。
待暖儿终于搁上画笔,她们再也忍不住了,叽叽喳喳地嚷了起来。
真好看。
真像啊。
画得真神了。
瞧见她们的脸上那仿佛见着什么奇迹的样子,暖儿摇头失笑,想自己当初学画时不也是如此,觉得真是神奇极了,为什么这么几笔下去,这东西就栩栩如生地出现在了纸上呢?只是,比起寿儿姐姐,自己这点本事也不算什么了。
暖儿有些黯然,寿儿姐姐、平碧姐姐两人竟从此再也没有任何消息传来了,只希望她们平安就好,不管人在哪里。
自从来到京里,进了这府里,也不能时常去庙里为她们祈福,只希望水月庵时供奉的平安锁,真能为她们锁住平安才好。
见蕙儿一副极为渴望瞧瞧的样子,却没有人跟她说是不是可以离开了,她便也不敢动。
暖儿朝她招了招手:过来瞧瞧,看喜不喜欢。
蕙儿早就迫不及待了,赶紧跑了过来,只见上面画着一个极标致极可爱的女孩子,依稀似乎是自己在镜子里瞧见的样子,只是,似乎更漂亮一些,她欢喜不已,瞧了许久,也舍不得放下。
暖儿见她这样喜欢,自己也高兴:若是喜欢就拿回去吧。
真的,我真的可以拿走?蕙儿不敢置信,这样好的画儿,真的可以是自己的吗?暖儿被她这个样子逗笑了,真是,不过一张纸而已,又不是什么稀罕东西。
无灾敲了敲她的头:看你这傻样,姑娘说给你就给你。
这样的画儿,姑娘以前不晓得给我们画了多少呢!虽然被敲了头,但蕙儿笑得傻乎乎的,这还是一次有人给她画像呢。
她像个宝贝似地拿在手里,小心翼翼地,生怕把它掉在地上或是怎么了。
过了一会儿,见暖儿和气,便又鼓足了勇气问道。
主子,可不可以给我提个字。
我看人家画上都有几句诗,还有名字什么的。
这样拿回去给爹娘瞧了他们也欢喜,他们老是在家里担心,握她也如同姐姐一样,摊上了那么一个主子受罪,这会子,有了这幅画,他们应该不会再担心了吧!她的主子,好得很呢,就是走到哪里,也见不到哪个主子还给下人画画儿的啊?暖儿自是笑着应允了,蕙儿便十二万分小心地将画儿递回给了暖儿。
暖儿正准备提起笔,在上面题字时。
小白痴却不知从哪里窜了上来,脚先是踩上了砚盒,墨流在了桌面上。
它的小白脚一下子就成了黑的。
暖儿伸手要去抓它,它却跳来跳去,脚一下子就踩到了画上,惹得众位丫头一阵惊叫,便有人想帮暖儿的忙,伸手便想把它抱下来。
结果这一下,反而惊动了小白痴,它还以为别人在跟它玩儿了,左跳右跳,就是不让人抓住,这么跳来跳去,好好的画儿,便成了一团黑糊糊的东西了。
众人的惊叫变成了惨叫,一个个快疯了,好不容易画好的画儿,竟然给这只小猫全毁了。
气得众丫头一窝蜂地去捉它,它在院子里这里窜那里窜的,就是不让人捉住,整个院子里为了捉它乱成了一团。
暖儿头痛不已,这小白痴,怎么就在这么个关键的时候出现了呢?看到桌子上不成样子的画,还有自个儿裙子上被它弄得溅上的墨汁,暖儿苦笑不已。
千不该万不该,忘记要提防着它了。
暖儿咬牙切齿,这回捉住了它,非得好好教训教训它不可,要它知道,它应该做一只有礼貌、有思想、有道德的好小猫,而不能做一只只会淘气捣蛋的坏小猫。
一旁的蕙儿却是没有加入到那抓猫大军里面去,她瞧着那不成样子的画儿,心疼的不得了,眼泪一滴一滴地往下掉,这是自己的一幅画,说不定也是这辈子唯一的一幅画儿,怎么会这样?暖儿原本正瞧着众小丫头在那里抓猫,准备一等她逮到就好好地给它一个毕生难忘的教训。
其实说实在的,她心里也有些想去逮逮,不过,这么多人面前,又不是只有无病几个,还是留点底子吧,别把这些小丫头都吓坏了。
好歹这形象还是需要保持一下的。
不过,她眼角一瞟,却现那叫蕙儿的小丫头竟然在那里默默地掉起了眼泪来了。
给唬了一跳,这,好好的,又不关她的事,怎么哭起来了。
她赶紧拿出自己的手帕子,抬起了蕙儿的脸,给她擦着。
怎么哭啦?这么漂亮的脸,哭花了多可惜。
蕙儿呆呆地盯着暖儿,为什么主子瞧着自己的眼睛这么温柔?不自觉地,她就说出口了。
画儿没了。
边说,边又一抽一抽地哭了起来了,她原本在家里就是极爱哭的,娘告诉她,在别人府里做事,主子是最忌讳下人哭的。
所以再想哭,她平日里都是忍着,或躲起来偷偷地哭,不让人瞧见。
可今儿个,瞧见那画没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再也忍不住了,就哭了起来。
而这会子瞧见暖儿温柔的举动和眼光,她的眼泪不但没有停下来,反而哭得更厉害了。
暖儿还以为怎么了,没想到却是这么一点小事。
不要紧,等把猫抓住了,咱们再画一幅更漂亮的也就是了。
暖儿安慰道。
真的?这下子,蕙儿的抽泣声总算停住了,睁大眼睛看着暖儿,见暖儿点头了,开心得笑了起来,只是,眼角却还挂着一滴泪。
暖儿瞧着好笑,便又拿帕子给她擦。
这还是个孩子呢!这院子里一阵鸡飞狗跳,谁也没有注意到,什么时候,这院子门口竟然出现了一群人,睁大着眼睛瞧着这乱七八糟的一切。
这,都是些什么事啊?好好的一个院子,怎么搞成这个样子呢?这时候,小白痴却已经被追得跳上了高高的屋檐,急得一伙子丫头在下面拼命地叫着。
下来,你给我下来。
不过,过了一会儿,暖儿却现不对劲了,这小猫怎么一副好像在抖的样子?还记得刚来这儿的时候,它也是这个样子,还是过了好几天,才没有这样的抖,而且,小白痴已经开始喵喵地叫了起来,声音极其地可怜。
莫非,它惧高,还不晓得怎么下来?无灾说出了这个推测。
众人全都笑了起来,这什么叫做自作孽不可活,说得就是这一种了,有几个丫头笑得最夸张,腰都弯了。
暖儿也笑了,不过,又心疼得紧,这叫你乱跑,这下子长教训了吧。
正准备叫醒无愁,让她把小猫抱下来。
一个带着点异国腔调的声音却响了起来。
我来。
顺着声音,众人回头一瞧,却是一个皮肤微黑,五官颇深,打扮得极为怪异却十分美丽的女子,她身着一身松花绿的袍子,袖子却是窄窄的,并不像大兼的女子的那么宽大,袍子只及膝,里面却是不着裙,而是裤子,扎在长长的布靴里,显得十分俐落,而腰间的带子却又系出她纤细的腰身,显出娇美的身段,这样的打扮呈现出与大兼女子的秀美绝然不同的热情及活泼的美出来。
随着话落,只见那女子飞身而起,一下子就到了屋檐上面,她慢慢地朝小白痴接近,可那一向跟人玩得极熟的小白痴,今儿个却怎么有些认生起来,它慢慢地朝后退了一步,又接近了檐沿一步,吓得下面又是一声惊叫。
虽然刚才这只小猫有些可恶,可它也是这院子里的开心果,大伙儿可都不想它有事。
小白痴,别怕啊,这位姑娘是要抱你下来,你乖乖的,别动好不好?暖儿柔声地劝慰着它,小白痴扭头瞧了暖儿一眼,又瞧了瞧那接近自己的陌生人。
有些拿不定主意。
你再继续跟它说话,动物最有灵性的,你安慰它,等它没那么怕了,我再抱它下来。
暖儿这时也认出来了,这位姑娘原来竟是莆苏姑玛,也搞不清楚她为什么会来这里,可现下,小白痴最重要。
于是,暖儿感激地朝她笑了笑,继续安慰着小白痴,而无愁现在也给吵醒了,她收了功来到了暖儿的旁边。
姑娘,要不要我也上去?暖儿摇了摇头:小白痴现在正害怕,你再一上去,怕它更害怕了。
你就在下面留意着,万一小白痴掉了下来,你赶紧接住好了,别摔着它了。
说完,暖儿又赶紧出言安抚小白痴。
在暖儿的安抚下,小白痴总算安静了下来,也不再那么可怜地喵喵叫了,莆苏姑玛见状,试着再向前走了一步,小白痴却是没有再动了,只乖乖地呆在原地。
见状,莆苏姑玛慢慢地朝它接近,然后,缓缓地伸出双手轻轻地抱住了它,小白痴也没有挣扎,只是身子还有些微微地抖。
见莆苏姑玛终于抱住了小白痴,下面众丫头们好一阵欢呼。
在欢呼声中,莆苏姑玛从屋上跳了下来,又赢得了一片叫好声。
这是她们见到的除了无愁姐姐二个可以跳来跳去的姑娘,好厉害。
莆苏姑玛将小白痴递给了暖儿:给你,好好安慰安慰它。
它受了很大的惊吓。
暖儿点了点头,接过了小白痴,一边轻轻地用手抚慰着,一边招呼着莆苏姑玛。
姑玛郡主,请里边坐吧。
第二百四十二章 无棋居暖儿一边请莆苏姑玛上坐,并吩咐无灾泡茶,一边则抚慰着似乎仍有些惊魂未定的小白痴。
直到它渐渐地停止了颤抖,并睡了过去,鼻子里似乎还打着一个个小呼,这才交给无病抱了下去。
莆苏姑玛看着这样的暖儿,眼里有些许赞赏之色,这位田良人却是与她所见的那些其它的京城里的姑娘不同,对待小猫也是极有耐心,真心相待的,让她的好感更深了一步。
他们草原上的人,从小与牛马羊相伴,晓得这动物其实是最有灵性的了,因此,极为见不得那些虐待动物,对动物不好的人。
待送走小猫之后,暖儿才好奇地问道:不知姑玛郡主怎么会到我这儿来呢?她还以为再也不会见到这位郡主了才是,没想到这么快却又见面了。
而且还是这位郡主找到了自己住的地方来。
那日的比试最终以莆苏姑玛的自动弃权而告终,暖儿算是不胜则胜,其实真是侥幸。
但暖儿对这个似乎个性十分刁蛮的郡主倒是并没有什么恶感,只是,这会子她来自个儿这里,却还是有些奇怪。
莆苏姑玛说话也是极为爽快,并没有卖什么关子。
我和我索多哈再在京城玩些天就要回草原去了。
便想到处都去瞧瞧、看看,下次来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不过,一个人玩也怪闷儿的,我便找你来当向导了。
你答应不?向导?我?暖儿有些许讶异:多谢郡主瞧得起,只是我来这京城也没有多久,这哪里我好玩我也不晓得。
怕是不太合适吧。
再说,郡主身份高贵,若是与我一起,怕是会惹人非议,对郡主却不是很好。
暖儿瞧这莆苏姑玛说话真爽,完全没有什么心眼的样子,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莆苏姑玛虽然不擅心机,但生性聪明,哪里不晓得暖儿说得是什么意思,她却完全不放在心上:田良人不必多想,我既然找你,便不怕别人说。
这京城里的姑娘,我也就瞧你顺眼,你不熟悉京城更好,咱们正好做个伴儿,把这个京城游个遍儿不是正好。
至于去哪里玩,你却是不必操心了,有小德子带路呢。
边说边指着一个跟来的小太监,大约便是小德子了。
小德子年纪不大,相貌寻常,只是一脸笑容倒是十分讨喜。
见暖儿看向他,他赶紧出来行了个礼:见过田良人。
郡主、良人请放心,这北京城上上下下,没有哪里我小德子是不熟的,保证让两位贵人吃好、玩好、看好……小德子还没有说话,便被莆苏姑玛打断了:得了,退下吧!就你晓得贫嘴,又没人问你话呢!偏说个不停,吵死人了。
那小德子却又咕哝了一句:若不是奴才会说,郡主能挑中奴才吗?为了不辜负郡主的慧眼,奴才就是肝脑涂地,也得把这唯一的优点扬光大才是。
莆苏姑玛抚了抚额:我怎么会收下你这么个多嘴的奴才。
不过,脸上却有笑意,显然并不是真的那么讨厌这小太监的多嘴就是。
瞧莆苏姑玛似乎什么都安排好了,暖儿不由也有了些兴奋:那我去跟王妃禀报一声,待王妃同意了,我便应承郡主就是了。
不用了,刚才就是王妃派人带我来的。
尽管莆苏姑玛如是说,暖儿还是又亲自去了田梦岚那里一趟,果然得到了允准。
那莆苏姑玛也是说动就动的性子,拉着暖儿立马就出了。
暖儿只来得及交代无病派人去允琏的院子里也说上一声,然后,也告诉蕙儿,她的画等明儿早上再画给她,便带着无愁被莆苏姑玛迫不及待地拉着出门去了。
莆苏姑玛果然是早有预谋,一上了车,也没有见她吩咐一声,车夫就驾着车直奔目标了,显然是早就得到了指示了。
郡主……暖儿话刚一出口就被莆苏姑玛打断了:别这样叫,在咱们那里,可没有谁这么叫我的,听起来怪别扭的。
咱们还要一起玩好多天呢,你就叫我的名字姑玛好了。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一直叫田良人田良人,也怪别扭的。
暖儿便也依莆苏姑玛改口了,也将自己的名字告诉了她。
姑玛,我们这却是要去哪里玩?莆苏姑玛神秘兮兮地说:无棋居,你晓不晓得?无棋居?暖儿摇了摇头,没有听过这个地方啊?见暖儿如此孤陋寡闻,莆苏姑玛却是兴奋不已,果然,找对人了。
这些日子,皇后娘娘派了好几个京城里的闺秀名媛陪自己玩,可她们一个个说话跟蚊子似的不说,还到了哪里都一副早就来过的神色,熟悉得紧。
似乎陪她完全是由于皇后娘娘的命令不得已而为之似的,瞧了就叫人郁闷,跟这样的人哪里玩得起来?还是这暖儿好,跟她一样对这京城不熟悉,而且,说话也顺耳很多,不像那些小姐,为了显示她们的高雅,动不动就拽几句诗文。
似乎生怕别人不晓得她们会吟诗,是个才女似的。
她莆苏姑玛虽然对大兼文化也极为了解,这些诗也都懂,可不代表她喜欢天天说啊,这些小姐老是这么说话也不累?莆苏姑玛百思不得其解,还好从今天起,总算摆脱那些子人了。
莆苏姑玛有些懊恼,为什么早些没有想起暖儿来,那也不用受那么大罪了。
莆苏姑玛极为优越地将她所听到的无棋居的事说给了暖儿听。
原来,这无棋居的名声传扬开来也就是这些天的事儿。
不知什么时候起,这京里悄然地挂起了这么一块牌子--无棋居。
据说,这无棋居的主人,是一位容貌绝美的姑娘,不过,没有人曾经见过她的真面目。
据说,这位姑娘棋艺高,欲以一手棋艺会遍天下英雄。
据说,每日到这无棋居寻这姑娘较量的男女络绎不绝,她一日只接待三人,京城著名的棋手,大多败在她的手里,目前无有胜者。
于是,这无棋居现在便成了京城所有文人雅士的目光焦点,这若是没有一个人能赢了这姑娘,那他们这些人的面子往哪里搁?而也有不少名门闺秀成了这位姑娘的忠实支持者,这谁说女子不如男,虽说她们藏在闺阁,不闻世事,但不代表她们不向往外面的世界,而这位女子,却成了她们心中的一个梦,自己没有做到,但终于有人做到了。
暖儿下了车,随着莆苏姑玛迈进了无棋居。
里面却是人头耸动,不要说是坐的地方,连站的地方也不是很多了。
不过,莆苏姑玛显然是早就安排好了,拉着暖儿上了楼,毕竟还定了一个包厢。
两人坐下了,便迫不及待地朝下看去,只见一位蒙着面纱的姑娘,正与一个男子正面相对,正在较量。
一看到那熟悉的身影,暖儿却是一下子呆住了。
这,不是安儿姐姐吗?为什么会在这里?难道,她就是刚才姑玛所说的,这无棋居的主人--萧萧姑娘?暖儿赶紧凝神细细观战,只听那小德子开始情报放送了。
这与安儿姐姐对手的男子,相貌十分儒雅俊秀,一身的富贵风流之态,人才极为出众。
却是当今庸王世子。
他的一手棋艺,在京城据说无人能比,想不到,今天他会出现在这里,倒是颇为叫人吃惊。
姑玛,依你看,他们俩谁的棋艺更为高明一些?暖儿问道,她自身的棋艺却是有限,这种高水平的棋局,却是看不太出来,只能指望姑玛了,不是说她琴棋书画皆精的吗?应该要比自己要高明一些。
莆苏姑玛摇了摇头:这棋局已是近了尾声了,但双方都在胶着状态,就是胜了,估计也就一子半子的优势,不到最后数子,却是瞧不太出来的。
这两位的棋艺实在是极为高明,我却是自叹不如的。
说完,她也不说话了,这种棋艺较量,可不是随随便便能瞧得到的,持这局棋,她的收获也不会小。
原本她是极不服气的,来这里也是存了较量的心思,不过,到目前看来,她似乎要稍逊一筹就是了。
如此又过了一会儿,两人却是收手了,自有棋童前来计算胜负。
平安,不,现在是萧萧却是开口了。
若是我没有算错的话,咱们这一局却是和局了。
那庸王世子点头:我与姑娘却是同一样想法,如此,这结局不瞧也罢了。
我还有些事,却是不便久留,待下回,再来请教姑娘高艺,告辞。
说完,便又朝众人示意,这才施施然地离去了。
又过了一会儿,棋童才大声宣布:和局。
一时厅上嗡嗡响了起来,果然是和局。
而萧萧姑娘也不一语地退了下去,众人也毫不以为意。
这萧萧姑娘素来便极少开口的。
而此时,谁也没有注意到,无愁却在暖儿的示意下,悄悄出了包厢,跟了上去。
第二百四十三章 男 人马车缓缓地行驶着,暖儿瞧了瞧车窗外,也快到锦园了,这些日子随着姑玛在北京城里东瞧西逛,倒一直抽不出时间来,好不容易今日皇上为姑玛及她父亲举办饯别宴,暖儿这才有了时间,赶紧叫无愁去平福府上传了信,约好今日一起在平锦这里会个面,说说平安的事儿。
那日,无愁倒是跟着那名为萧萧实则平安的女子去了,只是,却觉她身边有两个陌生的丫头,俱都身怀武功,不过,倒是及不上无愁。
无愁当时一下子也没了主意,不晓得该如何行动方好,只得先回来告诉了暖儿,看她如何指示。
暖儿听后也极为奇怪,不晓得安儿姐姐目前究竟是身处什么状况,为什么会有两个身怀武功的陌生丫头跟着她?这件事儿实在处处透着诡异,暖儿便也不敢贸然行动,只命无忧每日打听着这无棋居的消息,又让无愁把此事通知了平福,瞧瞧要如何行事才妥当?安儿姐姐素来聪慧过人,她如此改名换姓,大张旗鼓的行事,自有其道理,若是胡乱行动,给她添了什么麻烦或是危险,却是不妥。
这回前来,却是要听听平福、平锦两位姐姐是如何看法。
暖儿正在沉思着,突然,从前面传来了一阵嘈杂喧哗声,似乎有挺多人的。
说,是不是就是这里?一个大喇喇的声音传来。
暖儿好奇地朝窗外瞧去,却见一个穿着十分华丽,显然应该是出身富贵人家,可,这副装扮配着她那张脸,却实在是不大协调。
看那装扮,,明明应该是位富家奶奶,可那张脸,虽然施了脂粉,可是依然掩不住那黝黑的皮肤,而且皮肤极为粗糙,倒像是个村妇似的,而且身材极为高壮,却穿着这般精致飘逸的衣裳,让人看着也是极其地别扭。
而此时,她正把她的袖子卷了起来,倒像是要跟谁干上一架的样子,在她的旁边站着个愁眉苦脸的中年山羊胡男子,面上的神情极是为难。
而就在她的身后,赫然跟着一群浩浩荡荡的娘子军,气势汹汹。
她们正挡在路的中央,倒叫暖儿的马车一时过不去了。
马车便停了下来。
马夫问暖儿要不要绕道过去,暖儿摇了摇头,先看看情势再说吧,另一条道却是有些远,若是这群人很快就离开却是不必了。
只见那中年山羊胡男子不断地哀求道。
太太,您就饶了小的吧!要是爷晓得小的带了您来这里,不打死小的才怪。
哼,你就怕爷打死你。
告诉你,若是你不说,信不信老娘现在就打死你?那太太怒气冲冲地伸手推了他一把。
现在就带路,要不然,你信不信,老娘有的是整治你的手段。
而旁边的一个婆子也说道:张管家,你就带路吧!说起来太太一向待你也不薄,难道你就一点也不念太太的恩情?那中年男子在这压力与恩情的交相夹攻之下,到底忍不住投降了。
罢了,太太,我这就带你去,只求老爷怪罪下来的时候,还望太太帮着说上两句好话就是了。
那太太一挥手:走,天大的事,自有老娘我替你担着。
于是,一群人就在那男子的引领下,朝前奔去,一下子就不见人影了,只留下一路烟尘,不过,也总算将路给让出来了。
姑娘,这,这位太太好凶悍啊!我还是一次见到穿成这样的太太似乎要跟人打架似的。
若是以乡下倒也寻常。
无愁看着稀奇,像这种事儿可不是每天能碰着的,尤其是打扮成这样,却凶悍得紧的太太,实在不多见。
这京城里,果然有许多稀奇古怪的人。
暖儿也心想,这不晓得是谁倒霉了,看这位太太的样子,八成是善了不了了。
不过,到底是别人家的事儿,暖儿也没有多想,这自个儿的事还没有解决呢。
快走吧!车夫应了一声,将马鞭子一甩,马车便又向前进了。
到了锦园,暖儿吩咐车夫随意去附近的茶楼哪里打一下时间,到了点再过来接人就是了,并赏了一吊钱,喜得那车夫笑逐颜开的,每回跟着这田良人出来总是少不了好处,人又和气,怪不得一听说田良人要出门,几个车夫个个都抢着来,还好这回指派了他,不枉他请了管事喝了几回小酒。
暖儿和无愁两个下了马车,到了门口,正准备唤人,却见园门打开,连个守门的人都没有。
不由奇怪得紧,心下念头还没有转过来,突然又听到了一阵喧嚣吵闹声还有丫头们的尖叫声。
这,出什么事了?暖儿吓了一跳,顺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赶紧和无愁两个往正厅里跑。
只见正厅里此时已经完全乱成一片了。
这婆子丫头们全部扭打到了一处,你揪着我的头,我抓破了你的脸,哀鸣声,咒骂声,混成一片,暖儿从来没有见过这般混乱的局面,就是上次郊游时好歹也没有真打起来啊,这回却是真动上手了。
暖儿顾不得别人,先找锦儿姐姐要紧,眼睛四处扫射,只是,这局面实在是太混乱了,一下子竟找不到人。
突然,一个丫头被人推了一把,没有站住脚,她挥舞着双手,试图稳住自己的身子,但最终还是支持不住,一下子朝暖儿压了过来。
暖儿赶紧朝后躲,却没有留神自己后面却就是门槛,被这门槛一绊,她也朝后倒了过去,吓得她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疼痛。
还好无愁眼疾手快,将暖儿一抱,到底是没有摔个实打实,那个丫头却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一下子正摔在门槛上,腰被硌着了,疼得她唉唉直叫唤,一时却是站都站不起来了。
而那婆子见解决了一个对手,便又去寻别人的晦气去了。
姑娘,你没事吧?无愁赶紧关心地问道,并上下打量着暖儿有没有事儿。
暖儿用手揉了揉脚,还真有些疼,不过,现在不是顾这个的时候。
无愁,你先去找锦儿姐姐。
看她有没有事。
别的到时候再说吧。
无愁不放心地交代暖儿:姑娘,你千万就在外面呆着,千万别再进去了。
待暖儿点头,她这才轻巧地跃了进去,明明是混乱的场面,对她来说,却如入无人之境,若是有瞧的手啊脚地快要靠近她了,她轻轻地避就闪开了。
暖儿见状倒也放了心。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对这生什么事儿了,暖儿却完全摸不着头脑,也不晓得那太太和平锦结了什么仇。
这时候,她也看出来,这一群人,貌似就是刚才在路上瞧见的那群人,只是,暖儿怎么想也没有想到,她们会是冲着锦儿姐姐来的就是了。
难道那太太就是白爷的夫人花氏?暖儿心下担忧不已,若真是如此,这位太太如此剽悍,锦儿姐姐没有进府去倒是万幸不已。
这时,那摔在门槛上的丫头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她的头还晕乎乎的,不过,一瞧,却看见暖儿站在门外,赶紧像见了救命稻草似地直奔了过来。
十姑娘,去救救我们姑娘。
暖儿一看,原来是含珠,赶紧道:别担心,我已经叫无愁去了,不过,锦儿姐姐在哪,我怎么半天瞧不见人啊。
无愁练过武的事含珠也是晓得一点的,以前在园子里时力气就特别大,见暖儿如此说,她才松了口气,总算来了帮手了。
就在屏风的后头,那位太太一来就跟姑娘扭打在一起了,我们要帮忙,结果他们来的人实在太多,根本就是几个人打一个,一点忙也帮不上,也不晓得姑娘怎么样了。
暖儿也是着急,不过,这厅里实在是太乱了,她可没有无愁那种本事,要是从中穿过,说不定就卷进战团中了。
只大声对着还在找人的无愁道。
无愁,锦儿姐姐在屏风后面。
无愁应了一声,就闪了进去,不一会儿,就和平锦两个出来了。
而无愁的手上,还拧着那位花氏,不过,似乎晕过去了。
还不给我住手!平锦大声喝道。
此时,锦园的人已经基本上都被制服了,不过,那花氏带来的人也未见得好到哪里去,脸上也留下了不少的抓痕。
她们回头一瞧,见自家太太被人拧在手上,不知是死是活,一个个都不知所措地住了手。
一个婆子哭号一声,扑了上来:太太,太太,你们打死我们太太,等老爷回来了饶不过你们的。
平锦不耐烦地道:不过是晕过去了,哭什么丧?你们将人带回去就是了。
无愁,将人给她们。
闻言,无愁便随意将人往地上一扔。
那花氏倒是浑身除了衣服、头凌乱了一些之外,倒是什么事儿也没有。
暖儿见此时事态控制住了,便也悄悄地进来站在了平锦的身旁,有些心疼地看着平锦也被抓了一道血痕的脸,锦儿姐姐一向最是爱惜容貌了,希望不要留下疤痕才好。
这会子,那花氏却是醒转过来了,见状,晓得再讨不了什么便宜了,竟突然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似地,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弄得暖儿和平锦一愣,这位刚刚都是气势汹汹的样子,而且,明明是她占了上风,打了人,也不过是被无愁劈晕了,也没有受什么委屈,为什么仿佛是她们欺负人似的?而那些婆子都围了过来,一叠声地安慰着太太,并用敌视的眼光瞧着平锦,仿佛她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似的。
瞧得平锦有些莫名其妙,这有钱男人再外面养个外室,也不至于让她们像个仇人似的看吧!这在外头养外室的男人多了去,也不见哪个正妻自降身份找上门来的啊?这,这些人究竟都在想什么啊?这时,一个身材圆滚滚,白面无须的男子,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见着这厅里的情况忙瞧向平锦:你没事吧?眼里满是担心,然后,又赶紧吩咐道:万成,快去给锦夫人请个大夫来瞧瞧,记住,要最好的。
含珠,赶紧给姑娘上药包扎一下,她最是爱惜容貌,若是留下疤痕,又该伤心了。
暖儿听这语气,显然这男子便是白爷了,心下略感安慰,这白爷到底待锦儿姐姐还是不错的,什么也不问,先关心锦儿姐姐的伤势。
而那坐在地上的花氏,却是一听这话,哭得更大声了。
暖儿听着,心里又有些说不出的酸楚,反正,感觉并不太好受。
而那白爷安置完了平锦,这才走向那坐在地上的花氏,蹲了下来:好了,这人也打了,气也出了,还在这里哭个什么劲儿?我叫人送你回家吧!回家?回什么家?你不是要休了我吗?我还有家吗?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不过是个乡野村姑,没见识,没文化,让你被别的人笑有了个这么粗俗的夫人;而且又没有生儿子。
可是,好歹,我也跟了你这么多年,你怎么能为了个狐狸精说休就休呢?你若是真喜欢她,就纳了她,我就是心里再不高兴,还能真拿她怎么着?为什么,为什么非要休我了呢?白大福,你这个没良心的,忘了你差点没命时,是谁拼死救了你吗?还有……那花氏边哭边说,弄得暖儿也有些心酸酸的,这,锦儿姐姐要白爷休了这花氏娶她吗?这似乎也太过分了些。
你胡说什么啊。
那白爷一脸哭笑不得:你听那个王八羔子说的,我要休你早就休了,还等到现在啊。
你瞧我是那种人吗?别胡说了,来,起来吧。
说完,伸手扶了那太太起来,还给她拍了拍身上的衣裳。
又用袖子给她擦了擦脸。
却越擦越花。
还好,这时含玉却是打了盆水端了过来。
她心里显然还有些气,头衣服也是乱的,只扶起一个椅子将水盆往上一放,就又退回了平锦身边。
那太太带过来的婆子赶紧给她太太擦脸,又厚着脸要了梳子给她理了理头,到底又像个样子了。
平锦此时却也收拾妥当了。
白爷带着歉意道:平锦,八成是太太听错了话,委屈你了,我替她给你赔礼了。
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了,你安心住着就是。
那花氏却道:谁叫你给我赔礼了。
这件事是我不对。
说完,就起来给平锦鞠了个躬,却又道:不过,若是你真敢叫老爷休了我,我就是豁出这一条命,也不叫你这个狐狸精好过。
说完,又转向白爷:老爷,那我回去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啊?都半个月没回府了,要不然,我也不会听了那话就当真了,以前可没有这样过,都是这狐狸精挑唆的。
说完,还是又瞪了平锦一眼。
白爷苦笑道:我哪是在这里,不过是为了桩生意去了趟邻县这才回来,因为是趟临时来的大买卖,怕耽误了,于是等不及告诉你一声就是了。
哪晓得今儿个刚回来便听说你跑这里来了。
这时那花氏似乎也觉得自己是冒失了一点,再加上心头一直以来担心的大事也解决了,原来老爷不是要休自己啊,而且,看老爷虽然似乎挺喜欢这狐狸精,但心里还是有自己的,她便也放了心了。
这男人啊,有几个妾啊什么的也是避免不了的事,自家老爷算是好的了。
虽然心里还是有些酸溜溜地,这狐狸精的脸长得真好看,刚才真该再用力些,不过,其实她刚才还是手下留情了,虽然没心中生气,可到底还是怕闹得太厉害,真把这狐狸精怎么了,老爷生气。
这人,平日里瞧着是个绵性子,一向府里也是自己说什么就是什么,可实际上真生起气来,只有自己服软的份。
这会子见没事了,她便准备撤退了。
她挥了挥手。
咱们走。
说完,仿佛一个得胜归朝的将军,迈着雄纠纠气昂昂的步子朝外走去。
脸上的那笑挡都挡不住,叫暖儿看了啧啧称奇,这花氏,却也称得上难得一见的奇女子了。
等一下。
却是平锦叫道,见那花氏瞧向自己,平锦对白爷道:您也随太太回府吧!我没事的。
这?白爷显然还是有些不放心。
平锦笑道:今儿个却是有姐妹来探我,您在这里也不方便。
暖儿闻言,便施了一礼。
白爷这才现平锦的身边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人,刚才又是心疼平锦又瞧见喜娘可怜,他一时倒还真没有看见。
见状,便也对暖儿点了点头,又交待了含珠几个要小心服侍姑娘,自己明儿个再来看她。
这才随着花氏出去了。
却见那花氏一边走,一边跟白爷说着什么,声音虽不是一般女子的娇嫩,却也比刚才的粗鲁多了些女子的温婉,看起来竟也十分协调。
暖儿有些担心地看着平锦。
却见她瞧也没有瞧白爷,反而讥讽地笑道:瞧见没?这就是男人。
白爷人虽然还不错,但还不是照样有了同甘共苦这许多年的糟糠之妻之后,又免不了再想一个貌美如花的红颜知己。
哼,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我告诉你,别瞧你那爷现在对你不错,等你将来人老珠黄了,不,说不定还没到那时,见着别的好的了,就又动心了。
凡事多长个心眼,免得到时候一个人伤心别说我没提醒你。
暖儿听了平锦的话,心下暗叹,看来锦儿姐姐被那潘公子却是伤得不轻,连白爷对她这样好,却也不信了。
而自己呢?暖儿有些迷惘了。
第二百四十四章 束手无策平福来得却是有些迟,刚好错过了这场热闹,只是她进来,正好瞧见一地狼籍,而暖儿正拿着药给平锦的手上上药,平锦疼得一阵吸气。
嘴里直骂:那个泼妇,刚才就下这么大死力气。
那你咱们也不晓得还手?虽然她个子高大,但锦儿姐姐你平日里的狠劲怎么不见呢?暖儿责怪道,虽然那花氏瞧着不像什么坏人,可她还是不愿锦儿姐姐受人欺负。
平锦的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瞧着她,突然觉得有些可怜,竟是恨不起来了。
当初那贱男人被采菱贱丫头抢走的时候,我也只想划破了那丫头的脸,撕了她的嘴,瞧她还怎么随便勾引男人。
要不是实在放不下面子,我就真跟这花氏一样,找上那贱丫头去了。
这会子瞧见这花氏,我就想,她不是跟我那时的想法一样吗?只不过,她比我却是敢作敢为多了,因此倒是提不起劲来了。
说完了,瞧见暖儿有些担心的神色。
她又满不在乎地道:别担心,这一回我脑袋一时晕了头彩让她占了便宜,这打了一架,我倒也想开了,那么个贱男人,比白爷还不如,我又有什么好想着他的。
从此之后,我只好好地过自己的日子罢了,有时间你们就多来玩玩,我有你们就够了。
男人什么的,我却是再不指望了。
而且,我突然想起,好久没有跳舞了,那时候咱们在园子里一起吃一起住,一起唱歌跳舞,那是何等快活的日子。
等会儿你给我唱歌,福儿姐姐弹琴,咱们就像园子里一样如何?平锦兴致勃勃地提议,神情倒似乎真比上次见到的要开朗一些,暖儿瞧了,也有些放下心了。
这想开了就好了。
好啊,一会儿等福儿姐姐来了,咱们先说说安儿姐姐的事,然后再唱歌跳舞弹琴好啦。
暖儿应道,随即又取笑:不过,以你现在这副尊容,只怕是不太好看就是啊。
我却是已经来了,只可惜你们两个却是一个也没有瞧见。
平福虽然不清楚到底生了什么事,不过,凭暖儿和平锦刚才的只言片语倒也猜出一二来了。
自有丫头端了凳子来,她便也在平锦的另一边坐下了。
什么?真的破相了?平锦却是顾不得跟平福打招呼了,一听暖儿的话,大惊失色。
她赶紧一叠声地叫道:含珠,快来镜子给我瞧瞧。
刚才有一瞬间,心灰若死,心想,就这么打死了也就一了百了了,因此,倒是根本没有怎么反抗。
可现在回转了心思,觉得自己何必为了那么个无情无义的男人如此,一下子,前些日子的心伤、自苦便都觉得有些可笑起来,当下就又关心起自己最宝贝的脸起来。
你可不能有事,我可还指望着靠你从白爷身上多掏点银子过来,到时候开个铺子,有个进项,再不受那男人的鸟气了。
因此,本就爱美的她,这下子可是紧张得不得了。
暖儿、平福相视而笑,这才像平锦嘛。
上次那死样子,吓死人了。
这些天暖儿事多,再说这经常出府恐怕也不怎么好,容易惹人诟病,因此也没法子过来,心中还忧心不已。
这下可好了,平锦一向强悍,只要她自己有了精神,这一般人想要欺负她还真不容易,再说,现在又没有卖身契在手,也不用再受制于人了。
而平锦拿着镜子的手,这时却开始颤抖起来,这镜子里的女人竟然是自己,不会真的要破相了吧。
含珠,大夫呢?大夫怎么还没有来?这会子,倒是谁也没有她着急了。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你就是想着我们,也该保重一下自己才是。
若你真出了什么事,叫我们怎么办?暖儿想到刚才见到平锦那狼狈样子,就有气,那时都敢动刀子的人,若不是自己存心,能叫人伤成这样子?依平锦平日的样子,就是那花氏力气再大,恐怕平锦也是要叫她脱下一层皮来,绝不肯吃亏的。
刚才显然是根本就没有用心抵挡,想到这里,暖儿就有些生气,手就用力地按了下去。
痛得平锦唉哟唉哟地叫,暖儿却恨恨地道:当初是谁说几十年之后,大家要一同在扬州见面,还要做儿女亲家的?刚才就全丢到脑后了不成?是谁说不管大家到了哪里,就是不择手段,就是害了别人,也要活到姐妹见面的时候的人又是谁?这会子还有脸叫痛,我真恨不得拿砖头拍你的脑袋。
现在放下了心中的担心,暖儿却是真生起气来,一脸严肃,脸上最常见的笑容也不晓得跑到哪里去了,板着张脸,边说边给平锦擦药,却是看都不肯看她一眼。
好妹妹,是我错了,我是猪头,前些日子完全就是被猪油蒙了心去了。
我认错了还不行吗?唉哟,常儿妹妹,你轻一点好不好?平锦又是笑着求饶,又一会儿被暖儿折磨得直吸气,暖儿又狠狠地按了她才放开了她。
若是再有下一次,我绝对不原谅你。
平锦还从来没有见过暖儿如此生气的样子,却也窝心不已,若不是心中有自己,又怎么会为自己的不爱惜而生气呢?她忙凑到暖儿身边,抱住暖儿的肩膀讨好。
好常儿,我真的晓得错了,嗯?连边说在暖儿身边扭股糖似的扭啊扭的。
暖儿原来是真的生气的,可禁不起她这样磨啊磨的,到底还是笑了出来,不过,还是叮嘱道。
真的不准有下一次了喔。
是,是,啰嗦鬼。
平锦举起双手作投降状。
平福在一旁瞧着她们,心中却是庆幸不已,不管怎么说,虽然平锦吃了点亏,但到底解开了心结,也是好事一件。
只是想到平安,她又皱起了眉头,这件事却是难办了。
对了,福儿姐姐,安儿姐姐的事,你可有什么消息?暖儿问道。
平福正准备开口,却瞧见一个丫头引起大夫过来了,便道:还是先给安儿妹妹看了伤,我们回房再说吧。
大夫瞧了瞧,心下实在不以为然,这么点小伤也值得请他过来,只另开了些去疤和帮助伤口恢复的药,嘱咐结疤的时候就是痒也得让它自然脱落,不得用手强行弄掉,也就离去了。
暖儿想起前些天允琏给自己用的那药似乎挺灵验的,手上没过几日便好了,连痛疤也不见一丝,便又寻思着是不是向爷讨些,给锦儿姐姐送过来。
大夫离去后,几人便回了平锦的屋子里,让一干丫头退下,几个人窝在床上叙起话来。
这是从在惜春园里养成的习惯,只要是姐妹几个聚在一起,便特别爱一起窝在床上。
安儿姐姐怎么啦?一上床坐好,暖儿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平锦也极为关心地注视着平福,从暖儿那里得到信,她也悄悄去瞧了,的确是平安。
平安却是也瞧见她了,却是吭也不吭声,显然并无意与她相认,她便也回来了。
后来又派了丫头去打听,却也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和暖儿晓得的也差不多。
平福也晓得她们的心情,便直接切入了重点:那日得到了暖儿妹妹叫无愁传来的话,我便开始着手调查这无棋居。
只晓得出现的极为突兀,若不是咱们晓得安儿妹妹的身份,恐怕这人就似乎是平地里冒出来的。
据说是先朝遗族,带着财富,逃到海外那天渊古国去了,最近看大兼局势稳定了,再加上又想回来瞧瞧故土,会会天下有才之士,这才从海路回来,一路来到了京城,开了这无棋居。
所带仆人除了你们见着的那两个跟大兼人没啥两样的丫头,却还有几个天渊古国的下人,他们肤褐眼绿,倒是极为少见。
这些确实从一些我交往的小姐们口里听说的,她们曾经有一次被邀请到安儿妹妹的后院,这才瞧见这些下人,从而得知了这些事。
不过,却被要求保密,但还是已经在那个园子里传来了。
这些事我打听到的消息,而另外我曾经假意挑战安儿妹妹,连胜了十局,这才取得了与她交手的机会。
她悄悄地趁人不注意塞了个条子给我。
说到这里,平福换了口气,这一长段话说得也有些累人。
说的是什么?暖儿和平锦忍不住追问。
她说得也不是很清楚。
只说她因缘际会,却是很小的时候就会这天渊古国的语言,有一次无意之中被人得知了,那人与她达成了条件,他买她出来,还她自由,而她却需要帮他办一件事。
具体什么事她就没有说,只要我们先别管她,她身边有人保护,是那个人派给她,并帮她的,让我们不用担心。
千万不要与她联系,若是被人揭穿了,不但这件事毁了,恐怕她还会有危险。
那,我们就什么也不能做吗?暖儿听了,十分庆幸自己上次没有冒失去认人,可心中却又为平安担心不已,这件事肯定不是一般的事,似乎还挺危险的,这些冒充别人,肯定是有所图谋,万一真被揭穿了,暖儿想都不敢想。
平锦也是担心:福儿姐姐,你可有什么好办法?平福苦笑一声:咱们现在目前的问题就是,连事情都搞不清楚。
不晓得这个,什么忙也帮不上,搞不好就成了帮倒忙了。
现在只能暗中留意平安的动静,希望在她需要的时候派上用场了。
我已经安排了人每天都在无棋居那儿守着,若是一有什么动静,立马回来报告,只希望到时候能有用才好。
三人相视一眼,俱都叹气不已,这明明人就近在咫尺,却只能这般束手无策,真是叫人心情好不起来。
唉,几人共叹一口气,这情况,怎一个愁字了得?第二百四十五章 不祥预感无棋居后院几株桃花开得正好,娇艳多姿,微风吹动,不时有些许花瓣随风飘落。
而就在桃树下,有一个石桌及几个石凳,以及如画佳人一双。
事情进展得如何了?那身着青衣的儒雅公子落下了一个黑子,温润如玉的脸庞虽称不上十分俊美,却让人瞧着便十分舒服,一见便是一个温文君子,嘴角常带笑,显得极是无害。
这公子赫然竟是曾在扬州的元正纯。
而坐在他的对面,与他对弈的却正是平安,如今的萧萧。
她正将头斜倚在一只手臂上,漫不经心地丢了颗白子,姿态慵懒。
庸王世子邀我明日去他府上下棋。
看来鱼儿终于要上钩了。
元正纯又落下一子:这一局看样子却是我要赢了。
未必见得。
平安笑得妖娆:不到最后关头,永远不要轻言胜字。
随着语音落下,白子落,竟又杀出一条活路来。
元正纯眼中精光大胜:好棋。
春日的午后,棋局仍在继续,只是,不知道,这里面下的是棋,还是别有什么玄机呢?却说暖儿自从那日从平锦那里回来后,不知为何,心里却老是闷得慌。
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生似的,让人有些坐立不安,难得的有些焦躁起来。
她将无愁和无忧两个都派了出来,一个负责与福儿姐姐传递消息,一个每日去瞧瞧安儿姐姐是否无事?可连日下来,却并没有什么事情生。
可是,这种焦躁感,并没有随着时间的减少而减少,反而越深重起来。
暖儿的异样,无病、无灾两个自然也是瞧在眼里,姑娘还从来不曾这样过,问她,她却也只是摇摇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心跳得急,胸口又闷,让人难受得紧。
两人便商议着要不要禀了王妃,请个大夫来瞧瞧。
暖儿却又摇了摇头,阻止了她们。
这,似乎并不像生病的样子。
这日,无愁从平福那里回来,却是带了一封信回来给暖儿。
暖儿一瞧,这字迹似乎有些陌生,不由疑惑地看了看无愁,却见她也是一副什么也不晓得的样子。
既然是给自己的,暖儿便打开了先瞧瞧是怎么一回事。
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一点白色也没有,跟白纸似的。
唬得无愁赶紧叫:无病姐姐,无灾姐姐,快来啊,姑娘不好了。
没过一会儿,无病就先到了,她的手还是湿的,本来她正在外头院子里洗衣裳,听了无愁的叫声,她什么也顾不上了,直接就冲了进来。
无病一见暖儿这样子,也是唬得不轻,一向极沉得住气的姑娘,怎么会这样?到底生了什么事?她将手随意地在裙子上抹了几把,擦干了,这才先将暖儿扶了在椅子上坐下,暖儿似乎失了神似的,只安静地随她摆弄。
无病吓得不轻,但她晓得这个时候自己千万不能乱,赶紧问无愁:姑娘到底怎么呢?无愁捡起了落在地上的信,递给无病:姑娘是瞧了这个才这样的。
此时,无灾也赶了过来,她的头、衣裳俱是一片凌乱,若不是无愁这一嚷嚷,她的午觉睡得正好。
这时见到暖儿的样子,眼睛都红了,但她还是强忍着一把夺过无愁手里的信,凑到无病旁边,一起看起来。
原来如此,难怪姑娘如此了,就是她们,看了也是吓得不轻。
无病倒了一杯热茶,递到了暖儿的口边。
姑娘,喝口茶吧。
咱们一起来想法子。
暖儿此时也有些回过神来了,顺从地接过了被子,她刚才是实在是一时没有想到会得到这样的消息,这才失了常态,这会子却是好些了。
是,还是要镇定下来想法子才是,这慌乱对事情毫无任何帮助。
暖儿喝了一口热茶,深深地呼吸了几口。
面然虽仍是有些苍白,到底是好多了。
无病,去打听一下,爷在府里吗?今天各无忧却是被平常派去外面探听平安的情况了,到了现在还没有回来,要不,往常这样的事,却是轮不到无病出马的。
无病点了点头,自去安排了,一会儿,回来报告道:姑娘,问过门房了,爷今儿个上朝还没回来呢。
今儿个明明也应该下朝了,为什么还没有回来呢?难道有事去了别处?暖儿心急火燎的,但她也晓得,现在着急却是没有用的,无论什么事,都的等允琏回来再说。
这件事,只有爷能帮忙了。
叫人盯住门口,若是一瞧见爷回来,立马通知我。
姑娘放心,我已经这么叫他们做了。
无病回道。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暖儿不停地在屋内走来走去,不禁朝外张望着,就盼着允琏能突然出现在院门口,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无病、无灾有心相劝,但也晓得这个时候,就是劝也是毫无用处。
无愁却是一脸莫名其妙,这姓上的字,她却是多半都不认识地,因此,根本就搞不清楚到底生了什么事儿,只是,她也晓得,肯定是有什么大事生了,这个时候,却不是添乱的时候,因此,她也只是默默地呆在一旁,或许,姑娘若是有用到自己的地方,好随时帮得上忙。
而允琏,此时却正出现锦宁宫里,只是到了那里,他却是一愣。
正纯,你怎么会来这里?殿下。
元正纯站了起来,恭谨地行了个礼。
他这么多礼,有人却是不乐意了,元烈瑛嗔道:叫什么殿下,说起来,他还是你表兄呢!用得着这么多礼吗?正琪那小子就没你这么规矩。
元正纯却只是笑了笑,既不表示赞同,也不出言反驳,倒叫元烈瑛有些没意思了。
唉,还是正琪那小子好啊,允琏。
正纯两个都有些太无趣了些。
虽然这儿子是自己生的,那元烈瑛还是无数次怀疑,这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儿子?倒是小时候,还是有那么一点像。
不过,她最近的心情却是极好,上次托暖儿的福,赢了那个紫金石凤纹项链,想到哪臭婆肯定背后心痛得要死,她就天天笑得合不拢嘴,胃口也特别地好。
显然,这人啊,只要心情一好,那就什么都好了。
心情大好之下,她今日说话倒也不像往日那么阴阳怪气,不把人刺一句就心里不舒服了。
琏儿,今儿个过来可是有什么事儿?还是来看我的?琏儿?允琏只觉得浑身冷颤,这有多长时间没有听到母妃这样叫自己呢?是三岁的时候,还是五岁的时候?母妃今儿个精神有些失常呢?罢了,还是改天再来吧,省得母妃失常之下不晓得做出什么样的举止,这种荣幸还是留给父皇吧!主意打定之下,允琏便打起了退堂鼓。
没事,只是随便过来瞧瞧而已。
正纯,一起走吗?见允琏连个座都没落又急着离开,元烈瑛差点又要脾气了,但是,想着前些天刚下的决心,一定不能再把儿子气走了,元烈瑛深吸两口气,还是又忍下了即将要爆的脾气。
琏儿,说吧,你过来肯定是有事的。
先坐下吧。
说完,又吩咐看座,早有机灵的丫头拿上了凳子摆好。
虽然允琏心下更觉诡异,深觉这回母娘果然是状态不轻,不过,想到自己这一走。
说不定又是好几个月回不了京,还是跟她打个招呼得好,免得到时候她又念叨自己这个做儿子的不孝什么的。
也没什么事儿?不过是我又要离京了,过来跟你说一声。
允琏平静地说道。
话一落,便听到了意料之中的咆哮。
又离京?元烈瑛简直被这个儿子给气死了,哪个皇子不是求之不得在京城享福,被派个差事出去都是叫苦不堪地不愿意去,他倒好,哪里远去哪里,这倒也罢了,还哪里危险去哪里。
怎么又不为她这个当娘的考虑一下?她可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虽然面冷了些,也谈不上孝顺,可到底只有这么一个啊。
她可不想有白人送黑人的那一天,照他这么瞎搞下去,说不定还真有那么一天。
不许去。
元烈瑛一气之下,再也顾不得刚下的决心了,强硬地命令道,却全然忘了,这个儿子,却是最不吃这一套的。
果然,一见元烈瑛又开始用这种语气说话了,允琏便完全没有跟她沟通的耐心了,他的面色一寒。
我不过是来告诉你一声,又不是来此征求你的同意的。
再过三天我就出。
你晓得便是了。
说完,允琏就起了身,这里是再也呆不下去了。
果然,他的话刚落地,元烈瑛手上的杯子就摔到了地上。
你给我滚。
其实,不用她开口。
允琏也已经到了殿门口了。
元正纯瞧得连连摇头,这对母子,都多少年了,这相处的方式怎么就一点都没有改变呢?瞧瞧元烈瑛这样子,元正纯便也有些想溜了。
皇贵妃娘娘,这,我突然想起还有一件急事要办。
边说边站了起来,准备溜之大吉,这个姑姑,一向是个野蛮派的,他在这里实在不太安全,他可不是殿下,姑姑对他可没有这么客气。
想到自己可能会被某个花瓶砸得满头包的下场,元正纯就有些坐不下去了。
给我坐下。
元烈瑛一声喝,元正纯本来已经站起来了的身子,便也只能坐下了。
他苦着一张脸。
姑姑。
这时候还是套些近乎的好。
好啊,这时候就晓得叫姑姑了,平日里不老是皇贵妃娘娘、殿下什么的,叫得怪勤得吗?这会子舍得改口啦?元烈瑛讥讽道,不过,允琏都溜得不见人影了,她还是收回了满腹的怒气,这回把这小子叫来可是有别的事的,这回暂时饶了他好了。
说吧,我上回叫你查的事情怎么啦?姑姑是说田良人的事?元正纯问道,他虽不在京城,但京里的消息过一段时间就会汇到他的手里,因此晓得的也不少。
不过,真没有想到,殿下那个性子,竟然会对这田良人另眼相待。
不过,如此倒也好。
说起来,这田良人以前的事儿倒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因此,他便照实说了。
当然,隐瞒了元正琪与暖儿之间模模糊糊地那么一段,恐怕就是正琪那小子,也不晓得他这个做哥哥的,对他的事这么清楚吧。
自己这样做绝对是为了正琪好,元正纯告诉自己,就算正琪对那女子有意,可不过还处于朦胧的阶段,就是有几分情意,又能有多深呢?能到了外边,见到的女子多了,自然也就忘了。
就像自己,一回心动的女子长什么样子,这时想起来都有些不记得了。
正琪也不过是心动而已,这并不算什么。
虽然这么想了,可是,不晓得为什么,元正纯的心里总有些不踏实。
而允琏出了锦宁宫,却是深深地又吸了两口气,这才压抑住了满腹的怒意,又恢复了他千年如一日的寒冰脸孔,心里却有些遗憾,明明也想好好跟母妃道别的,怎么每回一见面都会弄成这样子?真是八字不合。
算了,还是回府吧。
他大踏步地朝前走去,小禄子则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不过,却话也不敢吭一声,每回爷去了锦宁宫,总是心情特别差,还是不要在这个时候撞上去比较好。
爷。
暖儿的声音传到允琏的耳边时,他诧异地抬起了头。
刚迈进门的脚步就这样停在了那时在,害得跟在后头的小禄子差点撞到他的后背。
允琏奇怪地紧,田良人怎么会在这里,一副等了自己很久的样子?但他还来不及奇怪完,就看见暖儿一见他,眼睛里竟然开始泛水光了,她虽然并没有哭,使劲地咬着自己的嘴唇,似乎在强忍着什么。
见到允琏,甚至试图挤出一丝笑容来,虽然似乎极不成功。
暖儿并没有哭出来,可那副样子,却别别人的眼泪更让允琏的心少见地有些慌了一下。
他来不及细想,手就像有意识地拉过了暖儿的手:走,回院子里说。
说完,就迈着大步朝暖儿的院子里行去。
这般亲近的姿态,却是叫府里一众下人,看着目瞪口呆,吃惊不已。
心里自有思量不提。
第二百四十六章 大雨回到院子,禀退了下人,允琏便问道。
生了什么事呢?暖儿的性格他不说了解十分,这段时间也够他了解个七八分了,实在不是那等随随便便就哭哭啼啼,惊慌失措的样子,显然是遇到什么十分棘手的事了。
听到允琏一如平日般沉稳的声调,暖儿惶恐的心总算慢慢平静了下来,没事的,会有办法解决的。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得先告诉爷是怎么一回事,这才能得到帮忙,慌乱、焦急、解决不了任何事情,反而会贻误时机。
我爹娘还有弟弟失踪了。
今儿个我收到了外公外婆他们的来信。
说早在一个多月前他们就出来京城看我,说想给我个惊喜,因此就没有对我说。
可这出了这么久,按说也早该到了,也没有信寄回家里报平安,因此才寄了封信过来问问。
可信都到了,爹娘到了现在也没有跟我联系上,恐怕是出事了。
暖儿的语气虽是力图平稳,可是,从微微颤抖的尾音,允琏还是能觉她心里的担忧和着急。
允琏的手到现在一直抓着暖儿的手没有放开,暖儿却也没有觉。
他迟疑了一下,伸出手拍了拍暖儿的肩膀。
放心,有我在。
这一句话,却似乎是一个钥匙,打开了一所大门。
暖儿一听到这句话,只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被放出来了,她再也忍不住,竟抽泣起来,先是微微地,接着肩膀抖动得越来越厉害,可是,哭声却是不大,像个小猫在那里哀鸣似的。
明明是暖儿在哭,允琏却觉得自己的心一阵阵紧缩,他大手用力一揽,便将暖儿抢到了自己的怀里。
手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抚着暖儿的背。
自己真应该早点回来的。
允琏的心中有丝丝懊悔,但,现在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小禄子。
允琏高声喊到。
爷。
本来在听壁角的小禄子赶紧蹬蹬蹬地跟了进来。
去给我把宫良叫来。
小禄子刚要出去,允琏又吩咐道。
叫无病她们几个打点热水进来。
是。
小禄子又应了一声,这才退了出去。
暖儿哭了一会儿,又听得无病她们几个马上要进来了,终是有些不好意思,这哭声就渐渐地止了。
她挣扎着从允琏的怀里出来,正欲拿帕子擦眼泪,可今儿个一乱,这帕子竟不晓得扔哪里去了,找了一下却是找不到。
这时,一块绣着靓蓝花纹的精致帕子已经伸到了她的面前,允琏有些别扭道:用这个吧。
只是刚才暖儿一从他的怀里离开,允琏的心里却是有些怅然若失,这种被田良人全心依赖的感觉似乎还不赖的。
暖儿感激地笑了一笑,便将帕子接了过来,赶紧将脸上的泪痕擦去,叫无病几个见了,又要担心了。
不过,还好暖儿素性不喜着妆,今儿个又不出门,更是脂粉未施,倒是省了不少事。
要不然,这脸上的妆糊成一团,那可就好看了。
你爹娘和弟弟叫什么?是什么模样?一会儿宫良来了,你却说与他听。
他自会去查探清楚。
允琏有心安慰,可说出来的话却仍有些干巴巴地。
只最后补充了一句:你放心。
暖儿如何能放心呢?可她也能感觉出允琏的关心之意。
多谢爷。
只是她的眉间,那股忧虑之色却是始终不去,显然是无法放得下心来。
暖儿拿起桌上的一叠图递给允琏。
这是我爹娘和弟弟的画像,我想有这个应该好找此。
她等允琏的时候,顺便画下了这几副画像,希望能对寻人有些帮助才是。
允琏接过来一瞧,暖儿的爹是个瞧起来十分憨厚稳重的男子,而暖儿的娘则是一个清瘦端庄的女子,弟弟看起来虎头虎脑的,有些傻乎乎的样子,只是,几个人却都与暖儿不太想像,只暖儿的娘的眉间却有几分暖儿的影子存在。
允琏点了点头:有这几副画像就好办多了。
暖儿这才有些安慰,好歹还是有点用的,能派上用场就好。
宫良来得也快,他是一个个子小小小的有些干瘦的约三十许的男子,他走路的步伐悄声无息,显得十分敏捷机警。
得知了具体情况,他又将信件仔细地看了一遍,又拿起了暖儿画的画像,这才朝允琏行了个礼,又悄无声息地退了出门,话却是没有怎么说。
接下来能做的,就只有等待了。
暖儿明明晓得这个道理,急也没有用。
可不见了的不是别人,却是自己的至亲,如何能安得下心下来呢?允琏有些担心暖儿,来了这院子就没有出去了,他陪着暖儿一起等,陪着暖儿一起吃晚膳,暖儿执意不肯睡觉,他也由着她。
到了后来,却是暖儿过意不去,反而拉着他一起睡了,只是翻来覆去,睡得有些不太扎实。
宫良的办事效率却是极高,二天,便有消息递回。
虽然还没有找到暖儿的爹娘和弟弟,可最后一次有人见着他们,却是在一个名为云来镇的小镇子的客栈里,之后,却是再也无人见过了。
显然,若是出事,也只有可能是在这云来镇了。
得知了此事,允琏又吩咐宫良继续打探,暖儿却是有些坐不住了。
爷,我想亲自去一趟云来镇。
暖儿说话的语气虽是请求,可眼底的神色却是不顾一切的。
允琏原是不想允的,她这些日子原本就身体没好全,又跟着那莆苏姑玛到处逛,肯定累坏了。
刚想开口拒绝,却瞧见暖儿的眼睛又有些水光开始泛滥了。
于是,到了口的拒绝不知不觉地就换成了。
好。
话一出口,瞧见暖儿露出了这两天难得一见的笑容,允琏便也觉得值了。
那,什么时候出?暖儿眼巴巴地问道,巴不得立刻出。
爷,若是您没有时间,我可以跟无愁两个自己先去。
开什么玩笑?就算是无愁会武功,可两个没有什么社会经验的小姑娘,谁放心让她们两个出去?一想到暖儿会遭遇到什么危险,允琏便觉得有些难以忍受:别胡说了。
话刚一出口,暖儿的眼圈又立马红了,那似乎带着控诉的眼光,纵使允琏心硬如铁也不禁感到十分之受不了,终于,他还是投降了。
收拾行李,我们一起去。
话一出口,允琏的心底一阵懊恼,自个儿什么时候这么没用啦?连女人的这么点还没有流出来的眼泪都抵挡不了呢?暖儿背着允琏的脸,却显出一抹狡黠的微笑,自从上次在允琏的怀里哭过之后,暖儿觉自己的哭功怎么好像越来越顺手了。
尤其是在允琏的面前,完全是说哭就哭,说不哭就不哭。
而暖儿也现,允琏似乎对自己这一招特别没辙,只要自己做出这副将哭未哭的样子,没有不依的。
无忧,过来帮我收拾一下行李。
简单点儿,别弄多了。
爷,我们怎么去,骑马去吗?暖儿问道,她想早一点到那个地方,越快越好。
允琏自也是晓得暖儿的心情的。
你在这里收拾一下东西吧!我去跟王妃说一声,一会儿咱们就出。
田梦岚一下子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弄得有些晕,不过,她还是极为镇定地准备吩咐下人为允琏准备出门的行装。
允琏却摇了摇头,示意她不必忙乎了,自己这回骑马,带上太多的东西反而累赘。
虽然不过是一会儿工夫,爷要带着田良人一起走的消息却在府内掀起了轩然大波。
到允琏和暖儿出门的时候,由田梦岚为,送行的人来了一大堆,自然包括了那卫、阳、莫、鱼四个恭人,暖儿只觉得自己的身体都快被她们幽怨的眼光给射穿了。
没办法,除了田梦岚,这府里的其他人可不晓得允琏为什么要带上暖儿。
只是,晓得是一回事,亲眼瞧见却又是另一回事了。
瞧着允琏、暖儿一行人的身影消失无踪,田梦岚觉自己竟然有些嫉妒起那田良人来了。
若自己不是正妻,是不是也可以不用为了大度,处处装做体贴?是不是也可以丢下这府里的一切,随着他,海角天涯,说走就走?允琏、暖儿带了小禄子和无愁两人,并数十个身手高强的护卫,一路骑马急奔,中途能不停歇就不停歇,一路上除了停下来喝水、吃饭,基本上就没有停过,就是晚上,也在赶路中度过,有时实在累得慌了,只是在吃饭的时候打个盹儿。
允琏原本担心暖儿的身体坚持不下来,不过,还好,暖儿比他想像中的还要坚强许多,竟是一路上吭也不吭一声,虽是如此,允琏心里还是默默地打算,待找到暖儿的爹娘和弟弟之后,一定要让她好好地休息一下。
几人这一路疾驰,离目标越来越近了,而为了维持这样的度,他们的马也已经是换了五次了。
众人的脸上均是有些疲色。
只是,这一天,停下来休息的时候,天却一点儿预兆也没有,一下子就下起大雨来了。
豆大豆大的雨点落在了地上,也浇熄了刚刚点起的篝火。
该死。
允琏抹了抹脸上的雨水,低咒了一声,为什么偏偏是在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碰到了这样的事?爷,我记得前面不远处似乎有一座废庙,避避雨应该还是没有问题的。
小禄子大声说道,这么大的雨,声音小了只怕听不到。
允琏也是赶紧脱下了自己的外套,罩在了暖儿的头上,姑娘家身子娇弱,若是淋病了那可就糟糕了。
听了小禄子的话,他也大声回答道:你快在前面带路。
说完,将外套支撑了起来,像伞一样挡在暖儿的头上:来,躲在下面,千万别离开。
说完,就着暖儿的步子,开始小跑了起来。
爷,你淋湿了。
暖儿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感觉,雨一来,允琏就将外套罩在了她的身上,虽然这会子身上也有些湿了,但比起允琏却不晓得好哪里去了。
别说话,快跑。
允琏毫不以为意,他一个大男人,被雨淋点算什么,她不要有事就行。
自己还准备要让她陪自己一辈子,照顾她一辈子,倒下了怎么办?无愁瞧见允琏的举动,却有些迟疑了,无灾姐姐说让自己看着爷和姑娘,千万不能让爷随便碰到姑娘。
可是,这会子应该是爷的衣服碰到了姑娘,这应不应该算做是犯规呢?可若是不让爷的衣裳碰到姑娘,姑娘不就是挨雨淋了呢?这样似乎也不好?这,应该阻止吧?还是不应该阻止呢?在无愁的犹豫中,暖儿和允琏却早已向前跑远了。
她赶紧也迈开步子跟了上去,不管了,这样复杂的事情却是不应该由自己想才对啊?无病姐姐、无忧姐姐,你们可不要怪我喔?我是真的不晓得应该怎么处理才对啊?由于暖儿慢步伐,他们几个到的却是最晚的。
一进庙里,暖儿不由感到一阵温暖,原来已经升起了一堆火。
爷,暖夫人,这后面有一间还算干净的屋子,我已经整理好了。
你们去换上干衣服吧,也子,里面也已经升好了一堆火,烧得旺旺的,火苗在一个劲儿地窜动。
暖儿、允琏进了屋子,无愁还想跟进去,却被小禄子拉住了胳膊,这个丫头,这时候进去凑什么热闹?就晓得这几个丫头就只人捣乱。
哪像他小禄子,爷对良人主子的心思,他小禄子早就收到眼里了,有这样的好机会,当然要好好利用一下啦。
这爷心里想什么,他小禄子虽说现在只是半个男人,可这男人的心思,怕还琢磨不出来吗?这种时候,正是田良人脆弱的时候,爷这么一安慰,再吃吃小豆腐,那幸福的日子绝对就不远了。
小禄子的笑容有些淫荡,瞧得无愁有些怕怕地,下意识地跳离了他两步,好可怕。
门被带上了,屋子里就剩下暖儿和允琏两个。
拿下了外套,暖儿被水淋湿的身子,越显得曲线玲珑,允琏心里晓得这个时候不应该胡思乱想,可还是不由自主地咽下了一口口水,这样的情景,实在是考验他的自制力了些。
允琏有些恼小禄子的自作主张,却又有些说不出的窃喜。
你,先到被子里,把衣裳脱了,我给你烤烤吧。
半天,允琏才费力地说道,只是声音已有一些暗哑。
第二百四十七章 夜昧脱,脱衣裳?暖儿的脸腾地一下子有些红了。
对,对,衣裳湿了应该烤一烤的。
不过,爷的衣服湿得比我更厉害,还是我先帮爷烤烤吧。
暖儿喃喃说道,伸出手就要服侍允琏更衣。
刚才被允琏护着,虽然雨大,还是不免淋湿了一些,但到底比起允琏淋得水直往下滴的衣裳,到底是要好多了,只是外面略湿了些,里面的衣裳倒还算干爽。
叫你去就去。
允琏浑身一僵,他一把打开了暖儿手,提高了些声音,似乎带了点火气,随后背转了身子,朝门而立。
暖儿愣了一愣,有些委屈,允琏还从来没有如此大声地吼过她,突然这样,暖儿觉得心里有些受伤。
可是,暖儿突然现,以琏背对着自己的耳根,怎么似乎有些微红?或许,爷和自己一样,也不好意思?暖儿恍然大悟。
随后,满满的笑意在暖儿的心里沸腾,爷一个大男人,竟然也会同自己这样一个小姑娘一样会为这种事不好意思?只不过是换衣裳而已?暖儿差点就当场笑了出来,不过,为了允琏的面子着想,她还是忍下了,只是,却忍得十分辛苦,她的身子甚至都有些轻微地颤抖起来。
老是像冰人似的爷竟然这样容易害羞,谁会想像得到呢?而暖儿刚才的那份羞涩,却一下子就被不知冲到哪里去了,一下子竟然十分自在了起来。
不过,这淋湿了的衣服,确实是穿着不怎么舒服,暖儿赶紧褪了外衣,拧了拧,又将湿了的胳膊、脚也擦干了,这才乖乖地爬进了小禄子已经铺得好好的被子里。
这浑身干爽果然比刚才湿嗒嗒地要舒服多了。
暖儿舒服地叹了口气。
虽然这屋子是个长久没有人住的地方,被子也有些霉了,有点硬,并不算太舒服,但小禄子用允琏大大的袍子铺了,到底还算干净,清爽。
却是比穿着那湿衣服却是要舒适多了。
允琏背转着身子,心中满是懊悔,刚才那么大声干什么,暖儿不过好心帮自己褪衣裳而已,这里又没有旁人在,她服侍自是应当的。
可是,不晓得为什么,刚才暖儿这么一说,他脑中一时满是绮丽的画面,浑身灼热得很。
允琏不由暗骂自己,这是什么时候?暖儿的爹娘失踪、生死未卜,自己还在胡思乱想个什么啊?允琏握紧双手,指尖狠狠地戳着掌心,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可又听到背后传来窸窸窣窣的褪衣的声音,只觉得浑身更是灼热了几分,见鬼,允琏忍不住低咒一声,决定还是不要在这个时候来考验自己的自制力了。
我去外面弄点热水进来。
匆匆扔下这一句话,允琏推了门往外走去。
只是,怎么看都有些狼狈逃窜的意思。
不过,出门的时候,他还是细心地关上了门。
等允琏的身影一消失,暖儿再也抑制不住那刚才勉强忍住的满腹的笑意,她趴在床上轻轻地笑了起来,怎么突然觉得,爷,这么可爱呢?爷?小禄子有些诧异地看着允琏大踏步地走了过来,这大好的机会,爷不在里面和良人主子诗情画意一般,跑出来干什么?真是浪费他小禄子为他们费尽心机创造的大好机会。
热水烧好了没?允琏问道。
烧好了,正准备给爷和夫人送过去呢!小禄子回答道,既然出来了,这府里的称呼自然是不能用了,于是,他顺其自然地将称呼也改了过来。
夫人?允琏觉得这个称呼听起来似乎还蛮顺耳的。
他点了点头。
给我吧。
他伸出了手,小禄子赶紧将热水和毛巾递到了允琏的手里。
今儿个可是爷和良人主子大好增进感情的时机,他小禄子可不会这么不识相地还要跟进去。
想想,爹娘音信未卜,良人主子肯定又是焦急又是担忧,爷这么一安慰,两人的感情还有不突飞猛进的道理?可比太子爷出的那么不靠谱的主意要强多了。
小禄子暗暗得意自己的高明。
只是,爷会安慰人吗?小禄子突然想到了这么一出,不由又僵在那里了,这貌似有点困难吧!允琏到底不放心暖儿一个人在那屋子里,便又立马端着水回去了。
不过,在外头经这冷风一吹,头脑却是清醒多了。
允琏用脚轻踢开了门,端着水进来。
便瞧见暖儿裹得像个小乌龟似的,只露出了一张小脸,正盯着门口看呢!倒似乎正在等自己的样子,允琏的心情便突然变得十分之好,脸上的表情也柔和了起来。
来,洗把脸吧。
他将脸盆端到了床前,用脚勾了一个凳子过来放好。
还好这个庙虽破了些,但一应东西却还是全的,屋子也还结实,还能挡风遮雨。
在这样的天能寻到这样一个住处,实在是幸运不过。
暖儿正蠕动着,准备伸出胳膊来拧毛巾。
爷,您赶紧将衣裳换了吧,这湿衣裳穿着却是不好。
允琏却又阻止了她。
别动,小心着凉。
说完,将毛巾放入了热水里,温度却是刚好,先拧了一个湿毛巾,细细地给暖儿擦过一遍,又拧干了毛巾,再给她擦干。
允琏的动作虽轻,但到底不是个惯服侍人的,而且男人本身力道就大,还是有些重了,谈不上多么舒服。
暖儿却突然轻轻地笑了。
笑什么?允琏有些莫名其妙,难道自己给她擦脸就这么好笑?我只是突然想起小白痴来了,我不在,它肯定高兴死了。
没有人给它擦脸了。
小白痴的眼睛旁,总是有眼屎似的东西,所以暖和动不动就给它擦脸,想必也不怎么舒服吧。
这回自己不在了,它肯定倒自在了,不知道会不会有些想咱们呢?还有无病、无灾,无忧几个,从小到大,暖儿极少跟她们几个分开过,前些天忧心爹娘和弟弟,天天赶路,也没有时间想这些,这会子,却一下子有些想她们了。
真是,不过是分开这么几天都这么想念,却是有一天她们几个嫁人了,暖儿真不知道自己要花多长时间才能适应得过来呢?还有锦儿姐姐,那个花氏应该也不会再找她的麻烦了吧?安儿姐姐又什么时候才能完成她的约定,获得自由?可会有什么危险?瞧见暖儿面露想念之色,允琏心里便有些不悦,那个死猫,动不动就喜欢钻被子,有什么好想的?还有,瞧瞧那只猫,现在都胖成什么样子呢?个头倒是没有长多少,这肚子却越来越圆,他瞧它哪里像只猫,简直就是只猪了。
瞧见允琏满脸不以为然之色,暖儿就有些嫉妒了,说起来,明明是自己以小白痴比较好,可为什么它每回老是喜欢往爷的身上跳呢?允琏自己也擦完了脸,该换衣裳了。
可是,暖儿这么张着一双眼睛瞧着,他怎么换得下去呢?闭上眼睛。
允琏命令道。
听到这话,暖儿脸儿微红,干脆像个乌龟似地将头缩进了被子里,允琏从外面看起来,就像一团球似的。
不由好笑不已,眼睛闭上便行了,这样也不怕气闷。
小禄子早就将衣裳放在一边了,允琏动作迅,一气呵成地换上了。
爷,好了没有,我有些闷了。
却是暖儿在被子里催促了。
她有些后悔了,早知道闭上眼睛就好了,干嘛突然觉得不好意思,非缩进来不可。
闷死人了。
允琏明明已经换好了衣裳,却故意说道:还没有,不晓得小禄子把衣裳放哪里了,我怎么找不到。
就在旁边的椅子上啊。
暖儿说道,刚才她就瞧见了,爷为什么看不见呢?男人就是粗心大意的。
喔,我看到了。
允琏继续说道。
暖儿却闷得有些难受了,这被子里一股霉味,味道实在难受得紧。
这,我只是伸出头去,把眼睛闭上,应该没有关系吧。
于是,她自以为没有人晓得,又慢慢地将头从被子里伸了出来。
允琏瞧着这只小乌龟伸出头来了,还是一只闭着眼的小乌龟,不由好笑不已。
他摒住呼吸,将脸凑近到了暖儿的脸前,心里打起了坏主意,看这丫头一会儿睁开眼睛时吓一跳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原本只是突然起了恶作剧的念头而已,可当他靠起暖儿闭着眼睛微微仰着的脸时,却有些恍惚了,这眉、这眼、这鼻,为什么都这么吸引着自己呢?晶莹光洁白嫩的皮肤,微微泛着粉光,似乎吹弹可破,允琏的手便有些蠢蠢欲动起来。
尤其是那如桃花瓣的嘴唇,是那么地可爱并充满着诱惑,允琏瞧着瞧着便出了神,先前的念头又不晓得丢到哪里去了。
爷,换好了吗?暖儿又问道。
嗯。
允琏无意识地嗯了一声,好诱人。
终于好了,暖儿高兴地正准备睁开眼睛,突然觉得唇上似乎有什么东西轻轻扫过,痒痒地,麻麻地,她用手一抓,却什么也没有。
暖儿蓦地睁开眼睛,却见允琏正坐在火堆前拿着衣服在烤。
刚才是什么东西啊?暖儿百思不得其解,上看下看,或许是什么蛾子之类的东西?可按说这个季节不会有的啊?暖儿满脸疑惑。
允琏的嘴角却悄悄地勾起一丝微笑,倒有些像吃了鱼的猫似的。
他抿了抿唇。
好甜。
心情大好。
第二百四十八章 采花少年泽山之巅那积雪万年不变,雪白的世界寂静,不闻一丝人声。
似乎寂寞,已成了它生命中的一部分。
传说,在那泽山之巅,有一池名为雪池,池水终年结冰,池中万物不生,在这里,只有一种至纯至美的花才能生存,花名晶莲。
传说,雪池里的晶莲铺天盖地,连绵不断,一眼望去,见不到边,而整株晶莲,不论是花瓣和叶子甚至根茎,都呈现晶莹剔透的半透明的颜色,远远望去,如烟似雾,如云似雪,让人仿佛陷入了绝美的仙境,浑然不似在人间,而似在天上瑶池。
传说,在那成千上万的晶莲之中,又有晶莲之王,名为千叶莲。
虽称千叶,却无叶,而其花有千瓣,硕大的花朵,美焕美化,没有见过的人不可想像。
而更为难得的是,此花,千年一开,乃是天神赐予人间的奇迹,有缘者方能得到,能驻容颜,解百毒,对于习武者,更能凭空增长百年功力。
不过,传说终归只是传说,这泽山终年飘雪,就是那常年居住在此的山民们,也不过只能在泽山脚下转悠转悠,而一过半山腰,内愈烈,愈急,时不时更有冰雹打了下来,山上积雪也不时大片大片地滚落,搞不好,人就活生生地被埋在里面,再也不出来了。
因此,这山顶上究竟如何,一切也不过终归是传说罢了。
也有那武林高手,不惧险阻寻宝而来,但好不容易上了山顶,也不过见到一些普通的晶莲,那千叶晶莲的踪迹,却是难以寻觅,更有那武功略差一些的,葬身于暴风积雪之下的,也不在少数。
只有那寥寥数名的绝世高手,成功登凌而上,不过也是乘兴而上,败兴而归,千年花开,而人类的寿命也不过短短数十年,这样的机缘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慢慢的,便再也无人打这千叶晶莲的主意了。
泽山,守着它恒久的宁静与寂寞,万年不化的积雪,成了它最为忠实的朋友,述说着那流传千年、万年的故事。
而此时的一阵清朗的笑声,却是打破了山巅万年不变的平静。
一个红衣少年,他长纷飞,他衣袂飘扬,他的脚尖在无边无际的晶莲上轻轻点过,却没有将那柔弱的晶莲压弯一分半毫,仿佛一只灵巧的飞蝶,在花丛中翩翩飞舞,风姿斐然。
而就在此时,一株硕大的晶莲,正缓缓地绽开了它的花苞,一瓣两瓣,三瓣四瓣,五瓣六瓣,直到百瓣千瓣。
是千叶莲——它竟然在这个时候开了!千年来的蕴酿,千年的等待,便就只为了这一刻绽放,尽情的绽放。
而那红衣少年,却有如那一只飞鸟,轻轻地落在千叶莲旁不远的地方,见证着这千年难遇的一瞬,千年花开,却只有短短一刻钟的奇迹,当它完全盛开之时,便正是它凋零之时。
原来,那《大兼奇花录》里所写竟然是真有其事,红衣少年的心也难免为这千年之花却只有这么短暂的生命而有些唏嘘不已。
他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这千年的奇迹。
最后一叶,也开了。
在它盛开之时,便也是它凋零之时。
红衣少年当机立断,出手如电,他如玉的手掌轻探,迅地朝花摘去,如此奇花,就这么凋零,不是太可惜它来人间一朝了吗?当然要好好收藏才是。
就在他的手指将要夹到千叶晶莲的时候,一个小小的晶莹的与这冰这晶莲完全一样的约一指长的细细身影却以迅疾如雷般地朝着红衣少年的手腕袭去,它的细细小小的牙齿在雪光的反射下,闪闪光,显然是正准备给这红衣少年狠狠地咬上一口。
只是,依它这么小小的身子,这一口的威力又能有多大呢?红衣少年轻咦一声,却是不敢小看,往往这种灵物身边自有或灵兽或凶兽守候,若是因为它们的外表不起眼便加以小看,那就是自讨苦吃了。
他临危不乱,将手一翻转,朝那细细的身子抓去,而他的另一只手的手指却迅地一探一夹,便已在那千叶莲开始凋谢之前将它轻轻摘下,轻握在掌中。
红衣少年如玉的容颜泛起一抹得逞的笑意,将那带在乱晃着尾巴,企图逃离敌手的小小身影提到了眼前,细细地打量着。
原来这却是一条通体晶莹,毫无杂色的小蛇,只在它的额头上却是有一点红痣,娇艳欲滴,十分可爱。
不过,它瞧向这红衣少年的眼睛却似乎泛着水光,显得楚楚可怜,十分无辜。
这人是谁?他要把自己怎么办?小蛇生于泽山之巅,已不晓得有多少年了,这里,除了自己,没有任何能够活动的物体,渴了,它钻进冰层之下,饮那雪水;饿了,便以那晶莲为食,百年千年,这里除了自己却不见任何活物。
而这个怪怪地会动的东西又是什么?他为什么要夺走自己从小到大的伙伴?它不记得自己的父母,只晓得从出生起,这就生长在这千叶莲的身边,累了,就在它的旁边休息,如今,竟然有别的东西要夺走它的小窝,它自然不会客气。
可是,好难受,快要窒息了。
它又摇了摇尾巴,可是,那捉住自己的手掌却是如此地牢固,让它一丝一毫地挣脱不开。
小东西,还想从本大爷的手里逃走,可能吗?给我老实一点。
要不然,不心我活剐了你,或者红烧了,还是烤着比较好吃?红衣少年摸着下巴,做出一副认真思考状。
那明明是比这千晶莲更加美丽灿烂的容颜,却叫小蛇有些不寒而栗,好可怕,少年的话它听得并不是太懂,可是,却又感觉模模糊糊地能明白他的意思似的,它的小身躯可怜地瑟瑟抖了起来,眼睛里的水光却化成了泪珠,大颗大颗地流下。
不要,不要吃了我。
红衣少年原本是童心突起,说得好玩而已,却没有想到这小蛇竟然似乎通灵,他吓了一大跳。
都说这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有一些灵物,天生便能听懂人话,是为通灵之物。
难道,这小蛇便是如此?瞧见它可怜巴巴的样子。
红衣少年撇了撇嘴。
这灵物未免也太没有用了一点吧。
算了,本来还想尝尝你这东西是什么味道的。
不过,看你这没用的样子,本大爷就饶了你了。
你可要记住本大爷的恩情,不可再像刚才那样了喔。
要不然,本大爷照样能活剥了你煮汤。
说完,龇了龇雪白的牙齿,露出一个十分具有威胁的笑容,只是,无论什么样的表情,在这张任何人见了都不由为之摒息的脸上,却只是让人着迷不已,一点也不见凶恶之色。
红衣少年手轻轻一松,那小蛇便又窜入了万朵晶莲之中,再不见它的踪迹。
显然是给这红衣少年吓得不轻。
红衣少年摇了摇头,摸了摸自己的脸,我有这么吓人吗?他又转头瞧向自己手中的晶莹剔透的千叶莲,不愧是晶莲之王,奇花录排名九的奇花。
他得意的一笑:什么千年难遇,还不是给本大爷到手了。
他轻抚着花瓣,这般柔软,突然,脑海中一张容颜浮起,臭丫头的皮肤,似乎也如这千叶莲般晶莹剔透呢。
他喃喃地低语,一股汹涌的想念之情就这么由然而生,红衣少年突然有些迫不及待了,说起来,也有好几个月没有见她呢,不晓得她现在怎么样?若是将这花拿给她看,恐怕也会惊叹不已吧。
再说,女孩子家的,都喜欢什么永驻容颜之类,送给她,肯定会高兴地吧。
这么一想,红衣少年就兴匆匆起来,不如,回去瞧瞧她吧!这几个月来,自己经历了多少事?寻宝、探险、交友、阴谋诡计,奇山异水,这天地之间,果然一如自己所想,这般好玩呢!她也该听听才是。
兴起之下,他再也顾不得再欣赏这一池晶莲了,清啸一声,便腾身而起,朝山下飞奔而去。
不过,到了半山腰之时,他却停了下来,无奈地转身。
你还要跟吗?这满眼白色,哪里藏得住人,他这是在跟谁说话?然而,随着他的说话声,一条小蛇竟然凭空浮起,慢慢地飞到了红衣少年的跟前,不错,的确是飞,那小蛇的身体旁,竟然还有着两瓣透明的翅膀。
它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跟着这少年,或许是因为这少年的手上,握着它从小相依为命的千叶莲,也或许,是因为这少年是它从小到大唯一见过的会动的东西,这让它十分有关切感。
不管怎么样,千叶莲不在了,仿佛那泽山之巅,再没有什么能让它留恋的东西了,它想要什么,它其实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它只晓得,它不想再自己一个人了。
小蛇只是出咝咝的声音,按说,那红衣少年应该并不能听懂它所想表达的意思。
可是,红衣少年叹了口气,伸出了手掌:想跟来的,就到这里来吧。
嗖地一声,红衣少年的手掌,便多了一条通体晶莹,额间有着可爱小红点的小东西了,而它的头还在一点一点的,身子也一扭一扭的,竟似乎显得极其高兴似的。
红衣少年将它往千叶莲上一放。
坐好,走啦。
他蓦得长身飞起,吓得那小蛇打了一个晃,这才又稳稳地坐好,它的小心肝啊……红衣少年身形如电,下了半山腰,慢慢有些树和动物了,它们只觉得一条红色的身影,在眼前一闪而过,连什么东西都看不清楚。
不觉得都小心地蛰伏了起来,这,在搞不明白是什么东西,是否具有危险之前,还是先潜伏观察得好,有这样度的东西,怎么也不能轻易地认为是安全可欺的。
于是,红衣少年一路没有任何阻挡的飞快地朝山下飞前进的,甚至,老天做美,连上山时差点将他活埋的积雪这回也乖乖地异常听话,让他一路顺顺利利平平安安地下了山。
而那小蛇,却盘坐在千叶莲上,好奇地张望着,这,这些东西都是什么什么呢?怎么跟它住的地方全都不一样呢?爷。
一声惊喜地叫声传来,两个黑衣短打扮的少年迎了上来,一个少年脸上满是笑容,另一个,却是平静无波,只是他的眼神,却有些微微地激动之色一闪而过。
爷,这就是千叶莲?那满脸笑容的少年脸上布满了惊叹赞美之色,爷真是厉害,这种千年不遇的东西都能给他搞到,真是漂亮啊,就连他这个男子看得也是心动不已,更不要说是姑娘家了。
他顺手递上了一个早就准备好了的通体雪白的千年寒玉做成的小盒子,据说这样这千叶莲便能保护不变了。
红衣少年小心地将千叶莲放了进去,连着那盘坐着的小蛇一起。
小蛇似乎颇为喜欢这盒子,在里面滚了一圈,舒适的卷着身子,便闭上了眼睛,靠着千叶莲,显然是打算好好休息一下了。
红衣少年微微一笑合起了盒子,避过了那满脸笑容的少年伸出的双手,却是小心地将它揣进了自己的怀里。
侍书、侍剑。
我们回扬州去。
红衣少年大声宣布,兴致盎然。
侍书、侍剑?原来,这红衣少年却是这几个月来,风靡整个江湖的元正琪就是了。
也是,除了他,又有谁能有这等身手,这等容颜呢?危险的泽山,曾经埋葬过多少英雄豪杰,只有绝顶高手的脚步,才能在它的山巅上留下一星半点,随后,又被终年不化的积雪,湮没了痕迹。
回扬州啊?侍书闻听此言,却是心里暗中打鼓,这纯大爷好不容易让爷出来了,这又回去?不晓得会摆什么脸色给自己瞧?他越想越愁眉苦脸起来,羡慕地瞧了一眼侍剑,这,没脑子的人就是没烦恼啊,哪像他?不过,元正琪却全然没有看到他的神色,已经先行跳上了马车,迫不及待的道。
启程,回扬州去。
侍剑也随之跟了上去,他挥起了鞭子,侍:等等我啊。
不待侍书坐稳,侍剑长长的鞭子甩落。
随着驾地一声,马车缓缓驶动,踏上了归程。
目标——扬州而元正琪伤伤斜卧在马车之中,抿着夜光杯中的红酒,他的心中满是期待,这千叶莲,是我亲手摘下,你可会喜欢?第二百四十九章 团聚爹、娘!田成、秀娘已经被软禁了许多天了,突然见门被打开,眼睛还一时不太能适应这突然射进来的日光,下意识地合上了双眼,什么都没有看清楚,但传入耳边的声音却是这么的熟悉动听。
暖儿。
秀娘不顾眼睛被刺得生痛,她用力张开双眼瞧去,果然是暖儿。
虽然神色有些憔悴,可确确实实是她的女儿没错。
暖儿急走两步,冲到秀娘的面前,上下打量着,又转头瞧田成。
看他们两个似乎真没有什么事儿,这才松了口气,不过,还是紧张地确认道。
爹、娘,你们两个没事吧?没事,没事。
秀娘回答道,又道,暖儿,你弟弟……娘,我在这儿呢!从暖儿的身后探出一个头来,虎头虎脑的,不是田温是谁?不过,秀娘瞧见他就是一肚子气,伸手抓了过来,啪啪啪地打了好几个屁股:叫你乱跑,叫你乱跑,这下给拐子拐了吧!晓不晓得我们找你找得有多辛苦?好不容易打听到了,还给别人关了起来。
你倒好,这段日子好吃好喝,还长胖了不是。
越说越气地秀娘,这手就没有停过。
不过,田温这小子年纪虽小,却颇有股小男子汉的硬气,硬是一声不吭,甚至还朝暖儿扮起了鬼脸,娘每次都是雷声大,雨点小,打得一点也不痛。
哪像爹,要么不打,一打就是拿棍子,打得生疼生疼的。
这一想到爹,就忍不住朝田成看去,却见他正皱着眉头看着自己,田温一下子哇地一声就哭了起来:娘,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只是,暖儿却好笑的现,弟弟这哭也真是哭得颇为特别,只闻干嚎声,却是半点眼泪都不见的。
而秀娘打了田温几下,又一把抱着他哭了起来,这孩子,吓死她了,差点以为再也见不到他了。
他们一路从乌龙镇追来这伴云镇,却被关在这儿,虽然天天有人送饭,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担心死他了。
这回,总算好了。
秀娘只顾抱着田温哭,却是什么也不顾了。
暖儿默默地走到秀娘旁边,心里也酸酸的,这些天,她又何尝不是心急如焚,还好,总算是找到他们了。
瞪了儿子一眼,警告他老实点,田成的目光却转瞄向刚才随着暖儿走进这屋子里的一个男人,他年约三十许,面目俊挺,身形高大,脸如寒冰,浑身散着一种不自觉的威严,让人觉得十分具有压力。
起码田成被他的目光一扫,便觉得十分紧张。
但那男子不自觉瞧向暖儿的眼神却有一丝柔和的关心。
田成的心里有一丝明悟,这就是暖儿信里所说的四皇子允琏吧!看起来确实如暖儿信里所说,对她应该真的不错。
这回竟然能因为自己三人,带着暖儿亲自来这里救人,显然对暖儿也是极为看重的。
田成总算有些放心了,暖儿这孩子一向是报喜不报忧的,就是自己有千般难万般难,对着他和秀娘也总只说些好的,所以,不亲眼看看她过得怎么样,他和秀娘是绝对不会放心的。
这才带着秀娘和田温三人去京城,准备去瞧瞧她到底过得怎么样。
这孩子,从小就没有过过什么好日子,别人家的孩子都在父母膝下无忧无虑地玩儿的时候,她就要帮着秀娘做家务,照看弟弟,到了大一点,又被卖到那样的地方,一年到头,除了学习训练就是学习训练,从来没有过过属于自己的日子。
总算被陈夫人收为养女了,他们原想也能过几年好日子,谁晓得,也还不到一年,便又被匆匆忙忙地许人了,还是那么远的京城。
这孩子,难得她还能保护着小时候的性子,从不怨天尤人,也不怪他们这做爹娘的,还为他们处处盘算,处处打点,只希望他们能过上好日子。
可这做爹娘的,若是自己的好日子是牺牲了女儿的一生换来的,又如何能安心呢?所以他和秀娘想好了,将家里的田地房产让暖儿的外祖父、外祖母帮忙照看着,便带着田温一家三口上京城了。
虽然他们这做爹娘的无能,可到底,富也罢穷也罢,他们要让这孩子晓得,总有一个地方在为她留着,她累了、倦了、受了委屈了,总有一个家可以回;爹娘就算再无能,可若是有人欺了她,负了她,他们却也敢豁出命去为她拼上一拼,为她搏上一搏;爹娘总是她最后的依靠,她永远也不用担心,没有可以去的地方。
可谁晓得,他们这做父母还没有为暖儿带去最坚强的后盾,反而却又要让暖儿来为他们操心了。
不过,不是这样,又如何能让他看清楚这个男人对暖儿的心意呢?这也算是歪打正着了。
允琏迎视着这个男人的目光,这就是暖儿的亲爹吧!允琏晓得自己是什么样子,一般的人是绝对不敢迎视着自己的目光的,可这个平凡的看不出什么特色的,若不是暖儿亲爹,自己可能一辈子瞧也不会瞧上一眼的男子,却这么仔仔细细地瞧着自己,似乎要瞧穿自己的内心似的。
必须说,这样的眼光对于他来说,并不是怎么让人舒服的,若是旁人,他恐怕早就作了。
可,正因为他是暖儿的爹,他还是忍耐着。
好一会儿,田成才欲跪下行礼。
小民拜见四皇子殿下。
田成还未跪倒,允琏赶紧伸手去扶:您不必多礼。
允琏觉得有些局促,有心说些什么,可他一向却并不惯与人聊天叙话,多半说出口的就是命令,因此,这一句话也说得有些硬梆梆的。
小禄子却极为机灵,赶紧补充道:田老爷,我们爷的意思是说,这都在外面,这礼数什么的也不必太讲究,而且,这外面许多人也不晓得我们爷就是四皇子殿下,您老就随意一些称呼也就是了。
而且,您是夫人的爹,若是给爷行礼,这夫人见了心里能好受吗?您就将爷当晚辈也就是了。
话是这么说,田成哪敢真将允琏当成晚辈,不过,倒也没有再坚持行礼就是了。
暖儿听了这番话,心头却颇为安慰,虽然爹给爷行礼也是礼所当然的事,可,心里总有些别扭,这样,却是最好不过了。
秀娘这时也停止了哭泣,拉着田温过来。
多谢。
说道这里,她有些迟疑,这该怎么称呼才是。
实在想不出来,她干脆就省下了称呼:多谢您的搭救之恩,我们感激不尽。
不必,走吧。
这句话却是对暖儿说的。
暖儿站得离他那样远,总让他心里有些不自在,还是在他身边的好。
暖儿依依不舍地从秀娘的身边离开,走到了允琏的身后。
田温却不管那么多,抓了姐姐的手就跟了过来,有些好奇地看了允琏一眼。
你就是我的姐夫吗?姐夫?允琏心头一悦,这小鬼还挺识相的。
小禄子。
小禄子一听这话,哪里还不晓得是什么意思,赶紧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精致的小荷包,往里面塞了几个银裸子。
来,小公子,这些给你买糖吃。
暖儿晓得允琏是一番好意,可,这给小孩子银子,也实在太贵了些。
普通人家,哪有给小孩子银钱的,给几个铜板儿也就是了。
买糖哪需要这许多银子?不过,这时候拦了未免让爷和小禄子都不太好看,罢了,娘自然会晓得如何处理的。
田温虽然瞧着高兴,不过,还是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了暖儿,见暖儿点头了,这才伸手接下了,倒是让暖儿开心不已,温儿这么懂事,真是个好孩子。
她摸了摸温儿的头,牵着他随着允琏走出了屋子,外头却围了一大堆地官兵,气氛紧张无比。
见允琏出去了,那齐山县的县令额头出汗,点头哈腰地道:四爷,人没事吧!下官境内出现了这种私自扣押良民,并将拐子拐来的儿童不予归还的事,实在是本人的疏忽。
一边说,一边用手帕抹着额头的汗。
这谁晓得在他的境内会生这种事啊?这都哪里跟哪里,不过是一个拐子拐了人家儿子来卖,偏亲生父母寻着线索找上门来,结果给扣留的小案罢了。
谁晓得这看着不怎么样,不过是个小家小户的夫妻竟然跟四皇子扯上了关系呢?县令头都大了。
事情原来是这个样子的。
却说这府里的王老爷本有个儿子,生性体弱多病,怎么瞧也瞧不好。
后来,有个游方的道士说他这病,只有寻那阳年阳月阳日阳时生的男孩与他做兄弟,相伴三十六日,为他镇住魂魄,再慢慢将养也就好了。
只是,这阳年阳月阳日阳时生的男孩哪里是好寻的,他们寻觅多年均是不果,可这件事情倒是越传越远,许多人前来诈骗,还好那道士留下一方,可以辩识真假,这才不至于被人诈骗了钱财。
这回,却真有个拐子领着个昏迷不醒的男孩前来,虽然明晓得来路不明,可这夫妻这么一验,竟然是真的。
不由大喜过望。
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两人就这么个独苗,就是昧了良心,也将这男孩留下了,心想,大不了过了这三十六日,再仔细问他父母家乡,送他回去也就罢了。
谁晓得这时,田成和秀娘也随之找上门来了,王夫人生怕他们不肯,便将人引到客房先扣了下来,说等这仪式结束了,再好好劝说也就罢了。
好歹他们王家也是慈善富贵人家,也不会亏待他们的儿子的,就是他们,也要吧给他们补偿,这儿子也仍旧是他们的,就当做一件善事吧。
想必也说得通的,他们打了这个念头,自以为万无一失。
谁晓得也不过才过了二十多日,竟然县老爷带着官差封了他们的府,让他们交人。
他们哪里敢不交?瞧着县老爷在这位贵人面前都这个样子,他们哪里不晓得这人才是正主儿。
王老爷夫妻两个赶紧过来跪下了:这位大老爷,您要惩治我们夫妻,我们没有任何怨言,可是,请大老爷开开恩吧!我们的均儿,若是没有这位小公子,他可就活不了了啊……说完,两人连连磕头。
此时,什么事情,大伙儿也大概都明白了。
允琏将目光看着田成、秀娘,不知他们意下如何?田成、秀娘想着这些日子,这王老爷夫妻待自己也并不薄,且这件事虽说由他们而起,可到底天下父母心,田成、秀娘扪心自问,若是为了自己的孩子,恐怕他们也会不惜一切代价。
这个忙我们帮也可以。
可是,这道士之说,能当真吗?这是否灵验恐怕也没有人晓得吧?田成有些疑问。
王老爷夫妻一见如此,便晓得有门,赶紧说道:若真是不灵验,绝不与别人相干,左不过我们与这孩子没有缘份罢了。
还有,你们这方法,对我们孩儿可否有不妥之处?秀娘紧接着问道。
没有,没有。
两人赶紧摇头,若是真是那损人的法子,他们一向是清白善良的人家,就是再丧心病狂,也干不出这样的事来。
见田成、秀娘如此模样,显然是有意同意了,允琏便也不欲对此事多加追究。
便命县令带人先行退去也就是了。
应承了此事,王老爷夫妻在允琏的允准下这才站了起来。
他们两个一叠声地命令人收拾客房,供客人居住,一面又摆宴席,招待允琏他们。
虽然不知道这是何方贵人,可对他们来说,连县令老爷都是如此看重的人,他们这小小乡绅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是惹不起啊。
更何况,能有这样的贵人招待,那说出去,也是不小的荣光,旁人恐怕都要羡慕他们因祸而招福了。
别的且不说了,光是均儿,这些天由着这名为温儿的男孩相伴,气色确实好多了。
那游方道士的话,果然不是妄言,得跟这家人好好打好交道才是。
若是他们不肯留下来,不如把均儿也送过去,那道士可是说了,均儿若是跟温儿这种命格的孩子相处的时间越长,受益就越大,以后,他们王家,说不定,还能出个大人物呢!想到这些美好的情景,他们的态度越殷勤了,将田成、秀娘及温儿当个宝似的。
而允琏,虽然也在他们殷勤招待的范围内,却是恭敬得多,那种热情劲儿就减少了许多了,倒是看得小禄子暗暗讷闷,这王老爷夫妻是不是搞错对象呢?他们爷,可是天大的贵人啊!第二百五十章 东海城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里面似乎夹杂着一股说不出的气味,但是却并不怎么让人厌恶,反而让人觉得十分舒服,心旷神怡。
这里是东海城,一座海边的城市。
而这是一栋十分靠近海边的别院。
院子并不算十分大,白色的墙青色的瓦,与别的院子瞧起来并没有任何地不同。
不过,晓得东海市行情的人却都知道,这别院的主人绝对是非富即贵之辈。
因为这里是东海城里欣赏海景最好的位置,它被严格规划出来,成为一个上流社会休憩赏海的好去处。
这里所有的别院,很早以前,由东海城里的一个级富豪修建,大小都差不多,数量却极其有限,只有数十座而已。
原本都是他家的别院,但后人却由于各种交际人情来往,或是送出去,或是卖人,到了后来,转手多人,又由其历任主人重新翻修。
奇怪的是,大多数的人却还是保留了其原有的简单纯朴的外观,或许是因为,在这样的海边,所有的花俏外观已全没有了必要吧。
在这样美丽的大海面前,又有哪种人工的东西能与它争锋呢?而在这里,这样一个小小的院子,它的价格却是天价,而往往就是你出得起这个价钱,却也未必有人肯将这院子让给你。
在这里,还有一大片细软平整的沙滩,有东海城一景的廊桥。
和心爱的人于傍晚时刻,漫步廊桥,是东海城所有姑娘深闺梦中最为浪漫的事情。
而在这海边不远处,就有一个颇具规模的集市,从早到晚,都十分热闹,蔬菜瓜果、柴米油盐,甚至就是布匹家俱,胭脂花粉,这里都有出售,虽然不走那高档的路线,然而却是十分地齐全,要什么有什么,因此,不仅是市井村妇,就是那富贵人家的千金小姐,有时也爱它热闹,不时前来游玩一番,买一些明明用不着的东西回去。
大家在意的,似乎不是那份东西的好坏,却是那难得的热闹,让人的心似乎都活泛了起来。
姑娘,慢点、慢点,等等我。
一个小丫头的呼声在热闹的集市中响起,却并没有引起任何注意。
虽同是大兼土地,但或许是因为靠近海边,东海城的人们民风却是颇为开放,不管是说话打扮还是行为举止,都开明许多,像这样大呼小叫的举止,若是在内地,绝对是人人侧目不已,可在这里,却瞧都没有人瞧上你一眼。
而像那白肤蓝眼的西洋人,对于内地的人们来说是个奇观,但对于东海的人们来说,却不过是家常便饭。
别说是白肤蓝眼,连全身漆黑的异国人,他们也曾经见过呢!东海人的见多识广,是他们极为引以为傲的。
而东海城的夫人小姐,也不像别的城市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街上,不戴头纱,只带着个丫头,到处乱逛的夫人小姐多得是,这里治安原本良好,自从四皇子允琏殿下带着神风营来到这里驻扎之后,城里更是连毛贼都极为少见了。
快点,无愁,咱们去那边瞧瞧,我看那边围了许多人呢!一个身着十分朴素的姑娘回头一笑,却是叫众人眼前一亮,好漂亮可爱的小姑娘,尤其是笑容甜美,让人一见便心生好感。
而那追着她的名唤无愁的丫头,虽然个子小小的,不过,这力气可不小,看她手提好几个袋子,却一脸轻松的样子,便叫人小看不得了。
见暖儿停了下来,无愁加紧脚步赶紧跑了过来,这集市人实在是太多了,她费力地挤到暖儿身边,有些嗔怪地道。
姑娘,别跑这么快了,害我追也追不上。
虽然以她的度是够了,可这里人实在太多了,她的度却是施展不开。
暖儿抱以歉意地一笑,随后,却兴奋地指着前面道:无愁,咱们去那里瞧瞧,这么多人围着,肯定是有好东西。
无愁心里一阵哀鸣,她觉自从到了这里以后,姑娘怎么就越来越没个姑娘样子了,就跟个野丫头没有两样了,而且,越是热闹的地方越爱挤。
不过,瞧瞧暖儿兴奋的容颜,无愁又起了无边的干劲,自从跟着姑娘开始,什么时候见过姑娘这样开心过呢?管它的,就是刀山火海,咱也得去闯闯,更何况是这小小集市呢?好,姑娘,我们走。
两人抱着雄纠纠、气昂昂地架势,往那个摊子走去。
还没有走到跟前,便听到摊主在那里大声地叫卖。
新鲜扇贝,新鲜扇贝大甩卖啦,十个铜钱一斤,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啦!十个铜钱一斤,一听这话,暖儿的眼睛都亮了,这别的家的扇贝可都是十五个铜钱一斤的,赶上好时候了。
这个时候,还有什么二话呢?一个字,冲。
暖称奋力地往里冲去,无奈,她的个子相对于这些海边的女子来说,实在是太娇小了,力气也不够,冲了几次,都冲不进去。
急得她快跳脚,而摊主已经在吆喝:快买快买,还有最后三十斤了。
姑娘,你看着东西,让我来。
无愁终于忍不住了,这些大娘,竟然仗着身高,就欺负自家小姐,真是太让人气愤了,看她无愁的手段。
好。
暖儿兴奋地应了一声,有无愁出马,一切搞定。
无愁放下手里的东西,甩了甩胳膊,伸了伸腿,好,开始,冲!而暖儿乖乖地用手抓着菜篮子,眼睛却直盯着无愁的身影。
果然不愧是无愁,那些大娘们一个个被她挤到了身后,甚至有个胖胖的大婶,一个没站稳,被人群的推力挤了出来,后退几步,一下子坐在了地上,偏偏地上还有一滩子水,弄得她一身湿,她站了起来:天寿啊,哪个人挤我的?但正抢得激烈的人们,哪里有人会顾得上她?人们的心中只有一个疯狂的念头,这最后的东西,是我的!见没有人理自己,那个胖胖的大娘骂骂咧咧了几句,便离开了,今儿个真的晦气。
暖儿却在后面悄悄地双手合什拜了拜:大娘,对不起喔。
无愁不是故意的。
说完,却又紧紧地盯着人群。
这人实在太多了,无愁娇小的身影,早就被淹没得不见影子了。
过了一会儿,只见无愁兴高采烈地提着个小布包出来了:姑娘,买到了,买到了。
有十八斤呢!真的,这么多?无愁好厉害。
暖儿一脸赞叹,今儿个晚上有好吃的了。
自从来到东海城,暖儿也算是吃过不少海鲜了,不过,都是在外边吃的,听说,这扇贝做起来极为容易,用水煮煮就能吃了。
不过,暖儿始终都下不了决心自己做。
这回一听卖这么便宜,不买好像挺可惜的。
暖儿终于下定决心,要自己弄一回吃了。
听到暖儿的赞叹,无愁也是眼睛晶亮,开心无比。
姑娘说她好厉害呢!两个人看着手里的小布包,都是心满意足。
而那见再没有便宜货可抢的大娘们,此时也散了,一个刚才和无愁抢得极为厉害的大娘竖起了大拇指。
小丫头,不错,明儿个再来,我就不信,我邓九娘就抢不过你这个小丫头了。
好。
无愁干脆地应下,凭你?还不是我的对手呢!暖儿笑看着无愁这个小战斗份子,看来,明儿个不来也不行了呢。
夕阳西下,允琏踏着脚步,走向这个小院子,天色已有些晚了,屋子里已经点了灯,晕黄的灯光,似乎在指引着回家的路,显得分外的温馨。
允琏愕然地注视着这个赤裸着脚,正在院子里用脚踩着衣服,一边欢快地笑着的女子,那白嫩的双腿,在灯光的微晕下,越显得有些洁白莹润,散着诱人的光晕。
可随之,不可抑制的怒气涌上了心头,若是进来的不是他,而是别的什么人,她这个样子,不是给别人全瞧光光了吗?太不小心了。
你,这是在做什么?暖儿一抬头,便瞧见允琏似乎有些怒气的脸庞,可是,这许多天没有见到他的,在这个地方,除了他和无愁,也没有什么熟人了。
满腔的惊喜,让她一时间选择性地忽略了允琏的怒气,她开心地笑着。
爷,你回来了。
明明还是恼怒着的,可是,对着这样的一张笑脸,允琏觉自己很难出脾气来。
只低声嗯了一声。
暖儿立即从盆子里跳了出来,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腿竟然露出了一截来了,虽然仍有些羞涩,但却并不太在意。
这些天,她觉这东海城的女子,有些竟然大白天的在海边就挽着裤脚在海边踩着沙子嬉戏,别人瞧见,似乎也都没有什么似的。
刚开始暖儿还有些大惊小怪,都替她们有些不好意思,见多了,却觉得这样其实也都挺好的。
她们从小到大都是这样长大的,这里的人也都是这样生活着,倒是自己,却是狭隘了。
只是,叫暖儿自己如同她们一样,暖儿却是没有那个胆子。
只有在自己的院子里,却是有些学着那些洗衣服的女子一般,跳上去,用脚细细地踩着,据她们说,只有这样,才能将衣服洗得干净。
今儿个,暖儿一次在院子里试着玩,没有想到,就被允琏瞧了个正着。
不过,爷都来这里这么久了,应该也都见过这里的姑娘的样子了,她这也应该是入乡随俗吧。
暖儿用毛巾擦干了脚,穿上了鞋子。
无愁,帮我将衣裳晾上吧!爷回来了。
好的,姑娘。
随着声音,无愁却是从厨房里钻了出来,她给允琏请了个安,这才麻利地动起手晾起衣裳来,还是这个工作更顺手一些。
这烧火却是一点也不好玩,偏姑娘说什么一个姑娘家,不会做饭怎么行?这些天却是天天在强迫她学习厨艺。
只整得无愁苦不堪言,可是,不学又不成,姑娘坚持不肯再雇人来,难道,一直让姑娘做饭不成?回去了,无病、无灾姐姐不骂死自己才怪。
爷,快进屋里来吧!用过晚膳了没?暖儿笑着迎上了允琏,问候道,仿佛他不是十天半个月没有回来,而只是到了吃饭时间回来的男人而已。
没有。
允琏下意识地回答了,随后又懊恼不已,明明是打算跟暖儿好好讨论讨论这身为良家妇人,是不应该这么随便露胳膊露腿的,可是,这会儿怎么就已经扯到吃饭的问题上呢?允琏正准备回归正题。
暖儿却又继续说道。
爷,今儿个我和无愁两个去集市,买了好大好新鲜的扇贝,才十个铜钱一斤呢!好便宜呢!爷,知道一般这么新鲜的扇贝要多少钱一斤吗?暖儿看向允琏,眼睛亮晶晶的。
多少钱一斤?允琏没浸在暖儿闪亮的眼眸中,随口问道。
不过,这扇贝多少钱一斤有什么关系?他们又不是买不起?不过,瞧见暖儿仿佛占了天大便宜的神情,他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也许,这便宜的是要好些吧。
十五个铜钱一斤。
暖儿宣布道,省了好多呢!这一家是我目前为止在集市上现的价钱最便宜的摊主了,明儿个我还要去,去早一点,今儿个好不容易才抢到十八斤,还是无愁出手才好不容易抢到的,许多大娘都抢不过无愁呢。
暖儿骄傲地继续说道。
并把允琏按在椅子上坐下,双手自然而然地按在了允琏的肩膀上,唔,有些硬呢!爷这些天估计又天天在忙吧,肩膀都硬成这个样子呢!暖儿用力地捏了起来。
好舒服,一边听着暖儿续续叨叨地话语,一边享受着她力度适中的按摩,允琏享受地闭上了眼睛,现在就这样好了,那件事儿,还是等过一会儿再提吧,现在这样就好。
还有啊,爷,你晓不晓得……允琏的这一过一会儿,就不知道过到哪儿去了。
按摩之后,暖儿又叫无愁送上来了她新煮的扇贝,虽然无愁的厨艺实在谈不上什么手艺,不过,这新鲜的扇贝,味道本来就好,就是随便煮煮,倒阳是一道佳肴,沾着醋,其实也是挺好吃的。
允琏其实对海鲜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偏好,反而不太喜欢这种腥味,就是在军营里,也自有专门的厨师为他做地道的京菜,或是各地的特色菜。
但在暖儿的娓娓描述中,允琏突然觉得,似乎,这扇贝也许也并不难吃似的。
迎着暖儿期待的目光,他咽下了一口,嗯,还是有些腥。
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吃?暖儿边声问道,以前,她从来不晓得,这扇贝原来只是煮一煮,再蘸些醋啊什么的,就能这般美味。
这些天,她已经深深地迷上了各种各样的海鲜,打算吃个够本,若是回去了,想要再吃到这些东西,那就不大可能了。
明明味道也不算好,允琏却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迎来了暖儿大大的笑容,以及一副,对吧,我就这么说吧的神情。
于是,一个又一个的扇贝被暖儿夹入了允琏的碗中,吃着吃着,允琏倒真觉得,这扇贝怎么越吃越鲜美了起来,似乎,还真的挺好吃的。
夜色,越来越深,暖儿的话比起往日来,却是多了不少。
允琏觉,这些日子自己不在,暖儿显然生活得极好,这让他的心中有些不悦,却又乐见她如今的样子。
她的性子比起以往活泼了许多,一举一动,都散着活力,让人的目光从她的身上移不开来,这样的暖儿,很好很好。
允琏不自觉地,神情愈加柔和了起来。
爷,我的话是不是太多了。
被子里,暖儿停了一个段落,终于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
这些日子的生活,像做梦一般,是她从来也没有想像过的,原来,人,还可以这样自由自在的生活,脱去了以往的枷锁,这里没有规矩,没有需要小心小意服侍的人,没有别人的眼光,不用担心什么,不用防备什么,这样的感觉,真的很好。
可满腔的喜悦,却是无人跟她分享,想要说的东西太多太多,无愁却是一没有事儿,就开始练功起来,让她无人诉说,所以,这回一见允琏这个唯二熟悉的人,不免有些兴奋过头,这时停了下来,暖儿才意识到,似乎自己今儿个从见到允琏开始,这话就没有停过。
不,你继续说吧!很有意思。
允琏的声音有些慵懒,他将暖儿往自己的怀里拥了拥。
暖儿顺从地将头往他的肩头靠了靠,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很习惯这样的姿势了,从开始的别扭,到如今自然而然地寻找着熟悉地舒服的位置。
是吗?我也这么觉得呢!一听允琏赞成,暖儿又开心起来。
甜美的女声又响了起来,中间或跟着男子简短的应和声。
夜,渐渐地深了,不晓得什么时候,小院的灯熄了。
潮水一阵一阵地涌向岸边,似乎在奏着一温柔的小夜曲,催促着人们进入香甜的梦乡。
又是一夜好眠。
梦里有海、有他、也有她。
第二百五十一章 扬州烟雨江南的雨,细细密密地从天上飘了下来,是的,不同别的雨,它只能再飘来形容。
比起别的地方的雨,它多了几分飘逸,多了几分温柔。
朦朦胧胧,如烟似雾,让人永远也瞧不清、看不透。
然而,最是愁煞人的,也正是江南的春雨。
然而每当此时,那街边深巷的小酒馆里的老板,却是笑开了颜。
小小的酒馆里,坐满子失意的文人,这样的雨,最是能引他们怀才不遇的感慨,喝一壶小酒,轻酌几杯,用那佳酒,消去那满腹愁。
而最让店小二高兴的,却不是他们。
而是另一种前来喝酒的人。
这样的人,往往穿着不菲,他们来了,二话不说,随手丢下即使喝上一天也喝不完的银两,随即便坐下猛喝,直到他们的仆人将他们带走为止,而只要在他们被带走之前,精心地服侍到了,或是认识的公子,单独前来,去府上报报信,往往,便能得到不菲的赏银。
这一天,一品香小酒馆里,却是特别冷清,冷清得掌柜、店小二连连叹气。
这样的天气,明明应该是最为生意好的时候,为什么今日里却这么反常呢?难道那些文人中举的中举了,当官的当官了,竟然都得意去呢?店小二有气无力地抹着桌子,为了那可怜的工钱,他不能坐在一边偷偷地打盹,小气地掌柜兼老板会扣掉他一天的工钱,即使,这桌子已经干净得不用再擦了。
可他还是一遍又一遍地抹着,仿佛在它的上面,有什么千年难以去除的污渍似的。
掌柜地一边随意地拨着算盘珠子,一边用小小的三角眼监视着店小二的一举一动,或是他敢偷懒,一定要扣了他今日的工钱。
今儿个分文未进,难道还要他倒贴不成?门都没有。
元正琪照样是一身红得让人不敢注视得红衣,他没有撑伞,就这样失魂落魄地走进了这个他平日里以绝对不会踏进的小酒馆。
然后,随意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啪地一声,好大的一个银绽子被他扔在了桌上。
上酒。
他只说了两个字,便再也不一言。
好勒。
店小二精神一振,小心翼翼地收了银子,又一脸不舍地将它交给了掌柜,今儿个得了这么大的好处,掌柜的好歹也得给他留点赏钱吧。
村里的阿花可等了他很久了,就等他拿了银子给她那有些贪得无厌的双亲了,若再是拿不出聘金,恐怕阿花就要被卖给那老不羞的金员外做他十八房小妾了。
很快,店里最好的酒便被小二搬了上来。
元正琪倒了一杯,仰头灌了下去,味道真难喝,跟溲水没有什么两样,这也能叫酒吗?可是,他还是把这平日里绝对不会喝的酒咽了下去,现在,再差的酒也好,他只想喝个酪酊大醉才好。
这样的小杯,一点也不好,醉得太慢了,而他现在,一点也不想清醒着。
碗来。
元正琪大声说道。
不一会儿,碗就被机灵的店小二拿了上来。
然后,和店掌柜两个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位明明长得比他们所见过的任何女手都要好看的美公子,就这样,一碗又一碗地喝了起来。
不一会儿,一坛酒没了。
再一会儿,二坛酒也没了。
这位公子可真能喝啊?掌柜得有些心疼了,悄悄地叫住正准备再进去拿酒的店小二:换成最差的酒。
反正看这位公子的样子,恐怕给他什么酒都是一样的,他只求一醉。
既然如此,还是省一省吧。
店小二在心里悄悄地鄙视了掌柜的一回,真是个奸商,以这位公子给的银子,就是这最好的酒喝到天亮,恐怕也喝不了那么多银子,掌柜的可真小气。
不过,这种话,也只能在他的心里说说罢了。
他还是顺从地换了一坛烈酒。
这酒怎么越来越难喝了,这么苦,不,或许,苦的是自己的心吧!元正琪又灌下一碗。
姑娘已经被夫人许人了,似乎是给人作了妾。
许给谁了,奴婢也是不晓得的,夫人并没有说。
姑娘已经走了快半年了。
元正琪的脑中不断地回想着那些声音,只觉得心痛得厉害,整个心脏似乎被一只手握住,不断地捏紧,又捏紧,疼得他快要疯狂了。
给人作妾?他的脑中闪过臭丫头那总是笑着的容颜。
她那样的性子,她那样的性子,那般善良温和不懂与人计较的性子,配得上天底下所有的男子,如何能给人作妾呢?那男主人的大妇可会欺负与她?其它的小妾可会与她为难?有没有人庇护于她?而,她,可有流泪?元正琪摇着头,不,她不能流泪,她不可以流泪。
她应该永远都那么笑着才对。
他不允许,不允许任何人让她流泪。
可是,凭什么呢?他又不是她什么人?凭什么呢?就是别人欺负于他,他又能如何呢?元正琪又灌下了碗酒,心痛却没有少上一分,反而更加痛得厉害,即使是有人用刀割,也不过如此罢了。
喂,你去劝劝。
掌柜的朝店小二低声说道。
劝?有什么好劝的?这种人,劝也劝不好的啦!店小二说道,一看就知道是失恋了,若是小花甩了自己,自己八成也跟他一样吧!真是可怜啊。
快去,见店小二不听话,掌柜的踹了他亡脚:还不快去?在老板的威压下,店小二不情不愿地站了起来,朝着元正琪走去。
公子,少喝一点吧!店小二无奈地劝道,并没有多少诚意,这失恋的人若是能听得下劝,这夏天估计都可以下冰雹了。
出乎店小二意外的是,那喝得正起劲的公子闻声却抬眼看了过来,眼神朦朦胧胧,叫店小二一阵心跳,邪门,明明是个公子哥儿,自己为什么竟然心跳了起来呢?你说,若是你想保护一个姑娘,让她一辈子都高高兴兴地,不受人欺负,只开心,不要流泪。
你会怎么做?娶了她好好疼她就是啦。
店小二下意识地说道,他就是这样想的,每回小花一哭,他就觉得自己的心都碎了。
娶了她?元正琪一愣:为什么要娶了她?我只是想保护她,不让她伤心啊?店小二有点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元正琪,这公子长得一副好模样,怎么这么呆啊?被他喜欢的姑娘肯定伤心死了。
不成,他要好好地教导他一番,这让姑娘伤心可不是好男人该有的行为,他的爹就是这么教导他的。
如果你想保护一个姑娘一辈子,不想让她受人欺负,哭泣,而如果那个姑娘恰好不是你的妹妹,那,恭喜你,你绝对是喜欢人家姑娘了。
店小二说道。
喜欢?天空中突然劈下一道雷电,仿佛劈在了元正琪的心里。
他的心,被打开了。
原来这就是喜欢?总是想着一个人,想让她开心,不想让她难过,想一直一直与她在一起,不想与她分开,只是看着她的脸,就觉得开心无比,知道她许人了会难过得要死掉……原来,这就是喜欢啊我原来,一直一直,这样地喜欢着臭丫头啊。
突然,两行眼泪从元正琪的眼中流了下来。
第二百五十二章 别 动说吧。
允琏无奈地放下了手中的书,看向暖儿。
她老是在那里偷偷地过一会儿就往这边瞧过来,过一会儿又往这边瞧过来,他看书也看不安心了。
暖儿讨好地凑上前来,两手熟练按上允琏的肩膀。
爷,今儿个不去军营了吗?一到这东海城,把自己和无愁两个安置在了这个院子之后,就急匆匆地赶到军营去了好些天不见人影的人,显然有许多大事要处理的,没关系,自己可不是那种会跟着拖后腿的女人,爷只管去,咱自己会照顾自己的。
允琏挑了挑眉毛?这是在赶人吗?好啊,几天没见,这胆子直线上升了。
不去。
允琏简单明了地扔出了这么一句话,有些好奇暖儿接下来会如何?心里却思索起了别的问题来了。
天气渐渐暖了起来,去年虽然消灭了那黑风寨,允琏却很不满意。
这以抢劫为生的海上十九寨,这黑风寨的老巢离其它十八寨远得紧,攻打它,只要事先保密工夫做得足够,打它个措手不及,其它十八寨赶不及救援,并不是什么太难的事。
可是其余十八寨就不一样了,地势险要,每一座岛的周围均是布满暗礁,易守难攻不说,而且只要攻击其中的一家,恐怕其它家都会迅来援,而以大兼目前的水军的战斗力来说,要阻挡他们十八家的联手攻击,恐怕胜负实在难料。
大兼水军一直以来并不太受重视,编制人员也比较少,还是在海患越演越烈之后才开始扩编,但不管是人员还是配备,目前与那海盗相比,都不占什么优势。
尤其是去年竟然查出这十八寨的背后,竟然还有前朝余孽的影子,并且还跟朝中之人勾结,竟然是以海上劫掠的钱财,用来秘密训练叛军,实在是叫人心惊:一直为祸沿海的海盗,竟然不止是为财,而一直消失无踪以为他们已经放弃复国之志的前朝余孽,竟然秘密在海上以劫养兵,若不是去年破了那黑风寨,恐怕到了现在朝廷还被他们蒙在鼓里。
而且这十八寨在表面上的实力,就已经能与朝廷的水军一战了,若再加上他们隐藏的实力,允琏的眉头越皱越紧。
这一场仗,恐怕是自己带兵以来最为艰巨的一场仗。
尤其是不管是自己也好,神风营也好,都欠缺水上作战的经验,6上的这一套在海上完全行不通。
导致到目前为止,他们也只能一直采取守势,暂时抑制了这伙人竟然嚣张地上6劫掠的猖狂劲,但不拔掉他们的海上据点,到底不能斩草除根。
尤其是,安插在里面的探子,竟然打探出近来十八寨总部青龙寨里竟然出现了在海上最臭名昭著的沙国人的影子,不由不让人忧虑。
大兼水军,必须得加强了。
可是,现在欠缺的却是时间。
此次来东海,父皇已经全权授命他掌管海上所有水军,并从各处抽调了三十万大军交给他训练,已到达五万,其余的正在6续赶至。
可是,水军的训练,却不是一进一夕可以成就,这此从无水上作战经验的旱鸭子,没有两三个月,恐怕还派不上用场。
而若那十八寨与沙国结盟,沙国人一向以水军强盛著称,甚至有直接让水军冒充海盗在海上劫掠商船的历史,不过,只是他们与大兼远隔重洋,虽有几次交手,但大兼出海的商船都是派了精锐水军重重守护,不付出极大代价,是绝对拿不下的。
而只为了一些财物,付出如此惨重的代价,有点头脑的人都不会做这种事,因此,试探过后,也都收手了。
双方关系还算是和缓。
但,若是两者结盟,这沙国在十八寨的岛上能得到中转和补给,那他们对大兼的野心就会膨胀起来,而那些前朝余孽的势力也将进一步增强,恐怕还真成了大患了。
时间啊,时间啊,大兼的水军训练需要时间,但却又不能给他们时间从容结盟,一定得采取什么措施才好。
见允琏丢出了两个字就没了声音,竟然似乎沉思起来了。
暖儿不由心中暗急,这昨日都已经跟人家说好了,若是今儿个不去,这银子也是要不回来的,不是白花了,暖儿可没有这种浪费的坏习惯。
想到这里,暖儿又去泡了一杯茶,是允琏最爱的铁观音,她殷勤地笑着。
爷,喝茶。
声音略微放大了一些。
允琏从深思中回过神来,便看见暖儿一脸若有所求的笑容,笑得是那个谄媚得紧。
爷,今儿个天气好得紧啊,这在院子里呆着,不是闷得紧吗?不闷。
允琏照旧两个字就把暖儿打了。
见允琏一点儿也不肯配合,暖儿终于决定放弃曲线救国的战略了,显然,对爷来说,是一点也行不通的。
爷,我昨儿个租了条船,想跟无愁今儿个出海去玩。
行吗?说完,眼巴巴地看着允琏。
出海?听到这两个字,允琏的表情有些僵硬,他深深地看了暖儿一眼。
喜欢坐船?一听这话似乎有戏,暖儿赶紧点头,唯恐稍微慢了一点,允琏就改变主意了。
走吧。
允琏站了起来,暖儿有点呆。
走吧!去哪里?直到允琏走了几步,转头回来瞧她,她这才反应过来,难道爷要跟着一块儿去?这,这也不是不行啦,人多也好玩。
只是……爷,我租的是那种小船喔。
暖儿强调道,其实也有一些专门供公子小姐游玩乘坐的大船,只是,价钱却贵了许多,反正大船小船,不一样是在海边瞧瞧海景吗?才特别租的这种小一些的船。
别啰嗦,带路。
允琏的脸色有些不好,暖儿有些不解,爷这是怎么啦?若是不想去,不去得了,说是去了,怎么这脸色又这么不好?不过,暖儿摇了摇头,不管啦,反正能出去就好啦。
无愁和小禄子两个正在院子里说话呢,虽然以前在京城的时候彼此各为其主,有那么点小不愉快,不过,现在在外头,勉强也算得上是熟人,又这么些天没见过面了,因此倒还聊得上几句。
小禄子难得没有挨无愁的白眼,安慰不已。
他就说嘛,其实他小禄子也是好人一个。
这些丫头为什么老是要么就当他当成那种随意收他人贿赂的小人,要么就当他是阻挡她们的坏人呢?小禄子也搞不憧,别的主子的丫头哪个不是巴之不得爷和他们主子独处的,爷还不乐意呢。
她们倒好了,反过来了,尽在中间添乱,真是一群没有眼色的丫头啊。
无愁,走,坐船去。
暖儿高兴地招呼道,顺便对小禄子点了点头。
无愁早就等得有些迫不及待了,见爷一直不走,还以为去不成了,这会子,立马将手里的衣裳三下五除二的往绳子上一晾,将盆往小禄子手里一丢。
放屋子里去,将门锁上。
说完,又将钥匙往小禄子手里一丢,便追着暖儿他们出去了。
唉,也等等我啊。
可怜的小禄子一个不留神,无愁早就冲出门去了。
他只得苦着一张脸,将盆子放了,又锁了门,这才迈开腿追了上去。
这几个丫头,越来越不将他当一回事了。
罢了,看着她还帮自己顺便洗了衣裳的份上,就算了吧。
小禄子自我安慰道。
果然是小船,允琏一脸嫌弃地看着眼前这有些陈旧的船,这,能坐人吗?不会翻船吧。
爷,没事儿,这位大叔说了,今儿个天道绝对好,连风都不怎么起。
咱们就在附近转转,也不走远。
暖儿赶紧说道,这江都来了,绝对不能就这样回去啊。
满脸皱纹的船老大也大声打着包票:我王虎从小就在这海边长大,这天色咋样,我一看就明白,两位客人放心,包准出不了什么问题。
而他的两个儿子也在一边憨憨地笑着猛点头,平日里那些富贵人家的公子小姐要么自家里就有船,要么也会租用那些游船,像这样租他们的船还是头一遭,不过是在附近玩耍玩耍,便出了二两银子,够他们家好几天打渔的收入了。
允琏也不说话,只是沉着一张脸上了船,进了船舱坐下了。
暖儿有些想在外头的,不过,见允琏已经进去了,也只得随着进了船舱。
无愁和小禄子两个却一脸稀奇地和船老大及他的儿子们在外头站着,船老大张起了帆,船离岸了。
啊,动了,动了。
无愁不由叫了起来,她还是一次坐船呢,而且,这船虽然比起和姑娘前些天看的那些船要小上一些,但比起在扬州见到的一些船可就大上许多了。
而且,这船还有那个叫计么帆的东西,真神奇。
为什么扬州城里的船就没有这个东西呢?小禄子却在心里暗暗担忧,爷,您还好吧!船舱里昏暗得紧。
允琏自从坐下了,就一句话也没有说。
暖儿有些无聊,这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就这样坐在船舱里,好没意思。
爷,不如,我们出去看看海吧。
暖儿提议道,过了好半天才听到允琏的回答。
你自个儿去吧。
只是,暖儿怎么听着这声音似乎有紧绷。
暖儿有些奇怪,爷今儿个怎么啦?似乎心情真的很不好的样子,虽然说爷一向都是个冰山脸,可在暖儿的面前,还从来不曾这般过。
她不由有些担心,靠近了允琏。
爷,您怎么啦?是有什么事不顺利吗?像爷这样的人,有什么事能难倒他呢?暖儿真是想也想不出来。
里面实在是暗得很,暖儿靠得很近,却现允琏坐得笔挺笔挺的,双手紧握,放在身旁,眼睛直直地盯着前方,额头上似乎有些汗,他的浑身都似乎僵直了,动也不动。
暖儿顺着允琏的视线瞧去,不过是张桌子而已,没什么特别的啊?她伸手拉了拉允琏:爷,一起出去吧。
就这样将他一个人留在舱内,暖儿总觉得过意不去。
再说,这出来玩,不就是应该在外头瞧瞧吗?一个人呆在舱里有什么意思。
别动。
允琏的声音有些大,将暖儿吓了一大跳,随即,却现,允琏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此紧张?再结合刚才看到的,暖儿心下有了个猜想,她试探地问道了爷,您不会是怕坐船吧?暖儿的声音带着些笑意。
该死,还是给她现了,允琏的神情极不自在,该死,该死。
他极不想承认这一点,可是,事实却叫他也无法反驳。
真是的,是谁明的这个鬼东西?暖儿又是好笑又是感动,既然怕坐船为什么还来呢?大概是担心自己和无愁两个姑娘家的出了什么意外吧!为什么不阻止自己来呢?只要爷说一声,自己难道还会非要来不可?爷这人,明明外表冷硬,有时候却体贴得紧。
不如,我们回去吧!反正也算是坐过船了。
暖儿提议道。
不。
允琏摇了摇头,总是要适应的。
再说她不是喜欢吗?以后自己忙起来,恐怕也没有时间再陪她来了。
不过,回去还是得告诫她一声,没有他的陪同,她一个女人,绝对不准随意到这种危险的地方来。
听允琏如此说,暖儿便晓得他主意已定,便也不再多劝,只是悄悄地移了移位,坐在了允琏的旁边,这样,有人靠着,应该感觉会好一些吧。
感受到身边的一股温热,是暖儿。
允琏只觉得鼻间隐隐传来她身上熟悉的味道,让人十分安心,奇异地,竟觉得似乎好了些,头也没有那么晕了。
晕暗的舱内,只有自己和暖儿两个,也没有别人。
允琏的心有些浮动了起来,他胳膊一伸,将她捞到了自己的怀里,紧紧地抱住,头搁在了暖儿的肩膀上,好香、好软。
暖儿有些不自在动了动。
爷?别动!允琏不满地道,将暖儿圈地更紧了,舒适地叹了一口气,鼻间全是她的气息,嗯,很好,一点也不难受了。
感受着暖儿的身体由僵直变得柔软,允琏的嘴角勾起了一丝得逞的笑意,就这样,慢慢地让她熟悉自己、适应自己吧,总有一天,要完全地得到她,不管是她的心,还是她的人。
她是自己的女人,他们有一辈子的时间、不急、不急。
第二百五十三章 备 马昏黄的灯光下。
元正琪灌下了手中最后一碗酒,哐地一声无力地醉倒在了桌子上。
他迎着灯光的脸上,仍有两滴泪水,像露珠一般,纯洁晶莹,衬着如玉的脸庞,显得分外动人,只不知道什么时候这眼泪才会被风吹干。
你说,现在该怎么办?掌柜地瞪着伙计。
什么怎么办?扔这里呗。
咱们一向不都这么做的吗?明儿个他酒醒了自然会自个儿回去的。
伙计一脸不以为然地说,这有什么好问的,掌柜的怎么越活越回去呢?掌柜地不可思议地看着伙计,难怪他只能当伙计,而自己却是掌柜,这就是头脑的区别啊!这位公子,又不是以往的那种落魄秀才,如何能那般处理呢?若是这么过了一夜,有个什么头痛脑热的,到时一个人家一个不高兴,伸伸手指,自己这个小店只怕也不用开了。
这位公子,绝对是非富即贵,掌柜的敢用自己的脑袋打赌,光他身上的这一件衣服,恐怕都是上百两银子。
掌柜狠狠地戳着伙计的头:你有没有脑子啊?啊?怎么能这么对待一个贵公子呢?你还想不想活呢?那要怎么办?咱们这里又没有客房。
伙计有些冤枉,掌柜的什么时候起这种善心来了?真不像他的为人。
真是,虽然这位公子长得是太漂亮了一些,可这再漂亮也是男人啊?犯得着起那怜香惜玉的心吗?不过,这么一想,伙计觉自己也有些心软了,没办法,这长得好看的人就是占了很大的便宜。
谁说没有?你的房间不是吗?掌柜的算盘打得精得很,这样也不必再花一笔钱了。
那我要睡哪里?伙计抗议道,这里又没有别的屋子了。
你打地铺好了。
这个掌柜倒是也替他考虑好了。
看着掌柜那张笑得奸诈的脸,伙计也只能暗道一声晦气,却也只能无可奈何地去扶人了,罢了,希望明儿个早上,这位公子看在自己将床都给了他的份上,好歹走的时候给点赏钱就好了。
别动我家公子。
这时,一个年轻女子声音响了起来,她慢慢地走到元正琪的桌前,用衣袖轻轻地拭去了他脸上的泪水。
他,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心了吧。
她的心一阵苦涩,他,也距离自己更加远了吧。
可是,看着他,追逐着他,似乎已经成了自己唯一的信念了。
如果不这样,她不晓得自己还有没有办法呼吸。
自己的一生是属于这个人的,哪怕他从来都不回头看自己一眼,她也会一直守着他的。
她有些吃力地扶起元正琪,向店外等着的马车走去。
外面,仍然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另一个差不多年纪的丫头正等候在外面,她默默地撑起了雨伞,三人一齐向马车走了过去。
伙计痴痴地瞧着那姑娘的背影,真是一位美貌无比的姑娘啊,他长得这么大,还是一次瞧见这么好看的姑娘。
而且竟然还只是一个丫头。
这位公子可真是有福气啊,自己怎么就没有这个福气呢?时辰已经不早了,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了罩着纱帐的大床上。
里面却还有人高卧不起。
那人转了一个身,一截红色的衣角从被子里头伸了出来。
侍书,给我倒杯热茶,好渴。
那人一边说,一只手撑在床上,一只手抚着额头,坐了起来。
他无比俊俏的容颜从漆黑的中露了出来,原来此人却正是元正琪。
怎么回事?头痛死了,像被人打了一顿似的,元正琪按着额际,紧接着,昨晚的记忆像回马灯似地在眼前晃过,元正琪的心又是一阵刺痛。
臭丫头……他喃喃地低声叫着。
公子,喝茶。
一只茶杯被递了过来,皓腕雪白。
是你?元正琪接过茶,先喝了一口。
爷不是说过,不要跟着我吗?元正琪的神色满是不耐,还以为甩脱她了,没想到又跟上来了,真是阴瑰不散。
这许久不见面了,一句话竟然是这个。
毕瑶环一阵心痛,随即却马上将它压下。
我是爷的丫头,不跟着爷跟着谁呢?再说,两年的时间还没有到呢!既然你执意如此,看在娘的份上,两年未到,你爱跟就跟。
但若是过了两年,你若是再跟,别怪爷不客气。
元正琪心情不怎么好,见到这个叫什么毕瑶环的就没有什么好气,好好的小姐不当,一天到晚追着他走干什么?见茶不怎么烫,元正琪仰头一口喝下,下了床,穿了鞋子就走。
爷,您去哪里?我用马车送你。
毕瑶环追着问道。
爷爱去哪里,不关你的事。
元正琪头也不回,大踏步地就出了门。
只留下毕瑶环痴痴地盯着他的背影。
姑娘。
红娘心疼地看着毕瑶环,这大半年跟着正琪公子东奔西走,姑娘瘦多了。
可正琪公子却一点也不领情,这样,还有必要坚持下去吗?姑娘,我们回家去吧。
红娘再一次劝道,这样的追逐实在是没有意义的。
毕瑶环缓缓地坚定地摇了摇头,她晓得红娘是为了她好,可是,这一次,她不要听她的。
就是一辈子等不到他的回头,她也愿意就这样追着他一辈子。
回到客栈的屋子,便瞧见侍书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的。
一见元正琪回来,侍书赶紧迎了上来。
爷,去哪里呢?一个晚上也没有回来,担心死我了。
去想法子打听打听,臭丫头在哪里?元正琪随手脱下外衣,扔在了地上,一边吩咐道。
爷。
侍书震惊地着着元正琪,提醒道:平常姑娘已经是别人的妻妾了。
元正琪的脸上闪过痛苦的神色,随即淡然地说道:那又怎么样?只要她愿意,我可以带她离开。
以自己的武功,这天下,又有几个人能挡得住自己?只是,臭丫头会愿意和自己走吗?元正琪的眼里有些不大确信。
以前和臭丫头在一起的种种在他的脑海中闪过,元正琪的脸上甜蜜、痛苦、希望种种复杂的感情交杂变换,不管怎么样,他都要见到她的,他的脑海里现在就只有这么一个念头,他只想——见到她。
元正琪的脸上平静却又不顾一切的神情吓坏了侍书,坏事了,怕是什么也阻止不了爷了。
只是,爷,平常姑娘,怕是你凭武力是带不走的了。
他嗫嚅地道:爷,平常姑娘似乎是四皇子殿下的良人了。
四皇子殿下?允琏表哥?怎么会这样?臭丫头怎么会和允琏表哥扯上关系?元正琪只觉得脑子里乱哄哄地,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煞白。
你,说得是真的?他紧紧地盯着侍书的脸。
在元正琪的注视之下,侍书有些困难地点了点头。
怎么办?爷对那平常姑娘的感情似乎比自己所想的还要深一些,这可如何是好?侍书看着元正琪灰败的脸,无神的双眼,心里一阵酸涩,早知如此,自己就是拼了挨纯大爷的骂,也得点醒一下爷才是,爷现在的神情,让他连看也不忍心看了。
一向天子骄子的爷,什么时候竟然会露出这么伤痛的眼神了呢?许久许久之后,元正琪沙哑的声音传来。
备马,最好的马,我要回京城。
爷!侍书震惊地抬起头来,但看着元正琪一脸的决然,却又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了。
到了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了。
马鞭不断地扬起又落下,红衣随风飘扬,急促的马蹄声,一下一下,就如元正琪急切的心。
快一点,再快一点。
我要她的身边去。
元正纯将手中的纸揉成一团,眉头微皱,正琪竟然回扬州去了。
这却是他没有想到的。
不会是为了那原来的平常,如今的暖儿吧?现在竟然还在往京城赶?他到底想要做什么?他难道不晓得暖儿已经是四爷的良人了吗?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本来以为就是日后正琪现了自己的心意,也已经成了既成事实了,顶多失意一阵子也就好了。
可是现下他竟然跑了回来?四爷是他元正纯认定的人,可由不得他乱来。
怎么回事?我一向狐狸似的大儿子怎么今儿个竟然皱起眉头来了?林诗英笑着走了进来,看来,果然有些不同寻常。
娘,你怎么来啦?元正纯不动声色地悄悄地将手巾的纸团藏了起来,这才迎了上去,扶着林诗英的胳膊。
走,陪我去花园里走走吧!林诗英邀请道。
娘既然有命,儿子自然应当遵从才是。
只是,娘不怕爹吃醋吗?元正纯开起了玩笑。
你爹他今儿个去你杨伯伯家里玩去了。
若不是如此,她恐怕也抽不出这个时间来,那个人,霸道得要死,只要他在家,她所有的时间都得是他的才是。
难怪,元正纯了然,他就说嘛,爹怎么会放娘和他两个逛什么花园呢?花园里的花开得正好,姹紫嫣红,有的含苞待放,有的却正盛开着,一派欣欣向荣的气象。
第二百五十四章 上 街爷,咱们这是去哪儿?暖儿跟着允琏在街上七转八转的,眼睛到处转个不停,哇,那个姑娘胆子真大,穿得衣裳胳膊都露出一小截了,不过,好像还挺好看的。
听说,东海城的有些姑娘现在都流行这么穿,只有半截袖子的。
不过,暖儿成天只在自己住的一亩三分地里晃悠,还真没有怎么见识过。
只是逛集市上的衣铺子时听那里的掌柜的那么说的,当时,他还极力推荐暖儿也买上一件穿穿。
不过,暖儿还是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拒绝了,这露一截出来,多不好意思。
只是,这会子瞧见这些姑娘一个个大大方方地走在街上,别人也都似乎习以为惯似的,暖儿不由有些心动了,好像真的不错似的。
允琏顺着暖儿的目光瞧了过去。
好看?暖儿猛点头:爷,这种衣裳虽然跟咱们平日里穿着的不一样,不过,也挺好看的对不对?似乎显得胳膊挺修长的,而且,没那么长的袖子,有时候做事也比较方便,无愁,你说对不对?说的同时,还不忘把无愁也拉出来增加点话的可信度。
元愁随意地嗯了一声,胡乱地点了点头。
眼睛却在打量着一个身材瘦小,眼神阴沉的男子,这个男人的功夫似乎不错啊,自己竟然一时看不出深浅来,恐怕绝对不在自己之下。
那男子很快便察觉了无愁的眼光,眼神往这边一扫又极快地收回。
旁人恐怕都不能察觉,无愁身上的寒毛却都竖了起来,高手,绝对是高手。
无愁小心地往暖儿身边更靠近了一步,爷跟姑娘身边虽说都跟了暗卫,尤其是爷的身边还有一位,自己也探不出深浅来,可凡事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而那个男子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疑惑,这一男一女是什么身分?似乎来历不凡,那男子气势极强,而他身边跟着的人虽不多,但个个都是高手。
就是那明着跟在身边的那个丫头,恐怕也比自己的许多手下要强得多。
不过,他很快收回了眼神,朝一个酒楼里走去,这不关自已的事,自己来这里可是另有目的,不相关的麻烦还是少沾的好。
直到这男子离开,无愁才轻吁了一口气。
而允琏、暖儿、小禄子却无一人觉刚才的异样。
允琏带着暖儿笔直地进了一家衣铺子。
掌柜的一脸笑容地迎了上来,却差点给允琏毫无任何表情的冰脸给冻坏,一向热情的笑容都有些僵硬的趋势。
不过,他还是极为敬业地努力撑着,这,做啥行业都得有个精神不是?做咱这服务业的,就是顾客的脸再臭,咱也必须端着一张笑脸才是。
只是,掌柜很快便觉,这位男子,真是他从业三十多年最大的考验。
还好他旁边跟着的这位女子却是亲切得紧,他赶紧将目光调到了暖儿身上,要不然,他怕自己以往极为熟练,就是闭着眼也能背出来的行话,怕是也说不出来了。
老爷、夫人,请里面请。
咱们小店可是这东海城里货色最为齐全的衣铺子,什么衣料啊,成衣啊,若是在咱这里找不到,这东海城就是绝对没有的了。
请问您是要看衣料子还是成衣啊?说虽是对着两个人说的,不过,掌柜的脸却只朝向暖儿,丝毫不敢往旁边瞧上一眼。
不过,虽是没有瞧着,可他怎么觉得原本只是觉得寒气森森,这会子怎么觉得都要下雹子了呢?不要这样啊,再这么下去,我的金字招牌可得砸了,掌柜的心里哀鸣。
允琏心里满是不悦,这掌柜的怎么一回事?为什么老是面朝着暖儿?晓得是别人的夫人还不站远点?暖儿闻言将询问的眼光看向允琏,却瞧见他的脸色怎么比进店前黑了不少?真是,这铺子也是爷要来的,这会子怎么这么一副表情,瞧人家掌柜的都吓坏了。
爷,咱们要买什么?一句话这才将掌柜的从低气压中拯救出来,掌柜地长松了一口气,感激地瞧了暖儿一眼。
成衣,你穿的。
是,是,是,老爷、夫人,请跟我来。
掌柜的将允琏和暖儿引到了一个偏厅,吩咐下人泡茶侍候着,自己就下去准备了。
也得顺便让这老心肝儿休整休整,就怕它僵得都跳不动了。
爷这是要给自忌买衣裳?暖儿实在没有想到,这,好是很好啦,暖儿还是悄悄地往允琏那边凑了凑。
允琏瞧她一瞧鬼鬼崇崇的样子,配合着将头往她那边偏了一偏。
暖儿就小小声地道:爷,我带了衣裳来的,还有好几套,不用买了。
好浪费的,带来的衣裳也都很好,还是这年春天刚做的呢。
允琏就没有见过哪个女人嫌衣裳多的,虽然他自己没有怎么留意,但听皇兄说,他府里的那些女人们都是一天一件,甚至一天几件,一个月绝对不重样的。
哪像暖儿,衣裳倒是新的,可穿来穿去就这几套。
太少。
允琏一锤定音,再无任何商量的余地。
暖儿也只能在心里暗自腹诽,哪里少啦?真是浪费,还不如把这些钱拿去买几本书呢。
掌柜的带着几个伙计,将他们店里的精品货色全拿了出来,这些可都是他们店里的得意之作。
老爷、夫人,这些就是小店最好的货了,您看看可有满意的?去选。
允琏抬了抬下巴。
既然反正都得选,暖儿便也叫了无愁,两个去瞧了。
这些衣裳都挺好看的,暖儿原本对衣裳也不怎么挑剔,随便拿了两件颜色素一点的,便道:爷,好了。
允琏皱了皱眉,才两件怎么够?他大步走了过来,刷刷地拿出灯几件不同颜色的出来,随后,又问道:那种袖子只有半截的衣裳呢?瞧暖儿似乎还挺喜欢的。
喔,您说的是柳袖服啊,这可是今年夫人小姐们最爱的,这些全都是,您尽管挑。
掌柜的赶紧将叫伙计将那些衣裳拿了过来,嘴笑得合都合不拢,想不到这位爷看着这样,却疼夫人疼得紧,竟然买了这么多,而且都是店里最贵的,今儿个了。
这会子,允琏的脸色再冷,掌柜的笑容也挡都不挡不住了,这样的客人才是好客人啊。
见这种衣裳却是不多,允琏便道:这些,还有刚才那些,一起,多少钱?好,好,您稍等,我马上算好。
小田,快给客人都包好,另外多送一匹咱们店里的上等布匹。
好勒。
伙计应了一声,就忙开了。
一会儿,掌柜的声音就响了起来:老爷,一共六百零五两银子,就收您六百两吧。
小禄子。
允琏叫了一声,禄子便跟着掌柜去付帐了。
允琏却不满意地摇了摇头,到底是小地方,还说是最好的衣铺子,这么多件,才这么点银子。
等回京城里了,得再去买些好的穿才是。
六百两,直到出了铺子,暖儿的头还在轰鸣鸣地响,今儿个一天,就花了好几年买衣裳的钱了。
暖儿心疼得紧,虽然不是出的自己的。
好贵。
听到旁边的低喃,再瞧向暖儿一脸肉疼的表情,允琏觉得暖儿这样的表情好可爱,他的手有些痒了起来,若不是在外头,真想……暖儿却被允琏吓坏了,爷花起钱来的度实在叫她有些心惊胆颤。
爷,这东西也买了,咱们要不要回去啦?不,还要买。
还要买?暖儿一向往上翘的嘴角都下垂了下来。
允琏却当先又朝一个看着好像集市的地方拐了去。
暖儿一进去,却现这个地方有些奇怪,路两边跪着许许多或老或小的男男女女,前面都竖着一块牌子,写着什么卖身葬父、卖身葬母或别的什么的,这些人的表情都十分地麻木。
也有一些穿着华丽的人,面无表情的从他们的面前经过,却看也不看上一眼。
每当有人经过,这些人的眼里才会升起些许的期盼,可一旦无人理会,他们的眼神却又暗淡了下来。
这里是东海城最大的人市,若是要买下人,都会到这里来。
见暖儿、无愁两个俱是一脸疑问,小禄子小声地提示了一句。
原来还有这样的地方啊。
暖儿的目光不忍地扫过一对年纪小小的姐妹,她们,跟自己刚进畅春园时,似乎差不多大小呢。
那个妹妹似乎病了,身上盖着毯子,姐姐紧紧地抱着她,目光满是绝望。
甚至连暖儿他们经过,她也没有留意到。
她们已经在这里等了好多天了,开始的时候,还有人想要买妹妹,妹妹长得好看,可是,妹妹却硬要跟她一起。
只是她满脸的红斑,看着就吓人,别人都怕是有什么不干不净地病,全都不肯要她。
结果等啊等的,妹妹却生病了,这下子,更不可能有人买她们了。
眼看着妹妹的病一天比一天重,她却只能默默地流泪。
她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只是就这样呆呆地坐着,抱着跟自己的生命一样的妹妹,若是有一天,妹妹也好不了了,自己就跟她一起去吧。
反正,这世上,也没有什么可以留恋了。
允琏已经往前面走了,暖儿走了老远,还是忍不住又回了回头。
第二百五十五章 别逼我听说,你最近跟无棋居的那位姑娘走得很近?林诗英的轻轻摘起一朵花,放在鼻间嗅了嗅,很香。
这个一向眼高于顶的儿子,难道真的有中意的姑娘了?昨天去宫里见烈瑛时,竟然连她都听说了,自知这个做母亲的也未免消息太不灵通了些。
不过是去下下棋罢了,那位姑娘的棋艺不错。
元正纯轻扶着林诗英,不以为意地笑道,京城里各府夫人的消息灵通得很,娘晓得这事儿他也不稀奇。
林诗英走到了个亭子里坐下,示意元正纯也在自己的对面坐下。
是个什么样的姑娘?她可不是老爷,也不是正琪,可不会被这小子就这么糊弄过去,他可不是这么有闲心的人,跟允琏那孩子一样,都是将公事当作乐趣和挑战的人,哪有那个功夫成天见的往那种地方跑。
若不是对人家姑娘有意,恐怕就是别有所图了。
这个家里,恐怕最不好糊弄的就是娘了,元正纯见林诗英一副要弄个清楚明白的样子,只得说道。
四爷有件事要我查,需要借助那个姑娘。
他老老实实地招了,反正对娘说了也没有太大的关系。
与庸王府有关?元正纯这回还真有些吃惊,不会吧,难道自己什么地方露出了马脚?若是连娘都能看得出来他在打什么主意,别的人会不会也晓得自己别有所图?这却不是件好事。
放心,我是你娘,这才能猜出一两分。
若你不是说需要借助那位姑娘,我也猜不到这份上。
旁人恐怕是万难想到的。
毕竟一个异国姑娘,谁会晓得她竟然是你一伙的呢?不过,那位姑娘真是天渊古国来的?林诗英好奇地看着元正纯,这个儿子还真够神通广大的。
元正纯这才放下了心,原来是这般,他摇了摇头。
不是,是我特意寻来的。
原本的确是有这么一个人的,她们家族因为在天渊到底是异族,却又种聚太多财富,已经引起了该国许多人的觊觎,而本来他们家族有一个族女,颇受该国国王喜爱,这也让别人不敢轻易下手。
可最近这女子却身患怪疾,据她传回家族的消息,恐怕仅有年许寿命,故他们家族才派了她以游玩的名义回到大兼来寻找朝廷的助力,希望能派军队前往护送他们家族返回故国,他们愿以家族一半的财产捐献朝廷。
而她去年在东海的时候便与四殿下接洽上了,刚巧,我又收到了一个情报,灵机一动,便以此做为助他们回大兼的条件了。
只是不巧,那派来的女子一到咱们大兼,却是水土不服,连床都起不来,刚巧我现了一个会天渊古国语言的女子,便索性让她冒充了。
不过,娘是如何猜到庸王府的?这如何难的?那庸王世子与你从小就不对盘,但凡你喜欢的,他总要抢一抢才是。
要不然,以你的性格,哪会消耗这么多时间在那无聊事上。
林诗英说完了自己的推测,又打探道:不过,那位姑娘应该不错吧?要不然,这么大的事,你也不会放心随便交给一个外人。
只是,庸王看起来不像是那种野心勃勃的人物啊?不会是你的情报有误吧。
希望吧。
元正纯道:要不然,皇上恐怕要伤心了。
这庸王与皇上实乃一母同胞的兄长,不过,才能极为平庸,这才由今上继承了皇位。
表现上,他就如他的封号一般,是位极为平庸之辈,溜鸟赏花,完企是位富贵闲人,实在不像是那种心怀不轨的人。
可是,人有时候实在不能以外表来看。
见元正纯又避重就轻地说了这一番话,林诗英笑骂一句:小滑头,还有呢?那位姑娘究竟怎么样?见林诗英摆出一副不问到口就绝不罢体的姿态,元正纯也只得说道:娘,那位姑娘是还不错。
不过,与我却是绝对不可能的,你就别再多想了。
放心,再过几年,我绝对给你找个满意的媳妇。
话虽如此,林诗英却眼尖地瞧见儿子的眼中似有些遗憾之色。
这个孩子,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太过注重一些外在的东西了。
话说这一家子,就没有一个在意那些身份地位什么的外在的东西,这孩子究竟是像谁呢?她有些语得心长地说道:正纯,你要记着,这婚姻之事不比别的,什么身份地位都不重要,只要情投意合便足够了。
元正纯却只是笑笑,显然并没有往心里去。
男儿志在四方,男女之情不过是小事而已,娶个门当户对的生儿育女就成了。
这感情嘛,日子过长了自然也有了,相敬如宾就成,他可不想像爹一样,成天离了娘就不行似的,娘在哪里就跟到哪里,连回个娘家也要跟去。
林诗英见他这样,也只能叹一口气,这孩子,却是有些随了自己的性子。
想当初,自己为了家族,不也是准备舍弃了老爷了吗?可是,幸好自己还没有走到那一步,到底认请了自己的心意,没有做出后悔的选择。
这孩子,可不要做出了错误的选择。
要不然,怕是总有一天要后悔的。
终于到了,元正琪看着城门,深吸了一口气。
臭丫头,你就在这里吗?####。
侍书苦着一张脸,唉,怎么还是到了,爷究竟要怎么样啊。
几人入了城,瞧元正琪的方向显然不像是回国公府,侍书更是在心里哀叫,爷,这还是大白天啊,您到底想干什么啊?爷,不回国公府吗?侍书尽了最后的努力。
不,直接去四皇子府。
元正琪毫不犹豫,他也不晓得去了那里要做什么,可是,他就是想呆在离她近一点的地方。
元正琪一挥鞭子,正准备前进。
一个黑衣人却突然出现在元正琪的面前。
大爷请二爷先回国公府。
哥哥怎么会晓得自己回来呢?元正琪有些不解,他皱着眉头问。
可晓得是什么事?不晓得,可大爷交代了,一定要二爷先回府一趟。
元正琪满心不愿,可又怕元正纯真有什么急事,便是调转了马头。
说道:先回府。
侍书抹了抹额头的冷汗,还好,大爷真是神机妙算啊。
只是,看爷这样子,大爷这回能劝得下他吗?侍书有些怀疑。
元正琪的回来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不过,国公府上上下下倒是高兴无比。
陪着爷爷、奶奶、娘吃过了饭,元正琪这才告罪了一声,拉着元正纯就出去了。
留下后面几个大人一脸深思的表情。
媳妇儿,正琪这孩子似乎有些不对劲啊。
你看看他衣裳成什么样子呢?脸也瘦成什么样子呢?林诗英想到元正琪的样子也是有些心疼,这个孩子,从小到大,什么时候不是神采飞扬的,这回眉间却满是藏不住的愁意。
爹、娘,别担心,正纯应该晓得,待晚些时候,我将他叫过来问问也就是了。
我说,何必等问呢?咱们偷偷听听不就得了?老太爷笑得十分慈祥。
就是!就是!老太太应道。
以琪儿的武功,恐怕咱们还没有听到他就觉了。
林诗英无奈地道,爹娘不会是忘了这一点吧。
却见老太爷狡猾地一笑:看我的。
只见他移动了一块砖头,里面露出了一个竹管子来,而从里面正隐隐传来人声。
林诗英一阵哑然,什么时候竟然有这种东西存在的?她不由地在心里暗暗地决定,回去以后,一定要在自己的屋子里好好地检查一下,这,难怪说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啊?什么事这时候叫我回来啊?元正琪不满地问道。
跟我去书房说。
瞧这小子还一副自己打断了他的好事的表情,元正纯就是一肚子气,恨不得拿个竹棍敲醒他的脑袋,他究竟晓不晓得自己在做什么?说完,元正纯拖着元正琪就把他拖到了自己的书房。
元正琪虽然随便挣也能挣开,但他跟元正纯一向感情好,也很听这个哥哥的话,因此,倒也没有挣扎。
要换了别人,敢这么对他,不晓得死了多少遍了。
说,你是为了什么回京的?一进书房,元正纯压抑下了满腔的怒气,故作冷静地问道。
他快被这个没脑子的弟弟给气死了。
他是要让他们国公府丢尽了脸面,被全京城所有的人看笑话吗?国公府的次子喜欢上了四皇子府的田良人,他是要让所有人都抬不起头来是不是?元正琪犹豫了一下,但他从来不会对家人撒谎,再说,这件事,大家总会都知道的。
我回来见臭丫头,我喜欢她。
果然,元正纯抚额,这个白痴笨蛋,无可救药到了极点。
你疯了。
这种事是能随便乱说的吗?她,已经不是以前的她了,她已经是四殿下的良人了,这你不是也晓得的吗?那又怎么样?元正琪道:我喜欢她,跟她是谁的人又有什么关系?那你打算怎么做?带她走吗?你别忘了,你的武功虽说高,可四皇子府可不是一般的地方,就是你武功再高,也休想不被任何人觉地带走一名女子。
若是被人现了,你置平常于何地?置家人于何地?还有置四殿下于何地?你别忘了,四殿下可是咱们的表哥,一向待你可不薄。
听到元正纯激动的话语,元正琪的脸上却是反常的平静。
这些东西,从他觉自己喜欢臭丫头开始,他就开始考虑了。
可结论只有一个,他无法因为这些原因就这样放弃臭丫头,他只晓,得自己的心疼得厉害,因为见不到她,因为她不属于他。
对不起,哥哥。
元正琪的脸上是浓得叫人不忍目睹的悲伤:这些我都知道,可是,我没有办法。
我没有办法不去找她,我一定要见到她才行。
元正纯被元正琪脸上毫不掩饰的伤痛震惊到连满腹的怒气也不见影子了,他无法理解,可是却对元正琪的痛苦感同身受。
他就只有这么一个弟弟,难道,自己真的做错了吗?可是,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后悔的余地了啊。
见元正琪说完话便欲转身出门,元正纯当机立断,绝不能让他就这么出去。
来人,拦下二爷。
随着元正纯的话落,十来个黑衣人凭空出现,将元正琪围了起来。
哥哥,这是我为了你的安全亲自为你训练的十二卫,你要用他们来对付我吗?元正琪的心伤愈甚,哥哥,你为什么非要做到这个地步?你今天休想踏出这门一步,待你想清楚了,我自会放你出来。
这十二卫,你不也说过,就是你自己,也胜不了他们的联手吗?回你自己的园子里冷静冷静吧!元正纯冷声道。
哥哥,你设计了我离开臭丫头,又一手将她送进了皇子府,如今还要耻止我吗?不要逼我恨你,哥哥。
元正琪的头飞了起来,红色的衣衫也开始无风自动,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再阻止得了他。
听了元正琪的话,元正纯心里有些犹豫不决起来,他还是知道了。
这件事,自己确实做得有些理亏,可是,这不也是为了他好吗?看着元正琪一步一步朝外走,他却迟迟无法下达这一道命令。
这一声令一下,恐怕自己和弟弟就真的再也回不到以前了吧。
见元正琪就要踏门而出了,元正纯脸上闪过一丝绝然。
就是弟弟,他也决不容许他做出这样的事来。
给我……元正纯的话还没有说完,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响了起来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元正琪的长垂了下来,元正纯愕然地朝外瞧去。
老太爷、老太太和林诗英三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书房的门口。
三人的脸色都是极其地难看。
刚才这两个孩子的对话他们都听到了,可是,为什么却不太明白呢?搞到后来,一向要好的两个兄弟竟然要隙墙了,这,绝对不能允许。
有什么,能比家人更重要?不管有什么理由,都绝对不能做出伤害家人的事来。
第二百五十六章 大丫和小丫屋子里,暖儿的脸上满是开心的笑容。
爷,您真好。
暖儿一边说一边又殷勤地问道:爷,今儿个也逛了一天了,可有哪里不舒服的?可要我给您捶捶腿?还是按按肩膀?手里还又动作迅地泡好了一杯铁观音递到了允琏的手上,眼睛也眨巴眨巴地看着允琏,随时准备着一有什么要求就立刻执行。
允琏撇了撇嘴,不过是答应她买了两个没用的小丫头罢了,犯得着这么高兴吗?她的心就是太软了,以后还是少带她往那种地方去了。
免得她见着这个可怜,瞧着那个也可怜,这院子里可塞不下那么多人。
其实暖儿倒也没允琏想的心软得到了那种程度,只是,别的人倒也罢了,有人买了总能有个活路。
可这两个丫头一个病一个丑的,恐怕真难找到人买她们,若是就这么放着不管,说不定真的活不了了。
这见不着还好,偏偏亲眼见了的人,若是就这么走了,恐怕心里会一直过意不去。
她也晓得买两个没有什么用的丫头回来,提出的要求是有些过分了些,可是,她实在是走都走过了,也还是狠不下心。
不过,爷能这么轻易地答应倒是叫暖儿没有想到的。
所以,暖儿的心情这会儿特别好。
试试衣裳合不合身吧。
允琏吩咐道,其实是他想看看她穿起来会是什么样子。
好像挺少看她穿些颜色艳丽的衣裳。
好。
暖儿这会儿是允琏说什么她都会答应。
恐怕就是允琏说天上的太阳是方的,她也会毫不犹豫地应道:是,爷,您说的对。
暖儿走到屏风后头,不一会儿就换了一套衣裳出来。
怎么样?爷?允琏点点头,嗯,不错。
暖儿就又进去换了一套。
这个怎么样?嗯,挺好看的。
就这样,暖儿换了一套又一套,允琏则不断地点头。
两个人也算是配合默契了。
不过,一下子暖儿就吃不消了,这换衣裳也好累啊。
也不晓得以前陪锦儿姐姐去瞧衣裳时,她怎么有办法连着试几十套呢?像自己,这才试了六套就吃不消了。
爷,我们改天再试好不好?暖儿可怜兮兮地问道,她的额头已经有些微汗了。
允琏招了招手,暖儿有些疑惑地凑到他的跟前。
允琏掏出了手帕,轻轻地为暖儿拭起了汗来,暖儿下意识闭上了双眼。
允琏的手拭过暖儿的额头,拭过了暖儿的面颊,眼睛盯着盯着,不知怎么地就瞧到了暖儿微微嘟着的双唇上。
那唇是十分漂亮的粉红色,总是那么微微地上翘着,十分丰润。
允琏瞧着突然想起了上次在庙里轻轻地舔过的那一下,好像十分地甜,他有些想念了。
他低下头,轻轻地落在了暖儿的唇上,带着些试探,只是轻轻地摩梭着。
暖儿紧张地心都要跳了出来,爷在做什么她并不是一无所知的,宫嬷嬷带她见过的,可是,现在该怎么办呢?暖儿现自己的头简直是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这样的感觉并不讨厌,暖儿觉得自己甚至是有些喜欢的。
爷的唇轻轻的,暖暖的,带着股属于爷的气息,暖儿已经很是习惯了。
那么小心翼翼地,带着些疼惜的,让心里暖暖的,很舒服。
感觉到暖儿的温顺允琏有些欣喜,正准备更进一步的时候,屋子外响起了新来的丫头的声音。
爷、夫人,晚饭好了。
听到声音,暖儿一下子跳了开来,脸儿通红,看都不敢看允琏了,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
看到她的这个样子,允琏的心情好得不得了,竟然轻笑了一声。
脸上的神情甚至是有些温柔地,他将暖儿拉在自己的身边坐下了,随口吩咐道。
进来吧。
只是,他的声音还有些沙哑,却是完全没有了平日的冷硬了。
清莲和碧荷是这回允琏带着暖儿去新挑的丫头,模样儿也出挑,做事瞧着也是挺俐落的。
她们很快就布好了晚饭,然后退了出去。
小禄子都已经交待过她们了,这爷跟夫人在一起的时候,没有吩咐,就不要进去。
也不用人服侍的。
吃饭吧。
说完,允琏就开始动筷了,却瞧见暖儿脸上的红晕到了现在还没有消,就这么不好意思吗?真是个小丫头。
允琏的心里说不出的欢喜。
他夹了一筷子菜到暖儿的碗里:快吃吧。
暖儿点了点头,不断地在心里给自己鼓劲,这是很正常的,这没有什么,自己本来就是爷的良人,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可是,暖儿在心里哀鸣一声,可是刚才那一幕却不断地在暖儿的脑海中晃来晃去,爷的唇,自己的唇,啊,好热,好热。
于是,暖儿这一天吃饭的效率特别地高,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她就宣布:爷,我吃过多了。
我过去无愁那里瞧瞧。
随后,就落荒而逃了。
允琏笑看着暖儿的背影,现在暂时就饶了你了,看你到晚上的时候能逃到哪里去?无愁。
无愁回过头了,便看见暖儿朝她招手,便出了屋子。
怎么样?她们俩?大丫没事,不过累了刚吃了些东西睡了。
只是小丫却有些麻烦,大夫已经开了药,说性命倒是无碍,只是,恐怕没这么容易好,就是好了,也容易落下病根子。
以后却是要特别注意才是。
嗯,那这些天无愁你就跟她们两个睡一个屋吧!也多照看一些,她们两个年纪小,又刚到了这陌生的地方,难免心里惶恐。
无愁点了点头:放心,姑娘,我晓得的。
暖儿在无愁这边磨蹭了很久,就是不愿回去,不过,夜到底深了,暖儿看着无愁说着说着都有些打盹了,也只得回去了。
磨磨蹭蹭地回到屋子,却瞧见允琏竟然已经早早上床睡了,倒是叫暖儿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她小心地将允琏手里的书抽了出来,又熄了灯,这才脱了衣裳,爬上了床,钻进了被窝。
嗯,好暖和,暖儿舒了一口气,睡意涌了上来。
此时,允琏却翻了一个身,胳膊将暖儿揽进了怀里,腿也伸了过来,压在了暖儿的身上。
暖儿的身子先是一阵僵硬,我的手碰到什么啦?怎么好像没有衣裳啊?这,爷今儿个怎么什么都没有穿啊?暖儿赶紧从允琏的怀里钻了出来,往墙那边移,离允琏离得远远的。
暖儿只觉得自己浑身热得不行,她将胳膊伸出了被子扇着风,好热、好热。
这时,允琏却似不满地咕哝了一声,他的胳膊一伸一圈,暖儿就又紧紧地贴在了他的怀里,腿也牢牢地压在暖儿身上,这下子,暖儿再也动弹不得了。
暖儿只觉得自己浑身热得不行,赶紧又挣扎,却觉似乎有个东西渐渐地变得硬了起来,抵在自己的小腹上,吓得暖儿再也不敢动了,她紧紧地闭上了眼睛,身子僵硬得不行,甚至有些微微地起抖来。
允琏在心里轻叹一声,看来还是太快了一些,只是,看来是自讨苦吃了。
他微微地松开了胳膊,翻转了身子,朝天仰躺着。
暖儿长舒了一口气。
刚才吓死她了。
暖儿以为自己会睡不着的,谁晓得没过几下,睡意便来了,一下子便入了梦乡。
身子还不自觉地又朝允琏那边偎去,找寻着熟悉的位置。
瞧着暖儿磨蹭了几下,似乎对这个位置颇为满意,接着便睡得人事不省了。
允琏苦笑不已,这是不是叫自作孽不可活?可是,这也不能怪他好不好?好歹他是个正常的男人,怀里又抱着喜欢的女子,哪能一直当柳下惠去?不过,好歹今儿个总算又有些进展了。
总有一天,他会完完全全让她成为自己的女人的。
这一天,想必也不会太远。
只是,眼下可怎么办才好?允琏觉自己的分身现在却是一点儿话也不听,雄纠纠气昂昂得很,他只能在心里默默地背着: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事实证明,三字经的确是很用的一本书,在它的帮助下,允琏在又过了一个时辰左右,总算又进入了香甜的睡梦之中。
只是,这梦的内容,却似乎有些少儿不宜啊。
二天一大早,一到点,明儿便自动地醒了。
察觉自己躺在了一个光溜溜的怀里,暖儿动也不敢动,生怕允琏觉她醒了。
这呼吸声不对允琏哪里不晓得?他动了一下,假装要起身,果然,若是平日里,暖儿早就也马上跟着起来服侍他更衣了,这会子却紧闭着双眼,装着一副我还没有醒,我还睡得很沉的模样。
允琏坐了起来,却没有马上起身,而是俯身将唇落在了暖儿的唇上,辗转良久,这才离去。
他一个人换了衣裳,又传了小禄子进来梳洗。
暖儿干脆就一横心,赖在床上就不起来了。
倒叫小禄子一阵惊奇,今儿个真是奇怪,爷一个人起来了,良人主子却在床上躺得好好的。
而且,爷的脸上满面春风的,难道?他们之间昨儿个夜里生了什么?小禄子眼睛这边瞧瞧、那边瞧瞧,脑子里不停地上演着某种精彩的想像,表情也有些淫荡得紧,看得允琏一阵郁闷,这小子都在胡乱想些什么啊?出去准备一下,今儿个去军营。
是,爷。
小禄子应了一声这才退下。
看着被子里的人儿是不打算出来了,允琏便走了过去,推了推暖儿,装作并不知道暖儿醒了的样子。
暖儿,醒醒。
出了京城,允琏便渐渐地改叫暖儿的名字了。
暖儿嘤咛一声,故作刚刚醒转过来,她用手抹了抹眼睛,似乎仍然不太清醒的样子。
爷,您起来呢?怎么不叫我?说完就准备爬起来穿衣。
允琏暗暗好笑,这个样子倒是装得怪像的。
可惜,自己好歹是习武之人,却是瞒不过自己。
不过,他也不准备揭穿暖儿就是。
允琏脸上表情却是不变,同平日里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伸手按住了暖儿的肩膀,让她仍旧在床上躺下了。
不用了,多睡会子吧。
我今儿个去军营,晚上能不能回来也难说。
你不要等我。
说完,就朝外去,到了门边,又想起一事,却又交待道。
我不在不要去坐船;衣裳什么的也别自个洗了,让丫头去做;还有,那种柳袖服什么的,只准在屋子里穿,不准穿出去。
说完,这才出门离去了。
只留下一脸疑惑的暖儿,这不让穿昨儿个又为什么要买?这不是浪费吗?姑娘,我带大丫和小丫两个进来了。
说完,无愁就推门进来了。
两个丫头十分乖巧,一见到暖儿就赶紧跪了下来。
拜见夫人、多谢夫人。
无愁,怎么带她们来了?小丫的身体不是不好吗?快带她回去休息吧!不,夫人,小丫没事,小丫能干活的,扫地、做饭什么都能干,别赶小丫走。
听到暖儿的话,小丫立马眼泪汪汪了,昨儿个吃了饱饭,又吃了药,今儿个虽然还是觉得身体有些虚,可她还是立马起来了。
不能给夫人不好的印象,好不容易有好心的夫人愿意将她和姐姐两个买回来,她不能让夫人觉得自己没用。
大丫也在旁边猛点头,虽然有些心疼妹妹,可是,谁家愿意养一个废人,夫人心好,她们更要勤快一点才是。
瞧昨儿个那个老爷便不怎么想买她们的样子,若不是这个夫人心好,恐怕她们姐妹两个就只有饿死了。
因此,更不能给人家添麻烦才是。
不,没有谁要赶你们走。
只是,听话,把病养好了再说。
暖儿安慰她们道。
真的,不赶我们走?一听暖儿的话,两个丫头都高兴坏了。
来,昨儿个带了你们回来,还没有来得及问呢。
你们两个丫头怎么自己在那里卖啊?你们的爹娘和亲人呢?暖儿拉了两个丫头起来,让她们在自个儿床边坐了。
她有些奇怪地问道,就是这爹娘不在了,总也有个亲人吧,最近也没有听说这边有什么天灾的,怎么会两个小丫头自个儿在那里卖身呢?若是有个去处,自已待她们养好了病,也可以送她们回去。
这年纪小小的,还是呆在亲人身边要好一些。
一听暖儿这话,大丫、小丫两个却一下子伤心地哭了起来,边哭却边说出一番叫人听了又是心惊又是愤恨的话来。
第二百五十七章 求爱两个丫头哭累了睡着了,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
暖儿轻轻地为她们拭去。
真是可怜的孩子,这么一想,自己似乎还挺幸运的,起码一家人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身边也总是碰到好人,却还有这么多人,连个家都没有了。
姑娘,我抱她们回去吧。
无愁伸手准备抱人。
不了,让她们两个就在这里睡一会子吧。
这些日子也苦了她们两个,好不容易睡着了,又弄醒了倒不好。
哭出来也好,免得都积压在心里反倒不好。
暖儿下了床,跟无愁两个将两个丫头又往里推了推,给她们盖上了被子。
姑娘,要叫清莲和碧荷两个来服侍你吗?无愁问道。
暖儿摇了摇头:哪里那么娇贵了,这些事我自己又不是打理不来。
你帮我梳梳头也就是了。
给无病几个服侍惯了,现在她们几个不在,暖儿也不怎么想让别人服侍,反正在这里也不像在府里,用不着那么讲究,自己还弄得来。
听到暖儿这么说,无愁却笑开了颜,自己手笨,烧个菜洗个衣都不怎么会,也不会给姑娘上好看的妆,梳好看的头,爷买了新丫头来服侍姑娘,她其实有些不开心的。
一直,姑娘的身边就只有她们几个,突然来了陌生的人,感觉似乎会抢去姑娘似的,心里闷闷的。
现在却安心多了,看来不管来再多的人也好,她们在姑娘的心目中就是不同的。
瞧,姑娘宁愿忍受自己的笨手笨脚,也不让别人服侍呢。
暖儿由着无愁笨手笨脚地给自己梳着头,虽然动作不那么熟悉,但无愁的神情却是如此认真,她小心翼翼地,生怕弄痛了暖儿。
虽然手艺是差了那么一点,不过,瞧着无愁认真地做着自己并不太熟练的事儿,暖儿觉得这样感觉很好。
这段日子,无愁的努力暖儿都看在眼里,明明只是一个人,却又叠被铺床、梳头洗脸、洗衣做饭,样样全包了,若不是自己嚷着无聊,非要洗衣裳,恐怕无愁一根手指头都不会让自己动,甚至还学着给自己补衣裳。
即使只有一个人,无愁也努力地照顾着自己,尽了她所有的努力,也许做得不是那么好,却总是充满干劲地忙乎着。
所以暖儿也一直没有想去买新的下人,就这样,似乎这个院子就是自己和无愁两个人的家似的。
不过,爷现在回来了,事儿也多起来,多几个下人也好,要不然,就无愁一个人也太辛苦了些,因此,允琏挑了两个丫头回来服侍,暖儿倒也没有反对。
无愁费了半天功夫,终于梳好了,退后一步,自己欣赏了一下,还是颇为满意的,这是以前无忧姐姐教给自己的,总算派上用场了。
姑娘,怎么样?这样梳可好?暖儿照了照镜子,点点头:挺好的。
若是在府里的话,这种髻可能太过简单不够庄重,不过,反正在外面,梳个什么头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而且也轻便省事。
用过了早膳,暖儿拿了本书:走,无愁,咱们去海边散步去。
两人交代了一下新来的清莲和碧荷看守院子,也照顾一下大丫和小丫,她们中午有可能不回来用午膳了,下午回来的也有些晚,她们几个自己弄着吃就是了。
交待过后,两人便出门去了。
海边的人并不多,一般的平民并不会到这边来,再说忙着赚钱过日子的,又有几个有这个闲心呢?不过还是有三三两两的有情人在海边漫步。
暖儿早就已经从刚开始的惊奇到现在的视若无睹了。
这东海城里,订了亲的男女,是可以单独出来见面的,富贵人家的公子小姐,有的还会带个小厮丫头什么的,有的则干脆就两个人,早晨欣赏日出,傍晚来看落日的,或是拾拾海边的贝壳什么的,甜甜蜜蜜的大多是成双成对的人儿。
也有一些还没有订亲的公子小姐或是结伴,或是单独带着丫头小厮们前来,若是有相中的姑娘,便会派了小厮前去搭话,若是姑娘肯,也会聊上几句,中意了,便会禀明父母,让媒婆上门提亲,许多大好姻缘也就是这么成的了。
暖儿还挺喜欢拿本书在海边的石头上坐着看书的,看着海鸟飞翔,听着远处渔夫们的号子,欣赏着朝阳升起,吹着海风,看着无边的大海,总是能让她的心开阔了起来。
从来没有一种东西能像海这样的打动人心,不管是宁静的还是咆哮的,不管是平静的海波,还是汹涌的海浪,都让她感觉到天地的伟大,自身的渺小。
看海,似乎能洗涤一个人的心灵,一天天,一日日,瞧着这大海,暖儿觉得自己似乎有某种改变,却又似乎什么也没有变。
暖儿或欣赏海景或看书的时候,无愁则盘坐在旁边的石头上练功,两人均是自得其乐,除了偶尔去市场逛逛,她们大多的时间都是消磨在这里了。
暖儿挺喜欢这个东海城的,在这里,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自由,只是,这样好的地方,却也有着这么多的苦难。
想到今儿听大丫、小丫说的一番话,暖儿不由叹息不已。
这样好的地方,这样纯朴的人们,为什么却连生命的安全都不能保障呢?那些肆意劫掠,踏着同胞的血泪获得的财富,真的叫人能够安心享用吗?暖儿想不明白。
他们究竟是为了什么?在海上劫掠商船还不够,竟然还不时上岸洗劫,烧杀掳掠,无所不为,海盗洗劫过的地方,血染大地,哀声遍野,男人被杀害、女人、小孩被掳走,幸存者十不过二三。
大丫、小丫便是因此失去了家人,她们俩个却是因为被藏在地窖里,这才躲过了一劫,可是整个村里,剩下的人已是不多了,而他们所有的亲人,却是一个也没有留下。
她们按着爹娘的嘱咐,一路来到了东海城,说只有这里,有四皇子殿下在才是安全的地方,让她们不论为奴为婢甚至为妓也好,只盼不管怎么样,都要活着。
暖儿从来没有想过,原来还有这样朝不保夕的,连生存都是如此困难的地方。
可那两个孩子却感恩地说:自从四皇子殿下来了,情况已经好得多了,只要有海盗来袭,便敲响村的大钟,连响九下,便会有军队赶来救援。
像他们村,地方已经很偏僻了,钟响了之后,大人们拼命抵挡,果然有军队赶来了,这才惊跑了海盗。
在以前,就是躲在地窖里,那些海盗把外面的人都解决了以后,也是会一家一家地搜出来的,还好军队来得及时,村子里有不少人都活了下来。
原来只是活着,也是这般值得感恩的事。
暖儿的心酸得紧,这般美丽的地方,却给这些为非作歹的人弄得乌烟瘴气的,真希望爷能成功消灭那些海盗就好了。
这还是一次有人让暖儿如此地痛恨,实在是瞧着那说着那些事来,眼睛里满是恐惧的孩子,便叫人无法原谅那些人。
海浪一波一波涌上,却是慢慢地抚平了暖儿的心绪。
她轻轻地闭上了眼睛,任凭海风吹拂着她的。
时间在悄悄地流逝,不知不觉,竟已到了夕阳西下的时候了。
反正早上出来的晚,中午两人只在附近的茶水摊子随意喝了点茶,吃了点东西也就过去了。
她坐在那里,欣赏着夕阳,再过一会儿,得趁着天黑之前,也该回去了。
只是,她却是全然没有觉,在不远的沙滩上,却是有人在看她。
那是一个十分俊秀斯文的少年,从旁边不断有少女不时地瞧着他嘻嘻而笑便看得出来,他应该是颇有些人气的。
而跟在他身边的,还有几个似乎跟他十分要好的同年纪的少年男子。
青峰,去吧,都瞧了这么些天,还瞧不够啊。
我看那姑娘似乎不是咱东海城的,都没有人认识,也没有同伴。
说不定是跟随父母前来探亲的也说不定。
你再不去,小心过几日就看不到了。
听到了这话,那名为青峰的少年,这才似乎下定了最后的决心。
在他的示意下,一会儿,一个小厮便朝暖儿走来。
姑娘,我们家公子让前来请问姑娘芳名,府上何处?暖儿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是在问自己,仍然在入神地欣赏着落日的余辉,天边一片霞光,红得像火似的。
直到那小厮又大声地问了一遍,暖儿这才回过神来。
她左右瞧了瞧,实在没有别人,这才疑惑地问道。
你是在问我吗?总算有人注视的小厮赶紧点了点头,并指着不远处的青峰道:那边就是我家公子。
姑娘放心,我家公子不是坏人,这东海城城守便是我家公子的父亲。
说此话时,小厮一脸的骄傲,这东海城里,对公子有意的姑娘可不是三两个,光公子在海边走一遭,有不少姑娘还主动派丫头来与公子搭话了,不过,自家公子可不是随便的人,眼光高得很。
不过,这位姑娘的确是不错,公子也挺有眼光的。
光说长相,这东海城里就少有人及了,更不用说这一身皮肤,海边的姑娘大多肤色偏黑,哪像这位姑娘,皮肤白里透红的,难怪人家说一白遮三丑了,光这肤质,一站出去,就不晓得比下多少人了。
暖儿先是没有反应过来,再就是好笑不已。
自己又不是平安、平寿姐姐她们,怎么还会碰到这种事?她又是新奇又是好玩,笑得不行。
不过,还是朝小厮摇了摇头。
那小厮只得百思不得其解地回去了,怎么会有人舍得拒绝我家公子?而且,拒绝就拒绝,干嘛还笑啊?还笑得这样好看,害我的小心肝也跟着跳了两下。
一见暖儿摇头,那青峰脸都白了。
不过,他还是颇有风度的,就要回家去。
可跟在他身边的几个公子就不依了,他们一向在这东海城无往不利,只有他们看不上别人姑娘的份,哪有别人拒绝他们的?他们推推搡搡地过来,要问一个清楚。
那青峰可能也到底也不能死心,便由着众人将他推了过来。
他注视着暖儿美丽的容颜,有些心痛地问道:在下对姑娘一见倾心,不知姑娘到底对在下哪点不满意,还望告知,在下也好死心便是。
就是,说个清楚。
旁边的几个公子也在一边起哄着。
暖儿有些歉意,正准备说个清楚,突然觉得怎么突然好冷。
而那青峰也突然打了个冷颤,怎么回事?而此时另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夫人。
暖儿一回头,便瞧见允琏正站在不远处,冷冷地瞧着这边,那面孔,已经直线从千年冰山升级到万年冰山了。
暖儿有些歉意地朝青峰点了点头,这下好了,什么也不用说了。
她赶紧带着无愁朝允琏那边走去。
夫人?青峰脸上白,原来她已经是别人的夫人了。
难怪她要拒绝了。
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青峰的一颗少年心,破成了一片片,这还是他一次这么喜欢一个见过没有几次的姑娘,当她在海边自在的坐着,不像别的姑娘,在那里嘻嘻哈哈,吸引着男子的注意,只那样要么沉静地看着海,要么面带微笑地吹着海风,要么安静地看着书,那般恬静的模样,却让他的眼睛离也离不开她。
可是,她竟然已经是别人的夫人了。
少年的心无比地失落。
只是,她的丈夫似乎脾气很着的样子,青峰瞧着暖儿跟在允琏的后头,正要离开,而那个可怕的男子,却一言不,连个笑容都没有时。
这个纯情的少年还是鼓足了勇气,拦在了允琏他们的面前。
他迎视着允琏的目光,面上一副十分勇敢的样子,只是,暖儿能看到他的腿却在轻轻地打着颤。
爷这一冷下脸的架势,真是够吓人的。
暖儿同情地看着那个刚才有些冒失的少年,只是,他明明那么害怕,为什么还要拦在前面呢?允琏疑惑地看着面前这个胆敢企图勾引暖儿的少年,他没有当场作他已经是放过他一马了,竟然还敢拦在前面?是我自己不晓得这位姑娘已经是您的夫人才冒失地表白的,您千万不要打她。
瞧这个男子这面色,恐怕回去绝对会打这位可怜的姑娘的。
青峰实在不忍心因为自己害到了这位姑娘。
允琏的脸更黑了,他怎么会打暖儿?他哪里会舍得打暖儿?这个小子,敢招惹他的女人不说,现在还一副想英雄救美的样子,瞧了真不顺眼。
让开。
允琏沉声喝道。
青峰一听,下意识地就避开了一边。
这声音实在是太有威严了,比他爹喝斥他时威严百倍,根本就不可违抗。
待回过神不见允琏的影子了,几个少年这才长吁了一口气。
这个男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第二百五十八章 去吧红衣飘飘,在夜风中飞舞着。
就如同元正琪躁动不安的心。
他实在是万万没有想到,娘竟然如此轻易地同意了让自己去寻臭丫头,都没有怎么犹豫似的。
元正琪的心到了现在还有些晃晃悠悠地不在实处,几乎以为是一场梦而已,他已经做好了全身心的准备,准备好了要进行一场大战,虽然极不愿意与家人作对,可是,他还是下定了决心,不管是谁阻止,他也绝对要到臭丫头的身边去,不惜一切。
可是,娘晓得了全部的事情之后,却只是淡淡地说道。
去吧。
而且,还亲自告诉他,臭丫头现在人却不在四皇子府里,而是随四皇子去了那远隔万里的东海城。
马蹄声急急地响着,一声一声,似乎敲在人的心上。
快一点,再快一点。
哪怕早一点也好,他也想快点见到臭丫头。
他将怀里有些松动的千叶莲又揣了揣,放好。
臭丫头,你知道吗?千叶莲真的很漂亮呢!若是你见了,一定会喜欢的吧!元正琪的心中充满着期待,眼前仿佛出现臭丫头看到千叶莲而现出的惊喜的容颜,她脸上的笑容比天上的太阳更加灿烂,更加耀眼。
侍书觉得自己的屁股都快成了两半了,腿也酸得不行,这,好不容易奔波了这许多天,终于奔回京城了,这下子,却又要随着爷又去东海。
这天天在马上,就是铁打的,怕也撑不住啊。
自己的大腿的皮都磨破了,难受得紧。
估计公子就是功夫再好,恐怕也不能把浑身的皮肉练得跟铁似的吧,只怕依爷娇嫩的皮肤,怕是比自己更严重吧!但,瞧瞧爷这什么表情,满脸笑容,春意盎然,连他这个经常在身边服侍的男人瞧了,也是心头小鹿直撞,竟似乎是完全不觉得痛苦似的。
爷一向是最讲究享受,从来不肯吃苦了,这回为了平常姑娘,真是豁出去了。
这情之一字,真是能让人入魔啊?侍书摇了摇头,只是,他怎么也想不通,这爷入了魔也就罢了,怎么夫人会同意如此荒唐的事呢?平常姑娘现在的身份,跟爷根本就没有任何可能了嘛。
爷荒唐,可夫人这般聪明的人,怎么也跟着糊涂了起来?难道,夫人疼儿子已经疼得不顾一切呢?唉,真不晓得这事儿到了最后如何收场?就是他一个下人,瞧着也是心惊胆颤,不会搞得不好,大伙儿的人头全都落地了吧。
这毕竟四皇子殿下可不是好惹的,这可是心狠手辣的主啊?爷,能斗得过吗?侍书实在是不太看好。
不过,谁叫自个儿是爷的贴身侍从呢,也只得爷去哪儿自己也去哪儿了。
若是有一天,爷要掉脑袋,自已也只有跟着了吧。
唉,侍书又是一声长叹。
所以说嘛,这做奴才的,就是要懂得该如何选择主子才是。
想当初,真应该哭着喊着跟着纯大爷才是,这会子说不定就舒舒服服地呆在京里,还可以指使那些漂亮的丫头帮忙自己洗衣什么的。
哪像现在,还需要苦命地在夜里骑马奔波啊?这时,大腿又是一痛,侍书轻呼一声,我的娘啊,儿子这回小命恐怕要玩完了。
您老可千万要自己保重,记得还给我娶个鬼新娘啊,要不然,儿子就是到了阴曹地府,也还是个童子鸡啊。
京城、国公府娘,怎么能真的让弟弟这么去呢?元正纯焦急地道,弟弟这个性子,怕是不顾一切也要带走平常的。
这不是要闯出弥天大祸吗?听皇贵妃娘娘的口气,四殿下对田良人也是相当喜爱的,这回还带着一起去了东海城,这可是从来不曾有过的事。
弟弟怎么可以跟四殿下去抢人呢?这四殿下虽说跟他们国公府是有那么一层关系,对自己也极为看重,像亲兄弟一样。
可由来最是无情帝王家,君就是君,臣就是臣,尤其是像他们这样的外戚,又位高权重,本身就是身处水深火热之中,越是得到看重,越是应该小心地夹着尾巴做人才是。
若是自己行为再不检点一些,恐怕到了日后,就成了致命的引子了。
娘不可能不晓得这个理儿啊?怎么放着弟弟乱来呢?不然怎么办?像你一样,将他强留在府里,然后让他恨你恨一辈子?林诗英没有好气地道,这个大儿子,这回真是让她不晓得说什么好。
偏偏到了现在,他还没有认识到自己哪里错了。
那也不能就这样放他走啊,娘,现在赶紧派人去追,还来得及。
元正纯仍然不死心地劝道。
不用了。
林诗英说道:这件事,一个劲儿地拦着也不是个办法,正琪不是没有脚,难道你能将他关在府里一辈子不成。
这件事搞成这样,还不是正纯这孩子干得好事,这孩子,别的还好,就是太将这些外在之物太看得重了。
国公府的权势,恐怕这府里除了他,没有一个人放在眼里的,自己和孩子他爹不用说了,老太爷、老太太,若不是舍不得家人,早就恨不得回乡去种田了。
权势这种东西,有那么重要吗?及得上家人吗?对这个大儿子做出来的事,林诗英简直是失望到了极点。
心下又十分担心正琪那孩子,那孩子性格却是像老太爷,还有孩子他爹,是正宗的元家人的性子,他若是没有喜欢上谁还好,若是真喜欢上了一个人,那恐怕是一辈子的事了。
正纯,怕是毁了他弟弟一辈子的幸福啊。
可他到了现在,却似乎一点也没认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
难道对他而来,正琪一辈子的幸福,还及不上他不想有一个让他没有面子的弟媳重要吗?这个孩子,原本以为他只是权利欲重了一点,喜欢玩弄心机了一点,太过冷静了一点,现在看来,他根本就完全不懂得情啊。
林诗英实在想不通,这国公府从老太爷老太太到自己和孩子他爹,哪一个不是恩恩爱爱,怎么会生出这么一个不懂情为何物的儿子来的?老太爷这时也话了:媳妇啊,这件事这样处理成吗?若是那姑娘没有许人还好,只要琪儿喜欢,咱们风风光光地八抬大轿抬进来也没有关系。
可现在到底已经是允琏那孩子的良人了,恐怕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还让琪儿去好吗?对着老太爷,林诗英的语气就好了许多了,她解释道。
那叫平常的孩子我见过,不是个普通的孩子,性情极其坚定,是个极为识大体的孩子。
而且,对自己极其忍心。
想到那次比赛,林诗英的口气中有些赞赏,正琪那孩子的眼光其实不错,那的确是个好孩子。
依她的性情,就是她对正琪有意,恐怕也是绝对不会做出有违道义之事来的。
爹、娘就放心吧。
若是她不肯,正琪那孩子是什么也不会做的。
听林诗英这么一说,老太爷就放心多了,他恨恨地瞪了元正纯一眼,这个孩子,真是,若是他们没有偷听,难不成他真准备给他弟弟反目成仇?太不像话了。
他们元家,祖祖辈辈,还没有兄弟成了仇人的,他倒好,还准备开创这个先例不成?不过,老太爷还是决定把这件事情交给林诗英处理,这个媳妇儿一向是个妥当的,再说,这到底是她的儿子。
若自个儿真出手管教了,怕她也是会心疼。
既然这样,那也就罢了。
不让他去,恐怕他这一辈子也不甘心。
老太爷说完,就搀扶着老太太回去自个儿的院子里了。
这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们操心也操心不来了,只是,还是不免叹息不已。
琪儿这孩子,真是,怎么偏给他摊上了纯儿这么个哥哥?要不然,事情那里会到这个地步。
那个纯儿,做事做得也太绝了些。
老太太却一个劲儿地淌着眼泪,想着自己心爱的小孙子刚才那个样子,她的泪水就止不住,实在是太可怜了。
我苦命的孙子啊,奶奶支持你,就是你真把那个姑娘从允琏那孩子那里抢过来了也没有关系的。
林诗英深深地瞧着元正纯,半天才说道。
现在我说再多你也听不进去,总有一天,你会为你今天的所作所为而后悔的。
娘只劝你一句话,什么应该是你真正应该珍惜的东西,你要好好想清楚,别为了那些不重要的东西而失去了。
娘曾经差点错过,还好还不太迟。
你像我,我却希望你像你爷爷、你爹爹他们才好,凡事不要算计太多,倒忘了真心是什么。
去祠堂里跪三天吧,不得进食。
对正琪,却是你这个做哥哥的理亏,去吧。
另外,我希望,以后,再也不要生这种算计家人的事情,明白吗?是,娘。
元正纯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爷爷、奶奶、娘的失望他瞧在眼里,弟弟的伤痛他也瞧在眼里,元正纯心里也是难过的,可是,他真是不明白,不过是一段年少的青涩感情罢了,过了就过了,为什么弟弟会这么地伤痛呢?再说,他也是为了弟弟好,难道,娶一个瘦马出身的女子,让国公府成为别人的笑柄,那样就好吗?元正纯并不觉得自己有犯那么大的错。
他还不是为了弟弟好,可,为什么大家都觉得他错了呢?元正纯挺直了身影,不,我做得没错。
第二百五十九章 忏悔无愁眼睁睁地看着暖儿跟着允琏两个进了屋子,然后,屋子的门砰地一声锁上了,将其余的人全部都关在了门外,无愁的心中忧心不已。
这爷的脸色可真够难看得可以,他不会对姑娘怎么样吧?你说,会没事吧?实在没有什么熟人了,无愁不得不向身边这个一直以来不怎么对盘的小禄子请教。
小禄子摇了摇头,你问我,我去问谁啊?爷一向虽然这脸色是差了一点,其实却极少动怒,基本上可以称得上是喜怒哀乐不形于色,这回,显然是气大了,瞧那脸黑的,绝对是这些年的一遭,想前些年,太子爷将爷灌醉了,扔在了一个徐娘半老的妓女的床上,二天醒来,爷的脸色也没有难看成这样呢!不得不说,良人主子还真有办法。
竟然能将爷搞成这样。
暖儿当然也感觉到了这股低气压,这么冷的低气压,叫人就是想装不知道也难啊。
她配合地低垂着头,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允琏的心里满是怒火,其实他也晓得这东海城民风开放,生这种事,实在怪不得暖儿,而且,明明暖儿理也没有理那男子,是他自己硬是凑上前来的。
可是,允琏的心里实在却抑制不住狂暴的怒火,甚至有想把那敢觊觎自己女人的小子切八段的冲动。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自己不是毛头小子了,不能因为这点儿小事就在这里随便乱火,这绝对不是一个成熟男人的表现。
可是,该死的,尤其是想到那小子竟然认为自己会打暖儿,该死,不晓得现在让人去将那小子暗杀了不知道来不来得及?不过是一个小小城守的儿子,竟然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允琏又深深地吸了几口气,这才觉得似乎好些了。
还有暖儿,一个有夫之妇,怎么能打扮得这样诱人跑出去呢?尤其还是跑去那种极容易引人误会的地方。
还有这头,都成了亲的人了,怎么能不把头都盘起来呢?难怪别人会误会。
允琏正准备好好教育教育暖儿这种不妥当的行为。
却看见暖儿正低垂着头,站在自己的面前,肩头一耸一耸地,似乎在哭泣似的。
原本到了嘴边的话,就硬生生地憋住了,这,她这样显然也是知道错了,要不,就这样算呢?原本打算好好教训一顿的心思有些软了起来,罢了,她年纪还这么小,爱玩也是应当的。
以前都憋在府里出不来,难得到了外边,出去散散心也是应该的。
于是,说出口的话,就变了。
别哭了,知道错了就好,以后出去时小心一些就是了。
允琏放软了口气,不过,还是带了点训诫的口气。
不过,若是他瞧见了暖儿低垂的嘴边一抹得逞的笑意只怕就会后悔松口松得这么早了。
嘻嘻,暖儿在心里偷笑,果然,娘对付爹的这一招对付爷也有用呢!娘说,女人,就是要懂得以柔克刚,果然如此,安全过关了。
只是,暖儿也下定决心了,下回出去的时候,一定要打扮得妇人的模样了。
无愁梳头不行,会梳的几个式都是无忧教她自己的几个比较简单的,因此,这些天跟暖儿梳的也是未出嫁的姑娘的头,那日跟允琏出门的时候,还是暖儿自己动手的。
暖儿原本也不以为意,没有想到,竟然会闹出这种误会,暖儿心中也有些觉得新奇好玩,等回去的时候说给福儿姐姐、锦儿姐姐听,倒也是趣事一件。
不过,这种事遇到了次就够了,暖儿可不想再碰到下次了。
要不然,又给爷看见了,还不以为她行为不检啊?那就不是好事了。
暖儿心里虽在偷笑,认错的姿态却是摆得十足。
对不起,爷,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贪玩跑到海边的。
说话的声音却像在哭泣。
允琏一听这口气,心愈加软了起来。
嗯,这认错态度不错。
好了好了,这难得出来一趟,出去玩玩也不是什么大错。
可是,我还不守妇道,呜,真是太不应该了,就是爷不要我,将我赶了出去,我也没有二句话好说。
这也不怪你,再说,哪有你说得那么严重。
别瞎想了。
可是……,爷明明在生我的气,刚才话都不肯说一句。
我不是生你的气,我生的是那个人的气。
允琏说到这里,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什么时候暖儿这么脆弱啦?而什么时候自己竟然也别人说一句自己就解释一句呢?他伸出手抬起暖儿的头来,果然,那双眼睛里哪有泪痕,全是笑意。
你啊……允琏无奈地叹了口气。
自己黑下脸来多么吓人,自己心里清楚。
可是,暖儿似乎从刚进府起就从来都不曾怕过自己,这是怎么一回事呢?从在外面的表现来看,自己的威严丝毫没有减退啊?为什么到了她这里就行不通了呢?他轻轻地用手摩挲着手里娇嫩的肌肤,看着暖儿的双眼有着自己也不自觉的温柔和纵容。
暖儿着迷地看着这样的允琏,在这样的目光之下,真的觉得自己似乎是这个人眼中的珍宝似的,倍受重视、呵护。
爷、姑娘,吃饭了。
打破了这一个魔咒的却是无愁,见屋子里半天没有声息,她就心急了起来,正好,清莲和碧荷说晚饭已经做好了,她便急急地前来通知了。
允琏瞧着暖儿迅恢复清醒的眼神,心里暗道可惜。
大好机会,就给破坏了,允琏的心中有些哀怨,刚才暖儿那一刹那的眼神,分明就是有些动情了。
允琏心中暗喜,这光是自个儿一头热的感觉其实并不大好,暖儿一直瞧着自己的眼光都有些过于清醒了,从不曾像今儿个这般,似乎有些迷惑,有些着迷。
唉,只可惜自己这些日子忙得紧,今儿个也是好不容易才空出时间回来的。
接下来,恐怕又要丢下她一个人了。
就怕到时候,这丫头又退回原点了。
允琏早就觉了,这丫头,虽然对人极好,但除了对无病几个丫头之外,对其他人似乎都有些隐隐地线,并不会随意去接触不太熟悉的人,也不知是什么环境才养成了这般的性格。
进来吧。
最好的时机已经过了,允琏只得不甘不愿地叫道。
无愁领着清莲和碧荷摆上了满满一桌子菜,见暖儿完好无损,还偷偷地朝自己眨了眨眼睛,这才放下了一直提着的心。
几个丫头离开后,允琏和暖儿便开始用膳了。
今儿个都做了些什么?允琏随口问道。
没想到这一句话一出口,却换来暖儿极为热切,甚至带着崇拜的眼神,将满桌子的菜一股脑儿地往允琏的碗里夹。
这般行为,倒叫允琏有些受宠若惊起来。
虽然暖儿一向服侍得还算周到,但却甚少有这么热情的时候,倒让允琏心中有些不安,她不会背着自己做了什么事吧?要不然,为什么这么殷勤呢?爷,你知道大丫和小丫为什么会卖身呢?这有什么奇怪的?这卖身的人多了去了。
大丫和小丫?是谁啊?允琏一时还真想不起来有这号人。
不过,再听到卖身两字之后,允琏这才猜到,暖儿说的应该是那两个买来的小丫头吧!不过是两个不相干的下人而已,允琏对别的人可没有这么大的好奇心。
不过,瞧着暖儿一副极有话说的样子,他还是配合地问道。
为什么?暖儿便把今儿个听到的事全都说了一遍,最后更是义愤填膺地说道:爷,您一定要把那些可恶的海盗全都给打跑,那些人,实在是太可恨了。
暖儿长这么大,从来都没有觉得竟然有人能可恶成这样?劫人钱财还不够,还要对人下杀手,连老人孩子也不放过,实在是不可饶恕。
看着暖儿少见的露出深恶痛绝的神情,并且一脸信任地看着自己,似乎相信自己一定会把那些她口中的坏人赶跑,允琏轻笑不已。
真是可爱。
平日里瞧她还算懂事,远比她的年纪似乎要成熟许多,待人接物也极有条理。
不过,涉及到这些事儿,到底是个女子,心肠却是软得很。
自然而然地就同情了弱者了。
她哪里晓得,这中间的事,哪里是那么简单的?天底下,好人、坏人,原本也不是那么容易分得清的。
对有些人来说是坏人,可对有些人来说,却是好人呢!那十八寨的背后,若真是那前朝余孽,恐怕,这一切都是有目的而为,可不是单纯地求财,也难怪会下这等杀手了。
不过,允琏还是点了点头。
不管其中有什么理由也好,这里是大兼的国土。
自己身为大兼的皇子,享受着百姓的供养,那便也有义务维护大兼的安宁。
这些人,自己是一定要消灭的,连着朝中的那些蛀虫一起。
允琏的眼中闪过一抹嗜血的寒光。
只怕,又有人要要遭殃了。
第二百六十章 放纵自诩为潇洒不凡的元大公子,今儿个怎么似乎有些狼狈?平安落下手里的棋子,头也不抬地取笑道。
元正纯苦笑一声:别提了,你这里有没有酒?平安诧异地挑了挑眉,看来事态不轻呢!能让这么聪明得像个狐狸似的元大公子喝起酒来,是谁有这般大的本事?倒是要叫人佩服一个。
酒,我没有听错吧!元大公子不是常说酒能误事,最是不喜欢饮酒的吗?话虽是如此说,不过,平安还是招手唤来了一个下人:给元大公子来一坛子桃花酿。
有什么事竟然能难倒一向算无遗策的元大公子,不介意的话,不防说来听听?平安带着些兴味的问,却仍是有些漫不经心的腔调,手里甚至仍然在摆弄着棋谱。
平安姑娘这么聪明,难道不能猜上个一二吗?元正纯给自己倒上了一杯:真苦,不晓得为什么有这么多人偏喜欢这个调调,我就从来都喝不出来,这么苦的东西有什么好喝的?元大公子这么说,倒是叫我有些伤心了。
这可是我亲手所酿的酒,就是找遍了这京城,甚至这天下,也绝对找不到这相同的味了。
平安也给自己倒上了一杯,抿了一口,唇色变得嫣红,<网罗电子书>就是脸色一下子也变得娇艳若滴,恍如桃花。
不过,倒是有一个人也这么说过,她曾经说过,为什么不能酿出甜的酒来?于是,我年年酿,想若是有一天,可以酿出甜的酒来,与那人共饮,也是美事一桩。
只可惜到了现在,却还是没有成功。
可能,这若是甜的,便也不能称之为酒了吧!那个人是谁?听起来似乎关系极好?平安露出了十分怀念的神色:是啊,是我看作亲妹妹一样的人,只可惜,明明知道她选的路不对,我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走下去,甚至都不能阻拦。
这种感觉,真的不太好。
想到远在扬州的平康,平安便有些黯然,也不晓得那笨丫头怎么样呢?虽然有程子墨护着,但她那个性,实在不是个有心眼的,怕是被人算计了也未可知。
明明不是那种报仇的料子,偏偏却放不下心中的仇恨,非要勉强自己去走那一条路。
那个傻子,真是让人心疼。
是错误的,为什么不去阻止呢?我不相信,以你的智慧,你的手段,会没有办法?想到朝东海城去的元正琪,元正纯又狠狠灌下一杯,明明知道到了如今,就是你去了,也没有办法再改变什么,甚至只会伤心而已。
为什么娘和爷爷、奶奶,仍然愿意让你去呢?不觉得像个傻瓜似的吗?办法?办法自然是有的。
平安摇头一笑:可是,那是她那么想做的事,即便豁出了性命也想完成的事,我如何能对自己视若亲妹的人使用手段呢?就是用意再好,可是,那毕竟不是她想要的。
一个人,若是不能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做自己想做的,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我宁愿看着她为了自己的意愿碰得头破血流,也不愿她郁郁地过一生。
就是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选择了搅进这一摊混局,一个不好,就是丢了命也有可能,可是,为了心中对命运的不甘,就是只有那一丝获得自由的机会,自己也不愿放过。
这样的自己,又有什么资格阻止别人为了自己的心愿去冒险呢?宁愿他碰得头破血流,也不愿他郁郁过一生?元正纯默默地念着这一句话:我却和你不同呢!如果是我,明知是错,我宁愿他就这样郁郁过一生,也不愿他拿着自己的生命,拿着全部人的前程去冒险。
这样,不是太自私了吗?明明知道什么是正确的,为什么非要走错误的路呢?真是愚蠢的做法啊。
可惜,做出这种愚蠢决定的人,偏偏是他亲爱的家人,其中,更有他一向认为颇为聪明的亲娘,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呢?为什么别人都想方设法的要往上爬,他们的家人倒好,怂恿着儿子去跟皇子抢人,除了找死,元正纯已经没有别的想法了。
偏偏这样的人,却还是他最亲爱的家人。
他就是再气、再怒、再不认同他们的作法,那也是他一辈子的家人。
罢了,正琪那头反正现在也是管不了,希望真如娘的猜测吧,那样,好歹也出不了什么大问题,自己在这边再把这事儿办好,立下这么一个大功,也应该能将功赎罪了吧。
所以我说你这个人没有什么意思啊!一个人若是总是对的,不犯错,那这个人活得也太没有意思了些。
你这个人,老是理智胜过情感,什么事都用利益去分析,却不知道这人活着,利益虽然重要,这人却更加重要啊?若是违背了自己的意愿,纵然总是能得到最大的利益,又有什么意思呢?平安又伸手给自己倒下了一杯,虽然苦了点,其实是不错的酒呢。
只可惜,自己想让欣赏的人,却没有点个欣赏,倒是那些无关的人,却是捧个不停,这样的酒,喝起来也真没有意思的紧。
听福儿姐姐传来的消息,常儿妹妹也离开京城去了东海城,也不知她过得如何?不过,对她,平安倒也不是很担心,若说起她们的这些人,其实最能适应环境,到了哪里都能过得好的大概就是常儿妹妹了,她的知足常乐,心情豁达,又不怕吃苦,恐怕没有一个人能及得上。
锦儿妹妹借机也来了几次,瞧她气色也还好。
福儿姐姐一向是个有主意的,也不用自己操心,只有康儿妹妹那个傻丫头,却也不知道过得怎么样呢?福儿姐姐说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捎信过来了,倒是叫人颇为担心。
那个丫头,可千万不要有事才好。
自己如今在这里,却是一点忙也帮不上了。
想到那个叫人担心的丫头,平安忍不住又饮了一杯。
是吗?从一件事上得到最大的利益不好吗?怎么办?我就是这么叫人生厌的人,为何平安姑娘还要在这里陪着在下喝酒呢?说到这里,元正纯将脸凑近了平安,眼睛已经微有醉意了。
莫不是,平安姑娘,对在下有意?元正纯等着平安如一般姑娘那般害羞地躲开,或是斥责,谁知平安却伸出一只手来,勾起了元正纯的下巴,仔细地打量着:这么看来,元大公子的卖相还是不错的,这头脑也算聪明,虽然是现实得叫人讨厌了一些,不过,这身材似乎也是十分有料的。
比起小倌楼的小倌却是强得多了。
若是一夜风流又不想染上什么脏病的话,元大公子却是不错的人选呢!为什么我到现在才现这个问题呢?平安的反应完全出乎元正纯的意料之外,自己似乎反被调戏了呢!元正纯有意思的一笑,这个女子,从刚开始见面时给自己的感觉就与众不同,到了现在,还是叫人出乎意料之外,有她在,这事儿一定成得了。
不过,处于下风可不是他元正纯的作风。
他执起平安轻点在自己下巴上的手,唇靠近平安的唇,却又不碰到,只保持着近在咫尺的距离,轻轻低语。
我勇敢的平安姑娘,还有一件事儿,你却是不知道呢!我还有一项功夫比起小倌楼的小倌也不遑多让呢!只是,这项功夫,若是想试,却是需要到床上去试才行?不晓得平安姑娘,有没有这个胆子来试上一试?今日的元正纯都觉得自己似乎也有些不太像平日的自己了,若是平日,这样的话,是不会从一向保持着翩翩君子风度的自己口中说出来的吧!可是,也许是因为今日多喝了几盅酒吧,也许是那股突然对以往的自己的怀疑和否定吧,今日,元正纯突然想放纵一下。
他告诉自己,只有今日,到了明日,他仍然是那个把家庭的前途和命运放在一位,把利益放在一位的元正纯。
哦?平安讶异地眨了眨眼:一向自诩出身门高贵的元大公子今日竟然愿意与我这个出身瘦马的低贱女子结一夕之欢?我又有何不敢?只是,莫要到了明日,元大公子后悔莫及。
到时候可不要怨我?这个处子之身,她却是早就不想要了。
她早就看透了,这身为女子,尤其是她们这样的女子,到了哪里也难有安乐之窝,一般的人,不会敢要她们这样容貌出身的女子,而敢要她们这样出身女子的,无非是将她们当做一个玩物的。
就像那徐青天徐知府,说是青天大老爷,颇有官声,为人也算正直。
可是,他是怎么样对待胭脂姐姐的?离开扬州的时候,一位扬州富商赠予了他一匹千里马,以壮行色,不过,顺口称赞了胭脂姐姐一句,可那徐知府倒好,随口就将胭脂姐姐送给了那富商,就如同一件不稀罕的物件儿似的。
而旁边的一众达官贵人,却没有一个觉得这种行为有何不妥,一个个反称风雅,唯有自己,却看到了胭脂姐姐心灰若死的眼神。
那是一真心爱过的女子才会有的眼神,然而,对这些贵人们来说,她的意志又有何关系呢?她愿与不愿,却是根本不需要询问的。
因为,她原本就是一张纸买去的,自然可以随时再卖给别人。
自己这些女子的命由来便是这样可悲,为什么女子的一生,偏要寄予男人身上呢?平安不服,这般可鄙,叫人厌恶的男子,如何能将一片痴情托付?与其遭男人玩弄,那还不如,自己独自过一生呢。
既然如此,这处子身也没有必要留着了,留着反而给了哥哥嫂嫂干涉自己的借口。
怨你?如花美人,求之而不得,如何怨?今日我便作那一回风流事,纵是牡丹花下死,也自己无怨。
元正纯一声长笑,拉住平安的手腕,将她往自己的怀里的一带,轻松地抱起,女子的身子,原来是这般轻盈的吗?腰肢盈盈一握,竟让人的心瞬间柔软了起来。
这样的软弱,却不是元正纯允许的,不过,就一天吧!就这么一天吧。
元正纯悄悄地告诉自己,就这么一天,让我什么也不用想,就只顺着心吧。
敢问平安姑娘的闺房何处?还请指点在下一二。
平安伸出胳膊,抱住元正纯的胳膊,将头轻埋在他的胸前。
今宵好向郎边去,郎去哪里?我便在哪里?元正纯轻拍了一下平安的臀部:好你一个妖精,莫不是想勾得我就在这里将你就地正法不成?难道那庸王世子给你勾得魂不守舍的?好吧!想摘你这朵绝世奇花,没有几分手段怎么行?元正纯的眸子虽已是朦胧,脚步却是极稳。
他穿过了好几个回廊,无视于一众讶异得无与伦比的仆人,直到一个雕着桃花的门前,这才一脚踢开了门,大步迈了进去,又转身踢上了门,手里的平安却是一直稳稳地抱在了怀里。
而平安却是乖乖地趴在他的怀里,轻闭着眼,一动也不动,恍若已经沉睡。
我的小妖精,可有找错门儿?元正纯的脸上,满是自信的笑容。
桃花酿,提示已经足够,若是连这个也猜不着,岂不是辜负了这遗传自娘的绝顶聪明的头脑?这时倒是对了,到了那时,可千万别错才好?听闻元正纯的话,平安这才睁开眼来一阵笑,笑得花枝乱颤、媚眼如丝。
她从元正纯的怀里,轻巧地跳了下来,踢掉鞋子,露出了粉红晶莹如花瓣的指甲。
她似乎在跳舞一般轻巧地旋转着、旋转着。
如同那飘落的花瓣一般,轻盈地落在了被子上,衣衫轻褪,雪白的背上,一朵艳红的桃花妖艳夺目。
平安回眸一笑,风情万种,夺人心魄。
你,还在等什么呢?第二百六十一章 伤心你走吧!柴房的门突然被打开了,平康原本抱着双膝孤独的蹲在墙角,她没有害怕,只有一阵轻松和对自己的嘲笑,平康,你何其可笑,报仇报到自己被关进柴房,怕是古今以来,你是一个了。
听了这熟悉的声音,她不敢置信的猛的抬起头来。
子墨?平康先是露出惊喜的神情,随即,又转为黯然。
程子墨的表情是这么的冷淡,没有一丝笑容,再不像以前那个一见自己就有些笑的痴痴呆呆的少年,他,果然已经对自己失望到了极点了吗?他,是不是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对自己笑了?平康极为伤心,但她却将这份伤心小心的隐藏了起来,她已经利用了子墨很多了,如今,又怎么能再在他的面前露出这样的表情来呢?她没有这样的资格。
平康摇了摇头,她不能走,子墨放了她走,他怎么办呢?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总会查出来的。
不,我不走。
子墨,你相信我,我没有杀人,真的,她不是我杀的。
见平康不肯走,程子墨气急败坏的将她拉了起来,粗声粗气的道。
现在她说不说她杀的有什么?这人证、物证都指向她,而且,她不过是个丫头,生了这种事,恐怕打死了了事,连官府都不进,她说不是她又有什么用?跟我走。
平康被他拉得踉踉跄跄,不得不跟着朝前走去。
挣扎下去,扰了别人,怕也是害了人。
夜很黑,也很安静,平康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两个人的脚步声,在黑夜里,听起来十分的响,但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跳了出来阻止他们的去路。
柴房外头原本看守着平康的两个妇人,只是她们已经晕了过去了。
在这程府,估计谁也没有想到,还会有人来救平康吧。
毕竟,她现在只不过是一个不再受宠,风光不再的丫头而已,所以,看守的人并不多。
就连平康自己,也没有想到,程子墨到了现在还会来救自己。
明明好长一段时间,他都不肯理自己,甚至连话也不肯跟自己说上一句,见了面也是一副冷脸,当没有看到似的。
可是,在这个危急的关头,他还是来了。
平康说不出心里的复杂滋味,有欢喜,有甜蜜,有感激,有羞愧,这种种滋味,全部交杂在一起,她只晓得紧紧地跟着这个人的步伐。
在这府里,只有这个人,自己是可以完全相信的,不论何时、何地。
程子墨紧紧地牵着平康的手,他恨自己,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还会对这个女子心软?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还是无法眼睁睁的看着她遭遇到任何不幸?为什么明明她欺骗了他很多很多,到了这个时候,他却仍然愿意相信她?程子墨带着平康转到了一个偏僻的角门,门外,一辆马车,已经在门口等候着。
听到动静,马车的帘子被一双手掀了开来,随后,露出了风花欣喜的面孔:姑娘。
所有的东西都收好了,城门的官兵我都已经收买好了,会偷偷地放你们出去的。
出了城,你往京城去。
平常现在在京城,听说很得四皇子的宠爱;平福的父亲也是吏部尚书,到了那里,自然会有人护着你。
你的爹娘、弟弟,前几天我也已经送他们走了,大约就比你早走几天,走,远远地离开扬州城吧!别再回来了。
说完,就推着平康让她上马车,越早离开便越安全。
平康突然扑进了程子墨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了他。
子墨,谢谢 你!还有,我真的没有杀人,请你相信我。
程子墨没有做声,一只手,却轻轻地回抱住了平康。
我相信,我相信,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会相信的。
所以,即便在我再也见不到你的地方,也请你好好地呆着,生活着,微笑着。
即便你从来不曾喜欢过我,我也是心满意足了。
强忍着满心的不舍,他将平康从自己的怀里拉了出来,只觉得似乎生命中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从此远离了自己。
这一辈子,怕再也没有一个人,再能让自己如此全心全意的付出了吧!他将平康抱上了马车,猛的一拍马。
走。
平康不停的挥着手,眼泪一个劲儿的往下掉,这个自己新心存利用的少年,这个为了自己做出了这么多事的少年,从此以后,可能再也难见了吧。
若是早知如此,自己当初是不是还执意于复仇呢?为了仇恨,失去了眼睁睁到手的幸福,究竟是否值得呢?平康也有些迷惘,姐姐,我已经尽力了。
虽然还是没有报成仇,但是,我已经不想了。
就让老天爷来决定这一切吧。
从此以后,我会代替你,跟爹娘还有弟弟好好的一起生活,然后,一辈子守着对子墨的思念,这样的生活,便足够了。
子墨,我会用我一生的思念,来偿还你对我的一片真情,你可会欢喜?虽然也许你并不稀罕,可这,却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
这样,你满意啦?一个人影出现在了程子墨的身后,那熟悉的面孔,赫然却是陈雪慧。
她的容颜一如当初,如空谷幽兰,只是,眉间的愁意,却减少了她那份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
程子墨回转了身,看着陈雪慧。
谢谢你,雪慧。
若没有陈雪慧的相助,他是不可能这么轻松地放走平康的。
不用谢,是我自己愿意的。
不送走她,你的心安不下来,我的心也安不下来。
若是她死了,那么你的心理,一生便只有她了。
我不过是为了我自己着想。
程子墨有些讶然的看着陈雪慧,她一向并不是这样坦白的人,今儿个夜里为什么却这样的直白?陈雪慧迎视着程子墨的眼神,拿出了自己一辈子最大的勇气子墨,我是真的喜欢你,不是因为家族,不是因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是真的因为喜欢你而嫁给你的。
所以,能不能请你,也给我一个机会。
我不需要你像喜欢平康那样喜欢我,只需要你喜欢她的百分之一,甚至千分之一,便已经足够了。
这段日子的惊涛骇浪,看着有人在自己的眼前死去,陈雪慧的心受到了极大的震动,她不想有一天,到了自己死去的时候,还留着遗憾。
不管能不能得到,起码她说出了自己想要的,也认真的追求过,这样,即便真有那么一天,自己也可以毫无遗憾的从容离去了吧。
面对陈雪慧的坦白和勇敢,程子墨有些无措,这是自己的妻子,按说是自己应该一生爱护和尊重的人。
可自己却先遇到了平康,将所有最热烈的感情都付予了她,或许这辈子再也收不回来了。
可这个女子,面对着这样的自己,还是说出了这样的话,对一向矜持的她而言,那也许是耗尽了这一生的勇气吧。
这样的她,让程子墨十分的怜惜,仿佛看到了那样对着平康的自己。
程子墨郑重的点了点头。
雪慧,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到,能不能做好,但,我会好好待你的。
陈雪慧笑了,这样便足够了。
她要求的并不多。
她悄悄地伸出了手,小心的抓住了程子墨的双手,而程子墨的手抖了一抖,却并没有拒绝,两个人握着手,朝自己的屋子走去。
他们晓得,放走了平康,明天将又是一场疾风暴雨,但,那也是明天的事了,起码现在的他们,心里无比的安宁。
风花悄悄地递上了手帕,平康狠狠地拭去了脸上的泪水。
眼泪,是最没有用的东西了。
偏偏它却老是不顾自己的意愿,一个劲儿的往下掉。
风情呢?怎么没有跟你在一起?那个丫头,应该会一起来了。
夫人担心姑娘,病倒了,风情就跟着去照顾了。
因此,只有我一个人留了下来。
风花回答道。
谢谢你,风花,还好有你们两个。
平康真诚的道。
日久见人心,这句话真的不错,自己的四个丫头,自己待风红、风月却是比风花、风情好的,没有想到,到了最后,背叛了自己的却是风红、风月,而一直忠心耿耿留了下来的,反倒是另外的两个。
平康深深地觉得,自己还真没有识人之明,只可惜自己却没有将常儿妹妹的一番话当做一回事,到了后来,反而吃了这两个丫头的亏,不能不说是一番笑话。
若不是这两个丫头从中插上一脚,自己来程府的目的,如何会被那人知晓?更引来这一连串的变化?甚至到了最后,自己差点儿做了个糊涂鬼,却连主使者都不晓得究竟是谁。
平康不得不承认,自己还真不是那块报仇的料,不过,她现在的心却轻松多了。
想起姐姐夏荷,她也不那么难受了。
就是姐姐的在天之灵,想必也不会希望她再继续下去了吧。
有了程子墨的事先打点,城门很顺利的开了,一辆马车悄悄地驶离了扬州,朝京城驶去。
爹娘、弟弟还有福儿姐姐,安儿姐姐、平锦、常儿妹妹都在那里。
而在那里,自己也会有个不同的人生吧!平康的心理有着期待。
而子墨,不管在哪里,我这一辈子,都会记着你,念着你,直到我死去的那一天。
第二百六十二章 飓风在东海城的时光,是暖儿自从离开家里之后,所过的最为自由快乐的一段时光。
不需担心、也不需忧虑,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暖儿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还能有这样的时光,就好像回到了小时候爹爹还没有生病的那个时候。
自己是那样的自由自在,在屋子旁的小树林里尽情的玩耍,有时候摘摘野菜,有时候抓抓小鱼,而到了要吃饭的时候,娘就会一遍又一遍的温柔的叫着自己的名字,然后,爹爹就会满林子的来寻找自己,用那温暖厚实的大手来牵自己回家。
有时候,自己会偷偷地躲起来,藏在一边,笑着看爹和娘焦急的寻找着自己,直到娘都快要哭起来的时候,这才蓦地跳了出来,让娘破涕为笑。
娘这时候会故意的轻轻地打几下自己的手心以示惩罚,不过,暖儿一点也不怕,娘从来不会真的下重手的。
而如果玩累了,暖儿也会耍赖的赖着不肯走路,非要爹爹蹲下身子,用他那宽广的背背自己,还要娘在一边唱着好听的曲儿,要不然,就露出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那时候的丁昂,是绝对无有不依的。
在这个东海城,谁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过去曾经是什么样的出身,现在是什么样的人,没有那些异样的眼光,自己只是谁也不会特别留意的一个异乡人,只是因为丈夫在军队里当官跟随而来的女人而已。
暖儿尽情的欢笑,尽情的玩耍,尽情的嬉戏着,似乎要将这些年没有来得及做的事情全部都做了,因为她知道,这样的时光绝对不可能太过长久,过不了多久,自己便又要回到那个大院子里,做个规规矩矩的田良人,因此,她更加珍惜在这里的每一滴时光,一点一滴都不想浪费掉。
而无愁也欣喜的觉,姑娘的性子是越的开朗了,那周身洋溢着的快乐,让无愁也跟着不自禁的开心起来。
无愁在心里暗自盼望着,在这东海城的日子能久一些,再久一些。
她陪伴在姑娘身边这么久,还从来没有见到姑娘这样轻松过。
姑奶奶个,实在是应该快乐更多一些的。
唯一叫暖儿有些挂心的,便是平安了。
来到了东海城,距离太远,通信不再像以前那样方便了。
通常一两个月,才能收到那么少见的一封信而已。
而上次福儿姐姐来信,说安儿姐姐最近跟庸王世子以及元工资的哥哥元正纯过从甚密,闹的京城满城风雨的,不知惹来了多少姑娘的敌视。
这两大翩翩公子,在京城姑娘的心目中,可是最佳的夫婿人选,能得其一便已叫人心中不忿了,更何况是两个?甚至还有姑娘派人去无棋居捣乱的,不过,都没有得逞就是了。
虽然暖儿对平安还是极有信心的,这个姐姐一向是聪明过人,极有谋略,可是,这双拳敌不过四手,总是叫人有些担心的。
而且,虽然平福在心里并没有提起,可暖儿也猜到了,安儿姐姐所图谋的,八层不是这庸王世子便是那元正纯了。
庸王世子暖儿没有见过,也不晓得性情如何。
可元正纯暖儿却是见过几面的,给暖儿的印象却是相当的深刻。
那个人的眼睛,高高在上,仿佛神祗,就那么看着世人,带着些嘲弄,似乎可以将所有人的命运玩弄于鼓掌之间。
别人都说他是翩翩公子,看着一副斯文可亲的样子,可暖儿从他的眼睛里,看不到人气,满满的寒意。
甚至比爷的眼睛还要冷许多,暖儿能看到允琏的眼中深处瞧见许多会让人觉得温暖的东西,可那个人的眼里,暖儿却什么时候也瞧不见,冷的让人心寒。
而从他眼中唯一看到例外的时候,便是他看着弟弟正琪公子的时候吧,只有那时,在那个人的眼里,才会有些类似关心的味道。
这样的人,若是安儿姐姐与他对上了,恐怕是相当的危险。
一个甚至对自己都如此残忍的人,对别人会如何,却是可想而知了。
而那庸王世子既然能与元正纯相提并论,相比也绝对不会是个简单的角色。
安儿姐姐的这项交易,只怕是相当的不好完成。
只是偏她又不肯说到底是什么事情,要不然,说不定大伙儿也能帮忙想个办法不是?而平锦的来信是附在福儿姐姐的信里一起带过来的,大致的意思就是她现在过得挺好,叫暖儿不需要为她操心。
然后,又切切叮嘱暖儿,万万不可轻易相信男人的话,也切不可轻易对男人动心,尤其是像四皇子这样位高权重之辈,他们的生命充斥着各式各样的东西,留给女人的少得可怜,为了这样的男人傻傻的付出,真的很不值得。
尤其是她们这样出身的,年轻貌美的时候,男人或许会宠个几年,可一旦颜色退却,到时候男人的心变得比什么都快,不过,表面上却还是要哄着、敬着,趁着得宠的时候多捞点儿好处。
到了失宠的时候,也不至于一无所有,反而要看下人的脸色了。
锦儿姐姐的话虽然说得似乎有些偏激,可暖儿晓得她也是为了自己好,因此倒也不以为意。
只是,这话说得似乎稍晚了些。
这些日子,暖儿与允琏的感情却是突飞猛进,虽然不像别的沉浸在热恋中的恋人一样成天见儿的黏在一起,但比起以往来说,两人的关系可谓是有了实际的进展。
允琏虽说公事十分的忙碌,可也从来不曾忽略过暖儿,虽然不至于日日都有时间,可过个六七日,总是会从军营里回来,陪暖儿在海边散散步,或者是去坐坐船,日子过的倒也是颇为惬意。
虽然每回所谓的坐船,他几乎都只是坐在船舱里呆着,从不曾离开过,但比起当初,还是有了些进步的,起码没有那么紧张了,身子绷得也没有那么紧了。
再假以时日,大概终究会完全适应这种坐船的感觉就是。
这个人,却是不容许自己有任何弱点的,晕船的人会如何难受,暖儿自己虽然没有晕过,但却也曾瞧过,允琏需要用多大的意志力才能克制自己的呕吐欲望,暖儿却是想也想不出来的。
而暖儿更是从刚开始被允琏偷袭的不自在,到了现在的习以为常了。
虽然到了目前为止,还没有主动亲近允琏的历史,但再这么展下去,还是颇为叫人期待的。
这样的日子虽然是平淡了一些,但却也是安稳自在的。
暖儿也允琏也渐渐地佩服起来,除了福儿姐姐,这是另外一个让她觉得佩服的人,似乎有了这个人在身边,自己真的可以不用再思索什么,操心什么,只需要这样好的过自己的日子就可以了。
其余的一切,他自然会为你安排好。
这样的日子应该是不错的吧!正当暖儿以为,这样的日子会持续到永远的时候,一个人的到来,却打乱了她平静的心绪。
一个已经很久不见,似乎已经在记忆力渐渐地淡去,以为这一辈子,应该再也见不到的人,就这样大喇喇的又重新出现在了暖儿的生命力。
而暖儿这时才认识到,原来,对于这个人,她从来没有忘却过,他的一举一动,在暖儿的脑海里,仍然是新鲜生动的紧。
那是一个下着雨的午后。
那一天,风很大。
而雨,来的很急,事前完全没有任何的动静。
明明就在前一刻,这里还是风平浪静,烈阳高照,不过,一刻钟的功夫, 不知从哪里来的风,便卷起了惊天巨浪,向人们咆哮而来。
海面上波涛汹涌,似乎要将人卷进大海之中的滔天骇浪,一波接着一波,没有停歇。
原本,暖儿正和无愁两个在海边漫步的。
她老老实实的梳着妇人的髻,倒也再没有什么人再上前来了。
不过,这海边的少年,果然是热情的紧,暖儿倒是没有什么事了,无愁却还收到了不少跟随着那些公子前来的小厮的热情招待,还有好几个人上前来给无愁打招呼,不过很快都给无愁吓跑了。
那个丫头,随手举起了海边的一块巨石,宣布,水要是也能举得起来,她再考虑考虑。
瞧着那些小厮们的脸是青一阵白一阵的,这等本事,也不是他们一般奴才能有的。
暖儿暗暗替无愁可惜不已,依她看,还真有几个不错的呢。
只是,若是真将无愁嫁这么远,暖儿也有些舍不得就是了。
若是回京了,这么远的地方,恐怕就再也见不着了。
海上起了大风的时候,这原本热闹的海边,一会儿就跑的不见什么人影了。
大伙儿在海边长大,都是清楚得很。
这样的狂风之下,只怕马上随之而来的,就是暴雨了。
得趁着这老天爷还没有怒的时候,早点回家去就是。
暖儿虽然来的时间不长,对海边的天气状况也并不怎么了解,但这并不会妨碍她的判断,瞧见作鸟兽散的众人,她便晓得自己也该回去了,只是,心中总有些不舍。
这边壮丽的景象,实在是另一番情境,她有些着迷的看着那卷起老高的巨浪,呼啸而来,这般雄浑的气势,也只有海浪还有这般声势了。
姑娘,快走吧!无愁拉着暖儿的手,姑娘走的这般慢,可别被这海浪卷走了才好。
虽然无愁自诩自己如今在武术上也有了些许的可以自傲的地方,可是,她可没有自大的以为自己有了与这天地之力相抗衡的能力。
还是早些离开这危险的地方为好,不见别人都跑的不见影子了吗?暖儿也晓得这个理儿,她不在回头瞧这虽然看着迷人,但可能会要了自己小命的海浪,拉着无愁的手,快步的朝着自己住的院子跑去。
顺着风跑的感觉却是不错,身后仿佛有一只手在推着自己似的,暖儿只觉得自己并没有用力,可风却推着自己的脚步自动的前进着,完全不由自己做主。
暖儿新奇的呵呵笑着,前些日子,听大丫、小丫说着海边的风大起来的时候,甚至能将人卷到天上去,原本暖儿却是不信的,这风再大,如何能将人卷到天上去?如今,暖儿却是有些信了。
如这风势再大几分,倒也不是没有可能就是。
这风是如此的大,大到暖儿根本就无法想象,有人能违逆这风的意思。
暖儿在心里庆幸不已,还好这风是顺着自己回去的方向在捶,要不然,暖儿恐怕自己真的没有办法回去了。
突然,无愁讶异的指着前面,咦了一声。
姑娘,前面竟然有一个人在朝这边走?不可能吧!暖儿完全不相信,这么大的风,怎么可能?不过,她还是下意识的抬眼朝前方看去。
竟然是真的,来人的长被风吹得极乱,看不清楚面容,只有那无比耀眼的红色衣裳在风中乱舞。
暖儿只觉得自己的心开始咚咚咚的急促的跳了起来。
这衣裳,为什么是这样的熟悉?暖儿暗自摇头轻笑,不过是同颜色的衣裳而已,自己在瞎想什么呢?天底下哪里有这么巧的事情?然而,她的目光却似乎有着自己的意志,牢牢地盯在那个人的脸上,固执的半点也不肯离开。
一阵比一阵大的风儿推动着暖儿前进的步伐,似乎要将她卷向不可知的命运。
近了,更近了。
心跳不但没有停止,却反而跳的更快了。
那人逆风而来,脚步是如此的坚定。
一步一步,并不快,但每一步,却是极稳。
似乎这样的飓风对他而言,并不算什么。
他只是一步又一步的,坚定地朝着自己的目标前进。
近了,越来越近了。
暖儿的心紧紧地缩着。
是他,就是他,这样的风姿,除了他,这世间还有二个人可以有么?即使仍然没有看到那人的容颜,暖儿的心跳却一遍又一遍的告诉着她,就是那个人。
心跳是那样的剧烈,但暖儿的脸上的表情却是分毫不显。
她嘴角微张,想打上一声招呼,最终,却还是只化为一抹那人无比熟悉的笑容。
仿佛,他从来没有离开过似的;仿佛,他们只是几天没有见面而已。
第二百六十三章 沉沦你,还在等什么呢?那女子笑的日次恣意,仿若这天下万物,均不放在她的眼中。
她的眼里,满是嘲弄,似乎在嘲弄这束缚人的礼教,亦或是在嘲弄着这天底下所有的男子。
明明是不合乎女子闺仪的张扬,出现在她的身上,却又觉得适合无比。
她,明明是那出身极为低贱的瘦马,但,她却笑的比元正纯所见过的任何女子都要骄傲。
仿佛,她才是那九天之上的凤凰,任何凡鸟,俱不能与她相比。
这个女子是这样的不同,自己所见到的任何女子俱不能与她相比。
她平日里是那样的慵懒,似乎无论在她的眼前生了什么,她也毫不在意,如同一只眯着眼的猫咪,甚至显得是几位温顺的。
可只要有人过了她的底线,她便突然化身为猛虎,可择人而噬。
从那一次春游中见到她开始,元正纯便深深地明白了。
这也是他最终选择了平安的原因,不是没有其他的人选,可元正纯相信,只有她,才能确实无误的达到自己的目的。
元正纯觉得自己这一刻,是真的被蛊惑了。
她,这样的容颜,这般的风情。
只要是男子,便都会为之所动的吧。
在她那雪白雪白的背,一只艳红诱人的桃花,不知用什么方法,竟就这样印在她的腰背上,显得如此的妖异,就如她的人一般,是如此的撩拨着男人的心。
真美。
元正纯轻轻地叹息了一声,不晓得是在称赞这朵桃花,还是在称赞着这身负桃花的女子。
他伸出一只手来,轻轻地用柔软的指腹摩挲着手下的桃花花瓣,竟然没有任何的生硬感,触手如同别处的肌肤一般,只是,那女子细嫩的肌肤却在那一刹那,微微的颤抖了一下。
元正纯轻轻的一笑,看来,她也不如表面上看着的那般镇定嘛。
这么大胆的小妖精,难道也会害怕不成?要不要我饶了你?饶了我?平安的嘴角轻轻地勾起,眼神迷离,说不出的媚人。
她姿态慵懒的伸出了雪白修长的胳膊,轻轻地勾住了元正纯的脖子,微微的一用力,缓缓地将他圈坐在了床边。
她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的注视着元正纯,深深地眼神,如同一个深潭,似乎要将元正纯的灵魂给整个吸了进去,元正纯有些恍惚了,她的眼,真美。
随后平安的双手使力一推,将元正纯推倒在了床头,而她,再趴在了元正纯的上方,眼对着眼,鼻对着鼻,极近,极近,近的都能清楚的数出对方的睫毛究竟有几根。
平安吐气如兰,骚动着元正纯的心。
她突然将嘴一移,伏在了元正纯的耳边,含住了他的耳垂,轻轻地吐了一口气。
你,真的这样想吗?元正纯只觉得自己浑身一震,似乎被雷电劈了一般的酥麻,说不出的舒服。
可也有一种恐慌,头脑似乎在这一瞬间失去了一向的清明,再也不能控制自己的行动了。
平安的手顺着他的胳膊而下,握住了他的手,慢慢的将它举在了头顶。
柔软的身子极有韵律的,如同舞蹈一般,轻轻地摩擦着他的肌肤。
似乎在邀他与她共舞。
虽是隔着衣衫,但元正纯仍然能感觉到那种不可思议的柔软。
元正纯一次痛恨起身上的衣料太过柔软轻薄,以至于真实的将那份细腻的感觉传到了自己的身上,元正纯开始轻微的颤抖了起来,一阵比一阵汹涌的快感朝元正纯的身上涌来,这样的感觉,实在是太强烈了。
元正纯只觉得自己身上的某个部位正在渐渐地变得坚硬无比,甚至疼痛了起来。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这样下去非失去控制不可。
元正纯的头脑在这么的警告着他。
可是,他的身体却好像失去了使唤,固执的迷恋着这样美好的滋味,甚至还开始配合着她的蠕动加强了力度,仿佛想要她再用力一些。
而他下体的某个部位,更为自动的一下一下的开始撞击着身上人儿的双腿间的柔软,他的眼睛轻微的闭了起来,头脑有些晕眩,就是这样,这样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沉浸在享受中的元正纯,却没有注意到,他的双手,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被平安用自己的腰带绑在了床柱上,而平安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丝得逞的笑意,她的初夜,想要怎么过,还是得自己做主才是,才轮不到这些男人摆弄呢。
这样的摩擦虽然是美妙,可到底并不能满足,越来越深重的饥渴,让元正纯强烈的想满足自己所有的欲望,他知道,只有将它深深地埋入自己的体内,他才能够得到最大的满足和愉悦。
他想伸出双手,抱住身上的佳人,将她压在自己的身子下,尽情的轻薄。
却讶异的现,自己的双手,什么时候竟然不能动弹了。
元正纯又气又怒,这种不在自己的掌控中生的事情,实在是让人感觉极端的不好。
你要做什么?快松开我。
他试图进行挣扎,平安却趁着他一度专注于自己的手的时候,迅的解下自己的腰带,往元正纯的脚上一套,却是又将他的脚绑了起来。
元正纯这下子脸都有些青了。
你还不放开我?这辈子,他觉得从来没有一刻,情势这么的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这样的感觉,实在是糟糕透顶了。
元正纯不由得开始有些后悔,今天喝了这么多的酒,要不然,也不会有这种荒唐的想要放纵一下的想法了,而且,若不是头还有些晕,也不至于让平安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得逞了。
平安却是又回到了他的身上,伸出手,轻轻地爱怜的抚摸着元正纯的脸。
怕什么呢?据我所知,有很多的男人都喜欢这样呢!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后悔的,一切都交给我,好吗?现在,咱们来看看,究竟是谁饶不了谁了吧?说完的,她的手缓缓地一件又一件的褪下了自己的衣裳,将它们随意的扔在了地上。
元正纯有心不看,可他的眼睛却不由自主的紧盯着,一瞬也不肯离开。
不可否认,这个女子,实在是天下爱少有的角色女子。
更为难得的是,偏又如此的聪明。
只是,此刻的元正纯一点也没办法来欣赏这样的聪明就是了。
他沉默了下来,一句话也不说,显然,这个女人已经打定了主意,他再说也没有什么用了。
元正纯一次感觉到,原来武功这种东西,有时候还真是有用的很,若是自己有弟弟那样的身手,也不至于落到如此的境地了。
其实,元正纯也不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要他高声大喊一声,自会有跟随在他身边的高手出来营救,只是,这却是他和平安两个人的事情,元正纯的骄傲不允许他在这种情况下向别人求救。
而且,在元正纯不愿意承认的内心深处,隐藏着这样一个念头,这个女子的肌肤,除了自己之外,他并不想要别的人轻易的瞧见,不过,元正纯是绝对不会轻易的承认的就是了。
怎么样?可要我饶了你?元正纯说的话被原封不动的原样送还给了他自己。
平安嘴角的笑容,是那样的从容,和元正纯的气急败坏成了反比。
元正纯深吸了一口气,面色又恢复了一向的平静。
如此艳福,求之而不得,在下如何能辜负平安姑娘的好意呢?只是怕劳累的姑娘,还是让在下效劳的好。
平安轻轻地却是坚定的摇了摇头,这个人,还真是什么时候也不喜欢占下风呢,真是个不好的习惯。
不过,凑巧的是,她平安,也不是个喜欢居于下风的人。
这一回,占了先机的,却是自己了。
想到这个一向面带微笑,波澜不惊的人,今儿个竟被自己逼出了几分恼怒,平安的心中不由也兴起了微微的得意感。
不必了,今儿个,还是让我来服侍服侍元大爷吧。
说完,平俺的手缓缓地取下了自己身上的最后一件遮蔽物,一具完美无暇的胴体出现在了元正纯的眼前。
他的呼吸一乱,不由得急促了几分。
他眼中流露出来的赤裸裸的赞美,让平安十分的满意,一件事,既然做了,也应该达到最好的效果才是。
她缓缓地离开了元正纯,也不穿鞋子,就这样光着身子轻轻地踏着轻盈的脚步,向一个床边的柜子走去,暂时离开了元正纯的视线,她拉开了一个抽屉,俯身在里面找着什么。
却没有留意到,她的身影,却被对面的一面穿衣镜,全给显示了出来。
元正纯的视线无意中从镜子里扫过,原本因为平安离开而渐渐冷了下来的身子,又一次以更加强烈的度热了起来,他的昂扬再一次竖了起来,直至有冲天之势。
即使隔着衣衫,也能清晰的瞧见它的形状。
平安的身子向前倾着,乌黑的就这样散散的披在背上,遮住了大部分的雪白,可当她这样弯下身子来寻找东西时,挺翘的臀部翘的高高的,这样的姿势充满了诱惑,似乎在向男人邀请着什么。
元正纯只觉得自己的忍耐到了极限,他甚至忍不住,轻轻地拱动着自己的下体,在刚刚平安离开为他盖上的丝被上摩擦着,眼睛盯着径自,身子不断的动辄,体会着这另类的快感,欲望越积越多,元正纯只觉得自己的身子越来越热了。
就在这时,平安出了惊喜的声音。
找到了。
手里拿着一个东西,转过到了床边,却惊喜的看到原本以为因为这一番离开又要重新开始的挑逗过程,却是与安然不需要了。
元正纯的脸潮红着,似乎无比滚烫,看向自己的目光,充满着欲望。
该死的妖精,不要再折磨我了。
平安有些莫名其妙,这人是怎么了呢?她刚才可是什么也没有做呢,不过,不管怎么样,也算是自己赢了不是。
她的手伸了出来,手上竟然赫然是一把匕。
她轻轻地跳上床,脸上的笑容满是诱惑,放弃眼下的大好局势可不是一个棋手应该有的行为,若是敌人露出弱势,那正该趁胜追击才是。
她的素手轻扬,冰冷的触感,却丝毫不能让元正纯的身体降下一点温度,反而让他的灼热愈盛。
她就这样坐在他的身上,他一抬眼,便能看到两团丰满的玉雪在自己的眼前晃动。
衣料被割裂的声音,更是让人欲火升腾,这个妖精,从哪里学来的这般勾人的手段?随着衣衫的脱落,元正纯的身体也全部裸露了出来。
尤其是那一柱擎天的某个部位,更是让平安的嘴角露出了带着轻嘲的笑容。
她将所有破碎的衣衫扔到了床下,随后从元正纯的身上跳了下来。
她跪在了元正纯的身边。
这让元正纯出了不满的声音:妖精,别闹了。
若是不晓得怎么做,何不放开我?他已经再也等不及了,不死心的又拉了拉手,却现腰带勒得更紧了。
这个妖精,打结倒是挺有一套的。
平安的脸上却是露出了不怀好意的一笑。
别急,就来了。
她突然俯下身子,微张樱唇,竟然轻轻地舔了它一下。
这样的举动,完全出乎元正纯的意料之外,强烈的感觉让他的尾椎部分一阵酥麻,满身的欲望竟然似乎找到了一个倾泻口,他的身子一弓,一股白浊的液体就这样喷射而出,射出了老高老高。
一部分,溅在了平安的胸口。
而另一部分,却又落回到了元正纯的小腹。
平安,轻轻地用手沾了沾那白色的浓浓的液体,神情好奇中夹杂着些许的娇媚。
她轻轻地说道:好粘。
而沉浸在无上快感余韵中的元正纯,心中却又升起了无边的懊恼,自己,竟然就这样轻松地败在了这个妖精的手里。
快感和羞愧,让元正纯的感觉一时间复杂不已。
而眼瞧着那全身赤裸,无辜中却更显娇媚的人儿,元正纯却又觉得那刚刚停歇的欲望竟又有复苏的趋势。
夜,还很长,很长。
第二百六十四章 你好吗大风吹着暖儿。
在它的推动之下,暖儿一步一步的朝着元正琪接近着。
她的眉,她的眼,依然如昔。
元正琪有些贪婪的看着面前的人影,终于——又见到她了。
从外表上看,她看起来似乎很好,跟当初自己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似乎过的还不错的样子。
而她,正朝着自己微微的笑着,那笑容,同以往也是如出一辙的,让自己瞧了便极是舒服。
明明怀着满腹的思念,满腔想要表达的情意而来,看见她这样笑着,元正琪的心却突然平静了下来。
风吹得再大,浪掀的再高,元正琪的心却前所未有的安稳了下来。
仿佛,回到了那个十分安全、放心的地方,让人觉得宁婧,甚至有些懒洋洋的。
与是,他吐出口的,便成了这么一句话。
喂,你是傻瓜吗?这么大风了,还傻傻的站在外头什么呆?当别人不晓得你是傻子吗?侍书跟在元正琪的后头,万分辛苦的逆风而行,他可不比爷,在这样的大风下,这种逆着风的行走,对他而言实在是太过困难了些。
侍书一边走着一边顺便嫉妒的瞧了一眼同样是跟在元正琪身后的,却显得无比轻松的侍剑。
爷也就罢了,为什么侍剑也这么轻松呢?真是叫人瞧了心里便是十分的不舒服。
早知如此,自己当初也该好好学武才是。
他这一分神,只觉得脚下一轻,身子竟然随着风朝后倒退而去,只急的他乱挥着双手,企图稳下身子,却仍是无济于事。
他的体重,完全不足以与这样的大风相对抗。
而他的嘴里也一个劲儿的呀呀的叫着。
老天爷啊,不带这么玩人的吧。
这是什么鬼地方啊?风这么大。
突然,侍书只觉得自己的脖子一紧,竟是被牢牢的固定住了。
他抬眼一瞧,便瞧见了侍剑那同平日一般,毫无表情的脸。
不过,他是谁啊?跟着木头相处了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那眼里赤裸裸的朝鲜,他会看不出来吗?侍书正准备好好理论一番,身为同僚,什么叫同事之间的友爱,什么叫同事之间的团结,而这一切又对爷的服侍工作,有着多少伟大的意义,而若是不相互友爱,又会导致多么严重的后果。
不过,他的长篇大论还没有表出来的时候,便听到了元正琪的这么一句话,侍书不禁有了当场倒下的冲动,敢情爷抵着他们两个日日夜夜、马不停蹄的钱来,就是为了说上这么一句话?爷的这种思维真是叫他这个跟了十来年的贴身下人也理解不了,若他是平常姑娘,光听了这么一句,怕也将爷三振出局了吧。
这个人,似乎从来就不晓得什么叫好好说话吧!只是,暖儿早已晓得了元正琪的性子,听到他这样说,反倒有种熟悉的亲切感。
这人,不管别的人为了适应生活,或是卑躬屈膝,或是奴颜媚骨,只有这个人,却是永远这般的性子,这样,真的很好。
能做最真实的自己,有时候需要勇气,恐怕不是一点半点的。
而这个人,却似乎天生便不缺乏这些。
只是,这人怎么会到这里来了?而且,还这么凑巧的碰到了自己?暖儿心中有满腹的疑问,不过,化出口的只有一句话。
你好吗?原来,这句话才是她心里真正想说的,她,一直都希望他好的,想他好的,因为,只有他好了,暖儿便觉得似乎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些梦想,是能够实现的。
他看起来似乎赶了很多天的路的样子,一向整洁的红衣上,竟然已经沾染上了些许的尘土,脸似乎也瘦了许多许多。
不过,那嘴角张扬的笑意,那脸上神采飞扬的神色,依旧是哪个神气活现,叫暖儿瞧着便忍不住有些心生向往的他。
这般自由自在,毫无拘束的他,真是暖儿见过的最叫人羡慕的人。
尤其是他的心性,似乎不染上一点俗世里的尘埃,他的喜怒哀乐,就这么大喇喇的表现出来,高兴就是高兴,不高兴就是不高兴,从来都不会因为顾虑别人的想法,而压抑自己的性情,就像山林里的野花野草,自由自在的怒放着,别人喜不喜欢,欣不欣赏,与他们完全无关,他们只管自个儿开心就好。
本大爷是谁?谁敢让爷受气?元正琪从鼻子里出一声轻哼,并挥舞了一下拳头,以示对暖儿所说的话的不屑,他大爷是谁啊?只有自个儿让别人受气的份儿,哪有被别人欺负的?这丫头以为他是她啊?看着就是一副好欺负的样子,不过,还好有他啦!若是有人想欺负她的话,他勉为其难的会替她出头的。
元正琪在那里自以为是的想着,也不管别人是不是真的需要,就已经开始擅自做主了。
跟你这个丫头说啊,就说爷刚离开扬州还没有几天的时候,就碰到了个死胖子。
叫什么,对,叫什么风流书生的。
真是的,笑死人了,凭他那个尊容,还能叫什么风流书生?我看应该叫胖大蛤蟆才是。
而据说他是什么冥风教的少教主,自以为自己不得了的很,竟然一个劲的缠着本大爷,还说什么女扮男装的,真是笑话,本大爷可是堂堂的大男人,哪里会像什么女子?真是笑死人了。
那是什么眼神啊?暖儿点点头,这眼神是有些差,元正琪虽说长得好,可,那身高,那气势,怎么也不可能是女子所能拥有的啊?这人,也实在是太没有颜色了,暖儿对他可能拥有的下场致以无限的同情。
若是别人,恐怕也就算了,惹到元正琪,唉,暖儿都忍不住为他叹息一声。
阿弥陀佛,希望你不要太惨。
你猜,本大爷是怎么对付他的?元正琪一脸得意的问道。
怎么对付的?暖儿感兴趣的问。
看这人得瑟的样子,那个什么胖大蛤蟆的,恐怕不是一个惨字能了得的。
哈哈,爷剥光了他的衣裳,给他穿上了女子的里衣,用绳子将他吊在了太湖上,好好的让他风光了几天,看他下次敢不敢不戴眼睛就出门。
你知道吗?那么个大胖子,在那里哭的惨兮兮的,笑死爷了。
元正琪眉飞色舞的比手画脚的说道。
暖儿笑的不行,这人,比自己所想的还要过分,这也太缺德了些,不过,实在是好好笑,光是听元正起这么说,想到一个胖胖的大男人,穿着妇人的里衣,在风中挣扎的样子,暖儿就笑的不行。
她实在是不敢想象,当时那个大蛤蟆会窘成什么样子。
得罪了元正琪,可真是那人三生的不幸啊。
这种主意,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得出来的?看见暖儿笑的开心,元正琪说的更起劲了。
还有,你知道吗?江湖上奇怪的,莫名其妙的人呢还真多。
有一个老头子,别的不宝贝,单宝贝他那长长的白胡子,据说每天都要数数,看他的宝贝少了没有。
有一天,他竟然现他的宝贝胡子少了一根,你晓得他做了什么了吗?做什么了呢?暖儿实在是不能想象,为了一根胡子,还能做什么事儿?再宝贝的胡子,不也是胡子吗?他竟然为了它专门举行了一场葬礼。
元正琪到了现在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知道那个老头宝贝他的胡子,可是宝贝成这样,也实在是有些太夸张了吧。
他竟然叫他的徒子徒孙就如同他自己本人去世一般,披麻戴孝,隆隆重重的举行,甚至还向江湖各门派了讣文。
元正琪无比庆幸,还好自己没有拜了这样一个师父,要不然,他非得去跳崖不可,真是,这脸都丢尽了。
而且还偷偷的躲起来老泪纵横的,害的元正琪都有些愧疚了。
这,不大可能有人去参加吗?暖儿摇了摇头,这种闹剧,有人会理吗?元正琪拍了拍手掌:爷也是这么想的,可是,你猜怎么的?竟然真的有人来参加了,而且为数还不少?爷听到那些人子啊那里说着什么节哀顺便的话,笑的肚子都痛了。
暖儿也吃惊的微微张开了嘴,真有这样荒唐的事?果然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啊。
突然想到一事,暖儿斜了元正琪一眼。
那根胡子不会是你弄掉的吧?虽然是疑问的口气,可暖儿的神情却是无比的肯定。
要不然人家保护的好好的胡子,怎么突然说掉就掉了呢?元正琪露出了得意的笑容:那可不正是。
除了爷,又有谁还有这个本事?你不晓得,那个老头子,虽然是一只脚都快踏进棺材的大门了,可武功倒是真的不错。
就是与本大爷打起来,没个几百招的也分不了胜负。
为了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掉那个老头子的胡子,本大爷可是费了不少的心呢!想到自己的得意之作,尤其是到了现在,那个老头子也没有现这胡子不少自然掉的,元正琪就得意不已。
你与那老头子的关系不错吧!瞧着暖儿笑望着自己的双眼,元正琪疑惑的问道:臭丫头你怎么晓得?这件事没几个人知道啊?为什么臭丫头这么肯定呢?暖儿微微一笑,却是并不说了。
那个人,说起来自己亲近喜欢的人的眼神,是完全不一样的,怎么会瞧不出来呢?所以,自己那个时候,也是以为这个人,应该是喜欢自己的才对。
只是,有时候,喜欢和想守着过一辈子,有时候是不同的吧。
自己却是搞混了,只是,到了如今,他又为了什么而来呢?那眼睛里透出来的东西,暖儿有些不敢看,也不想看。
什么,都已经迟了。
或是当初,他能用如今的眼神这样看着自己,或许,一切都会不同吧。
快点说啊,告诉我吧。
元正琪配合着暖而的步伐,亦步亦趋的跟着他。
说什么啊?暖儿故作糊涂状。
就是你为什么会晓得我跟那老头子的关系不错的事?明明我什么都没有说啊。
啊,这个啊。
暖儿作沉思状:让我仔细想想。
想起来了吧!是什么?元正琪的眼睛晶晶亮。
暖儿却遗憾的摇了摇头。
好像不记得了。
你再想想?被暖儿吊起了胃口的元正琪毫不死心。
哦,好吧。
暖儿忍住心底快要爆出来的笑意,十分为难的应道。
……就这样一路说这话,两人向前走去。
风吹着两人的衣裳,有时候,他们交叉在一起,有时候,又完全分了开来。
一红一白,混在一起的时候,是那样的谐调,而分开来的时候,红的仍是那样的耀眼,白的仍是那样的高洁。
无愁看着前方说说笑笑的两个人,现在是怎么一回事啊?要怎么办才好?这元公子可是被几个姐姐背地里不晓得骂了多少次的人物,什么猪头、呆子什么的,似乎恨得不得了的样子。
可是,这元公子又似乎一向对姑娘极好的样子,我现在究竟该怎么做呢?要不要上前去在中间插上一脚啊?可是,姑娘见到元公子似乎挺高兴的。
他们两个在一起,就跟一幅画儿似的,无愁皱着眉头,烦死人了,要是无病姐姐,无灾姐姐在就好了,就不用自己去考虑这些了。
真是烦人啊。
我到底是上前去呢?还是不要上前去呢?路再长,到底也有尽头。
两人呢说说笑笑,不一会儿,也到了暖儿住的院子了。
暖儿在院门前回转身。
快回去吧!看这风,应该马上就要下大雨了。
你不问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嘛?元正琪双眼直视着暖儿,不容她逃避。
暖儿心下暗叹,她又不是木头,如何不晓得这天下哪有这巧的事情?只是,事到如今,一切都已经迟了。
即使像这样的说笑,对他们而言,也是一件极为奢侈的事。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暖儿并不回避,她直直的盯着元正琪的眼,他还是说了。
是啊,依他的个性,如何会不说呢?只是,自己,早已不是当初的那个自己了啊。
为什么,为什么他不回来的再早一些呢?你,要跟我一起去看看天究竟有多大吗?第二百六十五章 再见平康康儿妹妹?下了马车,和平锦两个带着几个丫头,进了那个熟悉的小院子,这些日子,她们两个来这里却来得很勤。
只是这一天,她们两个却讶异的看到了平康,她什么时候到的?怎么说也没有说上一声?平康此时正坐在一张小凳上,拿着针线,安静的绣着荷包。
看着这样的她,平福不由得觉得有些陌生,什么时候,那个从来老是又蹦又跳,话最多,一刻也安静不下来的康儿妹妹,竟然会这么像个淑女似的绣起了荷包来了?真是让人不习惯的很。
听到平福的声音,平康抬起头,露出了惊喜的笑容,她放下了手中的针线,快步的迎了上来,握住了平福的手。
福儿姐姐,你来了,我还说过几天再想办法让人给你捎信呢!看到这笑容,平福这才松了口气,对啊,这样才像是平康嘛。
虽然她的神色很有些憔悴,身子削瘦多了,显得衣裳倒有些宽大,但那一直在她眉间隐藏着的那股子煞气却是没有了,整个人看起来很轻松,很开心的样子。
看来,夏荷姐姐的事,她终归是放下了。
这样就好了。
平福很是欣慰。
抱着仇恨或者,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放开了就好,从此以后,便又是一片天了。
喂,还有我呢?你眼睛长哪里去了?见自己被平康选择性的忽视了,平锦可气坏了。
这个丫头,枉费自己这段日子还一直担心她,这丫头倒好,见了面却理也不理人,小样的。
虽然平锦是一副找茬的语气,可那悄悄扬起的嘴角和严厉的笑意出卖了她,显然,见到平康,她也是极为高兴的。
你那个高个个子,我能瞧不见吗?不过,你来不来没有什么区别,我可没有求着你来。
平康的语气也好不到哪里去,嗯,就是这种感觉,好久没有人这样子斗嘴了,好怀念啊。
平康热血沸腾了起来。
平福笑着看着两人,不拌嘴,不吵架的就不是平锦和平康了。
你以为我是来瞧你的啊,自作多情,我可是来瞧叔叔婶婶的。
就你那样儿,请我来,我还不来呢。
不要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会请你吗?你不是在做梦吧?平康和平锦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吵得极为热闹。
只是,这两人的嗓门都不小,这么大的生意,自然把本来在屋子里的平康的爹娘给全部都引了出来,一见平福和平锦,两人赶紧热情的招呼。
福儿,锦儿,你们两个来了,快进里边坐。
一边招呼两人,平康的娘还一边狠狠地敲了敲平康的头,这个丫头,实在是太不懂事了。
这回遭了这么大的罪,怎么这个咋咋呼呼的性子,还是没有改呢?什么时候你这么没大没小呢?爹娘是这么教你的吗?锦儿这个丫头好歹比你大,你叫一声姐姐是应当的。
谁让你这样平锦平锦的叫了,真没礼貌。
我和你爹刚来这边的时候,受了你两个姐姐多大的照顾你晓得吗?连这院子都是你常儿妹妹的,等她回来京城了,你也要好好谢谢她才是。
什么姐姐?娘,你脑壳坏掉了,从小我跟她吵到大,让我叫她姐姐?还不如叫我去死还更干脆一点。
平康不服的嚷嚷,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常儿妹妹才不会计较那么多呢!都是姐妹,有什么好谢的。
若是换了她,也会这样做的。
什么死不死的,这个口没遮拦的丫头,我没了你姐姐,已经够伤心的了,你这个丫头还这样来气我?平康娘气不过的用手拧着平康的胳膊,又掐又打:叫你乱说话,下次再提一声这个字,我先用手掐死你算了。
说话的时候,平康的娘的眼睛都红了。
都说丫头不值钱,儿子是宝,可再怎么不值钱,也是肚子里掉下的一块肉,这说没就没了,哪能不叫做娘的伤心的呢?特别是自己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她可绝不想再失去二个了。
见一向性格泼辣彪悍的娘竟然给自己两三句话就气红了眼,平康心里也有些后悔,她不过随口说说,哪晓得娘的反应这么大?怕是又想起姐姐了吧。
娘这些年也变了很多,苍老了不少,背竟有些微驼了,头中也有了些许的白,才不过四十不到的人,竟然看起来像四五十岁了。
嗓门也没有以前洪亮了。
显然为了姐姐的事,怕也伤了不少心。
平康心里明明已经知道错了,口里去咕哝道:叫人家不说,偏自己又在那里说个不停。
说完了,又抗议道:娘,松手啦,疼死了。
别说,娘的这手劲儿倒是跟以前一样大,照样揪的人生疼生疼的。
痛?痛得好!不痛怕你不长教训。
平康娘恨恨的说道,不过,到底住了手。
她又转头赶紧招呼平福和平锦。
叫你们两个看笑话了,快里面请坐吧。
平康的爹也出来了,看见平福和平锦来了,也极是欢喜。
柳儿真是有福气,竟然有这么好的这些姐妹们。
这回来了京城,还真多亏了她们的帮衬,虽然这些年,柳儿也往家里捎了不少银子,也算是小有积蓄了。
可在这寸土寸金的京城,还真不算什么。
若是没有柳儿的这些好姐妹的帮衬,怕也只能在京城外郊住下来了,哪能住上这么好的院子。
更难能可贵的是一应家什俱全。
原本,这小院子还有几个下人打理,不过,他们这小门小户的,又没几个人口,哪里需要什么下人。
于是,那个叫无病的丫头便将他们打到别处去了。
如今,终于摆脱了身为奴才的命运,家里又小有继续,而如今,柳儿也回来了。
在京城,也没有什么人认识他们,他们这一家人,总算可以又重新开始了。
平福笑道:叔叔婶婶也别管我们了,自管去忙你们的,我们几个去平康的屋子里说说话也就是了。
那也好,你们几个小姑娘在一起也自在。
我就不讨人嫌了,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告诉婶婶或者你叔叔,不用客气,等到吃晚饭的时候,我再叫你们就是了。
而随平福、平锦前来的梅香、含珠几个,则早就与闻声出来的风花、风情两个聊上了。
不过,风情这个闷葫芦,还是话不怎么多就是了。
几个人坐了下来之后,平锦便迫不及待的问道。
怎么回事?叔叔婶婶来了之后可吓死我和福儿姐姐了,说你被关了起来,还说什么杀了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平康摇了摇头,苦笑道。
我也搞不清楚,说到这个,她到现在都莫名其妙,只晓得大概被风红、风月两个丫头栽赃了就是。
只是,那两个丫头也不会这么大胆吧!而且,她们两个少有机会离开自己的身边,这,要说她们两个可以无声无息的杀了姹紫也太夸张了些,要知道姹紫可是姨娘,身边又有丫头服侍,跟这两个丫头也不熟,哪里是她们能够轻易接近的了的?而且,姹紫可是中了匕而死的,那匕上涂了毒,是从背后刺进去的,刺的并不深,应该是一个相熟的女子才对。
听到平康将经过说了一遍,平福、平锦两个也觉得这件事挺奇怪的。
姹紫死了,从得到利益的来看,应该是大少奶奶和风花、风月两个。
大少奶奶除掉了得宠的姨娘,而姹紫也是怀有身孕而死,显然是有人并不想让这个孩子生下来;而风花、风月两个成为了新任的姨娘。
可是,大少奶奶若是要对付姹紫,有的是别的办法,犯不着用这样的办法。
而风花、风月两个又应该没有那个机会,这件事真是怎么想怎么奇怪。
平福仔仔细细的想了一道,怎么也没有头绪。
算了,我也想开了。
这些子弯弯道道的,我真的玩不来。
我去了那一遭,差点儿丧了命,姐姐晓得了,也不会怪我的。
从今以后,我再不去想它了,这恶人总有一天,老天爷会代替我收拾她的。
说起这些事来,平康的神色虽然仍有些郁郁的,可却不像以前那样激动了,显然是真的想开了。
平福也是一阵欣慰,这死了的人终究是死了,活着的人却还是要向前看才是。
今后,你有什么打算呢?平福有些担心的看着平康。
平康说不想嫁人了,难道,她要出嫁当尼姑不成?想想平康的性子,平福真的无法想象她能适应那样清苦的生活,她明明是那么爱热闹的人。
平福在心里暗暗地想着,要怎么劝平康才好,这佛门中人,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这会子就希望安儿妹妹或者是常儿妹妹在就好了,她们两个的话,康儿妹妹是最听不过了的。
说到这个,最近我也考虑了很久。
我家虽小有积蓄,可也不能坐吃山空,总要做点什么才是。
爹、娘年纪也有些了,我也不想他们再操劳辛苦。
可我什么也不会,想了许久,前些天去外头买东西的时候,听说现在京城的姑娘挺流行射箭的,我就想,要不我就干脆开一个像女塾那样的地方,只不过,只教射箭,你们两个看成不成?平康说完了,期盼的看着平福,若是福儿姐姐说行,那就是真的行了。
听到平康这个主意,平福的心先是一松,还好不是当尼姑,这样就好。
她可一点不乐意自己交好的姐妹去做那劳什子的出家人的。
接着,仔细一想,却是眼前一亮。
这个主意倒是不错,不过,我想也不用单纯的搞成射箭,那也有些单调。
不如除了射箭,也能赏赏花,喝喝茶,用用点心,看看书,下下棋,总之姑娘家玩的,基本上都有,弄成一个好玩的地方你们看怎么样?其实这男人玩的地方很多,这姑娘家能去的地方倒真是有限,若是只招待女客,说不定,还真能做成一个赚钱的门当呢。
平锦听了也是连连点头,表示赞成,不过,她还是不甘示弱的损了平康一句:难得你这个脑袋也有灵光的时候,真是难得啊?我还以为它这一辈子也就只能看看呢。
平康却因为平福的称赞高兴地都顾不上跟平锦计较了。
不过,她脸上的笑容怎么有些奸诈?福儿姐姐,你也晓得,这主意是有了。
不过,你也晓得我的性子,这教人家射箭还成,这该怎么弄、怎么管,我却一点主意也没有了。
而且,这银子也差那么一点点。
不如你们都出一点吧,反正赚了钱的话,再一起分就是了。
显然,她打这个主意也打很久了,这些规划的事儿,她真的一点也不在行,还是交给福儿姐姐的好。
这银子的事儿我和平锦出一点到也成,不过,我们两个手头的银子也有限,这既然做,就做大一点,做好一点,也能吸引那些夫人小姐们。
你啊,真要把这事办成,怎么忘了一个大财主了呢?平福提示道。
平康倒也不笨,一点就灵:福儿姐姐说的是常儿妹妹,我倒也是想找她,不过,听爹娘从无病那里得到的消息,常儿妹妹不是离开京城了吗?她是离开了,不过,常儿妹妹的爹娘和弟弟却是来了京城。
他们现在也算是小有资财了,别的不说,建一个不错的园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而且,他们来了京城,肯定也是要找个生财的路子的,你倒不妨跟他们商量看看。
我瞧,就是瞧在常儿妹妹的面子上,那两位叔叔婶婶也会答应这件事儿的。
好啊,常儿妹妹一不在,你们两个竟然算计起她的爹娘来了,好大的胆子。
平锦状似打抱不平,不过,说完了,却又一本正经的添了一句:我也赞成。
三人相视了一眼,大笑了起来,这种事,如何能漏了她呢?对了,安儿姐姐最近如何?她只说来了京城,却在哪里都不跟我说,你们晓得她在哪里吗?平康面露忧心的问道。
说到平安,平福跟平锦的表情都不大好看。
听说她去了庸王府,好几天了,还没有回来。
一卷第二百六十六章 暴雨飓风过后,暴雨果然来临了。
大颗大颗地雨滴噼里啪啦地打着瓦上。
滴答滴答雨打瓦片的声音连绵不绝,仿佛这个世界除了这种声音,再也剩不下别的了。
屋子里没有点灯,漆黑漆黑的。
这天有多大?暖儿缩在被子里,默默地喃喃自语着。
眼前又浮现了元正琪的面容,那个人啊,总是这样,想要什么,便就这么直白地表现出来,他那样望着自己的时候,自己真的有一股冲动,想就这么点了头,将所有的一切都交给他,什么也不去管,就这样随他浪迹天涯,四海为家。
那样的日子,必然是相当的逍遥自在的吧。
可另外一个如千年寒冰的面孔却在她的心头浮现,想到那一夜,那个男子满身的寂寥,来到自己的院子。
也是在那一天,自己立下了这样的誓言。
誓要一辈子陪着那个男子,绝不离开。
这样的誓言,如何可以违背呢?更何况,自己如今已是那个男人的良人,而再不是那个扬州城里的平常姑娘了。
自己,也有了属于自己的责任和诺言,也有了必须一辈子去敬爱的人。
如何再能轻率地点头呢?暖儿缓慢的,但是坚定地摇了摇头。
然而,却不敢再看那个少年的眼睛,若说这世上有谁的伤心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这个少年便是其中之一。
若是看到他伤心,暖儿只怕自己也会承受不住,暖儿宁愿,他仍如当初那般,那么兴高采烈地告诉自己,要去遨游天下,若是他仍如当初,那该多好啊!她再也不看他,只是背转了身,朝那座小院子里走去。
那挺直的背影,透露出一丝拒绝的意味。
喂,臭丫头,别人话还没有说完呢!干嘛转身就走,太没有礼貌了一点吧!那般仍如以往一样明朗的话语,仿佛暖儿刚才的摇头对他而言,并不算什么。
可是,为什么暖儿却仍然能感觉到那话里的心痛呢?她有些不敢再回过身来,总觉得,看到的东西会沉重得让她难以承受。
但,她仍是转过了身来,只是,仍是低着头,并没有抬眼去看他。
元正琪仍然笑得那么耀眼,仿佛太阳之子。
他伸手扔了一个盒子到暖儿的怀里。
给你,爷送给你的礼物,记得收好。
若是敢给我弄丢了,看我怎么治你。
暖儿有些迟疑,这样的礼物似乎自己并不应该收的,她正欲将它递还给元正琪时,元正琪却恶狠狠地道。
你敢还给爷试试看?看我不剥了你的皮?闻言,暖儿将这并不十分重的盒子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仿若抱住的是什么珍宝似的。
还有,你这个臭丫头。
爷这样好的男人要带你去遨游天下你都拒绝了,可得好好地过,允琏表哥人虽不错,可那个臭脾气可不是盖的。
若是有一天,他把你扔一边了,你到时候来找爷,可就没有这么好的事了。
起码得给爷认十遍,不,百遍的错,爷才会带你走,晓得了吗?嗯。
暖儿用力地点点头,眼睛已经是通红了。
那,臭丫头,爷走了。
你可不要太想爷。
说完,元正琪就挥了挥手,转身大踏步地走了。
而暖儿目送着他的背影走远,这才缓缓地转过了身,一滴晶莹的眼泪飘落,随后,被风吹得没了影子。
姑娘。
无愁担心地喊了一声,随后,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心中一阵埋怨自己没用,姑娘这样心情不好的时候,自己怎么嘴笨得连句话也不会说。
这天底下,怎么会有自己这样嘴笨的家伙?暖儿勉强扯出了一个笑容。
不要担心,我没事。
无愁,我回屋子去休息一会儿,别打扰我。
无愁点了点头,担心地看着暖儿进了屋子。
随后,对着空无一人的院子说道:今儿个的事,你们不谁对爷提起,要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听到这句话,一个窗子却迅关了起来。
清莲、碧荷面面相觑,无愁怎么这么厉害,她们躲在屋子里,她如何晓得她们不是在睡觉呢?还是,她不过是诈唬她们的?两个丫头互瞧子一眼,各有想法。
这些日子,瞧着爷对夫人那般好,两个丫头正值青春,不知什么时候起,就起了一些别样的心思。
若是能得到一个这样的男人,这么晓得疼人,而且,看爷那手笔,送给夫人的那衣裳什么的,无一不是这东海城里最好的。
光夫人身上的衣裳,若说是一般的人家,哪个穿得起啊?想必爷绝对是军营中的高级将领,而且出身显贵,看那作派,就不是那种粗人。
若是能跟上这么个主儿,自己这一辈子就有靠了,而且,夫人也是个和善的性子。
这富贵人家的爷们,哪个没有个三妾四妾的,不是她们,也会是别人,人还是得为自己着想才是。
两个丫头同样的出身,对对方的心思倒是都晓得一些。
只可惜,爷从不要她们两个服侍,一回来,都是跟夫人两个呆在一起,倒是让她们一点下手的机会都没有。
不过,这回,或许是个机会也不一定?两个丫头的眼睛都有些兴奋,对对方却又起了一份防备之心,这种事,若是谁抢在了前头,那无疑就抓住了机会。
不能让她抢在我的前头,两个丫头在心里均如此暗想。
暖儿缩在被子里,她紧紧地抱着那个盒子,却并不打开,只是呆呆地看着屋顶。
只觉得自己的心难受无比。
你做是对,没错。
这样的决定对谁而言都是好事。
暖儿冷静地想着,应该高兴才对啊,没有做出错事,可是,为什么就是这样难受呢?心一阵又一阵地抽疼,停也停不下来。
会好的,会好起来的。
暖儿深深地吸气、呼气,据说这样能够好一些。
她甚至试着扬起嘴角,露出笑容。
答应了那人,要好好过的,怎么可以这样沮丧呢?不,不对,怎么嘴角这么僵硬。
这样不行。
再来一扁,嗯,稍微好一些了,可是嘴角的弧度有些太少了些吧。
得再大些才是。
嗯,再试一遍。
暖儿一遍又一遍地尝试着,自己要永远地笑着才是。
为了那个少年,自己也要永远开心才是。
侍书睁大了眼晴,呆呆地看着元正琪。
他,没有看错吧!爷竟然流泪了,而且还不是一滴两滴,而是像河流般地不停地从眼睛里涌了出来。
从小到大,侍书还从来没有见过元正琪流泪呢,更何况,还是这样的方式,侍书不禁慌了起来,怎么办?元正琪觉得眼睛有些怪怪地,他伸出手来,只见一滴一滴地水滴在了手掌心上。
这是什么?他有些疑惑地看着这个陌生的东西。
这不是那种名字叫做眼泪的东西吧!真是的,自己一个大老爷们,又不是丫头片子,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呢?这大丈夫流血不流泪,要流,也是要流血才对啊。
不对,这流血也有些痛,还是什么也不流地好。
元正琪伸出袖子,抹了抹眼泪,眼泪这东西嘛,擦擦就好。
可是,过了一会儿,又有水,滴答滴答地落在他的手上。
真是的,今天的眼睛怎么一回事啊?为什么老是流奇怪的东西。
元正琪甚至露出笑容对着侍书抱怨,一边不停地抹着那水亮水亮的东西。
侍书掏出一块手帕递了过去。
元正琪毫不客气地接了过来,抹了两下,又扔了回去。
还有没有?侍书摇了摇头。
真是的,也不多带了点,你的袖子给爷用用,爷的袖子全湿了。
这样的话,也只有爷才能这样说出口了。
侍书在心哀叹不已,可怜的袖子啊,今儿个就委屈你当当手帕吧。
他顺从的举起一只胳膊,元正琪胡乱擦拭了两下。
这流泪真不是件好事,这眼睛都有些模糊了。
他不满地抱怨道。
这时,雨开始一点一滴地下了下来。
爷,下雨了,我们回客栈吧。
侍。
元正琪摇了摇头:不,去酒馆,陪爷喝酒去。
喝酒?侍书的脸一阵白,他可不可以不要啊?他真想溜走。
可是,上次追丢了爷,害得他一个晚上睡也睡不安宁,今儿个可再不敢跟丢了。
他头皮麻地跟在了元正琪的身后。
小小声地对侍剑说道。
一会儿你陪爷喝酒。
我不会。
侍剑冷冰冰地丢下了这三个字,随后再也不开口了。
侍书气得恨不得一脚踢爆他,他不会,难道他就会了?可是,有鉴于前车之鉴,他还是放弃了这个诱人的念头,侍剑那腿,真是跟铁差不了多少,踢他?那纯粹是自找罪受,你自个儿的脚都快废了,他还一点儿事也没有。
雨越下越大。
不过,元正琪走得却是极快,还真给他找到了一家小酒馆。
老板,来两坛子酒。
元正琪一边抹着仍在不断涌出来的泪水,一边扔出了一锭沉沉的银子。
掌柜的用嘴咬了一口,不错,真的。
他喜滋滋地叫道。
上两坛子酒。
对于元正琪的异样,他却是视而不已,做生意的,收银子就好。
客人的事,就不要管了。
不过,他不管,不代表没有人管。
这东海城里的男子,都是黑壮黑壮的,性格也是豪爽得很,这种细皮嫩肉的小子,原本就叫他们看不惯了,更何况,眼下这小子,竟然如同娘们儿似的哭个不停,当下就有人看不过眼了。
哈哈,看,来了个兔儿爷。
喂,小子,是不是被你的情人甩了啊?要不要老子来满足满足你啊?一个胳膊上肌肉贲张的男子猥琐地朝元正琪走来,这也不是没有的事。
大的渔船出海捕鱼,有的时候三五个月也难得回来。
远航的渔船是不带女人的,说不吉利,会带来无法想像的灾祸。
可是,这出海的哪一个不是青壮汉子,要熬上三五个月没个女人,还不叫人疯了不可?这些精力无处泄的男子,甚至将打架斗殴当成了家常便饭。
而有些船主,为了这船上的和谐,便会从小倌楼里租一些小绾带出海,倒也确实解决了不少问题。
不过,回到了岸上,倒是一个个都冲回自家婆娘那里去了。
这,女人抱起来,还是比男人感觉要好得多。
这会子,这个男子瞧见元正琪在这里流泪,心里瞧不起他,便起了戏弄的心思。
而见有戏而瞧,酒馆里呼哨声不断。
这帮子人,刚从海上回来不久,可闷坏了,这回见有乐子可瞧,当下便兴奋了起来。
不过,显然今儿他们是打错了主意了。
有些人,是绝对不能用外表来判断的,相反,却是看起来无害的东西,有时候,往往就是剧毒。
兔儿爷?这几个字进到了元正琪的耳中,他不怒反笑,这个人,竟然敢打断本大爷出生以来的一回哭泣,真是罪无可恕。
而且,竟然将自己与那般下贱人的人相提并论,很好,很好。
那黑壮男子被元正琪笑得一呆,这小子,刚才还真没有注意到,怎么好看成这个样子,老子长这么大,男男女女,还真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这下子,他的手原本准备粗鲁地抬起元正琪的下巴,这会儿,竟有些着迷地轻轻地去摸他的脸了。
酒馆里其他的男人有些羡慕地瞧着这一幕,这巴子,还真给他碰到好货色了,瞧这鲜嫩的样子,家里头的婆娘,怕是一根小指头都及不上。
真邪门了,这男人,如何能好看成这个样子?对于巴子能不能得手,他们完全一点儿也不担心。
巴子是谁啊?打起架来,在这东海城里,绝对能排到前三位。
这么个白嫩嫩的小子,还有搞不定的?不过,很快,他们就觉他们想错了。
啊。
一声如嚎猪般的惨叫声甚至越了雷鸣,众人错愕地看到,东海城里的前三名高手巴子,竟然被那个小子轻轻松松地将手反剪在背后,半点也动弹不得了。
而那凄惨的叫声,众人怀疑,这巴子的手该不会断了吧!小子,有种的就杀了爷爷,要不然,总有一天,老子要爆了你的菊花。
巴子倒也硬气,虽然制得死死的,嘴里却不干不净地骂着。
好,有种。
爷今天偏不杀了你。
爷就等着你。
兔儿爷?爆菊花?既然你这么喜欢这一套,那我就成全你。
喂,你,就是你,不要躲到桌子底下。
这东海城最大的小倌楼在哪里?就在这儿不远。
被点到名的家伙,愁眉苦脸地回答。
好,带路。
元正琪喝道。
他的容貌一如当初,可这个时候,再也没有人敢小看于他,连巴子都吃了大亏,更何况他们这些不起眼的小角色?这位公子去小倌楼干嘛?一个胆大的好奇地问道。
不是我要去,是我要送他去。
让他尝尝爆菊花的滋味,想必那些小绾偶尔也不介意换换角色的。
不会吧!酒馆里一时静默了下来,这会公子说的不会是真的吧!可是,元正琪已经拖着巴子在那个带路的磨磨蹭蹭的引领下,往小倌楼走去。
巴子的黑脸奇异得一阵惨白,显然心中也是吓得不轻,可他的嘴上却一点也不肯服输。
你这个兔崽子,要杀就杀,要剐就剐,要这种手段,算什么?别以为爷会怕了你,不过是爆爆菊花,下辈子又是一条好汉。
……这一天晚上,东海城最大的小倌楼,销魂楼,迎来了一个最奇怪的客人。
这位公子长得比销魂楼里所有的小倌都好看,他的脸上,甚至还有着泪痕,看着可以说是楚楚动人,可他的手上,却抓着一个在东海城也极有名声的男人——巴子,而这位一向以打架出名的巴子巴爷,这会子,却动弹不得,显然,是碰到硬点子了。
这位公子,不知来我们销魂楼有何贵干?销魂楼的楼主销魂公子扭着身子迎了上来,虽然已经不是小绾最好的年纪了,可他的容貌仍然绝对是一流的。
既然来这里,肯定是来销瑰的。
我手上这位爷,最喜欢爆菊花了,因此,我带来也销魂销魂。
边说,元正琪边丢出了一叠银票。
谁要是做得到,这些全是他的。
看到这一叠银票,所有的人不管是小绾还是客人,全都猛吸一口气。
这一张就是一千两银子,这一叠,怕是有上十万两吧!重金之下必有勇夫,所有的小倌眼都红了,再也不顾不得惧怕巴子了。
有了这些银票,他们大可以赎身,离开东海城,去过自由自在的日子。
这些钱,够他们享受一辈子的了。
我来。
我。
还是我,公子,我最能让人销魂了。
随着说话的人越来越多,巴子脸越来越白。
好,就是你了。
元正琪伸手点出了一位猛打包票,一定销魂的小绾,那个小倌一扭一扭地走了出来,笑得都不知天南地北了。
过了这一遭,以后就都是好日子了。
再说,以前老是给这些男人上,今儿个,咱也要让这些男人尝尝被上的滋味。
巴子的脸白得跟张纸似的,他的身子出阵剧烈的抖动。
最后,他终于出了一声大吼。
第二百六十七章 夜归人这一晚雨下得极大。
风也刮得很急。
电闪雷鸣。
老天爷的怒气实在不是开玩笑的。
大丫、小丫两个小丫头,吓得瑟瑟抖,一个人抱住无愁的一只胳膊,不肯松手。
突然,无愁的耳朵一动,外面似乎有人在一个劲儿地猛拍门。
这个时候怎么会有人?难道是爷回来了?无愁赶紧哄着大丫、小丫两个。
大丫、小丫,放开我一下。
好像有人在敲门。
两个小丫头实在是害怕,可到底十分懂事,听到了无愁的话之后,还是慢慢地松开了无愁的手。
无愁正准备起身,突然,一道紫光闪过,两个丫头大叫一声,又扑进了无愁的怀里,这下子,再也不肯离开了。
无愁没有办法,只得用力敲了敲墙壁,大声说道。
清莲、碧荷,灯像有人敲门,赶紧去瞧瞧是不是爷回来啦?是,无愁姐姐。
很快,碧荷的声音便传了过来,一会儿,便听到了隔壁的开门声。
无愁放了心,便又哄起两个小丫头起来。
清莲瞧着碧荷得意洋洋得笑了一笑便开门打了伞去了,心中满是不甘,可又没有任何办法,她今儿个上床休息的早,早已褪了衣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碧荷去了。
这个狐狸精,哼,瞧她那个样儿。
算她运气好。
看来自己只能另找机会了。
清莲虽然可惜这次机会被碧荷得了,倒也并不灰心,这有钱有势的男人,有个三妻四妾是正常的。
碧荷那小蹄子如果能成功,那说明爷对夫人也并不是那么死心塌地,那自己自然也有这个机会。
若是碧荷碰了一鼻子灰,那自己以后行动也需要慎重才是。
让那丫头先试试倒也是一件好事。
想开了,清莲倒也不再丧气了,悄悄地披了外衣,将门悄悄地开了一条小缝,朝门外望去。
果然,那小蹄子没有放过这次机会,爷没有回屋子,反而带着那小蹄子去了书房。
清莲有心跟上去听听,但爷的身边,一向有小禄子守着,搞得不好,被现了反而不妙,再说,无愁耳目一向灵便得叫人害怕,若不是这样的大雨,机会实在难得,碧荷想必也没有这么大的胆子。
如此作想,清莲还是强抑制住了心里的冲动,只是,这个时候,她却也再没有心思躺下来了,她不停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不时地透过门缝,盯着书房的门。
过了许久,清莲终于看到碧荷出来了,天太黑了,清莲瞧不清碧荷的神色,不过,她正往屋子这边走来,马上就要回屋了。
清莲赶紧回到了床上装睡。
果然,还没过一会子,随着门吱呀一声响,碧荷就进了屋子。
清莲故作一副刚被惊醒的样子,将原本背着着门的身子转了过来,故作讶异地道。
碧荷,你怎么刚回来?却见碧荷的脸色并不好,苍白得紧,看这神色,显然,她的一番作为,只怕是没有什么用,或许还被爷教训了一顿。
清莲的心中暗暗得意,又有些庆幸,还好刚才去的不是自己,要不然,倒霉的就是自己了。
看来,对爷的心思,还是要慎重一些才是。
碧荷瞧了清莲一眼,心中冷哼了一声,虚伪的女人。
你哪会不晓得怎么一回事?犯得着现在在这里装模作样吗?她刚在允琏那里吃了一顿排头,心情极是不好。
不过,她现在也没有心情跟这个虚伪的女人吵,引才若不是自己抢先一步,这个女人难道自己不去吗?大家都是一样的人,起了一样的心思,犯得着在这里明知故问吗?我为什么回来,清莲你不是很清楚吗?何必多此一问呢?我睡了。
碧荷轻轻地刺了清莲一句,便上了床,吹灭了烛火睡了,背对着清莲。
被刺了一句,清莲有些没有意思。
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得,算我多事,以后我再也不过问你的事了。
清莲咕哝了一句,见碧荷并不理她,便也翻了一个身,背对着碧荷而睡。
哼,以为就你一个人会耍脾气啊,这人,谁没有几分脾气?大家都一样。
张狂个啥?爷?看着允琏坐在椅子上,神情极为不悦,眉头深锁,半天不语,小禄子有些放心不下。
见允琏抬眼看向自己,小禄子便接着说道。
那碧荷的话爷可不要全信了,依奴才看,夫人可不像是那种人。
若是别的人,他小禄子也不多这个嘴了。
可几个月来,往良人院子里去的时间最久,与那几个丫头虽然老是各为其主,经常吵吵闹闹的,可这几个丫头,都是不错的丫头,这一来二去,多少也有了些感情了。
再且,良人主子也极为和善。
不论何时去,她们院子里的的人的脸上的表情都极为放松,大伙儿都开开心心的,让人觉得十分自在。
从来都不会像别的地方,人人都战战鼓兢地,生怕犯了什么错,连喘口气都要注意才行。
别说爷了,就是他小禄子,也真愿意往良人主子的院子里去。
而且,跟了爷这许多年了,一次瞧见爷对一个女人这么上心,而只要有良人主子在,爷身上的寒气似乎就少了许多,心情似乎也极好。
爷这个人,原来就像个一天到晚办公事的铁人,可,这人毕竟不是铁做的,一直这么下去,小禄子真怕有一天,爷就这么倒了下去。
这会子,有个让爷放松、休息的自在地方,小禄子也为爷高兴,可不想就只因为这丫头几番添油加醋的话,就毁了这好不容易才有的这一切。
看见小禄子看着自己的眼睛隐含担心,允琏给了他的脑袋一掌。
瞎操什么心。
真是的,这小禄子将自己看成什么了?自己是那种随随便便一个丫头就有蒙蔽的人吗?这小子,越活越回去了。
听到允琏开口,虽然只是几个字,小禄子却是放心多了。
奴才当然晓得爷有多么英明神武,可咱这做奴才的愚钝,总免不了要为主子操操心啊。
小禄子小小地拍了个马屁,身为奴才,这项工夫是必须要有的。
随后又笑着道:这天也怪冷的,爷不见怪的话,奴才就先退下去换件衣裳,再烧点热水给爷和夫人送过去。
允琏点了点头。
顺便打几个鸡蛋什么的送过来吧。
好勒。
子里去了。
他想先去瞧瞧暖儿怎么样了。
胃口这么好的人,都没有吃饭,显然心情是极不好了。
允琏推了门进去,屋子里并没有亮灯,黑漆漆的。
无愁?暖儿的声音传了过来,虽然有些低落,但听起来还好的样子。
允琏听到,倒也稍微放了点心。
看这个样子,情况并没有那么糟糕。
刚才碧荷说的话,听到耳里,允琏心里并不太舒服,甚至有一种冲动,恨不得当场将那个男人揪了出来杀了。
可是,对暖儿的性子,允琏也算是了解颇深了,她绝对不是那么没有分寸的人,就算碧荷说的是确有其事,但允琏相信,暖儿绝对不会做对不起自已的事。
只是,那个男人,究竟是谁呢?想到或许暖儿的心目中,除了自己还有另外一个男人的存在,允琏就浑身都不自在,心里像有一把火在烧。
这个男人,应该真的跟过去的暖儿有点关系吧。
想到有人在自己之前,在暖儿的心中留下了痕迹,允琏就懊恼得不行,若是自己在那个男人之前出现在暖儿的生命里,那该有多好?不过,不管过去怎么样,现在,暖儿是自己的良人,是要跟自己过一辈子的人,允琏誓,总有一天,他会让暖儿将那个不知道叫什么人的男人给忘得干干净净,一点儿也不剩。
允琏深深地吸了口气,这些都等以后再说吧。
不管怎么样,暖儿现在心情不好是肯定的,自己还是先看看她到底怎么样了吧。
不是,是我。
允琏终于出了声。
爷?暖儿吃惊得不行,这个天气,又是风又是雨的,爷怎么还回来了?她赶紧掀了被子,熟练地点上了灯。
便瞧见允琏的衣裳下摆全是湿漉漉的,鞋子也湿了。
爷,来,先更衣吧。
这样穿着怎么行?暖儿赶紧将里衣找了出来,服侍允琏换了。
又拿毛巾为允琏擦了脚,服侍他换上了干爽的鞋子。
然后,又倒了一杯热茶,递给允琏。
爷,先喝杯茶吧。
我去厨房里煮点姜汤,喝了趋趋寒,要不,着凉了会生病的。
说完,她就准备出去。
允琏在心中轻舒了口气,还好,她的样子比自己想的要好很多。
只是,还是看得出来脸色有些不好,允琏有些心疼,明明自己心情不怎么好,一看到别人,就光顾着别人了。
这个这般善良可爱的女子,竟然能属于自己,允琏一次觉得,上天待自己,真的是蛮不错的。
他转住了急欲出门的暖儿。
天冷,多穿一点。
说完,拿过挂在床头的一件披风,给暖儿披了,又细细地系上。
只是,他实在不善于做这样的事,一个结,打了半天还没有打好。
暖儿忍不住就笑了。
爷,还是我自己来吧。
允琏却摇了摇头,他就不信,自己就连这点一事儿都做不好,多练几次就好了。
这个女人,让自己很想宠宠她。
看着允琏认真的表情,笨手笨脚的动作,暖儿窝心不已,这样就够了。
自己拥有的东西已经够多了,若是这样还不晓得满足、惜福,恐怕老天爷也饶不了自己。
暖儿并不担心自己,自己已经过得很好了,比当初想的,要好一千倍、一万倍。
只是,却还是忍不住为了那个少年而伤心,那个人,对自己是这般的好,可自己不但没有办法报答他,反而还伤了他的心。
而若是他不能快乐,自己又怎么可以一个人过得这么幸福呢?那个少年,是应该永远那样得意地笑着的人啊!允琏系了好几次,好不容易,终于系好了。
退后几步瞧了瞧。
嗯,还不错,再练习几次也就行了。
那,爷,我去厨房了。
暖儿拢了拢披风,就准备出去。
一起去吧。
允琏说完,便当先出了门。
一起去?厨房?暖儿的脚步下意识地跟着,心里却实在难以想像。
爷这样的男人,是应该在朝堂上,在战场上,在……总之,在哪里都行,可在厨房?暖儿怎么想怎么觉得别扭。
不过,事实证明,有些事,不亲眼瞧见,是不能下定论了。
看着允琏熟练地烧着柴火,跳跃的火光印在他的脸上,竟显得有几分柔和。
爷怎么会做这个?暖儿觉得不可思议地紧,她一边将切好的姜块扔进了水里,一边问道。
而小禄子,早已会意地把地头儿让了出来了,这个时候,已经不需要他在这里碍手碍脚地了。
小的时候,曾经跟大哥偷偷地打了麻雀烧来吃,这升火什么的,倒还难不住我。
想到那时候的荒唐事,允琏的神情有几分怀念。
爷和大爷关系似乎很好的样子?看允琏今儿个似乎有说话的欲望,暖儿便好奇地问道,那回爷喝了那么多酒那么晚回来,似乎也是和皇太子殿下一走去的。
嗯。
允琏点了点头。
从小,我和大哥就特别和得来,做什么都在一起。
真好。
暖儿笑道:我也是,从小,就跟福儿姐姐她们一起长大,大伙儿都在一起,可好玩了。
福儿姐姐?那是谁?允琏感兴趣得道,以前,暖儿还从来都没有跟他提起过。
福儿姐姐……见允琏问,暖儿便也细细地说了起来,回忆起那一段时光,她的脸上满是满是笑意。
福儿姐姐、寿儿姐姐、安儿姐姐、锦儿姐姐、康儿姐姐还有平碧姐姐,那些日子啊,自己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火花活泼地跳跃着,照在允琏和暖儿的脸上,是那么地温暖。
外边狂风呼啸、暴雨倾盆,可,却丝毫不能侵入这一室的温情。
这一天——允琏的话也特别地多。
他倾听着暖儿的故事,也叙说着自己的故事。
原来,我们经历了那么多故事?原来,我们需要了解的还有这么多?别急、别急,还有一辈子的时间,不是吗?第二百六十八章 公子倾城格老子的,谁喜欢爆菊花啊?兀那小子,巴大爷今儿个算是栽到了你手里了,要杀要剐随你的便,不带这么折腾人的。
到了这个时候,巴子终于再也强撑不住了,出不甘地大吼。
他的脸色依然苍白,可是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他有些快强中干了,整个小绾楼不论客人还是小绾,全部都爆笑出声。
这好戏年年有,不过,要论精彩,还是属今儿个这出了。
尤其是这巴子,一向在东海城仗着拳头厉害,横行霸道,虽然不至于欺男霸女,但在他的手下吃过亏的人也不在少数,这会子见他倒霉,幸灾乐祸的人自是不少。
哟,这哪是折腾人啊。
像咱,就最喜欢这一套了。
巴爷没有尝过这种滋味不晓得,这若是尝过了,以后,说不定就再也离不开了呢。
那被元正琪点了名的小倌,吃吃的笑着,就要伸手去拉那巴子。
他***,老子就是死了也不受这份鸟气。
巴子眼看自己堂堂一爷们,今日竟然要受这等折辱,再也忍不住了,他的身子被元正琪抓得牢牢地,动弹不得。
唯一还能够动的,就是脑袋了。
他用力地转过脑袋朝后,呸地一口浓痰朝元正琪吐去,这等下作的招数,元正琪还是一次见到,不过,这等粗人,和他的级数差得不是一点半点,就是暂时放开了他又如何?元正琪轻轻朝后避去,脚步轻飘飘地,姿态优美,看得一众人等痴迷不已,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轻功?看来,巴子这回吃亏吃定了。
这么一来,元正琪的手自然而然地松了开来。
只是,就是放了他又如何?难道他这点功夫,还逃得出自己的手掌心去?元正琪并不将巴子的这点小手段放在眼里,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花招,俱是惘然。
谁晓得这巴子人虽粗,却也不是那不长脑子的人。
好不容易从元正琪的手里摆脱出来了,他竟也不往外逃,对方的实力,常年打架的他清楚极了,跟自己根本就不是一个级数的,不要说对打,就是要逃走也是绝对逃不掉的。
巴子的心里满是绝望,但他也并不甘心给人这样戏弄,大丈夫宁肯有尊严的死去,也绝不芶活于世。
于是,他索性根本就不作此想,竟一头往旁边的一个大红柱子用力地撞去,这人活一口气,他就是不要这条命,也不能受到这种折辱。
只是,在他的心中还有丝淡淡的悔意和牵挂,孩子他娘,你老是劝我在外面要收敛点,我偏不听你的,这下,老巴却是对不住你们娘儿两个了。
砰地一声,巴子的额头撞在了柱子之上,他撞得是那样用力,巨大的响声一下子响遍了整个小绾楼,原来还在一边搂搂抱抱,说说笑笑,指指点点的众人,一下子都安静了下来,整个楼里陷入了诡异的沉寂之中。
只有那飞溅的血花,点点滴滴在空中舞过,随后又落在了地上,红得刺眼得紧。
啊。
一声撕声裂肺地尖叫声划破了沉寂。
随着声音,一个长得清清秀秀的小娘子扑了过来,跪在了巴子的身边。
当家的,当家的……她一边拼命地叫着巴子的名字,一边用衣袖拭着巴子额头不断流下的血迹。
泪水不断地往下流,滴在巴子那布满血渍的脸上。
奇迹似地,在她的呼唤下,巴子竟然微微地张开了眼睛。
别哭,我还没有死呢。
边说,他边费力地抬起手来,去擦那小娘子脸上的泪水。
见巴子醒了过来,那小娘子又哭又笑,伸出手轻轻地捶了巴子一拳:吓死我了,当家的,下次可不许这样了。
劫后重生的两人,正在那里叙着话,可有人却等不得了。
刚才那小倌见着巴子这一撞柱,心里那是咯噔一下,以为自己眼看就要到手的银子要飞了,眼前那是一阵黑,这会子见巴子醒过来了,不由长舒一口气。
你,你,快点过来将巴爷抬到我的房里去,这早点完事儿早了。
还不快动手?随着小倌的吃喝,两条小倌楼充当打手的大汉走了上来,架住了巴子就欲往房里脱。
巴子哪里肯?他拼命的挣扎,但哪里有用,若是平日里那两条大汉哪里奈何得了他?可是这个时候,他受伤颇重,竟是一点力气也提不起来了。
他虽是极力抵抗,但还是一步一步地被朝房里去。
公子爷,我当家的有眼无珠,得罪了公子爷,我替他给您赔罪了,请您饶了他这一回吧!原来那小娘子见阻挡无用,便跑到元正琪的面前跪了下来,她用力地磕着头,当家的一向要强,若是这回真被咋了,恐怕真活不下去了。
她和孩子两个不能没有他啊。
她一个劲儿地用力地磕着头,不一会儿,额头就红了,甚至冒出了血丝。
巴子看到他婆娘这样,像疯子一样挣脱了那两个打手,冲了过来。
众人还以为他要再跟那位红衣公子干上一架,有人甚至喝起采来,谁知,他却冲到他的娘子身边,啪地一声,双膝落地。
是巴子错子,求公子爷饶我这一回吧。
说完,将头深深地磕在了地下。
而那小娘子,见巴子如此,双目中的泪流得更急,她也将头深深地磕在地上,再也没有抬了起来。
元正琪看着眼前这两人,心下竟然有些羡慕,这不过是个粗人,不论什么方面,似乎都没有办法跟自己相比,可是,他却能有这种福气,能跟自己心爱的人厮守在一起。
而自己呢?原本应该是有这样的机会的,可是,竟就这么错过了。
想到臭丫头的脸,元正琪有些意兴阑珊起来,自己在这里做什么呢?无聊。
喂,你能喝酒吗?这句话问得实在是莫名其妙。
巴子一时竟没有意会到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
侍书用脚轻轻地踢了踢他:还不快回答?公子在问你的话呢!会!会!巴子赶紧回答道。
那,走吧!爷正好缺一个陪着喝酒的人。
说完,元正琪便转身朝门外走去。
公子,那我呢?原来被元正琪点名的小绾急了,情势急转而下,眼看煮熟的鸭子飞了!不由他焦急不已。
元正琪早已出了门,哪里听得到他的这番话?而巴子由他婆娘扶着,也赶紧跟了过去。
两人互视一眼,终于大难过去了,不由心里均是庆幸不已。
虽在对那位公子为了什么放过自己,巴子还有些莫名其妙,那他可不会跟这难得的好运气作对。
喏,这个给你。
侍书早将一堆银票收好了,还好,虽说爷不缺钱用,可也不带么花的啊?这些银票放在爷的身上实在太不保险了,还是他侍书给他收好吧。
侍书抽出一张丢给了那小倌,便急急忙忙地跟了上去。
而那小绾拿着银票,喜滋滋地塞进了怀里,虽然没能都得到有些可惜。
可有这一张也不错了,毕竟啥都没有做,还能有一千两,这也不是运气了,而周围的别的小倌都面带羡慕地瞧着他,让他的手昂得高了不少。
来,今儿个就由你来服侍大爷我吧!那小倌抬头一看,却是一位平日里出手极为大方的爷,当下喜出望外的媚笑着叫着大爷偎了过去。
于是,小绾楼里又恢复了热闹,大伙儿该干啥就干啥去了,今儿个这出戏虽然好看,不过,也就是增加点酒余饭后的谈资罢了,对他们的生活,并没有任何影响。
如果真要说影响的话,就是从此以后,再了再美的男人、女人,恐怕也惊艳不起来了,那一身红衣的少年,他的容颜、他的风采,恐怕再也难有人及了。
而小倌楼二楼的一个包厢里,一个高壮无比,一只胳膊比别的人的大腿还要粗,耳上带着金色大耳环,头蓄短,模样十分扎眼,眉间隐含煞气的汉子朝一个手下招了招手。
去打听杆听,那位穿红衣的爷住哪里?十当家的,您对那小子有兴趣?一贼眉鼠眼的瘦小男子暖昧地问道,十当家一向爱男风,难道看上刚才那小子呢?去你的。
胡说什么?你可知道这小子是什么样的人?惹了他,恐怕就是大哥,只怕也要头痛三分。
不过,若是得了他,估计大哥做梦也要笑醒。
这回大哥不是要英雄贴吗?这小子这时候来了,莫不是天助我们?这样厉害?瘦小男子有些不敢置信,他们十八寨,虽然说是在海上的名气,可整个武林,哪个敢小瞧的?这黑道排行榜上,他们可是牢牢占据着一位。
犯得着这么看重这个小子吗?十当家的,这小子究意是谁?红衣如火,容颜如玉,微微一笑,苍生倾倒,你说,这样的人,在武林中还能有几个?您说?是那位?瘦小男子张大了嘴,若真是,这样的人物,竟然出现在这东海城里,不知所为何来?但不管怎么说,若是真能请到他,真是一大助力啊。
没错,就是他!——公子倾城第二百六十九章 放 手公子倾城他是何许人物?只要你随便问一个江湖人,不论是老是少,他都会口沫横飞地告诉你。
他,如慧星一般横空出世,不过半年时间,其人、其事,在江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你可以不知道少林寺的主持方丈的法号为何,但若是不晓得公子倾城的名号,那你就不要说你是江湖人。
他,容颜绝色,不晓得惹得多少江湖侠女、魔女为之倾倒;他,总是着一身红衣,耀眼得如同天上的神祗,至此,江湖少年再无人着红,因为,再也没有人能穿出如他一般的风采,红色,似乎是为他而生;他,行事如天马行空,只凭一时兴起,今天可以为探一窝稀有马蜂的来历,施展绝世轻功,追随它们几天几夜,明日,可以为看那清山一朵紫昙花开而远赴边锤之地;他,正邪不分,只管自己高兴就好。
看你顺眼的时候,就是你是一个邪派之人,也可以得到他折节相交;看你不顺眼,就是你是武当掌门弟子,也可以一脚把你踢到九天云外去,只因为,你说了一句,他不爱听的话。
他,武功高强无比,虽然没有人亲眼见过他与别人的比斗,可据说那被称为江胡一怪胎同时也是江湖十大高手之一的冥云老祖曾经说过公子倾城的武功,比起他来,只高不低。
若他只是一个高手,虽然身手极高,可他们东海十八寨也未必将他在眼里,可是,这人不只是一个高手,他恐怕还是一个极为有钱的人,据说他是某一隐世武林世家的传人,财富富可敌国。
一个人不可怕,可一个拥有巨大财富和极强武力的家族,却叫人不得不忌惮三分了。
可同样的,若是能得到他,那所得到的,也不仅仅只是一个高手而已。
窗外,雨渐渐地大了起来。
看这风势,恐怕今儿个夜里,怕是会有一场暴雨了。
晓得厉害的人们,就赶紧趁着如今雨还不怎么大的时候赶快回家了。
而此时,这个被东海十八寨十当家向往不已的公子倾城却正坐在一个简陋的屋子里,拿着个边沿甚至有些破的破碗,正在大口大口地喝酒。
不,这也许不能算是喝了,应该是灌才对。
屋子虽然还算完好,但有些破旧了。
这雨一下,有些地方便漏起了雨来,很多老房子都这样。
于是,不少的地方被摆上了锅锅碗碗,雨滴滴嗒嗒地落在里面,声音极是清脆,听起来,倒是不太难听,倒有些像一小乐曲似的。
而陈旧的桌子上,正摆着几碟子小菜,在屋子的某一个角落,则正放着好几个空坛子。
显然,这酒已经喝了有好一会儿了。
巴子先还是比较紧张地,这位公子,整起人来,可比他们这些粗人高明多了。
这样的人,实在是不好惹,下回,他可绝不敢再以貌相人了。
可喝着喝着,几坛子酒下来,饶是巴子酒量不错,却也有些醉意了。
有一个词叫酒能壮胆,还有一个词叫酒肉朋友,可见,酒这个东西,是最能拉近人之间的关系的。
此时,巴子已经有些喝得有些醉醺醺的了,胆子也大了起来了。
这好奇心也开始膨胀了起来。
他红着眼睛,大着舌头,憨态可掬地指着元正琪问道。
说,小子,你是不是被哪个姑娘甩了?元正琪这时也喝得差不多了,脸红红的,仿佛上了一层胭脂,漂亮得惊人。
此时,他身上的张扬俱都收敛了起来,看起来,倒像是个极为普通地失意的少年,只是,长得太好看了些。
元正琪听到了巴子的话,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容却有一丝掩不住地苦涩。
是啊,被甩了。
他又灌下一大碗酒,真苦,真难喝。
其实,心里是早就知道的,早就知道的。
臭丫头那个性子,如何会肯随自己离开?只不过,如何能够就此轻易地放开呢?那个臭丫头,真是狠心得很。
元正琪想起暖儿容颜,只觉得心又是一阵抽痛。
自己,以后要怎么办呢?继续去浪迹天涯吗?可为什么,现在似乎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吸引自己了呢?眼里,脑海里,看到的一切,都会瞧起她,脑海里全是臭丫头的影子。
她笑得那么可爱,却也那么可恶。
甩了又有什么?再追回来不就得了。
像我婆娘,当初还不是看也不看我一眼,你瞧,现在不也喜欢我喜欢得要死。
说到这个,巴子得意得要死,想当初,自己婆娘可也是这东海城里的一朵花,喜欢她的少年可不在少数,若不是自己脸皮厚,还真轮不到自己呢。
追不回来了。
元正琪的眼前又浮现起暖儿那虽然缓慢,却坚定无比的摇头。
那臭丫头,虽说性子好,可,若是打定了主意的事,却是绝不会回头的。
他,比谁都清楚。
追不回来了,换一个好了,这女人嘛,天底下多得的。
巴子不以为然:依小子你的条件,不知有多少姑娘等着你挑呢!可,她们又不是她。
她们都没有她的眉,她的眼,也没有她的酒涡,她的黑,她们,都不是她。
不是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说得也是,若是用别的女人来换我的婆娘,再漂亮我也是不换的。
是啊,别的人就是再好,他也是不换的。
可是,她还没有来得及成为他的,却已经成为了别人的了。
元正琪想着暖儿,又看看巴子这样子,忍不住又踢了一脚,这个家伙,什么就这么幸运呢?自己永远也不能得到的,他却这般轻易地拥有,不踢他一脚这心里都过意不去。
元正琪这一脚并没有用力,巴子的身子却从椅子上溜了下去。
元正琪摇摇晃晃地走到他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脸。
喂,喂。
拍了几下,还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这就醉了,真没有用。
元正琪又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走,去别处喝。
说完,便左歪右倒地往门外走去,侍书赶紧扶住了他,脸上完全成了苦瓜脸,这,还要喝啊?也是大雨。
可紧闭的门窗将一室的风雨挡在了门外,而昏黄的烛火,一跳一跳地,将屋子里也照着带上了一层黄色。
允琏和暖儿正坐在桌子的旁边,手里一人捧着一碗面条,正吃得津津有味。
允琏看着暖儿吃得香甜的样子,觉得心里有些满足。
来,把碗拿过来。
暖儿有些不解地递过了碗,却见允琏将自己碗里的面条拨了一大半到碗里。
多吃点。
确实是有些饿了,暖儿不好意思地笑笑,便埋头苦干了起来。
不一会儿,面条就解决完了。
暖儿摸了摸有些鼓胀的肚皮,有些羞愧,这本来是为了爷做的,结果几乎全进了自己的肚子里了。
爷,您吃饱了吗?要不,我再去弄一点吧。
不用了。
允琏摇了摇头,他本来就是吃了回来的,并不饿,不过是听说她没有吃晚饭这才让她做些的。
那爷您先休息吧!我先将碗筷收收,然后就回来。
暖儿正欲动手,却觉得手一紧,却是允琏抓住了她的手。
不用了。
明儿个让下人们收吧。
我有些累了,陪我一起睡吧。
允琏的脸上有些倦意,暖儿心头一软,这样的天爷还回来了,怕是担心自己吧。
嗯。
她柔顺地点了点头,便去铺床。
允琏见暖儿从被子里拿出了一个盒子,仔细地收了起来,便晓得那是碧荷说的什么礼物了。
瞧暖儿珍而重之的样子,允琏的心里便满不是滋味。
明明决定了什么也不问,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的,可允琏觉要做到不在意,真的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
熄了灯,两个躺在床上,各有心事,一时沉默了起来。
允琏照着往常的姿势,将暖儿抱在了怀里。
怀中的人气息是如此的熟悉,仅仅是抱着这个人,允琏便觉得安心无比。
所以,不论是谁,不论过去他们是什么样的关系,这个女人,已经是自己的了,这一辈子,自己也决不会放开的。
允琏心里千转百转,他决不允许有人从自己的身边将她抢走。
或许,自己不应该等这么久才对?或许,自己应该先得到她的人才对?这个念头实在是有些卑劣的,允琏也晓得,可是,这个念头一起来,却仿佛那虽然剧毒却散着诱惑的香味的果实,叫人忍不住就想将它咽下去。
允琏的手悄悄地移到了暖儿的衣结处,只要这么轻轻地一拉,这个女人,但永远都是自己的了,再也没有任何变数。
爷,我今天见到了一个人。
暖儿突然的开口,却让允琏的动作停了下来。
见到了一个人?允琏的心头一跳,她,说的是碧荷所说的那个人吗?嗯。
暖儿点点头。
开始娓娓地讲叙了起来,那些深藏在心里的过去,不知为何,在这样一个漆黑的夜里,却让她很有诉说的欲望。
或许是因为允琏今夜异常的温柔,也或许,是因为在这样的暴风雨之夜回来的感动;也或许,是为了了断自己心中最后一丝牵挂。
今夜,将所有的一切,将从不曾对人说过的心事,全部都说了出来吧。
然后,从今以后,可以好好地放下那一切。
放开那个人,也放开仍有些留恋的自己。
第二百七十章 独 占回来了?漫不经心地踏进屋子里的平安,一个不妨之下,却是被吓了一大跳。
她抬眼望去,却瞧见元正纯正舒舒服服地歪在她的床上,手边拿着本她的书,旁边似乎是她的茶杯。
这时,元正纯听到了有人进门的声响,正抬眼看向自己。
元大爷的消息倒是灵通的很,只是,这是我的屋子,不得我的允许,还是不要随意进来得好。
见是元正纯,平安便也懒得理那么多,这几天累死人了。
只是,这人也未免太自作主张了些,让他进了几次,就完全把自己当成这屋子的主人了,这躺的姿势那叫一个自在舒适,并且以为这儿是他家呢?平安跟元正纯打了个招呼,款款走到梳妆台边,坐好。
见状,丫头会意地走到旁边,为她拆着髻上的钗子、簪子什么的。
平安生性疏懒,若是不用见外人的话,她在院子里的衣裳一向却是极为随意的。
这时,元正纯却撑起身子,整了整衣衫,下了床。
轻轻地来到了平安的身边。
让我来。
他朝丫头挥了挥手,示意她们离开。
丫头瞧了瞧平安,见平安没有反对,便也悄悄地退了下去。
元正纯却是接过了丫头的活儿,继续做了起来。
他的手一边动作着,眼睛却是牢牢地盯着镜中平安的容颜。
我以为,我们之间的关系,似乎不算太陌生了才对。
陌生虽然算不上,熟悉却也谈不上。
起码,在有资格不经允许随意进我的屋子里的几个人中,却是没有你元大爷才对。
平安淡淡地说道。
平安这么说,倒是真叫人有些伤心了。
话虽是如此,元正纯的脸色却是没有任何变化,一点也看不出伤心的影子。
伤心?你有心吗?平安拿着梳子,梳起了乌黑的长,脸上满是嘲讽。
这个人,恐怕除了他的家人,别人对他而言,只分为有用和无用两种吧。
而恰巧,她目前应该还算是有用的那一类罢了。
对于平安的讽刺,元正纯倒也不已为意,他抓起平安的手,放在他的胸口:怎么样?要不要找找看?眼神满是挑逗,满满的情欲,表露无遗。
平安有时候觉得这个人真是奇怪得紧,明明自己跟以前一样,也没有变了容貌。
以前,这个人一直对自己以礼相待,看向自己的眼光,从来都是不带一丝儿别的念头。
可自从有了那一层关系以后,这人,三不五时,什么事儿都能往那上面扯。
男人,难道都是这样?平安并不讨厌这样的调情,反正,她又不打算嫁人,这元正纯,她并不讨厌,偶尔说说话,上上床,似乎也挺好的。
不过,今儿个她却是累坏了。
平安抽回了自己的手。
我累死了,可没有兴趣陪你玩这一套。
有正事儿就说吧!若是没事儿,我可要体息了。
出门的时候,记得给我把门关一下。
说完,平安也不理元正纯,自个儿上床就躺了下来,闭上了眼睛。
在庸王府里是精神力高度集中的几天,每天都像打仗似的,这一回到自己的地盘,真的困得不行了。
那一起睡吧!我昨儿个也睡得晚,这时也有些困了。
对平安的冷淡,元正纯毫不以为意。
就是因为她这般冷淡的性子,元正纯才觉得自在。
说完,也不管平安答不答应,自顾自地关上了屋子门,就跳上了床。
元正纯刚睡过的床温热温热得,倒是极为舒服,平安睡意袭来,也懒得理他。
要在这儿睡也可以,胳膊伸出来。
平安毫不客气地吩咐道,睡她的床,也得付出一点代价才是。
元正纯无可奈何地伸出了自己的胳膊,平安将头搁了上去,又不满地道。
侧躺着睡。
待元正纯侧着身子过来,平安在元正纯的怀里找了个好位置,暖哄哄的,平安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将腿也搁在了元正纯的身上,冷冰冰的手也往他的身上贴,嗯,非常好。
平安调整好了姿势就入睡了,迷迷糊糊地还在想。
嗯,若是这件事儿完了,回扬州去,还真有些舍不得这么舒服的抱枕。
也不晓得别的男人是不是一样的?唉,还得再找一个,也怪麻烦的。
元正纯看着平安的呼吸越来越平稳,显然已经睡着了。
看着平安的眼神有些迷惑。
这个女子,为什么与众不同到了这个地步?那般熟练地挑逗自己,若不是晓得平安没有接触过什么男人,元正纯简直要怀疑她过尽千帆。
可事实证明,她的确在这之前,还是一名处子。
一般的女子,谁会这么轻易地将处子之身就这样没有任何承诺地交给一个男人?可这个女子,却就是这么做了。
仿佛这处子之身对她而言,跟一块路边的西瓜皮并没有两样。
而且,虽然元正纯并不愿意承认,可他不得不说,就是跟自己有了肌肤之亲,这个女子的眼中、心中,却并没有自己的存在。
自己对她的意义,同以前一样,并没有什么不同。
不,或许多了一种,那就是充当她的抱枕。
这个女子,明显对他的胳膊比对他的人倒更有兴趣一些。
元正纯讨厌各色女子追着自己不放的眼光,可是,现在,他觉,比起被人无视,或许还是那样的眼光比较好些。
他紧紧地盯着平安熟睡的容颜,这个女子,究竟是在怎样的环境长大?如何会养成这样的性子呢?这几日,平安在庸王府的一举一动,基本上他安插在那里的探子都禀报了回来。
他晓得,她并不像外界传闻的,与庸王世子生了什么。
可是,元正纯仍然觉得自己的心相当地不舒服。
元正纯觉得这男女之间的关系真奇怪,在与平安之间没有这层关系之前,他并不在意平安与别的男人之间怎么样了,只要能得到自己所想要的,采用什么手段,却不是他会关心的事。
可是,想不到这男人的独占欲,自己却也有,不但有,似乎还十分强烈。
到了现在,元正纯觉,自己无法忍受平安与自己之外的男人在一起。
想到别的男人也可以如自己这般对平安,他便满心不舒服。
元正纯并不认为这算是什么特别的感情,不过是男人的独占欲罢了,许多男人都有,而自己,也不过恰巧也拥有罢了。
不过,显然平安并不像一般女子那样,奉献了身子便奉献了心。
这样的事,对平安而言,似乎并不具有什么意义,虽然平安现在似乎也没有与其他男人有些暧昧之类的,可元正纯可不会自在地以为是因为自己,绝对只是因为平安懒罢了。
既然有了自己这个便利的,又何必再花心思找人呢?这个女子,实在不太好掌握。
元正纯有些头痛,得想个办法,让她答应不与别的男人乱来才是。
元正纯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竟然会为了这种事头疼。
但不管怎么样,都得想办法解决才是,要不然,实在是放不下心。
元正纯正在那儿头痛,平安却又朝元正纯怀里拱了一下,这些日子,明明也快到四月了,可不知为何,天气却反常地又开始冷了起来,盖这样的薄被子,还真有些冷。
平安紧紧地靠着唯一的热源,手也不知不觉伸进了元正纯的衣服里。
感觉着手里的温势,平安满足地叹了一口气。
她倒睡得好了,元正纯却被她无意识地伸进衣服里的手,弄得有些上火了。
真是,睡觉也不怎么老实。
不过,这么些天没有见到她,了,元正纯的念头一起,便有些抑制不住了。
他悄悄地解掉了平安的衣服,熟练地挑逗着她。
这些日子,这样的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元正纯早已驾轻就熟了。
被人扰了睡眠,平安出不满的嘤咛,不过,睡得人事不省的她的那点子小猫力气,哪里抵得过心怀不轨的元正纯,不一会儿,便丢盔弃甲,任由他施为了。
待云收雨散,屋子里仍充满着春意。
平安只觉得自己的骨头快散架了。
真是,这种事情有什么好的,为什么男人都乐此不疲呢?平安百思不得其解,虽然除了一次,也不算太难受,但怎么都让人喜欢不起来,实在是太累了。
平安讨厌一切会让她感觉累的事。
睡吧!看着平安的眼皮子打架打得厉害,元正纯轻轻地摸着她柔滑的背部,说道。
他自个儿却是没有现,他的声音听起来是如此的温柔,温柔得甚至有些纵容了。
不是你,我早就睡了。
平安不满地咕哝了一句,下次一定要吩咐下人,不要让人随便进到这个子里。
只是,她实太是太累了,到底抵不过睡意,两眼一闭,就又沉沉睡去了。
元正纯也将怀里的佳人又往里搂了搂,这才闭上了眼睛,任困意袭卷。
嗯,还是睡吧!一切都起来之后再说。
这件事,一定要好好跟她谈谈才是。
第二百七十一章 表哥表弟允琏实在万万没有想到,暖儿居然会选择将这一切全都告诉自己。
这是下了多大的决心和勇气才能做出的决定啊,允琏十分明白。
如果换成是自己,恐怕还真不一定会说出来呢。
对于自己刚才闪过的念头,他不禁有些惭愧。
这个人不是别人,而是暖儿,是自己决定一辈子都爱护的人,为什么自己却没有如暖儿信任自己这般去信任她呢?不过,那个男人竟然会是正琪。
这却是允琏想都没有想过的。
怎么会是正琪呢?允琏不禁觉得,这天下,说大也大,可说小,有时候也太小了些,这转了一圈,却碰到的原来却都是熟人。
这也太巧了些。
过了好久,暖儿才终于将话说完了,她瞧向允琏的眼睛有些惭愧和自责。
这是自己的爷,是自己一辈子要服侍的人,可是,就在那时候,有那么一瞬间,自己竟然有些动摇了,这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可是,那时候的元正琪,用那样的表情说出那样的话,尤其是那双眼睛,暖儿到现在想起时,仍然觉得心里极不舒服。
她一点也不想让他难过的。
明明是对自己这样好的一个人。
可是,为什么到了最后,伤害他的会是自己呢?屋子里漆黑漆黑的,允琏看不清楚暖儿的表情,但从她的口气,他便也能想象到了。
允琏紧紧地将暖儿抱在了怀里,好像生怕她要飞掉了似的。
不要多想!睡吧!允琏并没有说上什么话,他原本就并不太擅长说些什么,但尽管如此,这样被他紧紧的抱在怀里,暖儿觉得就是这心里头,也轻松了许多。
她乖乖地闭上了眼睛,准备睡去了。
雨打在瓦上的声音很响,但与暖儿却是无碍,这一天,也实在是让人好累。
不是身体上的累,而是,心,似乎有些累了。
于是,不到一会儿,在周公的强烈召唤之下,伴着雨声雷鸣,暖儿却很快就进入了甜甜的梦乡。
只留下允琏一个,却是久久地睁着双眼,一丝睡意也无。
这,若是别的人还好,为什么偏偏是正琪呢?允琏觉得头都很有些痛起来。
这个家伙可不是这么好对付的人。
他既然来了,怕是不会轻易就这样走的。
也不晓得他接下来会怎么样?对于这个从来不按常理出牌,自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表弟,允琏是有些头疼的。
虽然暖儿说已经说清楚了,但允琏的预感却不怎么好。
正琪这个家伙有时候固执得惊人,谁也拗不过他,认定了一件事,就不回头;认定了一个人,怕也是很难回头的。
而且,最让人头痛的是,那个家伙的一身武功偏又高得惊人,自己身边的高手,估计还没有一个是他的对手。
允琏实在不愿意暖儿再见到他了。
自己与暖儿之间的感情,并不怎么牢固。
暖儿对正琪,其实是有着相当大的好感的,说起他来,也是只有好话么有坏话。
虽然到目前为止,允琏也没有见过暖儿曾经说过别人的坏话就是了。
但不管怎么说,允琏实在不愿意再有任何人来打扰他和暖儿两个的生活了。
好不容易从哪些碍事的丫头的眼皮子底下出来了,这回,竟然又来了个重量级的苍蝇。
他不过想要有个可心的人,累的时候、倦的时候,有个地方,可以让他温暖、安心的休憩,为什么就这么难呢?不过,这天底下,能够这样抱着暖儿一起睡觉的人,绝对只有自己。
对这一点,允琏却是毫无疑问的。
暖儿,他绝不会将让让给任何人的。
不论是正琪,还是其他任何人,谁都别想。
暴雨就这样下了一整夜。
到了二天,暖儿惊奇地现,院子里的树枝竟然都给吹断了,枝条掉在地上,树干也半弯着,显得说不出的萧条。
尽管如此,空气还是很清新的,只是,这路却实在有些难走。
暖儿不由咋舌不已。
这海边暴风雨的威力有多大,她算是见识到了。
还是一大早,允琏和暖儿就起来了。
用过了早膳,允琏就赶着又去军营了,这些日子,那边的时期也特别多,忙得他不可开交。
而且,京城里,大皇兄还三不五时地扔点小东西给他,真是,都跑了这么远了,那个家伙的手也伸得太长了。
好好的暗卫,竟然给他当成送信的了,脸允琏有时候都忍不住替他们可惜。
大皇兄那个人,实在是太乱来了些。
那十八寨的人,竟然在往各海盗手里广英雄帖,依允琏看,恐怕是打算整合成功,再跟沙国结盟,再加上还有那些没有暴露出来的势力,恐怕,这天下还真要乱了。
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们这次这么顺利的完成。
允琏这些天处理这些事儿,忙得不可开交,也顾不上回来。
若不是看昨儿个风大,恐怕还有暴雨,担心暖儿一个在这里会害怕,他也不会冒着这么大的雨回来了。
不过,在临出门时,允琏想起一事来,终觉还是有些不妥,于是,叮嘱了暖儿一句。
那叫碧荷的丫头不老实,早点把她打了出去吧。
若是要再买个丫头,等我下次回来的时候再陪你去就是了。
这么不老实的丫头,来了还没有几天,就算计到主子头上去了。
这样的人放在暖儿的身边,实在是叫人不能安心。
还是另换一个得好。
暖儿虽有些不知所以然,但允琏既然这么说了,肯定自有其道理,绝不会是空穴来风的。
只是,这将人再卖了的事,暖儿却是做不出来的。
不管怎么样,这些天,清莲和碧荷两个服侍得倒也算周到。
这相处一场,总算也有些情份。
暖儿也不想让她太过难堪。
因此便找了碧荷来,只说这院子小,用不了这许多人,便又给了碧荷几两银子,将她的卖身契还给了她,让她回家去了。
只是,暖儿这一番好心,过了不久,却为她引出了一桩祸事来,倒是叫人完全没有意想得到。
却说元正琪,昨儿个喝了大半晚上的酒,直到喝醉了才被侍剑扛了回来。
在这个时候,侍书还是很感谢身边有这个大个子的,要不然,只是自己个人,不知道有没有办法把爷弄回来呢!别看元正琪看着不咋壮,其实,这体重也不算轻啊。
这一个晚上,元正琪一会儿要水喝,一会儿嚷着热得不行了,将个侍书折腾得不行,好不容易,熬到了下半夜,元正琪旁边的椅子上打着瞌睡,这天晚上的雨实在太大了些,他怕一会儿元正琪叫,却没有听到。
元正琪醒的时候,便看到旁边的侍书在一边打着瞌睡,头一点一点的。
侍书,快醒醒,收拾东西,咱们走。
元正琪的精神倒是好得很,神清气爽,一点也不见昨夜的沮丧。
而且,心情似乎也还不错的样子。
侍书原本还有些迷迷糊糊地,一听这话,高兴地全清醒了。
爷,要走了?咱们这回去哪里?去看大漠里的奇花,还是爬雪山?太好了,爷终于想开了,是啊,这天下何处无芳草,何必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呢?平常姑娘虽说不错,可到底已经是别人的人了,尤其这个人还位高权重的很。
爷又不是那没人要了,像那瑶环姑娘,不就要死要活地追着。
这选择多得很嘛。
侍书一边想着一边麻利地收拾着行李。
江湖,我们又来了!尤其是想到那些疯狂对爷着迷的女子们,为了讨好爷,往自己的手里塞了不少东西,让侍书的口袋又鼓了不少,侍书就觉得心情好得不得了。
太好了。
不过,显然是他自个儿想多了。
元正琪的一句话,就打破了他的美好向往。
都不去。
咱们去允琏表哥的军营里。
什么?侍书的手一僵。
爷这是想干什么啊?在背地里偷偷地见四皇子殿下的良人还不够,还要登堂入室吗?这平常姑娘不是都拒绝了爷吗?他还想干什么啊?侍书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厉害,再这么下去,迟早有一天,侍书怀疑自己估计会给允琏吓死。
呜……我可不可以不去啊,侍书只要一想到四皇子殿下作对,绝对不是明智的行为。
侍书觉得自己有必要先写好一份遗嘱,然后,将这段时间里捞的好处也一起寄回家去。
爹、娘,你们好好保重,儿子不孝,不能再服侍你们了。
侍书不情不愿地背着包袱,慢慢地跟着元正琪往外走。
只是那脚步拖拉的,比蚂蚁都快不了多少。
请问,倾城公子在吗?随着几声敲门声响,一个陌生的声音传了过来,显得还是极有礼貌的。
在,进来吧!侍书赶紧回答,这个时候,谁来也好,他实在是没作好见四皇子殿下的准备啊,就是晚上那么一盏茶的工夫,那也好啊。
不满地瞪了侍书一眼,这个时候,还见什么人啊?自个儿可没有这个心情。
不过,见来人都推门进来了,元正琪便只得暂时坐回了椅子上。
在下奉我们当家的命令,给倾城公子送贴子过来。
那人恭敬地回答,眼睛却只盯着地面,半点也不敢乱瞧。
这可是十当家亲自交代的,怕就怕他们一时瞧了倾城公子的容貌,做出了什么失礼的举动。
喔?你们当家的是谁?我认识吗?元正琪思考了半天,觉自己好像还真不认识什么鬼当家的。
侍书却是很快地从那汉子的手中接过了帖子,双手拿着递给了元正琪。
现在,只要能打消爷去见四皇子殿下的这个荒唐念头,叫他侍书做什么他都什么事情他都愿意。
那小的也不知道了。
公子若是到了这英雄会,自然一切都明白了。
那,帖子送到,小的就告辞了。
说完这番话后,那汉子抱拳为礼,随后就躬身退出了。
什么鬼英雄会,当别人时间多啊?这江湖上,就这些人无聊,今儿个这个请,明儿个那个请,真不知道有什么好玩的。
无聊。
对这些劳什子东西,元正琪可一点儿兴趣也没有,也懒得管理这贴子里写得是什么内容。
他随手将帖子往侍书怀里一扔,看都懒得看,转头就大踏步地出门了。
急得侍书一个劲儿地跟在后头直叫唤。
爷,这英雄会挺热闹的,反正都到这边来了,不会顺便去瞧瞧?别说废话,跟上就成。
元正琪也懒得再理侍书了,大踏步地就带头往外头,这下,再也没有什么挡住他了。
而身后的侍书却是一副哭丧着的脸庞,他有气无力地拖着脚步跟在了元正琪的身后。
他只觉得自己以后的日子绝对是暗淡无光,不见天日。
琏表哥。
听到这一声突如其来的叫声,允琏停下了与手下的讨论,微抬起头来,就看到元正琪坐没坐相地在一个椅子上斜靠着。
书房里并不只有允琏一个,除了他之外,还有好几个人在,大概在元正琪来之前,他们正在商量着什么要事吧!但这许多人,却没有一个人瞧见元正琪是何时出现在那里。
其实瞧这些人的表情,明明也是极为好奇的。
可硬是没有一个人开口,显然,允琏的驭下却是很有一套的。
不过,对于元正琪拥有这样的神出鬼没的能力,允琏倒也没有太讶异,元正琪的本事,他早就知道的。
允琏举起了手,朝众人挥了挥,很快,书房里的人就一下子消失得没个影子了,动作十分迅、整齐,显然是平日里训练有素的。
正琪,你来啦?允琏随意招呼道。
过来坐吧!允琏的心里有些复杂,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将正琪隔离在暖儿的生活之外,没有想到,这主意还没有想好,这人倒是很快就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了。
说吧,你跑来来这里干什么?对像元正琪这样的家伙,说些拐弯抹角的场面话,那是根本就完全没有必要。
允琏也懒得做些吃力不讨好的事,干脆开门见山地直接对元正琪说道。
第二百七十二章 见面但迎接允琏的却是狠狠地当胸一拳,虽然并没有使用内力,但是劲道可不小,允琏一连退后了两步这才站稳。
对着允琏疑惑地望过来的眼神,元正琪却笑得极为开怀。
喂,抢了我的女人,这种程度是最起码的。
本大爷已经手下留情了好不好?干嘛这么看着我?还想再吃一掌吗?允琏哭笑,这人,从小到大就这样,坦率明朗地如那天上的太阳。
这种自己一辈子都说不出来的话,对他而言,却如此容易。
也不管这些话是多么地惊世骇俗。
谁抢了你的女人,暖儿原本就是我的。
你小子前天来找她的事我还没有跟你算账呢。
这会子你倒好意思跑来找我?小心我告你个诱拐良家妇女,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话虽如此说,允琏的心中却轻松了不少,从小到大,除了皇兄,他也就只要这两个表弟了,尤其是正琪,从来都不将他当皇子看待,跟他在一起,却是最轻松不过的。
原本还担心元正琪若是不肯放弃暖儿要怎么办?他还真不想跟这个表弟闹得太僵,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这么快就想开了,倒是叫允琏放心了不少。
不过,显然允琏显然放心得太早了。
元正琪接下来的话让他有些哭笑不得。
喂,你可要记住。
不是我没办法带臭丫头走,是她自己不肯,我才暂时让着你的。
其实,你这个家伙有什么好的?一张脸板得跟死人没啥两样。
若不是你运气好,臭丫头绝对是我的。
不过,你不要以为就这样算了,我会在一边等着的,什么时候待臭丫头不好了,只要她愿意,我随时都等着带她离开。
到时候,你也别想拦着。
天,这样乱七八糟的话也只有元正琪说得出来,带别人的女人走,这种伤风败俗,说出来会叫全天下人都指责的话,他却说得这么堂堂正正,仿佛这才是真理似的。
不过,允琏可不敢将他这话当成空话,这小子的性子,没有什么事儿是他干不出来的?放心,你等不到那一天的。
允琏一脸笃定的样子叫元正琪看了气闷不已,怎么瞧怎么不顺眼,凭什么,这个家伙能得到臭丫头,长得没有我好看,性格也不怎么样,后院里还有好几个女人,臭丫头肯定少不了要瞧别人的脸色。
真是,有什么好的?元正琪越想越生气,若是一个比自己好的人也就罢了。
不过,在元正琪的心里,这天下有比他自己还好的男人吗?走。
去哪里?这没头没脑的话叫允琏完全摸不着头脑。
昨儿个被臭丫头拒绝了,喝了一晚上的酒,不过,越喝越郁闷,越喝越不舒服。
今儿个也是,怎么想怎么冤枉,明明应该是我的女人的。
心情糟糕透顶,这都是表哥你的责任,所以,现在给我负责去吧。
边说,元正琪边往外走。
允琏无可奈何地跟在他的身后,不按这个小子的意思办,他能把你这样搅得天翻地覆,不得安宁。
要怎么负责?你们这里的练武场在哪里?这边,跟我来吧。
允琏在前面引路,来到了一个小型的练武场之内。
说吧,要干什么?咱们来打一场吧。
元正琪握着拳头,跃跃欲试:放心,咱们都不用内力,也不用招式,就打架,像小时候那样。
怎么样?敢不敢?看元正琪这个样子,允琏倒也升起一股豪气:比就比,小的时候又不是没有打过,不用内力,不用招式,谁怕谁啊。
从小到大,也很自由正琪敢这样跟自己对打了。
这个练武场是允琏专用的,里面一用东西俱都齐全。
两人换了一身练功服,面对着面站好。
表哥,小心了,我可不会手下留情的。
元正琪晓得极为阴险,他绝对会好好地照顾照顾表哥的。
允琏的眼里也是战意升腾。
你才要小心才是。
想起这小子在自己之前就认识了暖儿,允琏的心里也是满肚子不舒服。
这个臭小子,一定是仗着他那张比女人还漂亮的脸迷惑暖儿了。
两个人双脚分立,呈半蹲的姿势,紧紧地盯着对方的眼睛,蓄势待。
小禄子、侍书、侍剑几个呆呆地站在一起,事情展到了现在,实在是叫人有些不敢置信。
天啊,这两位,一个是当朝的四皇子殿下,一个是国公府的二公子,都是无比尊贵的任务,这都是在干什么啊?打架?这是他们应该干的事吗?就是真要比试,好歹也得比点上档次的东西吧!小禄子忍不住连连摇头,为什么爷跟这琪二爷两个每回一碰头,就变得不怎么像自己了呢?话也比较多了,还做些平日里绝对不会做的事。
若不是琪二爷是个男人,爷对田良人的心意又看得很明显,有时候他真的有些怀疑爷对琪二爷是不是有特别的想法了。
而侍书却在一边冷汗直流,我的爷啊,虽然从小到大,您这不按常理出牌我也不是不晓得,可每回,侍书仍然觉得自己的心有些不堪负荷。
对方可是四皇子啊,是未来的,不,就是现在也可以称之国之栋梁,炙手可热的权势人物。
虽然,是跟咱们国公府沾亲带故,可,这帝王家就是帝王家,臣子就是臣子,您,无法无天也得有个限度啊。
虽然到了目前为止,还没有出什么大事,但侍书觉得,总有一天,就是没出什么事儿,自己也会被这个主子给吓死。
瞧,现在心跳的声音都听得到了,耳朵也在嗡嗡作响,头也有些晕了,腿也有此软。
侍书的身子有些摇摇晃晃的,旁边的侍剑瞧见了,赶紧往他的身边靠了靠。
这个侍书,跟了爷这么久了,怎么还老是这副不中用的样子?此时,随着一声猛喝,元正琪率先朝允琏扑去,抓住了允琏腰间的带子,意图先将他摔上一摔,而允琏也不甘示弱,伸出一条腿去绊元正琪,结果两个人一起滚到了地上,很快扭打成了一团。
小禄子无助眼睛,不忍目睹,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一个是江湖上的绝顶高手,一个虽说武功差了那么点,可好歹也是亲自上阵杀敌过,唬得敌人到了现在还闻名丧胆的铁血皇子,怎么这时候打起架来,就跟那街上的泼皮无赖没有什么两样呢?瞧瞧,现在爷是在干什么啊?竟然一拳打上了琪二爷的脸,这,爷,小禄子我能理解,琪二爷这张脸是会叫全天下的女人都动心,您有些看不惯是当然的,连我小禄子都在想,我爹娘咋没有给我生这么一张脸呢?可是,这么明目张胆地打脸,是不是意图也有些太明显了呢?还有琪二爷,您这一脚是往哪里踢啊?就是您再恨爷得到了良人主子,也不能往他那里招呼啊?您这不是叫良人主子以后守活寡吗?不管别人怎么瞧,两个人你一拳我一脚,打得倒是起劲得很。
随着时间的流逝,两人的衣衫被汗渍都弄湿了,贴在身上。
衣衫凌乱,看得到的肌肤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最为可笑的是允琏的一只眼圈都成了青的。
不知过了多久,两个人都没有什么力气了。
全部都趴倒在了地上。
元正琪摇摇晃晃地用手撑地试图站起来,却爬到一半,又仰天倒在了地上。
不过,他还是不死心地伸出脚踢了允琏一脚,只是,力道跟蚊子似的,完全没有什么威胁力了。
喂,这次我赢了。
嗯,你赢了。
允琏已经完全没有什么力气了,也懒得跟这小子计较。
反正他刚才也没有让这小子讨到好去。
好久没有这么打过架了。
好舒服。
元正琪望着屋顶,自从长大以后,表哥便再也没有像这样和自己打过了,这次竟然这么轻易地就答应了自己,表哥,也是真的喜欢臭丫头的吧。
以后,臭丫头有了表哥的保护,自己也应该放下心了,也该离开了。
外边,还有好多想去的地方没有去过,还有更多精彩的人等着自己去瞧,自己练大兼都还没有走遍,还有别的国家也没有去过,可是,为什么心里还是这么不舍呢?臭丫头的性格很好,受了委屈也不会说,也不会哭,所以,你不要看她笑着,就以为她什么事儿都没有;她喜欢看书,什么都看,尤其是游记,你要多找给她看;她很容易满足,从来都不会主动去要什么,所以,你要多自己替她琢磨,不要等着她说,她从来都不会说的;……元正琪一项又一项地说着,似乎在说给允琏听,也像只是在说给自己听。
那个自己这么想亲自照顾她、保护她的女子,竟然就这么在不经意间成了别人的,元正琪只觉得心一阵又一阵地痛,但这种心痛里面却又夹杂着一丝丝幸福。
两个喜欢着同一个女子的男子,就这样一个不停地诉说着,一个仔细地倾听着,似乎在交换着什么无比重要的东西。
第二百七十三章 任务听着元正琪的话,侍书却忍不住拿起衣角抹了抹自己忍不住###的眼泪。
爷,实在是太惨了。
到了这个时候,侍书突然有些怨起自己起来了。
明明那个时候,自己也晓得爷应该是喜欢平常姑娘的,为什么那时候却是什么话也没有说呢?若是自己说了,这结果可能就完全不一样了吧。
越想,侍书越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对不起元正琪了。
于是,这眼泪便落得越凶了,手拿着的衣角也越来越多。
侍剑脸上的青筋抽了几次,终于忍不住地说道。
侍书,你拿来擦眼泪的是我的袖子。
侍书奇怪地看了侍剑一眼。
我当然晓得是你的啊?我又不是傻瓜。
不是你的,我能这么擦吗?这会子又不能换衣服,出去给人家瞧见袖子湿成这样,还不晓得别人会怎么想呢!侍剑哑口无言,为什么从小跟侍书一起长大,到了现在,仍然有些无法了解他的想法呢?而侍书说完话,又只管顾着自己去哭起来了。
爷,实在是太惨了。
侍剑忍住了强烈地想把袖子夺回来的冲动,保持了屹立不动的姿势。
小禄子在一边看得头皮麻,目瞪口呆,这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好奇怪啊!他悄悄地往旁边退了一步,觉得还不太够,于是,又往后退了好几步。
这位琪二爷自己乱七八糟也就是了,连身边的仆人也跟着乱七八糟的,这些家伙们,还是离远一点安全一些。
今后怎么打算?允琏仍然躺在地上,双手后交叉搁在脑后问道。
气息倒是已经平静下来了。
也没有想法,走到哪里算哪里吧。
今儿个早上有人跟我送了张帖子,说要我参加什么英雄会。
兴趣来了的话,去瞧瞧也说不定,应该离这里不远。
元正琪漫不经心地说道,最近还是在这边呆着吧,还可以趁机去瞧瞧臭丫头。
若是等她以后回了京城,自己爬是再难见到她了。
英雄会?一听这话,允琏坐了起来:你说的是十八寨出来的英雄会的帖子吗?你收到了?这贴子他虽说晓得,也想派人混进去捣捣乱,可这十八寨帖子的对象,基本上都是海上有些名气的海盗窝的头子,这样叫人想冒充也很困难。
这些天,他们正为这事儿头疼呢。
神风营的统将乔锐都想直接去灭了哪个小的海盗窝,自个抢个头子当当,看能不能混进去瞧瞧。
不过,目前似乎有了更合适的对象就是。
允琏看着元正琪的目光,就像在看一块砧板上的猪,看往哪里下刀才最合适,叫元正琪一阵胆寒。
所以说,他最讨厌哥哥和这个表哥了,每回都是拿他当苦力使。
正琪,去吧!顺便,帮表哥一个小忙吧。
允琏此时的语气听起来十分温和,温和得叫一向晓得他性子的元正琪越觉得有些可怕,虽然他脑子没有这两个哥哥灵光,可好歹这些年下来,也晓得了,每回越是说得轻描淡写的事,到最后,就越是辛苦。
那个,表哥,我突然想起来,今儿个还跟一个朋友有约。
那个,我先走了。
元正琪以极快地度跳了起来,湿透的衣衫也懒得换了,就想溜走。
他有预感,留了下来,他绝对会倒大霉的。
要走尽管走。
不过,想当初,某人要去混江湖,遨游天下,似乎我还有帮忙说项。
看来,我似乎应该要重新考虑考虑了。
听到这话,元正琪的身子僵硬了一下,十分困难地回转了身,脸苦得不得了。
说吧!要我做什么?当初,若不是允琏帮忙说了情,他还真没有办法得到家里的允许,爷爷奶奶爹娘虽然不在意他当不当官,封不封爵,可是,闯江湖这种危险的事,还是绝对不允许的。
对于元正琪的合作态度,允琏十分满意。
走,先换衣服,接着,咱们去跟乔锐几个好好商量一下吧!有了元正琪,若是再好好布署一下,不愁破坏不了他们十八寨的好事。
允琏的心情极好,最重要的事,将这小子弄得远远的,正好不让他去找暖儿。
虽然,到了现在,看这情形,这小子也翻不起什么浪来了,可是,想到这小子也许还会去见暖儿,偏自己又不可能天天回去,允琏心里便满是不悦,一回觉得,自己手头的事似乎也太多了些。
要不要,这回回京,好好地把几个弟弟也带出来训练训练?他们也该独挡一面才是了。
还有大哥,似乎也太清闲了些,他可是未来要当皇帝的人,自己也不能老是替他担着不是?允琏打起了如意算盘,以前,一直做这些事他也无#####,也挺有成就感的。
因此,哥哥弟弟们变着法子##,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不过现在,还是应该改改作风才是了。
嗯,允玟那小子是不是要让他去户部历练历练?那小子不是还挺喜欢银子的吗?这回让他好好去闻闻银子的滋味吧;还有允瑞……而在京里的允璋、允玟等人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喷嚏,背上一阵寒毛直竖。
允璋看了看天,这天色挺好的啊?为什么刚才突然觉得这么冷呢?而他怀里却是他最近新宠的蝶美人,一见允璋走了神,她便在他的怀里一身扭。
殿下,殿下。
她拉长了声音娇语道。
允璋回过神来,勾起了她的下巴,双眼多情地望着她。
我的美人儿,什么事啊?殿下,不如,咱们来玩捉迷藏吧!您来抓我如何?说完,蝶美人就从允璋地怀里钻了出来,拿着扇子跑了几步回头。
殿下,来抓我啊?允璋甩掉了心中的不吉之感,有什么事反正都有父皇和允琏顶着呢,自己操什么心啊?还是眼前的美人重要啊。
美人儿,我来了。
花园里,响起了男子和女子的嬉戏声,不一会儿,又变成了喘息声,春光正好,可别辜负了这美好的时光才是。
不过,允璋却是不晓得,过不了多久,他的预感就要成真的了。
有时候,无知,真是一种幸福啊。
经过了昨儿个的暴风雨。
这一日的阳光却是极好。
早上的残枝乱叶被清扫了,小院子里又恢复了昔日的整洁和宁静。
只是,却是少了一个丫头就是。
碧荷走的时候是哭着走的,暖儿也有些不忍,可是,爷不是个会轻言的人。
既然他这么说了,那这丫头便绝对不能留了。
放一个不怀好意的人在身边,绝对是危险的。
一味的心软,只会给自己和身边的人带来不可预料的伤害。
这种事,暖儿虽然自己没有亲身经历过,但,听得见得也多了。
无愁虽然不晓得暖儿为什么要将碧荷打走。
但对她而言,暖儿做什么都是对的,别的人对她而言一点也不重要。
这两个新来的丫头,也没有来得及跟她培养出什么感情,若是大丫和小丫,她可能会有些不舍吧。
但没有什么比姑娘更加重要。
无愁担了一个晚上的心,还好,今儿个瞧暖儿的神色,却是还好。
这才放下了心来。
她真怕姑娘又跟上次一样。
上次还有无病几个姐姐在,这次,只有自己一个人,无愁还真担心自己照顾不好姑娘。
若是姑娘出了什么事,不要说对几个姐姐没有办法交待,就是无愁自己也没有办法轻易原谅自己。
今儿个阳光好。
经过了昨日的坦白,暖儿的心里虽然轻松一些了。
可人还是有些倦倦的,便也不想出去,拿着本书在院子里看着。
大丫和小丫两个这些天却成了暖儿新的小尾巴,只要暖儿没有出去,她们两个便跟在她的旁边,倒茶捶腿扫地,殷勤得很。
夫人,你看的这本书,是在讲什么啊?她们两个此时正站在凳子上晾着自己的衣服,她们虽说年纪还小,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一般的事儿都会做。
小丫有些好奇地问道。
她成天见夫人拿着书看,这书就这么好看吗?瞧见小丫的眼里有一些羡慕和渴望,暖儿朝她们两个招招手。
过来,我讲给你们听听。
刚刚看的这一篇,却是挺适合讲给小孩子当故事的。
要讲给我们听?大丫、小丫高兴坏了,赶紧搬了小板凳坐到暖儿的身边。
嗯,那我开始讲啦。
从前,有一个樵夫,他的家里很穷,爹娘也很早就去逝了,但是他又勤劳又善良。
天天到山里去打柴。
有一天……随着女子的叙述,两个很少听到故事的孩子一惊一乍地,不停地追问。
下面呢?下面怎么啦?看着她们新奇的样子,暖儿的眼睛柔了,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孩子们真是可爱啊,只是一个故事而已,就能开心成这样。
自己也要永远像她们这样才是啊。
无愁看着暖儿开心的脸,嘴角也微微地弯了起来。
姑娘,不管怎么样,无愁都会永远地陪着姑娘的,所以,要永远这样笑着,不要伤心才好啊。
而在没有人注意的地方,清莲的眸子却闪烁不定。
看来夫人虽然心善,可却不是懦弱之辈,碧荷的事儿肯定是爷说了,自己现在该怎么办呢?是不是要安心地当个奴婢算了呢?第二百七十四章 约 会这一天,太阳不算太大,有些微风,吹得人很舒服。
暖儿正在院子里给菜浇水,这些日子,她没事了便也开辟了几升小菜田,目前,长势正好。
绿油油地叶子,长势极为喜人。
喂,臭丫头。
这声音是这么熟悉,是元正琪。
可是,暖儿左瞧右瞧,却硬是没有瞧见他的影子,不禁疑惑不已。
这人在哪儿啊?笨死了,向上看。
不耐烦的声音响起。
暖儿抬头一瞧,便瞧见元正琪正骑坐在墙头,手里拿着根柳条,一晃一晃的。
瞧见暖儿看见自己了,元正琪的脸上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臭丫头,走,带你玩儿去。
暖儿有些迟疑,这样笑着的元正琪真的很难让人拒绝,可是,自己却是不应该再与他牵扯了,要不然,对彼此都不是好事。
当断则断,不然反受其乱,有些事情,是容不得暧昧的。
下定了决心,暖儿正待摇头拒绝。
元正琪却早就看出了她的心思。
为什么自己以前就不明白呢?那时候,臭丫头应该是对自己有意的吧。
要不然,为何会愿意与一个男子在外见面呢?自己那时对臭丫头的心意也是模模糊糊有所知觉的吧,可惜,却被一直以来的愿望终于能够实现而冲昏了头。
带着一个女子去闯江湖,负担她的一生,自己那时候还没有那样的决心与觉悟吧。
所以,才选择听信了大哥的话,相信自己对臭丫头的感情不过是兄妹之情而已,这样,才能放下心离开吧。
可是,人的心,最终却是无法欺骗的。
自己欺骗自己的结果,真的是很苦很苦啊。
元正琪的心里满是苦涩,脸上却是灿烂无比的笑容。
放心,我跟表哥说了,他也同意了。
我们,去玩吧,陪我逛逛这东海城,再过几天,我就要离开了。
听到元正琪这么说,暖儿这才点了点头。
好。
只是,她又有些迟疑地问道:你,马上就要走呢?嗯。
元正琪点了点头:这天下好玩的地方多着呢!我还有好多地方没有去,哪能老留在这里。
你不跟我去真是可惜极了,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喔!元正琪摆出一副诱哄的表情,让暖儿好笑不已,她又不是小孩子。
你自个儿去吧。
那样的生活虽然让暖儿向往,可,暖儿晓得并不属于自己。
自己是爷的良人,伴着他一生,有空和姐妹聚聚,看着弟弟长大,孝敬父母终老,这样,已经很好了。
或许有一天,当爷也很老很老的时候,不用处理那么多公事了,或许爷也会带着自己到处去转转,或许那时已经不能爬很高很高的山了,只能再乡间漫步,瞧瞧小桥流水,可,这又有什么不好呢?哼,看你拒绝得这么干脆,爷等着看到时候你后悔哭死了的丑模样,走吧。
元正琪朝暖儿招了招手。
好。
稍等一会儿。
暖儿应了一声,放下手中的东西,上下打量了一下,穿戴也极为整齐,没有什么不能见人的地方。
于是,拿起挂在外边的一条毛巾擦了擦手,便朝外走去。
走什么门啊?元正琪轻哼一声,露出了一抹恶作剧的笑容。
他手一挥,一条白练似的布匹就飞了出来,像蛇一般缠住了暖儿的腰际,就在暖儿一愣神间,她只觉得自己的腰间一紧,然后,整个人就飞了起来。
啊。
饶是暖儿平日里再是沉静,这会子也忍不住一声轻叫。
等她回过神来,却现自己已经到了院子外面了。
而元正琪正露出一脸可恶的笑容。
怎么样?好玩吧。
好玩?的确是很好玩。
暖儿露出大大的笑容。
还不错。
不过,刚才的带子是什么?怎么不见了?放在哪里?暖儿好奇不已,没有想到,带子还能这么用,真的好好玩。
感觉人就像鸟儿一样,飞在空中,自由自在极了。
只是,下次如果再要玩,还是先打个招呼比较好。
元正琪看到暖儿完全没有给吓到,扫兴地摇了摇头。
这种时候,你应该假装很害怕,然后,往后一晕倒,这样子才对啊。
好歹也要给人一个英雄救美的机会。
像你这样没有情趣,男人很快就会觉得没有意思的,晓得吗?元正琪恨铁不成钢地教训道。
虽然表哥似乎不是这种男人,但,哪个男人没有点英雄救美的情结?尤其这个美人还是自己的,那当然感觉更好啦。
嗯,知道了。
暖儿受教地点点头,敢情元正琪今儿个是特别来教她应该怎么吸引男人的吗?见暖儿乖乖地点头,元正琪满意不已。
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咱们走。
说完就当先大步地朝前走去,暖儿赶紧小跑步地跟上,没有几步,便觉元正琪的脚步放慢了。
你个丫头别跟过来,放心,你们姑娘我会亲自送她回来的。
元正琪突然说道,今儿个,他要单独跟臭丫头相处一天,要将她的一颦一笑,所有的一切,都留在记忆里,以后,像这样的日子,恐怕是再也不可能有了。
听到元正琪的话,无愁将疑问的眼神投向暖儿。
暖儿朝她肯定地点了点头。
无愁退后几步,瞧着元正琪和姑娘两个远去,虽然笑得元公子的武功比自己要厉害的多,可是,无愁心中却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姑娘身边几乎从来没有离过人,这样,单独将她和元公子两个留在一起,好吗?这一天,元正琪和暖儿两个人的脚步踏遍了整个东海城。
不论是最热闹的铺子、酒楼、茶馆,还是海边的渔船、港口、酒肆,到处都留下了他们的足迹和欢声笑语。
他们一起买衣裳、饰,一起吃东西,一起欣赏海景,吹着海风,一起拾着贝壳,看着渔船出海,也看着他们回来,将收获的满舱的鱼倒进大桶内……元正琪近乎贪婪地将暖儿的一颦一笑,一举手一投足,全部都收到了眼里,刻进了心里,在往后见不到她的日子里,他可以将这些记忆一遍又一遍地拿出来回忆。
最后,两个人一起坐在海边,看着夕阳渐渐往下沉。
这一天,终于还是快要完了。
两个人静静地坐在海边,看着潮水慢慢地往上涨,一会儿,就到了两人所坐的岩石下了。
但两个人,谁都没有离开的意思,就只是静静地坐着,看着远处的那最后一抹红。
他们都知道,像这样的日子,以后,恐怕是再也不可能了。
上涨的潮水,将所有低矮的岩石都全部淹没,就只剩下两个人身下坐着的这一块级高的大石头。
四面都是水,时辰也有些晚了,连人声都听不太到。
两个人好像与这俗世所有的一切都隔绝开来,这个世界,静得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而已。
臭丫头,我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
元正琪的声音幽幽地传来。
暖儿往他看去,却只看到他的侧面,说这话时,他的嘴角甚至都带着一丝微笑,可是。
却又隐含着一抹说不出的悲伤。
暖儿张了张嘴,却又不晓得要说什么才好。
元正琪却又继续说道。
臭丫头,你什么都不用说了。
其实,我都明白。
我这么说,并不是为了让你跟我走,我只是想告诉你,不管什么时候,不论我在什么地方,我的心,都是你的。
就是你一辈子跟表哥在一起也无所谓,我喜欢你,并不会因为这些而有所改变。
在我的心中,你就是你,只是我喜欢的臭丫头。
这一辈子都不会改变。
若是有一天,你需要我时,你就点燃这个烟火,那么,不论我在哪里,我都会赶到你的身边,不论你要做什么,我都会为你办到。
说完,元正琪递过来一个圆圆的东西。
这个已经包好了,防潮,永远都不会坏的。
你放心。
暖儿默默地接过,心里沉甸甸的,这份心意,她拿什么来偿还?如果可以,她希望元正琪能忘掉自己,另外喜欢上别的姑娘,这份喜欢,她现在已经没有接受的资格了。
而她,也有自己必须一定要喜欢上的人。
因此,她已经许诺了那人一辈子。
哈哈哈,被骗了吧。
突然,元正琪又转过脸对着暖儿大声地笑了起来。
刚才那话,是给我这个烟火的家伙说给我听的。
他就是用这一招骗倒了许多姑娘,怎么样,是不是感动?看着元正琪大笑,暖儿也跟着笑了起来,只是,心里却是酸酸的。
这个她注定要辜负了的少年,为什么这么叫人不舍呢?若是可以,暖儿愿意用一切交换,只求老天能让这个少年忘掉自己,如同过去那般,如清风明月,不见半丝愁意。
这样的他,配得上天底下最好的女子。
暖儿边笑边点了点头。
真被骗了,那个朋友是谁啊?怎么可以这样骗人家姑娘,这样可恶。
那个家伙,没有什么好说的,一个无聊人士。
对了,臭丫头,我们来结拜吧!元正琪突然兴致勃勃地说道。
结拜?暖儿莫名其妙,他们为什么要结拜啊?别问那么多了,跟着做就是了。
元正琪跳了起来,对着夕阳,跪在了岩石上。
我,元正琪,今日与臭丫头结为异姓兄妹,从此,同甘共苦,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不,最后一句话不好,万一臭丫头你早死了,不是连累我了,重来一遍。
我,元正琪,今日与臭丫头结为异姓兄妹,从此,同甘共苦,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若有违誓,天诛地灭。
好了,就这样吧,臭丫头你来。
暖儿哭笑不得,这是整得哪一出啊?不过,想到这一次见面之后,或许再难见到他了。
暖儿的心就软了。
罢了,结拜就结拜吧。
她便也在元正琪的身边跪了下来,一字一句的念道。
我,田暖儿,今日与元正琪结为异姓兄妹,从此,同甘共苦,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若有违誓,天诛地灭。
暖儿的神情极为认真,或许元正琪只是开玩笑的,可是,从这一刻起,她会真的将他当成自己的家人一样。
若是他一辈子没有用得着她的地方也就罢了,若是有,她虽然没有什么能耐,但只要能做的,她都会为他去做。
好了,从今之后,你就是我的妹妹了。
所以,你什么也不用怕。
国公府的小姐,这天下,没有人敢随意欺侮于你。
暖儿这才晓得元正琪为什么突然要与自己结拜。
她突然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幸福了,幸福得让她想流泪。
这一辈子,自己似乎得到的太多了。
多得都让她不晓得要怎么样去偿还。
这么多好人,都给自己遇到了,这一生,还有什么可以惧怕的呢?别的人我倒不怕,可若是你欺侮我呢?暖儿忍住了心头的酸涩,却是反问道。
什么你你你的,现在要叫二哥晓得吗?不,二哥似乎有些难听,我决定了,就叫琪哥哥吧。
来,臭丫头,先叫我一声吧。
不叫。
暖儿站了起来:天快黑了,该回去了。
元正琪也随之站了起来。
白带又神出鬼没地跑了出来,围住了暖儿的腰,接着,暖儿便又被带着凌空飞了起来。
来吧。
臭丫头,叫一声吧。
不要。
叫一声。
不。
……一男一女的对话,从空中飘落,洒落了一地。
暖儿回到小院子的时候,月儿已经升上了夜空了。
密密麻麻的星星在天上一闪一闪的,漂亮极了。
暖儿站在院门口,转过身来。
我到了。
晓得了,真是,爷又不是没长眼睛。
元正琪突然伸手,摸了摸暖儿的头,顺便揉了几下,看她变得乱七八糟的头,笑得开心极了。
跟个小狗似的。
爷走了。
暖儿妹妹。
最后的几个字,元正琪说得极为小声,如果不是在这样寂静的夜里,暖儿事绝对不会听到了。
而说完这话之后,元正琪毅然地转过了身,像逃跑似的,施展轻功向远处飞去。
再见,琪哥哥。
暖儿低喃道。
她的声音极低,然而,元正琪又如何听不到呢?琪哥哥。
终于叫了自己一声--哥哥。
第二百七十五章 不怀好意东海城里三大最有名的小倌楼之一。
华灯初上,这里的热闹却刚刚开始。
一个个涂脂抹粉,面若女子的小倌扭着腰肢穿梭在一个个身着绸缎的阔绰大爷当中,不时,传来一阵暧昧的叫声及喘息声。
二楼的一个包厢里,十当家怀里正抱着一个年龄不过十三四岁的少年正在上下其手。
少年的脸上满是春意,隐含挑逗,随着十当家的抚摸,不时喘息几声。
直勾得十当家上了火。
小贱人,真是浪得过火。
是不是要大爷当场就办了你?大爷,不要。
奴还小呢。
少年虽然出声推拒,但眉目间却隐含春意。
一双手更是极不老实地在十当家半敞开的胸膛上游移,身子也随着不断地扭动。
感觉到身下的东西逐渐硬挺起来,他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这个客人可比一般的客人要大方得多。
看来,又有一笔好收入了。
十当家原本是在等人,这会子却被这少年挑逗得有些受不住了,伸手就去扯他的裤子,不管了,还是先解决了这一头再说。
他将少年推倒在桌上,迫不及待地就冲了进去。
随即,一阵淫秽的喘息声在包厢内响起。
那日与十当家在一起的瘦小男子推开包厢门进来的时候,十当家和那小倌战况正激烈,见了他进来,十当家也没有停止,而是更加加快了度冲刺起来。
那瘦小男子想必早就见惯了这一幕,也不以为意。
岛上男多女少,这日子久了,这种事就多了。
大家也都见怪不怪。
只是,若是有机会来到岸上,去那青楼的还是比来这小倌楼的要多得多。
毕竟,一般的男人还是比较喜欢女人的。
像他自己就是。
不过,这十当家却是例外,他似乎生性就不喜欢女子,倒是只对男子有兴趣。
岛上就有他不少男宠,这到了外边,却还是喜欢跑这小倌楼。
瘦小男子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闭上了眼睛,回想起自己白天看到了那一幕。
在江湖上,没有听说过公子倾城已经有了妻子啊?可看他瞧着那个女子的神情,似乎并不像是一般的关系。
而那个女子,甚至并不是江湖中人,竟一点武功也没有。
难道公子倾城是为了见她才来到东海城的?而随着一声低吼,十当家却是已经停止了他的动作。
他理好衣衫,随意掏出一张银票,塞到了那已经站起的小倌的衣裳里面,并顺手摸了一把那小倌的嫩脸。
你不错,要不要跟爷离开?小倌的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连连点头。
跟着一个人,起码比每天跟不同的男人要好得多,再说这位爷虽然个头大了一点,但也没有什么怪癖,比起有些客人来说,倒还算好的。
跟他,倒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十当家颇为满意,没想到这回出来,还找到了一个这么好的货色。
岛上的那些,年纪也渐渐大了,不好玩了。
这男色嘛,就是要十三四岁。
还有些男女未辨的时候才好玩嘛。
不过,若是有那个人的容貌,年纪大一些倒也无妨啊。
十当家想起公子倾城那绝色的脸庞,不由心动不已,但却又很快甩开了这个念头。
这公子倾城武功盖世,可不是这种可以随意肆弄的娈童,他虽然酷爱男色,但倒也分得清什么人可以惹,什么人不能惹。
见小倌同意了,十当家才又挥了挥手。
你先下去吧。
去给你们嬷嬷说,爷买了你了。
以后就不用接客人了。
过几天爷走的时候带你离开。
小倌甚是乖巧,应了一声就向外退去,到了门边的时候,却又回头抛了个媚眼。
大爷,奴的名字是怜玉。
怜玉?十当家念了一遍:真***好名字。
怜玉离开之后,十当家在一把太师椅上坐了下来,倒了一杯茶先猛灌了几口。
真***爽。
还是在6上好啊。
随后又问道:怎么样?张家怎么说?瘦小男子摇了摇头:张家已经被四皇子吓破了胆,我们的东西他却是再也不肯收了。
怎么办?十当家?真他***,张家那群龟孙子,以前可没有少咱们的财。
这会子,倒是撇得比什么都清,真想一把端了他的家,看他还敢不敢拿翘?十当家狠狠地拍了下桌子,气得不轻。
自从这四皇子到了这东海城,他们做什么都不顺眼。
好不容易抢到了东西,也销不出去。
这换不成银子,再值钱的东西都是狗屁。
这样下去,岛上都快断粮了。
瘦小男子也是一脸地愁色。
四皇子四处布防,又调了大军到沿海。
虽然这些军队都不是水军,在海上,他们仍然占有优势。
可是,却再不能像以前那些肆意上岸掳掠了。
再加上,四皇子又严厉打击黑市,到现在,他们东西倒是抢了一大堆,可商船多是运的货物,准备到他国卖了再买他国的东西回来本国卖,真金白银却是不多。
如此一来,他们空有一堆的东西,却是毫无作用。
而若是运到他国去卖,一来一去,所花费的人力、物力还有时间,甚至海上随时会来临的风险,都让他们有些承受不起。
岛上的日子,现在是越地艰难了。
若再找不到就近的销赃渠道,实在没有办法,也只有远销了。
只是,这实在不是一个好办法。
该死的四皇子。
十当家在心里暗暗地诅咒,好好地在京里当他的皇子好了,干嘛跑到这边来挡他们的财种啊。
对了,十当家,我今儿个在街上看到了公子倾城了。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他本来就在东海城,再见到也不奇怪啊。
十当家不以为意,帖子已经出去了,去不去就看他自己的了。
见到公子倾城倒不奇怪。
可奇怪的是,他的身边却有一个女子。
两个人看起来关系匪浅。
依我看,倒像是他的夫人。
夫人?十当家先是有些不信,又问道:你确信?瘦小男子摇了摇头:也不大肯定。
可他们两个绝对不是一般的关系,那倒是肯定的。
而且,那个女子一点似乎一点武功也不会。
瘦小男子又补充了一句。
是吗?十当家摸了摸下巴,露出了沉思的表情。
这倒是一件好消息。
看到十当家的样子,瘦小男子便晓得他是跟自己想到了一块去了。
公子倾城,他的财富,他背后的势力,实在是没有办法不叫人眼红。
可是,他却没有半个弱点,让恨他的人想下手也没处儿下。
他们十八寨与他倒没有什么过节,可他的武功、财富及势力却是他们现在所急需的,可他们并没有什么把握说动这公子倾城加入他们,他似乎什么也不失缺。
可是,眼下,他的一个弱点却暴露在了他们面前。
公子倾城,十当家握紧了拳头,看来,咱们还真要好好亲近亲近了。
你可看清,他们住在哪里?十当家面露喜色地问道,若是能拉这公子倾城入伙,他也算是立下一大功了。
头儿应该就不会怪他这回来徒劳无功了吧。
想到头儿的手段,十当家就有些不寒而栗。
即使他们这些刀口舔血,不把命当一回事的海盗,也不敢对头儿交代的事打半点折扣。
这回张家的事没有办成,回去也不好交代。
若是有了这公子倾城,想必就是头儿,也没有什么话说了。
十当家的心思活动了开了。
这,我却是不知。
瘦小男子一脸为难得道:当时,公子倾城与那女子在一起。
以他的武功,我怕跟了上去反倒坏事,因此,靠都没敢靠近。
不过,那个女子的相貌我倒是记得的,想必找起来应该也不是太困难就是。
十当家听了,倒也没有恼怒,反倒夸奖道。
你做得很好。
以你的身手,被他现的可能性的确极大。
既然晓得那女子长什么样,那找起来应该也不是太难就是。
这件事儿就交给你办了。
要注意,得特别小心才是,务必打听出那女子的住处。
是,十当家的。
瘦小男子应了一声,就又退了出去。
该说的都说了,现在,也该轮到他们做事的时候了。
而在海边的一个小渔村里,碧荷提着一个小包袱,却是推了门,迈进了一个在渔村里看起来还蛮为不错的人家里。
呀,三儿你回来啦。
一个皮肤被晒得红黑的妇人笑得合不拢嘴地迎了上来。
不要叫我三儿,叫我碧荷。
听到三儿这个名字,碧荷的眉头一皱,什么土里土气的名字啊。
她怎么能叫这样的名字呢?好,好,好,碧荷就碧荷。
快进屋来吧。
你哥回来了。
快,去看看你哥哥吧。
他回来干什么?碧荷的神情中有些厌恶。
却被那个妇人推着搡着,不情不愿地朝屋子里走去了。
听到门口的响动,一个身材十分强健,肤色黝黑的青年男子回过了头,一见碧荷,眼里露出了极为惊喜的样子。
妹妹。
第二百七十六章 嘱 托屋内虽然没有风,烛火却仍然一个劲得在那里飘啊晃的。
林诗英坐在桌子边,手里拿着一封信。
久久地看着,半天不语。
元烈阳躺在床上,有些不满意了。
娘子今儿个是怎么啦?他都脱了衣裳躺在床上了,这个暗示还不够明显吗?为什么老是看那封信,理也不理他?娘子。
元烈阳不满地拉长了音调。
林诗英这才回过神来:什么事?却看也没有看元烈阳,只是淡淡地问道。
元烈阳这下子再也忍不住了。
天啊,我还没有老啊?为什么对娘子而言就这么没有吸引力了呢?不行,这是绝对不能允许的,今儿个,我就要跟娘子好好地沟通一下感情才是。
他跳下床,也不着衣,就这么大刺刺地光着身子,朝林诗英走去。
眼睛瞟了瞟自己腹部健壮的六块肌肉,十分满意,看,还是同以前一样性感啊,这身材,娘子若是瞧了,肯定就不会这么冷淡了。
他移到了林诗英的前面,骚姿弄地摆好了姿势,然后就低头瞧向林诗英,伸手托起了她的下巴,正准备说上什么,却突然惊慌了起来。
他再也顾不上什么姿不姿势了,坐在了林诗英的旁边,将林诗英轻拥在怀里,焦急地问道。
娘子,怎么啦?出了什么事?天啊,他一向集智慧、优雅、冷静于一身的亲亲娘子竟然眼圈都红了,是哪个混蛋干得好事?他要宰了他。
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先把亲亲娘子哄好才是。
他轻轻抚着林诗英的背。
好啦,不管什么事,说给为夫听。
包管给你解决得妥妥当当的。
嗯?来,笑一个,别哭了,你哭得我心都碎了。
林诗英被元烈阳搞得哭笑不得,这人,老夫老妻的,他也不嫌肉麻。
话虽如此,林诗英的心中,倒也有一丝甜蜜。
这么些年了,这个人待自己却是一如当初,甚至比当初还要好。
别闹了,不是什么事,不过是琪儿那孩子写信回来了。
说完,林诗英将信递给元烈阳。
那小子写信?元烈阳的语气完全是不敢置信,那小子就跟一头野马似的,出去了就不晓得家在哪里。
什么时候竟然会写信这种东西呢?这确实是比较少见,但亲亲娘子也用不着感动成这样吧。
不过是一封信而已,娘子喜欢,他可以天天给她写啊。
元烈阳一边打算着,自己是不是有必要每日给亲亲娘子献上一篇爱的告白,一边打开了手中的信。
信并不长,一会儿就看完了。
这小子,竟然收了那田良人为妹妹?元烈阳皱起了眉头。
他们国公府的权势这个小子不知道吗?他这个样子,不是要他们为那田良人撑腰吗?这个小子,跟家里人商都不商量一声,也太乱来了一点。
林诗英点了点头,看向元烈阳。
烈阳,咱们就成全了琪儿吧。
既然是他喜欢的姑娘,既然他想让她过得幸福,咱们就成全了琪儿吧。
元烈阳看着林诗英的眼光中带着些不赞同。
娘子一向理智,这回怎么也犯起糊涂来了呢?娘子,允琏可是有皇子妃的,若是咱们真承认了那个姑娘,有咱们做后盾,她的地位自然更是稳固,当个侧妃也不成问题。
可是,将国公府卷进这种皇家的后院之争,你觉得这样好吗?而且,这个姑娘如今这样受允琏宠爱,若是允琏真能有子嗣,八成就是出自她的肚子里了,到了那个时候,有了咱们的支持,再加上母以子贵,若是她的心再大一点,你想想到时候会是什么局面?他们国公府一向地位然,扯上这种事,实在是犯不着啊。
娘子应该比他更清楚才是啊。
更何况只是一个没有什么关系的姑娘,元烈阳实在不知道娘子的哪根神经被错位了。
你说的我又如何不清楚?可是,你看不出来,琪儿喜欢那个姑娘只怕不比你当年对我差。
你想想,若是那姑娘受了什么委屈,或出了什么事,琪儿能善罢甘休吗?只怕他就是豁出一条命来,也会为她讨回公道。
再说,琪儿这孩子长这么大,还是一次拜托我这个娘为他做什么。
就是当初他那么想出去闯江湖,也没有这样求过我。
我管不了那么多,我只知道,我是那孩子的娘。
只要是他想要的,我都愿意替他去做。
林诗英一脸倔强地看着元烈阳,显示出少有的固执以及一丝丝脆弱。
元烈阳看着她这样的神情,心就软了。
罢了,她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反正……第二百七十七章 遭 掳神风营的军师楚仁踏进允琏的书房里时,惊奇地瞧见他正看着手里的一个什么东西。
他的表情十分地柔和,若是没有看错的话,楚仁觉得那个表情似乎有点接近一个叫什么温柔的词。
温柔?楚仁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他没有看错吧。
四爷什么时候竟然会让人觉得温柔呢?自己的眼睛不会出了毛病了吧。
再一眨眼,喔,还是平时的表情啊?楚仁摇了摇头,果然是最近太忙了,以至于竟然产生幻觉了。
看来,等忙过这一阵得抽时间好好休息一下了。
要不然,未老先衰了可不好。
什么事?允琏以极快的度将手中的东西收入到了怀中,似乎刚才楚仁看到的东西并不存在似的,随后,他抬起眼来,淡淡地问道。
喔,也没有什么。
来找四爷您杀上一盘。
现在该部署该安排的都做了,剩下的,就是等着收网了。
因此,今儿个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难得悠闲,于是,他便溜达到允琏这边准备和允琏杀上一盘,这里,也只有乔锐和允琏有这个实力了,不过,乔锐他家伙现在肯定没有这个时间就是。
楚仁有些幸灾乐祸,所以嘛,还是做军师这个职业比较有前途,忙的时候只有那么一阵,闲的时候却是很多的;冲锋上阵,挨刀挨抢的是别人,自个儿只管做在后头摇摇扇子就好。
实在是再没有一个职业比这个好了。
楚仁无比庆幸当初所做的英明决定。
还好当初把统领这个烂位置推给了乔锐,要不然,自己现在哪有这么逍遥?允琏点了点头,略微抬高了点声音唤道。
小禄子。
小禄子是谁?哪能等到允琏的吩咐?他早就会意地拿出一副棋盘,等允琏一声令下,他便立马摆放在桌上。
于是,允琏和楚仁便各执一子,开始对弈起来。
两人都不是多话的人,书房里一时静得惊人,只听到棋子落在棋盘上的声音,别的却是一概听不到。
突然,一阵嘈杂的声音传了过来,允琏不由皱起了眉头,怎么一回事。
允琏原本以为过一会儿,骚动自然会被压制下来,谁晓得,又过了一下,这动静不仅没有停止,反而越地大了起来。
军营重地,如此吵闹,像什么样子?养了那么多人,难道一个个都是吃素的?允琏的眉头皱了起来。
爷,要不,我出去看看?此事似乎不同寻常,于是,小禄子请示道。
允琏点了点头,小禄子便一溜烟的小跑了出去。
过不了多久,小禄子就回来了。
而当小禄子进来的时候,他的后头却跟了三个人。
允琏一看,竟然是无愁,还有本来应该跟在暖儿身边的两个暗卫,几个人的脸色均有些苍白,一个暗卫的嘴角,依稀还留着些血渍,情形实在是很狼狈。
允琏的心不由地沉了下去。
无愁,生什么事了?允琏虽一如平日的面无表情,但楚仁觉,允琏似乎十分紧张,虽然表情神态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异样,但跟随了允琏很久的楚仁还是能听出他声音中的一丝紧绷。
楚仁不由地也将目光投向眼前的那个名为无愁的丫头。
无愁的眼睛红得跟个兔子没有两样,但她却忍住没有哭了出来。
现在最重要的是让爷知道生了什么事,或许,还有希望也不一定。
无愁强忍住急欲掉下来的眼泪,焦急地说道。
爷,姑娘被人掳走了。
暖儿被人掳走呢?乍听到这句话,允琏简直有些无法置信。
这东海城里,什么时候来了这样的高手?竟然有办法在无愁和两个暗卫的手里掳走暖儿?而且,就是有这样的高手在,暖儿一向和人无冤无仇,又有谁会请这样的高手前来对付她?难道,是自己的身份曝光了,所以暖儿才会被人俘虏?到底是怎么回事?说清楚一点。
事情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话说今儿个一大清早,暖儿照样躺在院子里看书,无愁照常练功,大丫小丫两个照常在晾着她们的小衣裳,清莲照常在那里缝缝补补,一切都很正常,一切都很美好,同以往的每一天,并没有什么分别。
事情是从一群黑衣人突然闯了进来时开始的。
开始的是那么突然,结束的也很快。
他们的目标很明确,是暖儿。
似乎已经调查安排好了似的。
他们一进来,就朝着暖儿直扑了过去,没有话也可有说上一句。
见情势不对,无愁赶紧挡在了暖儿的面前,而两个暗卫也从暗处跳了出来,奋力抵抗,可无奈对方似乎对他们的实力知道极为清楚,派出来的都是高手,人数方面也极占优势。
虽然单个的实力比起无愁和两个暗卫要弱上一些,但却以人数缠住了他们三个,而其余的人则快地冲向了暖儿。
暖儿没有武功,哪里会是这些高手们的对手。
她很快就被抓住了,然后,放进了一顶轿子里,随后,那群人也不恋战,得手之后,就如同来时一样,迅退了出去,很快地消失地无影无踪了。
无愁和两个暗卫虽然想跟上去,但三人偏又被人缠住了,脱身不得,待那轿子已经没有影子了,负责缠人的那群人的领打了个唿哨,随后,这群人也一溜烟地消失了。
无愁等人有心去追,但也晓得凭他们几个的身手,就是追了上去,怕也讨不上什么好。
实在没有办法之下,几人便急急忙忙地赶来见允琏。
谁晓得,偏偏就在外头又被人拦住了。
几人到了这时也顾不上了,急得快要疯的他们哪有心思来一点一滴地解释,仗着身手高强,他们放倒了几个守卫,便冲了进来。
不过,不久之后,几人却被闻风而来的神风营的高手给缠住了。
直到小禄子前来,这才脱开身来。
听无愁说完,允琏便吩咐小禄子带他们几个下去让大夫为他们瞧瞧伤势如何。
随后,允琏的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
[网罗电子书:.Rbook.net]如此众多的高手,在东海这边,除了十八寨,允琏实在想不出还有哪个势力能有这种手笔。
他猛地一掌拍下,手掌深深地陷入了木桌之中,留下了一个掌印。
怒意勃。
大胆贼子,竟然敢悄悄潜进东海城,还在光天化日之下劫走了暖儿,他们怎么晓得暖儿与自己的关系?虽然所有的人都知道四皇子在东海城,可真正见过他的人并不多。
而且,他去暖儿那里的次数并不多,而且,并没有人跟踪,那些人,到底是如何得知暖儿与他的关系,并进而掳走暖儿的?楚仁,通知下去,全城戒严,只许进,不许出。
彻查一切行为可疑之人,凡有异常的,立即抓起来。
务必查出究竟是什么人捣的鬼?去向何处。
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人救出来。
若是给他抓到这群人,他一定会让他们后悔出生在这个世上。
竟然敢打他的人的主意。
允琏的眼睛杀气腾腾,叫人见了便为之心寒。
他的心里充满了自责,实在不应该大意的,以为凭无愁和两个暗卫的身手,完全可以护住暖儿,而且,军营里有女人实在不太方便,允琏这才将她一个人留在那里。
没想到,竟然出了这种事。
允琏浑身的寒意,重得就是连楚仁也无法承受,只觉得气也不那么顺了。
他眉间的嗜血和煞气,叫楚仁在心里暗暗咂舌,四爷多久没有这样过了?就是当年对罗斯国大战的时候,也及不上如今的十分之一。
看来,那些人真的触到四爷的逆鳞了。
楚仁在心里暗暗为那些人哀悼,这世上,还没有一个人在触怒了四爷之后还可以全身而退的。
还好,四爷的脾气还算不错,并不怎么容易被人触怒。
这个时候,楚仁可不敢打任何折扣,虽然觉得前些日子忙得腰还有些酸,他还是义无反顾地出门去吩咐去了。
上天保佑,那个田良人可千万不要出什么事,要不然,楚仁敢肯定,只怕这十八寨里,连只鸡可能都剩不了了。
别看四爷平日里如同千年冰山似的,冷得似乎没有什么人气,只有他们这些跟他走得比较近的人才知道,这个人,平日里就是一头沉睡的狮子,若是将他唤醒,等待着的。
除了鲜血还是鲜血。
只有饮够了敌人的鲜血,四爷心里的狮子才能再度沉睡。
而此时,东海城的知府大人收到了一封信。
随后,无数地官差冲上了街头,旅店、民宅,到处都有他们的影子,只要拿不出确实的身份证明,立马被押解入狱。
有的人还心存侥幸,意图用银子贿赂官差,却没有一个人成功的。
上头可是下了死命令,这次的事,如果敢打一丝折扣,绝对是严加惩办,绝不留情。
东海城乱成了一团,而最让人人心惶惶的。
确实人们现,除了官差之外,竟然还有神风营的高手也出现在了各个角落。
这,究竟生了什么事?是在追捕什么朝廷重犯吗?所有的人都在猜测。
但,有见识的人在这个时候,都紧紧地锁紧了门户,除非必要,绝不出门半步。
开玩笑,神风营都出动了,显然是四皇子殿下的手笔。
除非不要命了,要不然,这个时候,还是老老实实的好。
许多仗着还有些势力,还在与官差较劲的豪门大户,看见这个阵势也歇了声。
搜查工作在顺利地进行着。
东海城空前紧张了起来,人心惶惶。
却没有谁知道,这所有的一切,不过只是因为一个女子的被掳而已。
四爷,城内没有任何踪迹。
恐怕,掳走田良人的那伙子人,已经出城去了。
第二百七十八章 力 量走出书房,拒绝了小禄子要带她去找大夫的好意。
她飞身跃起,飞快地朝着不远的一片树林而去,脚尖轻点,身形如电,让刚才闻讯而来的神风营的高手们咋舌不已,这种度,这个小姑娘太可怕了。
臭脚李和大嘴张回想起刚才几个联手阻止这个小姑娘闯营的情形,那神出鬼没的步伐,那诡异的不知从那个角度而来的攻击,一个个直指要害,若不是她的内功实在太低,即使击中别人,所造成的伤害对一个内家高手亦极为有限,不然,他们恐怕都要伤在她的手上了。
最为奇异的是,不知道她使用的是何种功法,别的内力对她却也毫无作用,打在她的身上,却跟没用一样,对她造不成丝毫伤害。
若是她的内功如同自己这些人一样的话,两人想着都有些胆寒,一个完全不会憋别人攻击到,自己却能无所不在地攻击敌人的人,想想都叫人毛骨悚然,那完全就是活动的杀人机器嘛。
老天保佑,这个小小姑娘还是一直保持这样吧,尤其是她那对付起人来心狠手辣的劲儿,那疯狂劲儿,饶是他们这些久经沙场的老将,也自认不及,这样的小姑娘,还是没有什么内力更安全一些。
也不知是哪家养出来的,这随便放出来,简直是危害世人嘛。
无愁一个劲儿地往前飞奔,水,她需要水,大量的水。
而她已经感觉到了,就在前边,那里有着大量的,无边无际的水。
她的脑海,不断地回忆起今儿个早上的那一幕。
自己拼命地挡在姑娘面前,可是,却一点儿用也没有,自己的攻击,在那些人的身上,只能造成一点小小的伤痕,完全不起什么作用,好多个人在缠着她,不要紧,虽然她伤害不了他们,可是,他们同样也奈何不了她,挡不住她。
自己想带着姑娘冲出去,可是,不行,完全不行。
没有充足的内力,带上一个人,自己度的优势就完全挥不了了。
一掌又一掌,那些人的掌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好痛,好痛,每一寸肌肉都在抗议,可是无愁不怕,师父交给自己的功夫,可以将这些内劲,从人的身体里传出去,虽然十分痛苦,可是伤害不了自己,自己还可以护着姑娘的。
无愁的步子越来越慢了,心里越来越焦急,若只是她一个人,她完全可以用自己体内的那些弱小的内力借着风力,不需要花费一点力气便可以轻松地躲过这些攻击,可是,带着姑娘,却是不成了。
虽然她的功夫所需内力极小,可,带着一个人,消耗却快了起来,无愁只觉得身体里的力量越来越少,步伐越来越沉重。
到了最后,她根本就不再费心去闪躲那些击在她身上的手掌,只是她将暖儿紧紧地胡在了怀里,变换着方向,不让她被那些黑衣人抓住,打啊,你们打啊,不打死我,绝对别想带走姑娘。
了些黑衣人这时有些头疼了,他们没有这个工夫在这里瞎缠了,时间越长对他们越不利。
为的黑衣人一狠手,抽出了长剑。
十当家交代过了,尽量不要伤害这院子里的人。
不过,这小姑娘反正不是主要目标,而且,她又这么拼命,偏又有这么一身诡异的功夫,拳掌根本对她无力,点穴也没有作用,看来,不动刀剑,是不成了。
反正只是一个下人护卫而已。
那个黑衣人举起了剑,无愁的眼中露出了绝望,她没有想到自己会怎么样,却是在想,自己难道终于护不住姑娘了吗?尽管如此,她抱住暖儿的手却没有松开,就是死,她也绝对不要放开姑娘。
若是无法活着保护姑娘,那么,她的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就在这个时候,暖儿反手紧紧地保住了无愁,说话了。
住手,我跟你们走。
说完,就用力地挣扎,想从无愁的怀里挣扎出来。
黑衣人举起的长剑又停在了半空中。
无愁大惊:姑娘。
姑娘这是在说什么啊?谁知道那些人会对姑娘做什么?如何能跟他们离开呢?不,她绝不要放姑娘离开。
无愁更加用力地抱住暖儿,死死地,不肯松手。
你是要让我去死吗?暖儿从来没有这么疾言厉色地对无愁说过话,无愁呆呆地看着暖儿,那样严厉地表情,不自觉地,她的手有些松了,姑娘讨厌无愁了吗?因为无愁太没有用,除了保护姑娘,无愁派不上任何用场,连头也梳不了。
可现在,连唯一的用场也派不上了。
泪水从她的脸上流涟涟地流了下来,她却顾不上伸手去擦拭。
她就像一个被抛弃的孩子,神情是那么无助,若是姑娘都不要无愁了,无愁该怎么办?无愁的手仍然死死地抓着暖儿的衣角,不能放手,也无法放手,她——只有姑娘了。
暖儿伸出袖子,为无愁拭去了脸上的泪水。
她的眼睛也红了,虽然在为无愁拭泪,她的一滴泪水却滴落在无愁的脸上。
够了,已经够了,这丫头,还要做到那一种程度才够呢?若是需要用无愁的命来换取她的平安,这样的事,她不稀罕。
虽然无愁没有说上一句,但暖儿从她越来越迟钝的身体晓得,她绝对坚持不了多久了。
带着他们,去找爷,爷会有办法的。
你若是为我死了,我便也活不了,明白吗?活着,我还等着你学会为我梳头呢!听话。
那些黑衣人早就已经等不及了,两个人上前架住暖儿,一人拿出剑,一下子便斩断了无愁牵着暖儿的手,接着,便迅退出了小院子。
无愁想抬脚去追,全身上上下下所有的肌肉却一下子像散了架似的完全不听使唤,强烈的让人无法抵挡的痛苦,让无愁连身子也站不直了,她一下子倒在了地上,蜷缩成了一团,嘴里出野兽般痛苦的嘶吼。
师父警告过的,这个转移别人内力的法子虽然好用,但,副作用也极为明显,不但要忍受极大的痛苦,而且,若是出了能承受的最大力道,会有一段时间失去对自身身体的控制,并且会痛得叫人生不如死。
无愁脸上的汗水涔涔而下,肌肉一块凸起一块陷下,像有了生命似地,一下一下地跳动着,无愁在地主翻来滚去,声音越叫越凄厉。
大丫小丫这时候不知道从哪里跑了出来,跪在无愁的旁边,哭泣不已,她们拿着毛巾,不断地为无愁擦着脸上的冷汗,却止也止不住,一条毛巾很快就湿透了,又换了另外一条。
清涟的影子却是不见,不晓得去了哪里。
不知过了多久,无愁才渐渐平息了下来,她费力地睁开了双眼,只觉得浑身的力气一点儿也没有了。
但不行,现在她还得去找爷呢。
姑娘交代了的,爷一定能救姑娘的。
无愁费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套上马车,正准备出。
一个正在调息的暗卫却睁开了双眼,吐出一口血来。
等等我们,一起去。
他抱住了另外一个暗卫,艰辛地爬上了马车。
刚才他们被打成了重伤,动也动不得了,现在调息了一会,这才好转一些。
无愁也不说话,扬起了马鞭驾,她一下又一下地将马鞭挥得很急很急。
快一点,再快一点,姑娘,你放心,无愁一定会活着,直到再见到姑娘。
无愁飞跃着,在树林中穿梭,如同一只无比轻盈的燕子,但行动,却一如鹰般迅,脑海里,尽是暖儿临走时为自己拭泪的那一幕。
都是自己,都怪自己,若是自己够狠,又怎么会让姑娘遭遇到这种事?想到暖儿此时不知在哪里,被别人如何欺侮,无愁只觉得自己的头要爆炸了。
力量,力量,无愁的心前所未有的渴望起来。
她,要,变强!很强很强。
强到再也没有人,能将姑娘自她的身边带走。
强到能让姑娘,再也不为自己留下一滴泪水。
姑娘,你等着,用不了多久,无愁就能去找你了。
请你,一定要等着无愁。
姑娘活着,无愁便活着服侍姑娘;姑娘死了,无愁也跟着去天上服侍姑娘,所以,姑娘,你不要走得太快,等等无愁好吗?就一下下就好。
水,无边的水水,很多很多的水然而,在无愁的眼里,这些什么都不是,它们只是——力量的源泉。
无愁跳入了水中,深深地沉入了水底,直到将头也没入了水中,这才在水中盘坐了下来。
从她的头顶,缓缓地升起了白气,随后,变成了绿色、红色、黄色、蓝色、黑色,随着颜色的不断变换,海水汹涌了起来,明明风并不大,海上的波浪却是一浪比一浪高,它们咆哮、怒吼、轰鸣。
渐渐地,围绕着无愁,形成了一股漩涡,漩涡越转越快,越转越快,到了最后,人的眼睛已经看不太清楚了。
无愁就这样被包围在了这个漩涡之中,而这个漩涡越来越大,一丈、两丈、三丈,越来越高,越来越大,仿佛要冲到天上去。
而无愁的身子,也缓缓地升了起来,越升越高。
海,海啸了吗?地,地震了吗?第二百七十九章 高 手地动天摇,日月无光。
天上的神明,似乎被这如此滔天的阵势所惊动,乌云滚滚,整个天空都暗了下来。
原本还在书房里的允琏和楚仁也被这动静惊动,走了出来。
却看到乔锐和洪武两个也正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
怎么一回事?乔锐阴沉却俊美的脸上一副沉重之色,能让这个人露出这种神色,足见事情绝对不小。
这种阵势,难道真有什么天地之变要来了?若是我猜的没错,恐怕是有人正在那边突破先天之境。
只不知来者何人,于我们是敌是友。
乔锐困难地说道,这是根据海边驻守的人员传回来的消息他所做的判断,只是,这样的判断,却更加叫人难以置信。
先天之境?你确定?允琏的脸色也迅变得严肃起来。
先天和后天,是修习武功的两条路,但是,后天高手极多,先天高手却数百年难得一见。
休息先天的方法极少人知道是一方面的原因,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先天高手冲破先天之境时,要忍受极大的痛苦,那且不说,而且冲破先天之境只有两种结局,要么生,要么死,中间没有任何侥幸可言。
成功则生,失败则亡。
这是千古不变的定律。
所以,虽然成为一个先天高手所需的时候极短,只要心境到了,突破成功,便抵得上后天之人数十年甚至上百年的苦修,但在武林之中,千百年下来,也不过是那寥寥几人。
而目前仍在江湖中走动的,更是一个也没有。
先天高手,成了武林中乃至所有人心目中的一个神话。
而修习先天之路,所需的条件也是极严的,若不是根骨极佳,极有灵性,心志极坚之人,就是侥幸得到了修习之法,往往耗费一生的功夫,却仍是一无所获。
心境是什么?没有人知道,只有达到了那个境界的人,自己才知道。
而先天高手,一旦突破成功。
据说,飞花摘叶,皆可伤人,不许任何武器,这天、这地,不论什么东西,在她的手上,均是武器。
数百年前,曾经有先天高手现世,那时,统治这片中原大地的,还不是大兼,而是大文。
而那个先天高手,却不是出现在大文,而是罗斯国人。
那人的父母被大文人杀死,与大文有不共戴天之仇,在他的相助之下,罗斯人节节逼近,攻占了大文半壁江山。
虽然大文兵强马壮,可无奈,那人伸手实在是太为高明,所有文武重臣、高级将领,几乎被他一人杀尽,甚至大文当时的皇帝,也几乎命丧他手。
兵强,却无人指挥,大文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若不是大文一同为先天的隐士高手现身,阻止了他,只怕,大好中原,却是要落入异族之手了。
两人在海上大战了三天三夜,最后,双双力竭坠入海中,从此不见踪影。
如今,竟然在如此靠近军营的地方,有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潜了进来,突破先天之境,来人,是敌是友?看到远处直达天际的水团,允琏下了命令。
神风营准备弓箭。
是。
说完,率先朝树林那边行去,那人,应该就在树林过去的大海边吧。
到底是谁?先天高手,若是不能确定为友,那么,就得将他扼杀在摇篮之中,现在的大兼,不需要这样的变数。
先天高手的实力,实在是叫人心中不安。
乔锐应了一声,做了个手势,立刻,一阵胡哨声响起,随后,黑压压的人头聚集了过来,手里,均拿着半个人高的长弩。
出。
乔锐一挥手,整个队伍,便如恶狼出动般地成队形前进了起来,不闻人声,不闻脚步声,沉默地朝着目标地点接近。
白,白,满目只见白色的水光,像一个大茧似的,漂浮在半空中,将什么东西亦或是人包裹在了里面。
水团外,水花四溅,不断地向四周喷射,力道强劲,打着海边的岩石上,竟然将岩石也深深地打出了一个洞来。
众人看得暗暗咋舌,这力道,若是打在人的身上会怎么样?想象自己的身体全变成了一个个血洞洞,众人不由打了个寒噤,实在是太可怕了。
这就是先天高手吗?竟让差距如此地巨大,众人的眼里有着畏惧,也有着狂热和崇敬,习武之人,对力量的追求和崇拜,却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允琏正和楚仁两个站在林边的空地上,远远地隔着一段距离观望着。
两人的神情俱十分严肃。
准备。
乔锐一声令下,所有的长弩被高高地举起,目标,直指白色的水团。
四爷,要射吗?乔锐的神色中有丝惋惜,这样的一个奇迹,或许会在自己的眼前诞生,却要由自己亲手毁灭,未免太过可惜了一点。
允琏和楚仁对视了一眼,楚仁点了点头。
射。
允琏的话刚才出口,突然又大声急喝:等一下。
他紧紧地盯着那水团的方向,似乎出现了什么变故。
只见,那水团竟然就在这刚才那一会儿散去了,一个盘坐着的人出现在众人的眼前,化掉的海水,却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水柱,与海面连成了一片,支撑着那半空中的人影。
那,不是无愁吗?小禄子喃喃地道,同时,伸手死命地掐了自己一把,跳了起来,好痛好痛。
爷,真是无能。
允琏这是也早已看清了,竟然是无愁。
暗卫是曾经对他报告过,说无愁修习的武功似乎与常人修习的不同,但,他却一直没有想过,原来她修习的竟然是先天武道。
谁会想得到,几百年没有出现在众人眼前的先天高手,竟然会只是一个小小的丫头而已。
允琏紧紧地盯着空中的人影,千万要成功才好。
成功了,不但多了一个救回暖儿的强大助力,而且,暖儿对这几个丫头的看重,他都收在眼里,那种感情,早就已经越了主仆,完全是当做亲人一般。
若是这个丫头失败身亡,不知道暖儿会伤心成什么样子。
而且,这个丫头选择在这个时候突破先天之境,毫无疑问,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为了救回暖儿。
无愁是谁?乔锐一脸莫名其妙,却挥手示意神风营的人可以散去了。
只是,却没有一个人离开,大家的眼睛都紧紧地盯着空中那个瘦小的身影,无法移动一分一毫。
今日,是否一个奇迹就要在她们的面前上演。
洪武的眼睛却满是震惊和担心,那个丫头,叫无愁,不是曾经在去京城的路上救过自己的那个丫头吗?她不会有事吧!突然,众人出一阵惊叫。
只见,从那个小小地身影身上,竟然射出了千万道血丝,随着血丝的射出,无愁的脸上却越来越苍白,身子竟然有渐渐变瘪的趋势,仿佛一个人身体里的血,在渐渐被抽干,到了最后,或许会只剩下一张皮而已。
无愁的脸上满是痛苦,但她盘坐的姿势却是纹风不动,甚至一点声音都没有出。
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候。
师父说过,伐毛洗髓,脱胎换骨,只有经过了这最为痛苦的时候,才能获得无上的力量。
暖儿落下的那一滴泪的面容出现在无愁的心里,姑娘看着自己的眼睛却是那么温柔,嘴角还带着笑意,可姑娘的眼睛却在流泪。
力量,我需要无可抵挡的力量。
为了这,即使冒着死亡的威胁,即使忍受着无边的 痛苦,我也无所谓。
不痛,一点也不痛。
姑娘,等着,无愁一定会成功的。
无愁拼命地想着暖儿的脸,只有想着姑娘,她才能维持着清醒,不是去理智,在这个过程中,若是失去了意思,那便必死无疑了。
可是,如此的痛苦,又有几个人可以忍受呢?血干了。
小禄子的眼里留下了泪,那射出的血丝越来越少,底下的海水,成了一片红色,可血渐渐地却没有了。
失败了吗?所有的人心里都升起了疑问,可他们的目光,却仍然不能离开那个已经成了一个骷髅,按说恐怖无比,可众人的心里只有敬意,却无任何惧意。
原来,先天之境的冲刺竟然是这样的吗?难怪几百年也不见一个!难怪他们强横的那么变态!他们,是充分得有那样的资格的,他们付出的,远远比得到的更多更多!那样的痛苦,就是人们这些经历过血与火考验的铁血汉子,也不能不伸出大拇指来说一个字——服!失败了吗?无愁的意思有些模糊了,不对啊?这个阶段过去之后,应该不是这样的。
真的要死了吗?好不甘心啊?可是,好痛好痛,无愁好累了啊,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好想睡了啊。
无愁,无愁!是谁在叫我,这声音为什么这么熟悉?是爹吗?是娘吗?不,不是,他们有哥哥弟弟,才不会管无愁呢!无愁只是一个没用的丫头而已?那是谁呢?是谁曾经那么地温柔地看着自己,是谁曾经用手牵过自己,是谁曾经陪伴自己玩耍,是谁为了自己哭泣?就是忘了这世上所有的一切,惟独这个人,是绝对绝对不能轻易的忘却的。
无愁,无愁!说话的声音似在哭泣,是谁是谁?无愁觉得自己的心好痛,比刚才身体的痛痛苦百倍千倍,不要哭啊,你不要哭。
我正在想,我会想起来的,只要,你别哭。
你若是为我死了,我便也活不了!啊,一道亮光在无愁的心中升起,越来越亮,那哭泣着的,是姑娘!还有一些看不清面目的黑衣人在旁边一个劲儿笑,姑娘却哭得前所未有的伤心。
无愁从来没有见过一向微笑着的姑娘哭得这么伤心过。
不,别死!我们都别死,好好地活着。
无愁要陪着姑娘好好地活着。
原本力道减弱的水柱一下子暴涨起来,无愁的双臂突然张开来,身体会展,头也迎风飞舞了起来。
她的手猛然一挥。
粗大的水柱一下子却化为了细丝,无数的白色的细丝从无愁的毛孔里钻了进去,随后,化为白色,从无愁的头顶上又冒了出来。
无愁的身子慢慢地似乎又被填充了起来,渐渐地丰满起来。
啊,无愁好了。
小禄子惊喜地叫道,一边用袖子抹着眼泪,吓死他了,还以为无愁就这么死了呢。
真是,丢人,绝对不能让那丫头晓得他竟然为了她哭了。
不仅是小禄子,神风营的人全部都出了一阵欢呼。
洪武也轻嘘了一口气,丫头,好样的。
就连允琏的脸色也好看了许多,希望这个丫头没事,他可不想看暖儿伤心地 样子。
想到到了现在,还是没有任何消息的暖儿,允琏就觉得心里头好像有火在烧死的,只得一个劲儿地提醒自己,要沉住气、沉住气,他们掳走暖儿绝对是有意图的,意图没有实现之前,暖儿绝对是安全的。
可是,心里的担忧却一点也没有减少。
无愁,千万要成功,救暖儿,说不定还要靠你呢。
这时,射向无愁的水线已经没有了,没有任何支撑,无愁就这样飘在了半空只走过,突然。
啊。
一声尖啸从无愁的口中出,震得众人的耳膜阵阵痛,紧接着,一阵亮眼的白色爆射开来。
白色实在太刺眼了,众人不由得闭上了眼。
待睁开眼时,正看到无愁从空中直下,一掌击出,随着惊天的响声,海水竟然分了开来,露出了赤裸的海底岩石,被劈成了两半,足足过了好一会儿,海水这才又合了起来。
而雨,这时,却仿佛约定好的,从天空飘了下来。
无愁却已经轻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
她的眼睛成了血红色,长长的黑却成了及地上的白色,既然在雨中,那些雨水却仿佛会自动地避开她似的,而她的,也在随风舞动。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小禄子熟悉的表情,只直直地走向允琏,干涩地问道。
有姑娘的消息了吗?第二百八十章 心 悸啊。
暖儿出一声惊呼,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她的额头上全是汗水。
她抬起了衣袖,拭了拭额头上的汗,却觉连背上也全是冷汗,衣裳全部贴在了身上,十分不舒服。
暖儿用手按住胸口,一下又一下,心跳得又急又快。
难道,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了吗?不然为什么这么让人不安呢?不会的,那些人下手时有留情的,无愁他们应该没事才对。
没事的,只不过是一个记也记不清楚的噩梦而已。
可是,暖儿深深地呼吸着,试图让自己镇静下来。
她被那些黑衣人带走之后,不晓得给闻了点什么,她就陷入了一片晕迷之中。
等到再醒来的时候似乎就已经在一座船上了。
这应该是一座大船,很平稳,起码暖儿所住的舱房便还是挺大的。
一应东西也是十分地齐全,梳妆台什么的都有。
暖儿知道现在,还一个人也没有见过,只有一个服侍她的妇人,会定时给她送饭过来。
不过,无论暖儿怎么问话,那人就是一声不吭。
离开的时候,也会将房门锁上,暖儿只能根据她送饭的次数来瞧,自己到这海上,应该也有两天了。
是谁掳了自己?为了什么目的?暖儿一无所知,所能做的,除了等待,便只有等待。
这时,随着嘎吱一声响,那个妇人走了进来,面色疑问地看着暖儿,显然是被暖儿刚才的一声惊叫给引了过来。
没事儿,只不过做了一个噩梦而已。
暖儿笑了笑。
那个妇人见暖儿没事,便转身准备退了出去。
能麻烦你给我弄点水过来吗?我想擦擦身子,刚才流了点汗,有些不舒服。
那女人也不应声,只是退了出去,又锁上了门。
不过,过了一会儿,房门却是又开了。
那个女人端着一盆水,走了进来。
谢谢。
暖儿说道,直等待那女人又锁上了门,暖儿又小心地拉了拉,觉确实是锁牢了,这才拧起毛巾,将身子擦拭了一边。
在海上,水是极珍贵的东西,能够这么擦擦身子,已经极好了。
暖儿虽然没有出过海,但前些日子在东海城过的日子也不是白过的。
由此看来,掳了自己的人对自己似乎还不错,吃的东西也都是比较精致的。
只是,搞不清楚他们的用意,却实在是让人心里没底。
而且,偶尔开门时,望向之间的那些充满掠夺和欲望的眼光,让人心里满是不安。
暖儿想来想去,莫非是有人晓得了自己和爷的关系?可是,这也是很奇怪的事,要知道,自己只是爷的一个良人,值得他们如此大费工夫的抓来吗?他们能用自己来交换些什么呢?有什么男人会为了一个不是正妻的女人做出什么大的让步呢?这些人抓自己实在是有些牵强。
暖儿擦完了身子,又换了一身干爽的衣裳,也懒得叫那妇人进来收拾。
就这样吧,等到晚饭的时候再顺便收出去也就是了。
暖儿实在不想面对那些不时窥视的不怀好意的目光。
坐在梳妆镜前起呆来,不晓得爷晓得自己失踪了会如何?还有无愁,应该顺利的见到爷了吧!那傻丫头,估计又会在那里自责不已了吧。
希望爷可要看好她才是,不要放她一个人无头苍蝇似的乱转。
暖儿想想都晓得,那个丫头估计不会在那里乖乖地等着自己回去的,还有大丫小丫两个,自己被抓的匆忙,无愁那丫头多半也会忘了那两个丫头,希望清莲好好照顾她们才是。
别饿了肚子。
这个屋子里,暖儿早就看遍了,连个窗户都没有,自己真的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看样子,除了乖乖等着,还真没有什么法子了。
唉,暖儿现在有些后悔了,早知如此,当初也该跟着无愁学点轻功才是,这样子,打不过,好歹还可以跑啊。
不过,暖儿当初哪里还能想到,自己会跟绑架这么刺激的事扯上关系呢?嫁人为妻,后院那小小的地方,便是一生了。
豪门大宅,外人连进都进不来,怎么都跟绑架扯不上关系啊。
结果学得一肚子东西,现在却全部都派不上用场了。
只能等着别人救的感觉实在不太好。
这时,门却又开了。
暖儿疑惑地转过头,晚饭的时间应该还没有到才是。
夫人,请跟我来。
这是暖儿一次听到那个妇人说话,暖儿不由愣了一下。
你的声音真好听。
暖儿真心地说道,她这倒不是客气话,这个夫人都已经约三十许的人了,声音竟然如同孩童一般,十分甜蜜动听,不过是一句普通的话,从她的嘴里说出来,就是让人听着特别悦耳。
那女人并不回话,背对着暖儿的嘴角却朝上扬了一下。
她生来相貌平凡,惟独这声音确实她十分自傲。
她们来到一个门口,那妇人做了个手势。
请进。
显然是让暖儿自己一个人进去了。
暖儿点了点头,也不犹豫,抬脚踏了进去。
一个比暖儿所见过的任何男子都要壮硕的男子出现在暖儿的面前,他正坐在一把大椅子上,怀里抱着一个相貌十分美丽的少年,正在上下其手,少年的衣衫已经开了一半,不时地喘息着。
而在那男子一边下手坐着的,则是一个十分瘦小的男子。
见了暖儿进来,那壮硕男子开口了,声若洪钟。
夫人,请这边坐。
见到暖儿看到自己如此荒唐的摸样,却仍然如此镇定,十当家的露出欣赏之色,到底是公子倾城的女人,的确是有些不简单。
他朝那瘦小男子点了点头。
那瘦小男子便站了起来,朝暖儿拱手,施了一礼,暖儿也站了起来,还了一礼,这才又坐下。
这番冒昧请夫人前来,害夫人受惊了,在下便以茶代酒,先敬夫人一杯。
暖儿便也拿起旁边放着的被子,微微举起,轻抿了一口。
这位先生不必多礼,只是,我却是有些疑惑,不知各位是何人?请我前来,却是所为何事?若是能尽绵薄之力,在下自当帮忙才是。
终于有机会搞清楚心中的疑团了,暖儿自然抓紧了机会。
呵呵。
瘦小男子笑了笑:夫人如此合作,倒是让在下有些惭愧了。
这位。
他指着坐在上的那壮硕男子说道:是我们东海十八寨的十当家的马龙,在下,是十当家手下的一个跑腿的,名叫李算。
请夫人前来,并无恶意。
只是因为公子倾城不日即将前来我们这里参加一个盛事,所需时日颇长,担心他会想念夫人,便将夫人请来与他一聚罢了。
夫人不需担心,只当前来做客玩玩就是了。
做客玩玩?有这样连房门也不让人出的做客玩玩吗?只是,这公子倾城却是谁?自己似乎并不认识这么一个人?只是,东海十八寨的大名,暖儿也算是久闻了,若是她们晓得自己对他们并无用处,只怕自己的处境堪忧。
暖儿心下念头急转。
嘴里却是故作好奇地问道。
李先生却是如何晓得我与公子的事?这应该是秘密才对。
李算志得意满地一笑。
夫人当然不可能记得在下。
可公子倾城与夫人这一对壁人,就是走遍这全天下,也是找不出几对来。
在下只是看了一眼,便永远都忘不了了。
这样说来,他们并没有找错人了?若此说来,除了爷,自己也就只与元正琪出去玩过,难道,他说的人是元正琪?他们与元正琪却是何种关系?瞧着这男子说话的神情,却也不像是仇人,如果不是仇人,可却又抓住了自己,显然是另有所图了。
不知李先生将我请来,却是想要倾城做什么呢?暖儿问道。
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想夫人帮忙劝劝倾城公子,请他成为我们十八寨的十九位当家的罢了。
到时,就不是十八寨了,而是十九寨了。
来人,笔墨纸砚伺候。
立刻就有人拿了笔墨纸砚过来了,还搬来了一个小案,显然是早已准备多时了。
夫人,请写吧。
李算的话虽然可气,可眉间隐藏着的阵阵威胁暖儿却不会看不到。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暖儿却是稍稍松了一口气,这样的话,这些人短时间却是不会动自己,他们志在元正琪加入到他们,应该也不会对他不利,情形却是比自己想象的好得多。
既然如此,暖儿倒也干脆,接过笔刷刷地写了起来。
待写完了,李算拿到手里看了看,却是十分满意。
多谢夫人,那请夫人回房去休息一会儿。
若是想到舱内走走,倒是也可以,夫人随意就是。
不过,这船上都是些粗人,夫人还是小心一点的好就是。
得到了暖儿的书信,李算心情大好,这下子,十当家和他算是立了一大功了。
不知道大当家的会赏些什么下来?若是一个女子那就太好了,漂不漂亮他就不强求了。
这跟着十当家的,他都不知道多少时间没有尝过女人是啥滋味了。
多谢李先生提醒,十当家的,李先生,那我就先告退了。
暖儿客气地谢过,对李算暗威胁的话语却仿佛没有听到,脸色平静如水。
不过,一出了这屋子,暖儿却真的并不在外面停留,由那妇人带着迅地往自己的屋子走去。
那李算说的虽然是有威胁的成分,但在这船上,除了那妇人,暖儿就没有看到过别的女子,而那些穿上的汉子,不时地就会来找这妇人,有时是一人,有时是几人,也不管在哪里,就这样办起事来。
暖儿在屋子里,都听得清清楚楚。
自己还是锁在屋子里更安全一些,反正,在这海上,自己也是休想逃出去的。
办好了?十当家原本正在于那名叫怜玉的少年鬼混,见暖儿出去了,却一把推开了怜玉,问道。
是。
李算回答:这公子倾城的夫人倒是识相得紧。
不过,也省了咱们不少是。
话虽如此,李算的眼里却有些遗憾。
看你,什么出息?十当家斜了他一眼:这件事办好了,不要说一个,就是十个,大当家也会赏你。
听到这句话,李算的脸笑得开了花:多谢十当家,多谢十当家。
是大当家赏你的,又不是我赏的?你多谢我个什么劲?那也是十当家的提拔,若不是十当家的,小的哪里有这样的机会在大当家面前露脸。
这十八寨这许多当家,也就十当家的您最仗义了,小的跟在您的身边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李算小小地拍了一记马屁,让马龙听得全身舒泰。
就你小子会说话,又会办事,不提拔你提拔谁呢?说完这一句,马龙话锋一转:不过,那个女人,你可给我看好了,谁也不许动。
若是那个敢管不住自己的那根东西,老子就叫他从此断子绝孙,叫他们给老子我记好了。
马龙的话说得杀气腾腾地,眉间煞气更重。
不过,李算也晓得这件事的严重程度,若是这女人真被哪个兄弟糟蹋了,只怕动力没有找到,却跟公子倾城结下了大仇了。
可别偷鸡不成反是一把米才好。
李算打了个寒颤,赶紧出去再瞧瞧,顺便再警告那群兔崽子,有些人,可不是他们动的起的。
而见李算离去,马龙却又将怜玉拉了过来,却见他小脸白,竟有些微微地颤抖。
显然是给自己刚才的摸样吓坏了。
马龙爱怜地摸了摸他的小脸。
放心,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怜玉努力地挤出一丝微笑,媚笑着又坐进了马龙的怀里。
当然了,怜玉最听话了。
原来,这个人竟然是十八寨的十当家。
怜玉的眼中闪过一抹仇恨,却很快地敛去,他脸上的媚笑却越地娇艳入骨。
看得马龙心痒难耐,很快,两个人就又扭成了一团。
屋子里很快响起了淫靡的喘息声。
第二百八十一章 追 击有姑娘的消息了吗?迎视着无愁那双血红的眼睛,允琏极为困难地摇了摇头,心中一阵苦涩。
从来没有哪一次,觉得自己这么无能。
这都过了好几个时辰了,竟然还是没有任何的消息传了回来,不得不说,那般人恐怕是谋划已久的,一点蛛丝马迹也没有留下。
他们一群人,竟然好像突然从人间蒸了一样,连一丝灰烬也没有留下。
虽然知道他们终究是要回十八寨的,可从哪里走?如何走?海实在是太大了,就是派了水军注意海上的动静,可大兼水军人手不足,完全无法进行大规模密集的搜索,到了目前,仍然没有消息传回来。
无愁充满期望的眼睛瞬间变得无神,连爷也没有办法吗?她也不说二话,转身就朝树林有飘了过去。
她的行动极快,就在那么一瞬间,她的身影就僵在几丈之外了。
无愁,你去哪里?小禄子赶紧叫道,这衣裳都破破烂烂了,连肌肤都有些裸露在外头。
一个姑娘家,这样出去,成何体统?若是传了出去,如何了得?她以后就不要想嫁人了。
丫头究竟有没有脑子啊。
####这一句话传来时,无愁已经闪了好几下,人就已经消失在树林中,完全看不见影子了。
这时,一个有些虚弱的声音传了过来。
无愁等等,我有办法找到夫人。
这个声音并不大,却如同一股惊雷,炸在了允琏的心中。
他顺着声音瞧去,却看见保护暖儿的其中一个暗卫正扶在一个士兵的背上,被背着朝自己走了过来。
而众人就觉得眼前一花,就看见原本已经不见影子的无愁,这时却又重新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这就是先天高手吗?来无影去无踪,这样的度,乔锐心下暗忖,就是自己,恐怕也及不她的一根小指头,先天,后天,差距竟然如此之大?你说,有办法找到姑娘?无愁紧张地盯着面前的人,就好象盯着什么稀释珍宝似的。
姑娘,终于可以找到你了吗?无愁好痛,好累,好想见你了。
而允琏此时也快步抢到了那暗卫的前面,迫不及待地问道。
什么办法?赶快说。
我们暗卫,有一种办法,可以在别人的身上留下一种香味,这种香味,别的东西无法闻出,唯有经过专门训练的一种蝴蝶--识香碟,却可以根据这种香味进行追踪。
只要时间不是很长,追踪完全不成问题。
那群黑衣人出现之时,我见情势不太妙,便悄悄地夫人身上使用了这种香,因此,我们可以凭借香味去追踪夫人的下落。
那名暗卫有些艰难地说道,他的身体却还没有好,一醒转过来,就叫人赶紧带他过来了。
说这些话时,只觉得肺部仍是一阵难受,有种想要呕吐的欲望。
而此时,他的肩头,便正停着一只有着极为美丽花纹的蝴蝶。
显然,便是他所说的识香蝶了。
那还等什么?我们立刻出。
走。
终于有办法可以找到暖儿了,允琏不想再耽误哪怕是一点时间了,他迫不及待地想将她赶紧重新带回自己的怀抱,而以后,他将再也不会让她遭受任何意外了。
四爷。
楚仁不赞同地看着允琏。
您如何可以以身犯险呢?再说这救人之事,让乔锐派人去就行了。
您去与不去,也不会有任何的分别,不如就在这里等消息吧。
乔锐虽然没有说话,便眼神里分明也是这种意思,就连小禄子也一脸地不赞同,虽然心里也担心良人主子,可是,爷若是出了什么事,又有谁担当得起?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他们在这里商量,无愁却早就不耐烦了,她提起了那个暗卫。
爷,我先去了。
话一说完,无愁的身子便飞了出去,众人也没有见她借什么力,就这样,轻飘飘地,如一阵风吹过,转瞬间,便消失了踪迹。
见无愁都走了,允琏更是心急如焚,等?这个时候,他能在这时等着吗?这几个时辰的煎熬,还不够吗?他要亲自去接他的女人回来,允琏毫不迟疑,非常果断干脆地下了命令。
都不要再说了。
立刻备马。
允琏一边吩咐,一边快步朝军营走去,这步子却越走越快,到了后来,甚至施展轻功跑了起来了。
他一定要亲眼确定她无事才好。
备马?这人都被带走了,备马往哪里追啊?楚仁看着允琏的背影,无奈地迈着步子跟着往回走,看这个样子,阻是阻止不了的,四爷若是决定了事情,他们这些下属是怎么说也没有用的。
虽然无数次地事情都证明了四爷的决定都是正确的,可是,这一次,明明不需要以身犯险的,亲自去跟别人去,明明都一样的,四爷,究竟在执着些什么呢?真是,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一向冷静、冷酷甚至有些冷血的四爷这般放在心上,甚至不惜自己尊贵的身子呢?楚仁真有些好奇了。
统领,派谁跟着四爷?洪武,你跟着去吧。
还有楚仁,你也去。
带上一队的所有人马,务必保证四爷的安全,不得有误。
是。
洪武应了一声:一队,立刻跑步回去准备出,该带的家伙,全给我带上。
是。
随着震天的响声,一队人马立刻分了出来,加快了度,朝着允琏的方向追了过去,而洪武一把将楚仁夹在了胳膊下,也施展轻功,飞奔了起来。
风刮得楚仁的脸生疼生疼。
他喃喃地低声抱怨着。
这个姿势我可一点儿也不喜欢。
不过,这句话很快就飘散在了风中,再不复闻。
虽然暗卫被无愁带走了,不过,允琏倒也并不担心这一点,跟在他身边的暗卫还有十来个,少了一个,也并不影响什么。
所以,刚才他才什么话也没有说,任凭无愁带走了那个人。
以无愁现在的武功,恐怕很难再有人是她的对手。
若是她能先一步找到暖儿,甚至救出暖儿,那是再好不过的事儿。
允琏喝了一声:影一。
悄无声息的,一个全身黑衣的人凭空出现在允琏的面前。
带路。
说完,允琏便一刻也不耽误地跳上了马,准备现在就立马出了。
四爷,等等我们。
洪武的动作可也不慢,他带着楚仁出现在允琏的面前。
允琏也不多话,只简短地说了一句。
走。
说完,双脚一夹,便骑着马朝外奔驰而去。
而那名为影一的暗卫,则在前面默默地领着路,一只彩色的蝴蝶在他的前面翩翩起舞。
而动作迅的一队,此时也已经集结完毕,整齐地跳上马,也追了上去。
他***,竟然敢掳四爷的人,也太不把他们神风营放在眼里了去。
一定要打得那群龟孙子跪地求饶,下回再也不敢做出这种事来才好。
于是,东海城的街道上,一片黑云飘过。
####什么了什么事?……东海城的人们惶惶不安了起来,最近,神风营的动作实在是太大了些,难道,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日子又要失去了吗?想到四皇子殿下没来之前朝不保夕的日子,众人不由在心里暗暗祈祷,不管是怎么回事,老天爷千万要保佑四皇子殿下和神风营没事啊。
只有他们没事,东海城才不会有事。
众人这一路疾奔,竟一直奔到了一处偏僻的海岸,只见无愁已在海边立成了一块岩石。
听到声音,无愁迅地回过了头,看向允琏。
别的人在的眼中竟似乎根本就不存在似的。
爷,姑娘可能已经出海了。
她的武功再高,也没有办法带着一个人在海上搜寻暖儿的下落,必须有船才行。
而且,不能是一般的小船的。
得是很快很快的船才行。
真的出海了?允琏皱起了眉头,这到了海上,可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
楚仁,调一艘最快的船来,不要有任何标记。
还有所有人,全部改装一下,咱们也扮一回海盗好了。
是。
楚仁立刻吩咐了下去。
小禄子用袖子擦了擦岩石上的泥土。
爷,坐一会儿吧。
允琏摇了摇头,站在了无愁的旁边,和她一样,看着那远处什么也没有的大海,仿佛能看到暖儿的影子似的。
爷,姑娘不会有事的,对吧。
无愁突然开口道,目光仍然注视着前方。
这样的问话并没有任何意义,可是,只有通过这样的问话,她才能够让心中的焦急和惶恐少一些。
不会的。
允琏的声音坚定无比,她不能有事,他也不允许她有事。
他们说好了,要在一起一辈子的,如何能有任何事呢?他决不允许。
两个人,一个是大兼朝最为尊贵的四皇子,一个,是新进的先天高手。
均是这世间无数人之上的强者。
可是,他们现在就如最普通的人一样,一样地为了自己所重视的人担心,惶恐,甚至有些冲动了起来。
不论有多么高的身份,无论有多强的武功,若是想要守护的那人已经不在了,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说完了这两句话,两个人便又极有默契地没有再开口了。
他们均不是那种擅于言语的人,只这一句话,便已经足够了。
楚仁的动作很快,一会儿,几艘大船便已经驶来了,洪武,楚仁都在上面,这样的大船在这样的浅滩中并不好靠岸,还好跟来的人基本上都武功高手,只有一个小禄子,被无愁一抓一提,也很顺利地跃上了船。
一上船,楚仁便命令道。
衣服已经准备好了,大家立刻变装,从现在开始,咱们就是在流风岛盘踞的新兴海盗一阵风。
四爷便是咱们当家的,我是军师,洪武是二当家,知道了吗?众人轰然应声,这假装海盗的事,前一段时间他们已经训练过了,并且的确有这么一座流风岛,上面也确实有他们神风营中人假扮的海盗。
若不是元正琪突然到来,允琏原本就是准备利用这一股势力打入英雄会的。
后来因为有了元正琪,便取消了这个打算,看来,这回还是派上了用场了。
允琏也默默地接过了楚仁递过来的一副面具。
无愁,你也换一下,免得被别人认了出来。
若是追上了抓暖儿的人,一旦被认了出来,只怕会反而拿暖儿来威胁他们。
若是不晓得他们的来意,只当成单纯的海盗,那群人,只怕会拼死保护暖儿。
这两者,绝对不一样。
无愁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姑娘在的时候,她就听姑娘的;姑娘不在,她就听爷的。
她默默地接过了楚仁递给她的东西,随意找了一个房间,换了起来。
影一,如何?可能追踪到对方的位置?回主子,有些困难,恐怕只有确定大概方向,无法锁定具体位置。
海上的风实在太大了些。
不要紧,海上不比6地,只要能确定大概方向,总能找到他们的。
而且,他们一定是要回十八寨,虽然不晓得具体是哪个岛?楚仁,将队伍分到各船,隔着一段距离分散开来,这样,若是哪一艘船现了可疑的船只,立马通知其它船迅回合,一起攻击,务必将夫人救了出来。
对了,这船上有没有笔墨纸砚?爷,我这就去找找。
不一会儿,小禄子拿着东西回来了,还让人抬了一张桌子过来。
允琏提笔挥毫,不一会儿,一个人影就跃然纸上。
无愁瞧了,就移不开眼了,是姑娘,画得真好,仿佛姑娘就在眼前似的,连一笑就露出的小酒窝,也不见少。
小禄子轻轻地将墨吹干,举起了这幅画。
看清楚了没有,这就是夫人。
一定不要搞错了。
是。
每一个人都死死地盯着那幅画看了几眼,记在了心里。
楚仁这才开始分配人手。
一小队一小队的人到了不同的船只,呈扇形隔了一段不远也不算近的距离分布了开来,齐头并进。
美丽的蝴蝶在海风中艰难地扇动着翅膀,引领着方向。
暖儿,你究竟在哪里?第二百八十二章 失落寻人的过程比众人想象中要更艰难一些。
已经过了快半个月了,其中也遇见了一些船只,却全部都不是。
到了现在,仍然没有现目标的影子。
允琏的心越来越往下沉,再往前行几天,差不多便是属于十八寨的势力范围了。
若是不能在那之前就回暖儿,只怕到时候就更难了。
楚仁和洪武看着那两个人直想叹气。
这都多少天了,从早到晚,两个人老就这么站着。
分吹得不难受吗?日头晒得不难受吗?有消息了,自然会有人通知他们的。
可是,这两个人却都固执得很,任谁劝说,都只是摇摇头。
允琏的站得笔直,他的脸被晒得黑了许多,眼圈有些青紫,浑身的寒气也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重,现在,除了楚仁、洪武、小禄子、无愁还敢在他面前晃晃,其他的人都非常自觉地比得越远越好。
扑面的海风吹在人的脸上有些刺痛,这种感觉并不好,可是,允琏却并不想避到舱里去。
他就这样一直看着前方,或许在下一刻,便能现掳走暖儿的贼人也说不定,抱着这样的想法,他一直站在这里。
也只有站在这里,他才能让自己的心稍微平静一些,不至于胡思乱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
暖儿,你可千万不能有任何事,你也绝对不能有任何事,你承诺的一辈子,到现在为止,还不过只是几个月而已。
我,绝对不允许你食言。
无愁则立在高高的桅杆之上,长时间在这样小的杆上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再加上强劲的海风,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可是,她的身子,却似被钉子钉在了上边一样,不见半丝摇晃。
看得神风营的家伙一个个眼里直冒绿光,这先天武道和后天武道就差这么多吗?而且,不过是一夕之间,便能让人脱胎换骨,已经有不少人摩拳擦掌,决定要在这次救人事件中好好表现了,若是能立个大功,跟这个数百年不见的先天高手搭上关系,或许人家一高兴,就把这修炼先天武道的方法告诉他们了呢?就是不成,能跟这样的高手搭上关系,也是荣幸无比的事啊。
只是,这样一位先天高手,竟然是别人的丫头,真是叫人想都想不出来啊,这无愁的主人,也实在是幸运得太过头了些。
突然,无愁的身子一动,从桅杆上急落下来,叫人心头一跳,不过,当到了快到船板上的时候,她的身子却又变得轻巧无比,就一只羽毛似的不经起一点尘埃。
可是现了什么?允琏微握紧了拳头,看向无愁,只觉得心又不自觉的缩进,这些日子,像这样的事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遇到船也不是一艘两艘,可是,还是每次这个时候,还是禁不住紧张起来。
无愁点了点头,伸手手指指了指方向,就在前面约数十丈的位置,有一艘船。
快,朝无愁所说的方向全数前进。
允琏命令道,说完,拿出一副面具戴在了脸上。
对方既然能劫走暖儿,还是要小心一点,若是给对方认出来就完了。
是。
舵手应了一声,便开始调整了方向,船全前进起来。
不一会儿,无愁所说的船就出现在允琏的面前。
而其它几艘船也收到了信号,向这边合围起来。
那艘船见不对劲,赶紧朝这边喊话。
你们是什么人?他***,有没有长眼睛。
这可是十八寨的船,还不赶紧让开!十八寨?没有听到这句话还好,听到这句话,所有的人精神俱是一振,总算是找到点子了。
众人眼里射出野兽般噬血的光芒。
洪武抬起手,嗖地一箭就射断了对方的桅杆。
他***,什么十八寨?少唬人了。
我们还是十九寨呢!一阵风来打劫啦!识相的,就赶快投降。
一阵风,听到这个声音,对方的船上一阵骚动。
一阵风最近的名气可不小,虽然不比他们十八寨人多势众,可里面高手极多,最是难缠。
而随着洪武的声音,无愁更是直接飞身而下,踏着海水向那船飘去,就好像踩在地面上一样。
她的动作实在是很快,众人眼前一花,她便已经潜入了对方的船上。
而那船上竟然没有一个人觉。
见无愁顺利上了船,允琏也懒得罗嗦,直接挥了挥手:上。
随着一声令下,所有的人出饿虎出笼,迅展开了行动。
从大船上放下了几艘小船,迅地朝十八寨的船只接近,而允琏更是当先乘坐了其中的一艘,洪武和几个跟来的暗卫,也跟在他的旁边,随时准备接应。
十八寨船上的人有些慌了,什么时候,习惯抢劫别的人竟然也要被别人抢劫呢?看对方来势汹汹的样子,分明不怀好意,连他们十八寨的招牌都不买。
尤其糟糕的是,他们这回出来,并不是为了打劫,所乘坐的船不过是一艘抢来的普通商船而已,人也没有几个,武器也没有多少。
眼看着,一个个勾子牢牢地搭在了船上,而在绳索的帮助下,###的这些人竟然不像他们平日抢劫时还需要接住绳索出击,而是一个个直接一拉绳索便飞上了船板。
果然,传言不虚,这一阵风里的人果然全部都是高手。
这么多的高手,船上的人一个个脸上白。
快,快求救信号。
一个留着大胡子的家伙赶紧下令,虽然现在求救大概也是来不及了。
至于其他人,咱们跟这群兔崽子拼了。
说完,大胡子率先拿出一把长刀,朝刚刚登上船的神风营的人砍去。
今儿个,杀死一个是保本,干掉两个就是赚了。
在这大胡子的带动下,本来是人心惶惶的众海盗倒也横下一条心,拿出了拼命的架势,船板上短兵相接,你一刀我一剑,一时热闹了起来。
是。
而一个面色苍白的小个子应了一声,哆哆嗖嗖地拿出了一个东西,正准备用火折子点燃,一只手却如鬼魅般地将火折子牢牢地用两只手指夹住了。
别,这个时候别开玩笑了。
小个子快要哭了,抬起头来,却看到一双红得似火的眸子。
妖怪啊。
小个子吓得叫了起来,却只觉得脖子一紧,眼前一花,却是已经被提到了一个屋子里。
说,前些天,你们是不是掳了一个姑娘?她现在在哪里?无愁盯着小个子的眸子一片冰寒,让他相信,若是自己说个不字,恐怕下一步,她会将自己撕了吃。
姑娘却是没有,这一句话一出,小个子就觉得背上怎么有些凉飕飕的,赶紧补充道:不过,倒是曾经有一个夫人就是。
人呢?在哪里?果然找对了,无愁一喜,赶紧问道。
在,在那个舱里。
小个子伸出颤抖的手指,遥遥地指向一个房间。
话声刚落,便觉得脖子一松,人影一闪,已经不见人了。
不过,那位夫人已经被十当家的带着,先行回岛了。
现在,恐怕已经到了啊。
小个子还有一半的话咽在了心里,没有说出来。
好,好可怕啊!娘,我要回家,以后再也不羡慕别人有大房子住有好衣裳穿了,这样刀口舔血的日子,一点也不好玩啊。
无愁很快便来到了子却是锁着的。
无愁欲敲门,手伸了一半,却又停了下来。
自己这个样子,姑娘见了,不会害怕吧!她犹豫了一下,不过还是轻轻地叫着。
姑娘。
然而连叫了几声,却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无愁凝神细听之下,却现里面竟然连人的气息也听不见,心中一慌,再也顾不得了,随手一掌拍去,门应声而倒。
只是,里面却空荡荡的,却是什么也没有。
怎么会?满心的欢喜化作了极度的失落,她急切地在房间里细细地搜索着,没错的,姑娘的确是在这里呆过,虽然并没有什么东西留下,但无愁感觉得到,姑娘的气息在这个屋子里还没有散去。
可是,人却已经不在了。
无愁又一晃身出了屋子,那个小个子却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完全不见人影。
她又来到甲板上,却看到了脸色也不怎么好的允琏。
见无愁疑问的眼光投向自己。
小禄子小声地说道:掳走夫人的是那十八寨的十当家,不知得到了什么消息,他却已经带着他的一批手下乘坐另一艘快船先回去了。
这会子,怕是已经到了。
剩下来的都是一些喽啰,什么也不知道。
接下来怎么办?事情越来越复杂了,楚仁问道。
留一艘船给我。
你带着人回去,按以前商量好的和乔锐一起准备这次的行为,我带着无愁去参加英雄会。
允琏毫不犹豫地说道,他早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楚仁只觉得自己的额头是一阵一阵地跳,有个太有主张的主子也不是一件好事。
若是可以,他真想一棒子将允琏敲晕了带回去,不过,他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
允琏可不是他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可以动得了的。
那,四爷,神风营的人也留一部分下来吧,若是乔锐晓得我将人全带回去,非杀了我不可。
还有,无愁,四爷就拜托你了。
楚仁恳切得看着无愁,现在,也只有无愁可以保护爷的安全了。
嗯,我会的。
无愁点了点头,姑娘已经不在了,若是连爷也护不住,她如何对得起姑娘。
看着楚仁带着人远去了,允琏也立马吩咐道。
走吧,去青龙岛。
第二百八十三章 机会那是一座岛。
在茫茫的大海中,这样大大小小的岛屿很多很多。
有住着人的岛屿,也有没有住人的荒岛。
海中的岛屿,就像6地上的湖泊一般,虽然不多,但也不算太少,如棋子一般,分布在这茫茫的大海之中。
但这一座岛屿,却又是与众不同的。
不是因为它的面积之大,就是在所有的海岛中都是极为罕见的;也不是因为它的地势之险,三面都是又陡又峭与地面垂直高达数十丈的悬崖,而且还极为光滑,几乎没有什么落脚点,不要说是一般的士兵无法攀爬,即使普通的江湖高手,面对这样的悬崖,也只有望而兴叹的份,而唯一地势较低的那一面,却布满了礁石和大大小小的漩涡,水流滩急,大船根本无法靠岸,而小船,若是没有熟悉这一片水域的人驾驶,则绝对是船毁人亡。
这一座岛屿之所以闻名海上,是因为它有这么一个名字——青龙岛。
这个名字其实并不算多么威武响亮,也不能算多么凶恶血腥,但是,只要是在海上混过一天的人,也晓得它的名字。
因为它,是东海海上一霸——以前的十九寨,现在的十八寨的总部所在。
它——是十八寨乃至所有在海上以洗劫为生的海盗们眼中一个无法忽视,甚至无法逾越的存在。
而暖儿,此时便正住在这么一座岛上。
暖儿的心情不能说十分好,却也不能说十分地不好。
到了这里,她便被扔到了这么一座小楼里,再也不见人闻问,反正这样的地方,他们也担心她一个小小的女子会跑到哪里去。
不过,值得欣慰的是,还有一个熟人,就是那个曾经在海上服侍过暖儿的妇人,现在,暖儿仍由她来服侍一日三餐。
到了这时,暖儿才晓得她的名字原来叫采英,暖儿便称呼她为英嫂,以及,她的一个还只有两三岁的名叫小猫的儿子。
或许是到了岛上放松了一些,那个妇人的话也比起以前也要多一些了。
这一天,小猫在外头玩耍,暖儿和英嫂便在外面一边晒着太阳一边做点针线活了,也算是打时间。
这座小楼所在的地方却是十分僻静,一般人却是来不了的,不过,到了晚上,还是有人来找英嫂,只是,不再像在船上的时候,却是少了许多。
暖儿这才晓得,她原来不过是海边一个村子的平凡普通的姑娘,过着平凡普通之极的生活,结果,有一次十八寨上岸抢劫,杀了村子里的男人,女人却都被带回了这座岛。
统一关在一处名叫红馆的地方。
她们被分配了房间,主要的任务便是满足这些海盗们的欲望。
岛上男人多,女人少,和她一起来的许多女人,很多或是受不了这样的生活自杀了,或是被一些有着变态嗜好的男人给弄死了。
她却还算是幸运,一个在岛中还有些权势的男人不晓得为什么却有些照顾并不怎么美貌的她,所以,那个男人在岛上的日子,她便只用服侍他一个,而他不在岛上的时候,红馆的管事也只会让她服侍一些还算好应付的客人。
日子也就这么过过来了。
到了后来,她竟然有了那男子的骨肉,那个男子欣喜若狂,刚好他立下了一个大功,他没有像别人要些金银珠宝或是权位,而仅仅要了她。
岛上的女人实在是太少了,要娶妻是相当不容易的。
以为,一旦正式成为了别人的妻子,那别的人就不得再动了,若是有所违背,那处罚是极其严酷的。
那几年,她过了几年安定的日子。
那个男人虽然谈不上什么温柔,但待她和孩子却还是不错的。
但这样的日子没有过多久,在一次出海抢劫的时候,却再也没有回来。
而她虽然不再是红馆的女人了,可一个没有男人的女人在这个岛上,想要守住身子,那却是天方夜谭,大当家的定下那样的规矩,不过是为了笼络部下的心,而一个死人,却又值得谁去花功夫呢?再说,这岛上的东西,全部都是根据在抢劫的时候功劳大小而分配的,而女人的一切却又来自于男人,不依附男人,他们母子只怕连吃的饭都没有。
所以,她又从一个人的女人,变成了大家的女人了。
英嫂说这些话时,语气极其平淡,并没有什么伤痛欲绝的表现,只在说起儿子小猫的爹时,神情有些复杂,有些怨恨,有些怀念,有些甜蜜,也有些连暖儿也说不清楚的东西。
暖儿原本只是随便问问,却没有想到,原来这个相貌平凡,但衣衫暴露,看起来甚至有些随便的妇人身后竟然有着这么一段故事。
她完全没有想到,原来这岛上的女人过着的是这样的生活。
她们原本都是好好的别人的妻子、妹妹、女儿、过得虽然平淡但好歹平静的日子,却由于这些人的贪婪,不得不离开自己熟悉的土地,失去了自己的亲人,还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
不恨吗?暖儿问道。
恨?英嫂笑得有些沧桑,有些豁达:如何能够不恨呢?可是,我们这些弱小的女子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如果不去死的话,那便也只能想尽办法活着罢了。
我现在只有一个愿望,希望能够将小猫好好抚养成*人,那我也就满足了。
抚养成*人?在这个岛上若是长大,最后又能做些什么呢?暖儿看着在花丛中扑跑着抓着蝴蝶的小猫,那样的笑容,是如此的纯洁污垢,他的小手,是那样的柔软,难道,十多年之后,这样的手上,也会沾染上浓重的血腥吗?他的娘,因为海盗,遭受了这许多苦难,结果,他又要将这样的苦难带给更多的人吗?暖儿觉得命运实在是很残忍,残忍得让人有些无法去承受。
暖儿眼中的怜悯和不忍让英嫂收到了眼里。
英嫂的人也是一阵抽痛,她并不在意自己遭遇了什么,可是,她却不能忍受自己唯一的希望——小猫,最后也成了自己最为痛恨的人,又在某一个不知道的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却连死于何人之手也不知道,甚至就算知道了,也无法去痛恨那个杀他的人。
这个夫人,或许和她是不同的。
####那个色鬼的口中晓得,这位夫人是一个十分了不起的大人物的夫人。
或许,她能有机会离开这里也说不定。
她突然对着暖儿跪了下来。
夫人。
求求您,答应我一件事好吗?暖儿被英嫂吓了一大跳。
快起来,快起来。
英嫂却执意不肯。
夫人,求求您,若是有一天,您离开这里的话,能不能带上我们小猫。
他是一个乖孩子,不会给您添任何麻烦的。
求求您。
说完,英嫂连连磕头不已。
暖儿一阵苦笑,她现在自身都难保,又如何能管别人的事呢?英嫂,若是我真有机会离开这里,自然可以带上小猫。
只是,就怕我自己也走不了啊。
就算是元正琪答应了他们的条件,只怕他们也不会轻易放了自己。
因为放了自己,便也意味着失去了挟制元正琪的把柄,试问,这些人又不是傻瓜,如何会做这些赔本的买卖?不过是把自己好吃好喝地供了起来,也就是了。
暖儿的眼下之意,英嫂当然明白,她也是一阵颓然,是啊,自己刚才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呢?大当家的他们,绝对不会轻易放这位夫人。
娘,给你,蝴蝶,漂漂。
一个小人儿跌跌撞撞地冲了过来,看得人心惊胆颤,生怕他摔倒了。
而他的脸上,却是灿烂无比的笑容。
他冲到英嫂的面前,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手掌。
娘,看,漂漂。
边说,边讨好地看着英嫂。
真的是一只很大很漂亮的蝴蝶,全身的粉蓝色,上面点缀着一些白色的纹路,梦幻一般的美丽。
暖儿和英嫂两个都看呆了,这样漂亮的蝴蝶,真的很少见到。
随着小猫手掌的打开,那只蓝色的蝴蝶,却是轻轻地抖动了一下翅膀,扑地一下,又重新飞了起来,并迅地失去了踪迹。
哇,小猫扁起嘴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地说道。
漂漂,没了,娘哭得凄惨无比,似乎失去了这全世界最为宝贵的东西。
英嫂赶紧拿出手帕来为他拭泪。
乖,小猫不哭了,那边有很漂亮的花呢,娘也喜欢啊。
真的?哭声一下子就止住了,布满水气的大眼看向英嫂。
英嫂赶紧点头,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是,娘更喜欢花呢。
那我给娘摘花去。
小猫的脸上又重新绽出了大大的笑容,他又快步向花丛跑去,娘喜欢花呢,看到花花就会笑,小猫最喜欢娘笑了。
看向小猫远去的背影,英嫂的眼中闪过一抹绝然。
为了这个孩子,自己又有什么不能做的呢?夫人,我帮你。
帮我?暖儿讶然地抬头看向英嫂,她这是什么意思?若是晓得了夫人在哪里,那位元公子能将夫人就出去吗?英嫂严肃地问道。
应该有机会,但是,也不能说是百分之百地成功。
这个岛的地势实在是太险恶了些,就算能成功地救出我,只怕离开也是个问题。
暖儿皱起眉头,这些她在进岛的时候也都注意观察过了,虽然根据无愁说元正琪的武功极高,但若是带着自己,只怕也施展不开。
虽然暖儿很希望能从这里逃出去,但她也不愿英嫂糊里糊涂地就把注压在她的身上。
英嫂听了暖儿的话,心中却更是安稳了一些。
若是一般人有了这个机会,还不猛打包票,骗得她传了消息再说,这位夫人,却连一点虚言都不愿意打。
这样不愿意轻易承诺什么的人,应该是可靠的吧。
既然如此,自己就赌上这一把吧,错过了这次机会,只怕,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
看着远处正小心翼翼地摘着花的小猫,英嫂下定了决心。
夫人,放心,我知道有一条路,可以通到悬崖之下。
每天潮落之时,会有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可以通过。
这是我们孩子他爹无意间现的。
他只告诉了我一个人,没有其他人知道。
从那里离开就可以。
听到英嫂的话,暖儿一阵心喜,这样的话,还真有希望逃出去也不一定。
那,就拜托英嫂了。
你能给我仔细地讲讲这岛上的事吗?哪里有守卫?哪里人比较少?什么的,越详细越好。
好。
英嫂应了一声,就仔细地讲了起来;而暖儿也不时地提出一些疑问,现在,她所能做的就是根据英嫂提供的信息,绘出一幅这岛上的地图来。
这样,元正琪来救她的时候就可以省下许多功夫了。
这天晚上,英嫂的房间又响起了熟悉的男女的喘息之声。
暖儿却抱着小猫,小声地哼着歌曲,哄他入睡。
这个孩子并不明白为什么今天晚上他为什么不可以睡在娘的屋子里,虽然这个姐姐比娘漂亮,可是,他还是想跟娘在一起啊。
他哭了许久,却不敢出大的声音,以前,他虽然也能在娘的屋子里睡,可若是他的声音大了一点,那些叔叔就会狠狠地给他一巴掌。
他哭得越厉害,他们打得越凶。
而娘等那些叔叔走了之后,也会抱着他哭得好伤心好伤心。
所以,虽然他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可他已经学会了无声的哭泣。
暖儿爱怜地为小猫拭去了脸上的泪水,小心地将他放在了自己的床上。
这世上做娘的,都把自己的子女看得这样重,若不是为了他,英嫂怕是绝对不会和自己做这样的交易的吧。
想到英嫂,暖儿就是一阵敬佩。
这样平凡的妇女,却依旧是一位伟大的母亲,和自己的娘一样,都是最值得尊敬的人。
她将门上、窗上的插梢又仔细地检查一遍,这才拿出绣花针,开始根据英嫂的描述绣了起来。
这个地方,没有笔墨纸砚,而暖儿这些天也从来没有提起,需要这些,现在,也不想做出什么突然的举动惹人注意。
她只留下了一小盏灯,细细地锈了起来。
第二百八十四章 怒火剑抵在脖子上的感觉如何?这个问题,没有经历过的人是绝对不会知道的。
就算经历过的人,根据个人的性格不同,情况不同,也会有不同的感觉。
不过,有一点倒是共同的,就是,这种感觉,绝对称不上一个好字。
李算小心地伸出了手,将抵在自己脖子上的剑稍微推出去了一点,靠这么近,怪吓人的,还是远一点好。
不过,他的表现应该算是不错的,到底不愧是赫赫有名的十八寨十当家手下的一亲信加谋士,这份镇定自若,估计得叫许多人都汗颜不已了。
公子,想想尊夫人,这剪,您还是小心些的好,若是不小心把在下怎么样了倒是无所谓,反正对公子这样的人物来说,我不过是一条随时可以拿去的贱命罢了。
可尊夫人若是有个一丝半毫的损伤,我怕公子可能会心疼得要死就是了。
害公子心疼,那可真是天大的罪过了。
你不过是一个区区的喽啰,我倒不信,若是我将你杀了,难道大当家的还会因为你这一条贱命,就跟我翻脸不成?元正琪不但没有收回手,反而将剪压得更紧了一些。
心中不断升腾的怒火,让他恨不能一剑将这人斩成数段。
如果不是仅存的一丝理智还在的话。
李算只觉得脖子微微一痛,一滴一滴地血就往地上滴了下来。
滴答滴答的声音在安静的屋子里面,越地刺耳。
元正琪的强势却是李算万万没有想到的,他不由地有些后悔自己刚才在这样的人物面前也太嚣张了些。
元正琪说得对,为了笼络这样的人物,他李算的一条小命算什么?若是元正琪拿他来泄愤,为他出头的人,只怕是一个也没有的。
不知是因为流下来的大量的血,还是心里的紧张,李算的面色白了起来,头似乎也有些晕。
不过,他这话说得倒还算利索就是。
当然,公子说的话很对。
可是,小的不过是一个跑腿的,也不过是个传话筒而已。
杀了小的,怕是污了公子的手。
李算现在再不敢像刚才一样嚣张了,原本以为掌握了这公子倾城的把柄,能将这样的大人物踩在自己的脚下的感觉,让他爽快不已。
可是,他却忘了一点,就算是虎落平阳,也不是他这样的小人物可以随便对待的。
去,告诉你家主子,若是他敢伤害我的夫人一根毫毛,我就有本事叫这十八寨再也不存在这世间。
其余的,有什么条件,叫你们大当家的,亲自来跟我谈。
说完,元正琪将剑从李算的脖子上移开,在他刚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却又觉得自己的大腿一痛,低头一看,便见一柄剑尖从腿上露了出来,随后又很快地消失不见。
这,算是你对我们公子无礼的惩罚,还不快滚?流着一路的血,李算费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这才一瘸一拐地从元正琪的屋子离开了。
等一出了屋子,他赶紧从身上撕了一截衣角进行包扎。
他娘的,痛死人。
李算直抽气,若不是来来去去的全都是人,只怕他就要当场哭了出来。
虽然,他也算是见识过不少场面,比起一般的书生之类的胆子要大些。
可到底,他还是属于为主人出谋划策的类型,那些动刀动箭的事却是与他并无什么干系的。
受这么严重的伤,对他这个文弱书生来说,还是一次。
心里痛得都快滴血了,他的面上,却维持着一副僵笑,不敢露出半分怯弱的样子。
在这个岛上,强者生存,强者为尊,眼泪这种东西,就是女人,也不会经常将它挂在脸上的,更不用说是男人了。
就是你武艺再不行,也不能露出一副懦弱的样子,若是你软趴趴的,只怕人人都会踩上你一脚,搞得不好,就会成为某人的男宠。
李算想起当初,若不是他恰好得到了十当家的庇护,只怕也会成为别人的男宠了。
虽然他长得不怎么样,可在这男女比例完全倾斜的岛上,有些人的胃口是完全不挑的。
只有十当家这样有势力的人,才会在意男宠的容貌漂不漂亮。
一般人,只要有个地方放进去,就完全不挑的。
他艰难地将伤口包好了,也顾不得上药,便一瘸一拐地回禀大当家和十当家的了。
这公子倾城已经来了几天了,大当家也多次提出邀请,请他加入十八寨,可他却一副不冷不淡的样子,只说自己不会是来这边玩玩解闷而已,没有意思加入任何一个势力。
这公子倾城一向如此,所以得到这样的答案倒也并不叫人奇怪,若是他爽快地答应要加入,反而要叫人怀疑他的用心了。
这时候,十当家和他刚好带着公子倾城的夫人回来,大当家便立即吩咐他来办这件事了。
元正琪只觉得心中的怒火一阵一阵地往上涌,他狠狠地剑向墙上掷去。
剪深深地埋入了墙壁之中,只剩下一个剑柄在外头摇摇晃晃的。
东海十八寨?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将臭丫头掳了过来。
允琏表哥是怎么一回事?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竟然都能出这种事?叫他如何能放心将臭丫头交给他呢?爷,现在要怎么办才好?侍,爷可千万不要冲动才好啊,他们现在可是在别人的地盘,这个地方,爷武功在高强也没有用啊?这茫茫的大海上,自己这边这么几个人,只能任凭别人宰割了。
还能怎么办?先打听出臭丫头被关在哪里才是。
元正琪没有好气地说道。
洪文,你看,能不能跟岛上的探子联系上,打听打听?一副老成样子,看起来颇为让人信任的洪文点了点头。
他是洪武的哥哥,这回却是由他率着一个小队的人来配合元正琪完成任务。
不过,洪文却一脸疑惑地问道。
琪二爷,您什么时候成亲了?我怎么一点消息也没听说?哪是我们爷成亲了啊?是你们四爷的人才对。
侍,不过,这句话他不敢说出来。
臭丫头,夫人?元正琪有些甜蜜也有些苦涩,若她真是他的夫人就好了。
别管那么多,让人打听就是了。
人,我是一定要##元正琪也不想去解释,即使只是短短的时间,即使只是在别人眼里,误把臭丫头当成他的夫人,他也想就这么拥有臭丫头一次,哪怕仅仅只是名义上的而已。
至少,在这个岛上,臭丫头不是允琏表格的良人。
而是,——自己的夫人。
喔,说要亲自跟我谈?说话的男子侧躺在软榻上,嘴角勾起一抹笑,只是,这笑容却无法让人感到一丝温暖,起码,站在下的李算的腿便有些轻微地打着哆嗦。
那男子英俊阳刚的脸上系着一块黑布,将一边的眼睛遮了起来,黑色的长,就这样梳也不梳,披在肩上,胸口的衣衫敞开,露出强健的胸肌,散出极有男人味的魅惑。
他的身前,偎着一个身着极薄极薄的纱衣,几乎赤裸的美人,露出了一对如玉的**,那男子随意地将它们揉捏成各种形状,惹得那女子满脸潮红,不时出一声轻喘。
而在他的身后,另两个做同样装扮的女子,一个为他捶着肩膀,一个侧蹲在他的脚边,捏着他的小腿。
这个人,便是十八寨的大当家——天狼。
一个喜怒无常,极为残忍的人。
残忍地叫这岛上所有的男人又是敬畏又是害怕。
可以说,如果没有天狼,就绝对不会有这越来越壮大的东海十八寨。
他的武功,高深莫测,从来没有人见过他失败过。
他的适度,深沉如海,在他的带领下,十八寨从当初一个小小的只有数十人的海盗团展到了如今的规模。
而他的残忍,更是叫人不敢轻易背叛。
对于背叛他的人,他从来不吝施与这世间最为残酷的手段。
曾经亲自动手,活生生地剥下了那背叛他的人的人皮,而那人还没有死去,又被浸在了入了盐的海水中,割去了舌头,足足哀嚎了半个时辰,这才死去。
李算不小心瞟过那女子的**,却又赶紧垂下了目光,不敢多看,只是困难地咽着口水。
是,大当家的。
李算微躬着身子,视线盯着地上,恭谨地回答道。
在这岛上,没有一个人敢直视大当家的目光。
在大当家的面前,除了恭敬,还是恭敬,不要想要任何的鬼心思,那全部都是徒劳。
嗯,我知道了。
下去吧。
天狼漫不经心地道,似乎这不过是一件小事而已。
李算倒退着,恭敬地往外面退去。
慢。
只一个字,李算的身子就僵在了那里,便,他却动也不敢动,只保持着更加谦卑的姿势,等待着下一个命令。
这件事你办得不错。
即使是在说着嘉奖的话,天狼的声音仍然如此的平静,平静得从中完全听不出什么嘉奖的意思。
纤儿,今儿个你就好好服侍他一天吧。
听到天狼的命令,李算的心中一喜。
多谢大当家的,多谢大当家的。
那原本在天狼身前的美人,脸上露出一丝不情愿的神情,随后,却又消失了。
她姿态撩人地从床榻上走了下来,来到李算的身边,轻轻地扶住了他。
李爷,纤月扶您回去吧。
声音柔媚入骨,眼神撩人,害得李算差点当场就出丑,腿都有些软了的虽纤月出去了。
大哥,你倒是挺大方的。
纤月这么个大美人,你也舍得轻易就给别人享用?说虽是这么说,但十当家马龙的神情可不见有什么意外的,显然这样的情景他只是见得多了。
腻了。
仿佛这个理由就足以解释一切。
天狼的话语无情得让人心悸。
可,在他身后的两个女子却仍是一脸的迷醉。
天狼招了招手,那个原本在给他捶腿的女子便一脸喜色地来到他的身前躺下,衣衫半褪,露出一对高耸的玉乳。
这再美的女人,上得多了,便也觉不出什么滋味来了,都一样。
你不也一样吗?听说这回带了个小倌回来?天狼的语气中满是倦意,最近,好像又有些无聊了,得再找点有趣的玩具才是。
一说起怜玉,马龙的脸上露出了一种只有男人才能意会的神情。
大哥,我这回带回来的人功夫真是不错,你要不要也试试看?喔?天狼露出了一丝兴味,这个十弟也是俄中恶鬼,能得他说个好字,怕还真有些不凡之处,反正最近很无聊,试试也不错。
就今晚,送他过来吧。
好。
马龙的神情却也没有任何不舍,只是乞求地道。
那大哥,那个云官?天狼点了点头:你去找他吧!多谢大哥!多谢大哥。
马龙兴奋不已,撮着双掌,已经是有些坐立不安了。
这云官,他可是想了许久了。
不过,大哥向来正感兴趣的东西却是不许别人碰的,直到他失去兴趣为止。
看来,这云官现在是失宠了。
想到那清丽如梨花带泪的容颜,马龙就有些坐不住了。
那,大哥,我这就过去了。
去吧。
待马龙匆匆忙忙地离去之后,天狼却缓缓坐了起来,下了地,顺着马龙所去的地方,也跟了去。
那个猎物,还真不错呢!难得一个玩具,让自己玩了这么久,不过,还是厌了。
陪着他玩那种痴情的戏码,刚开始还挺新鲜的,日子久了就没有什么意思了。
不晓得,当一向只有自己沾染的身子被别的人侵犯时,那个一向倔强的脸上会是什么样的表情?那般纯洁的东西,得到了他的心再肆意糟蹋的感觉,想必也是特别地刺激吧!天狼觉自己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久违的兴奋感涌上了喉头。
低低的笑声从他的嘴里泄出。
兴奋而诡异的笑声却叫经过的下人们不自觉加快了脚步逃离他的身边。
这种时候的大当家,实在叫人害怕。
恐怕,又有什么人要倒霉了。
第二百八十五章 到 达随着青龙岛还有好长一段的距离,便有人架着船前来喝问,显然,他们已经进入了青龙岛的境界区了。
而岛上郁郁葱葱的树林中,隐隐也有些箭矢露了出来,显然有人在树林里埋伏着。
若是有人强行上岛,只怕,马上会被好好招呼一下了。
看来,这青龙岛果然一如情报中所说的,防守十分地严密,叫人无隙可入。
流风岛一阵风大当家前来拜会。
一个个子矮小,却嗓音异常洪亮的声音回答道。
这个人就是神风营里极为有名的大嗓门黄中,不过,他的名字却是很少被人提起,倒是黄矮子黄矮子的外号被叫得极为响亮。
而且,他的轻功也是神风营中排在前几位的。
流风岛?等一下,我们回禀了上面,再做定夺。
如果不想尝尝当刺猬的滋味,我劝你们千万不要乱动才是。
说完了这一番话,那小船就迅地朝岛上驶去。
你看怎么样?允琏转头朝旁边的洪武问道。
洪武的一向的娃娃脸上满是严肃:果然一如情报上所说的地势极险。
强攻,只怕是绝对不可能的。
也难关水军这么多年明明晓得他们的老巢在哪里,却也奈何他们不得了。
无愁?允琏朝一边的无愁瞧去。
无愁此时做一副少年打扮,脸色也带了面具,只是,一头白和火红的眸子却是颇为引人注目。
这个悬崖,我可以上去。
无愁的语气里满是信心,旁边听到她话的人,却是纷纷倒吸寒气。
这还是人应该有的能力吗?几十丈高的悬崖,竟然说得这么轻松?允琏的心底终于轻松了一口气,如此甚好,若是不让自己这么人上岛,最起码,无愁还是能上去的。
只要探明了暖儿所在的位置,依无愁的身手,救人应该问题不大。
自己这些人再在外边进行接应也就是了。
只是,如何才能得知暖儿所在的位置呢?只怕不是这么简单能查得到的。
派在这十八寨里面的探子原本就不多,而且,地位也都比较低。
暖儿若是用来威胁他,只怕不会随便让人得知她的位置才是。
我们大当家的请你们进去。
不过,人数却不能太多,不能过十个人。
没有过一会儿,那先前去禀报的人又架着小船回来了,带回了这个应该还算好的消息。
能进去了。
允琏朝洪武点了点头,洪武立刻开始点起名来了。
黄中、乐进、齐晃、成园……除了允琏、洪武和无愁,洪武又点了七个武功较高手人随他们一起入岛,其余的人则在船上等着接应就是。
还好,虽然船极大,但上面的人也不算太多,因此,倒也没有引起十八寨人的警惕,只吩咐他们不要太靠近青龙岛,以免引起误会也就是了。
小禄子虽然极不情愿,但他也笑得自己跟了上去也只是累赘而已,因此,也只能担心地看着允琏他们下了大船。
心里直念阿弥陀佛,不管是爷也好,良人主子也好,可千万不能出事啊,要不然,他小禄子也不用活了。
允琏十人分别上了三艘小船,由青龙岛的人架着,朝岛上行去。
允琏只觉得久违的不适又袭了过来,如今虽然比起当初,晕船的症状好了许多,在一般的船上几乎已经没有什么反应了,可这样刺激的上上下下行船,还是让他极为难受。
他拼命地忍耐着升到心上的呕意,身为海盗,若是竟然晕船,只怕会立马引起别人的怀疑。
他紧紧地抓着船舷的手青筋直跳,虽然极力抑制,可脸上还是极其难看。
洪武配合地挡住架船之人的视线,不让他瞧见允琏的模样。
还好,过了最为危险的那一部分水域,接下来的水面,却平稳了许多,允琏以最大的意志力,调整着自己的脸色和神情。
哈,哈,哈,没有想到流风岛的各位也回来参见这次的盛会,真是欢迎欢迎啊。
一个管事模样的人迎了上来,精明的眼睛上下打量着允琏等人,似乎有些疑惑。
邱管事,真是贵人多忘事,这么快,就不记得兄弟我啦!说话的却是黄矮子。
看到是他,邱管事眼中的疑意这才消去了。
原来是黄兄,几日不见,不知身体可好?那一日,却是多黄兄相救了。
哪里哪里,都是海上兄弟,说什么客气话?原来,曾经有一次,邱管事回岛的时候,却是遇上了海上的飓风,船翻了,被黄矮子搭救。
还亲眼瞧见了他们抢劫商船。
刚才见这伙人极为面生,原本有些怀疑,毕竟流风岛一阵风在还是兴起的时间并不长,基本上大伙都不怎么熟悉,若是冒充,还是极为容易的。
这回英雄会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他们可不会以为官府不会想办法派人上来探上一探。
因此,这回帖子时对一下不太熟悉的海盗团他们并没有邀请,刚才有人前来禀报,若不是他刚好兴起了黄矮子的这份情面,是绝对不会多事去问一下大当家的意思的。
对于他们的到来,邱管事倒也不是很意外,毕竟像这种海上的大事,有了些名号的,谁不想来参加?这些天没有接到帖子前来的海盗团伙也是不少,若是岛上有人清楚根底的,天狼也就让他们进来了。
只限制上岛的人数却是不能过十人。
邱管事带着允琏他们来到了一个单独的院落,而周围,像这样的院落还有很多。
还有一些比这个小上一些的。
看来,邱管事看在黄矮子的份上,对他们却还算是不错的,安排的院落还算不错。
各位就在这时歇息吧。
附近这些院子都是一些别的前来参见英雄会的朋友,若是没事儿,大伙儿串串门子也是不错的。
只是,却是不能离开这些院子太远。
否则,若是触动了岛上的警卫,枉送了性命却是不划算了。
邱管事的话语虽然客气,但言下的意思却是众人不能随意走动就是了。
听到他暗含威胁的话语,允琏的脸色一沉,轻哼了一声。
这轻轻地一哼,听到邱管事的耳里,却让他不由自主地感觉到自己冒犯这个人##是不应该的,心里竟然有几分不安起来。
他在心中不觉奇怪得紧,这种不安,除了在大当家的面前,他还从来没有过。
心中不觉对这流风岛一阵风高看了几分,看来,他们现在虽然规模什么的不行,以后的展应该还是很客观的。
不过,那也得看大当家的允不允许了。
对自个儿大当家的手段,邱管事还是有着充分的信心的。
不过,尽管如此,他的神态却是收敛了一些。
大当家的一向看重有能力的人,若是他看上了这一阵风的当家的,将他网罗了过来也不是不可能的,到时候,说不定又是一个当家的,自己现在还是不要得罪他太狠才是。
多谢球管家的照顾了,什么时候有空,来找兄弟我喝上一杯。
见到球管家竟然敢威胁四爷,黄矮子的心中也是恼怒不已,不过,他的面上却还是打着哈哈。
现在还不到翻脸的时候,总有一天,四爷会将这十八寨连茎带跟地拔掉,收拾着小人有的是机会,不急于一时。
四爷可是他们神风营眼里的神,黄矮子却是绝不允许有人竟然在四爷面前这么放肆的。
现在怎么办?见邱管事离开老远了,洪武连忙请示允琏道。
在这个地方呆的时候越短越好,让四爷呆在这么危险的地方,他的心里怎么也安定不下来。
先下去修正一下,一会儿各自出去转转,打听打听正琪住的地方,先跟他取得联系再说。
不用休息了,我们去吧。
黄矮子毫不犹豫地说道,爷显然喜欢极了夫人,若不是如此,一向冷静得甚至有些冷酷的爷怎么会以身犯险,甚至追到这个地方来。
到了这个时候,他们哪有心情休息。
敢掳四爷夫人,不是不将他们神风营的人看在眼里吗?这伙子人,迟早要好好教训他们一顿,叫那些以后再敢打夫人主意的家伙瞧瞧,敢惹他们四爷的人,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是。
其余的人虽然没有说话,但神色却全是一个意思。
见他们如此,洪武便同意了,又限定了时间,这才让他们出去。
人一个一个,向各个不同的地方散去。
不过,元正琪不论在哪里,都不是能随意淹没在众人之间的人,没有过多久,消息便传回了。
元正琪果然已经来了,他住的地方,离这里倒也不怎么远。
爷,有个什么流风岛一阵风的当家的说要拜访爷。
侍书有些疑惑地前来通报。
说起来也邪门了,这个时候,爷肯定没有那个心情见任何人的,要是往常,他早就挡下了。
可今儿个,那个为的眼睛一扫过来,侍书觉自己的嘴里竟然吐出了一个好字,不能不叫人吃惊不已。
什么鬼人,不认识,不见。
元正琪这些天烦死了,好不容易跟这个岛上的探子接上头了,谁晓得却一点用也没有。
那些探子,根本连有这么个人都不晓得,更不用说晓得被关在哪里呢?想到臭丫头不晓得被关在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有没有害怕哭泣,元正琪就一阵心痛。
虽然他也笑得以臭丫头的性子应该是不会哭的。
可是,这些天他天天做噩梦,不论哪一个梦里,全是臭丫头哭泣着叫他赶快去救她的脸。
啪的一声,元正琪又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
桌子一下又成了粉末。
侍书摇着头,熟练地拿起放在一边的扫把进行清扫,这些天,也不知道这是被打成粉末的几张桌子了。
真是造孽啊,这得是多少银子啊?还好不是自己的,要不然,侍书非得心疼死了不可。
怎么,连我也不见吗?这个声音熟悉得很。
表格?元正琪转过身子来,却看到了一张异常陌生的脸。
是我。
允琏点了点头。
你怎么来了?问话的同时,元正琪的心中却有些明悟,难道,表歌是为了臭丫头而来?元正琪的心中有些安慰却又有些失落,表歌对臭丫头越好,臭丫头就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暖儿被这十八寨的人掳了。
允琏说道,原以为元正琪会大惊失色才对,却见到他沉重地点了点头。
你怎么会知道?允琏有些惊讶,暖儿被掳可是在元正琪离开东海城之后,他如何能晓得?元正琪将李算前来的事说了一遍,允琏这才晓得,原来不是自己暴露了,暖儿被掳,原来竟然会是这么一个荒唐的原因。
说完了各自的进账,允琏和元正琪从对方的眼里都看到了彼此的决心。
那就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救回暖儿。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找到暖儿被关的对方已经这岛上的地图,这样才好为接下来的营救和逃亡做好准备工作。
该死的,究竟他们把人关在哪里?这个问题不解决,一切都是空谈。
要不,我晚上在这岛上探上一探?无愁提议道。
你这小子,连我也不敢说出这样的话来,你放什么狂言、无愁嗤之以鼻,什么时候表哥的手下有这么不是其力的人呢?连乔锐这个神风营的一高手在自己的手下也走不下百招,可连自己也不会轻易说出在岛上查探的话,这个子里一下子也感觉不到他的气息。
元正琪大吃一惊,浑身警戒起来,这是什么功夫?什么时候,表哥的手下,不,甚至整个天下,有度这么快得能令自己都完全无法防备的人?无愁,出来。
随着允琏话语,一个身影不知道从哪里,又无声无息地冒了出来。
无愁?你是臭丫头身边的无愁?第二百八十六章 云 官这一天的日头极好,天很蓝,飘着几丝白云。
风吹得也还算凉爽。
暖儿的心中却有些微微的烦躁。
若是完全没有希望也罢了,自从上次听英嫂那么说了,暖儿费了好几天的功夫,将英嫂所能掌握到的岛上的情况都仔仔细细绣了出来,准备让英嫂带给元正琪。
虽然这里到目前为止,并没有什么闲杂人等前来。
可暖儿为了掩人耳目,仍然绣了一些其它的东西放在外面。
只是,东西绣好了,可如何传递却成了一个让人头痛的大问题。
英嫂原本是想自己借机过去一趟也就是了,她在岛上的时间长,人面还算广,跑着一趟不过是小事一桩,应该没有什么困难的。
谁晓得,因为岛上有一艘船过了许久也没有回岛,派人前去查探,也没有现任何蛛丝马迹,那艘船,竟似乎就这么凭空失踪了。
而随着前来海盗的增加,也有一些人与岛上的人生了冲突,虽然都被压制下去了。
可以因此,岛上的气氛渐渐有些紧张了起来。
于是,上面就下了戒严令。
英嫂被吩咐只需照顾暖儿就好,别的 地方,却是不需要她去管了。
因此,原来的打算却是行不通了。
不管是英嫂也好,暖儿也好,面对这种突如其来的情况都有些沮丧。
事情有时候就是这样,往往计划得再好,到了后来,却是难免会出一些出人意料的变化。
英嫂甚至想冒险前去看看,暖儿却阻止了她,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小心谨慎才是,不能出任何差错。
若是英嫂的异常给人现,说不定会枉丢了性命,而自己怕也是会由另外陌生的人进行服侍,搞得不好,恐怕还会监禁起来,那却是非自己所愿了。
可这人若是完全没有希望时还可沉得住气耐心等待机会,而明明有了大好的机会,却眼看时间流逝就是抓不住时,这人的心情,怎么也静不下来。
尽管暖儿的理智晓得该冷静才是,可是,止不住的烦躁,还是让她今儿个在屋子里有些呆不住了。
小心地藏好了绣好的地图,她对英嫂交待了一声。
便朝着崖顶的小路走去。
得我吹吹风才行了。
小楼靠近崖顶,平日里根本就没有什么人上来,英嫂倒也不是很担心,应了一声,继续给小猫洗澡。
这小子,刚才也不晓得跑去哪里了,弄了一身的狗屎回来。
恐怕又是被岛里其他的孩子给欺负了。
一个没有爹年纪又小的孩子,在这个岛上,绝对是被欺侮的对象。
那个孩子的残忍,有的时候是大人也无法想象的。
英嫂早就交待过小猫不要靠近那些孩子。
可是,孩子的心都是渴望伙伴的,尽管被欺侮了一次又一次,在英嫂不注意的时候,小猫还是会偷偷地跑去看那些孩子。
暖儿由英嫂陪着,也来过这崖顶几次,因此,路倒也算熟悉。
不到一会儿,暖儿就上了崖顶。
没有想到,上面却坐了一个人,身形有些瘦弱,似乎是个男子。
暖儿赶紧准备转身朝来路退去。
这个岛上的男人还是避着一点的好。
暖儿心中暗悔,不应该因为这些人没有见人来,便以为这里是安全的,冒然一个人跑了上来。
可,接下来看着的情形却叫暖儿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那个男子竟然肩膀一抖一抖的,似乎在哭泣。
接着,他竟然慢慢的,却坚决地一步一步朝着悬崖边走去。
这个人,难道要跳崖自杀?暖儿再也忍不住开口了,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人这样死去,她实在有些做不到。
喂。
那个男子可能没有想到这个地方还会有人在,他缓缓地回过了头。
暖儿倒抽一口冷气。
这,还是人的脸吗?被刀子纵纵横横划了许多道,似乎才刚结疤。
瞧见暖儿,他咧嘴一笑,更显得奇丑无比。
这脸好看吗?暖儿摇了摇头,虽然她一向对美丑没有太大的概念,可若要违心说这一张脸好看,她也实在是说不出来的。
我却觉得这样挺好的呢。
他慢慢地说着,眼神却悲伤无比。
暖儿这才觉他的眼极为清澈,即使他的脸成了这个样子,那双眼睛,虽然悲伤,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愤恨。
这个人的一双眼睛,干净地就像湖水一般。
这样的人,绝对不会岛上那些凶恶的海盗,只怕,又是一个苦命的人吧。
你怎么啦?暖儿关心地问道,这个人,叫人忍不住便会有些心生疼爱,不晓得是何人,竟然忍心在他的脸上划下这样的伤痕。
好奇吗?那男子凄然一笑:这伤,不是别人划的,却是去自己划的。
若不是这一张脸,我又如何会落到这样的境地。
!###喜欢的人,落到这样的地步,这张脸,我再也不想要了。
你这小姑娘倒是心好,不过,却是白担心了,放心,我不会寻思的。
弄成这个样子,已经够对不起爹娘了,总不能让他们白人送黑人才是。
我会活着的,不管怎么样,我都会活着的。
话虽然是这样说着,那一双眼睛,却是那样的死寂,似乎,对生已经没有任何的留恋了。
活着,仅仅只是为了活着而已。
暖儿不晓得要说些什么,这个人,她一点也不熟悉,也没有任何的交情。
她觉得自己应该离去了。
可是,不晓得为什么,却总是有些不放心他一个人在这里。
我们,一起下去吧。
暖儿最终说道,虽然这几这回并没有碰到什么坏人,可是,暖儿还是感觉到这个地方似乎并不怎么安全,她于是提议道。
不,你走吧。
我还要在这里呆一会儿。
说完,他又不理睬暖儿了,转过了身,呆呆地看着天空。
崖顶上的风很烈,吹得他单薄的身子摇晃不已。
暖儿叹息了一声,便转过了身。
这各人自有各人的难,希望他能过得好吧。
暖儿正待往回路走去。
云官,云官。
一个焦急的声音不断地呼喊着。
下意识地,暖儿不想要来人看见,她往旁边的一块岩石后面躲去。
只见,一个身材修长的男子很快来到了崖底。
他一把抓住了刚才的那个男子,将他往后拖了拖,责怪地道。
身子还没有好呢,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语气中满是关心。
暖儿微微地放了心,这个人,是真的在关心那名唤云官的男子呢。
这样便好了。
她悄悄地不为人所知地离开了崖底,往自己住的地方回去了。
英嫂,云官是什么人,你知道吗?听到英嫂问出这个问题,英嫂的眼里竟然露出了些许的疼惜。
历经沧桑的眼里也忍不住有了些波动。
夫人怎么晓得云官?英嫂有些奇怪地问道。
她应该并没有对夫人提起过才是啊。
暖儿将崖顶的所见所闻对英嫂说了一遍。
英嫂这才叹息不已地说出一番话来。
那云官是很何许人也其实她也不是很清楚,但若说这个岛上的成年男人还有一个能称之为人的话,那便是云官了。
也不晓得他是被大当家从哪里掳来的,大约是三年之前吧,大当家回岛的时候便带了他回来了,很快,便成为了大当家的男宠。
这是一个海盗的岛屿,成天大家见惯了凶恶的面孔,然而,云官无论对岛上的任何人,都是和气相待,他还要一身卓绝的医术,治疗了不少人的伤势。
对他来说,他只是一个大夫,救死扶伤是他的职责,不论那个人是邪恶的也好,善良的也好。
开始的时候,大当家对他很好,好得让人不敢置信。
可他却是无动于衷的,从来不曾感动过。
人们都认为,大当家的是真的喜欢上一个人了,也乐见其成,毕竟有了他在,大当家的脾气是越来越小了,岛上的人也过了一段好日子。
甚至,大当家还为了他,改善了种种岛上的措施。
甚至为孩子们修建了学堂,让他们好好念书。
那一段日子,怕是岛上 最快乐的日子了。
只是,这样的时间却是不长,人们都以为大当家喜欢上了云官,甚至到了最后,就连云官也相信了,然而,最不该的是,他竟然也对大当家的动了心。
从他承认了喜欢大当家的那一刻起,灾难就又重新开始了。
大当家似乎以折磨他为乐。
女人有一个一个地来到了大当家的身边,不仅是女人,还有男人,就是当着云官的面,大当家也肆意地淫乱,云官越是痛苦,大当家的心情似乎越是好。
云官一天天地憔悴下来,而大当家当初所为云官改变的岛上的种种,也又恢复了原样。
大家这才晓得,原来,这也不过是大当家的另一场游戏。
只是延续的时间太长,演得太真,竟然连他们这些旁观者也都当了真,更不用说是当事者了。
而就在前些日子,大当家竟然将云官赏给了十当家的。
二日,云官的脸就成了这个样子。
暖儿听得心惊不已,这个世界上,竟然有着这样可恶的人?将别人的赶去当作了一场游戏,将一颗喜欢他的真心,放在脚下践踏。
到底是多么残忍无情的人,才能做出这样的事来?青龙岛的大当家——天狼。
暖儿深深地记住了这么一个名字。
第二百八十七章 幽 灵当家的,这么晚了,去哪里啊?全嫂睡得正香,迷迷糊糊中听到身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着衣声,晓得是男人起来,便随口问一句,却是没有张开眼睛。
起来出去上个茅厕,睡吧,一会儿就回来。
全哥顺手摸了全嫂露出被子的丰臀一把,便下床去穿鞋。
别我了,你没见最近岛上人心惶惶的吗?好多人见鬼了,说有冤鬼前来索命,而且,柱子他爹还有强子,不都死得莫名其妙吗?就在屋子里上吧,明儿个倒也就得了。
那些胆小鬼,柱子他爹、强子在岛上结的冤可都不少,八成被抽冷子给暗算了。
这样的事哪年不生个几回,有什么好奇怪的?我是谁?我可是青龙岛上著名的全大胆,若是让人晓得我怕鬼竟然半夜都不敢上茅厕,那就底子掉大了。
你睡吧,别管我,一会儿就回来。
说完,全哥就开了门,出去了。
全嫂想想也是,自己当家的可不是那些不中用的家伙,不仅胆子大,就是武功,在这岛上也是数得上名号的,自己瞎操什么心?再说这个时辰,也实在是好眠的时候,困得紧,她便又翻了个身,闭上了眼睛,继续睡去了。
啊。
全嫂刚刚睡着不久,突然,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了长夜。
紧接着,一个男人惊慌的声音响了起来。
啊。
极度的恐怖,让男人的声音都有些变了,完全听不出是谁的声音。
不过,这声音距离自己实在是太近了。
不会是,自己的男人吧!全嫂心里虚,难道,这些日子盛传的冤鬼索命,确有其事?她只觉得自己的身子也哆嗦了起来,不过,还是壮着胆子,起了床,正准备透过门缝瞧瞧外面到底是怎么样的。
门砰地一声被打了开来。
措手不及的全嫂被撞倒在了底下,一时疼得哎哟哎哟地直叫唤。
却见,一向胆大包天的全哥脸色白得不见血色,他一冲进来,就反手锁了屋子,透过门缝,紧张地看着门外,或许并没有瞧见什么东西,他长嘘了一口气。
将身子紧紧地抵在门上,随后,慢慢地滑落在了地上,嘴里喃喃地低语着。
鬼,真的有鬼,全身都是白的,却青面獠牙,我全看到了。
边说,边在那里浑身抖。
全嫂这时也顾不得疼痛了,一把将全哥抱在怀里,低声地安慰着。
没事了,没事了。
在她的安抚之下,全哥这才渐渐地平静了下来。
只是,随着不断有人莫名其妙的死亡,或者是酒后在水里淹死,或者是中了掌而死,或者是误食了毒化毒草,或者是被毒蛇咬死,身子还有人掉进了粪坑里,岛上的气氛却是越来越诡异起来,各式各样的留言在岛上疯狂传播,这些一向无法无天的海盗们的脸上,竟然露出了惶然无助的表情。
他们过的是刀口舔血的生活,他们并不惧怕死亡,今朝有酒今朝醉是他们的生活态度,他们大肆地挥霍着抢来的财富,喝最好的美酒,睡最漂亮的女人,吃最好最贵的菜,他们曾经是东海最为潇洒的一群人。
就是明知道他们有问题,他们去城里享乐的时候又有哪个敢随意抓捕他们?如果不怕立马被蜂拥而来的海盗给屠城的话。
虽然,随着四皇子的一系列措施,他们的日子难过了许多,但岛上这些年聚集下来的财富、粮食、女人,仍然够他们享受得了。
而且,他们相信大当家的,一定会带他们走出困境的,无数次的事实证明了这一点。
可是,面对这无处不在的幽灵,他们却生平一次升起了恐惧,越是在海上生活的人们,越是对神明鬼神之类的敬畏得比一般人要更深一些。
若是没有什么事的时候,他们还可以嗤之以鼻,可越来越多的人毫无缘由的死去,却查不出下手的人,其中,竟然还有岛上有名的高手,虽然嘴上不说,但心底却都慢慢有了这样的认知,冤鬼来索命了。
啪地一个东西砸了过来,狠狠地砸在了邱管事的额头之上,然后顺着他的额头,掉在了地上,成为了一块块的碎片。
邱管事的额头立马冒出了汩汩的血柱,流过了他的眼睛,一滴一滴地掉在了地上。
滴答滴答的声音在无人说话的屋子里分外清楚。
可是,邱管事却动也不敢动一下,连额上的血迹也不敢伸手拂拭,虽然这些血迹有些已经流进了他的眼里,黏黏稠稠的,很不舒服,但他却连眼睛也没有眨一下。
浓重的血腥味一会儿就在屋子里散开来。
什么?冤鬼索命?你可真能干啊?调查了这么久,竟然给了我一个荒谬的理由?邱管事,你实在太叫我失望了。
天狼的脸上满是怒意,邱管事却在心中暗暗松了口气,怒才好,却是大当家笑了起来,自己这回估计就要交待在这里了。
是,属下无能。
请大当家的责罚。
邱管事不敢有丝毫辩解,他也不想这样,可是,实在是一点线索也没有,监视那些外来海盗的人也没有现任何异样。
而且,有时候同一晚生数个命案,若不是鬼魂作祟,那只能说明一点,那就是凶手绝不止一个人,而且,应该都是高手。
你自个儿去刑堂那里领罚吧,这件事,你不必管了。
是,是。
邱管事连应了几声,退了出去,脚步还有些轻快,这件事情竟然这么容易就过关了,他简直得似乎在做梦一般,不过,他可不会跟自己的好运气作对。
他轻哼着曲子,朝刑堂走去,那不断流下的血水,对他而言,似乎并不算什么似的。
大哥,怎么这么容易放过这小子呢?十当家马龙有些不解,这可不像一向御下极严的大哥的作风。
捣乱的绝不会是一般人,邱管事都查不出个所以然,恐怕真的是高手。
我倒是要瞧瞧,他们能整出个什么来,可千万不要让我太失望才是。
刚才的怒气早已从天狼的脸上消失,随着而来的是隐隐的兴奋,就像是一个找到了心爱玩具的小孩子,只是,潜藏在笑容之下的血腥,却是让熟悉他的人颤栗不已。
那个,大哥,云官……见天狼这会子心情似乎不错的样子,马龙便又厚着脸皮开口了。
那小子虽然毁容了,但他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烈、这么绝的性子,倒一时有些意犹未尽起来。
难怪大哥宠了这小子这么久,的确是与众不同。
那张脸跟鬼似的,你还提得起兴致吗?听到马龙提起云官,天狼的心不知为何有些烦躁。
明明都已经觉得没用什么意思了的,明明都觉得看着那副笑容有些厌烦了的,可为什么瞧见他那么一副虽生犹死的样子,这么不舒服呢?他为什么不像以前那样对自己笑了,不论自己对他做了多么过分的事,跟多少人鬼混,他不都对自己那么笑着吗?为什么现在不笑了?搞笑,不过是让别人弄了一次而已,自己身边的哪个男的女的,没有被赏给别人过,而且还不止一次,不止一个人,不都活得好好得?他摆出那么个死样子给谁看?话虽如此,天狼看着马龙却有些不顺眼起来。
滚。
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又生气呢?马龙有些莫名其妙。
不过,天狼的性子从来都不是别人能预料到的。
他也懒得想那么多。
悻悻地站了起来,滚就滚呗,算了,云官没得想了,起码还有怜玉,这些天,也有些冷落他了。
回想起怜玉那娇媚的神情,十当家的步子就快了起来。
看来,青龙岛的敌人似乎也不少啊。
听完传回来的情报,洪文出了感叹,嘴角带着一丝笑意。
洪文却是洪武的哥哥,前些天随着元正琪先来的,他同洪武一样,也是神风营的副统领,不过,同爽朗的洪武想比,他却是神风营仅次于楚仁的智囊人物,所以,才会派他陪同元正琪前来青龙岛。
叫我们的人暂时收手,事情越闹越大了,怕是天狼会采取什么行动也说不定。
那人可不能轻视。
允琏吩咐道,也差不多了,再下去,怕是难免被人揪到尾巴。
这岛上的探子安插得可是极为容易的,若是有所损耗,却是极不划算了。
这些探子,以后他们还要派上大用场的,可不能现在就暴露。
洪武却是有些不满意:若是别人跟我们一样都收手了,前些日子搅乱的局不白忙活了吗?适可而止。
洪文倒是也颇为赞同,岛上的力量布置不易,若是轻易给揪了出来,倒是可惜。
若是无愁姑娘能出手……皮肤极白,同个姑娘似的老黑咕哝了一句,引得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无愁的身上。
这些天,她天天潜出去,却从来没有呗现过,那么多明晃晃的眼睛睁着,竟然跟个瞎子似的。
让无愁在众人眼中的地位那是一升再升,这时候看着无愁的眼光也跟看到神差不多了。
都觉得没有什么事是能难倒这位姑娘的。
不要说了。
允琏沉声喝道。
无愁只需要负责暖儿的安全就好,别的,总有其它的方法的。
暖儿不会想看到无愁的手沾上血腥的。
看到允琏一脸的坚决,洪文等人都有些失望,却也没有再说了。
也是,他们这一群大男人,都指望着一个小姑娘,也是有些过分了。
虽然这个小姑娘比在场的所有人都强,那也不能改变她是一个女子的事实。
虽然无愁就在屋子里,众人的话她都听在了耳里,她却似乎没有听到一样,什么也没有说。
她的心里有些烦躁,这个岛也实在太大了些,她也搜了这许多天了,还是没有找到姑娘。
姑娘到底在哪里呢?没有找到暖儿之前,无论什么事,她都没用兴趣去做。
暖儿此时却和一个姑娘有些错愕地互视着。
碧荷?实在没有想到会在这个地方看到她,暖儿讶异极了。
难道碧荷也被抓来了?夫人?碧荷先是一愣,接着,却是露出有些幸灾乐祸的笑容,太好了,都是女子,为什么她却能生活得那样幸福,爷疼她如珠似宝的,对别的女子看也不看一眼,甚至她做出了那种不守妇道的事,爷也不以为意,反而告诉了夫人,将自己打了出来。
凭什么?自己对爷可是一片真心的啊?你认识这位夫人?带着碧荷前面的金勇看着妹妹碧荷,讶异地问道。
是啊,认识,怎么不认识呢?碧荷说的咬牙切齿,就是连金勇也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
妹妹,若是你不想服侍这位夫人就算了,哥哥再给你找些别的差事也就是了。
若是妹妹不喜欢,他也可以给她安排别的差事的。
这回,好不容易说服妹妹和他来到这岛上了,怎么也不能让她受委屈就是。
原本不想让她做事的,可碧荷却说有些无聊,这才想到了这个轻省的差事。
怎么会呢?我一定会好好地服侍这位夫人的。
哥哥放心好了。
碧荷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暖儿看着碧荷眼里毫不掩饰的恨意,有些想不明白,自己对碧荷似乎也没有做出什么过分的事吧!为什么会这么恨自己呢?在这样的时候,遇到一个对自己心怀恨意的人,可真不是什么好事。
尤其是碧荷的哥哥看起来在这岛上似乎还有些权势似的。
暖儿的心提了起来。
这时,一个小厮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
金管事,快,成管事在找您呢。
说有急事。
金勇便匆匆地对碧荷交待了一声,就急急忙忙地走了。
碧荷冷冷地对英嫂吩咐道。
你走吧!从今以后,这里由我负责了。
英嫂眼中满是对暖儿的担心,以及对事态的无可奈何。
暖儿对着英嫂笑了笑,示意她放心就是。
英嫂这才带着小猫,慢慢地走了。
屋子里只剩下暖儿和碧荷两个面面相对。
暖儿坐着。
碧荷站着。
第二百八十八章 变故夫人没有想到会再见到我吧?碧荷找了个椅子大刺刺地坐下,哥哥说了,这个不过是抓来的人质罢了。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人生真是充满着惊喜啊!她究竟要怎么招待夫人才好呢?你,似乎很恨我?为什么?暖儿有些疑惑地问道,难道自己有什么特别对不起碧荷的地方?暖儿仔细地回想了一下,实在是没有这样的印象啊?为什么?听到暖儿的问话,碧荷一阵笑,笑得有些神经质了。
若是没有你,爷一定会喜欢我的。
都是你,这么恶毒,竟然怕爷喜欢上我,就将我打了出来。
不过,现在好了,你也出来了。
哈哈,爷还是会是我的。
说道这里,碧荷的神情又转为甜蜜,没有了夫人,爷一定会喜欢上她的。
都是她,都是这个女人,阻挡了她的幸福。
这世上,敢阻挡她的幸福的人,都死去了。
夫人,也绝对不会是个例外。
说完,碧荷也不再理睬暖儿,转身就离开了。
她要去找哥哥,哥哥什么事情都会为她做的。
暖儿简直张口结舌,不晓得说什么好。
这天下,怎么会有这样的人?绝对是王中选一的概率,可偏偏,却让自己遇到了。
还是在这么一个状况下,暖人心中暗觉不妙。
瞧这碧荷,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而且,她还有一个似乎还有些实权的哥哥。
自己似乎怎么也讨不了好去了。
她赶紧回了屋子,从床底下拿出了一个东子来,朝着英嫂离去的方向追去,希望还来得及。
暖儿提起裙角,跑得飞快,还好英嫂的步子并不快,远远地,暖儿就看到了英嫂的背影,她赶紧叫道。
英嫂、英嫂!英嫂应声回头,便出暖儿快步跑了过来,脸色的汗都出来了,显然追了好一段路了。
夫人。
暖儿将英嫂拉倒了个隐秘的地方,伸手将东西揣给英嫂,英嫂赶紧收到。
英嫂,那碧荷对我有恨。
恐怕事情不妙。
这个东西你收好,若是有机会,就帮我尽快传过去吧。
我怕是不能等了。
另外,能不能带我去找十当家马龙或者是他的手下李算?暖儿想来想去,自己在这个岛上比较熟的人也就这两个了。
不管有没有用,好歹得试一下就是,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即是如此,那夫人跟我来吧。
英嫂也看出那碧荷的表现不对劲来了,若是暖儿除了什么事,只怕好不容易为小猫找的一条路又要断了。
何况,带暖儿见十当家的倒也并不是什么特别为难之事。
十当家,英嫂带着位夫人说要见您。
夫人?马龙一时还没有想起来是谁。
一回来岛上,将事情告诉天狼之后,这件事就跟他再也没有关系了。
他这些天和怜玉玩疯了,又惦记着云官,哪里还记得什么夫不夫人的。
还好李算脑筋转得快,提醒道。
恐怕是公子倾城的夫人吧。
公子倾城的夫人?马龙总算是想起还有这么一个人了。
这个人为什么要见自己?马龙虽说有些想不通,但看在这个女人还是很有利用价值的份上,最近,大哥和那公子倾城似乎谈得还颇为投机。
估计还正在讨价还价吧。
说不定以后还真成了一条船上的人。
既然如此,这个夫人,还是有必要见见的。
见马龙同意见自己,暖儿这才松了口气,自己目前应该还是有些利用价值的。
她见了马龙,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将碧荷对自己的敌意说了出来,要求仍由英嫂服侍,另外,也表示了对自己处境的担忧。
原来是这些小事。
女人家的,就是小鸡肚肠。
不过,暖儿考虑得也未尝没有道理,女人狠起来,有时候比男人还残忍多了。
倒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的瞎担心。
不过,也难怪,这公子倾城的这副容貌,不要说是女人,就是他瞧了也是心动不已。
没有一个人能及得上的,就是没有毁容前的云官,也是无法相比,也难怪会引得丫头动心了。
不过,这个夫人看着衣服端庄贤淑的样子,倒是没有想到这么善妒啊。
马龙大手一挥,立即同意了英嫂继续服侍暖儿,金勇那里,他自会派人去说。
又加派了两个护卫,岛上最近是有些不安静,还是小心些为妙。
暖儿见达到目的,也就退了出来,拉着英嫂又回去了。
只是,心中不免有些担心。
碧荷就像一颗随时会爆炸的爆竹一般,让她的心总是放不下来。
一直以来,自己就是将错就错,没有纠正马龙他们的误会,可碧荷不但晓得自己不是元正琪的夫人,还晓得允琏是神风营的人,虽然并不清楚具体是什么职位。
可碧荷分明是知道的。
若是碧荷将这件时捅了下来,只怕,事情会变得越来越复杂了。
暖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最近自己的运气似乎真的不怎么样。
看来,若是能从这里逃出去,自己一件事,就得去庙里去去秽气了。
如果,自己能逃出去的话。
哥哥,你要帮我。
一等金勇将成管事送走,碧荷立即迫不及待地冲了进来,口气完全是命令式的。
金勇却是开心不已。
要从碧荷的口里听到一声哥哥,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为了碧荷,要他做什么事都可以。
当然,哥哥不帮你还有谁帮你?什么事?替我毁了那个夫人。
说这话时,碧荷的脸上满是怨毒,不过,金勇似乎完全不以为意,看着碧荷的眼睛满是怜爱。
不过,他还是有些微微地犹豫。
这个夫人,可是人质,恐怕大当家留着还有用处,这个,可不好办。
说完这话,金勇满是歉疚地看着碧荷,又带着些小心翼翼,似乎生怕碧荷生气似的。
我就知道你说的是空话,平日里老说怎么怎么疼我,全是假的?好,你不给我办是吧!我自己找人办?碧荷丢下这一句话就要往外冲。
金勇赶紧拦下她:别,我又没有说不帮你。
只是,杀了她确实不行的。
不,杀了她那是太便宜了她。
碧荷的脸上满是残忍的笑意。
我要她——生不如死。
第二百八十九章 夜探怎么样?迎视着允琏的双眼,元正琪垂头丧气地摇了摇头。
随即啊地大叫了一声。
烦死人了,这么下去什么时候才能救出臭丫头啊?照他的意思,干脆直接动手闹他个天翻地覆也就是了。
可是,一想到万一闹开了,那些人会将明晃晃的剑架在臭丫头的脖子上押了出来,那锋利的刀剑一个不小心,臭丫头雪白雪白脖子上面就会流出血来,元正琪就硬气不起来了。
就是再不甘心他也不得不忍住满腹的怨气,从小到大,他何曾受过这种气?想到这里,元正琪就觉得窝囊得不能再窝囊了,他拨出壁上的长剑,指着洪武道。
喂,你,出来,陪我打一场。
洪武不确信地指着自己的鼻子。
我?真的是我?看到元正琪肯定地点了点头,洪武出一声痛苦万分地哀叫声,昨日个的伤还没有好完全呢!他对着周围神风营众人投出求救的眼光。
不过,尽管大家瞧着他的神情均是万分同情,不过,站出来的人却是一个也没有。
这帮没有义气的家伙,他都陪了好几天了。
见没人来救场,洪武心不甘情不愿地苦着脸摩摩蹭蹭地拖着脚步随元正琪朝院子里走去。
为什么又是自己啊?明明昨儿个也是自己的。
那些兄弟,未免也太没有义气了。
元正琪早就已经到了院子里,见洪武这慢慢腾腾地样子早就不耐烦。
喂,快一点。
要不然,打得你明儿个爬都爬不起来。
爬都爬不起来?不要啊?洪武赶紧挤出笑脸,飞地朝院子里飞奔。
这不就来了吗?其实也不怪其他人如此,元正琪这些天说是切磋,下起手来可一点儿也没有留情面。
每个跟你对打的人,基本上都趴下了,浑身青青紫紫地。
看着吓人。
他们可不想还没有跟敌人干上一架,就先被元正琪这个疯子给整得爬不起来了。
至于副统领嘛,谁叫他是副统领呢?这种时候他不上还有谁上?要不然能者多劳这句话是从哪里来的?谁叫他是在元正琪手下支持得最久的人呢?不过,看他们全都是从屋子里跑了出去瞧热闹,有几个人甚至已经开始赌了起来,这回洪武能在元正琪的手下支撑多少招。
这些人的样子,怎么瞧怎么都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呢?具体情况怎么样?外头的激烈打斗丝毫对屋子里的人却没有丝毫影响。
允琏向洪文问道,他可不指望元正琪那个家伙能有这个耐心将事情从头到尾给说清楚。
洪文将事情从头到尾详细述说了一片,随即皱着眉头说道。
四爷,恐怕琪二爷这边没有办法获得什么进展了,看那天狼的意思,分明就是拿着夫人来胁迫琪二爷加入他们。
只怕,就是琪二爷真的加入他们了,恐怕他们也不会将夫人放回来。
我们现在正在跟他们谈是不是让先见夫人一面,若是没有见到人,我们也没有办法相信他们。
目前,就看天狼怎么决定了。
允琏点了点头,事情果然如此了,不过,这也是早在意料之中就是。
如果换成是自己,这么好的法宝哪有轻易交出来的道理?所以,他原本也没有在这边放上太大的希望,只是,若是能见上暖儿一面就好了。
不确定她平安,这心怎么也放不下来。
允琏揉了揉额头,神情有些疲惫,他这些日子就没有一天睡好觉的。
晚上一睡着,老是被噩梦惊醒。
也记不起都做了些什么梦,只觉得心里很不舒服很不舒服,仿佛被谁狠狠地抓在手里任意蹂躏似的。
这般无能无力的感觉,自从自己长大以后,已经很久不曾再有过了。
明明晓得,暖儿这样重要的人质,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可是,心里却一直放不下心。
自己将暖儿放在东海那个小院子里,有无愁和两个暗卫保护,不也以为不会有什么事吗?可这人还是不见了。
暖儿一个女子,这青龙岛到处是穷凶极恶之徒,万一出了什么事。
允琏连想都不敢想。
允琏使劲地摇了摇头,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暖儿,一定会没事的。
只有这么相信,他才能冷静下来。
只有冷静,才能对暖儿有所帮助。
允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些天,他常常做这样的动作。
感觉心情平静下来了一些,允琏继续冷静地说道。
现在,我们来统计看看,目前还有哪些地方没有搜查到?嗯。
洪文点了点头,拿出一张纸来。
这是我们最新已经查探过的的位置,加上无愁姑娘已经探明####剩下的,可能藏人的位置却是不多了,应该还有五处。
不过,根据我的推测,最为可能的确实这两处地方。
洪文指了指地图上的两个点。
那好,无愁,你今儿个晚上就先去这一处瞧瞧吧。
允琏指着其中的一个点吩咐道,不知为何,他有一种直觉,似乎就是这个地方了。
快没有时间了,就在后天,英雄会就要正式开始了。
若是不能在英雄会开始之前找到暖儿,这一次的行动取消了也罢了,怕的是再也没有这么好的机会营救暖儿了。
英雄会一旦结束,青龙岛上势必不会再留外人,那一切的努力也就白费了。
一定要在这之前找到人才行。
无愁点了点头,神情却是有些犹豫,细心的洪文马上就留心到了。
无愁姑娘,这一处有什么问题吗?无愁点了点头:这一带地方,感觉很危险。
所以,在前些天的搜查中,她也曾经接近过这个区域,可是,只要一靠近,她就感觉到一股非常大的压力,让她不自觉地想使出浑身的力气去抗衡。
可是,这样,难免就会惊动别人了,因为,她都有意避开了这里。
危险?无愁竟然会这么说,允琏的神色都凝重了起来。
对于如今的无愁来说,能令她说出危险两字,绝对不会那么简单。
刚来的时候,元正琪晓得无愁是先天高手之后,曾经缠着无愁较量过,结果,不过数十招就败在了无愁的手里。
怎么败的,大家都没有搞明白,好像是元正琪自个儿送到无愁的手里似的。
据元正琪说,确实是哪此,无论他出什么招,似乎总在无愁的预料之内的,无愁一招就正击在他的破绽之处,逼得他不得不中途变招。
若不是确信有些招式是他自己所创,甚至从来都没有在人前用过,元正琪真的扼要怀疑无愁是不是专门研究过自己的招式了。
元正琪的武功之高,允琏是十分清楚的,由此,更加晓得了先天高手的可怕。
而现在,竟然连无愁也说出危险两字,那个地方只怕真的有问题。
允琏高度重视了起来。
若是暖儿就关在这里,那再危险,也必须闯上一闯。
有多危险?是什么危险?无愁你能应付吗?无愁摇了摇头,神色有些迷茫:不知道,就是感觉很危险很危险。
虽然不大明白无愁的话,不过,允琏倒是并不怀疑无愁的直觉,就跟自己带兵打仗时一样,有时候,就是有这种说不出来的直觉,而事后,总是被证明是正确的。
既然如此,那就要必须要改变策略了。
既然如此,那无愁今儿个晚上先将一处及其他几处都查探完毕。
若是仍然没有找到暖儿,那我们也只能闯闯这个地方了。
无愁无言地点了点头,并没有异议。
就是再危险,只要姑娘在那里,她也是要去的。
洪文,那我们先来讨论一下,若是人真的就在那里,要如何配合无愁行动才好。
夜,渐渐地深了,一个娇小的身影,窜了出去,很快就淹没在了夜色之中。
值班的守卫只觉眼前一闪,似乎有些什么东西经过,可再一眨眼,却又没了。
背里不由又起了写冷汗。
自己可不要是碰到了幽灵了吗?过往曾经死在自己刀下的人的面孔虽然已经记得不太清楚了,可那血肉模糊的样子一张一张地在脑海里闪过。
以往并不觉得有什么的脸,突然一张张狰狞了起来,瞧着自己的张大嘴狞笑不已。
佛祖、观世音菩萨,守卫一边颤抖着腿一边在心里默默地念着。
千万不要来找我啊。
不是,不是,又不是,只剩下最后一处了。
无愁悄悄地朝最后一个目标潜去。
却愕然地觉,地上赫然躺了两个人,无愁伸出手去,摸了摸他们的鼻息,确实已经死去了,触手微温,显然是刚刚被人击毙的。
爷停手之后,这岛上的人命案子仍然层出不穷,难道,刚才那另外下手的人来过?无愁心里暗想,却并没有放在心上。
什么人下手跟自己又没有什么关系,只要不妨碍自己找姑娘也就是了。
这个时候,已经很晚了,不过,有一屋子的灯仍然亮着。
似乎是主屋。
无愁悄悄地潜了过去,戳了个洞,朝里面瞧去。
第二百九十章 血到处是血。
无边的血。
桌子上、椅子上、甚至墙壁上,到处,到处都是。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气息,让人几欲作呕。
暖儿的衣衫有些凌乱,她呆呆地看着那黑衣人一步一步地朝自己接近。
那是谁?为什么有人的眼睛会是这样的红色呢?这个人的身形是这么地娇小。
可是,为什么却会有这样强大的力量呢?那么状的汉子,刚才一只手就叫自己动也动弹不得,一眨眼,却就这样,死了,如此轻而易举。
黑衣人的手就这样,一下子刺穿了那汉子的身体,狠狠地抓住了他的心,用力一捏。
那人甚至连哀鸣也来不及出一声,就这样,永远地再也不能出任何声音了。
生命,原来是这般脆弱的事。
暖儿看着那黑衣人一步一步地朝自己慢慢走来。
逃,得逃才是。
脑海里疯狂地转着这个念头。
还不想死,还想好好地活着,还有好多好多人在等着自己,自己不能死去,绝对不能。
可是,身子在这个时候却是不听使起来。
背在身后的手不断地颤抖。
绝对,绝对不能就这么死去。
即使,即使双手沾上鲜血,也要活着。
脑海里闪过一个个人的面孔,都是那么地温暖,多么地叫暖儿留恋。
还没有好好地对爹娘尽过孝,弟弟也还没有长大。
还没有看着福儿姐姐出嫁。
还有锦儿姐姐、安儿姐姐她们,康儿姐姐诶和平碧姐姐也不知所踪。
还有无病、无灾她们几个,还没有为她们安排好。
还有陈夫人的思情还没有还。
还有。
放不下的事情还有好多好多,还有爷和琪哥哥,他们肯定正在想尽千万百计救自己吧。
不能死,绝对不能死。
暖儿的神情越来越坚定,身子不抖了,似乎又可以动弹了,暖儿背在身后的手握得死紧死紧的,却坚定无比。
虽然想逃得要命,但她却一动也没动,逃跑?在这么可怕的人面前是绝对逃不掉的。
暖儿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只是,看着那仍一步一步接近的黑衣蒙面人,不认识的,绝对不认识的。
可是,明明是不认识的人,那样红的眼眸,若是见过一次,绝对不可能记不起来。
可是,为什么却仍是觉得如此熟悉?熟悉得觉得十分亲切,甚至有些安心起来。
暖儿有些迷惑了,心底又犹豫了起来。
无愁的眼里什么也看不见,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她一点也没有意识,脑子里一片空白,从刚才在窗户眼看到那个可恶的就是杀了一千次也不足以泄愤的家伙竟然对姑娘如此无礼,无愁的脑袋就轰得一声炸开了。
她并不晓得自己是任何地撞了窗户冲了进来,不晓得她一掌插入了那人的体内,握住了他的心脏,捏得粉碎。
不晓得自己的手上满是鲜血。
正一滴一滴地往下流。
滴答滴答的声音,在安静得毫无人声的屋子里,单调得足以让人疯。
这些,她都不知道,全都不知道。
她的脑海里一片空白,什么也记不起来了。
自己是谁?为什么在这里?过了好一会儿,无愁有些迷惑地看着屋子,这里是哪里?自己又是谁?她摇了摇头,什么也没有,为什么什么也没有?无愁眼里红色越来越重,头痛欲裂,心里充满着疯狂的怒气。
不对,什么都不对。
好烦,好烦。
烦得想将眼前的一切全部都统统毁灭。
无愁的嘴角露出了一抹狞笑。
消失、消失。
所有的一切,全部都给我消失吧!她缓缓地举起了手掌,就待将所有看不顺眼的一切统统都毁灭。
但她的眼睛里,突然看见了一个人。
那是个年纪似乎不大、容貌十分美丽的年轻女子。
她的眼里充满着惊惧,似乎十分害怕的样子。
为什么呢?无愁有些迷惑。
她害怕什么呢?不要怕啊。
虽然不知道这个女子是谁,可是无愁觉得自己的心好难受好难受。
顺着那女子的眼睛,无愁瞧见了自己扔在滴血的手掌。
难道,她害怕血吗?无愁皱了眉,血?没有什么不好的啊?红红的,红得让她觉得十分地兴奋,甚至,还想看到更多的血,可是,她似乎害怕呢。
不知道为什么,无愁不喜欢这个女子看向自己充满惧意的眼光。
她随手拿起一块布,仔仔细细地将手上的鲜血一滴一滴,擦得干干净净,一滴也不剩。
无愁又瞧了瞧,又是白白的了,这个,她应该不怕了吧。
无愁瞧向了那个女子,果然,她的眼神没有害怕了。
身子也没有那么抖了。
无愁满意地一笑,不怕就好。
她慢慢地朝那个女子走去,一步又一步,她的眼睛真好看,她的眉子也好看,头也好看,哪里都好看。
无愁觉,一看到她,心里头的烦躁什么的全都不见了,只觉得好舒服好舒服。
无愁决定了,她喜欢这个女人。
无愁露出了讨好的笑容,她抱住了那个女子,将手靠在了她的肩。
你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那个黑衣人竟然抱住了自己,还是这样,毫无任何防备的姿态,暖儿的身子一僵,被一个刚才那么残忍地杀人者抱住,这感觉为什么却没有自己想象得那么羞呢。
这个人也算是救了自己,暖儿脸色的神情变换不定。
最后,她悄悄地伸手回抱住了这个黑衣人。
在背后悄悄地举起手。
对不起,欠你的来生再还你。
暖儿的手越举越高,她知道,机会只有一次,绝对不会重来。
一定要成功才是。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传来。
你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听到这个声音的那一刹那,暖儿的手松了,一个尖锐地簪子从她的手上落了下来。
暖儿的全身比刚才厉害十倍百倍地颤抖起来。
脸上的血色一下子全消失了。
她颤抖地伸出了双手,朝那个黑衣人脸色的布扯去。
无愁?引入暖儿眼前的脸是如此的熟悉,却又是如此的陌生。
这眉,没眼,这唇,分明就是无愁的。
没错,一点儿也没有不同的地方。
可为什么,这眼眸却变成了红色?这头,为什么全成了白色?到底,在无愁的身上生了什么?为什么,她瞧向自己的眼光,虽然亲近,却又这么陌生?无愁?回以暖儿的是无愁灿烂却又天真的笑容:是在叫我吗?是给我取的名字吗?我喜欢。
只要是给的,我都喜欢。
无以复加的心痛,暖儿用手缓缓地抚摸着无愁的面孔。
为什么,为什么连我也不认识了呢?那些过往,那些记忆,都去了那里?无愁,无愁。
暖儿眼睛起了水雾,一滴一地地落了下来,仿佛断线的珍珠,在灯光下闪烁着光泽。
为什么哭了?无愁歪着头看着暖儿,笨拙地伸出手,擦拭着暖儿的眼睛。
别哭,别哭,有无愁在。
坏人再也不能欺侮你了。
嗯。
暖儿点点头,我相信无愁。
从始至终,无论什么时候,我也会相信你的。
可是,无愁,要怎么做你才能回来呢?此时,门突然吱呀一声被推了开来。
一声震天而响的尖叫划破了夜空。
碧荷扶着桌子,不断地呕吐着,旁边的金勇则为她轻轻地拍着背。
妹妹,没事吧!碧荷快把自己的胃都吐出来了,屋子里充满血腥味和呕吐之物的气味,难受得紧。
暖儿刚才因为开始的紧张和后来现了无愁,本来已经忘记了这些,一下子,喉间也不停地泛起酸水。
好吵。
无愁不满地说道,这两个讨厌的人是谁?好讨厌,好讨厌。
无愁的眼睛又变红了,浑身散出浓重的杀气。
就是连碧荷这种不会武功的人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她抬起头,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双血红的满是杀意的眼睛。
鬼啊。
碧荷禁不住又叫了起来,她踉踉跄跄得转身朝门口逃去。
这一定是鬼,除了鬼,没有人会有这样的眼睛的。
而金勇也没有比她好到那里去,但他却没有转身而逃,多年的海盗生涯至少让他学会了一点,那就是,将自己的背对着敌人,换来的终有死亡。
他提起双掌,凝视戒备,但心里却充满了绝望,自己绝对不会是这个人的对手。
缠不过碧荷,金勇找了一个岛上出了名的贪花好色的高手,故作无意地说起这里藏着一个绝色美女,是十当家偷偷买来,准备献给大当家的。
又故意说起,近来岛上冤鬼索命,老是有人无缘无故地死去,就连大当家都现在都没有抓住人。
果然,那个有色心无脑子的家伙来了。
估摸着也差不多了,碧荷嚷着要前来看暖儿凄惨的下场,他硬陪着她过来了。
谁晓得,等待他们的确实一个煞星。
好吵。
无愁又说了一句,放开了暖儿,站了起来。
这些虫子,实在是太吵了,地让他们安静下来才是。
第二百九十一章 消失暖儿眼看着无愁的眼睛越来越红,身上的杀气越来越重,就如同刚才杀那个壮汉一样。
眼睁睁地瞧着无愁一步一步朝那金勇走去。
暖儿的心里却乱得如同一团麻似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无愁的存在绝对不能被现,绝对不能就这么放金勇和碧荷离去,这些,暖儿的心里都无比地清楚,明白。
对待敌人仁慈那是完全不必要的的。
自己完全不晓得无愁是如何来了这里,如何找到了自己。
也不晓得她是一个人前来的,还是跟别人一起。
无愁现在的样子实在是太特殊了,若是被泄露出去,不但她自己危险,若是有和她一起来的人,恐怕更是危险。
由着无愁杀了他们两个,绝对是最好的办法。
可是,刚才迫不得已,面临生死存亡的关头下定决心也就罢了。
如今,这两个人却是要主动去杀的。
杀人这么可怕的事,暖儿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亲身经历。
而已,还不只一次。
而无愁,虽然她现在什么也记不得了,可若是有一天,她恢复了清醒,她会怎么样?暖儿想也不敢想。
住手。
两个字到了暖儿的嘴边,要不要叫出口,却是那么地艰难。
这时,突然从远方传来了喧哗地人声。
纷杂的脚步声迅找这边接近了过来,有人来了。
听着越来越近的声音,暖儿的心却平静了下来。
无愁,动手。
无愁慢慢地朝金勇逼近,这个男人还有刚才那个女人,都好讨厌,讨厌得让她恨不得马上让他们安静下来。
可是,回头瞧瞧暖儿,她又有些犹豫了。
那个女人,似乎很怕血了。
要不要动手呢?无愁微微偏了偏头,似乎在思考。
金勇这时候却大喝一声,疯狂地进攻了起来。
就差一会儿了,再一会儿,人就来了,只要拖住一会儿,妹妹就能安全了,自己也会没事了。
金勇只觉得自己出拳的度是前所未有的快,动作是前所未有的敏捷。
可是,不论再快的拳,却半天也碰不到那个妖怪的一根寒毛。
金勇的心里满是绝望,他知道,只怕这个妖怪一出手,怕就是自己的死期了。
可是,他的心里又存了一丝侥幸。
这个妖怪,不知道为了什么,到了现在,还没有动手。
他更加拼命地进攻,出同狂风暴雨一般,眼角的余光瞟了瞟碧荷的背影,好,就这样,妹妹就快离开这个院子了。
远处的火把也亮了,有人声了,有人赶过来了。
妹妹,就要安全了。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一声轻轻的声音,却如同惊雷一般,炸在他的耳朵里。
无愁,动手。
动手?动什么手?金勇还没有反应过来,却看见无愁如烟一般,朝碧荷追去。
不要啊,不要动我的妹妹。
金勇奋力朝门口追去。
却觉视线怎么越来越低,随后,他的身体随着一声闷响,沉重地倒在了地上。
血,不断地在地上流淌。
他的眼睛不甘地盯着碧荷的方向。
就差那么一点了。
只差那么一点了。
然而,他却只能瞧见碧荷的身体,慢慢地倒了下来,慢慢地,慢慢地。
就要死了吗?原来,死亡是这种感觉啊?真是不怎么好。
自己一向带给别人死亡,这回,别人却将死亡带给了自己。
也算公平不是吗?至少,还有妹妹做伴呢!到时候,她又会嫌弃地看着自己吧。
嫌弃自己是个粗人,只懂得杀人越货,什么琴棋书画,高雅的东西一样也不懂。
不过,有什么关系呢?从现在开始,他们有的是时间,妹妹,我会将你喜欢的一切全部都学会,也像那些贵公子一样,琴棋书画,无所不精,所以,妹妹,能不能请你,不要这么讨厌我了呢?杀人的场面,并不怎么好看。
瞧了,或许会做噩梦的。
暖儿的眼睛却睁得大大的,这一切,将所有的一切都收入到了眼里。
这,是自己一辈子也要背负的罪孽,所以,更加不能不瞧,而且要瞧得仔仔细细才是。
瞧见两人缓缓倒下,暖儿永远都不能忘记。
就这一天,就在这里。
自己亲手夺取了两条生命。
是的,即使不是自己亲自动手的,却也与亲自动手没有什么两样。
如果自己不要无愁出手的话,无愁一定会听自己的。
可是,轻轻松松地住手两个字,暖儿却无法说出口。
原来,自己是这样卑劣的人啊。
即使牺牲了别人的性命,自己还是想活下去,活着回到亲人、朋友、姐妹的身边。
暖儿的眼中,一滴泪水滴下,随手,轻轻拭去。
不,不能为这而哭。
自己,没有为这两个人哭的资格。
没有血,别怕,别哭。
无愁讨好地看着暖儿,刚才明明已经将血都擦干净了,为什么她还是会哭呢?无愁将手背在身后,用力地在衣衫上蹭着。
不要有血,她不喜欢。
暖儿轻轻地拉过无愁的手,放在自己的手中。
外面的人声越来越近了。
该走了。
这样的无愁,绝对不能给别人现。
无愁,咱们来玩一个游戏好不好?无愁能不能带着我悄悄地溜走?不让别人现啊?玩游戏?无愁的眼睛一亮啊。
她喜欢。
无愁扶下身子,暖儿会意地趴在了她的身上。
一阵风吹过,她们就消失了。
就好像这里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火把越来越亮了,人头攒动,冲进了这个小院子里。
空气里不满的血腥味,让众人不由掩住了鼻子。
是鬼,一定是恶鬼。
看到院子里的惨相,众人脸色苍白,虽然他们都是杀人惯了的人,可是,这样的死法,就是他们,也有些目不忍睹。
是金管事,还有他的妹妹。
还有王二麻子。
死法都一样,全是被人掏了心脏。
报告声不断传来,邱管事忍住急欲呕吐的欲望。
还有谁?这院子里应该还有一个女人和英嫂及她儿子才对。
英嫂和她儿子没有什么事,不过,似乎中了什么迷药,晕睡不醒。
没有什么女人,不见了。
人不见了?听到这个消息,邱管事暗暗叫遭,好好的人就这么凭空不见了?就是死了好歹也要有个尸才是啊。
虽然他也并不清楚这里住着的女人是谁,不过,能住在这个院子里的女人,绝对是重要人物。
为什么偏偏在自己值夜的时候生了这种事?还有,为什么金管事和他的妹妹会在这里出现?还有,王二麻子?谜?全部都是谜。
邱管事只觉得自己快被进来生的这些事情整疯了,什么时候青龙岛这么乱过?全是从那些外人来了岛上之后,可是,负责监视那边的人却说没有现任何异样?没有异样?没有异样岛上一向都好端端地,怎么会变成这样?将英嫂弄醒,带上她,我去见大当家。
你们继续搜索,一定要把人带回来。
邱管事下了命令之后,就匆匆带着人离去了。
而这个晚上,青龙岛上的火把就没有熄过。
无愁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元正琪被人叫醒来到厅里,就听到了这个消息。
他简直不敢相信,无愁的可怕,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不可能,以无愁的身手,没有人有办法无声无息地让她消失。
若是她遇到了她所说的十分危险的情况,也绝对不会一点儿声响也没有。
不要说是她这种级别的身手,就是我,若是全力以赴,只怕这个岛上也不会安安静静的。
允琏点了点头,他又何尝没有想到这个?可是,若是往常这个时候,无愁只怕早就已经回来了。
她不会在天都已经有些亮了的情况下还不会回来。
毕竟,再好的身手,也需要借助夜色。
那么,情况只可能有一种,那就是,她可能碰到一个人,那个人让她心甘情愿地不回来。
洪文分析道。
而这个人只可能是暖儿。
允琏结果了他的话。
说完这句话之后,允琏又摇了摇头。
可是,不对。
以暖儿的个性,万万不会让无愁不回来的。
毕竟逃走的寄货都没有商量好,她不是那么不晓得轻重的人。
除非,事情生了我们不晓得的某种意外,逼得她不能让无愁回来找我们。
允琏的担心藏都藏不住,到底生了什么意外?她一切可好?无愁既然在她的身边,应该不可能让她出什么事吧?四爷,收到情报,无愁昨日晚上所去的地方死了三个人,有个女人失踪了,还有一个叫英嫂的和她的儿子被迷晕了。
天狼召集了十八寨所有当家的,似乎正在商议着什么。
洪武快步走进来,报告了最新收到的消息。
不能再等了。
允琏站了起来,脸上满是绝然。
我们得采取行动才是了。
元正琪跳了起来。
不行,那暖儿怎么办?暖儿的消息还没有确定呢?你以为我不想等找到暖儿和无愁之后再行动吗?允琏的眼里的痛苦,浓烈得元正琪都看呆了。
为什么不能等了?元正琪呐呐地问道。
不过是无愁没有回来,有什么大不了的?第二百九十二章 一触即发洪文有些无奈地看了元正琪一眼,这个琪二爷,怎么看都是缺了点心眼。
人们都说四肢达人就容易头脑简单,这个人绝对是其中最具有代表性的人物之一。
唉,真不知道他那一身武功是怎么学来的?难道只有头脑不好的人才能将武功练好吗?那个无愁也是。
洪文不由在心里哀叹,难道自己聪明的头脑,才是阻碍自己武功向上提高的绊脚石。
迎着元正琪疑惑不解的眼光,洪文只得给他解释了起来。
指望他自个儿想明白,怕是不大可能了。
我们来了多少人,这青龙岛上的人可是清清楚楚,更不用说是无愁的相貌是如此特殊。
无愁回来了还好,可现在无愁却不见了。
他们只要派人前来一查,事情就暴露无疑了。
这些天,不老是有些管事经常跑到各个院子里转悠吗?估计就是在暗中查探此事。
他们还是顾忌着这来的人的不满,没有明着查。
但无愁这么明显的目标看不到了,有不觉的道理吗?而一旦这个消息泄露出去,到时候,咱们就处于完全被动的局势了。
因此,与其到时候如此,不如我们先采取行动,将水搅浑了再说。
而且,从这些天咱们停手了,还是不断有人死亡的情况来看,希望这青龙岛乱掉的人,恐怕也不知我们这一方才对。
如果我们出手,他们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虽然我们在这里的人并不多,势单力薄了一点,可这院子里所有的人加起来可不少。
而且来的都是高手,若是一乱,估计也够天狼头疼的。
听了洪文的话,元正琪也明白了怎么一回事。
可是,找不到臭丫头,然后能够甘心离开呢?那臭丫头呢?你就不管了吗?元正琪直瞪着允琏,满是不谅解的眼神。
就是有再多的理由,别人都可以这么做,但是,表哥却不可以。
他是臭丫头选择的人,如何能这么做呢?如果他敢这么做,就是不惜一切,他也会带臭丫头离开。
在这种危险关头遗弃臭丫头的人,他绝对不能放心地将臭丫头交给他。
即使臭丫头不愿意,他也管不了了。
我这个表哥就责骂不值得你相信吗?允琏毫不示弱地看着元正琪,他的女人,他怎么会放着不管呢?这小子,该闪哪边去就闪那边去。
别以为就他一个人喜欢暖儿似的?听允琏这么一说,元正琪这才放下了心来。
也是,表哥好像不是那样的人。
他这才收回了怒视的眼光,问道。
那你说,现在应该怎么做才好?元正琪也晓得自己的脑子在这些事情上挺不好使的。
虽然自己心里着急要救臭丫头,可是事实上,若不是表格他们的筹划,只怕自己连臭丫头的影子也找不到在哪里。
那天狼的武功可不比自己差,饶是元正琪一向对自己的武功极有自信,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至于无愁,则自动地被他忽略了,那个恐怖的丫头,完全没有可比性嘛。
嗯,大家立刻下去准备,待我令下,迅按二计划行动。
允琏一声吩咐,神风营的众人立马一轰而散。
都迅地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有条不紊地准备了起来,这些天,他们这些人可也不是干吃。
就只有元正琪在那里满头雾水的问道。
什么二计划?我怎么不知道?侍书双手扶额,跟了这么个主子,真是丢脸啊。
这个计划,连他也晓得一点,爷的耳朵究竟去哪里了啊?他悄悄地退离了元正琪几步,想了想,又退了几步。
生怕别人以为他跟元正琪一样白痴。
此时,身边的侍剑却将他的脖子一提,也快步向外走去。
喂,干什么啊?还不快放开我。
侍书一个劲儿挣扎个不停,只是,却一点作用也不起。
待回到了他们住的屋子里,侍剑将他往床上一丢,摔得侍书云里雾里的,差点儿找不到东西南北了。
还没有回过神来,接着,一件衣服便扔在了侍书的头上。
实在是太过分了,侍书一把扯下头上的东西,怒气冲冲地道。
哎,你这人,莫名其妙也得有个限度,小心。
话还没说完。
穿上。
侍剑冰冷的两个字却打断了他的抱怨。
侍书这才低头看向从头上拿下来的东西,一时愣在那里。
这,不是侍剑曾经和爷一起亲手所杀的那千年巨蟒的蛇皮吗?据说刀枪不入,是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至宝。
侍书不由地泪眼汪汪地看着侍剑,轻声呼唤。
侍剑。
侍剑的身上顿时起了一阵鸡皮疙瘩,这什么语气?实在太肉麻了。
这里是一个小小的山洞。
山洞外面,被浓密的灌木丛遮住了,而且,它所处的位置地势也是极低的,若不特意走到跟前,是绝对不会现这里还有着这么一个隐秘的山洞的。
暖儿透过细密的灌木的缝隙,小心地注意着外头的动静,心里暗自祈祷,千万不要有人现了这里。
昨儿个,无愁带着她逃亡了大半夜,只见,到处是举着火把搜索的人,还有狗吠,若不是无愁总是能在对方接近之前便迅离去,恐怕她们早就被对方觉了。
追逐了大半夜,到了快天明的时候,却不知道为什么,所有的人却似乎接到了什么命令,一下子全都退了回去。
她们再这才在无意中现的这个地方躲了起来。
至此,树林里又恢复了无比的寂静,只不时听到几声鸟鸣。
但是,空气中却总有些隐隐地不安与躁动。
似乎,有什么东西即将要一触即似的。
暴风雨,似乎马上就要到来了。
暖儿隐隐地有着这样的预感。
无愁睡着了,头枕在暖儿的腿上,香甜的睡脸上带着满足的笑意,像个孩子一般无邪。
暖儿的手无意识地爱恋地轻轻地抚着无愁的脸,还有她的头,无愁,肯定受了不少罪吧,不晓得她是怎么找到自己的?暖儿的神情中带着些许地担忧和思索。
现在这种情况,自己应该怎么做才好呢?暖儿的脑子不停地急转,试图想出一个可行的办法来。
无愁的武功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更加厉害无比,可是,她却不但失去了所有的记忆,而且智力好像倒退回到了小时候。
并且性情变得极为易怒,杀性也盛。
似乎只要一个不满,就会出手夺去别人的性命。
这样的情况,绝对是非常不正常的,无愁应该是练功的时候出了什么岔子。
暖儿虽然不懂得武功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也晓得无愁现在的样子不可能是没问题的,得赶快找人帮她瞧瞧才是。
还有,自己起码得先找到元正琪才是,虽然有英嫂指点的秘密通道,可凭自己和无愁两个人,没有船,是绝对没有办法在茫茫的大海中生存下来的。
不是被别人追上,怕就是喂了鱼。
暖儿可没有办法将自己生存的希望寄托在可能偶尔会经过的客船之上。
元正琪住的地方,英嫂倒是曾经打听过,也告诉了暖儿。
只是,昨儿个夜里一个晚上都处于被追逐的状态中,也没有办法前去,不管怎么说,现在先找到元正琪才是正经。
还有小猫,曾经答应过英嫂要带小猫离开的,也得去一趟才好。
可依现在的这种状况,带着小猫实在有些危险,但不管怎么说,总得跟英嫂说一声才是。
看来,也只有等到晚上再说了。
白天是什么也做不了的。
想好了该怎么做,暖儿的心下倒是安定了一些。
只是,放下了这宗心事,暖儿的眼前却不有自主地有浮现出了昨夜那充满血腥的一幕。
碧荷和她哥哥的脸变相出现在暖儿脑海。
暖儿并不后悔。
在那种情况下,不管重来多少次,她仍然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可是,鼻间却始终挥散不去的那股血腥味。
直到现在,她还是隐隐作呕。
想到这里,暖儿的胃里又升起了一种想要强烈呕吐的欲望。
暖儿捂住嘴,拼命地想要忍住,不想吵醒无愁。
可是,还是实在忍不住了。
她只好将头往旁侧了一侧,然后,张开嘴呕了起来。
只是,呕了半天,却什么也没有呕出来,只是吐出了几口酸水而已。
暖儿用衣袖擦了擦嘴角,苦笑了起来。
先前都吐得差不多了。
这样也好,要不然,这个洞原本就不怎么大,也就只够自己和无愁藏身而已。
现在又不方便清理,真弄出一推东西,那味道可就难受了。
无愁饿了。
一个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
暖儿低头向下瞧去,便看见无愁正睁开了一双大大的眼睛无辜地看着自己,双手还捂着肚子,神情显得有些委屈。
饿了?这个时候?暖儿有些为难,虽然追来的人似乎都已经退了,但还是小心一点地好。
若是万一给别人现了,大白天的恐怕就是无愁,带着自己也不易逃脱吧。
无愁能不能忍耐一下?等天黑了,我们就去找吃的好不好?暖儿柔声地哄着无愁。
恩。
无愁乖乖地点了点头,摸了摸肚子,虽然她饿了,但这个女人说的话,她都想听。
那姐姐陪无愁玩儿。
姐姐?乍听到这个称呼暖儿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原来无愁是在叫自己。
一直以来,老是被别人叫妹妹,这还是一回有人叫自己姐姐呢。
突然在暖儿的心里就升起了一种强烈的责任感和保护欲。
自己一定要和无愁两个安全地离开这里。
然后,还要找人为无愁治好这莫名其妙的病才是。
暖儿有些歉疚地朝无愁摇了摇头。
不行喔。
咱们不是在玩游戏吗?若是被人现了,就输了喔。
所以,姐姐得看着外面才行啊。
就是和昨儿个夜里的那些人吗?嗯,不能让任何人觉姐姐和无愁躲在这里喔。
那好,无愁也帮借机看着,无愁还会听,那些人好弱,无愁不会让他们现姐姐和无愁的。
说完,无愁从暖儿爬了起来,挤在暖儿的身边,两只眼睛也专心致志地看着外头。
其实,她就是不看也可以觉那些人的,那些人笨死了。
脚步声那么大,呼吸声那么重,无愁怎么不会现呢?不过,无愁偷偷地在心里嘻嘻一笑,她喜欢和姐姐一起玩游戏。
她偷偷地伸出了手,抓住了暖儿的手。
瞧见暖儿看向她,害羞地笑了一笑,只是,她的手却抓的更牢了,一点也没有放松的迹象。
瞧见无愁的依赖,暖儿反手也握住了无愁的手。
这时,突然咕噜咕噜两声同时响了起来。
两个人相互瞧了瞧对方,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时间就这样悄悄地流逝,允琏安静地坐着,纹风不动。
而元正琪则不停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还要等什么时机啊?真是麻烦。
还是直接干上一架爽快。
突然,从外面传来纷杂脚步声和粗野地叫骂声,这么大的声音,恐怕来的人也绝对不会少。
允琏的眼睛一眯。
时候到了。
四爷,外面有动静,天狼已经开始行动了,他和十八寨的其他当家,亲自带人往这个地方来了。
有人前来禀报。
允琏带着众人出了院子门网远处瞧去,果然看到了密密麻麻的人头。
当先一人,威势惊人,浑身散着滔天的怒气,他每步一步都深深地陷进了土里。
跟在他身后的,则是挥舞着武器,神情兴奋,嘴里不住怪叫的海盗。
他***,这些天早就憋得不行了。
不好好干上一架,无法泄出他们心里堆积着的郁气。
看来,天狼是不好算等到英雄会了。
行动。
允琏一声令下。
随后,洪武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用力地往地上一扔,接着,某个东西直冲着天空飞了上去,然后,轰地一声爆响,随后爆炸了开来。
震天的响起,让整个岛上的人一阵慌乱,纷纷跑到外头盯着天空。
这,究竟生什么事呢?无数的人不安地望着天空。
这岛上虽然海盗占了绝大多数,可这么多年了,还有掳来的女人,他们的妻子、孩子了。
众人直盯着天空。
那血红亮光,仿佛末日就要来临了起来。
一个孩子哇地哭了起来。
第二百九十三章 会 面在看着满天的红光。
岛上分布在各处的人行行色色、各种各样的人,有打铁的壮汉,有浓妆艳抹的女人,也有满面慈祥的老人……他们久久地激动地盯着天空。
热泪满眶。
在他们的眼里,那不是妖艳的血光,却是希望,是曙光。
来了,朝廷的人终于来了。
他们,也终于等到了今天。
付出的一切代价,终于有了偿还的一天。
这些夺去了他们亲人生命,夺却他们的财产,并且凌辱了他们的妻子、女儿、姐妹的人,终于到了要付出代价的那一天。
他们全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计,各自按照预定的计划行动了起来。
轰轰轰……响声四起,岛上到处冒出了浓烟,各处传来房屋的倒塌和众人的哀鸣以及惨叫。
乱了,一切都乱了。
而青龙岛十八寨众人的心,也都乱了。
队伍里起了一阵骚动。
那些爆炸的地方从方位上看,均是他们存放重要物资和武器的地方。
什么时候,竟然被人不知不觉地设下了诈弹?他们纷纷私语着,这,该如何是好?大哥,要不要我带人去看看?十七当家心中也是一阵不安,他上前对天狼提议道。
天狼却笑了,笑得让人心寒。
不,不用了。
吹集结号,所有武力全部朝这里集结。
他们要制造骚乱,给这里的人逃出的机会是吧!我倒要看看,若是这里的人全死光了,他们还能翻出什么浪来。
可是,那些东西可是我们这些年辛苦的成果啊?三当家有一条疤的脸上满是可惜,有些割舍不下。
怕什么,人在,还怕东西回不来?灭了这些海盗团的领,派人去收了他们的势力,那些东西,不就全是我们的了。
天狼的话一说出来就叫所有人均是心里一振。
大哥,难道你将这些头领邀请过来,原来打的是这样主意?七当家一脸佩服:格老子的,老子怎么没有想到这么好的主意?这些年,这些龟孙子肯定也聚集了不少好东西,哈哈,看来一个也不能将他们活着放回去了。
说完,又转回头,大声地吆喝着。
大伙儿听好了,灭了这些王八羔子,他们老巢里的金银财宝、美女势力就全是我们的了。
表现出众的,咱们大当家就分给他一个小岛,也去当当头儿,大伙儿都给老子精神点儿。
原本看到宝库及各种重要物资被炸的海盗神情极为沮丧,听到这个消息全是精神一振。
眼里大冒红光。
面露狞笑。
如同一群红了眼的饿狼一般。
刺耳的号声响起,这是十八寨集结的号声。
在海上混的,没有人不知道的。
快逃啊,天狼把咱们骗来原来是要灭了我们。
现在带人杀来了,大伙儿快逃啊。
……住着各路海盗的地方响起了这样的喊声。
让本来就见着形势不太对劲的海盗头子们更加惶惶不安了起来。
这回过来这青龙岛,他们原本的手下就不多,若是天狼是打得这个主意,这回恐怕是真的要栽到这里了。
咱们快抢了船逃吧。
不断有这样的声音冒了出来。
回鱼岛的当家的刘黑疙瘩大喝一声。
镇静,镇静,大伙儿别自乱阵脚。
事到如今,咱们更应该团结才是。
倒一时真镇住了场面。
回鱼岛原本就是十八寨之外的最大势力之一。
听到他的话,众人迅朝他聚集了过来。
而允琏和元正琪他们也朝这里走了过来。
事突然,他们先前的计划许多却是没有用了,现在他们在岛上的势力完全不够。
也只有先和这帮子海盗抱成一团了。
刘兄说现在该怎么办才好?对,咱们都听刘兄的。
……危急关头,这帮子平日里你不服我我不服你的海盗,一下子倒都前所未有的乖顺了起来。
刘黑疙瘩也晓得这个时候不是客气的时候。
他迅地说道。
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趁十八寨的王八羔子还没有调齐人手的时候赶紧闯了出去,抢了船出海。
我们在外边大多数都有船在接应,天狼应该还没有动他们。
我和手下都有通过一种特殊方法联系的。
好,事情也只有如此了。
咱们冲吧。
随着一声刘黑疙瘩的一声吆喝,众人一齐朝天狼他们冲了过去。
这一处地方建在悬崖边上,也只有天狼他们那边是唯一的出路了。
天狼原本只是打算带人前来搜查,并没有打算这么快跟所有人翻脸。
不过,四处传来的爆炸声,让他决定提前这个计划了。
既然所有人等不及了,他也得成全他们不是?带来的人手虽然不少,但这一帮子人全是在海上闯荡多年的精英中的精英,拼起命来的架势倒一时将十八寨的人压了下去。
他们也并不恋战,只不断地朝着海边的方向突破。
大哥,咱们不出手吗?二当家的有些手痒。
天狼摇了摇头。
困兽犹斗,这个时候若是认真阻拦他们,只怕是会拼得鱼死网破。
咱们带的人虽然比他们多一些,不过,他们这些领的功夫,除了咱们几个,只怕能挡得住的也不多了。
放他们走。
等一会儿集结完毕,咱们追上去也就是了。
还怕他们跑得了多远?可是,若是他们抢了船出海怎么办?这些龟孙子的船度也不比咱们慢,分散得又开,若是他们存心逃跑,只怕咱们也很难将他们追回来。
那也得看看海边的船有几艘才是。
天狼笑了,用来穿过暗礁的小船原本就不多,而他们十八寨的人出海,却是另有不为人知的通道。
这些多人,不过二十来艘小船,他倒要看看,到了那个时候,他们会怎么办?更何况,能够驾船的熟手也未必肯送他们出去。
就是抢到了船,若是没有人驾,只怕不用自己出手,他们也将死无葬身之地了。
随着众海盗冲出了包围圈,允琏悄悄地挥了挥手,众人但悄悄地脱离了大队,转过了一处弯,即不为人所注意地消失在了树林里。
而和他们作出同样动作的,还有另外几帮子人,不过,他们却似乎彼此之间极为熟悉,却是一起行动的。
虽然有些讶异还有人与自己做出了相同的动作,但大家心里也都有数。
前一段时间生的事,都晓得还有别的人出手。
因此,只略微点头示意了一下。
就各自消失在茂密的丛林之中了。
别人打得什么主意,允琏也懒得过问。
反正不是青龙岛一伙的,越乱越好。
他们只是闷着头默默地朝预定会合的地点接近中。
而此时,悬崖各处的守卫台里,不约而同地躺着一些绵软无力的尸体。
数十条钢索,分别栓在了树上,垂下了悬崖。
而不断地,有人从悬崖上爬了上来。
一人、两人、百人、千人……人数,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而为的人赫然却是洪文。
待所有的人全部都上来之后。
他们收起了铁索,悄悄地朝青龙岛上潜去。
四爷。
看到允琏安然无恙,洪文总算放下了心,允琏的脸上也轻松了许多。
而青龙岛外,乔锐也同时下达了死命令。
逃出来的人,杀无赦。
文欣,赵晶,你们负责对付赶来支援的人。
哼,这回他们可是出去了大量的人手,分批在数个无人的小岛上驻扎,以求不引人注目,最后再一同从各个方向汇集到这里。
目的就是为了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这十八寨,这回可是自找死路。
将他们这些领头的人全部灭了,看他们剩下的人还能上天了不成?暖儿看着天上的红光,听着不断传来的巨响和惨叫。
这青龙岛上大概是要有一番大变故了。
她考虑了一下,便下定了决心。
那红光传来的方向,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应该就是元正琪所住的地方。
看这个样子,自己晚上再过去找他的计划恐怕是行不通了。
自己得出去探探情况才是,这局势这么乱,看来已经收回了追捕自己的命令了。
以无愁的身手,应该能保护自己的安全。
自己得想办法找找元正琪才是,若是找不到,再看看要怎么办才好吧。
无愁,咱们出去,找点吃的,然后,帮姐姐找一个穿红衣的漂亮哥哥好不好?无愁兴奋地点了点头,她早就在这里呆得不耐烦了。
无愁背着暖儿轻巧地在树林中移动,两人随意摘了些野果充饥。
暖儿准备还是先接近元正琪原先住的地方碰碰运气。
无愁却停下了脚步。
怎么啦?暖儿问道。
无愁指着相反的方向道:那边,好多好多人。
好多好多人?暖儿一阵疑惑,从英嫂那里得知,悬崖那些的守卫并不多的,若是有些这么的人经过去悬崖那边,自己和无愁没有道理不现的。
除非,难道,有许多人从悬崖底下上来了?结合先前的情况,暖儿一阵心喜。
不管怎么说,来的人也是这十八寨的对头,而且,这么多人肯定能赢。
暖儿的心头升起一阵希望。
无愁,我们过去瞧瞧。
远远地就看到了那耀眼的红色。
那里有许许多多的人,暖儿一点也不认识。
可是,看到那抹红色,暖儿的心安定了下来,眼睛不知怎么就突然感到十分地酸涩。
终于,安全了。
暖儿示意无愁将自己放下,一步一步地走了出去。
朝着那个红色的身影走了出去。
想出声唤他,却一个字也唤不出来。
喉咙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堵住了。
侍书伸手指着暖儿,嘴里啊啊地叫着,却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啊什么啊的,嘴坏掉了啊,话都不会好好说。
元正琪扭头过来训斥,一转头,却愣在了那里。
臭丫头。
他下意识地就要迎了上去,一个人影却比他更快地飞奔了过去,胳膊一伸,暖儿就被他狠狠地搂在怀里,紧紧地,似乎要把暖儿揉到了他身体里似的。
暖儿喘也喘不过气来,她拼命地挣扎着。
那人却低声地命令道。
别动。
他将脸深深地埋在了暖儿的颈窝里,半天动也不动。
谢谢老天,还好好好地活着。
爷?暖儿疑惑地叫道。
这气息,这声音,分别是爷。
可为什么面容却不对呢?不过,感受着熟悉的气息,她的心却是安定了下来,是了,这种感觉,是爷没错。
暖儿任由允琏紧紧地抱着,都有些痛了,她却一声也没有吭。
这些天的提心吊胆,在这一刻,终于完全地放心下来了。
真好,爷也来了呢。
不过,允琏还没有抱两分钟,就被一个人扯了开来。
元正琪一脸嚣张地笑道。
喂,表哥,你也太过分了些。
当着我这个哥哥的面,好歹也得守些礼节才是吧。
元正琪与暖儿结为兄妹的事允琏也是知道的。
不过,暖儿可是他的良人好不好?允琏的心中暗自抗议,不过,瞧见暖儿看到元正琪欢喜的神色,他不得不暂时将位置让给了元正琪。
算了,这家伙反正也得不到暖儿了,就让让他吧。
不过,话虽如此,允琏还是不悦地哼了一声。
真是见鬼,为什么不是自己选遇到暖儿呢?平白给这个二愣子捡了便宜。
除了一张脸,哪点比我强呢?要脑子没脑子的绣花枕头。
看到允琏被元正琪推到了一边,暖儿不由笑了。
元正琪就是这样大刺刺的性子。
就是爷的面子,也是丝毫不给的。
臭丫头,笨死了。
以后跟表哥紧一点,不许再随便给别人抓去了,知道吗?元正琪克制了自己也想狠狠地抱着暖儿的念头,只是恶狠狠地敲了敲暖儿的头。
暖儿哎哎痛叫,笑着猛点头,一边朝允琏的身后躲去。
无愁有些好奇地看着这一幕。
心中有些不悦,姐姐为什么笑得那么开心,却没有对她这么笑过。
姐姐是她的。
暖儿突然觉自己被一双细细的胳膊抱住了,回头一看,却是无愁。
无愁却瞪着允琏和元正琪。
姐姐是无愁的,不许碰。
啊?元正琪和允琏俱是一愣,互相看了一眼,摸不着头脑。
这是什么状况?第二百九十四章 归 来暖儿站到船头,满面忧虑地看着青龙岛那边的方向。
允琏、元正琪、无愁,这些她关心地人现在全部都在那里,她又如何能放得下心呢?夫人,不会有事的。
站在暖儿身后的却是小禄子,他贴心地安慰暖儿道。
这回,我们可是出去了所有的精锐,而且,青龙岛上的海盗也不过两三千人罢了,哪里会是神风营的对手?您就放心吧。
爷他们一定会得胜归来的。
话虽是如此,可暖儿又如何放心地下呢?虽然站在这里看也看不到岛上究竟是如何情景,可她却觉得只有在这里站着,才能安心下来。
小禄子虽说这么安慰暖儿,自己又何尝不是呢?两人就这么远远地紧紧地盯着青龙岛,希望不久之后,就能看到自己关心的人出来。
然而,却只听到呼声震天,杀声阵阵,销烟滚滚。
附近的海水,都被血染成了一片片红色。
又不知有多少儿郎,还能活着归来?抬眼望去,已经有不少青龙岛的海盗开始溃逃了。
却被早就等在那里的水军士兵们很快地歼灭了。
战争,原来是这么的血腥、残酷。
暖儿跑到一边,又呕吐起来。
这些天,她闻不得一丝腥味,一闻到就难受不已。
夫人,我看,还是扶您进去吧。
小禄子提议道。
不要说夫人这种女人家,就是他,看到这个场面也有些受不了啊。
虽然跟着爷,也不是一次看到了。
但这种事,哪能轻易就习惯下来的?暖儿终究还是点了点头,自己这样一个劲地吐也不是办法,害得小禄子也跟着担心也不好。
于是,在小禄子的搀扶下,暖儿朝屋子里走去。
连番的呕吐下来,她已经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在暖儿和小禄子心焦如焚地等待中,岛上的动静渐渐地消失了。
接着,便有人过来禀报,说允琏他们回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暖儿赶紧快步迎了出去。
一出去,却看见了一个浑身都是红色的熟悉人影,暖儿看着,就觉得眼前一花,脑子一阵迷糊,在众人的惊呼之中,就这么晕了过去。
不过,倒下的时候,倒是落到了一个十分熟悉的怀抱里,让人十分安心。
她这些天原本就吃也没有吃好,睡也没有睡好,又受了惊吓,也难怪会这样了。
元正琪看着允琏抱着暖儿回屋子去,收回了伸出来的空空的双手,他撇了撇嘴,真是小气,人都得到了,让他抱一下都不肯。
侍书,你说,咱们去哪里玩都好?不如去花园吧!听说那里春风明媚,一年四季开满鲜花,里面的女人也是个个貌美如花。
咱们去哪里吧!侍书的神情满是向往。
侍剑默默地将一条手帕塞到了侍书的手里。
侍书愕然地问:给我手帕干嘛?随后一脸警觉地道:别想叫我帮你说。
就知道这个家伙给他护身衣穿是不不敢当好意的,原来是想让他为他做牛做马啊,想都别想。
瞧着他一脸子里。
姐姐,还要吃这个。
好。
暖儿会意地拿起一个梅花糕,递到了无愁的嘴里。
无愁满意地咽下,神情间满是幸福。
真好,这些天,姐姐都只陪她一个人。
还给她念故事,喂东西。
这样真好。
身上的伤还痛不痛?暖儿心疼地看着无愁。
那回与十八寨的大战,神风营的高手可是全部出动了,凭青龙岛的人手自然完全不是对手。
虽然神风营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但这个在海上猖狂一时的海盗团伙,终于烟消云散了。
而且,那些其余的海盗头子也都死得差不多了。
虽然还是有一些逃了出去,但,毕竟不成什么气候了。
朝廷的水军这几个月早就已经训练得差不多了,再加上人数众多,那些剩余的海盗要么投降了,要么逃到别的国家去了,大兼附近的海域却是恢复了前所未有的安宁。
允琏的这些天忙着做些收尾的动作,依然忙碌得很。
暖儿却是成天陪着受伤的无愁。
这个丫头,却是受苦了。
暖儿那时候却是被元正琪先送到了乔锐那里的安全的地方。
所以,剩下的事她倒是不清楚了。
只后来看到被包成粽子似的无愁和允琏他们一起回来时,她的心都差点跳了出来了,直接给晕了过去。
醒来之后,瞧着无愁浑身的伤口就心痛不已。
无愁依然扬着灿烂无比的笑容,骄傲地对暖儿说。
姐姐,我打赢了。
打赢了?我宁可你不打赢,也不希望你受这么大的罪啊。
不过,她还是摸了摸无愁的头,以示表扬。
后来,才听别人说起。
原来,到了最后关头的时候,却是出现了一个据说是什么江湖一高手,一个活了上百年的老怪,和无愁打得是不可开交。
一个是后天顶级的高手。
一个是初入先天之境的年轻高手。
两个人从地上打到了海上,从海上又打到了地上。
总之是打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不过,最后还是无愁技高一筹,一掌将那老怪打落水里,再也没有上来。
只是,无愁却也是变成了这个样子就是了。
神风营从人说起这事时,那脸上,一个个可是得意得紧,仿佛那个得胜的人是他们似的。
看向无愁的眼神,已经是直接当神看待了。
而无愁的大名,也经此一战,传扬了出去。
大家都晓得,大兼出了一个先天高手。
而这个先天高手,却是一个女人的丫头而已。
不知有多少人张大了嘴巴震惊不已。
谁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让一个先天高手丫头?而京城的四皇子府里,田梦岚看着家里传来的消息,怔怔无语,心里纷乱如麻。
从在她的对面的,则是一个中年妇人,原来她却是田梦岚的继母汪氏,她看向田梦岚的眼里有些幸灾乐祸,从小,这个继女就一副大小姐的样子,将她踩得抬不起头来,她现在总算也有这么一天了,痛快,真是痛快。
面上却是一副假惺惺地关心之色。
岚儿,你可得想想法子才是。
可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办法?家族又有什么好主意呢?田梦岚的脸上满是嘲讽,哈哈,家族?从她出嫁的那一刻记起,对她来说,便有了更重要的东西。
他们认为,她田梦岚会是那些甘于被利用、被抛弃,却什么也不做的无识女子吗?家族的女儿从来都不过是他们的棋子,他们什么时候关心过我的幸福,只有儿子,才是他们看重的。
女儿所做的一切,不过全是为了男人的荣华富贵,赔上了女儿家的一切,换来的又有什么呢?得势时,为家族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而失势时,却成为了家族的一颗弃子。
而她,田梦岚,绝不容许自己成为一个失败者。
短短不过几个月的工夫,这个原本不被自己放在眼里的田良人,不但获得了爷的宠爱,而且成为了无愁公府的养女,现在,还跑出了一个先天高手的丫头。
一个先天高手,恐怕就是连当今皇上也要顾忌三分。
有这么一个人在,她又能将田良人如何?更不用说还有爷护着。
家族又想出了什么好主意,她就是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了。
只是,她不允许。
汪氏虚伪地一笑。
家族里的意思,是让你的含表妹进府。
她的姿容绝世,肯定能将殿下的宠爱分过来的。
如此,你们姐妹也有个照应。
田梦岚冷笑。
照应?到了最后姐妹反目成仇,争夺地位的事情还少见吗?对家族来说,谁争赢了也没有任何差别吧。
死一两个女子也无所谓吧。
只要最后的赢家姓田也就是了。
滚,回去告诉他们。
有我田梦岚在一天,他们绝对休想再塞一个姓田的进来。
还有,四皇子妃的位置,我绝对会守得好好的,让他们放心就是。
被田梦岚如此不客气地对待,汪氏也恼了。
她重重地将茶杯往桌上一放,站起了身来。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等着看你的好手段了。
可千万别到时候哭着回来求家里就是了。
连个男人的心都抓不住,得意个什么劲?说完,就一摇一摆地走了。
田梦岚抓着茶杯的手都青了。
什么时候,轮到她来教训自己了。
她的眼里有些湿润,神情却倔强无比。
不,那些手段,她不屑。
允琏的性子她了解,只要她不行差踏错,这四皇子妃的位子绝对不会有变。
那些短视的人,哪里晓得,若是企图在允琏的面前耍些小人手段,反而会惹得他大怒。
得不到他的宠爱,至少,这个位子她会守住。
总有一天,能和他一起埋在墓里的,只会是她。
田梦岚孤单一个人坐在那里,背却挺得笔直笔直。
似乎没有任何人、任何事情能打倒她的骄傲。
第二百九十五章 忧伤然后,无愁到底受伤颇重。
缠着暖儿玩了一会子她也就累了,说着说着话,便自个儿沉沉地睡去了。
暖儿给她盖好了被子,又小心地关上了门。
今儿个天气很好,万里无云,太阳照得人很暖,却又不晒人。
暖儿反正无事,便想去海边逛逛。
只是,她没走几步,觉小禄子却跟了过来,不由疑惑地看着他。
他不在爷身边服侍,跟着自己干什么?我就去那边走走,你忙你自己的就是了。
爷吩咐的,让我跟过来。
不禄子笑着说道,爷还真是眼光四面,耳听八方啊。
良人主子一出门,就给他现了。
手里的事处理人不停,还有空叫他跟在良人主子旁边。
依小禄子看,分明是怕琪二爷得了空,跟在夫人旁边了吧。
唉,以前怎么没有现,爷竟然是这么小心眼的男人呢。
小禄子的神情分明有些取笑的意思,暖儿心里有些甜意。
爷也太大题小作了些。
这回完全是意外,阴差阳错的误会罢了。
再说,这里可是军营,守卫森严,哪里会有人能随便闯了进来的?不过,尽管如此,她还是默许了小禄子的跟随。
两人慢悠悠地穿过了树林,朝海边走去。
到了海边,却愕然地看见了一个站立的人影。
他正抱着一个坛子,往海里洒着什么。
暖儿仔细一看,却是一个熟人。
那布满疤痕的面孔,不是云官却又是谁?不知为何,暖儿对这个人却是极有好感的。
若是其他人,暖儿只怕是不会打扰,悄悄地离去的。
可看到他,那满身的孤寂与说不出的忧伤,竟然叫暖儿忍不住走过去。
她朝小禄子摆了摆手,示意他在远一些地方等候。
自己却走了上去,静静地站在了云官的身边,却什么话也没有说。
她只是觉得,在这个时候,或许,有个人陪着,他可能会感觉好一些。
云官并没有回头看站在自己身边的是谁,似乎对他来说,这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他只是专注着手上的动作,将一把一把的灰洒向了海边,任他们混着海水,飘远再飘远。
海风吹着他的面容,脸上分明一滴泪水也没有,神情也极为平静。
暖儿却感到了一股巨大无比的哀伤,哀伤到连他整个人似乎也已经死去。
云官的事,暖儿也是知道的。
谁又会猜到呢?这样一个男子,原来竟然是卧底。
天狼没有死在允琏他们的手里。
最后,却死在了他的手里。
他一刀刺中天狼时,所有的人都不敢置信。
就是天狼也是如此,看向云官的眼满是吃惊。
这个善良的无以复加的男子,这个无论受了多少伤害,却连一只蚂蚁也舍不得踩的男子,一回执起的刀,刺向的却是自己的爱人。
而且,极狠极狠,狠得没有留下任何一丝存活的可能。
在那个时候,天狼是可以杀了他的。
可是,天狼却笑了。
只说了有意思,有意思,却不让任何人动云官。
天狼死了,十八寨散了。
而天狼,竟然就是前朝遗留的皇子,这却是任何都没有想到的。
允琏早就已经查出了他们秘密练兵的地方,也一窝端了,却没有抓住被称为天皇子的人,最后,才从一个太监嘴里得到了这个消息。
一个尊贵的皇子,最后却成了一个肮脏的海盗。
这中间经历了些什么,恐怕是任何人都无法想像到的。
暖儿想,天狼肯定还是对云官有情的,若是无情,又怎么会放他安然离去?而云官,看着他那死寂的脸,即使在上次悬崖顶上看到他时,他的眼神仍然有着生机及对什么东西的留恋,而如今,却是什么都没有了。
空洞洞,什么都没有。
终于,将所有的灰烬都洒完了。
云官在海边的岩石上坐了下来,他痴痴地望着远方,似乎远方有着什么,可暖儿却什么也没有瞧见,除了海水还是海水。
他其实是一个很可怜的人,受了很多苦,被很多人背叛,他从来没有得到过任何哪怕是一点点的温情,所以他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若是在他还小的时候,哪怕有一个人,对他给出一丝温暖,他恐怕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云官的声音幽幽地,神情似乎在追忆着什么。
暖儿没有作声,他知道,云官并不需要她说什么,她能做的,仅仅只是倾听而已,除了这,她什么忙也帮不上,帮不了。
他其实是对我很好的。
或许,在别人的眼里,他对我并不算好。
但只有我知道,他其实心里是有我的。
只是,他从来没有喜欢什么人,所以搞不清楚罢了。
他也不能允许自己有任何软弱的地方,所以才总是将我推拒在外。
但,只有我知道,他的心里,并不是这么想。
我是有目的接近他的。
这是一个可恶的人,因为他,死了那么多的人,所以,我伺机接近了他,被他掳了回来。
可是,我没有想到,人的感情是这么一件奇怪的事。
明明他不是什么好人,甚至可是说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人,最最坏的人,可是,我还是喜欢上了他。
一面喜欢着他,一面却做着背叛他的事。
我想,其实他也不是一无所觉的。
可是,或许他其实活得有些腻了吧。
所以,明明有些不对劲的事,他不应该没有觉的。
可是,他却并没有采取任何措施。
对他而言,这世间似乎太过无聊了些。
他经常说,不晓得死后的世界会是什么样子?就是他死了,在那个世界,也不审要率一帮手下,过得逍遥才是。
所以,他不是被我杀死的,杀死他的,恐怕是他早已经倦世的心吧。
我喜欢他,却杀了他。
只是,杀了他,我却一点也不快活。
他活在世间,带着别人的都是痛苦,可是,他死了,我却觉得这个世间再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留恋了。
你……听到这话,暖儿有些心惊,正准备开口相劝。
云官却又说了。
你放心,我不会死的。
他做了这么多的坏事,总得有人为他赎罪才是。
或许赎完了罪,来世,无天会允许我们两个在一起吧。
不过,不知道到时候他还愿不愿意呢?云官自嘲地一笑。
会的,会愿意的。
暖儿赶紧说道,生怕说慢了,他便改了念头。
这样一个男子,为了他人,但出了这么大的牺牲,他不应该就这么轻易地消失的,继续活下去,或许终究有一天,在他的身边,能出现另一个人,不管是男也好女也好,或许能再温暖他的心,给他以幸福。
这样一个人,应该幸福才是啊。
暖儿衷心这么期盼着。
云官,来,看你,又这么单薄地跑到海边了。
不是答应我,要好好保重身体的吗?来,把这个穿上。
暖儿抬头一看,又是上次的那个男子。
他却看都没有看暖儿一眼,只专地为云官穿衣服。
在他的眼里,似乎只有云官一个人。
暖儿悄悄地让出了位置,朝小禄子走去。
有这个人,便不需要自己了吧。
还好,云官的身边还有这么一个人。
他那么温柔的人,总有一天会为了关心他的人振作起来吧。
而那个全心全意都是他的男子,应该能带给他幸福吧。
从那个男子的眼中,暖儿看到的,只有奉献,没有半丝的占有。
在那个人的心目中,云官怕是越一切的存在吧。
而天狼,那个带给这沿海许许多多人噩梦的人,也终于消失了。
天蓝水清,这些善良纯朴的人们,终于能他家来久违的和平。
而这一切,却是那个男子带来的。
暖儿看向仍然在书房忙碌的男子。
眼中有着浓浓地敬慕。
她终于明白京城的人们为什么这么深深地崇拜着他了。
他真的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人。
原来,自己从小到在得平的生活,也是因为有了他这样的人守护吧。
还有那些付出了生命的士兵们。
这次神风营去了五千人,回来的,却只有四千多人,仍有几百条生命丢在了那个岛上,他们用生命守护了这块土地,换来了别人的和平,却只给自己的亲人留下了眼泪。
暖儿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好大好大,而自己却又这么这么地渺小。
竟只能干看着这些事生,却是什么也没有做。
也什么也做不了。
就连无愁,也付出了血的代价。
自己,真是没用得紧啊。
她悄悄地溜进了书房,伸出手指,默默地为允琏按着肩膀。
****允琏紧皱的眉头就松了开来,舒服地闭上了眼。
嗯,再按一下吧。
允琪隔着老远看着书房里的两个人。
终究没有自己什么事了啊。
他毅然地转过身。
走,咱们先回京城一趟,跟老爹老娘告诉一声,就去花国吧。
终于可以去花国了。
侍书兴奋地蹦蹦跳跳地。
侍剑在心里哼了一声:有什么好高兴的,不就几个漂亮娘们吗?第二百九十六章 再见英嫂暖儿自个儿上街去买点东西。
上回允琏直接就把她打包到了军营里,一些女人家的东西却都没有,到底有些不便。
专门叫人回去院子里拿,也太麻烦了些。
自己出去买买,倒是还快些。
因此,得到了允链的批准,无视无愁依依不舍的期盼,带着两个跟班,便出了门。
不过,这世界上,能让神风营两个副统领充分跟班的,恐怕除了允琏、乔锐,也只有暖儿才有这个荣幸和资格了。
而洪文、洪武两个却是截然不同的表现。
洪文不停地摇着手里的扇子,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样子,虽然跟在暖儿身后几步远,却东张西望,看起来十分惬意的样子。
虽然他对陪女人逛街也没有什么兴趣,不过,他聪明的头脑告诉他,一件事,若是你喜欢也得做,不喜欢也得做的话。
那么,你还不如换上一个心碎,好好地享受地去做它,那样,时间还会过得快一点,而且,说不定还能得到什么另外的收获也说不定。
而洪武却是苦着一张脸,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他堂堂神风营的副统领,会沦落到做女人跟班的地步。
虽然这个女人是爷的女人,也算是他的主子之一了,可是,他对陪女人逛街一点兴趣也没有啊。
他耷拉着一个脑袋,有气无力地拖着脚步,不情不愿地走着,活像是要上刑场似的。
洪文满意地欣赏着洪武的这副样子,觉得这天气真是好啊,太阳似乎也在笑似的,风儿吹到脸上也是这么的适应,既不冷又不热,周围喧哗的人声,也是这么地亲切……总之,一切教师这么地美好,尤其是,看到身边弟弟有的这张苦瓜脸时,感觉就是特别的美妙了。
原来,聪明人之所以快乐,是因为他把快乐建筑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啊。
只可惜,这个道理明白的人却是不多啊。
不过,这其中,当然不包括洪文大人。
而洪武显然就是其中之一了。
暖儿看着这两兄弟这么差异明显的表现,也是觉得颇有意思。
这洪武刚见面的时候,老是装得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接触了几次,再加上听别人一说,原本根本就不是这么一回事,完全跟个孩子没有两样,不过,打起仗来倒是特别在行就是了。
看到他这个样子,暖儿的心中的邪恶念头就忍不住往上攀升。
看来,今天真的要特别逛久一点。
东西也要多买一点才行。
于是,从一早出门开始,就见暖儿逛了这里逛建阳城,逛了那里逛这里。
而洪文、洪武两个人手上的东西也是节节升高。
尤其是洪武,至于为什么呢?因为洪文举着一只手,示意他仔细地看看,他受了多么大的伤。
而作为弟弟,当哥哥受伤的时候,当然只有弟弟服其劳了。
洪武只得悻悻的承担了这个光荣的任务,明明不过是小小的一道划伤罢了,有什么了不起的吗?一点都不像爷们。
不过,他这话也只敢在脑袋里想想罢了,可不敢说出来。
要不然洪文绝对会哭诉:若不是为了救你这个蠢弟弟,我至于受这么严重的伤吗?还流了这么多的血?太没有良心了。
我要回去告诉爹娘。
事情是这样的,据说,在青成岛在时候,一个海盗趁洪武无暇他顾的时候,拿着一个锤子朝洪武砸去,而洪文这个好哥哥当然不能坐视自己亲爱的弟弟被别人伤害啦。
于是,他冒着生命的危险,上去挡开了这一锤,不过,显然他小觑了这一锤的力量,很快就砸飞了出去。
而至于这一道划伤是怎么来的?事实上,是因为他落在地上,还企图摆个优美的姿势,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旋转,结果,手不小心被岩石上的尖划了一下,记得,只是一下而已。
而到了后来,他胳膊就被包上了厚厚的纱布,据说,是受了重伤。
根据暖儿猜测,应该是为了奴役洪武才对。
这些天,就见他指使着洪武跑来跑去,端茶喝水甚至夹菜洗衣服,无一不是洪武带劳。
有这种哥哥,暖儿不由不为洪武不幸的人生哀叹上三分。
不过,这一点也不能改变她还打算继续去逛菜场的意愿。
她,只是有需要买的东西而已,绝对不是看到洪武的娃娃苦瓜脸觉得太有意思了,怎么看也看不够才这样的。
暖儿无辜地看了看天,而天际似乎有老天爷的回音,是吗?不过,谁在乎呢?不对,在乎的人还是有的。
比如,东西已经快堆到他的眼睛上面的洪武。
洪武哀怨不已,他可以肯定,自己这个哥哥,绝对是故意的,摆明了就是以捉弄自己为乐嘛可是,自己还不得不上这个当就是。
洪武在心里感叹,自己的人生,因为有了这样一个哥哥而备感艰辛。
老天爷,千万若是有来生,千万不要让他再当我的哥哥了。
起码也是该我当他的哥哥才对啊。
洪武在心里偷偷的向老天爷祈求。
不过,立马有人哼了一声,臭小子,我可是很忙的,哪有时间天天听你点儿小事啊,给我闪一边去。
突然,暖儿停下了脚步,瞪着前方那个浓妆艳抹的面孔。
有些不敢置信。
那,那不是英嫂吗?不过,此时她的妆容却已经毁得差不多了,满脸均是泪水,被一个形容猥琐的汉子扯住了头在地上拖着,她的衣裳沾满了泥土,狼狈不已。
她不断地朝四周的众人投向求救的眼神,可是,街上的人们看热闹的不少,却没有一个人说上一句话。
有一点见识的人都晓得,那个汉子是那春花院的龟公,那这个女子是什么出身,谁都晓得了。
又不是正经女子,这种闲事,就更加没有人来管了。
英嫂不断地哀求。
大哥,我不是逃跑,只是,有人给我传话,说我的儿子病了烧得厉害,我只是回去看看而已。
您就行个好,我只看一眼,只看一眼就回来好不好?嬷嬷说了,不许。
你既然已经卖身给我们春花院,就是我们的人了。
儿子什么的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今儿个一天,这院子里所有的姑娘都被包下了,少一个也不行。
没了你,若是没有被人现还好,若是给人现了,咱们可担当不起贵人的怒火。
你就死心吧,等过了今日,嬷嬷也不是不通人情的人,你再去吧。
可是,我那孩子,若是没有人照顾,那可怎么办才好?我托付的人也有了差事,也没有空照看他了啊。
大哥行行好吧。
那汉子神情满是不耐,刚才也算是好声好气地说了,这女子不听劝,他也懒得客气了。
话也不说,就将英嫂往回拖。
等一下。
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倒叫那汉子一愣,一个姿色也就一般的妓女而已,竟然还会有人为她出头?这世界也真奇怪了?英嫂一听到这个声音,脸上却露出如同看到救星的神情来。
她拼命地喊着。
夫人,是我,救救我的小猫啊。
暖儿带着洪文洪武走了过来,客气地说道。
这位大哥,我与英嫂是故旧。
既然她孩子有事,我自然是要帮的。
麻烦您让我与她说几句话好吗?暖儿话说得客气,那汉子也就和缓了脸色。
他们带自己的姑娘回去,又不是什么犯法的事。
别哪个二愣子来无理取闹,偏又有点权势,倒叫他回去不好交差才是。
那,你们快点,我还赶着回去交差了。
交待了一句,便退了开来。
夫人。
英嫂看到暖儿,有千言万语想说,一时却又不知道从哪里开口,只知道说:小猫,小猫。
暖儿点点头:你放心吧。
小猫在哪儿,你告诉我一声,我自然会将他接到我那里亲自照顾的。
你就放心吧,先跟这位大哥回去吧。
英嫂松了一口气,她刚才真怕。
她现在这么丢脸的处境,又成了这样的人。
若是夫人不肯认她,不肯管小猫怎么办?还好,夫人一如自己所想,是真正的好心人。
她感激地看着暖儿,不住道谢,又将小猫地地址告诉了暖儿,这才随那汉子去了。
洪文的眼里有一丝欣赏。
他刚才还以为,夫人打算上演一出救美的好戏呢。
还好不是。
若是只因为一时的善心,不管情况,不顾律法,莽撞行事,那样的女人,还真配不上爷呢。
洪武却是蔫了肩膀,他还以为自己终于可以派上用场呢。
想想,救美啊,这种戏码,可不是天天有的。
自从殿下来这里之后,这里的治安,好得让人指。
实在是太闷了。
这样的日子,是多么的平静,多么地无聊啊。
就是今天夫人蛮不讲理,非要救下那个女子,他也已经准备好了大打出手了啊。
武功是用来做什么的?就是用来恃强凌弱的啊。
洪武得意得想。
只可惜,暖儿的做法却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夫人啊,你的热血呢?去哪里了?你不能向爷学习啊。
我们去刘家巷子吧。
说完,暖儿就当先往前走去,洪文摇了摇扇子跟上。
洪武继续抱着堆得高高的一天的逛街成果。
第二百九十七章 冷落允链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
皇兄那帮子兄弟可真是懒得彻底,还有父皇,竟然都派人送了一些手头棘手的事情来问他的意见,前些日子为了救暖儿及十八寨的事,都好些天没有回来了,这送来的信就堆了一堆了,而且,全部都写着急,真是的,难道朝廷上那一帮子大臣的脑袋都是摆着好看的?虽然他也挺喜欢处理这些事,挺有成就感的。
但这些家伙也太依赖自己了吧。
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他抬着手来,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肩膀,突然感觉屋子里似乎少了点什么。
他看了看窗外,月儿高照,夜色深沉,没有一丝人声了,看这个样子,怕是已经到了子时了。
要是往常,暖儿应该早就回来了才是。
爷,要不要打点热水来洗把脸?小禄子殷勤地问道。
允琏摇了摇头,出了屋子,脚步一转,就朝无愁住的屋子里去了。
心里有些不悦,这些天天天围着无愁转也就罢了,现在竟然都展到夜不归宿了,这丫头可是越来越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
察觉了允琏的不悦,小禄子噤若寒蝉地跟在后头。
心里头暗暗替暖儿担心起来了,爷似乎生气了呢。
屋子门并没有关,允琏走了进去。
却是并没有看到暖儿的人,一时有些意外。
无愁却睁着一双大眼,带着些敌意地看着允琏,就是这个人,害姐姐晚上都不能陪自己睡的。
对于无愁这样的眼光允琏早已经习惯了,跟一个现在明显讲不通道理的孩子似的人物计较,他还没有那么无聊,再说,这回若不是无愁,恐怕胜负还真难以预料,那突然冒出来的高手,也不需要做什么别的,只要将他们这些领人物全部击毙,只怕就会乱成一团锅了。
因此,允琏也不在意无愁明明看到自己了,还大剌剌地躺在床上动也不动的样子了。
姐姐人呢?允琏直接问道。
无愁却抿着张嘴看着他,就是不说话。
这个坏人,又是来带姐姐回去的。
明明很不喜欢这个人带走姐姐的,而且,他也很弱,就是自己受伤了,也绝对可以轻而易举地杀死他的。
可是,心里有一个声音却在告诉也,这个人,自己是不能伤害的,不但不能伤害,还要保护他才是。
不过,她不理他总可以了吧。
无愁得意地瞧了允琏一眼,孩子气地将头藏进了被子里。
我就不告诉你,看你怎么办?被无视的允琏无奈地自己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
却现另外一张床上躺着一个两三岁的小男孩,这又是谁?不过,就是心里好奇,允琏也不会再找无愁碰钉子了,他还没有那个嗜好。
他将疑问的眼神投向了小禄子。
小禄子会意地退了出去。
心里得意不已,看,他和爷是多么多么地心有灵犀一点通啊。
正准备去找个人打听一个这小男孩是怎么一回事?还有夫人去哪里了,怎么还没有回来?却看到暖儿远远地从那边走廊处,端着碗热气腾腾的东西走了过来。
小禄子赶紧迎了上去。
夫人,怎么能让您做这样的事呢?叫小的一声也就得了。
军营里不许带女眷,这回允琏不放心暖儿,无愁又是立了功受伤,让她们两个进来已经是破例了,因此,也就没有丫头服侍,有些事便要暖儿亲自动手打理了。
还好,暖儿原本也不是那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大小姐,倒也还是挺适应的。
暖儿笑着任凭小禄子接过了她手上的东西。
你怎么过来啦?爷的事儿忙完了吗?小禄子朝屋子里呶了呶嘴,示意暖儿小心,一副里面有老虎在的样子。
爷在屋子里面呢。
暖儿会意地点了点头。
两人一起踏进屋子里,暖儿就看到允琏了,确实有些心情不大好的样子。
只不知是什么事情?难道公事有些不顺吗?她对着允琏说道:爷,稍等一会儿,我先喂小猫喝一下药好吗?凉了就苦了。
说完,就去接小禄子手里的碗。
小禄子赶紧闪避。
夫人,我来喂就好了。
我的夫人啊,您这时候就有眼色一点行不行啊?没看到爷的脸色吗?暖儿却坚持地伸出了双手。
不行,你跟小猫不熟,他会害怕的。
这个孩子,最近恐怕受了不少的苦吧。
暖儿去的时候,还有一名女子在看着他,照顾得还算周到,只是,烧得实在是厉害。
或许是太难受了吧,一个劲儿地喊娘,偏又不像别的孩子那般大哭大闹地,而是细细地抽泣,声音如果不用心,几乎都听不得太见,看得暖儿心酸不已。
跟那个女子打了个招呼,就将小猫带了回来。
又找了云官前来替小猫看病,他的医术据说是极高的,最近也经常在替受伤的士军们看病,颇得众人的拥戴。
云官开的药果然极为见效,到了晚上,烧基本上也退得差不多了。
暖儿看小猫还算平静,便下去替他煎药了。
虽说可以找伙房里人帮忙煎药,但这点小事,暖儿便不想麻烦别人了。
再说,自己是女子,又亲自听到了云官的说明,做事也细致一些。
见暖儿坚持,小禄子只得将手上的药递给了暖儿。
看她将那名唤小猫的小男孩半拥了起来,温柔细心地喂着他吃药。
小禄子偷偷的瞧了瞧允琏的神色,果然面色似乎又黑了些。
小禄子心里暗暗叫苦,夫人啊,您对爷的黑脸是毫无感觉,可不代表我没有啊。
看到爷这张脸,真是十分地有压力啊。
小禄子觉得这时候呆在爷的身边真是气也不敢大喘一声,就怕允琏来个突然大爆了。
小禄子可绝对不想看到那样惊涛骇浪的场面的。
小猫真的就像只病怏怏地小猫似的,不过,见是暖儿,他倒是极乖。
娘说过,这个姐姐是好人,要他听姐姐的话的。
而且,这个姐姐老是笑笑的,自己也喜欢。
下午暖儿跟他说了,过几天等他病好了,就带他去见娘。
因此,小猫分外乖巧,生怕到时候不带他去见娘了。
他已经好些天没有见到娘了好想娘啊。
吃过药,暖儿又哄他睡觉。
小猫却睁着一双眼睛,有些渴望地看着暖儿。
跟姐姐说。
暖儿问道。
唱曲曲,娘都唱的。
原来是这样啊,暖儿想了想小时候娘哄着自己睡觉的时候唱的那些曲了,便开始轻声地唱了起来。
她将小猫半抱在自己的怀里摇晃着,手一下一下轻拍着小猫的背部。
晕黄的灯光照着她柔美的脸上。
她看着小猫的眼神,温柔得紧。
这个孩子,还这么小,就受了这么大的苦。
真是个可怜的孩子啊。
弟弟这么大的时候,虽然家里是清贫了一些,可好歹有爹、有娘,还有她。
虽然吃得不算好,可都把他看得跟宝一般。
生怕他跌了、摔了。
若是他一生病,更是全都守在他的身边,叫一声口渴,几个人便忙着去倒水。
那像这个孩子,早早就没了爹,娘也不能老是陪在他的身边。
生了病,身边连个亲人也没有。
真是可怜啊。
偏偏又这样懂事,让暖儿已。
温柔优美的歌声在屋子里回荡。
允琏的不悦慢慢地被这温柔的声音融化了开来,渐渐消失无踪了。
这还是一次听她唱曲儿呢,没有想到唱得这么好听。
让他的心都跟着柔了起来,变得平静、舒适。
暖儿抱着孩子、哄着孩子的样子,让他突然有些心动了起来,若是这个小男孩是他和暖儿的孩子?他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个画面,一个长得酷似自己或是暖儿的小男孩或小女孩躺在暖儿的怀里,而自己抱着暖儿。
这副画面,让他的心突然有些动了起来。
以前,他从来不觉得有孩子是一件什么叫人愉悦 的事,甚至极为反感。
他们这种人的孩子生出来能做什么?不过又是母亲争夺宠爱的工具罢了。
不能顽皮,要有皇子的风范,要好好念书,不然,娘就不理你,被放在水里,好冷好冷,可是,那个女人却说,不,现在还不行,一定要烧才行。
只有你生病了,你父皇今日才会来我这里,我打了赌了,这回不能输……被关在黑黑的屋子里,为什么太子都能把这部书完整的背下来,你却不行?不背完,就不准出来……你是我的儿子,一定要比那个女人的儿子强才是…………一幕幕场景在他的眼前闪过,明明决定了要忘记的,可是,因为眼前的这一幕,却又想了起来。
不过,心里却再也没有以往回忆起这一段往事时淡淡苦涩和无奈。
似乎,那只是一段故事而已。
他的眼睛离不开暖儿,若是她有了孩子,结果应该不一样吧。
小禄子看着已经进入忘我状态的允琏,总算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果然爷有再大的脾气,见了良人主子也就变成没脾气了。
还好不是自己一个人对着爷,小禄子庆幸不已,为了自个儿以后的健康和快乐,自己得紧紧地靠在良人主子的身边才行,小禄子的心里有了绝对英明的认知。
小猫一会儿就睡着了。
暖儿朝允琏招了招手,轻手轻脚地走到了屋子外面。
允琏会意地跟了出去。
却见暖儿有些歉意地看着自己。
爷,小猫虽然现在烧退了。
但小孩子的身体还是很难道说的,病没有完全好,不看着他我也不放心。
今儿个夜里,我就在这边睡好吗?那怎么样。
允琏立马反对,其激烈地态度,让暖儿讶异了一下。
看到暖儿的眼神,允琏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声音也太大了一些。
只是,这小猫虽小,到底是个男孩子,而且非亲非故的,怎么能让暖儿和他睡在一起呢?想到那个场面,允琏就浑身不舒服,刚才暖儿抱着那小猫就已经让他的心里头有些不爽了。
小禄子,去多拿几床棉被来,打个地铺。
小禄子简直觉得不可思议到了极点,难道,爷要跟夫人一起在这里打地铺睡?他真的没有听错?还不快去?小禄子这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赶紧一溜烟地跑去了。
暖儿抱歉地看着允琏。
这样不好吧。
给我唱道曲儿吧。
允琏却突然说道。
暖儿点了点头,被允琏拉着在石椅上坐着了。
暖儿刚刚坐定,却觉得腿上一沉,原来允琏竟然躺在了她的腿上。
随后眯上了眼,吩咐道。
开始吧。
暖儿伸出双手,为允琏按着太阳穴,想了一想,唱起了一道轻柔婉转的曲子来了。
云收雨过波添,楼高水冷瓜甜,绿树阴垂画檐。
纱厨藤簟,玉人罗扇轻缣。
美妙的歌声在夜空中渐渐飘远,直至无声。
小禄子打好了铺,正准备过来请两位主子前去休息。
出来却看到了这么一幕。
他的眼睛有些湿润了起来。
看到这样的爷和夫人,感觉真的很好很好,要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暖儿也看到了小禄子,朝他摆了摆手。
示意他自去休息。
口里的曲儿,手里的动作却是没有断,一曲毕。
低头往下看,却见允琏半天没有动静。
爷?爷?暖儿轻唤了两声,却见允琏没有反应,显然已经睡着了。
暖和的手抚摸着允琏的眉、眼,将他眉间的皱纹一一抚平。
他也忙了一天了,暖儿有些不忍心叫醒他,便就这样坐着。
只是时间长了,却是有些无聊。
看着天上明亮的月儿,她突然兴致大,干脆将自己所能想到的曲子全部都唱了起来。
允琏睁开眼里,正听到暖儿正兴致高昂地唱着一歌。
仔细听来,却是这样的。
小花鸡,上磨盘小花鸡,上磨盘,一挠挠个大皮钱。
又买酒,又称盐,还娶媳妇过新年。
一边唱,还一边在那里兴致高昂地比划着,说不出的滑稽可笑。
允琏的嘴角便忍不住勾了起来。
这个女子,还真会自找乐子。
不过,这都唱得什么歌啊?还娶个媳妇过新年?还有那个动作。
暖儿却一脸稀奇地看着允琏,叫道。
笑啦,真的笑啦。
距离爷上一次笑,似乎又有很久了呢。
第二百九十八章 无奈夫人,实在是太感谢您了。
英嫂将小猫紧紧地抱在了怀里,感激地朝暖儿说道。
暖儿摇了摇头。
没有什么。
在岛上,你还不是照应我了。
只是,好不容易逃了出来,为什么会到那里去呢?可是有人逼你?英嫂摇了摇头,苦笑着道。
没有,是我自己愿意的。
迎向暖儿不解的眼神。
她解释道。
岛上大当家他们都被朝廷击败之后,四皇子殿下仁慈,对我们这些妇人小孩都不加追究,任凭我们自行回家,或是投奔亲戚,还给每个人提供了路费。
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可是,我们这些女子,大多都是从小就被抓到岛上,做活也做不好,我去好些人家找事做,都没有被选上。
于是,和几个相好的姐妹合起来租了个小院子里住下了,这么多女人在一起,别人很快就晓得我们的来历了,也觉得我们不是清白人家的女子,更是不敢雇佣我们了。
这样下去,银子很快就会花完的。
总得找个活路才是。
所以……说到这里,英嫂有些不敢看暖儿。
她又何尝愿意好不容易脱离了以前的日子却又走回老路,这回还不是别人逼的,而是自己自愿的。
可是,除了这条路,她也实在想不出什么法子了。
她总要养着小猫长大。
而且,反正也不是清白身子了,这样的日子对她来说,也并不太难捱就是。
暖儿听到这里,也明白了,她毕竟不是那些没有见过世面的大家小姐。
这个世道,女子若是没有依靠,生存原本就是艰难无比的事情。
更何况像英嫂她们这样的女子,除了服侍男人,恐怕就没有什么特长的女子,选择这样的路,其实也并不太奇怪的。
只是,暖儿还是觉得有些可惜。
她们从小就被人抓去,受了那么多的苦,好不容易被救回来,应该过些好日子才是。
走了这一条路,又能有什么好下场呢?年老色衰之时,又该如何呢?这时,英嫂为熟睡的小猫拭汗,虽然靠近海边,白天还是有些热的。
夜晚却是凉爽得紧。
她的衣袖落下来了一些,暖儿却惊见她的胳膊上全是一道道淤青。
暖儿拉起她的袖子,果然,几乎没有什么完好的地方。
英嫂赶紧扯下袖子。
没事,没事,不过是不小心跌了一跤罢了。
什么跤能跌成这样?暖儿一看这样的情况,便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青楼里,总是会有一些变态的客人,这些人有时候想出来的奇形怪样折磨人的方式,想想就叫人吃惊。
看到暖儿了然的神情。
英嫂笑了笑。
让夫人见笑了。
不过,这没有什么的。
以前在青龙岛的时候,那些人可比这厉害多了,而且,弄得不好,说不定连命也没了。
这里再怎么样,也没会弄出人命来,却是好得多了。
她看了看怀里的小猫,为了他,她又有什么不能做的呢?英嫂看了看暖儿,露出祈求之色。
夫人,你能不能将小猫留在身边啊。
我不想他长大了知道,有我这样一个娘亲。
小猫用的银子,我都会送过来,不会花夫人一分一厘的。
暖儿原来还有些犹豫,看到英嫂如此,却终于下定了决心。
英嫂,我为你赎身怎么样?英嫂正待反对,赎了身又有什么意义呢?若不是没有什么法子,她又怎么会卖了自己呢?暖儿朝她摆了摆手,制止了她的言。
我想过了。
我也不可能永远留在东海城。
我总是要回京城去的。
我也没有办法负责你和小猫的一生。
你们还是要凭自己的能力生活的。
但是,我可以上人学些能够生存的本事,烹饪或是女红之类的,凭这些,或许你可以开个早点摊子或者是绣些东西去卖,或替人缝补下衣裳,就是清寒一些,但应该也能生活。
总好过你这样。
你是小猫的娘,小猫只有你才能照顾的最好,孩子是不能离开娘的。
在你学会之前,银子什么的,你就不用操心了。
暖儿诚恳地说道。
固然,她可以给英嫂一笔钱足够她和小猫过一生的钱财。
可是,突如其来的横财,若是没有守护的能力,只怕,带来的不是财富反而是祸患。
自己的日子还是得自己来过。
这是她所想的,能够帮助英嫂的最好办法了。
听到暖儿的话,英嫂喜出望外。
这些,她并不是不曾想过,她原来也是想自食其力的,可是离开了青龙岛,她才知道,原来她什么也不会。
就是给人缝补衣裳,一般请人缝补衣裳的,多半是些有点闲钱的人家,上面的刺绣针法就分好些种,并不是像她们以前那些自己随便缝缝就可以的。
而能进厨房的,那烧得菜也不是,随便煮煮就吃的那种。
她从小到大,根本就没有机会学那些,现在出来了,人生地不熟的,而且,别人一晓得她们的来历,都不愿意跟她们来往,更加没有机会学了。
这回,夫人竟然说要教她,而且,在这之前,还会负担她和小猫的生活。
这是天大的好事啊。
英嫂对着暖儿就跪了下来。
多谢夫人的大恩大德。
她终于对自己以后的日子看到一些希望了。
暖儿赶紧扶她起来。
不用这么多礼。
若是我早一些考虑到这些,你也不用受这些罪了。
我先派人送你回去吧。
这军营里不方便留你。
那青花院你就不用再回去了,我自会叫人去为你赎身,拿回卖身契的。
你就安心地先在家里陪几天小猫。
等过几天,再过来这边学习就是。
英嫂一个劲儿地点头。
从今以后,她也不用再担心,万一小猫再长大一点,懂事了,晓得自己的娘是一个妓女会多么难过,而且,也会被人歧视。
等学会了本领,她再带着小猫去一个谁也不认识她们的地方,就又可以重新开始了。
英嫂的眼神又焕出光彩。
那天晚上,暖儿跟允琏说起此事。
允琏倒也不反对。
虽然英嫂的情报没有帮上大忙,但他们好歹也欠了她一个情,帮上点小忙也没什么。
再说,暖儿帮事也极有分寸。
只是,若是这样,暖儿还真不适合再住在军营里了。
但这回他也不敢再将她放那么远了。
硬是在营地附近找了个园子,让暖儿搬过去了。
又将自己身边的暗卫又多派了几个人过去,这才放下了心。
就是再有个万一,自己应该也能及时赶过去了。
英嫂没有休息几天就过来了。
她想了一想,却是想学厨艺。
暖儿的厨艺可是得了张大娘的亲自传授了,虽然手艺还没有学到十分,但比一般的人可就强得多了。
而且胜在见识多,而且又专门找了些食谱过来,尝试着做。
英嫂原来是没有多少机会做这些,而且,也没有人教她该怎么做,只能自己瞎弄,自然味道好不到哪里去。
但暖儿虽然自己水平不够,但指导起来却是没有什么问题,将从张大娘那儿听来的,一个道儿一个道儿全传授给了英嫂。
再加上,暖儿又不缺银子。
这熟能生巧,十几日下来,英嫂的手艺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
虽然离目标还有些距离,但英嫂脸上的笑容却是越来越多,越来越灿烂。
她知道,只要再这么练下去,再过不了多久,起码卖点小点心,或是摆个早点摊子,那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她特别去那些早点摊子尝了,味道也并不怎么样。
听到英嫂说想摆早点摊子,暖儿觉得这也是一个方法。
因此,两人就舍了其他那些什么菜系,专门研究做些青粥成菜油饼包子之类的。
这么一来,只专注于几项,进步更是突出猛进。
这一天,暖儿却现英嫂看着自己,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便问道:英嫂,有什么事吗?英嫂这才低着头道。
夫人,说起来也不该麻烦您的。
可是,那些和我住在一起的姐妹们晓得我在这里学本事,羡慕得不得了,一个劲儿地要我帮她们问问夫人,能不能让她们也来学学。
她们说,只要让她们在旁边看看就好,不用动手的。
说这话时,英嫂的心里有些忐忑不安。
夫人对她已经够好的了,实在不应该为夫人添麻烦才是。
可是,那些姐妹在孩子爹去世之后在岛上没有少照顾她,都是一些无家可归的可怜人。
若没有一技傍身,只怕,迟早用完了手里的积蓄,也要跟她以前一样了。
她们这样拜托她,她实在不忍心。
暖儿听了一愣,随即却点了点头,教一个也是教,教几个也是教。
反正自己在这里也没有什么事儿,闲着也是闲着,若是能给别人一些帮助那也是好。
这些女子都是些比自己以前还可怜得多的人呢。
若是能帮得上一些忙就太好了。
于是,暖儿这里来的人越来越多了。
毕竟这里是允琏和自己生活的地方,也不方便让闲杂人等进进出出。
还好,园子还有些大,暖儿便又命人收拾出了一个偏院,专门用来作为接触这些女子的地方。
清莲和大丫、小丫也被暖儿接了过来。
倒是越来越热闹了。
只是,无愁虽然身体不见什么异状,但却一直都不认得什么人,倒叫暖儿忧心不已。
而派去扬州的人,也还没有回来。
也不知道事情顺不顺利。
第二百九十九章 人各有志晚上的月儿非常地圆,大约是快到十五了吧。
夜空里不见云层,星星也只有几颗。
是一个月朗星稀的夜晚。
凉风席席,海边的夜晚,都已经到七月末了,睡觉的时候竟然还需要盖上一床簿棉被才不会冷。
允琏这天睡到半夜,就又被怀中的熟悉地动静给惊醒了。
他借着明亮的月光便可以看到,怀中的暖儿,身子正一个劲儿地直着抖。
她脸上的泪水,也似一粒粒地豆子,仿佛不花银子似的,一个个,可着劲儿地往下掉。
明明应该是伤心害怕之极的模样,却不像别的人一样,大声地嘶喊嚷叫,偏偏只是默默地,静悄悄地,不出一点儿的声响。
甚至就连那抖动也是轻微轻微的,一下又一下,若不是留意到的人,这样轻微的动静,怕是吵不醒的。
这已经不允琏一次看到暖儿这个样子了,自从回来,连着每个晚上,也均是如此。
允琏是在一次偶然睡着睡着,觉自己的胸膛上有些湿,这才现异状的,要不然,恐怕到了现在也现不了。
允琏熟练地拿过床头已经准备好了的毛巾,为暖儿轻轻地温柔地擦去了脸上的泪水。
又将她紧紧地揽在怀里,一边轻轻地摇晃着,像哄着孩子一般,一边轻轻地拍抚着暖儿的后背,就这样,一下,又一下。
如此这般过了许久,暖儿这才渐渐地安稳下来,随即,又重新进入了梦乡。
允琏看着暖儿平静却有些苍白的睡脸,满是心疼。
从无愁的口中以及自己的推测,允琏也大概晓得了那天晚上究竟生了什么事情。
暖儿一向心善,可是,在她的面前竟然死了三个人,而且全部与她有关。
她肯定受了很大的惊吓吧。
她这样纤细的弱女子,实在不该承担这些的。
虽然,允琏晓得,暖儿比自己所想过的,还要坚强一些。
还有那个什么碧荷的以及她的哥哥,真是两个莫名其妙的人,还有一个该死的不晓得叫什么名字的家伙,允琏恨不得将他们的尸体找出来再继续鞭尸才能泄心头之恨。
允琏久久地怜惜地看着暖儿。
以后,再也不让你受苦了。
睡吧,好好地睡吧。
将暖儿的头小心翼翼地放在了自己的胳膊之上,随后,又面朝向她,用自己的胳膊轻轻地拥着她。
或许,感觉到自己的体温,她应该比较不害怕,或许能睡得好一些吧。
明儿个,是不是得让云官开些宁神静气的药才好?要不然,暖儿天天这样子,时间长了,怕是伤了身体。
允琏在心里暗暗的打着算盘,怀里则温香软玉抱满怀,一会儿就又满足地睡着了。
二天一天,吃过了早饭,暖儿又亲自将允琏送去了军官,便自己一个人在院子里的浓浓的树荫下绣起了东西来。
上回弟弟温儿切切叮嘱说要给他绣被面还有枕套,来了东海城这许多天,自个儿一直贪玩,到现在还没有动工呢。
听爷说再有一段时日,这边的事儿忙完了,他们也该起程回京了。
现在怎么也得开始了,要不然,弄不完,回去可就要面对温儿委屈的眼神了。
一向暖儿自觉对弟弟亏欠蛮多,也没有好好地照顾他,因此,绣起东西来特别用心。
姐姐,你这个却是给谁绣的啊?无愁一脸眼馋地看着暖儿手上的东西,虽然还只是个半成品,还没有做完,但已经可以看出来极为可爱了。
尤其是那绣的几只小老虎,活灵活现,不见一般老虎的凶狠,反而可爱得紧,无愁一眼就瞧上了。
给温儿绣的。
说完,暖儿又赶紧解释道:就是我的姐姐,无愁以前也见过的。
原来是给别人的啊,无愁满脸掩饰不住地失望,肩膀也夸了下来,嘴也扁成一气儿。
还将头往一边摆了摆,一副,我生气了,快来哄我的样子。
怎么,无愁也想要?暖儿看着无愁这半生不死的样子,好笑地问道。
一听到暖儿的问话,无愁便猛地将头转了过来,一个劲儿地猛点头,就怕这头若是点慢一点,东西就没有了。
那,既然无愁喜欢,就也给无愁做一套好了。
无愁想要做什么样的?就这个。
无愁毫不犹豫地指着暖儿手上的东西说道,她刚看着就好想好想要了。
暖儿倒也不意外,失去了过往记忆的无愁,性格却是孩子气了不少。
会喜欢这样的东西也不奇怪。
嗯,那这一套绣好了就给无愁用好吗?听到暖儿这么说,无愁就咧开了嘴巴大大地笑了,姐姐还是最喜欢无愁吧,要不然,也不会将给弟弟的东西都给了无愁的。
心情大好的她,晃着双腿,高兴极了。
不过,无愁能不能答应姐姐一件事呢?暖儿提出了附加条件。
什么事啊?以后,可不要吓清莲和大丫、小丫了。
她们会害怕的。
暖儿说道,那几个丫头都跟自己提过好几遍了。
真没用。
无愁撇了撇嘴表示不满,不过是看那几个丫头在那里连只兔子也下不去手,帮她们杀了而已。
想虽是这么想,不过,看向暖儿极为认真的眼神,她还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知道了,以后不吓她们就是了。
无愁不可想姐姐因为这些小事而讨厌自己。
不过,想到那兔子流出来的血,无愁不由舔了舔舌头,看着似乎十分美味的样子?她眼眸的红色又渐渐地变浓,浓得似乎滴得出血来。
暖儿告诉赞许了摸了摸无愁的头以示鼓励。
可是,眼里却是有些担忧,扬州快点来人吧。
无愁最近的脾气越来越差了,而且,煞气越来越重。
近来厨房里的鸡鸭鱼之类的,几乎都死在了无愁的手里,她对杀这些东西似乎突然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暖儿的心里很不安。
这样的现象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就连她以前一直疼爱不已的大丫和小丫,无愁现在也是理不也肯理,弄得那两个小丫头,经常眼泪汪汪的。
无愁,可千万不要有事才好啊。
暖儿又埋下头继续刺绣,无愁则在她的旁边着呆,最近姐姐不让她练功,好无聊啊。
无愁耳朵猛地一竖,停下了晃个不停的脚,跳在了地上。
姐姐,有人来了。
有人?暖儿抬起头往外瞧去,并没有看到任何人的影子。
不过,无愁的话肯定不会是空话,八成要么是来早了,或者去了别的家吧。
人在哪里啊?还有一段距离吧。
无愁不确定地说道。
她只能听到有人的脚步声,具体需要多长时间却是不知道了。
听无愁这么说,暖儿便又低下头开始忙自己的了,过了好久好久,有人互相说话的声音才让她真的清醒过来了,这么一段距离,所花的时间也太长了些。
但还好无愁的功夫似乎又强了不少,还有这么远的脚步声,她竟然也听得到。
夫人。
暖儿循声望去,只见英嫂欲言又止地站在那里看着自己。
她一向为人是颇为爽利的,这么扭扭捏捏,难道生了什么不太好的事?暖儿的心提了起来。
不过,她仍是轻轻地抬起眼看向英嫂,眸子里全是平静,她微笑着跟英嫂打着招呼道。
今儿个怎么来啦。
不是休息吗?人总有些自己的私事儿要处理,暖儿自己也是,因此,虽说是教英嫂她们烹饪、女红什么的,也是教一天休一天。
不过,这些日子,其实也都教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也得她们自个儿去练习才是。
熟能生巧,关键还是看勤不勤快,肯不肯花心思罢了。
像英嫂经过这一段时间的专攻,现在做出来的包子馒头什么的,味道就相当的不错。
依暖儿看,她开个早点铺子应该也不会成什么问题了。
所以,英嫂最近在积极地看地点,在哪儿开张比较好。
若是到时候自己没有离开,也得去捧捧场才是。
夫人,秀兰她们去酒楼卖唱的事您知道啦?暖儿点了点头,说起来,秀兰几个是跟着英嫂一起来这里学艺的人中的一些,不过,上次她出去街上买东西的时候却是在城里一个有名的酒楼前看到了她们了,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手里还抱着琵琶,去那里做什么,却是不问便知了。
当时暖儿是有些难过了,费了这么多心思,结果,她们却还是走回了老路。
这件事,暖儿后来却是并没有对别人提起。
秀兰几个也没有再来这里了。
却不知英嫂如何知道自己已经晓得了呢?英嫂更不安了,自己这些人在这里学艺,不知糟蹋了夫人的多少东西,到了最后,还是有好些姐妹吃不了这个苦,最终选择走回了老路。
实在是对不起夫人的这一份心。
更何况,如果不是自己要求,夫人又怎么会答应让那些姐妹呢?秀兰她们几个也太不争气了些。
英嫂只觉得自己的脸上火辣辣地,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看见英嫂局促得手足无措的样子。
暖儿便赶紧拉了她在椅子上坐下。
这不关你的事儿,英嫂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中。
原本人各有志,强求不得的。
可是……英嫂还是过意不去。
暖儿笑着摆摆手制止了她。
别说了,你的意思我都明白。
你也不要把这件事太放在心上了。
每个人的想法不同,自己的路还是要自己走。
我们总不能勉强别人一定要做什么吧。
她们也不是小孩子,自然是有自己的盘算,也未必是错的,英嫂你也别为了我跟她们闹不愉快,那样,我却是真的不开心了。
那……英嫂有些担心地看着暖儿:您还会继续教我们呢?她还真担心暖儿因为秀兰几个就此罢手,原本,以夫人的身份地位,就不应该跟她们这些人来往的,现在,还出了秀兰几个坏丫头。
暖儿点了点头,那是自然。
一事归一事,她可不是那种随意耍脾气的人。
暖儿又接着说道。
其实,该教你们的也都教得差不多了。
剩下的你们慢慢练习也就是了。
依我看,也不需要几天功夫了。
英嫂点了点头,这倒也是。
正所谓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也就是这个道理了。
你今儿个怎么一个人跑过来了,小猫呢?将他一个人放在家里怕不好吧。
秋菊姐姐帮我看着呢。
没事儿,不过,我也得回去了就是了。
和暖儿说开了这些,英嫂的心里也去了一块大石头。
从暖儿这里得到的恩惠实在是太大了,她真不愿意为自己这些人,反而让她伤心了。
秀兰她们也真是,当初也是她们吵着要来的,结果又这样。
唉,以后赚了钱,也得想法子搬个地方住了。
三天两头带些不三不四的男人回来,还有人家婆娘找上门的。
让小孩子看到多不好。
说完,英嫂就同暖儿告辞回去了。
姐姐,你若是不开心,我就去将她们几个抓回来,让她们听姐姐的话就是了。
无愁突然盯着暖儿认真地说道。
我没有……暖儿辩解了一句,看到无愁那双认真的眸子,却又说不出来这种口是心非的话了。
她点了点头,老实地对无愁承认了:我是有些不开心。
不过,不准想什么抓不抓人的主意了。
要不然,我就不理了喔。
暖儿恐吓道,现在的无愁胆大包天,暖儿还真怕她一时冲动之下,还真跑去将秀兰几个捉过来了,那就麻烦了。
见暖儿一点严肃的样子,无愁连忙猛点头。
不行,姐姐不能不理无愁。
好吧,那几只讨厌的母虫子就随她们去吧。
姑娘。
这时,清莲向暖儿和无愁走了过来。
什么事?有一位自称水月庵的水月大量说要见姑娘。
水月大师?暖儿有些愕然,她怎么跑到这东海城来呢?而且,还找到自己了?不过,远在他乡,突然听到一个熟人的信息,暖儿倒也颇为高兴。
现在在哪儿?已经请她在偏厅先坐下了。
清莲回道。
暖儿赶紧放下了手边的活计,向偏厅走去。
而无愁,自然是牢牢地跟在了暖儿的后面。
第三百章 再见水月暖儿一进偏厅,便看到水月大师那熟悉的身影,她手里正端着一杯茶亲抿,见暖儿进来了,便站起了身,施了一礼。
小施主。
暖儿也回了一礼。
大师不必多礼,清莲不认识您,委屈您了,请随我去正厅吧。
暖儿抱歉地说道。
何处为偏?何处我正?如果这心里觉得这里便是正厅,那又有何不可呢?水月含笑地看着暖儿,话语似有玄机。
见水月大师并不在意,暖儿便也不强求了。
那大师快请坐吧。
暖儿先待水月大师坐下,自己才坐下了,无愁则好奇地看了水月一眼,却又失去了兴趣,只紧紧地挨在了暖儿的身边。
大师,别怪无愁无礼,她从前的事情都记不得了。
暖儿解释道。
水月接下来说出来的话,却是叫暖儿大吃一惊。
我这次来却正是为了无愁而来。
为了无愁?暖儿先是不解,随即大喜过望。
这么说来,您有办法治好无愁?水月大师点了点头,看向无愁的眼光却带着些紧张和期盼。
不过,我要先确定一下无愁是不是我所想的情况才行,小施主能为我准备一间安静的房间吗?我要为无愁检查看看。
暖儿点了点头。
那您跑我来吧,就在无愁的房间就好。
那里比较安静。
自从暖儿觉无愁现在的性子极易烦躁之后,便特别地拨了个安静的小院子给她,也不让人去打扰。
只暖儿自己常去看她,这些天,无愁的伤稍微好些了之后,便老是自己出来找暖儿玩了。
到了无愁的小院子,水月大师便要带无愁进屋子去。
无愁却猛地甩开了她的手,退后了几步,面带敌意地看着她。
暖儿赶紧上前抱住了无愁,安抚着她。
无愁,别怕,水月大师昌好人,以前咱们就认识的。
无翻乖乖地跟大师进去,大师叫你做什么就做什么。
若是听话的话,姐姐就给无愁买糖吃好不好?听到暖儿的话,无愁这才渐渐地消去了敌意。
不过,还是跟暖儿讨价还价了一番,这才随水月大师进去。
看向紧闭的门,暖儿只觉得赶时间特别地漫长,手心里都沁出了汗,可千万要是好消息才成啊。
暖儿在心中暗暗地祈祷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屋子门终于吱呀一声开了,随后,水月大师一脸疲惫地走了出来,脸色惨白,额上满是汗水,甚至衣裳都浸湿了。
暖儿赶紧吩咐清莲叫人打水过来。
水月师父,还是先梳洗一番,再叙话吧。
虽然急着想将无愁的情况弄清楚,可水月大师这个样子也得梳洗休整一下,要不然,弄病了可不好。
水月大师点了点头,也没有推托,她实在是有些累坏了。
虽然早知道做这件事会很累,可也没有想到竟然累成这个样子了。
她已经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
暖儿扶水月坐下。
清莲的效率颇高,一会儿就将东西安排得妥妥当当地了。
暖儿就和清莲两个将水月扶进了浴桶里,这才退到了屋子外。
暖儿又去看了一回无愁,她的面色倒好,十分红润,气息也十分平稳,只是全身却似乎被一团水罩着,刚才水月大师说过,暂时不要动无愁。
暖儿虽然看见无愁似乎没有什么事,但她没有醒过来,总是放不下心,于是,就坐在无愁的屋子里一边喝着茶,一边等无愁的醒来或者是水月大师梳洗完毕。
暖儿喝了好几杯茶,无愁却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水月大师却是梳洗好,又过来了。
水月师父,能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吗?暖儿已经确定了,无愁的这种状况一定是跟水月大师有关了。
想当初,自己还以为是跟陈府的老嬷嬷有关系,现在看来,却是搞错了。
只是,暖儿怎么也没有想到,无愁怎么会跟水月扯上关系?那个时候,多半是自己和无忧两个进庵里,无愁却是多半在外头等着的。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呢?无愁为什么提也不提?小施主别急,且听我道来。
待水月大师说完,暖儿这才搞清楚原来却是这么一回事。
原来,以前,自己和无忧两个在庵里的时候,无愁有的时候会在树林里玩耍。
一次,刚好碰到了水月大师。
水月大师看出她根骨非凡,竟然相当适合学习水月大师他们那一派水月宗的一种功夫,也是先天之境的一种,便传授给了无愁。
这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对她来说。
这种功夫,因为极难传承下去,所以,他们师门只要看到根骨上佳,能修行他们的这一门功夫的,几乎都会传授个能修成的。
水月大师在世间行走了六十余年,这门功夫的没有一千起码也有八百多个,可是,到了现在,除了无愁,却是没有一个有突破的迹象的。
只是,无愁的突破的时机却是选得不好,正好选在她的心中充满着仇恨、焦急、自责等负面情绪充斥心间的时候,因此,虽然过了这一关,却有些走火入魔了,虽然到目前为止,情况还在控制当中,但若是不将她全身的经脉朝廷疏通,只怕,她的情况会越来越严重,并最终成为一个心中只有杀戮的野兽。
暖儿听完后,心里满是焦急和担忧。
那现在呢?应该没有事了吧。
您应该治好无愁了吧。
水月大师摇了摇头。
我只是用一定的方法,暂时地阻止了她的状态继续恶化下去。
若是要她完全好,必须送回我们水月宗的山门里,让掌门亲自救治才是。
这也是她这回专程前来的目的。
那水月宗在哪里呢?我这就亲自送无愁和您一起去。
暖儿赶紧说道,既然这么严重,当然去得越早越好。
水月大师看着暖儿,心中暗暗称许,魔化了的人会是什么样子,他们都知道,见着了的人没有不害怕的。
就是门内的人,也生怕惹了他们,不敢接近。
而这位施主却是只有关心,毫无任何惧怕,或许,也是老天怜他们主仆情深,才能让无愁在魔化之后还能保持住了对暖儿的一片赤诚,要不然,若是铸造成大错,虽然这世间的事,他们并不放在眼里,可魔化之人很容易对周围的一切会动的东西均是充满敌意和杀意,往往最开始受害的还会是自己最为亲近的人,一旦清醒,就会在心上留下心结,从此再难达到大圆满境界。
不过,说也奇怪,往往由魔入道的人却是比由道入道的人取得的成就却更快更高一些,这却是一个难解的谜了。
所以,门内这回听说了无愁的事,才更加重视。
或许,他们水月宗会出现数千年难得一见的大圆满也说不定。
自己得到命令后也迅赶往这里控制无愁的状态,不要让她的情况恶化下去。
要不然,等到铸成大错,这一番工夫就又白费了。
看着暖儿一片赤诚,水月却不得不说。
小施主,只能无愁一个人去,你却是不能去的。
为什么?你知道为什么这世间一有先天之境的人现世,过不了多久,却是会消失不见呢?他们去了哪里呢?水月大师缓缓地解释起来。
原来,世间能达到先天之境的人,多半是由如他们水月宗这般修仙的门派传下了功法,若是能突破到先天这境,则门派内自会有所感应,不久,就会通知如她一般的引路人前来接他们前往另一个世界。
修仙者的世界与普通的世界却是并不相通的,只有通过特殊的阵法,才能到达。
因为修仙者的能力太过庞大,若是留在世间,便会破坏世间的平稳,一个大的仙术,有可能会将一个国家,甚至数个国家全部消灭,将山削为平地,河流倒转,海水干竭,修仙者的能力和彼此之间的争斗,却是无穷无尽的。
若是不将修仙者与普通人隔开,恐怕会毁了这个世界。
而凡人的世界,却是一切的基石,若是这个世界毁灭,修仙者的世界也将迟早枯萎。
所以,无愁要去的地方,暖儿却是不能去的。
普通人的身体,也根本承受不了那个世界的压迫力。
只有到达了先天之境的人,才算是勉强有了这个资格。
修仙啊,法术啊,听起来似乎是极为荒诞的,暖儿有些不敢相信。
真的有法术吗?水月大师点了点头,随后从桌上拿起了一个杯子,然后,默默地念了几句咒语,点了上去。
暖儿便吃惊地看见那个杯子一下子成了黄灿灿的金色。
暖儿从水月大师的手上接过了杯子,左瞧右瞧,真的是金的。
这时,她才不得不相信了。
只是,心里却突然难过了起来。
另外一个世界啊。
无愁若是这一走,或许,就再也见不到了。
传说中,那些神仙的寿命都是极长的,对他们来说,百年不过是弹指一光荫而已。
可是,对自己来说,却是一辈子的事。
大师要什么时候带无愁走?暖儿问道,不管有多么不舍,自己也必须送无愁走才是。
只要无愁好好的,那便好了。
再说,无愁可是去当神仙呢!那个小小的一直跟着自己的小丫头,什么时候就已经成了这么了不起人的呢?她的一辈子会比自己还有无病她们还都长得多得多。
只是,没有人陪着,她会不会寂寞呢?第三百零一章 离 愁无愁,无愁。
听到外头暖儿的叫声,无愁却动也不动,嘴巴抿得紧紧的。
姐姐讨厌,最讨厌了,为什么要无愁跟那个什么水月大师走?无愁喜欢姐姐,才不要跟别人走呢。
无愁要一直躲起来,等到那个水月大师走了才要出来。
不过,肚子好饿啊。
无愁摸了摸肚子,小小声地安慰道。
你争气一点,不要打咕噜了,等水月大师走了,一定让你吃好多好多好吃的。
无愁又看了看旁边的几个盘子,叹了叹气,带进来的东西都吃完了,好饿。
她今天一大早就躲在这里了。
突然,无愁的鼻子动了动,什么东西?好,好看啊。
她透过柜子缝往外头瞧去,只见一个丫头端着个盘子走了进来放下了,就又关了门出去了。
无愁忍不住咽了咽唾沫。
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味道也很香。
反正屋子里又没有人,她偷偷地把它拿进来吃应该也没有关系吧。
想到这里,无愁再也忍不住了,悄悄地从柜子里窜了出来,左右看了看,确实没有什么人。
她一溜烟跑到了桌子边,端了盘子就又赶紧溜回了柜子。
可不能被别人现自己在这里才是。
却没有现,门缝里,一双眼睛正仔细地观察着她的动作了。
暖儿看着这样的无愁,不禁想起了她小时候就是这样,一生气了就会跑到柜子里躲起来,让自己和无病几个人急得到处找,有了几次经验之后,大伙儿便都晓得她都会躲在哪里了。
不过,大伙儿每次还是都装作找不到,故意在别的地方找好久,最后才装作好不容易找到她的样子。
无愁虽然失去了以往的记忆,可是,无愁还是无愁啊。
她的一些小习惯并没有因为丧失了记忆就改变了。
看着无愁像个小老鼠一样可爱的动作,暖儿的眼里满是笑意,她便又在外头大声地叫着,这里找找,那里找找。
最后,才又回到了这个屋子。
轻轻地打开了柜子门。
找到了。
暖儿看着无愁,开心地笑了。
随着柜门的打开,白光射了进来,一时大放光明。
让无愁的眼睛有些不太适应。
她用手挡着眼睛朝向上看去。
便看见一个熟悉的笑脸。
是谁?是姐姐?还是--姑娘?无愁的眼前突然似乎出现了一幅一幅的画面,里面有她,还有姐姐,同样的场景,只是姐姐穿的衣服不一样,个子也不一样。
似乎慢慢地一年又一年地在长大。
可是,每回都是这样的一张脸,这样地亲切,让自己瞧着便觉得安心,似乎有了依靠。
这个人,是永远不会否认自己,是永远不会抛弃自己的。
姑娘?无愁看着暖儿的眼光是熟悉是陌生?无愁?暖儿欣喜地看着无愁。
你想起来了?虽然并不介意无愁失去过往的记忆,可是,在暖儿心底的最深处。
还是希望无愁若是能想起来就太好了。
也许并不都是愉快的,可这里面有她们一起度过的所有日子。
无愁疑惑地摇了摇头。
刚才突然看到一点东西,似乎,我以前是喊姐姐姑娘的。
别的就想不起来了。
暖儿倒也不是太失望,水月大师说了,无愁练功出的岔子虽然能治好,但记忆能不能恢复却要根据个人情况而定,有的完全恢复了,有的却只恢复了其中的一些,有的却完全不记得了,不敢保证。
不过,若是今儿个能想起一些,或许,以后,慢慢地就能全部想起来也有可能啊。
即使无愁什么也想不起来,她也是无愁,这一点,不会有任何改变。
嗯,无愁以前是这样叫我的。
暖儿笑着点了点头。
能想起一点也是一件好事,起码,恢复记忆并不是一件没有一丝可能的事。
可是,我还是比较喜欢叫姐姐。
姑娘?这个称呼似乎太远了些,她喜欢叫姐姐。
无愁郑重地表明了自己的意见。
叫姐姐多好,无愁敢肯定,就是以前的自己,一定也是比较喜欢叫姐姐的。
好,无愁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
来,出来吧。
我带了无愁喜欢吃的点心来了。
暖儿朝无愁伸出了手。
这时,无愁却又撅起了嘴,将头偏到了一边去了。
表示她还在生气。
不要,除非姐姐不把我送走,要不然,无愁不要出去。
别的她都可以听姐姐的,可是,唯独这件事却不行。
无愁不想离开姐姐。
为什么姐姐要让无愁走呢?无愁生姐姐的气了。
刚才一时因为想起了一些事而忽略了在和暖儿生气的无愁,这会子总算又想起了这档子事了。
不但没有出来,反而又往里面缩了缩。
暖儿低着头看着无愁,这样的姿势也实在有些吃力。
她干脆也爬进了柜子,坐在了无愁的对面。
无愁,为什么不理姐姐呢?生姐姐的气呢?回答暖儿的,只有无愁的一声冷哼。
可是,无愁生病了,连姐姐也想不起来了。
姐姐好伤心。
而且,只是让无愁暂时离开,若是无愁将病治好了,什么时候都可以回来的。
暖儿凑上前去,将无愁的脸硬扭了过来,看着无愁的眼睛说道。
听到暖儿的这番话,无愁这才有些松动了。
真的,只要病好了就可以回来呢?无愁终于肯抬直眼睛看着暖儿了。
刚才,就是暖儿转过了她的脸,她也一直不肯看暖儿的。
当然,只要无愁想回来,什么时候都可以。
暖儿用力地肯定道。
那好吧。
无愁这才勉强地答应了。
其实她也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不好,自从上次大战之后,她的身体里的气息就一直紊乱着,理也理不顺,时不时就会无缘无故地烦躁不安,只有见到了血才会平静下来。
虽然暖儿从来没有说过,可是周围清莲还有大丫小丫看着自己的眼光,无愁也并不是不晓得的。
所以,她渐渐地都避着她们了。
有一天,无愁竟然现自己看着清莲白皙的脖子上青筋直跳,突然有一种嗜血的冲动,想看看,若是将那人的脖子上的血管割断了,会是什么样的情景?鲜红的血液如注地流淌。
想到那样的场景,无愁觉自己不仅不觉得害怕,反而兴奋不已。
当时,无愁用尽了浑身的每一分力气这才控制住自己。
那天,她真的很害怕,若是有一天,对着姐姐自己也这样,####伤害了姐姐那可怎么办才好?心里在一直地惶恐不安。
所以当暖儿说要她跟着水月大师走的时候,她一直在想,是不是姐姐现了她龌龊的想法,这才要赶她走的。
姐姐讨厌无愁了吗?无愁的心里满是不安。
这时,听见暖儿保证自己可以随时回来,无愁的心里的石头这才放下了地。
好吧,走就走吧。
等到病一治好,无愁一定会马上回来的。
无愁却是没有想到,这一走,回来的路却是如此的艰难。
艰难地她都要以为,姐姐的笑脸,她是再也见不到了。
听到无愁答应了,暖儿的心却是一痛。
她突然凑上前去,将无愁紧紧地拥在了怀里。
无愁,答应我,一定要好好的,开开心心的。
无愁,你知不知道?这一走,或许这一辈子,我们也见不到了。
对不起,姑娘欺骗了你。
可即使再也见不到你,我也希望你在一个我不知道的地方,好好地生活着,快乐地生活着。
希望在那里,你也能碰到真心关心、爱护你的人和你喜欢的人,好好地生活下去。
我也一定会好好地活着,十年也好、二十年也好,这一辈子也好,我都会等着你回来看我。
即使你回不来了,总有一天,死去之后,那个时候,我的魂应该就能去找你了。
所以,千万要活得好好的,到时候,要让我看到你开心的笑容,看到你的身边有朋友相伴,千万不要让我为了今天的决定而后悔好吗?暖儿的心又酸又痛,这个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的,总是一个劲儿地练武,以保护自己为她的使命的无愁也要离开了。
还是这样可能一辈子也见不到的离开。
她要去的地方,自己、无病她们没有一个人能去。
在那里,她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一个熟悉的人,她能过得好吗?人人都想当神仙,可是,如此寂寞的神仙,无愁真的想当吗?暖儿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决定会带给无愁什么样的人生。
是更好,还是更不好?她只知道,她必须这么做。
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无愁成为一个只会杀戮的野兽。
这些天,看着原来跟无愁颇为亲近的大丫、二丫也靠也不靠近无愁,望着她的眼睛满是惧怕。
看着无愁浑身不自觉地透出的落寞。
看着只要自己一忙就神游天外,似乎不在人世,而是飘渺地如同一抹幽魂一般的样子。
暖儿知道,只要能治好无愁。
自己什么代价都愿意付出。
更何况,只是送她走呢?水月大师说修仙的人另有世界的事是一个秘密,嘱咐了无愁谁也不要说起。
若不是暖儿同她有这一段缘分,而且,对这个生性豁达却重情的孩子,她的心中存有几分好感,恐怕,她不会说这么多。
无愁的情形拖久了对她的病情不利。
所以,在无愁答应了之后,水月大师就开始准备离去的事情了。
据说,她们也不是想回去就能回去了。
一个月之内,也只有两次烈日当空,两个世界之间的禁锢最为薄弱的时候,她才能借着阵法之力,打开回去的通道。
暖儿是唯一有幸目睹这一切的人。
至于跟来的清莲和暗卫们,早就被水月大师不知道使用了什么法术给定住了。
对于这一切,他们不会有任何印象。
在他们的记忆里,不过是水月大师带着无愁坐着马车离开了。
暖儿却看到,随着水月大师在地上画了一些什么符号之类的东西。
突然光芒大作,待光芒不再那么刺眼之后。
暖儿便瞧见一个通道,出现在暖儿的面前。
那,便是前往另外一个世界的路吗?那,便是将自己和无愁分开,这一辈子也不得再见的路吗?水月大师朝无愁伸出了手,该走了。
这条通路的时间不会太久。
无愁紧紧地抱着暖儿的胳膊,舍不得放开。
她可不可以后悔啊,还是不想走啊。
暖儿推了推无愁。
去吧。
看向暖儿坚决的眼神,无愁晓得暖儿打定了主意让自己去了。
她依依不舍地放开了暖儿的胳膊。
一步一步向水月大师走去。
水月大师牵着无愁的手,转身朝通道里走去。
无愁则回过头来,一边哭着一边挥着手。
姐姐,等我,我一定会回来的。
暖儿笑着,却说不出话来,只是拼命地挥着手。
好的,我一定会等你。
一定会的。
就是变成鬼魂,我也会等你的。
随着两个越走越远。
通道终于开始模糊了。
有些看不清无愁的脸了。
暖儿忍不住上前追了几步,却现自己被一种无形的力量阻拦着,就是走不进去。
这大概就是水月大师所说的,一般的人是进不了那个世界的吧。
终于,一切都消失了。
暖儿看着周围,仿佛做了一场梦,什么也没有。
而自己,则正在东海城外的大路上站着。
旁边还有清莲。
清莲这时候清醒过来,觉得似乎好像忘了什么东西,可又像什么也没有忘。
见暖儿只是呆呆地看着,看着前方。
于是提醒道。
夫人,天色也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无愁走了,清莲却是暗暗高兴。
以往有无愁在,夫人总是对自己不太亲近,这下可好了,终于轮到自己表现了。
大丫和小丫两个还小,又帮不上什么忙。
自己一定会成为夫人的亲信的。
清莲这些日子也对暖儿的性子渐渐有了些了解。
不仅是表面,夫人的性子是真的好。
就看她对无愁如此便知道了。
而且允琏一向也是看都不看她一眼的。
清莲便也息了不安份的心思,认真服侍起暖儿来了。
依夫人这性子,只要她好好做,以后,绝对不会亏待了自己。
虽然不晓得爷在那军营里究竟是什么职位,但估计也不会低到哪里去。
自己好好服侍夫人,等去了京城,总会有个好出路的。
听到清莲的话,暖儿点了点头。
默默地上了马车,朝来路回去了。
一路无话。
第三百零二章 结 发无愁走了不开心?今儿个夜里,允琏回来的比较晚一些。
小禄子打好了水送了进来。
暖儿这回子正在帮允琏擦背呢。
嗯。
暖儿的声音有些闷闷地。
允琏其实心里倒颇为高兴,前些日子暖儿忙着照顾无愁,特别是最开始的时候,就连晚上都陪着无愁一起睡,让他饱受冷落。
这会子少了一个碍事精,他倒是松了一口气。
不过,这话他也只能再心里想想就是了。
等无愁病好了,我派人去接她回来也就是了。
为了安慰心情低落的暖儿,允琏也只有违心地这么说了。
不过,有无愁在也好,最起码,没有人再敢打暖儿的主意了。
现在无愁不在了,暖儿身边的护卫还是要加强就是。
得找一个女护卫跟在她的身边才好。
暗卫也不方便随时出面。
允琏在心里盘算着。
好。
暖儿应了一声,若是能这样就好了。
只是,虽然爷很厉害,可那个世界的人,爷又能有什么办法呢?不过,因为允琏的安慰,暖儿的心情还是稍微好些了。
其实说起来也是一件好事,修仙可不是每个人都有的福分,自己也应该为无愁高兴才是。
从此之后,她就不用像凡人这样生老病死了,而且,还可以学那么厉害的法术。
无愁一直以来,都是很喜欢学武的,法术肯定也很喜欢。
以前无愁不是很羡慕那些侠士吗?可以行侠仗义,打抱不平,这会子,无愁不也可以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了吗?无愁总不能跟着自己做一辈子丫头吧,离开也好。
还有无病她们几个,说起来年纪也不小了,这回回京,也得问问她们都有些什么打算才是。
都这么大的丫头了,也该为她们准备一下嫁妆什么的了。
暖儿想着想着就有些出神了。
嗯,行了。
允琏说道。
暖儿便放下了毛巾,退到了屏风外头,允琏自己擦干了身子,将暖儿准备好的里衣穿上了。
小禄子带人进来将里头的东西收拾了。
我们早些歇息吧。
允琏说话的声音有些暗哑。
暖儿有些脸热,爷今日的眼神似乎跟平日有些不一样呢。
她哪晓得,前些日子她一门心思地担心无愁,每日夜里都要起来去无愁那里看上好几遍,允琏好不容易将暖儿救了回来,重新收回了自己的身边,心里却老是不踏实。
但看着暖儿的那天天为无愁担心的样子,就什么坏事也不敢做了。
这回,总算清静下来了。
允琏的心就热了起来,一定要把前些天的份都补上才行。
暖儿慢慢地转过头,允琏卧着在床上看着她。
那眼神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热烈。
暖儿的心不由急促地跳了好几下。
披散着头,暖儿朝床边走去,直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爷的眼光像火一样,炙热得紧。
暖儿觉得全身都有些热了起来,烧得厉害。
突然间就不敢看向允琏了。
真是,不晓得跟爷都同床共枕多少回了。
害羞个什么劲?暖儿在心里暗暗唾弃自己。
允琏原本一脸惬意地看着暖儿朝自己走来,爬上了床,突然,眼睛定住了。
你的头,怎么一回事?暖儿这时已经钻进了被子里。
听见允琏这么一问,顺着允琏的眼睛,这才看向自己少了一截的头。
不由笑了起来。
还不是无愁那个丫头。
颠三倒四的,听话也不听清楚。
不晓得听谁说的,说什么若是两个人的头相结,就可以永远都不用分开了。
结果今儿个走之前,硬是剪了我一缕头,跟她的头绑在了一起。
这个丫头,结也不是这么结的啊?而且,只听过男女之间的结,哪有这样的?不过,看着无愁一脸认真相信的样子,暖儿便也由着她了。
只要她开心就好,有什么不可以的呢?什么?结?那个无愁,临走的时候还要抢走暖儿的头。
连自己都没有跟暖儿结过,那个丫头凭什么?不过,还好她搞不清楚怎么做的,要不然,自己就吃亏了。
为了预防以后又被别人抢了先,允琏决定,还是要自己先完成这个比较好。
他挑了暖儿的一根头,又拿了一头,认真地打起了结来。
暖儿目瞪口呆地看着允琏。
爷,不会是在结吧?虽然是有这样的传说,有情的男女将头打成结,若是到了白天还没有散,那便能相伴一生了。
可是,爷,怎么看也不是会相信这种传说的人啊?允琏一遍又一遍地试着。
神情认真,眉头紧皱,这打个结而已,怎么就这么难呢?怎么就老是散掉呢?不成,一定得成功才是。
暖儿看着看着,眼光就柔软了。
爷,是真的认真想跟自己相伴一生吧。
她从允琏的手头接过了头。
爷,让我来吧。
暖儿打了个漂亮地死结,头,果然拉也拉不开了。
两人小心翼翼地躺好,连气也不敢大声喘一下,生怕破坏掉了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都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暖儿这一晚睡得极好,前一段时间的噩梦也没有再找到她了。
沉睡的脸上,嘴角都是上翘的。
二日,是允琏先醒的。
他睁开了眼睛,就往两人相连的头看了过去。
还是系着的。
允琏的嘴角就勾了起来,他就知道,他们会相伴一生的。
该起床了。
允琏知道,只是,看着暖儿睡得正好的样子,却是犹豫了起来。
这些天,为了无愁的事,再加上所受的惊吓,一直都没有睡好,好不容易睡得这么好,就让她好好休息一会儿吧。
若是自己起床,怕又要将她惊醒了。
于是,允琏轻声地吩咐道。
去告诉小禄子。
今儿个就不去营里了。
反正重要的事也处理得差不多了,就好好陪她休息一天吧。
若真有什么要紧的事,楚仁他们也晓得要到哪里找自己。
打定了主意,允琏就又闭上了双眼。
一会儿,便又睡了过去。
这些日子,他其实也累的不轻。
太阳透过窗棂,照在两人恬静的睡颜上,两人的嘴角,都微微上翘,看着是那样的平和、幸福。
小禄子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成了多余的人了。
这种感觉真的很奇怪。
明明还是跟以前一样的。
可是,只要爷跟良人主子在一起,自己似乎就成看如同空气般的存在,似乎跟自己不在似的。
诡异啊诡异,难道什么时候他小禄子就成为了这么微不足道的存在了吗?难道,他小禄子就这么没有一点魅力了吗?以前也不会这样子啊?于是,这些天清莲和大丫、小丫就奇怪地看到,小禄子不时地拿出一面菱花小镜,对着自己的脸照来照去。
嘴里还念叨着。
脸色蜡黄、双眼无神,天啊,你毁了。
难道都没有人看你,你完全已经未老先衰了。
老天啊,你怎么能够这么对待我?说这话时的小禄子,表情悲痛欲绝,似乎得了什么不可治愈的绝症似的。
清莲,大丫、小丫对他投以同情的眼光。
多半是得什么病了吧!真可怜啊,年纪轻轻的。
不过,还是离他远一点吧。
听说,某些病是会传染的,自己可不能跟他一样。
于是,小禄子悲催地现,不仅是爷和良人主子,就连丫头都开始彻底的无视自己了。
……小禄子仰天长啸,老天爷,不能这么玩我啊。
无愁走了,暖儿一时还真有些不习惯,整日里觉得空荡荡地,一不小心就喊出了无愁的名字来了。
似乎她马上就会从哪个角落跳出来,笑嘻嘻地看着自己。
不论自己说了什么荒谬的事,也只有无愁,会毫不犹豫地按着自己说的去做,不论自己说的是对是错。
算了,还是出去走走吧。
暖儿放下了手中的书,心情有些浮躁,还是给自己找点事儿做吧。
清莲,咱们去英嫂那里瞧瞧吧。
暖儿吩咐道。
清莲应了一声,马上就去吩咐车夫备马了。
这边园子大一些,允琏便又多增加了一些下人。
原本暖儿说不用的,但到底拗不过他。
而且,那时无愁的状态又不好,这么个园子,单清莲和大丫小丫,就是光打扫,也很辛苦,因此也就同意了。
暖儿见到英嫂的时候,她正在院子里给小女孩子洗澡,好像才四五岁的样子。
英嫂边给她洗澡,她一边叫着痒,一边呵呵地笑。
看她在忙,暖儿便也没有出声,只在旁边看着。
英嫂真是一个慈祥的人呢,对小孩子都这样好。
那眼睛里的慈爱,让她原本平凡的脸上竟显得分外神圣美丽了起来。
而院子里,还有十来个女孩男孩,年纪都不大,正在那里边追逐玩耍,看到一个年轻美丽的夫人进来了,不由自主地便停止了嬉戏,看着暖儿的目光,有些好奇,有些畏惧。
突如其来的安静,让英嫂疑惑地抬起头来。
这帮孩子又怎么啦?却一眼看到暖儿含笑的脸。
不由惊喜地站了起来。
夫人,您怎么来了。
瞧,这样的地方……英嫂搓着手,有点局促。
看这里,一团乱的,这夫人来了,连个像样的坐的地方都没有。
第三百零三章 孩 子你不用管我的,你忙你自己的就好。
看着英嫂有些局促,暖儿笑道。
这里这么热闹,孩子们嘻嘻哈哈地玩成一团,看着就让人心里舒畅。
英嫂晓得暖儿的性子,于是,也不跟她客气了。
她只拿了个小板凳仔细地擦干净了这才递给暖儿。
那夫人先坐一会儿,待我给这小猴子洗过了,再陪夫人说话儿。
喂,不准跑。
英嫂眼一扫,就现那小泥猴竟然想借机溜走,赶紧大叫,伸出了无敌快手,将借机准备逃跑的小女孩马上又抓了回来。
看这身子,这么多灰,你可是一个女孩子啊,怎么能这么不爱干净?这回,不把好好把你搓干净,你哪儿也不准去。
说完,英嫂又拿起毛巾,开始用力地搓了。
这个孩子,明明是个女孩,却调皮得紧,比一些男孩子还叫人不放心。
就没有见过这么不爱干净的丫头,一会儿没有见她,浑身就成了泥猴子了。
非得改掉她这个坏习惯不可。
那个小女孩则不断地哀叫着,身子也扭来扭去,嘴里不断地叫着疼。
暖儿一边看得好笑不已。
虽然对英嫂这里怎么会多了这么多孩子有些好奇,但等英嫂忙完这会子耐心还是有的。
她一向不是个缺乏耐心的人。
抱抱。
随着一声稚气的声音,暖儿觉自己的衣裳被人拉扯着,有人正用力地扯着,企图极力地引起她的注意了。
暖儿循声低下头看去,只见小猫正朝自己笑着,嘴里还流着口水。
脸上也是脏兮兮的,已经完全成了一只小花猫了。
可他却好像浑然不觉似的,只对着暖儿露出灿烂地笑容,将他的一口小米牙展示给暖儿看。
瞧,我的牙牙多漂亮?羡慕吧。
小孩子其实很聪明的,谁是不是真心对他好,他心里明白的很,暖儿曾经在他生病时照顾过他几天,也许他还不太明白事理,但也知道这个姐姐对他好,因此,一看到暖儿过来了,便颤颤悠悠地跑了过来,迫不及待地要抱抱了。
暖儿将小猫抱上了自己的膝盖,觉这小子又重了不少,小孩子长得真快。
她掏出了自己的手帕在旁边的盆里沾了点水给小猫擦脸,一边轻声地呵责着。
看你,跟个小花猫似的。
又跑到哪里去调皮了?话是这么说,语气中却透出浓浓地疼爱。
小猫却不管那么多,只伸出手,一会儿揪着暖儿的头玩,一会儿捏她的脸颊。
一边玩一边呵呵地笑个不停。
这个孩子,真是个爱笑的孩子。
这孩子……英嫂一边刷洗着那个小女孩,一边歉意地看着暖儿。
暖儿摇了摇头,不在意地说:不妨事。
孩子都是这样。
自己弟弟小时候不也是喜欢这样和自己玩儿。
嘘嘘。
过了一会儿,小猫又不安分地开始扭来扭去了,嘴里直嚷着。
暖儿赶紧又帮他解裤子,让他尿尿。
完了又给他洗手。
英嫂看着暖儿熟悉的动作,啧啧称奇。
夫人看起来还这么小,难道已经有小孩了吗?本来看夫人似乎年纪尚小,应该也是刚成亲,不像有了孩子的感觉。
可是,这时候英嫂又不敢肯定了。
孩子?暖儿吓了一跳,赶紧否定。
没有啊。
不过是有个弟弟,小的时候帮娘带他,这些也算习惯了。
英嫂明白地点了点头。
瞧夫人这样子,若是有了孩子,肯定是个好娘亲的。
不像我,给不了这个孩子太好的生活。
英嫂有些遗憾地看着小猫。
哪里,孩子跟着娘就是最幸福的,不管有钱没有钱,没有娘的孩子才是最可怜的。
暖儿深有感慨地说道。
她就是这样,小的时候,再没有钱,可是,有爹、有娘、有弟弟,那一段日子是最开心的时候,后来也不缺钱花了,可是,那样的日子却再也回不去了。
暖儿有些怅然。
那倒也是。
英嫂又浇下了最后一瓢水,拿起毛巾,将那个孩子拭干了,又给她穿好了衣裳。
好了,去跟大伙儿玩吧。
那个孩子便立马出一声欢呼,冲进了孩子群里,院子里又满是孩子们嘻嘻哈哈的声音。
夫人,我们进屋叙话吧。
英嫂倒掉了盆子里的水,拧干了毛巾,招呼暖儿道。
不用了,就在这里说话也挺好的。
看着这许多孩子们开心的小脸,觉得心情也好了起来了。
见暖儿喜欢这样,英嫂倒也不强求了。
这里怎么来了这许多孩子?暖儿好奇地问道。
都是些岛上的可怜孩子。
被官府救出来后,有些被亲戚领去了,有的被别人收养了,还有些大一些的,原本也是了银子自己去找出路的。
可是,人太多了,这一个东海城,也容不下这许多,有些亲戚及收养他们的人,不过是贪图官府分的几两银子罢了,领回去没有几天,便又抛弃了。
还有一些大些的孩子也没有找到事做,便流露街头,行乞为生。
却还是老被别人欺负。
我在外头看到了,心下不忍,便将他们带回来了。
同是岛上的女人,那个时候,若不是互相扶持,恐怕都过不下去了。
现在,她们不在了,若是这些孩子有个出路还好,若是没有,我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一辈子就这么过了。
英嫂的话并不多,十分朴实,可是,她一个寡妇,也不过现在的日子稍微好一点罢了,养这么多孩子,肯定还是很吃力的。
可是,英嫂的神情并没有丝毫怨尤,看着那些孩子的目光充满着慈爱。
显然,她是打算要代自己以前的姐妹照顾这些孩子了。
那时候,双方交战的时候,兵荒马乱,有些恐慌的海盗,竟然丧心病狂地在临死的时候还杀了许多岛上的女人,还有一些是早就失去爹娘的,导致岛上的孤儿人数还真不少。
暖儿敬佩地看着英嫂,有这样的心胸,这个女子,真的是极为了不起的。
英嫂被暖儿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不过是想着岛上的姐妹不忍心罢了,夫人干嘛这样看着自己?真让人怪不习惯的。
若是有什么困难需要我帮忙的话,只管说,帮得上的,我一定不会推辞的。
暖儿真诚地看着英嫂,她说这话是实心实意的,这些孩子,若是没有英嫂的善心,以后会怎么样可想而知。
冻死饿死的估计不少,能活下来的恐怕都没有几个,更不用说怎么过生活了。
夫人说得正好,还真有一事想去求夫人,这会子我就厚着脸皮说了。
这里有个孩子,不知道生了什么怪病,全身上下起了许多水泡,奇痒无比。
去找大夫,只怕花费不少,又怕瞧我没有什么钱,不肯尽心。
夫人能不能让上回那个大夫帮忙看一下?英嫂厚着脸皮呵呵地笑着提出了这个要求,这穷人实在看不起病。
可不看又不行,她一早就把主意打到了暖儿身上,就是暖儿不来找她,明儿个,她也是打算去找暖儿的。
看英嫂说得这么溜,暖儿也猜她早就打了这个主意了。
不过,暖儿倒也不介意。
像这样对自己不过举手之劳的小事,又何乐而不为呢?想必云官也是极愿意的。
他原本就想着要为天狼赎罪的。
正好不过,诊金都可以省了。
暖儿在心里盘算着好主意,笑得有那么一丝阴险。
有些人,该利用时就得利用;有些银子,该省的时候还是得省的。
暖儿心里可不会有一丝一毫地觉得不对的。
从英嫂这儿一回去,暖儿便去找了云官说了这件事,果然,云官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下来。
不过,暖儿倒没有想到,这么一来,还为英嫂也减轻了一些负担。
云官决定在东海城里开一个医馆,以极低的费用专门为一些穷人看病。
英嫂见机,就求云官让几个大的男孩子做了他的学徒,全搬去医馆里住了。
不但有吃有住能学本事,还有钱拿,虽然不多,但这些孩子也极其满足了。
这些男孩子若是再大一些,和她一个寡妇住着也实在是不太方便,也容易引起闲言闲语,这样更好。
不但男孩子如此,几个大些的女孩子也羡慕不已,嚷着也要跟着去学本事。
云官倒是男女不拘,只要想学的,一概都教。
不过,英嫂倒是想得长远,这女孩子学些医术自然不是坏事,可是,由于这个世道,都是男子行医,女子行医多有不便之处,而且也容易引起世人非议,能不能养活自己也难说。
因此,她又求了暖儿有时间就过来教教她们一些女孩子该会的东西。
她自己是几乎一点也不会的。
因此,这一段时间,暖儿就经常往英嫂那里跑,教她们认些简单的字,还是刺绣做饭之类的,这些孩子懂事极早,不但几个大的学得极认真,就是几个小的,也在大的带领下,有模有样地学着。
看见她们,暖儿就好像看见了从前的自己和众姐妹们。
不过,这些女孩子应该不会重复自己从前的命运吧。
有了一技之长,也许,她们能活出自己不一样的人生。
好好地成长,选择自己想嫁的人,想过的日子。
暖儿细心地教着。
她真的希望,今天的教导能够帮助她们在人生的道路上走得容易一些。
就像宫嬷嬷,如果不是她老人家的悉心教导,自己也不可能走到今天。
暖儿不但教着这些女孩子这些技艺方面的东西,也将宫嬷嬷以前教导的一些为人处世的道理当作故事讲给她们听,却省略了其中一些残酷的东西。
这些孩子与自己不同。
她们所要走的路也与自己不同。
只希望,她们能像现在这样,过着虽然平淡,但踏实,不需要担惊受怕,不需要提防筹谋的日子,这样,便好了。
暖儿晓得自己在这里停留的日子不会太长久,马上,自己便要跟允琏回京了。
也许再也不会回这个地方了。
因此,她教得特别用心。
这一日,暖儿回去的又有些晚了。
允琏也已经习惯她这样早出晚归了。
看着她走出了无愁离去的低落,他倒也乐见她如此。
这一天,暖儿特别兴奋,今儿个,她也对这些孩子们进行了考核,结果,孩子们的成绩比她所想的还要好。
她一脸兴奋地跟允琏说着这个孩子怎么样,那个孩子怎么样。
从心底升起的自豪和喜爱,让她的脸像光一样。
允琏一脸纵容地看着暖儿,也不打断她的话。
她,真的会是一位真心爱孩子的好娘亲吧。
对这些不过是陌路之人的孩子都是如此,对自己的亲生子女肯定更好吧。
暖儿说了许久许多,这才从兴奋地状态下恢复了一点点。
看着允琏含笑的眼,她呐呐地停下了话语。
爷,我是不是太罗嗦了一点?她以前也没有现,自己原来是这么罗嗦的人,可是,一说起这些可爱的孩子们,她就停不下话头了。
其实,比起那些大点的孩子,她也没有大几岁的。
是,是有点罗嗦。
允琏点了点头,看着暖儿有些沮丧的脸,他的眼里却仿佛有火焰在燃烧。
我们生个孩子吧!生孩子?暖儿差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猛然抬起头,看向允琏。
一下子便读懂了他的意思。
她的脸火辣辣地燃烧了起来,却坚定地点了点头。
好。
她愿意。
想到一个孩子,或许有着自己的眉,眼,有着允琏的鼻子和唇,暖儿突然有些急切地盼望了起来,一个孩子,似乎是相当不错的主意。
不过,想到一事,暖儿有些担心地看着允琏,委婉地说道。
这,爷,其实,没有孩子也没关系的。
您不是不行吗?虽然暖儿这句话没有说出口,不过,眼里的担心分明表达了这个意思。
看来,自己是被某人鄙视了一回,这可不行,得好好地证明一下,充分地让暖儿知道,这种话,这种眼神,可是会引起男人的兽欲的。
允琏神秘地一笑,猛地抱起了暖儿,朝床边走去。
他在她的耳边暧昧地低语。
放心,我会给你孩子的,一定。
屋子里的灯熄了,无边的黑暗接管了一切。
连窗外的月儿也害羞地躲到了云层之中,不肯露出脸来。
只不时地传来男子与女子的喘息。
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三百零四章 辞 别小禄子的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了,到了现在还没有回过神来。
极度的惊异,叫小禄子也顾不得一直遵守的所谓最佳贴身下人所应遵守的到了现在一直被他奉为金规玉律的为仆之道了。
他一个劲儿地盯着允琏的脸。
这一张脸春风满面。
这一张脸嘴角带笑。
这一张脸的嘴角正在轻哼着曲子。
无一不显示出主人的心情极好。
可是,这是他那英明神武,千年冰山万年寒冰的主子爷,当朝叫多少人为之肝胆俱寒的四皇子殿下吗?小禄子觉得自己的头都有些晕了,看这天也不是天,地也不是地了。
不会是世界末日就要来临了吧。
小禄子在心下暗泣。
爹啊,娘啊,虽然儿子丢了你们的脸,做了太监,也让咱们家绝了后,儿子也很想念你们,可是,咱还年轻着呢,还不想死啊。
小禄子的脸如丧考妣。
给允琏看到了,狠狠敲了下他的头。
这个小禄子,又在七想八想什么啊。
再这一张脸,就把你换掉了。
允琏的脸一板,小禄子却瞬间双眼大放光芒,就是这样,这才是他的爷嘛!太好了,小禄子喜极而泣,终于恢复正常了。
爷啊,你还是这样,小禄子我的心里更踏实一些啊。
今儿个的夫人很不对劲。
英嫂看着暖儿不时露出的笑意,似乎还带着点娇羞,动不动就恍然出神,连孩子们的问题也答得颠三倒四的。
不得不让孩子们自个儿去玩了。
看这情形,是不用指望夫人今儿个能恢复正常了,都一个上午了,还是这个样子。
不过,看那浑身洋溢出来的一种小女人淡淡的风情和幸福,英嫂也为之开心不已。
应该是跟那位四爷的感情有了进展了吧。
也是,英嫂也见过那位四爷几次。
那威严冷漠的样子,简直叫人喘不过气来,就是岛上那些穷凶极恶的海盗,就是大当家的,也从来没有给她这么强烈的压迫感,在那个人的面前,她根本就头也不敢抬起来。
到了现在,那位四爷长什么样子,她都还搞不清楚。
但,若是见到了,她却一定认得出,因为,她再不相信,还有另外一个人,能有他那样的气势。
不过,只要有夫人在那四爷的身边,感觉却是好一些。
没那么有压迫感了。
这倒也让英嫂稍微放下了心。
这样好心的夫人,是值得被人好好珍惜对待的,不过,心下还是觉得有些可惜的。
夫人和那四爷,虽然看着别别人亲近些,可中间总是隔着些什么。
英嫂也说不出来,可就是感觉不像她和小猫那死去的爹,甚至也不像岛上其他的那些夫妻。
虽然岛上的汉子大多粗鲁,可是娶了婆娘的,大多还是有几分真心的,那种夫妻之间感觉一看就与夫人和四爷不同。
不过,看今儿个夫人这样子,英嫂就安心了。
这个样子才对啊。
四爷昨儿个晚上说什么了呢?这么开心?英嫂取笑道,想当初,她跟那口子也曾经有过这么甜蜜的时候呢。
现在想起来,如果他不当海盗,没有死去,那她和小猫过点这样平凡的生活多好啊。
虽然没有以前的那些珠宝饰,吃得也不怎么样,住得也不算好,穿得也不是绫罗绸缎,可是,却让人很安心。
不像抢来的东西,即使再好,总是能闻到那般洗也洗不掉的血腥味,用着,晚上还会叫人做噩梦,总是梦到有人在哭着,叫自己还回去,说这些并不属于自己。
像现在这样,一分一厘都是自己亲手挣来,虽说辛苦一些,可叫人安心,晚上也睡得踏实。
承了夫人许多情,现在,知道她的孩子们在云大夫那里当这徒,再加上英嫂为人也本分,从不打扮得花里花俏的,这里的街坊邻居也不用有色的眼光看他们了,渐渐都友善起来,毕竟穷人家最怕的就是生病了,像云官这种大夫得到了东海城所有穷人们的拥戴。
而云官治好一些富人的疑难杂症,更是让他名声远播。
英嫂也就跟着沾了不少光。
好多人专门跑到她的摊子上吃点东西,这些点小钱,大家也是出得起的,也乐意间接跟云大夫攀上点交情。
就连以前曾经上门捣乱过的一些地痞流氓现在也不来了,毕竟,谁家没有个三亲五戚的,受云官恩惠的人可不少,若他们不想被乡亲们的唾沫淹死,被长辈们揪着耳朵教训,也只得老实一些了。
想到现在的好日子,英嫂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断过。
现在,对于她和小猫,还有这些孩子们的未来,她再也不彷徨,害怕了。
甚至已经去官府正式收养了这些孩子。
他们由于海盗的抢劫失去了家人,如今,却可以拥有这么多的家人,互相扶持着生活,这也算是老天爷对自己的补偿。
想着这些孩子童声童气地说以后长大了要孝敬自己,英嫂就窝心不已。
说要给我孩子。
暖儿心不在焉,一个不妨,就说了出来。
待说出口了,这才意识到了自己说了什么,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跟火烧似的。
她拿手扇了扇。
好热,好热。
今儿个天真热啊。
暖儿傻笑着转移话题,企图蒙混过关。
英嫂好笑不已,这妇人成亲至少也有好几个月了,怎么还这么害羞啊。
她却是没有想到,两个成亲是蛮久了,可洞房却是到了现在才进行,哪能不害羞呢?而且,给个孩子有这么高兴地吗?哪对夫妻不生孩子的。
这个夫人,也未免太容易满足了些。
而且,那四爷怎么一回事?难道到现在才决定让夫人生他的孩子?真是人在福中不知福,这么好的夫人也不晓得珍惜。
英嫂在心里暗暗腹诽了一下。
也不知性子这么好的夫人怎么就摊上看一个看起来就不怎么好惹的四爷,夫人的爹娘也实在太不会挑女婿了。
这什么地方权势财富,全都是虚的,这男人啊,还是要性子好,才能一起好好过日子。
碰到性子差的,就难免要吃点亏了。
不过,见暖儿这么不好意思,英嫂还是好心地放过了暖儿。
昨儿个不是说今儿个不来了吗?怎么又过来了?英嫂顺着暖儿的意思,转移了话题。
提起这事,暖儿这才想起今儿个的来意,竟然到了现在还没有跟英嫂说,也不知自己一个上午都做些什么了。
她有些不舍地看着那些在院子里玩闹的孩子们。
在东海城里过得这一段日子,是她过得最无拘无束,无忧无虑的日子。
若是可以,她真希望跟爷,爹娘,弟弟,还有福儿姐姐她们一起在这里生活。
没事儿就去海边吹吹风,拾拾海边的海螺、海菜什么的,回去就又是一顿美味了。
大海的宽广,让这里的人们有着更为宽广坦荡的胸怀。
暖儿是很喜欢这里的。
只是,再好的地方。
若是没有亲人在,那也不是家啊。
暖儿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或许,在这里面,已经有了一个小生命也说不定。
她的手轻轻地,似乎怕惊动了些什么。
孩子,暖儿真的开始前所未有地期待了起来。
她好想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尽情去宠他,爱他,给他所有自己不曾拥有的东西,让他实现自己所有不曾实现,也没有机会实现的梦想。
孩子,暖儿有些痴了。
英嫂推了推暖儿,她这才回过神来。
自己今儿个是怎么了,动不动就出神,都是爷,好好地说什么孩子,害自己满脑子全部都是这个念头。
不过,真好,暖儿又笑了起来。
还好,这回她终于记得回英嫂的话了。
英嫂,再过几天我就要回京城了,所以专门过来跟你说一声。
您要走了?英嫂满是不舍,夫人年纪虽小,可有她在,自己仿佛就有了主心骨,做什么都很有信心,这会子,一听她说要走,心就有些慌了起来。
暖儿点了点头。
不要跟孩子们说,我为他们准备了一些礼物,等我走了你再给他们就是了。
若是有什么难处,尽管去找云大夫,他一定会帮你的。
还有,就是我爹娘在京城的住址,虽然应该用不着,但若真有什么连云大夫也解决不了的事,可以往这里写信。
知道了吗?到要走了,还为他们考虑得这样仔细。
英嫂眼里泛出了泪光,赶紧用袖子擦了。
真丢人,明明比夫人年纪还在,还在她面前这样。
夫人为自己做了这么多,自己却连什么也不能为她做。
夫人,若是有空,一定要再来这边玩。
到时候,我一定好好招待您。
英嫂用力地握紧了暖儿的手。
您一定要再来。
起码,让她有机会为夫人尽尽心才是。
暖儿默默地点了点头,若是有机会,我当然还会来的。
这么一个好地方,也想让爹娘、弟弟还有福儿姐姐他们瞧瞧。
只是,这一去。
还会有机会吗?暖儿也不知道。
也该走了,虽然东西不多,也需要好好收拾一下。
还有这园子,自己和爷不在,也得找个买主卖了才是,下人们也得好好打了。
还有清莲、大丫、小丫,也得为她们安排个去处才好。
回府,却是不方便带她们的。
大丫、小丫还这么小,也不太适合在府里那样的地方长大。
这么一想起来,要处理的事情还真有些多呢。
英嫂将暖儿送出了老远老远,直到看着暖儿的背影消失这才回去。
而暖儿也没有坐马车,而是一路走了回去。
看着这一街一景,熟悉的道路,熟悉的人们,在那里卖东西的老伯,暖儿都已经在他那里买过几交东西了。
这个城市,是暖儿生活过最短的一个城市。
却是她最熟悉的一个城市。
而如今,终于要离开了。
第三百零五章 再回扬州宽敞的官道上。
一辆外表朴实,却显得异常宽大的马车,正在缓缓地行驶。
拉车的马一看就十分神骏,一看就是好马。
只是,主人显然并不心急,马车只是匀而缓慢地前进着,并不曾放开马力跑。
马儿显然也有些无聊,神态慵懒。
而马车内,暖儿正一掌拍开了允琏的大手,薄嗔地看着允琏,面泛微怒,更多地却是一种无可奈何之色。
爷,别这样。
暖儿从来没有想过,允琏竟然会有这样的一面。
自从那一夜之后,两人之间仿佛再也没有任何隔阂。
允琏在她的面前,渐渐地笑得越来越多了,性子虽然还有着以前的沉稳,但却多了一些怎么说呢?似乎只有用顽皮可以形容地词。
会在暖儿不注意地时候,偷偷地拍了一下她的屁股,然后,再装作一脸无辜的样子,也会冷不防偷偷地在暖儿面孔上偷偷地亲一下。
还记得一次被偷亲的时候,暖儿还被吓得尖叫了一声。
长这么大,她几乎从来没有失态过。
可是,任是哪个女子冷不防被人偷偷地拍了屁股,恐怕也会忍不住尖叫一声吧。
而自从那一次之后,允琏似乎找到了什么乐趣似的,每天不来这么几下,似乎浑身就不对劲似的。
而在好不容易暖儿渐渐由惊吓,变得习以为常时,允琏似乎觉得缺少了什么乐趣似的。
在沉寂了几天之后,允琏便找到了新的乐子。
于是,暖儿新一轮的苦难也开始了。
两人同乘一辆马车,只要暖儿一个不注意,允琏的手便跑进了暖儿的衣裳里,放在了她的胸部上,其自然的态度,仿佛他放的位置不是暖儿的胸部,而是他自己的身边似的,简直理所当然到了极点。
也厚颜无耻到了极点。
暖儿又一次地拍掉了允琏的大手,眼里升起腾腾怒火。
她再一次地警告道。
不准再放过来了。
回以她的,依旧是允琏无辜的眼神,似乎还带着十分地委屈,仿佛在问,为什么不让放这里?我只是喜欢放这里,又不是做什么坏事?看来,无耻也分境界的,而有的人的无耻,竟然能无耻到让别人觉得拒绝了他才是不应该的。
暖儿深吸两口气,平静、平静,你最近火的次数已经成了你这些年之最了。
暖儿从来不敢相信自己有一天会这样忍耐不住的时候。
可是,虽然她并不讨厌和爷这样的亲近,并且,还挺喜欢这样的亲昵的。
但是,这,绝对不代表她的脸皮厚到了那种程度。
可以大白天的在马车上这么乱来。
尤其马车上还有车窗,虽然这车帘子是里头的人能看到外面,外面的人却看不到里面,可是。
仍然感觉赤裸裸地,暖儿是怎么也不能接受这种行为的。
她又狠狠地自以为威胁地瞪了允琏一眼,大声宣布。
爷,我累了,睡一会儿。
再不睡一会儿,她怕自己会气得吐血出来。
允琏含笑地点点头。
从来不管遇到什么事,看到暖儿的时候她都是一脸镇定平静带着笑容的样子,明明还是个年纪小小的女子,却拥有了那些只有历经了沧桑般的人才拥有的镇定。
可是,周身又萦绕着一股纯真可快乐,像是在那父母疼爱,家境富裕的女子才有的,却又少了她们的那份骄纵,多了十分的善体人意和乖巧懂事。
最开始,他就是被她这些特质所吸引的,慢慢地,却有些不足起来。
永远只是笑,只是笑,那是因为,知道自己没有任何依靠,只能自己撑着,若是以软弱下去,恐怕就只有倒下。
所以,不得不坚强。
抹去所有的脆弱,只这么坚强快乐地活着,并把快乐带给周围的人。
这是多大的勇气,又有多少人能够做到?起码,允琏到了现在为止,只碰到了一个暖儿。
暖儿的温暖,一直暖到了他的心里。
让他相信,这样的一个女子,才是他放心休憩的港湾。
开始,他也只是肆意享受着她的一切好处。
有这样一个女人,不是什么坏事,能在疲倦的地方,有个可以安心休憩的地方,也是件可以接受的事。
为了这个,他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宠着她。
可是,慢慢地,允琏觉自己不再满足了,仅仅是这样的关系,永远不够,他也想成为她的港湾,让她可以放心依靠,可以不仅仅是笑着,也可以恼怒、生气、伤心、任性、流泪甚至嫉妒、不讲理,所有所有的一切,原来他最讨厌在别的女子脸上出现,嫌麻烦的表现,他都想在暖儿的身上看到。
因为,只有让自己完全放心,知道不论在那个人的面前如何任性,他都会接纳自己,包容自己并且无条件的关爱自己。
那才能肆无忌惮地表现出自己的一切情绪吧。
但,对于暖儿,允琏可以感觉到她对自己的喜爱,只是,那远远还不够。
自己对于暖儿而言,并不是那样的存在。
所以,她只肯在梦中为了那两个被杀的人而哭泣,却在自己的面前从来不说一言。
所有的伤口都被他藏在了心里的最深处。
那里,即使是自己,理应是她最亲密的人,却也触摸不到。
暖儿的心,藏得太深太深了。
不过,最近允琏却现了让暖儿生气的方法,这是除了笑容之外,暖儿在他的面前表现的最强烈的情绪。
这,也算是一种进步吧。
允琏如一个现好玩玩具的孩子,玩个不停。
看着暖儿终于受不了,放弃似的拿了个枕头,缩在一个角落,闭上了眼睛。
允琏却笑得得意得很。
总有一天,暖儿会知道,在自己的面前,她什么都可以做。
暖儿原本是不想理越来越无聊的允琏这才装睡的。
只是,马车摇啊摇的,实在是太舒服了,没有一会儿,马车里就响起了暖儿均匀的呼吸。
而没了暖儿,允琏也无聊得紧。
看着本书看了会子,又看不下去了。
瞧了瞧睡的香甜的暖儿,允琏终于决定,干脆自己也休息一会儿好了。
休息好了,到了晚上,才有力气啊。
但他的笑容邪恶得紧。
若是暖儿看了,八成会引起警觉的。
只是,她现在却是睡得人事不省。
允琏将书扔在了一边,将暖儿抱在了自己的怀里,从她的头下抽出了枕头,又让暖儿枕在了自己的胳膊上,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他便也闭上了眼睛。
原本允琏基本上大白天的是不会睡觉的,以为自己应该睡不着的。
但抱着暖儿香香软软的身体,不一定会儿,睡意竟然很快就造访了他。
很快,允琏也睡着了。
两个相拥而眠的身影,看着异常地和谐。
允琏被小禄子叫醒地时候,暖儿仍旧睡得很沉。
允琏皱了皱眉,最近这几天,暖儿睡得似乎太多了些。
明明已经叫他们放慢马车的度了,对她而言,还是太辛苦了些吗?爷,到了扬州城了,要进城,还是就在城外的客栈中休息一下?扬州?已经到扬州了?允琏心头一动,这不是暖儿原来曾经呆过的地方吗?好像暖儿的外公外婆,还有养母弟弟们都在扬州城,或许,她会想见一见?前些天说起快到扬州时,她的眼睛分明亮了一下,应该是想回去看看的。
允琏于是便吩咐道。
进城吧。
反正这回回京也不急,让她在这里呆个几天也好。
这一回若是错过了,下次再有这样的机会又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
随后,允琏摇醒了暖儿。
不能再这样睡下去了。
睡太多了,也容易身体出毛病。
暖儿醒的时候还有些迷迷糊糊地,一听到扬州两个字,却一下子睁圆了眼睛,笑容止都止不住,灿烂得很。
多谢爷。
她自然晓得,允琏是为了自己这才专门去扬州的。
这一路,他们大多就沿着管道走,很少进城里,允琏生性喜欢清静,并不怎么爱热闹的。
看到暖儿的眼球闪亮闪亮的,允琏就觉得一切都值了。
他不自觉地露出了带着宠溺溺地笑容。
想想看,要先去哪里?我就跟着你去了。
那当然,扬州城我可比爷熟多了,爷准备呆几天?暖儿渴望地看着允琏。
六天吧。
虽说不急,也不能呆太久了,他们坐着马车先出的,神风营晚些天也要出了。
他总得跟他们差不多的时候到才行。
不过,呆了这么多天,接下来的行程可能就要稍微赶一下了,可不能再这么慢悠悠地就是了。
六天!暖儿惊喜地叫道,这已经大大出了她的意料之外了。
要不,先回我娘那里去吧。
见见娘和弟弟,然后再去看外公外婆,锦儿姐姐的爹娘也得代她去看看,还有安儿姐姐的哥哥嫂嫂,看他们有没有什么东西稍过去的。
只可惜福儿姐姐的爹太远了一些,不然也该去一趟的……暖儿兴奋地计划着,还有一个人,也是一定要去看的,暖儿的眼前闪过一张严厉的面孔,只是,在暖儿的心里,却是那么地慈祥,宫嬷嬷,好久不见了。
暖儿觉自己真的很想她。
看到暖儿的计划一个又一个,里面说的人允琏是一个也不认识,可是,他还是耐心地听她说着,只要她开心,他都会陪着她的。
陈夫人,昱儿简直做梦也没有想到,暖儿竟然就这么回来了。
而随着暖儿前来,还有这么一个天大的人物。
陈夫人简直觉得光彩得不得了,得知两个人只是回来看看他们,陈夫人窝心不已,暖儿能有这片心,也算是很难得了。
她也总算没有看错人,这一把,却是赌对了。
允琏不想张扬,因此,虽然暖儿成为了当今四皇子殿下的良人,这扬州城里也是并不晓得的,只说是京城里的贵人。
晓得的,只有老太太和陈夫人。
对自己视同母亲的老太太,陈夫人却是不会有任何隐瞒的。
看出允琏并无意张扬,陈夫人原本还想通知老太太一声的想法也就放弃了,并且吩咐了下人管紧自己的嘴巴。
还是一回见到这样的天潢贵胄,饶是陈夫人,也是紧张得不得了,手里都出汗了,这皇家气派毕竟是与众不同。
只是,瞧允琏对待暖儿的温和,看向暖儿眼神也极是疼爱,陈夫人却是终于放下了心。
欣慰之下的她,在夜里,悄悄地抚摸着陈老爷的牌位低语。
老爷,你放心吧。
暖儿是个好孩子,我,还有昱儿,你都放心吧。
她知道,从此之后,她再也不用为自己和昱儿的处境而惶惶不安了。
她总算为昱儿找到了一个靠山,看起来,似乎还相当地稳固。
四殿下看起来似乎相当地在意暖儿啊。
只是,她免不了又悄悄地私下叮嘱暖儿,回了京城可千万一定要小心,不要因为有了四殿下的庇护就大意了。
暖儿得到的宠爱越多,对着她的暗箭也就越多。
一个不小心,那就万劫不复了。
暖儿晓得陈夫人是为了自己好,自己是一一地应了。
而昱儿见着暖儿回来也是高兴得不得了。
天天缠着暖儿说话。
害允琏郁闷得不得了。
不过,当昱儿一脸讨好地叫他姐夫的时候,他的郁闷就又一扫而灭了。
陪昱儿下棋,射箭,玩得那是不亦乐乎。
昱儿现在的身体已经好多了。
甚至可以跑啊、跳了,虽然还不能活动得太久,但对所有的人来说,已经是一个很好的消息了。
看着这个孩子一步步茁壮起来,陈夫人、红婆婆、暖儿都是安慰不已。
再这么下去,总有一天,他一定会和正常的孩子,没有什么两样的。
暖暖地午后,陈夫人、红婆婆、暖儿倚着栏杆,看着一大一小两个男子在那里认真的射箭,眼光照耀下的脸,散着光泽。
一切,都很好,很好。
在陈夫人那里玩了两天,暖儿便提出要去外公外婆那里住上几天。
陈夫人也没有挽留,不过,却带上了礼物,干脆陪暖儿他们一起去了,反正,昱儿这个小跟屁虫是不会离开他的暖儿姐姐的。
第三百零六章 再见宫嬷嬷.喜讯冷清的空院暖儿正在院子的门口,不时经过的人有些好奇地看着暖儿,物是人非,许多人己经不再是从前的那些人了。
看着紧闭的院门,暖儿伸出手,却迟迟地不敢敲门。
宫嬷嬷,这个虽然自己相处地时间最短,却对自己的一生影响最大的人,在暖儿的心目中占据了相当大的份量。
没有任何一个人,能让暖儿如此地尊敬敬仰。
她,是暖儿的师父。
是在那几年亲人不在的日子里给予了长者般的关怀和严厉的督促的人。
越是经历地越多,暖儿便知道,宫嬷嬷究竟给予了自己什么。
她所教导的一切,其实只有一个目的,让自己活下去,不论是在哪里,不论遭遇了什么,都要好好地活下去,开心地活下去。
暖儿突然生起一种近乡情怯地感觉。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终于毅然地上前敲响了大门。
谁啊?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响了起来。
暖儿张了张嘴,却是只觉得喉咙一阵哽咽,竟然什么声音也不出来。
一种仿佛游子终于回到了故乡的感觉在她的心里升起。
酸酸楚楚地,暖儿有一份落泪的冲动。
原来,在暖儿的心底,宫嬷嬷才是最让她能够卸下一切防备的人。
那个面目严酷的老人,却是暖儿心目中最值得依靠和信赖的人。
她的智慧和人生的阅历,让她显得无比强大。
那是,任何人都及不上的。
宫嬷嬷有些疑惑,是谁? 干嘛声也不吱一下。
宫嬷嬷皱起了眉头,怎么又派了一个胆小的丫头来,好歹派个能说话的,都哑巴了。
胆妇小得跟老鼠一样,真的,她又没有吃过人。
宫嬷嬷有些不耐,不过,她也晓得她这里一向少人来,若不是实在是有事,那些人应该是不会登自己的门的。
因此,虽是心里不悦,也只得颤巍巍地去开门了。
真是,看得上眼的丫头一个也没有,都跟老鼠似的,她也不稀罕。
只是,这些日子,越得觉得身体没有那么好了,到底是不中用了,也不晓得还能活多久。
也不晓得那个孩子过得怎么样了?她倒是来了几封信了,宫嬷嬷都看了又看,小心她收好了。
却是一封信也没才回。
只是放在心里暗暗地牵桂着。
吱呀一声门开了。
宫嬷嬷就这样出现在了暖儿的面前,只是,比起离开的时候,嬷嬷似乎又老了些,背也驼了些,脸上的皱纹也又深了些。
暖儿怔怔地看着宫嬷嬷,突然抬脚跨过了门。
冲进了宫嬷嬷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了她。
嬷嬷。
两个宇叫出口,竟然已轻带出了哭音。
泪珠子也一滴一滴地掉了下来。
离开扬州时的忐忑不安,初到京城的惶恐,再见元正琪的伤痛,差点被人非礼的惊吓,亲眼目睹杀人时的血腥,所有的一切一切,似乎终于找到了人可以尽情地泄。
宫嬷嬷从初见暖儿时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这孩子,恐怕受了不少委屈吧。
可是,看到她这样完好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宫嬷嬷心下又有些安慰。
她轻轻地拍着暖儿的肩膀。
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
不管什么事,过去了就都好了。
所以,放心地哭泣吧。
哭过之后,再好好地微笑吧。
孩子,知道吗?微笑是最好的武器,只要没有忘记微笑,再大的苦难,也会忘怀,留给你的,总会是最美好的东西。
这个我用了一辈子才明白的道理。
你这个孩乎,却仿佛天生就明白似的。
只可借,我自己却没有早一点明白,只要早一点,或许自己的这一辈子便不是这样了吧。
忘记笑容的时候,自己便也被笑容抛弃了吧。
暖儿哭了许久许多,这才在宫嬷嬷的怀里用力蹭了蹭,将眼泪擦干了,这才抬起头来。
嬷嬷,我回来了。
看着暖儿又绽出的笑脸,宫嬷嬷冷哼了一声。
知道,我还没有得老花加痴呆,长了眼睛还能看,脑子还好使。
不用你特别强调。
又听到宫嬷嬷熟悉的口气,暖儿只有高兴和亲切的,哪里会介意。
她亲热地搀着宫嬷嬷熟练地朝屋子里走去。
嬷嬷,我今儿个就住这里了。
晚膳我巳经叫她们加了我的份了。
谁叫你自己作主的,我可不喜欢跟别人一起睡。
宫嬷嬷不满地道。
可是我喜欢跟嬷嬷一起睡啊。
还都没有跟嬷嬷一起睡过呢!别这么小气。
来,坐下吧,我给您按按肩膀。
暖儿拉宫嬷嬷坐下,熟练地开始动作了起来。
宫嬷嬷闭着眼,享受着暖儿服侍,许久了,还真有些怀念这个丫头的手艺了。
哦,还有那里,也按按。
嗯,左边一点……反正有人宫嬷嬷也不客气了。
不一会儿,就有人送晚膳过来了。
照样送到院子门口就开始叫人了。
宫嬷嬷的怪脾气,可不是一般的人敢惹的。
暖儿出去接了过来,和宫嬷嬷边吃边说话。
将自己离开扬州之后所有的事情都跟宫嬷嬷说了一遍,没有任何隐瞒,她知道,在宫嬷嬷的面前,她不需要任何隐瞒,所有的一切,嬷嬷都能接受并理解。
宫嬷嬷只是安静地听着,并没有插话。
暖儿做得已经很好了,不需要她的教导了。
她所需要做的只是倾听而巳。
这个孩子,藏了太多心事了。
怕说出来别人担心,结果就菩了自已了。
说完之后,暖儿却是轻松了多了。
只是,吃着吃着,暖儿突然有些呕意,她干呕了几下,没有吐出什么东西来,但泛起来的酸水却让她难受得紧。
难道吃坏了什么东西呢?暖儿有些疑惑,放下了筷子。
伸出手来。
宫嬷嬷命令道。
暖儿也没有多加思考,就将手递了出去。
宫嬷嬷将手搭在了暖儿的脉上,微闭双目。
过了一会儿,露出了喜色。
平常,你有喜了,十多天了。
听到宫嬷嬷的话,暖儿一时呆了,她有喜了?怎么会这么快?暖儿实在有些措手不及,她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自己仍然平坦的小腹。
这里面,竟然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孩子了。
暖儿的嘴笑慢慢地浮起了笑容。
孩子,属于自己的孩子。
看着暖儿小心翼翼地样子,宫嬷嬷也是替她高兴。
四皇子殿下的事她也听说过一些,这可是他的一个孩子,肯定会特别高兴的,母以子贵,暖儿的未来总算也又多了一层保障了。
只是,这个孩子,也要好好长大才行。
宫嬷嬷的心里又升起了担忧。
有些手段,真是防不胜防的,虽然自己教给了暖儿许多许多,但她真的能平安生下这个孩子并养大吗?就连宫嬷嬷也知道这需要多大的小心和运气。
平常,这个消息,不可以早泄露出去,暴露得越晚越好,知道吗?还有,千万要小心再小心,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
宫嬷嬷严肃地叮嘱道。
暖儿点了点头,嬷嬷说的一切她都晓的。
孩子,放心,娘一定会好好地保护好你的。
暖儿在心里暗暗誓。
这一天晚上,暖儿终于靠着孩子赖上了宫嬷嬷的床。
原本宫嬷嬷想赶暖儿去打地铺的。
谁知却被暖儿一句我可是有身子的人了给顶了回来,并且无赖地爬上了床,宫嬷嬷也只得无奈地妥协了。
她真的很不习惯跟人这么亲近的。
不过,听着暖儿的呼吸,以及依赖地抓着自己的手,宫嬷嬷现,这样的感觉倒也不算太差就是。
暖儿这一做却是做了一个好梦,血腥噩梦终于渐渐远去了。
而某人却是倒霉了。
允琏被暖儿的外公拉着,充当了陪酒的光荣使命。
允琏的酒量其实很不错的,可以称将上是千杯不醉了。
虽然他并不怎么好酒。
不过,可惜的是,他今儿个碰到了万杯不醉的暖儿外公。
一杯接一杯地,允琏觉,这酒的味道怎么变得这么苦呢?果然,再好的美酒,也经不过这么喝的。
还好最后暖儿的外婆揪着暖儿的外公回房了,要不然,允琏估计自己要喝一个晚上的酒了。
虽然还没有醉,不过,却也有些晕晕乎乎了。
允琏摇摇晃晃地回了房,将自己扔在了床铺上。
唉,某个极没有良心的人竟然夜不归宿,这种行为,自己最近是不是惯得她太厉害呢?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某人已经睡了过去了,不晓得他明日还会不会记得呢?二天,宫嬷嬷醒来的时候,暖儿已经离开了。
宫嬷嬷摇了摇头,这个丫头,还是不喜欢别离啊。
老是悄悄地这么走了。
不过,自己又何尝不是吗?若是亲眼看着那丫头走,宫嬷嬷真怕自己若是哭了,这张老脸可就丢尽了。
桌子上却是押着个东西还有一封信。
宫嬷嬷拿起来一看。
却是自己的卖身契。
这个丫头,还真是什么心都操,自己这么大人了,还不会照顾自己用得着她这个小丫头操心吗?又拿起了手中的信。
真是,擅作主张,先斩后奏。
不过,依了她了。
谁叫自己是她师父呢?弟子养师父,也算是天经地义吧。
宫嬷嬷的眼里有些可疑地水光,自己这把年纪,竟然,还能有这个福气。
好丫头。
嬷嬷又该怎么谢你才是呢?第三百零七章 家真是奇怪,允琏看了看暖儿,点了点头,实在是奇怪得紧。
绝对生了什么事了。
只不过回去看了几个人而己,有这么高兴吗?连前一段时间的抑郁之感似乎也完全没有了似的,整个人明朗地像天上的睛空。
怎么说呢?暖儿一直都是开朗的,可是,自从那一天早上回来,感觉整个人却轻松了许多。
连每晚上的时候经常作的噩梦也没有做了。
那天没有回来,见谁了呢?问暖儿,她却只是笑,说是一个很重要的人。
那丫头,竟然也学会玩起神秘来了。
允琏有些不满。
允琏也不是希望暖儿作噩梦,只是,那个为那个能解开暖儿心结的人不是自己有些郁闷,郁闷之下,允琏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伸出了魔掌,并狠狠揉捏了几下。
本以为允琏又会薄嗔不已,却见她微皱了皱眉,却又露出了笑容。
生气对宝宝可不好。
搞得允琏连最爱的福利也有些没了兴致。
为什么不再生气了呢?不行,这样可不行,允琏深觉自己受到了严重的忽视。
一个劲儿地将身子凑了过去,将暖儿紧紧地搂在了杯里,意图不轨起来。
暖儿挣扎了几下,偏又挣扎不开。
见允琏的动作越来越厉害,呼吸也是越来越急促,手也越来越不规矩,不禁急了。
不要乱来。
乱来?这样叫乱来?允琏深受打击,抱起暖儿往床上一扔,就热情地扑了上去。
看来,他不真乱来一下,还真对不起她才是。
暖儿最近也太冷淡了些,白天在马车上不让碰也就算了,晓得她生性害羞。
可好不容易住在容栈里,怎么也这样呢?不行,这种习惯绝对不能纵容。
允琏决定好好地给暖儿上上一课。
他的手毫不客气地解开了暖儿的衣裳,自己的衣物也早就不知道扔哪里去了,虽然这些天每日都在一起,可好久没有这样了,这回,他可再不听暖儿的了。
允琏打定了主意,是绝对不会收手的,他的轻吻不断地落下,动作越来越火热,弄得暖儿的头脑也有些迷迷糊糊的了。
只觉得自己的身子也越来越热。
爷真是的,每回一住客栈就这样。
以前嬷嬷说,只要是男人没有不色的,暖儿还以为爷是于众不同的。
原本在府里,不是几乎没有去别人的屋子里吗?现在看来,嬷嬷的话还是有道理的,真是,自从圆房之后,一逮到机会就这样,以前那如千年寒冰的样子去哪里呢?暖儿觉自己还真有些怀念。
趁着头脑还有一丝清醒,暖儿坚决地推开了允琏。
明明都动情了,为什么还要拒绝自己。
感受到暖儿的坚决,允琏布满情欲的眸子终于慢慢清醒了过来,只是,眼里闪过一抹受伤。
暖儿讨厌自己对她这样吗?有的女子的确不太喜欢这样,可是,他一看到暖儿就有些忍不住了。
允琏有些黯然,不过,还是细心地拉好了暖儿的衣裳,慢慢来吧。
也许暖儿年纪还小,才会对这事儿有些抗拒,等她再大一些会好些吧。
允琏眼里的受伤只不过一闪而逝,暖儿却敏锐地捕捉到了。
她心下不由迟疑了起来。
其实孩子的事她虽然听了宫嬷嬷的话,并不打算太早宣布,可对允琏,却并没有想到隐瞒。
只是,这么快就有了孩子,她面子薄,一时却是说不出口就是了。
明明还可以听到允琏急促的喘息声,爷应该还是很想要的吧。
可为了自己,他到底是忍住了。
允琏深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有些僵硬地说道。
你先休息,我去外头一下。
他觉,自己还是需要去冲个冷水澡才是。
也得整理整理心情,暖儿的拒绝,还是让他的心情极为低落的。
说完,允琏给暖儿盖好了被子,就转身朝外头走去。
爷,我好像有孩子了。
都已经快到门口了,突然听到暖儿的低语。
孩子?允琏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知道,自己和暖儿绝对会拥有孩子的,可是,这,是不是也太快了一些?允琏继续僵硬地转过了身子。
呆呆地看着暖儿有些羞涩,却没有回避自己的脸庞。
那脸上,正带着一丝初为人母的喜悦。
他这才知道自己真的没有听错。
孩子,真的有呢?你确定?我也不太确定,可是,最近吃东西老是有些想吐,而且,也老觉得困,不管睡多长时间都这样,早上也有些起不来。
而且嬷嬷也说应该是有了。
暖儿缓缓说道。
看着允琏的脸由呆滞慢慢转换为惊喜。
你等一下,不要动,绝对不能动啊。
然后,快步出了屋子,一叠声地嚷。
小禄子,小禄子。
小禄子原本已经上了床,这些天老是在马车上,也颇为疲惫,反正那两个主子在一起,却是用不着他的,因此,他也早早休息了。
这会子一听到允琏的急叫,猛地爬了起来,随便抓了件外衣往身上一披就冲了出去。
出什么大事呢?什么时候见爷这样过?不会是失火了吧!那得救火,水桶在哪里?快想想。
小禄子一边往外冲,一边在心里七想八想地猜测。
不过,冲到院子里,却只见允琏站在外头,也只穿了条裤乎,竟连上衣也没有穿,光着胸膛。
不过,小禄子左瞧、古瞧,一切都很平静,不像失火的样子吗?爷这是演的哪出?最近爷越来越奇怪了。
爷,什么事?小禄子恭敬地问道,不管在什么样的恃况下,维持对主人的礼节,是一个好仆人最基本的礼仪。
不过,配合着他凌乱的衣裳,怎么瞧怎么让人奇怪就是了。
见小禄子慌里慌张地跑了出来,连鞋也没有穿,衣裳也毛七八糟的。
允琏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可是,这是他和暖儿的一个孩子呢。
他原本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孩子了,而且,自己也对孩子没有什么兴趣。
可是,一想到和暖儿的孩子,就让他万分期待渴望了起来。
他和暖儿的孩子,光想起来,允琏的心就柔软了起来。
他清咳了一声,声音又恢复了平静的语调。
小禄子,赶快去请大夫过来。
现在,这么个大晚上的?小禄子的眼里满是疑感,不过,被允琏瞪了一眼。
他立马应了一声是。
就马上跑回屋子里穿上了鞋和衣裳就匆匆忙忙地出去了。
难道是良人主子生病呢?可是,看爷的表情又不像,不见担心,倒好像很欢喜似的。
虽然在小禄子的面前,允琏的表情又回复了万年一号,可是,小禄子是谁?别人看着永远一号的冰山脸,小禄子也可以从中区分出千种万种出来。
虽然心里疑感,可小禄子的办事效率却高得很。
没有过多久,便领着面带不满之色的于大夫急急地赶过来了。
这么晚了,真是跟亲亲夫人办事的时候,偏被这一阵仿佛家里快死了人似的紧急敲门声给打搅了。
虽然不愿,可医者父母心,若是因为自己耽误了一条人命,这一辈子也不安心啊。
再不情愿,于大夫还是不得不告别了夫人的温床,开了门。
随后,便被小禄子急急地拉了过来。
爷、夫人,大夫来了。
进来吧。
一个男声响起。
简单的三个字而已,于大夫觉自己竟不由自主地扶了扶帽子,正了正身子。
这男子的声音,不见任何疾声厉色,却一听便是惯居上位者的口气。
而且,只怕地位绝对不会太低。
最起码,上次被被知府请去给知府夫人看病的时候,于大夫可没这种感觉。
于大夫心里的不满这会子早就烟消云散了,赶紧打起了精神。
大夫请。
小禄子在前面引路,于大夫赶紧跟着进去了。
只见里面床边坐着一个男子。
麻烦大夫帮我的夫人诊诊脉。
允琏客气地说道。
不敢当不敢当,一定尽力。
这样客气的语气,几乎每个病人的家属都会跟大夫说的。
于大夫也听了不少。
可是,从这个男子的口里说出来,就是让他有些惶恐。
小禄子早就端来了凳子,于大夫战战兢兢地坐下了。
只落了一半的屁股在上面,竟然都不敢坐实。
。
声音刚落,从帐子里伸出一截皓腕来。
晶莹剔道的皮肤是于大夫生平仅见,不过,他可不敢有任何遐思。
只是将手搭了上去,随后闭上了眼。
心一下子就沉静了下来。
这诊脉,可出不得错。
若是误诊了,搞不好就是一条人命。
允琏紧张地盯着于大夫。
过了好一会儿,于大夫收回了手。
他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允琏有些紧张的神情。
不觉好笑起来。
这样的男子,原来,在这些事上,跟自己这些凡人也没有什么不同嘛。
一时心中的怯意却是去了几分。
恭喜老爷,是喜脉,夫人却是有喜了,大约二十来天的样子吧。
她身子可好?需不需要开什么安胎的药?允琏问道。
于大夫摇了摇头。
夫人的身子很强健,倒是没有必要。
不过,刚有身孕之时,还是得特别注意,尤其不能同房。
于大夫叮嘱道。
允琏点了点头。
多谢大夫。
小禄子,送大夫回去。
小禄子也是满脸喜色,赶紧送于大夫回去了,至于诊金自然是少不了的,还包了个大红包。
于大夫回去给满心不愉的夫人一看,两人喜不自胜,今儿个还真碰到出手阔绰的人了,这杠包,就是给知府夫人看病也没有这么大啊。
允琏拉开帐子,握住了暖儿的手,看着她。
竟是欢喜地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只一个劲儿地笑。
暖儿看着他那傻样,真是,有孩子就这么开心吗?还从来没有见他笑成这样过,一直一直笑,怕别人不晓得他牙齿白吗?爷,这件事,回了府先不要宣布好吗?暖儿想起了宫嬷嬷的叮嘱,于是跟允琏商量道。
允琏听了暖儿的话,自然晓得她是什么意思。
从小在宫里长大,这样那样的事看多了。
虽说他会护着暖儿,可也难保万无一失。
这件事,当然是越晚被人知道越好。
若不是将暖儿放在外头,他也不安心的话,还真想等她生了孩子再接回去呢。
看来,府里也该清理一下了。
允琏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定。
嗯,就听你的。
不过,你自己要千万小心就是。
若是有什么不对劲,立马告诉我。
暖儿点了点头,将头靠在了允琏的肩膀上。
觉得安心不已。
对允琏的心意,她没有任何怀疑,只是,女人之间的战争,不见刀,不见血,却仍是残酷得很。
男人即使有心,有时候却也是插不上脚的。
暖儿知道,为了孩子,自己更得小心才是。
允琏上了床,将暖儿拥在了杯里。
只觉得心里前所未有的充实,自己的女人,自己的孩子。
终于,自己也有了自己的家了。
他用一只手掌轻轻地摩挲着暖儿的腹部。
这里,同以往一样,仍然是那么地平担,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
可是,这里面却孕育着自己的孩子。
他会在这里慢慢地长大。
真的很神奇。
暖儿觉得有些痒,有些不习惯,但看着允琏带着崇敬地目光看着自己的肚子,似乎里面有什么稀世珍宝似的,但也就忍住了没有说什么。
爷这么喜欢孩子,为什么以前不生呢?爷不能生孩子的事,明显里面有问题。
甚至可能是爷自己故意的。
要不然,没有可能府里这么多女人,这么多年,却没有一个有孩子的。
而自己,跟爷圆房也没有多久就有了身子。
爷那么喜欢孩子的人,却自己绝了自己的子嗣。
暖儿不晓得这其中有什么原因。
但想必也是一段伤心的往事吧。
暖儿并没有问,有些心里的伤处,即使是再亲近的人,也是不便轻易碰触的。
她只是默默地伸出胳膊,也拥了拥允琏。
换来允琏更强烈的拥抱,只是,放在暖儿腹部的手,却是如此地小心翼翼。
这个女人,还有孩子,是自己一辈子所要珍惜的珍宝。
自己,终于有了只属于自己的家了。
第三百零八章 又见琳琅起来,吃早饭去了。
二天一早,允琏就叫醒了暖儿,最近,她真的是越来越会睡了。
虽然让厨房里做了送过来也可以,不过,从厨房到这里送过来还有一小段路,再加上,现在也入了秋,天气也有些冷了,这么送过来,难免凉了些。
如此看来,还不如过去吃得好,暖儿还是吃点热的东西比较好。
本来要了个小院子是想图个清静,只是却没有想到,现在吃饭却成了个问题了。
暖儿现在的身子,可不能乱吃凉东西。
就是这客栈的东西,也不晓得干不干净,允琏思量着,要不要在这边找个厨子带着,这样到底是方便一些。
客栈里一早吃早饭的人却还真不少。
小客栈,也没有什么包不包厢的,搂上全成了客房,吃饭都在搂下的大厅里。
于是,暖儿和允琏便在靠窗的一张空桌子上坐了。
这边空气倒好,风吹在身上也极为舒服。
往外瞧去,还有一个小湖,看着倒是风光不错。
这老板倒是会选位置就是。
突然,从前方传来一个女子婉转的声音。
公子,我们就坐这里可好?靠着窗,空气也好,而且,还可以欣赏外头的湖景。
而另外一个与之相似度极高的声音也随即响起。
公子,还是坐这边吧,我一看这湖,就觉得头晕得紧。
暖儿楞了一下,这声音,好熟悉啊。
暖儿楞了一下,这声音,好熟悉啊。
她从窗外收回了目光,往前方看去,竟然是平琳、平琅两个。
而在她们两个身边的,还有一个长得不错的约二十来岁的男人,应该就是以前平安她们提起的萧公子了,相貌倒是不错,只是,略显得轻浮了些。
不过,暖儿戴着面纱,平琳、平琅却是一时并没有注意到她就是。
是认识的人?允琏将鸡汤放在了暖儿的面前,正准备叫她喝,却见她呆呆地看着前方。
暖儿点了点头。
要过去打个招呼吗?允琏问道。
暖儿想了想,还是算了。
在园子里的时候平琳、平琅就哪自己这些人关系也不怎么好,献这个殷勤似乎也没有必要。
反正自己戴着面纱,她们也没有现自己,还是算了吧。
暖儿摇了摇头。
两人说话间,那三个人却是已经走到了暖儿她们前面的一个桌子边,正唯备落座。
萧云信看着平琳、平琅两个争风吃酷的样子,享受着四周男人羡慕的眼光,心里得意不已。
这两个女子,可是他花了重金才购得的,绝对是一等一的,尤其还是两个双胞胎,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尤其善舞,带回京城去,管教那些风流弟子一个个看呆了眼。
说起这女子的风情,还是扬州的好啊,京里那些虽说也不错,可比起柔,比起媚,那可就大大地不如了。
他一边安抚着平琳、平琅两个,一边准备坐下了。
女人嘛,争风吃醋是难免的。
他也极为享受这种这种感觉。
那时在扬州,他一眼就看上这对姐妹花了,这才故意先招惹了平琳,又暗暗地勾搭了平琅,果然,两个都上勾了。
女人,面对着像他这种长相,这种权贵家里出身的男人,有几个不动心的?像平琳,生了几天的气,现在还不乖乖地想尽办法讨好自己?不过,双胞胎姐妹,玩起来确实别有一番风味。
萧云信倒真有些舍不得她们了。
这才破例将她们带回了京城,要不然,若是按他以往的性子,玩腻了早就转手又卖了出去了。
他刚准备坐下,眼角一扫,却瞄到一个人。
当下吓出了一身冷汗。
这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自己的运气也太好了些吧。
萧云信赶紧迎了上去。
。
他深深地施一个礼。
允琏抬了抬头,一扫,原来是礼部尚书萧大人的三公子,在京城里倒也有些名气的。
也算是见过几面。
他点了点头。
你父亲身体还好吧。
家父身休康安。
多谢四爷垂询。
萧云信紧张地回答道,生怕自己有哪点失礼的地方,若是在四皇子殿下面前留下了什么坏印象,估计这个人这辈子在官场也就没有什么混的了。
萧云信深深地明白这个道理,心下有些后悔带着平琳、平琅两四皇子殿下一向不好女色,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遇到了。
有心想好好表现一下,却紧张地汗都出来了,话也说不太利索。
他虽是家里的嫡子,但排行三,虽说极得母亲宠爱,可到底家业也不会由他继承,因此,这回才要在秋阁的时候考取北名,谋个好出身才是。
虽然他们这些权贵子弟也可以入国子监,由举荐入仕,可若是能高中,那自然又不同了。
快到秋阁了,好好努力吧。
瞧那两个女子似乎是暖儿的故识,允琏还是给了几分面子。
却把萧云信喜得不知天南地北起来,四皇子殿下可是很少会说这种话的?他一时晕乎乎的,只晓得拼命应是。
允琏挥了挥手,萧云信也就知机地告辞了。
不过,他可再不敢大剌剌地带着平琳、平琅在这里吃了。
而是回了自己的屋子。
一回去,就打了琳琅姐妹,拿起一本书读了起来,声音十分地响亮,甚至都传到了搂下的大厅里来了。
平琳、平琅看着这一幕地展,有些莫名其妙。
自从在大厅里见了那个十分威严的男子,公子就不对劲了。
不过,她们也猜到那名男子应该不会是普通人物了。
平琳暗暗地思索,那男子身边的女子怎么似乎十分眼熟似的,会是谁呢?应该是自己认识的人。
平琳暗暗留心了起来。
公子虽说也纳了自己,可对平琅却是一直比对自己更为宠爱一些。
而且,竟然说先入者为长。
自己明明是平琅的姐姐,却事事低她一头。
平琳心里满是不甘,明明萧公子是自己认识的,为什么到了最后却变成了这样?她平琳,从小到大,哪一点不比平琅强,只要有自己在,别人眼中一向看到的,都只会是自己,而不是平琅。
自己从小对平琅那么好,处处护着她。
没有想到,最后倒打自己一耙的,却是这个最为亲近的妹妹,好,真的是很好啊。
总有一天,自己会抢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而机会,似乎已经出现了。
想着那熟悉的身影,平琳终于觉得命运的曙光再一次在自己的面前出现了。
而她,这一次,绝对不会错过,平琳看着平琅,却见她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己。
平琳一甩手,自个儿上了床,背对着平琅,说也不跟平琅说上一句。
从平琅背叛自己的那一刻起,她就再也不是自己的妹妹了。
看着平琳背对着自己的身影。
平琅的眼中又浮现了泪水。
萧公子将姐姐接了过来,是她亲自求了萧公子的。
要不然,公子还未必有这个意思呢。
自己愿意将自己最心爱的人跟姐姐分享,为什么姐姐还是不愿意原谅自己呢?就连萧公子每回要自己陪他,自己也三回总会拒绝一回,让他去找姐姐。
这是自己心爱的人啊,她也不愿意跟别人分享。
如果不是姐姐,换了任何一个人,她也不会让一步。
姐姐为什么就不明白呢?只要自己说什么,姐姐就会反对,总是跟自己过不去。
平琅的心里满是伤心,她多想姐姐能再像从前一样,对着自己笑上一笑。
在自己摔倒的时候,也会扶上一扶。
难道,我们姐妹就再也回不到从前去了吗?一滴满眼泪,从平琅的眼角滴落。
好了,已经饱了。
暖儿再一次地声明道。
来,乖,再把这碗鱼粥也吃了。
允琏又把一碗粥推向了暖儿。
暖儿简直想要尖叫了。
虽然她有了宝宝,可她也不是猪啊。
哪能吃得了这么多。
可是,看到允琏坚持的眼神,暖儿还是不得不拿起了筷子。
允琏满意地点了点头,就是,得多吃一点才好。
有了孩子,得把身子养好,到时候生孩子才不会太吃力。
他看了看暖儿,怎么脸却是消瘦了一些,肉都没有以前那么多了。
看来,这赶路还是太辛苦了,干脆在客栈里再住上几天得了。
接下来,也得好好计划一下,马车也得再改造一下,得弄得更舒服一些。
还得准备一些干果,要不然,听说酸梅子桔皮什么的对止呕吐效果最好不过了。
可得备多一些才是,前些日子,明明暖儿就有时候有些呕吐的样子,自己为什么就没有想到孩子上头去呢?真是太大意了。
还好孩子没事。
接下来就得慢慢走了。
虽然要跟神风营会合进京,允琏倒也不担心。
大不了到时候他骑马快走几天赶过去就是,暖儿可不能再劳累了。
这女人有孩子可是大事,像皇兄府里,好多女人都有身子了,可最后,生下来的没有几个。
暖儿可不能跟她们一样,允琏是越想越不放心。
他悄悄地紧紧地握住了暖儿的手,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安心一些。
她和孩子一定不能有事。
暖儿被握得有些痛,抬起头,就看到允琏有些担忧的神色。
第三百零九章 遣 散京城不是一般的热闹。
先是四皇子殿下和神风营终于又回京城了。
这回回来他们一举剿灭了东海剩余的十八寨,十来年的海患终于一举平息。
再加上又揪出了庸王爷父子竟然勾结海盗,意图谋反之事。
康王府整个被抄,庸王被圈禁,世子服毒自尽。
这样天大的访息,让整个京城里都为之沸腾了。
街头巷尾,读书人也好,小商小贩也好,男人也好,女人也好,无不议论纷纷。
而最为叫京里人津津乐道的,给了这些丰功伟绩之外,还有四皇子殿下冲冠一怒为红颜,为了田良人竟然只身勇闯虎穴,救出佳人,实在是佳话一则。
而田良人之贴身丫头无愁竟然会是极为少见的先天高手,凭一己之力,消灭了百年来的江湖一高手,黑风老妖,一举成为了新任的江湖一高手。
又国公府在数日前正式对外宣布,田良人己由武国公元烈阳及其夫人林诗音收为义女,这意味着武国公府从此就成为了田良人的靠山。
一个个特大消息轰得京城人们的脑袋就要炸了。
从一个低贱的瘦马到当今四殿下最为宠爱的良人,武国公夫妇之义女,江胡一高手之主人。
田良人一时成为所有贫穷女子心目中最为羡慕的对象以及奋斗的目标。
而四皇子殿下一向冷硬的形象,也由此染上了一层粉色的光译。
英雄美人,故事越传越离奇。
甚至有人在暗地里猜测,这田良人是否会有一天再创传奇?成为四皇子殿下的侧妃,甚至更上一层楼?由此,又引起了不少人士的纷争。
有的人认为,区区贱籍出身的女子,就算脱了贱籍,又如何能与出身贵族世家的王妃田梦岚相比呢?再说,除非嫡妻犯下什么不可饶恕的大错,又哪有宠妾灭妻的道理?若四皇子殿下真做出这种事来,必然受到天下所有知礼之人的指责。
做出这种猜测,也未必大荒谬了些。
而另有一方则又认为,王妃多年无子,本有亏妇德,若是田良人有子,母以子为贵,就是再上一层楼,又有何不可?一时争论不断,双方倒是各有支特者。
这样的纷争不仅在民间广泛存在,就是在京城的上流圈子,也渐渐成为了女人之间的热门话题。
一时当事人还没有任何行动,外面的人倒是热闹了起来了,甚至为此吵翻了天。
出身显贵的正妻命妇们,自然一面倒的支特王妃田梦岚,对那些传言唾之以鼻,就是贫贱之人也晓得糟糠之妻不下堂的道理,也不晓得是哪个不晓得道理之人传出这种荒谬的风声?而那些各府里的姬妾们,却是截然不同的观点。
她们被压抑得大久了,凭什么她们一辈子就要屈居她人之下,天天胆战心惊地过日子,就是再注意也会被大妇拿着了错处欺压。
若是那个女子能反客为主,那是不是她们也终究会有这样的一天?她们也想看到生活和奋斗的希塑,而田良人无疑是她们希望的寄托。
一时,京城上下到处充满了深厚的火药之味。
男人们也是苦不堪言,纷纷被家的妻妾们逼问究竟会支持谁?一时都在心里暗暗地诅咒那个最先挑起这种纷争的人,简直是害人不浅嘛。
若是知道是谁的话,只怕那人会立马被揪出来群殴八百遍啊八百遍。
田梦岚听着绫兰的报告,皱紧了双眉。
究竟最开始是从哪里传出了这样的流言的?对爷的名声可不好。
爷是什么样的人她还不知道吗?他绝对不是那种会被女人冲晕头的人。
田良人跟着去东海的事,也不过是事有凑巧,就算不是田良人,换成是别的人,爷一样也会去救的。
爷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那些小人,对付不了爷,就在背里中伤他?一定得想办法为爷避开这种谣言才是。
田梦岚在心里暗暗地打着主意。
只是,在她的内心深处,却有那么一丝地不确信,的确,若真是别人被掳了,爷也一定会救的,只是,若换成了是自己,爷还会这样亲身涉险吗?但这样的念头在田梦岚的心中却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就被她抛弃了。
姑娘,可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再这么下去,这些人都搞不清楚这四皇子府里的女主人究竟是谁了。
绫兰一脸气愤地说道。
自从有了这个田良人,爷连那几个恭人的屋子里都不去了,她们这些丫头更是一点指望了没有了。
难道她们就只能等着年纪大了被指示下人管事吗?她可不要。
想她从小到大,虽说是丫头,可比一般外头小门小户的小姐还尊贵,吃穿用度,哪一点输给别人呢?还有小丫头服侍,怎么都不要过那种粗苍淡饭的日子。
一定要找条出路才行。
而那田良人,无疑便是她们的绊脚石。
退下去,丫头要有丫头的本分,下回再这样,我就马上将你配给许管事,他已经求了我几次了。
田梦岚冷声说道。
许管事?那个老鳏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绫兰打了个冷颤,看着田梦岚冷得像冰的面孔,张了张口,终究什么也没有说。
姑娘好像是认真的。
她绝对不要嫁给那样子的人。
绫兰一边往外退一边浑身都轻微地打着颤,看来,不能指望王妃了。
得自己另外想法子才行。
她就不信,姑娘心里就一点芥蒂都没有,这天下哪有不嫉妒的女人?除非她并不喜欢那个男人,而姑娘,绝对不是其中之一。
绫兰心里暗暗转着念头,连绸兰跟她说话也没有听到。
这妮子,又在那里什么呆呢?绸兰手里抱着一堆东西,刚才风吹得大,她看外头晾得床单就要被风吹落了。
但顺手收了带回来。
偏巧碰到爷那边有人过来传说,叫绫兰给姑娘去说一声,那妮子却像失了魂似的。
绸兰摇了摇头,只得将床单交给了小丫头,自己进去回话了。
爷,您叫我来有什么事吗?田梦岚看着允琏,神色虽是平静,却带着几分惊喜。
这么多年了,爷还是一次主动叫她过来这个院子里。
她有些贪婪地打量着允琏,有多久没有见到爷了?爷似乎有些黑了,除了那一日允琏刚回府的时候,她几乎再也没有见过允琏了。
允琏听到田梦岚的声音,这才放下了手中的卷宗。
卫恭人她们几个,你打了吧。
打了?田梦岚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爷的意思是?田梦岚看向允琏,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
嗯,她们若要回自己家也行,有别的打算也行,多给些银子就是的。
若是实在不愿走的话,就送到别庄里去吧。
允琏淡淡地说道,仿佛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爷,可是她们几个犯了什么错?田梦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问道。
允琏摇了摇头。
那爷为什么要这么做?平白无故的将人打出去?难道是为了田良人?爷可知道外头的风声已经传成了什么样子呢?田梦岚觉得自己的头都要炸开了,可是,她还是努力地维持着平静的语气。
她看着面前的允琏,就像在看着一个陌生的人。
就在刚才之前,她还在心里说服着自己,爷绝对不是那种会被女色冲晕头了的人,也许,对田良人是有一些偏爱,可是,爷绝对是讲理的人。
可是,他现在在做什么?将没有犯错的人随便落?田梦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面前的人就是那个自己心目中永远英明公正的爷?听到田梦岚置问的话语,允琏皱了皱眉。
什么时候,他的决定轮得到别人来指手划脚呢?这是他的府里,他的决定,只需要执行就够了。
这件事你要做吗?如果你不做,我让别人去做就是了。
反正,也不是非她不可,允琏的脸色沉了下来,他一向不喜欢别人置疑他的决定。
允琏不悦的脸,让田梦岚心中升起了一丝惶恐。
她忘了,这个男人,他所说的话,就是命令。
别人只需要听从就是了。
她实在不该如此的。
也不过是几个恭人罢了。
只是,却是为了田良人……田梦岚心里一阵酸涩,若是他能为了自己这样,该多好啊?可是,不管怎么样,他就是再宠爱那个女子又如何?始终,只有她才是爷的正妻。
而那个死后能光明正大葬在他的身边的人,也只会是她。
我知道了,这件事爷就放心地交给我吧。
既然爷要将她们四个打出去,那她也得想个法子,不让爷的名声受累才是。
田梦岚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想着放她们一马也就是了,现在,也只得拿出来了,总不能让爷的名声受累吧。
那,你下去吧。
见田梦岚应下了,允琏也就挥了挥手,示意她下去,手里又拿起了先前的卷宗,这半年来不在京里,堆下来等着处理的事情可真不少。
按下来一段日子。
四皇子府里的四个恭人犯错连日被四王妃逐回娘家的消息一下子又成了京城里的热门。
她们或是因为私盗府中物品出卖,或是私自打死下人,或是和外人勾结……一时,四皇子府的后院里除了四王妃或还未到京的田良人,竟再无三人。
虽然此事证据确凿,被逐出府之人也未曾喊冤。
可是,仍引起有心之人的猜测。
毕竟,一下子四个恭人俱被逐出也未免大巧了些。
尤其,还在四皇子殿下刚回京之后,难免叫人浮想联翩起来。
这事儿也传到了允琏的耳中,不过,却没有放进他的心里去。
只要他的目的达到了,用什么手段他并不在意。
而且这么多年的夫妻了,田梦岚的性子他晓得,她不是那种会随意捏造罪名冤枉别人的人,她的骄傲也不允许。
既然如此,那几个女人也不算冤枉了。
允琏只是嗯了一声,表示了这件事他知道了,便抛到脑后去了。
对于几个微不足道的人,他犯不着浪费太多时间。
允琏继续忙活着自己手上的事。
快一点把这些东西都处理完,等暖儿回京了就可以陪她了。
据传过来的消息说,还有三天。
三天啊。
允琏叹了一口气。
手上的动作却越地快了。
而在京城的一个隐蔽的院子里,两个女子却正在进行一场会面。
那坐着的女子头上戴着面纱,语气有些紧张问道。
听说,你有一种特别的药是不是?另一个站着的女子也头戴黑纱,着一身黑衣,看起来十分诡异。
她将一包包好的东西递了那坐着的女子。
这个,无色无味,是秘制的毒药。
常人只要沾上一点,就会慢慢地衰弱下去,到死也查不出原因的。
真的,不会有任何的痕迹?不会被人觉?坐着的女子有些怀疑地道。
不相信就算了。
那站着的女子浑不在意地笑着,伸手就欲收回手里的东西。
坐着的女子赶紧一把夺回,拿着毒药的以手有些颤抖,眼里却满是仇恨。
那两个贱人,如果不是她们两个,她们又怎么会落到这样的地步,她一定要她们付出代价才是。
说吧,多少银子?五百两。
不多。
给你。
站着的女子接过银票,悄悄地退了出去,嘴角有丝得意。
这样的东西,她已经卖出去了四份了。
老天开眼了,给了她这样的机会。
王妃有时候实在大不了解女人了,以为将人打出去了就完了。
可女人的仇恨一旦被人挑起,那后果可不是一般人能想像得出来的。
接下来,她只要在一边等着看好戏就是了。
她悄悄地拐了几个弯,进了一个客栈的后门。
再过了不久,里面出来了一个穿着考究的姑娘,左右瞧了瞧,见没有人,便闪了出来,快步离去了。
而那位姑娘的面孔,却是那么熟悉。
赫然是一一绫兰。
第三百一十章 受 伤父皇刚单独将你叫进去说什么了?是不是训话呢。
允璋将胳膊搭在允琏的肩膀上,故作关心的问道。
只是,实在没有说服力,语气还装得有些像,只是,若是有人一看他的脸,便全暴露了。
那分明就是幸灾乐祸嘛。
实在是这种事情生在这个弟弟身上实在是太少见了。
这个弟弟,行事完美得叫人指。
从小到大,他们这些兄弟,哪个不是挨父皇和老师们的竹简长大的,只有这个变态的弟弟,从小到大,竟然一次都没有,这还能叫人吗?这人嘛,还是要犯犯错的。
有一个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完美的弟弟,实在是太叫他有压力了。
而这回,终于轮到他被训了,这种感觉。
实太是一—太爽了。
允琏哪有看不出来允璋这副样子所为何来?真是,从小到大,就没有一个长兄的样子。
想知道?允璋猛点头,虽然猜到是一回事,可是,没有真正看到,听到,这快感,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那你自己去问父皇好了。
允琏扔下一句话,就将允璋地胳膊扔开,大踏步朝前走去。
他可没有被人取笑的爱好。
允璋出了挫折的低叫,就说,允琏哪会这么好心啊。
他赶紧往前追了上去。
别这样嘛。
我都跟正琪约好了,今儿个晚上,咱们去老地方喝酒怎么样?不去。
别这样,去嘛去嘛。
允璋挂在允琏的身上,扭股糖似的缠,而路过的大臣们,一个个对这个现象似若无睹,仿佛什么了没有看到似的。
的确,若是只要有这两个人在,三天两头就会演出这么一出,你也会这样的。
唉,可怜的他们,还要为了维护皇太子殿下的形象,不得不在公众的面前说皇太子殿下是多么地稳重,堪为一代明君,真是天大的笑话啊。
还好有四皇子殿下在,要不然,他们真要担心这大兼的江山,很快就被这一对父子给玩完了。
真是天佑大兼啊。
允琏被缠得不过,只得勉强答应了允璋,原本,今儿个还有些事还要处理的。
不过,也难怪皇兄如此了,这回回来,还一次都没有陪他喝过酒呢。
以往,每次从外地回来,都会陪他出去喝酒的。
想到这里,允琏有些歉意。
见允琏答应了,允璋也是高兴无比。
哈哈,终于又可以出外逍遥一下了。
四皇子殿下,皇贵妃娘娘有猜。
允琏原本准备出宫的步伐,又被一个小太监拦下了。
允琏便与允璋告辞了,朝锦宁宫走去。
什么事?允琏给元烈瑛请安之后,便单刀直入地问道。
没有事,元烈瑛是不会叫他的。
而他没有事.也不会来锦宁宫的。
这已经成了他们母子之间交往的方式了,虽然有些无奈,但两人显然都没有改变的意思。
你怎么一回事?竟然将四个恭人会部打出去了?惹得京城上下议论纷纷,你晕头了吗?还有那田良人,原本以为是个安份的。
没想到倒是我看走了眼。
既然如此,将她也打了吧,让京城里的议论平静下来。
我的儿子,可不能有这样的污点。
元烈瑛吩付道。
从小到大,这个儿子都是他的骄傲,而他也一直如她所期盼,没有犯下任何错。
现在,竟然出现了这么重大的失误,为了一个女子如此,她绝不允许。
虽然,她也希望自己的儿子有个喜欢的女子,可是,绝不是这种会给她的儿子带来害处的不安分的女子。
最近,已经有不少大臣上奏章弹劾他了,他还不晓得要收敛一些吗?原本带了女子到军营便已经是私德有亏了。
现在还为了她将府中的女子逐出,这像什么话?她可不相信,没有这个好儿子的授意,梦岚那孩子敢做出这种事来。
办不到!办不到?元烈瑛气得头都快竖了起来,这就是她的好儿子的回答。
好啊,他以为他翅膀硬了是吧!你是要自己办,还是我让你父皇下旨?元烈瑛的脸成了一块寒冷,这个时候的她,和允琏却是如此的相像。
允琏冷冷地瞧了她一眼。
随便你。
说完,便朝往头走去。
这个小子,是吃定了她不会真拿他怎么样是吧。
元烈瑛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突然大叫一声,随手将自己手上的茶盏狠狠地朝允琏的后脑勺砸去。
砰地一声,茶盏落在了地上。
元烈瑛却呆呆地看着允琏后脑勺上冒出的血迹。
猛然,她尖叫一声,冲了上去。
伸出胳膊,用手掌拼命地捂住了允琏脑上的伤口。
但是,鲜红的血,却还是一个劲儿地往下流。
你怎么不躲?怎么不躲?一行一行地泪水从元烈瑛地脸上流下。
看着那不断落在地上的血,还有自己沾满了血渍的手,她简直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孩子为什么不躲?允琏看着眼前元烈瑛不断落泪地脸,有些疑惑,她为什么落泪了?不会是自己看错了吧。
他伸出了手,接着元烈瑛落下的泪水。
又将手指伸到自己的嘴里舔了舔。
咸的。
他的眼神迷离,看着的似乎不是元烈瑛。
你怎么不躲?怎么不躲?元烈瑛的话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躲?为什么要躲?他的眼直直地看着元烈瑛,竟似乎有些孩童似的纯真。
你,不是说不准躲的吗?不准躲?元烈瑛一进愣在了那里。
还是在这个宫里,还是在这个地方。
一个衣着华丽的女子,拿着戒尺,拼命地朝一个男孩打去。
那个男孩拼命地叫着。
娘,别打了,别打了,我听你的话,再也不犯错了,你别打了。
一边叫,一边不停地躲闪。
好痛,好痛啊。
女子的眼睛通红。
都是你,都是你,谁叫答错太傅的问题的?如果你不错,你父皇就会来我这里。
都是你,都是你。
还躲,不准躲?来人,将他给我按住。
几个太监冲了上来,将男孩按得死死的,男孩想逃,可是,却哪里也逃不了。
只能拼命地求饶,却一点用也没有。
说,你还犯不犯错?说,你还躲不躲?好痛,好痛,别打了,别打了。
男孩不断地求饶,却一点用也没有。
谁也救不了他,他知道,谁也救不了他,能救他的,只有他自己。
我再也不犯错了,我再也不躲了。
而殿外,一个稍大一些的男孩呆呆地看着这一幕,脸上,也全是泪水。
弟弟,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不躲。
喃喃地说完这一句话,允琏眼前一晕,终于倒了下去。
他的血流得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太医,太医。
元烈瑛不停地叫着。
太医为什么到了现在还没来啊?这群不中用的东西,再不来,她一定要皇上砍了他们的头。
给皇贵妃娘娘请安。
终于,白胡子的太医满头大汗地被拉来了。
他也是倒霉,原本今儿个也不该他值班的,正在路上哼着小曲儿,想着自己那可爱的小孙女儿,那玉雪可爱的小模样儿,心里正开心地紧。
哪晓得,马上就被锦宁宫的小太监给截住了。
明明都说不该他值班了,再说,这锦宁宫也不是由他负责的,还是给一个劲儿地硬拽。
累得他这老身子骨啊,都快散架了。
别又是娘娘在那里嚷头疼脑热的,还不是为了糊弄皇上的招,他们这些太医啊,这不仅要治病,连皇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也得掺和上一脚,累啊。
怎么就给自己撞上了呢?老太医原本还在心里抱怨。
结果一抬眼,却看到允琏头脑血流的样子,唬了一跳。
这位爷,可不能出事啊。
若是四皇子殿下出了什么事?他们大兼可怎么办啊?想到皇上和太子殿下那吊儿郎当的样子,老太医就心里寒,他还指望着退体了之后过几年清闲日子呢。
若是给皇上和太子殿下把大兼的家当都给败完了。
那他的退体金去哪里领啊。
当下,为了他未来的幸福生活。
老太医的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痛了,眼睛也好使了,脚也利索了。
他一个箭步,冲到允琏身边。
赶紧给允琏包扎好了,又竟然不用任何人帮助地就将允琏抱到了榻上歇着。
随后又叠声地唤着。
来人,快去药房里领这些东西来。
也不知他从哪里寻出一支笔来,龙飞凤舞地写下了一系列地字。
随后,紧张地盯着允琏,看允琏睁开了眼睛。
他伸出了四个手指。
四殿下,这是几?这是在做什么?将他当成白痴吗?允琏狠狠地瞪了那老太医一眼,随后下了榻,往锦宁宫外走去。
元烈瑛伸了伸手,微张了口,却又颓然地落下。
你不是说不准躲的吗?允琏的话,像刀子似的刺进了她的心里。
原来,那时的一切,他都没有忘记啊。
元烈瑛的眼泪一颗一颗地往下掉了下来。
而老太医,却悄悄地往外溜去,感谢老天,四皇子殿下似乎没事,大兼有救了。
那他这个老不中用的,还是赶等回去陪孙女吧。
第三百一十一章 失踪允琏的背影笔挺而僵直,他迈着大步,走得飞快,似乎想要摆脱掉什么似的。
小禄子只有半跑着才能勉强跟得上他的脚步。
两人一路出了宫,沿路上碰到的侍卫太监们,看到允琏那浑身直冒寒气的样子,吓得早早避在一边,连个安也不敢请了。
允琏随意从一个侍卫的手里抢过了缰绳。
这匹马借爷用用。
随后他一翻身就上了马,只吩咐小禄子一声道。
皇兄那里你去代我说一声,就说我今儿个有事就不去了。
然后,你自个儿回府去吧,我想静一静。
说完,也不待小禄子回话,狠狠地抽*动着鞭子,飞快地朝远处急驰而去了。
看着允琏越来越远,渐渐消失不见的背影,小禄子忧心不已。
只是,却也没有任何办法,也只得先去通知允璋去了。
允琏撇下了小禄子,一路飞驰,纵马却是出了城,随后,又施展轻功上了城外的小京山。
吹着森冷的山风,允琏就这样一个人站在山顶。
脑子里一个又一个画面在他的脑海中回放。
站了许久许久,直到他的浑身都似乎被冻僵了,允琏满腹的纷乱这才平静了下来。
他长长地嘘了一口气,本来以为早已经忘记的往事,原来,还是一直藏在自己的心里,到底还是一直有怨吧。
允琏苦笑一声,真是,又不是三两岁的孩子了。
今儿个做的事,还真成熟不到哪里去呢。
罢了,还是回城去吧。
允琏看了看天色,却是已经不早了,天已经全黑了下来,怕是已经子时初了吧。
或许,皇兄和正琪还在那里喝酒也说不定呢。
这会儿回去,或许还能跟他们两个一起喝上几盅也说不定。
允琏打定了主意,便下了小京山,吹了声口哨,允琏唤来了原本放在山下的马匹,便又转向城门奔去。
只是一进城,允琏却现似乎有些不大对劲,满城的禁卫军,到处在盘查。
还有京卫府的衙役也似乎全部都出动了似的,一家又一家地搜查着什么。
到底生了什么事?允琏正待找个人打听打听情况。
却见小禄子满面惶急地迎了上来。
爷。
怎么回事?允琏心里一沉,小禄子跟了自己这么久,也不是那种没有见过世面的小子,不是出了大事,他绝不会如此慌张的。
小禄子虽是焦急,但好歹还是晓得分寸。
爷,快,进宫去,皇上宣您紧急进宫。
到底出了什么事?允琏有些不耐,没头没脑的,好歹也说个大概生了什么事吧。
小禄子朝允琏招了招手,示意允琏俯下身来,这才小小声地说道。
小的也不太清楚,不过,似乎是太子爷出事了。
皇兄?允琏心里头一紧,也顾不得是还在大街上了,拍马就朝皇城奔去。
皇兄怎么会出事的?皇兄的身边跟自己一样,也是有着最少八人的暗卫保护,而且在这京城里,若是有个什么动静,立马就会有衙门里的人赶过来,能出什么事?允琏一口气就冲到了皇上的乾清宫。
只见当今皇上奕棠和皇后王紫琼都在乾清宫里,就连皇贵妃元烈瑛也过来了。
奕棠正不停地在宫里走来走去,神情也极是焦虑。
而一向最为端庄沉着的王紫琼,脸色煞白,正呆呆地坐在椅子上,脸上满是泪水,元烈瑛则在一边不停地安慰着她。
父皇,皇兄到底出了什么事?允琏的心里虽是焦急万分,可面上仍是一径地沉稳。
奕棠等人看到允琏,有如看到一颗救命地稻草似的。
允琏,你皇兄不见了,该怎么办才好?王紫琼此时也扑了上来,抓住了允琏的衣领。
琏儿,璋儿一向对你最好了,你可千万要将他找回来才是啊。
显然,她已经有些六神无主了,将唯一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允琏身上。
怎么办才好?她就这么一个儿子,她绝对不能失去他的。
父皇、母后,不要着急。
先将事情的经过说给我听。
好一会儿,允琏才搞清楚事情的经过。
原来,今儿个允璋虽然得知了允琏晚上不来的消息,但他与元正琪也是好久不见了,于是,还是决心晚上的时候照旧去那里应约。
允璋经常外出,因此,东宫的人也没有放在心上。
但是,说来也巧,偏偏今儿个东宫太子妃不小心动了胎气,孩子就要提前出来了。
东宫里乱成一团。
于是,皇后王紫琼赶紧派人前去叫允璋回来。
谁知道,派去的人却没有找到允璋的人。
随后,又派人去武国公府,元正琪却已经喝得半醉回府了,说早在一个时辰前,便跑允璋各自回来了。
这下,王紫琼才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赶紧又叫人到允琏府里打听,却也没有消息。
允璋虽然性格散漫些,可却并不是那种会随意到处乱跑的人。
去哪里都会说一声,绝不会什么招呼也不打的。
王紫琼一急之下,也顾不得正在生产的,太子妃了。
赶紧找到了奕棠。
随后,栾棠立即找了暗卫统领前来,用他们特有的联系方式,试图找出那些暗卫的下落。
结果,八名暗卫,全部在小酒馆附近的一个阴沟里被现了,只是,却已经被窒息死亡,没有一个活口。
而允璋却是不见人影。
当下,奕棠出动了京城所有的禁卫,城门也被封锁了起来,京卫府府尹徐大人也出动了所有的衙役,可到目前为止,一点儿线索也没有。
整个人就好像平空消失了似的。
一点儿踪迹也没有。
允琏听完了事情的经过,也觉得棘手无比,但他还是沉着地道。
依我看,事情还没有糟糕到这种程度。
既然来人选择了绑架而不是当场杀了皇兄,那一定是有所求。
就算咱们找不到他们,他们也总会来找咱们的。
只要能搞清楚他们的目的为何,那他们的身份也就不难推断了。
而知道了他们的身份,咱们总有对付他们的法子。
父皇、母后不要太操心了。
听完允琏的这一番话,奕棠、王紫琼的神色好了许多。
其实这一番话,别人也不是没有说过,只是,从允琏的口中说出更让他们信服一些罢了。
父皇、母后,我先去出事的地方看看,有什么消息随时叫人通知我。
允琏说完这一番话,就准备出去。
一个太监此时却进来禀报道。
皇上,徐大人求见。
还不快宣。
奕棠报得一脚揣翻了那个太监,这个时候,还讲这些虚礼干什么?徐大人一进来便欲行礼,奕棠却一叠声地命令道。
不必了,什么事?快说。
徐大人看了允琏一眼,从袖子里拿出一封信来,朝奕棠递了过去。
皇上请看。
奕棠一把夺了过来,赶紧打开来看。
岂有此理。
奕棠看完之后,气得猛拍桌子,胸口一起一伏,脸都红了。
不行,绝对不行。
元烈瑛也是脸色大变,这些狂徒,竟然敢提出这样的要求。
徐大人,这就是你忙了一个晚上的成果吗?臣惶恐。
徐大人慌忙拜倒在地。
他又何尝不想找出这些贼人,救出太子殿下呢?可是,贼人实在是太狡猾了,明显已经计划多时了。
王紫琼却冲到了允琏的面前,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
琏儿,求求你,救救你皇兄吧。
喂,你这女人什么意思?难不成你的儿子的命是命,我的儿子的命就不是命了。
不行,允琏,我不准你去。
元烈瑛一把推开了王紫琼,怒视着她,并张开双手,挡在了允琏的前面。
两个女人对立着,目光在空气中交会。
两人的目光均是坚决无比,对于母亲来说,只有自己的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她们,都不能退让。
看来,贼人提出的条件是跟自己有关了。
看到这情形,允琏心里也猜出了个大概,他伸出了手。
父皇,给我看看吧。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元烈瑛冷哼道,带着敌意的眼光注视着王紫琼。
允琏却早已从奕棠的手里接过了那封信,果然,是要用自己换皇兄啊。
而且,时间还给的这么紧,明显是不想给官府太多的时间去调查。
看来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
父皇,母后,我去,事情本来就因我而起。
你……元烈瑛还是不甘心,允琏却早已经往外走去。
我现在下去安排一下,到了寅时初,就出。
允琏,我不准,你听到没有……元烈瑛气得在后面一叠声地连喊,允琏却早已经跑得没有影子了。
终于,又回来了。
暖儿瞧着高高地城墙,生了自己也不明所以的叹息。
这个京城,才是自己要停留一辈子的地方吧。
东海城,终究不过是好梦一场。
暖儿也不欲张扬,懒得派人回去通知,她便坐着马车悄悄地回了府。
她原本想前去拜见田梦岚,却被告知她进了宫。
于是便留下了给田梦岚带回来的礼物,这才往自己的院子里走去。
只是,一路她却总觉得有些怪异,这院子里似乎也太冷清地过火了一些。
而且,虽然自己没有派人去通知,可是,依无病她们往日的性子,多半会派人守着偏门才对。
这会儿,竟然一点儿动静也不见?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暖儿心中有些不安,不禁加紧了步伐。
终于看到了那熟悉的院子,可是大白天的,院子门前却紧紧地闭着,暖儿上前轻轻地敲了敲门。
一个小丫头开了门,见是暖儿,惊喜地就欲大喊,又似乎想起了什么,赶紧压低了嗓子,行了一个礼。
给良人请安。
随后,就一溜儿跑去通报去了。
姑娘。
随后,无病、无灾、无忧三个一齐儿跑了出来。
她们看见了暖儿,自是欢喜不已。
姑娘。
暖儿仔细地打量了她们三个,气色都还好,只是,无灾却怎么似乎又清瘦了些许。
三个人脸上带笑,眼中却是含着泪水,她们一拥而上,无病、无灾挽了暖儿的胳膊,无忧在后面推着她,三个人簇拥着暖儿回了屋子。
暖儿环视着屋子四周,这里仍然和她离去时一模一样,似乎她从来没有走过。
连她那本看了一半的书也就那么放着,一下子,暖儿心中原有的陌生感便一扫而光。
这里,虽然没有东海城那么自由、惬意,但这里,也有无病、无灾、无忧几个。
这么久的时间没见,她也好想这几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丫头了。
暖儿伸出了胳膊,将无病三个紧紧地搂在了自己的怀里,大声宣布道。
我回来了。
四个人就这样紧紧地抱着,过了许久许久,几个人这才从激动中回复了过来。
对了,府里是不是出什么事呢?暖儿想到刚才奇怪的感觉,于是问道。
无病摇了摇头。
出事的倒不是府里,而是宫里。
迎视着暖儿不解的眼神,无病放低声音,对无忧使了个眼色,待她去门前看看了。
这才说道:听说,似乎皇太子殿下,坠崖生死不明。
这些天,爷都在外头指挥着人想要找到太子殿下,不过,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消息。
看来,恐怕情况不太妙。
皇太子殿下?暖儿微张了口,这是怎么一回事?不过,再问仔细地,无病她们也不晓得了。
她们也不过是听说罢了。
府里这些天管得也严,王妃下了严令,不准私下乱议,一被现,立马逐出府去。
府里最近受罚的丫头也是不少。
因此,她们为了避风头,明知道暖儿这些日子也差不多该到了,她们也没有派小丫头注意门房那边的情况。
连暖儿入了府也不知道。
暖儿这才明白府里为什么这样子了。
只是,想到允琏,她不禁有些担心了。
允璋和允琏的感情她是晓得的。
虽然允琏在暖儿面前提起这个皇兄的次数不多,但感情却是溢于言表的。
若是允璋出了什么事情,爷怕是心里很不好受吧?暖儿不禁出了神。
他现在在哪里?一切可好?第三百一十二章 允琏回来了呼啸的山风,允璋憔悴的奄奄一息的容颜。
四肢似乎已经被折断似的,软软的,在山风的吹拂下,竟然如同扬柳似的,在轻轻地摇动。
脸上肿得老高,跟酵了的馒头似的。
一向风流倜傥、养尊处优的皇兄竟然被折磨得这么狼狈,愤怒至极允琏头脑却是越地冷静,待救出皇兄之后,这个人,绝对要付出应有的代价。
他会将他亲自送入监狱,在他的身上试试世间最严酷的酷刑,今日他对皇兄所做的一切,必将百倍偿还于他。
而早已不成*人形的允璋看到允琏了竟然还露出了如同平日般潇洒的笑容。
你来得也太晚了些。
猪头。
允琏只吐出了这两个字,以为自己笑得很好看吗?也不瞧瞧自己的脸都被打成什么样子了。
看来,对方对自己应该是恨之至极了,只是,奇怪得紧,为什么那个押着皇兄的黑衣人,面目寻常普通得没有任何特色,看着自己的眼神也没有丝毫的仇恨。
甚至,看到自己兄弟说话也毫不动容,仿佛一截木头一般。
允琏的心里突然有些不安了起来,有什么事情不对劲。
自己似乎落进了什么圈套了。
允琏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他悄悄地朝在远远的地方等待的元正纯做了个手势,要他们做好准备,随时准备应对突状况。
这一座山,早在数日前便已经被御林军统统围了起来,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并且进行了仔仔细细地清洗,若是有武功高强的人凭借高强的武功躲过了御林军的搜索倒也不是不可能,可是埋伏大批的人手或是火药之类的,却是绝对不可能的。
只凭眼前出现的这么一个人,又能出什么乱子,允琏的心里都不太相信。
他要的不过是自己而已,只要皇兄能平安回来,允琏便没有任何牵挂了。
对于自己即将面对的处境,允琏却没有想得太多。
自己比起皇兄,总算多了点武功,再说,绑匪既然已经出现,想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就这么离开,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还有元正琪和几个大内高手在暗中接应。
这个黑衣人的武功再高,也敌不过这么多人的联手吧。
自己也不是毫无准备的,待皇兄平安后,再搏上一搏也就是了。
换人吧,你看,这附近的地方并没有别人。
你先将我皇兄放下吧,我任由你处置就是。
允琏平静地说道。
允璋这才晓得在原来是这么一回事,他张了张口,想要阻止允琏,却又颓然收口。
允琏的个性他清楚,他决定的事是不会因为自己的几句话改变的。
只是,这个黑衣人的恐怖,允琏知道并做好准备了吗?这些天,不论自己好说也罢,怒骂也罢,这黑衣人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该吃饭的时候他就把饭递给自己,如果不吃,他就将饭揣在你的嘴里。
他的表情没有紧张,没有惶恐,没有高兴,也没有悲伤,仿佛只是一具尸体,早已经脱离了世间的喜怒哀乐。
对着这样的一个人,允璋无计可施,只得乖乖老老实实地了。
事实上,他也不得不老老实实地,只要他一有什么小动作,那人就会立即现。
现一次,折断了自己的左胳膊;二次,则是右胳膊……到两只双腿也废了的时候,允璋不得不放弃了。
这个人下手极狠,折断自己的四肢,就跟折断木头没有什么两样,眼里没有残忍的快意,也没有不忍,这样的平静,反而让允璋的心越得往下沉。
像这样的对手,实在太可怕了。
不明来历,不明目的,不问手段,只管目的,绝对是最不好惹的人。
允琏到底是怎么惹上这么一个人的?不过,看到允琏瞧着这人陌生的眼神,八成他也是不晓得了。
说得也是,这家伙得罪的人也多了去了,不晓得也是正常的。
只是,兄弟啊,斩草也得除根啊,留下这么一个祸患,这下害到自己了吧。
允璋还在苦中作乐。
不过,他马上就乐不起来了。
他感觉到自己的身子似乎在急地往下坠,看到允琏惊惧的眼神,这么多年了,还是一次看到这个弟弟这样害怕的表情了,上一次,似乎还是在他的小时候吧。
他拉着自己的袖子,靠在自己的身边,说:皇兄,我怕黑。
那时候的自己,因为这样一句,心中升起了为人兄长的自豪,拍着胸脯说:别怕,有皇兄在。
只可惜,后来,允琏就再也不曾这样过了,他变得越来越强,不怕黑暗,也不怕远处的狼嚎……什么也不怕了,只是,允璋还是有些怀念那个曾经说怕的弟弟,究竟被允琏自己藏在哪里去了呢?没有想到,在自己要死的时候,竟然看到这样的眼神了啊,允璋的嘴角不由扯起了一抹笑容,***运气还不坏嘛。
不过,紧接着,他就笑不出来,他看见,允琏竟然飞身朝着自己追了下来,他的手,似乎就要拉住自己的袖子了。
傻瓜,允璋想骂,嘴巴张开,灌进来的却是山风。
你以为你自己是正琪那变态的小子啊。
下来了,你还想上去吗?旁边还有个绑匪呢,你忘记啦?得,咱们两兄弟都得葬在这里了。
远处传来的惊叫两人都听不见,他们的眼中只有彼此,允琏终于抓住了允璋的手,他的脚,还勾在悬崖边上,允璋终于暂时停了下来。
允璋喘了一口气,总算把话说出来了。
笨蛋。
允琏吃力地握着允璋的手,感觉自己的脚似乎在滑动着,正琪这小子还不快一点,自己都要挂掉了。
难不成他想故意让自己早死,然后抢暖儿啊?想都别想,想到暖儿,允琏浑身的力气似乎又多了一分,自己得坚持住,暖儿,还有孩子,都在等着自己呢。
就在这里,一道掌风劈来,允琏的手一痛,握住允璋的手就松了。
允琏心头大惊,下意识地跟着往下跳去,一定得抓住才行。
他也没有多想,自己跳下去,也不过是跟着多一条人命罢了。
他只晓得,皇兄不能就这么死去。
从小到大,只有皇兄,是真正地一直在关心着自己,没有比允璋更好的兄长了。
甚至,为了自己,故意装痴弄愚,允璋小时候,可是连太傅都称赞的天才人物啊,到了后来,却再不见他有什么非凡的表现,越来越平庸。
允璋什么也没有说过,可是,允琏清楚,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
他拼命地加快了自己下坠的度,想赶上允璋。
可是,下一刻,他却现自己的腰带,被一手抓住了,随后,被使劲地向上扔了上去。
是那个黑衣人。
允琏震惊地看着他,身不由已地越飞越高,他伸手之后,离允璋也是越来越远。
那黑衣人却是反手抱住了允璋,跟前来救援的一个高手对了一掌,然后,仿佛断了线的风筝一般,一会儿就不见踪影了。
允璋看着允琏被抛起的身影,他的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难道?他想开口提醒一下,可是,却现自己被那黑衣人死命地抱着,竟连话也喊不出来了。
随后,便感觉自己似乎掉入了水里,强大的冲击力,让允璋一下子晕了过去。
不过,他的心里还是安慰了一下,还好还好,没有摔得脑浆都出来了,总算能留个全尸了。
这是他还清醒时的最后一个念头。
不——允琏同了撕声裂肺的嘶吼,却只能绝望地看着允璋消失不见。
而他的身子,却已经平安地被元正琪给稳稳地接住了。
而远处的众人——皇上、皇后、皇贵妃——惊愕的看着这一幕,怎么一回事?为什么那绑匪最后却救了允琏?暖儿回来了许多天了。
等到皇上出了讣文,皇太子殿下因急病离世,天下同哀;等到四皇子府里全成了白色,府里一片哀声——不管是真是假,这姿态总是要做足的。
太子被绑架掉落悬崖生死存亡不知,连尸也没有找到。
府里虽然能知道一些内情,但这样的事情无疑是不能对外宣布的。
因此,也只能这样了。
可允琏却似乎从这世界消失了一样,就连小禄子,也不见他的踪影。
暖儿的心里暗暗牵挂不已,让无病去允琏的院子那边问了好几次,却是没有任何消息,没有一个人知道允琏的下落。
田梦岚也在不断地派人前往各地打探允琏的消息,也是一点儿成果也没有。
暖儿也只能继续着每天前往田梦岚那里请安,随后便回自己的院子里,过两点一线的安稳生活。
四个恭人离去的消息暖儿是去请安时老是不见她们的影子,回到院子里问起无病她们才晓得的,心里也知道八成是允琏的意思,要不然,不可能四个人会一下子都被送出府。
暖儿心里有些歉意,若不是自己有了孩子,想必允琏也不会突然起了这个主意。
但人都已经走了,而且,到底也不是什么太熟悉的人,这件事,也没有在暖儿的心里留下太深的痕迹。
暖儿偷偷地将有了孩子的事告诉了无病几个,她们又是高兴,又是紧张无比,生怕出一点点的差错。
偏偏表面上,却又不敢露出一点儿声色。
虽然现在府里的女人也不多了,王妃历来行事也算大度。
但这种事儿,她们宁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也不愿拿姑娘的身子来开玩笑。
这天夜晚,暖儿睡得正熟,突然感觉到呼吸极不顺畅,喘气也喘不过来。
她睁开了眼,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到。
不过,耳边传来的熟悉的呼吸声,却让她的心平静了起来。
爷,小心孩子。
这样的重量,暖儿并不示意,但想到腹中的孩子,暖儿还是轻轻地抗议道。
随即,允琏便从暖儿的身上翻了下来。
他滑下了身子,抱住了暖儿,将头轻轻地靠在了她的颈脖处。
好半天,暖儿才听到他低低的声音。
不是我。
允琏的话没头没脑,暖儿一听却明白了。
自从允璋大丧的消息被布出来之后,京城里不知从哪里便传来了这样的谣言。
说四皇子为了太子之位暗害了太子,要不然,太子正当壮年,如何会突然患疾身亡?这样的谣言在京城越传越广,越说越玄乎,竟真有不少人都相信了。
也不知是真相信还是假相信。
但这样的皇室操戈,似乎对一般人来说,是一件值得津津乐道的事。
于是,说的人越来越多,有鼻子有眼的,似乎就是他们亲眼看到的一样。
暖儿也从无忧的嘴里听到了这个消息。
自己最亲近的亲人生死存亡不知,自己却被怀疑为幕后黑手。
暖儿轻轻地抚摸着允琏的头,满是心疼。
这个男子,这些天究竟受了多大的伤,他浑身散出来的悲伤,让暖儿的心一阵阵地抽痛。
我知道,我都知道。
暖儿的声音满是信任和理解,没有一丝怀疑,他说的,她全信。
暖儿一遍一遍地重复着。
允琏的脑子里仍然重复着这些天的一幕幕。
那个自己从小到大在她的身边长大,虽然不是亲生母亲,却甚至比亲生母亲更为尊敬的女子,就这样指着自己,用充满仇恨地声音质问着。
是你对不对?一切都是你做的对不对?你以为,璋儿死了,你就可以成为皇太子了吗?想都别想,有我在的一天,皇太子的位置,永远也轮不到你的头上。
你给我滚,你不配呆在这里。
允璋的尸体虽然没有找到,那黑衣人的尸体却找到了,已经残缺不全,被鱼虾啃得没剩下多少肉了。
从这样高的地方掉了下来,连武功如此高强的黑衣人也死了,允璋会如何,就是不想也知了。
又接着找了一个月,却只找到了允璋残破的衣裳,或许,已经被水流冲到了别处了,或许已经沉入了河底,动员了这么多的人力,仍然一点儿踪迹也没有找到,允璋,已经不可能还活着了。
奕棠无奈地布了讣文,正式为允璋举行了葬礼,虽然,只有他的衣冠在。
王紫琼一向充满慈爱的眼睛里现在充满了滔天的恨意。
失去儿子的满腔的悲伤与愤恨,全汇集到了允琏的身上。
只有找到一个人去恨,她心里的痛才能稍减一些。
为什么,死的那个人会是允璋?为什么?元烈瑛张了张口,想为允琏辩解,却现自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这件事,疑点太多了。
那个黑衣人最后竟然救了允琏,这是谁也没有想到的。
元烈瑛相信自己的儿子不是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可是,迎着王紫琼悲伤的眼神,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她不敢想像,若是今日躺在这里的是允琏,自己又会怎么样呢?而在一旁悄悄抹泪的淑妃被拍子挡住的嘴角却悄悄地勾起了一抹笑容,心思开始活动了起来。
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这么一天了。
在皇后和皇贵妃两个人的光芒下,后宫的女人完全没有出头之地,而皇太子稳固的地位,允琏的卓越能力,两人联成一气,更是让其他的皇子黯淡无光。
如今,终于出现了裂缝了。
允琏什么话也没有说,无言默默地离开了。
他甚至都没有办法参加允璋的送灵式。
因为,王紫琼只要一看到他,似乎就要疯了似的。
允琏不晓得该去哪里,最后,他来到了曾经和允璋小时候一起来过的废弃的屋子里,这里,曾经是他们的乐园,留下了许多小时候的玩具,在这里,他们誓要做一生一世的好兄弟。
可是,他却还是没有救得了他?那个掳了皇兄的人,究竟是谁?有何目的?到了现在,允琏,却还是一无所知。
那个人的眼里没有恨意,仿佛只是在执行一桩任务而已。
那人的眼里,只有完成了什么任务似的解脱,没有恨意,什么也没有。
允琏伸出去的手,最终什么也没有抓到。
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允璋从自己的面前掉了下去,却没有任何的办法。
若是可以,他宁愿以自己的性命来换皇兄的命啊,可是,他连这样的机会也没有。
随后,却是父皇怀疑,母后愤恨的眼神。
就连母妃看向自己的眼神里也有些许的不信任。
是啊,看到那样的情形,谁都可能会怀疑。
的确是很奇怪啊。
绑匪没有伤害他这个指名的人,最后反而害死了皇兄,救了他。
怎么想都怎么不合理。
大家会怀疑自己也是正常的。
可是,允琏却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孤独。
以前,不管什么时候,不管自己做了什么,皇兄总是冲在自己这一边的,没有任何怀疑,没有任何延迟,只要是自己所说,他都会全力支持自己。
允琏知道,自己之所以能立下这么多功劳,暗中,允璋的支持是绝对分不开的。
虽然,他什么也没有说,甚至,将一切都推在了自己的身上。
总说,是自己让他这么做的。
可事实上,却是皇兄早就为自己铺好了所有的后路。
自己打仗,他便亲自关心军需供应;自己除贪官,他便和元正纯在朝中查清勾结关系……所有的一切一切,最后却全是自己的功劳。
而现在,再没有这么一个人了。
允琏觉得好冷,好冷,直到,小禄子轻轻地告诉他,暖儿回府里了。
他这才想起,原来,自己还不是一个人。
他还有暖儿,还有暖儿肚子里的孩子。
允琏不晓得哪里来的信心,他就是这样坚定地相信着,暖儿会和皇兄一样,无论自己说了什么,无论自己做了什么,他们都会无条件地相信着自己。
他们,总能一眼望进自己的内心。
他静静地匍匐在暖儿的怀里。
仿佛迷失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安心的休憩之地。
渐渐地,传来了他均匀的呼吸。
他,终于安心地睡了。
第三百一十三章 婚事允琏终于回府了。
一个人的生和死,原来竟是如此渺茫的事。
即使贵为皇太子的允璋。
太阳仍旧在东升西落,人们仍然在朝出晚归。
生活仍然要继续下去。
唯一仍证明他来过世间一朝的,也许只有这世间真正爱的心底永远磨不灭的伤痕吧。
允琏也渐渐的恢复了往日的生活步调,上朝,与幕僚们议事,偶尔出去与人聚聚。
只是有时候与暖儿在一起的时候,他会说起与允璋往日的种种,这个暖儿从来没有见过的男子,在暖儿的心目中也日渐清晰了起来。
或许允璋还活在人世间也说不定呢?没有找到允璋的尸体,暖儿总有这么一丝期盼,即使为了允琏,她也希望那个男子如果仍然活着,那就太好了。
只是,这样的希望实在渺茫,因此,暖儿也没有说出来。
不知道抱关渺茫的希望等待着,还是放弃了所有的希望活着这两者哪一样更容易些。
允琏自会有他自己的选择吧。
那又何必让自己无谓的猜测来扰乱他的心呢?暖儿也又重新适应了四皇子府的生活,刚回来的些许不自在,也渐渐地没有影子了。
随着主子们心情的逐步好转,四皇子府里的气氛也渐渐轻松了起来。
暖儿院子里的丫头们也偶尔出去外头借着摘花什么的名义出去玩耍一会子。
暖儿的心也活动起来了,回来这么久了,还没有去看过爹娘呢,田大人府里也该去拜会一下,还有福儿姐姐她们,都好久好久没有见过了。
这一日,暖儿跟田梦岚禀报一声,就带着无病出府了。
马车平衡地行驶着。
姑娘,不知道无愁现在怎么样了?这些日子过得乱七八糟的,这一闲下来,想着若是往日出府,肯定有无愁在姑娘的身边跟着,有这么个会武功的人在,心里都似乎有底气似的。
现在那丫头不在了,真让无病也觉得若有若失的。
她们四个陪着姑娘一起长大,现在,无愁也走了,自己似乎也呆不了多久了。
就要这样天各一方的散去,前些日子,刚接到家人的来信,说已经为她看中了两户人家了,只待从中选择一家,问她的意见。
她见姑娘这些天刚回来,又有了身子,本就困乏得厉害,再说上回又出了爷的事,便一直没有提起,可家里催着她回信,也该决定了。
可没有姑娘的话,她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无病所想的,又何尝是暖儿所想的呢?只是,无愁所要走的路,是与她们所有人都完全不同的道路,是她们想帮也帮不上忙的道路。
不管再担心,从无愁选择了学武的时候开始,她便注定了与一般世俗女子不同了吧,那条路即使再艰险,无愁肯定也会努力地向前进的,她一直是这么地沉迷在自己的世界里。
如果不是有自己和无病她们的牵绊,她肯定会去寻打自己更为广阔的天空了吧。
学武之人,不与他人较技,终究如纸上谈兵。
无愁的眼里一直跳跃着这样的火花,现在,终于命运为她斩断了与自己这些人的缘份,她必将在另外一个天地里成就她的梦想吧。
也许少不了艰难,但暖儿相信无愁,她总是能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她一定会好好的。
暖儿的话说得肯定无比,她也这么相信着。
听到暖儿如此肯定的回答,无病不晓得姑娘的信心从何而来,但,她的担心却是减少了许多。
姑娘,有一件事,您能给我拿个主意吗?无病微红着脸,掏出了一封信。
无病这个样子倒是少见,一向沉稳的无病竟然会这么害羞?暖儿心中倒也有所猜测了。
她接过了无病手中的信,仔细地看了起来。
无病紧张地看着暖儿。
暖儿很快就看完了,微笑地看着无病。
唉,无病也要嫁人了,还真舍不得呢。
无灾她们可晓得?无病摇了摇头。
无灾那丫头一张嘴,给她知道了准没有好话。
无忧一知道,怕是整个院子里所有的人都知道了。
好姑娘,您自个儿晓得了就好了,先不跟那两个丫头说可好?无病乞求地看着暖儿,虽说是要定了人家,可她现在年纪也不大,倒也不急,现在定了,也是一两年之后再成亲。
而且,姑娘现在又有了身子,可离不开人。
她们不想,这剩下的一两年里,被那两个丫头取笑个不停。
真是的,看她们以后自己有了人家,她怎么取笑回来,就不信她们两个就一辈子不嫁人了。
暖儿却转移了话题。
从信里看,倒是这范家似乎更好些。
虽然家境贫寒些,但家里人口简单,只有一个姐姐,已经出嫁了。
你嫁过去的话,只需服侍婆婆就好。
那宋家,虽是家境好些,可家里兄弟姐妹一大堆,这人多了,是非也就多了,你自己觉得呢?无病虽仍是有些不好意思,但事关终身,到底她也不是那种没有见过世面的女子,见暖儿认真与她讨论,便也答道。
爹娘的信里也说这范家知根知底,人也是极好的。
这宋家虽然在乡邻间,颇有好评,但到底了解不深。
只是,那宋家公子,却是读书之人,并且已经中了举子,以后倒是有望考取功名的。
无病说到这里有些犹豫,能成为官太太对女子来说,还是有很大的吸引力的。
所以她的心里倒是偏向宋公子一点。
当官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连个小小的县令都是如此。
倒是那范家公子,虽说没有中举,但也不是目不识丁之辈。
无病你虽说认得些字,但到底也不是那种喜爱舞文弄墨的女子,与那宋公子谈诗论画恐怕欠缺了些,你持家管事方面倒是颇有章法,可那宋公子又不是长子,你越是能干,恐怕越是容易遭嫉。
而那范家家有良田几百亩,当收租子就有不错的收入了。
你有管事的经验,和那范家公子应该也说得来话,倒似乎更容易相处些。
暖儿想了想,还是觉得那范公子更妥当一些。
说完,她又叹了一口气。
若是能亲自见见就好了。
对了,暖儿拍了拍脑袋,自己怎么把这一招给忘了。
无病,要不然,我给你放几天假吧!你自个儿回去想法子瞧瞧,看看究竟哪个更中意些。
虽然未婚的女子偷偷跑去瞧自己未来的夫君长什么样子,到底胆子大了些,可暖儿在东海城呆了一段日子,那里的男男女女可开放多了,便也不觉得有什么样妥了。
反正偷偷瞧瞧而已,不让人知道就是了。
无病被暖儿吓了一大跳,这样的主意,姑娘怎么想得出来?不,不用了。
我想想,姑娘也说得有道理,还是选这范家好了。
无病被暖儿吓得直接就定了主意,偷偷地去瞧男人,这种事,她可做不出来。
姑娘说得也有道理,再说,爹娘也说这范家人好,还是稳妥一些的好。
其实,她也是不放心暖儿,姑娘现在的情况,哪里离得了她?无忧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无灾虽说心细能干,可偏身子弱。
无愁又不在了,若是自己这个时候离开,姑娘出了什么岔子,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真的不去看。
暖儿眼里满是可惜,她还是觉得无病应该回去自个儿亲自瞧瞧再定比较好。
真的不能再真了。
无病赶紧猛点头。
姑娘,您还是赶快放弃那个叫人心跳的念头吧。
无病可经不起您吓啊。
见说不动无病了,暖儿只得放弃了,好可惜。
良人,到了。
外头的车夫的声音响起。
无病先下了马车,这才又小心地扶了暖儿下来。
无病要上去敲门,暖儿摇了摇手,制止了她。
还是自己来吧。
她轻轻地敲了几下,就听到秀娘的声音传了出来。
谁啊?却没有人应声,秀娘疑惑地打开了门,左右瞧了瞧,一个人影儿也没有。
是哪家的小鬼头又在捣乱?这样的事也是有的,秀娘便又准备关门了。
哇。
随着一声叫,从旁边闪出了一个人来,吓得秀娘倒退了一步,捂住了胸口,吓死人了。
定睛一看,却是暖儿。
秀娘简直哭笑不得。
这都多大的人了,还玩这一套。
不过,暖儿从小就是这样子,虽说懂事,可这顽心倒是一点也不比别的孩子少的。
娘。
暖儿刚叫出口,秀娘已一把拉住了暖儿的手,欢喜得都不晓得说什么了呢。
这都什么时候回京的?怎么也不捎个信儿?一边又对着厨房道。
孩子他爹,暖儿回来了。
话音刚落不久,立马从厨房里冲出了一个人来。
后面还跟着一个小尾巴。
张开双臂就朝暖儿这边像个小炮弹似地冲了过来。
无病给田温吓了一大跳,赶紧挡在了暖儿的前头。
小祖宗,姑娘现在是什么样的身子,哪经得起你这么大的小胖子一撞。
田温被无闰拦住了,极为不满。
无病姐姐,让开。
无病艰难地抓住了田温的衣领。
姑娘的身子现在可经不起你撞,要小心一点,轻轻地,要不然,就不让你过去,知道吗?无病跟田温极熟,看他就跟自个儿的弟弟差不多。
一边又给田成、秀娘问好。
老爷、夫人好。
好,好。
田成连声回应,眼睛却盯在暖儿的身上没有离开。
怎么这脸看着却好像瘦了些?可不是受了委屈吧?爹。
暖儿看到田成和秀娘的气色倒都不错,田温也活泼得紧,晓得他们过得好,她也就放心了。
刚跟田成问候了一声,还没来得及说话,田温却已跟无病达成了和平协议,轻轻地靠近了暖儿,拉着暖儿衣裳,强烈要求暖儿的注意了。
姐姐,姐姐。
生怕暖儿不理睬他了。
暖儿赶紧用空着的另一只手牵了他的手。
姐姐不在,温儿有没有乖乖听话啊?当然。
田温神气活现地回答,我每天都有吃两碗饭,都吃光光了,一粒米也没有剩。
还有千字文我已经学会了,都会写了。
一会儿我写给姐姐看……话没有说完,秀娘却开始泄他的气了。
那是谁跟小虎打架呢?人家的娘都找上门来了。
田温赶紧辩解,气得脸都红了。
那是小虎不对,他欺负小红。
小红又是谁啊?暖儿好奇地问道。
小红就是小红啊。
指望小孩子来回答这个问题显然是不现实的。
秀娘补充说道。
小红是街头王裁缝家的小女儿,才五岁。
暖儿点了点头,原来事情还牵涉到一位小佳人啊。
姐姐,不是我不乖。
是小虎太坏了……田温开始为自己辩解了起来,虽然,他可能还不太明白辩解这两个字的意思,但这毫不妨碍于他的运用。
而无病拍了拍额头,想起了刚才被放在一边的礼物,赶紧过去搬。
田成忙接了过来。
我来。
无病,跟暖儿进屋里坐去。
饿不饿?无病笑看摇摇头,跟着田成朝屋子内走去。
秀娘这时候却琢磨起无病刚才的话,见暖儿和温儿两个说得正是热闹,她偷偷地将无病拉到了一边。
无病,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暖儿的身子不经撞?秀娘紧张地盯着无病,到底是当娘的细心一些。
田成到现在,还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无病笑着点了点头。
无人,是的,姑娘有身子了。
秀娘惊喜不已。
孩子他爹,孩子他爹,咱们要当外公外婆了。
田成一听,却是傻了,手里的东西,一下子全掉在了地上,他却也没有任何反应。
外公外婆?待反应过来之后,他便只会一个劲儿地咧着嘴笑,双手使劲儿搓着,不晓得说什么好。
一会儿后,他跑过去抱住了田温,一个劲儿地转起圈圈来。
温儿,你要当舅舅了。
田温却是完全搞不清楚状况,但这也丝毫不妨碍他的快乐。
他一个劲儿地猛叫。
爹,再转快一点,再快一点。
秀娘也一把将暖儿抱进了自己的怀里。
好孩子,好孩子。
无病看着这一家人高兴的样子,自己的脸上也满是笑容。
在那样的府里,一个孩子,特别是一个男孩子对姑娘有多么重要,大家都知道。
只有有了孩子,姑娘才有了安身立命的本钱。
可紧紧伴随着的,也是无边的危险。
想到前些日子爷一回府便遣散了那四个恭人,原来全是因为姑娘有了孩子啊。
姑娘,还有姑娘的孩子,一定要平安生下来才行。
无病暗暗地叮嘱自己,一定要小心再小心才行。
第三百一十四章 惊喜?惊吓?暖儿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正躺在躺椅上的女子。
她依然面若桃花,眼似秋水,风采绝世;她那天然自成的妩媚,就那么轻轻地随意地瞟上你一眼,也自带一番风情;她的脸上,依然是那熟悉的总是带着些慵懒的笑容,似乎这天下再没有任何事能值得挑一挑眉;……可是,为什么?她的肚子有这么大?暖儿不敢置信地看着笑得极为自在的平安。
她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带着一丝希冀问道。
你的肚子上面,不会是垫了什么东西在上面吧?竟然连一句极为沉得住气的平常也给自己吓住了。
平安勾了勾嘴角,摸了摸自己微凸的小腹。
宝宝,你常姨来了,来,打个招呼吧。
当然,不会有任何反应。
平安抬起了头,有些无奈地对暖儿说道。
常儿妹妹,看来宝宝还不太想说话。
再等一两年,到时候再补上啊。
在这种状况下,听了平安这番话,暖儿竟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安儿姐姐,在她的眼里,大概再没有什么大事了吧。
安儿姐姐,你没有嫁人对吧?什么时候现有宝宝的?孩子他爹是谁?平安赞赏地看着暖儿,不愧是常儿妹妹,这沉得住气的功夫和福儿姐姐有得一拼了。
哪里像康儿那个丫头,大呼小叫,一副天都快塌了下来的样子。
还能马上想到这些重点,可造之才啊。
她先没有回答暖儿的话,而是对着一旁正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碗汤过来的平康说道。
康儿妹妹,瞧瞧常儿妹妹,在想想你当初,你这姐姐是怎么当的?说完之后,这才又回答暖儿道。
回答正确,还没有嫁人,大概一个月前现的吧。
孩子他爹你猜猜看?平安兴致勃勃地看着暖儿。
原来如此,难怪没有来得及通知自己,自己那时候大概已经启程回来了吧。
暖儿随手接过风花送过来的一个小板凳,又问平康的爹娘在哪里,也好先去打个招呼。
刚才给平安吓得,将这档子事都忘了。
这时,平康的爹娘早听得动静,迎了出来了。
寒暄了一会,晓得她们姐妹有体已话要说,两个便让平常随便点,就当自个儿家里一般,有什么事就说。
随后就下去忙活了。
他们一家子能在京里过得这么自在,多亏了平康的这一帮子好姐妹。
平康的爹娘心里早就存了一肚子的感激,这会子,见她们都来了,便准备好好大显身手,好好招待她们一番。
这别的他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好歹把她们的肚子喂饱喂好还是行的。
平福也早就来了,她原本是在平康屋子里睡觉。
昨儿个收到了陈梦的信,得知他也要启程来京参加秋闱了,兴奋得她一宿没怎么睡。
今儿个却是犯困得紧。
便在平康的床上小憩了一会儿。
这会子听到外头一阵热闹,晓得八成是暖儿还是平锦到了,这才出来了。
免不得又是一番招呼。
几个坐好了,平安接过了平康手里的汤正要喝。
无病却不甘心了。
七小姐,您怎么能这样呢?都是有身子的人,为什么差别待遇?三姑娘有的,我们姑娘为什么没有啊?这会子,轮到平福、平安、平康目瞪口呆了。
她们不可思议地看着暖儿的肚子。
真的有了?还很平啊?怎么会这么巧?多久呢?多久呢?平康兴奋地问道,又一叠声地吩咐风情。
快去给常儿妹妹也端一碗鸡汤过来。
反正娘为了安儿姐姐也煮了许多,以前安儿姐姐喝不完,到了最后,总是落到了自己的嘴里。
这一段时间,平康喝鸡汤已经喝得想吐了,眼见有人分享,平康的反应相当地快,实在是这段时间给娘逼得苦不堪言啊。
平安也是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跟元正纯的交易也完成了,原本是打算回扬州去见见哥哥嫂嫂的,然后再做下一步地打算。
这些年姐妹们在一起惯了,反倒跟哥哥嫂嫂生疏了。
再说,哥哥嫂嫂对自己总是心怀愧疚,若是回了家,八成又马上急着给自己张罗一个人家什么的,平安可不爱。
因此想见见哥哥嫂嫂,再上京城来,平康这小妮子也不打算嫁人了。
平康爹娘似乎也接受了这个事实。
自己不如说是寡妇,跟平康做个伴,岂不是极好?福儿姐姐,锦儿妹妹,常儿妹妹有空也可以过来聚聚。
平安打算得倒是极好,不过,这个突如其来的孩子却打断了她的计划。
看来回扬州见哥哥嫂嫂的事儿要延迟一下的好。
常儿妹妹,你猜猜,孩子的爹是谁?平康催促道,想当初,这个问题可难倒她了。
被平常说是笨蛋,还又被敲了头。
她倒是要看看,是不是就她一个猜不出来。
你以为常儿妹妹是你这个笨蛋?连这也猜不出来?如此说话,除了平锦还有谁?暖儿惊喜地站了起来,转过身子。
果然看见平锦正向自己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暖儿。
怎么去了那么久?这么久没见暖儿,可想死她了。
暖儿也紧紧地回抱住平锦。
锦儿姐姐。
两个人在这里上演相见欢,有人可瞧不顺眼了。
也不过跟常儿妹妹几个月不见。
当初,跟我可差不多半年没见呢!怎么不见你这么亲热。
平康在一边哼哼道,语带不满。
不过,在打击平康上,平锦一向是不遗余力的。
常儿妹妹是谁?你是谁?能比吗?一句话就气得平康脸儿通红了,马上就要跟平锦又展天一场大战了。
不想知道常儿妹妹的答应啦?还是平安高竿,一句话就将快要燃起的火给扑灭了下去。
平锦紧紧地挨在了暖儿的身边坐了,还挽住了暖儿的胳膊。
都怪那个死胖子,害自己来晚。
要不然,就又可以多见常儿妹妹一会儿了。
死胖子,看我回去怎么治你?平锦在心里恶狠狠地想。
见几个人都盯着自己。
暖儿想了想。
是元大公子对不对?平康一脸佩服地看着暖儿。
连当初福儿姐姐和平锦也只说是庸王世子和元大公子其中之一,常儿妹妹如何会这么肯定地说是元大公子?为什么不是庸王世子呢?平福和平锦也一脸好奇地看着暖儿,当初,她们虽然猜到是这两个人中的一人,可却不像暖儿敢这么肯定地说是元正纯,为什么呢?因为庸王世子死了。
平福若有所思,平锦、平康却面带疑惑。
死了的人就要排除,这是什么道理?暖儿便解释道。
安儿姐姐是不会让孩子的父亲死掉的。
一句话却让平安心里震动了一下,原本以为这些人中,应该是福儿姐姐最了解自己,如今看来,恐怕那个最了解自己的应该是常儿妹妹才是啊。
是啊,没有爹娘的苦,自己从小还吃得不够吗?这个孩子,即使她会亲自养育他,可是,即使看在孩子的份上,她也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孩子的亲爹死掉。
平福点了点头,的确,如果到了这个时候再让自己做判断,自己也会说出这样的答案的。
平锦、平康此时也明白了。
平康懊恼地一拍脑袋。
我为什么就没有想到呢?猪脑袋当然是跟人脑袋不一样的啊!平锦毫不客气地损她道,其实暖儿没说之前,她也没有想到这一点,但是,这一点,她却是绝对不会说出来了。
你才是牛脑袋、马脑袋、木头脑袋呢!平康立马还嘴道。
那也比猪脑袋好。
平锦的话总是能气得平康直跳脚。
她不仅是跳脚,而且直接站起来了,捋起了袖子。
你这个丫头皮痒了是不是?我今天要好好教训教训你?谁教训谁还不知道呢?有本事就过来啊?平锦也不甘示弱,立马也捋起了袖子,谁怕谁啊。
暖儿、平福、平安也不加以阻止,而是在一旁笑看着,好怀念啊,这一幕,有多久没有见过了呢?前些日子,暖儿不在,平安又还纠缠在那一堆事情当中,平福、平锦、平康三个人见面了也没有多大意思。
平锦、平康两个连吵架的兴致也低落了不少,好久没有看到这么热血沸腾的场面了。
若是寿儿姐姐、平碧姐姐也在就好了。
暖儿在心里暗暗地想,却没有说出来,好不容易姐妹们聚在一起,就不要说这么伤感的话题了。
不过,她还是下意识地看了平福、平安一眼,却见她们也正朝自己瞧过来,眼神交汇处,便明白大家伙儿的想法都是一样的。
会意的笑笑,却都不说了。
有些话,在心里明白就好了。
平锦、平康这时候却早已经站成一团了,她们两个在地上中间划了一条线,两个人的胳膊你搭着我的肩,我搭着你的肩,风情被强迫在中间做裁判。
一声开始之后,两个人就如同两只牛抵着犄角开始用力了起来。
一个人顶着另外一个人越过了那条线便处赢了。
这是以前她们两个每回吵架吵得厉害了进行武力对决的方式之一。
两人势均力敌,倒是各有胜负。
不过,今儿个平锦却似乎有些力气不足。
僵持了一会儿,便被平康顶得开始后退了。
平锦的心里暗叫不妙,这么下去,非输不可呢。
那个死胖子,如果不是刚才要出门时非缠着自己,现在会没有力气吗?平锦小气地将账全部都算到了白老爷的头上,看来,今儿个回去以后,那个白老爷有得苦头吃了。
平锦除了对暖儿,其他人若是惹了她,可没有好果子吃。
平康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嘴里也越来越嚣张。
怎么样?平锦,你说,今儿个谁赢?要不要来打个赌?赌就赌,我赌十两,你赢!平锦这话,说得平康一愣,这个丫头,今儿个怎么这么容易就服输了?念头还没有转完,突然,平锦往旁边一让,蓄足了力气的平康一下子栽倒在了地上,跌了个满嘴泥。
暖儿这伙子人没有良心地在一边笑开了。
连本为平康丫头的风花、风情也在一边笑个不停,更不用说跟着平锦的含珠,还有无病她们几个了。
而其中笑得最为夸张的,便是平锦这个始作俑者了。
她一边哈哈大笑,一手捂着肚子,一手还伸出手去,作势要拉平康。
我都说了你赢了,还这么用力做什么啊?平康心里暗恨,这个丫头,绝对是看要输了,就借机耍诈,自己双上了她的当了。
这下子,不但赢得不好看,还好像是她让自己赢的。
而且,还输了十两银子。
极为不甘心的平康,却是迅地逮住了平锦的一只手。
平锦见势不妙,本欲往回缩,无奈她今儿个状态实在不好,本就没有力气,这会子一笑,动作也打了折扣。
竟然给平康牢牢地抓住了手。
用力往下一拉。
平锦便也同年康一起倒在了地上,弄得满身是土。
平锦气得大叫。
我这天蚕丝裙子,可是五百两银子一条的啊。
你这个败家子。
最为爱惜衣裳和头饰的平锦气疯了,她一翻身就骑在了平康的身子上,双手掐着她的脖子。
还我裙子来,还我裙子来。
为了十两银子,这下五百两的裙子也没有了。
平康被掐得吐起了舌头。
其实她是故意装的,平锦下手极有分寸,虽是恼怒,可不过是想她吃吃苦头罢了,哪里真下得去死手,东西再好,能好得过人吗?不过,平康也晓得在这种时候,自己还是示弱一些的好,不给气得快疯的平锦留着面子,这毒丫头真狠下心来,自己可要吃苦头了。
两个冤家,在长期的争斗中倒也展出她们独有一套相处哲学来。
暖儿几个都清楚,因为,虽然看着平康吐舌头,几个还在旁边笑嘻嘻的,全当看戏了。
今儿个没有开赌的她们,其实已经是很善良了。
平康的娘这边出来叫她们吃饭,可是吓了一大跳。
赶紧跑上前来,两个都一顿好打。
还不快起来,都多大的姑娘了,这是在干嘛?也不怕人笑话。
两个人均被打得一阵哀哀叫痛。
平锦可是平康的娘亲看着长的那么大的,如果是暖儿她们,她还是敢下这个手,对平锦可不会客气。
看着两个人都受罚了,暖儿等人在旁边更是笑得乐不可支。
姑娘们,进屋去吃饭吧。
笑着对平常她们几个说完,转头面对着平锦、平康两个却是柳眉倒竖,一手揪她们一只耳朵。
你们两个,跟我来,换衣裳。
暖儿几个边笑着边朝屋子里走去,和着平锦、平康两个痛叫声,构成了一曲哭乐交响曲,不亦乐乎耳。
第三百一十五章 平安的决定午后,天色有些变了,阴了不少。
并且,还刮起了风。
此时已经九月了,虽不算太冷,但也很有些凉了。
虽然暖儿几人都有些贪恋这份凉爽。
便两个有了身子未来孩子他娘还是立马被平康她娘赶回了屋子里面。
于是,一行人虽然有些不舍,也不得不跟着两个孩子他娘的脚步,移回了屋子里面继续叙话。
暖儿有些神奇地伸手摸了摸平安的肚子,她自己的肚子直到现在还扁平扁平的,一点儿感觉也没有。
而平安的肚子,却已经这么大了。
才三个月而已,就有这么大了吗?暖儿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自己到了三个月的时候也会这么大吗?那十个月的时候呢?想像自己的肚子也会慢慢变成圆球,颇觉不可思议,为什么都不会爆开啊?人的皮,原来是这么有弹性的东西啊?宝宝就在自己的肚子里面成长,再过九个月,便能够看到他了。
然后,他还会慢慢长大,会坐,会爬,会蹒跚地学步,会叫自己娘亲……只要想到这些,暖儿便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充实和满足,心里空空地角落,全部被填得满满的。
平安由着暖儿摸着自己的肚子,她动也懒得动一下。
本来就有些懒的她,这一回有了孩子,更有借口不动了。
一天到晚不是躺在屋子里面自个摆棋局,偶而跟平康下个两盘,就是在外头晒太阳。
不过,平康的棋艺也太菜了些,可惜福儿姐姐难得过来一趟,尚书小姐也不是这么好当的,各式各样的应酬也不少。
娘也说三个月的话,应该没这么大的。
是安儿姐姐太懒了,动也不肯动一下,这么继续大下去,生孩子不好生的啦。
常儿妹妹你可别学她。
平康在一旁告状道,随后又扶平安起来。
快起来走走,娘吩咐了的。
每天一定要走动一会。
肚子再这么大下去,小心到时候难产。
平康催促道。
平安皱了皱眉,不过还是乖乖地站了起来,开始在屋子里面慢慢地走动了起来。
唉,躺着多舒服啊,特别是身子越来越重,真是不喜欢动。
前些日子自己在外头住着的时候还好,那件事了结了,本打算在平康这里借住几天,再自己找个院子搬出去的,可一晓得她有身子了,平康她娘说什么也不让。
平福、平锦晓得了之后,也都是没有商量的余地就叫她住这里了。
女人生孩子可不比其它的事,不是聪明就能解决问题的,尤其她们几个全是没有生过孩子的女人,碰上了什么意想不到的问题那可怎么办?还是有平康她娘在放心下点。
于是,平安便不得不在这里住下了,并且,不得不在平康她娘的命令下改掉一些坏习惯。
比如说,爱睡懒觉,不喜欢吃早餐之类的,还有不喜欢动之类的……平安一向自作主张习惯了,一时还真不习惯有人管的日子。
不过,这种事,自己还真是不太懂,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也少不得听了。
不过,心里却是下定了决心,一等这孩子生下来,非得赶快搬出去不可。
平康她娘的好意她虽然明白,可是,她从小就没有爹娘,又早早出来了,早就习惯自己打理自己的一切了。
实在是不习惯听别人的,尽管是为了自己好也是。
那孩子他爹怎么办?他知道吗?你打算怎么办?若是别人,暖儿这会子避着这个问题都来不及,要问也会先问福儿姐姐她们,不会直接问当事人。
只是瞧平安这神色,实在不像是吃了什么亏的样子,也没有半点抑郁伤心的样子,暖儿怎么想,都觉得以平安的性子,元大公子应该也占不了什么便宜去的,说不定是反而被安儿姐姐算计也说不定。
他还不知道,这个孩子是我一个人的,我自己养就是了。
平安轻描淡写地说道,仿佛另一个人与这件事完全无关,这孩子是她一个人就制造出来似的。
平康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摊了摊手。
常儿妹妹,你劝劝安儿姐姐吧。
这孩子没有爹怎么行?平康前些日子真被平安吓得不轻。
不过,她一向听平安的,平安执意如此,她又劝不了她,只能指望暖儿她们了。
平福却是不赞成地看着平安。
我也是这个话,没有爹娘的孩子过得多不容易,你不是比别人更清楚吗?为何执意如此呢?我看那元大公子也不是不负责任的人,不如跟他说了,看他有何打算再做计较不成?就是一向任性的平锦这回也反对起了平安的决定来。
元大公子也还是不错的对象,家世又好,你究竟在想什么啊?自从晓得平安有了孩子以来,她们就一直在劝平安,可平安就是不听。
这回见暖儿也问起,立即都一股儿说了起来,准备借着这回大伙儿都在一起的力量,好好劝平安改变主意。
这么多人反对,平安却只是笑着,就是不松口。
从她现有孕开始,该想的,她早就想过了。
该考虑的,她也考虑过了。
这——就是她的最后决定了,不会再更改了。
安儿姐姐,你究意怎么想的呢?平安在平康的搀扶下,慢慢地在屋子里走动着,听见暖儿的问话,心下一动。
她决定自己养孩子之后,福儿姐姐也好、康儿妹妹、锦儿妹妹也好,甚至还有平康的爹娘都忙着反对,在她们的心目中,自己这样做绝对是错的。
没有一个人问自己为什么想这么做。
所以自己便也懒得说了。
也只有常儿妹妹会这样了。
不管常儿妹妹自己心里面是怎么想的,她总会尊重别人的想法,不轻易否认别人。
也许是因为这样,所以这些姐妹中,大家最愿意说出自己心里话的,却总是她了吧。
就像自己,虽然与康儿妹妹最好,但在康儿妹妹的眼中,自己也可以算得上是怪人了吧。
只有常儿妹妹,会用这么包容的眼光来看别人,不管别人的想法、做法有多么不可思议。
平安想了想,终于开口了。
她一向总是为别人解决问题,自己的事从来都是自己已做主,也不习惯将自己的想法说给别人听。
我想要的只有一样——自由。
好不容易拿回了自己的卖身契,我再也不想任人宰割了。
特别是身为女子,一生的幸福就这样决定于某个男人的身上,我不知道别人是如何做到的,如何能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寄望于某个男人。
被买卖、被赠送,只要那个男人的心思一动,我们这些出身低贱,没有背景的女子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但我不能,我自己的命运,我想自己掌握,生也好,死也好,快乐也好,悲伤也好,至少,没有哪个人能轻易地说卖就卖,说送就送,就跟一匹马,一头猪差不多。
这个孩子是个意外,我也不想要这样,可是,即使是为了他,我也没有办法让我自己去相信一个男人。
何况,一个人不好吗?我有一个人好好地过的自信,却没有和一个男人一起生活的自信。
再加上,那个男人,或许还有一个正妻,外加无数个小妾,想到要一辈子跟一群无聊的女人斗来斗去,我就觉得没有意思。
平安这一番话说出来,所有的人都沉默了。
平安的这种心情,没有一个人能比她们更加明白,在面对未来时,她们曾经一同惶恐,一同期盼,她们的命运,主宰在别人的手里,那种不安,谁也不会忘记。
只是,她们都是随着命运的波浪流到哪里,再想办法面对罢了。
只有平安,她自己为自己挣得了自由,只不过,中间却出现了点意外罢了,然后,即使是为了这个意外,她却不愿再将自己的自由再轻易交付别人了。
平安对男人的不信任,已经深入了骨髓。
平福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自己如果不是遇到了陈梦,如果不是爹娘找到了自己和娘,自己又会如何呢?因为无法选择的命运,不得不过那样的生活也就罢了。
但平安好不容易抓住了机会,获得了自由,仅仅因为要给孩子一个爹,便又要过那样的日子吗?平福也有些迷茫了,可是,一个没有爹只有娘的孩子,能好好地长大吗?平锦却是暗觉可惜,这母以子为贵,要元大公子要人有人,要财有财,要势有势,平安一向聪明,怎么这个时候还犯起糊涂来了呢?这男人嘛,只要捏住了脾性,凭她们的手段,其实也好对付的很,那死胖子,不是要东就往东,要西就往西,什么好的东西,不往她这里送的?其实不嫁人也好,跟我一样在外面不就得了?这真给人家当妾,也是挺烦人的。
再说男人不都这样,家花没有野花香,真给他弄进府里了,也未必还将你当一回事了。
其实,这也是一个办法。
平康眼前一亮,安儿姐姐,你看怎么样?真是,你们干嘛就是非要把我跟一个男人绑在一起?康儿妹妹,你自己不也说不嫁人了,自己老要把我往外推。
平安也搞不清楚这几个姐妹怎么就差别对待了起来。
我又没有孩子。
康儿抗议道,饶是这样,爹娘到了现在不还在打主意想将她嫁出去。
问题的关键又回到了孩子身上。
正是因为品尝过生活的艰难,姐妹们饶是有爹有娘的,都过得如此,这从一出生就只有娘没有爹的孩子,如何叫大家忍心呢?只是,若是换了别人,为了孩子,八成也妥协了。
可平安,偏偏就是如此顽固。
暖儿私底下也是觉得孩子还是应该有爹有娘的长大比较好,可是,安儿姐姐是如此地坚定,没有半分动摇,显然是无论谁劝都不可能改变主意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不管是对也好错也罢,能够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是多么难得的事啊。
暖儿想,也许,平安现在需要的,不是她们的建议,而是她们的支持才是。
安儿姐姐,孩子生了下来,我可是要当孩子的干娘的。
没有爹的孩子,也许需要更多更多的关爱。
既然安儿姐姐决定了自己抚养孩子,那,这便是她能为她所做的。
也许很艰难,但有她们这些姐妹在,安儿姐姐总不会是一个人的。
虽然已经打定了主意,再多的人反对,也改变不了自己的心意。
可是听到暖儿的话,平安也是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她再坚强,到底也不过是一个才十五岁的女子而已,怀孕的不适,周围的人的不赞同,其实都给予了她不少的压力,不过是凭着一腔执着的信念,再才坚持了下来。
平安笑了:那是一定。
神色间轻松了许多。
平福、平锦、平康一听暖儿这话,再看看平安的神色,也晓得大势已去,也罢,该劝的也都劝过了,她既然执意如此,那她们唯一能做的也只有支持了。
还有我。
还有我。
还有我。
三个人出了相同的声音,随后,暖我几个互相看着,为了这好久不见的默契,一起笑开了。
平康他娘原本前来送汤,不小心却听到了这般话。
这些孩子们,还是不晓得生活的艰难啊。
女人这一辈子,若没有男人,得受多少异样的眼光,她们真的知道吗?可是,这些孩子,已经吃够了苦头了,叫她又如何忍心再违拗她们的意思呢?她能做的,也只有帮她们调理好身子罢了吧。
看着手上有些微凉了的汤,平康他娘又转头回了厨房。
罢了,她也看开了,这富贵人家的妾也不是那么好当的,搞不好,或许就像自己那苦命的大女儿一样,一尸两命。
既然孩子们执意如此,就这样吧。
好歹就算名声不好听些,有自己和孩子他爹照看着,平平安安地过日子也好。
平康他娘心里开始盘算起来,要不要对外宣布平安是自己的外甥女儿,夫婿死了,爹娘也不在了,这才来投奔自己这个姨母。
这样也能少惹些闲话,平安的头也该改了,得梳成妇人髻才是。
一个肚子都这么大的女人,到现在还梳闺女头,前些日子就已经听到些风言风语了。
第三百一十六章 兄 弟这一个晚上,无月。
只有一些星星在漆黑的天空中零零落落地点缀着。
花园里的一张桌子上,摆着一碟花生,一个杯子,地上放着一坛酒。
元正纯手里正拿着一个杯子,独酌。
心里有里烦乱。
最近似乎什么事情都不顺。
太子殿下失踪了,各方流言蜚语戏允琏极为不利,这倒也没有什么,反正时间长了,自然也会消了。
太子殿下的讣告已经出了,大兼祖宗有鉴于前朝之乱,其中便有一条是因为迟迟不立太子,皇子的翅膀全都硬了,最后对选出的太子不服,待太子继位之后,便同时动了叛乱,争夺皇位。
好好的江山就这么给内耗耗没了。
最后被大兼一举夺得天下。
因此大兼历来均早立太子,免得引起众皇子心存冀想而又造成动乱。
而太子之位更是极为牢固,只要不是实在不堪造就的蠢材,一般不会重立太子。
却没有想到,生了这种事情,太子殿下不管是失踪也好,死了也好,这讣告既已出,就算万一没死回来了,这皇位也是与他无缘了。
金口玉言,可是改不了的。
而四殿下功勋着著,是太子之位最为有力的继承人。
原本对国公府也是好事一件。
可是,舆论的不利也就算了,皇后娘娘现在对四殿下极为痛恨,而皇上、皇后夫妻情深,若是皇后娘娘一意反对,这件事情,恐怕还有些悬。
而且,太子妃又生下了嫡长子。
那五皇子的母亲齐妃娘娘娘最近也与皇后娘娘走得极近。
若是太子继位那也就罢了,他与允琏关系本就极好,而且心胸宽大,皇后娘娘与皇贵妃娘娘虽说看着不睦,其实心中都对对方存着情意,国公府的地位依然不会有丝毫动摇。
可是现在太子不在了,若是允琏不能继位而成了别人的话,皇后娘娘又因为太子的事现在对皇贵妃娘娘、四殿下均极为不谅解,对他们国公府也存有芥蒂,目公府的未来就很难说了。
不行,被立为太子的人非得是四殿下不可。
元正纯左思右想都只有一个结论,看来,得想想办法才是了。
杯子里的杯又干了,元正纯执起壶,准备给自己再添了一杯。
脑子里突然闪过一双手来。
那是平安的手,就在前些日子,自己还与她一同饮酒。
那如玉的手指修长,指甲浑圆,有着晶莹的光泽。
那个女子一向是颇为懒散的,那日问起为什么不像别的女子在指甲上涂上丹蔻,京里的女孩子都挺喜欢的。
那个女子红唇轻吐,两个字麻烦,叫自己哑口无言。
像平安这般的女子,元正纯从来没有见过。
他完全无法理解,她的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那般宝贵的处子之身,轻而易举地交给了自己,元正纯原还以为她是对自己多少有了些情意,也一直这样相信着。
不过,该死的,看来自己真是自作多情了。
若是有一丝一毫的情意,那个女子也不会在东西交给了自己之后,连告别也没有一句,就这样消失了。
连一言片语也不成留下。
就像他们之间,除了这一场交易之外,什么也没有似的。
想到这里,元正纯就有些郁闷,原本,他还在想,等这件事了结了,他就为平安买一个院子,让她住了下来。
等自己正式娶妻了之后,再将平安接进府来也就是了。
原本,元正纯从来没有想过纳妾的事的,虽然对妻子也未必存有多少喜爱,但他一向对男女之间的事没有多么兴趣,那又何必弄几个女人进来,搞得家里不安宁呢?可是,如果是平安的话,她这么聪明,定然是晓得自己的身分的,绝不会像那些不晓得自己斤两的蠢女人一向。
至于自己为什么想接平安进府,元正纯想,应该是出于责任感吧。
一个将处子身交给自己的女子,一个对自己有情的女子,给她一个身分,似乎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不过,显然有人并不稀罕就是。
想到这里,元正纯突然有些牙痒痒的。
几次想派人去探探平安的下落,又忍下了。
一个不稀罕自己的女人,自己又何必稀罕她呢?反正,她对自己也没有那么重要,不过因为是自己一个也是目前唯一的女人,用起来也算舒适方便罢了。
她,如果是跟自己玩欲擒故纵的把戏,那可就错了。
自己,绝对不会主动去找一个女人的。
要么,她自己回来;要么,就再也不见了。
略去自己心底的那么一丝不舍,元正纯狠狠地又灌了自己一杯酒?该死的,最近真是不顺心的事一大堆?元正琪翻了院墙进来,就###自己一向从容得仿佛所有的事皆在他的掌握中的哥哥竟然在那里似乎喝着闷酒。
心中就有些纳闷了。
元正纯朝元正琪招了招手。
过来,陪我喝会子酒。
元正琪将剑往旁边一丢,也不管那可是价值千金的宝剑,而且,还是多少人求之而不可得的。
若是宝剑有灵,怕也会为自己明珠暗投而伤心不已吧。
随后,在另一个凳子上坐下了。
好好的,喝什么酒?最近碰到什么事了吗?元正琪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
虽然因为暖儿的事和这个哥哥有了些心结,可元正纯永远都是自己的哥哥,见他这个样子,元正琪还是有些担心的。
看着元正琪有些担心的样子,元正纯给他斟了一杯酒。
没事,只是突然想起我们兄弟许久没有喝酒了。
怎么,还在怨我?这个国公府自有自己去承担,弟弟只需要做他自己喜欢的事就够了。
元正纯笑了笑,又恢复了往日的样子,刚才的一丝寂寥又不见影子了。
就说嘛!这个哥哥怎么可能会心情沮丧?将别人玩弄得团团转的他开心还来不及呢!郁闷的应该是自己才是吧。
元正琪一口将酒灌下,杯子一扔。
我走了,你自个儿喝吧。
既然他没事,元正琪也懒得呆了,到了现在,他仍然一看到元正纯那张脸就有些气。
别走,来,陪哥哥喝喝吧。
元正纯赶紧站了起来,将胳膊圈上元正琪的脖子。
是哥哥错了,嗯?一边说,一边拉元正琪坐下。
你知道自己错了才怪。
看向元正纯一点也没有悔意却十分讨好的笑容,元正琪哼一声还是坐下了。
还能怎么办,再怎么样都是哥哥!有你这么一个哥哥,真是倒了几辈子的霉了。
元正琪一边抱怨,还是一边接过杯子与元正纯你一杯我一杯地喝了起来。
不原谅他又能怎么样?哥哥就是哥哥。
生下来就是兄弟,这一辈子都是。
自己还有选择吗?而且,如果不是自己犯糊涂,哥哥又怎么能抓住机会呢?说到底,还是因为自己啊。
元正琪的心里一阵苦涩。
听说她回京了。
明明在同一个城市里,却仿佛隔了天涯海角般的遥远。
哥哥,明儿个你跟爹娘提那件事吧。
什么事?正式认臭丫头为女的事。
元正琪的声音淡淡地,他的眼睛盯着酒杯,杯子里似乎出现了臭丫头的笑脸。
臭丫头,又要见面了。
你准备好了吗?元正纯点了点头。
尽管到了现在,他依然不认为自己当初做错了,可是,反正现在弟弟已经死了念头,那能令他高兴一点也没有什么不能做的。
再说,四殿下也对那平常甚是看重,认平常为妹妹似乎也不是那么叫人接受不了的事了。
只要不是做自己的弟媳,元正纯对平常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意见。
平常应该知道平安的下落吧!元正纯的心里闪过这样的念头。
兄弟两个各自想着各自的心思,酒一杯又一杯地下肚。
将那一坛子酒喝完了,两个人这才各自回房了。
翻来覆去许久,才缓缓入睡了。
梦中有什么?除了他们自己,却是没有人知道了。
二日,元正纯倒是守信,立马就跟元烈阳和林诗英提了此事。
这是早就说好的事,林诗英也早就有这个意思了,用一场正式的仪式了结了这段孽缘,他们也都能松下一口气了。
还好正琪和那田良人没有弄出什么乱子,要不然,恐怕还真难收拾了。
林诗英轻嘘了一口气。
还好正琪喜欢的是那样一个女子,从那次射箭,林诗英就看出来了,那是一个对自己都能残忍却对别人善良的女子。
她的责任感和道德感都是极强的,这样一个女子,是绝不会为了自己的私情做出令大家蒙羞的事来的。
还好,那个女子不是瑶环那样的性子,要不然,林诗英就真要头痛了。
林诗英同意,元烈阳自然没有二话。
再一日,从国公府思出来的请柬,如雪花般纷纷飞向各个府邸。
按元正琪的意思,不但要办,还要大办。
他要让所有的人都知道,臭丫头的身后,还有国公府这个靠山。
任何人,想要欺侮于她,就要做好与国公府作对的心理准备。
第三百一十七章 出 卖无病后悔了。
她真不该将要定亲的事同姑娘说的。
她怎么就一时忘记了,姑娘一向虽然稳重,但偶尔也爱开个小玩笑呢?所以,她现在才落到了这个下场。
现在是怎么一回事?只见,屋子里,无病如同犯人一般,单独坐在中间,而在她的正前方,则一字排开三人,计有主审官无灾一人,副审官无忧一人,外加看客暖儿一名——在她的前面有几样糕点,还有几盘切好了的当季水果,暖儿正地用手夹着,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表情幸福得紧,眼睛都有些眯起来了。
最近肚子老是容易饿,所以无病、无灾两个便在屋子里常备了一些点心,随时准备她吃。
如果不是怕引起有心人的注意,怕还不只这几样呢。
还好暖儿一向就吃得比较一般姑娘家要多些,对点心、水果也颇为喜欢。
院子里的下人们到目前为止,也还没有引起什么特别注意。
无病哀怨地看着暖儿这个罪魁祸倒在一边逍遥了起来了,直叹自己命苦。
暖儿被无病哀怨的眼神盯得有些心虚,拿起一片水果,递给无病。
喏,给你,吃吧。
想吃就吃啊,我又没有说不给你吃。
真是,干嘛这样看我啊?你姑娘我什么时候是那么小气的人呢?暖儿是打定了主意,要故意无视无病的指控了。
她不知道啊,她什么也不知道啊?暖儿摆出了一副无辜的样子。
无病看着手里的水果,再看看暖儿无辜的眼神,简直哭笑不得。
她恶狠狠地将水果放在嘴里用力地咬了起来,响亮的脆响声,在屋子里清晰可闻。
上下牙齿用力地合拢,露出白森森的光芒,就像是反射着白光的野兽的尖利的牙齿。
看来,无病已经被暖儿气糊涂了,一向最为稳重的她竟也作出如此的举动来。
咯吱咯吱的声音传到暖儿的耳边。
她不由地摸了摸胳膊。
怎么感觉无病想咬的不是吃的,而是自己白生生,嫩滑滑的胳膊?什么时候,无病竟然有了这种喜欢咬人的嗜好呢?暖儿有些犹豫起来,自己要不要为了无病牺牲小我,成全她的小小嗜好?而另外一边,无灾、无忧却已经开始了她们的审讯过程了。
先,无忧又兼职了一把捕快,拉长了声音,念着威武——,随后,主审官无灾便开审了。
无灾先拍了一下惊堂木木——是用暖儿桌子上的纸镇充当的。
堂下所跪何人,不,所坐何人,姓甚名谁?何方人氏?无灾的脸紧绷着,摆出戏里大老爷的架势,只是,眼里满是笑意。
无忧迫不及待地在旁边助威。
还不快说?不然打你板子。
本来她是想当主审官的,只可惜无灾以比她大的优势,硬生生地争得了暖儿的同意,抢去了这个宝座。
无忧心里满是遗憾,眼里全是兴奋,真好玩。
还是姑娘出的主意有意思啊。
敢情,这个幕后主使者原来就坐在旁边啊,她还假扮着无辜。
无病啊,你真是遇主不明啊,为了她作牛作马,出生入死——有这么夸张吗——却换来这种下场。
呜乎哀哉!这两个妮子,还真审起她来了。
无病哭笑不得:别玩了,看这时候,爷也该回来了,你们还玩?说完,无病就起身朝门口走去。
她才不要跟着她们几个瞎胡闹呢。
她们犯神经,难不成她这个最大的还要陪着她们疯不成?见无病想逃跑,无灾赶紧叫无忧。
快将犯人逮回来,犯人要逃跑了。
无忧哪里甘心好不容易逮着的玩的机会就这样泡汤了,赶紧上前紧紧地抱住了无病,要将她往回按,无病自是不依。
她们两个的力气相当,无忧急得在那里大叫。
无灾姐姐,快来帮忙,抓不住了。
犯人要逃了。
无灾看情势不妙,赶紧也冲上并去帮忙。
两人铁了心,今儿个不将无病审个清楚是绝对不罢休的,这种事儿,得到消息都有几个月了,竟然一直瞒到姑娘回来,这还叫姐妹吗?绝对不可以饶恕她。
其实,她们哪里是在意这些,不过是暖儿一出去就好几个月,暖儿不在,她们生怕出了什么乱子,守着这个院子,对底下的人也严加监管。
现在暖儿总算回来了,她们也心也定了。
便起了玩心,这会有了机会,哪里肯轻易地放过?三个人扭成一团,到底无病一个人抵不过她们两个,急得叫暖儿。
姑娘,无灾、无忧两个丫头疯了。
您还不制止她们两个?她却是以为是无灾、无忧两个的合##哪里晓得这就是暖儿的主意,身为幕后主使者,怎么可##还眼看就要成功的好戏呢?暖儿看劲看得正起劲,只一个劲儿地笑,哪里会出言制止。
就这样,即使无病满心不情愿,也还是一步一步被拖离了希望的门口,又被重新按回了原来的位子。
不过,在无病的强烈抵抗之下,无灾体质弱,也累得不行了。
将无病按回原位去了,她也没有一点儿力气了。
靠在无病的身上直喘气。
无忧使的力气最大,脸上都全是汗了。
无病也差不离儿。
最最清闲的,就属一边看戏的暖儿了。
其实她刚才也挺想凑上一脚,上前帮忙的。
只是,想想自己现在的身子,她也只好放弃了这个诱人的念头,直到现在,心中还遗憾不已呢。
快,现在先把信给我交出来。
无灾一边喘气一边继续工作,只是,上气不接下气地,听起来实在没有什么威严。
无病看这两个妮子的架势,今儿个不说清楚势必不会放人了。
无忧就在旁边,随时准备着呢。
以一敌二,无病自认为自己不是无愁那个大力女,当下做出了明智地让人鼓掌的选择。
她顺从地将信掏了出来,递给无灾。
喏,给你,可以放了我了吧。
无忧,将人看好。
随后,无灾拆了信,仔细地看了起来。
无忧急得在一边跳脚:我也看,我也看。
无灾鄙视地瞧了她一眼:你看得懂吗?依无忧那点认字水平,这里面的字她恐怕认都认不全吧!无忧被无灾一句话给噎地说不出话来,心里一万遍地誓,以后,一定要好好学习认字,绝不偷懒。
不过,有鉴于她这种誓言已经不晓得过多少遍,却没有一遍真的执行过的事实,大家可以听听而已,完全不必当真就是。
不过,话虽如此,无灾还是好心地将信的内容摇头晃脑地全部念了一遍。
从最开始的称呼,到最结尾的落款,一字不多,一字不少,毫不增减,完全忠实于原著,尊重了作者的劳动成果。
待事实均为在场所有人民群众清楚了解之后,接下来就又是审问的时间了。
无灾的细心,再加上无忧的天马行空,让无病饱受折磨。
其中有如下问题,叫无愁深感为难。
例如:犯人,新婚之夜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做的事?犯人,这两位公子你比较喜欢谁脱你的衣裳?犯人,听说读书人体质比较虚弱,若是在洞房的途中中途晕倒,你打算采取什么措施?……如此种种叫人想也想不出来的问题,仿佛被打好草稿似的被无灾和无忧轮流质问。
她们不脸红,弄得无病脸上的温度节节升高,快要爆炸了似的。
她誓,等这两个丫头有了这么一天。
这些话,她一定会原封不动地送回给她们,不,这还不够,起码要再加上一倍才是。
直到无灾问出犯人,你打算生几个孩子?时,无病终于忍不住爆了,是可忍熟不可忍,她趁无灾、无忧两个笑得喘不过气,有所松懈之时,用力一挣,迅逃出了生天。
只听得背后一阵嚣张的笑声,让无病郁闷不已。
而院子里的小丫头们则看着无病脸上红得不能再红的红晕,纷纷好奇不已。
究竟里面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无病姐姐这样,里面的良人她们却似乎笑得很快活呢?允琏一进院子门就听到了屋子里暖儿开心地笑声,脸上原本有些黑的脸色不自觉就柔和了起来,神情也显出几分愉悦。
小禄子总算松了口气,还好还好。
最近爷在朝中受到了不少压力,其中应该有皇后娘娘的授意,那些原来的太子党一反太子殿下在世时与爷的融洽关系,纷纷攻击起了爷来,皇上为了安抚皇后娘娘,最近对爷提出的许多意见都压了下来,没有予以采纳。
小禄子就想不通了,太子殿下与爷关系这样好。
那个时候,爷简直是冒了生命危险去救太子殿下的,差点连自个儿的命都没有了。
为何皇后娘娘就看不到呢?虽然最后那黑衣人的举动是有些怪异,可是,就因为这一点就怀疑爷吗?爷这些年,对皇后娘娘,怕是比对自己亲生娘亲还要恭敬呢!皇后娘娘一向对爷也是关心倍至。
为什么,一夕之间,就全变了呢?第三百一十八章 困 局无病见到允琏进来了,赶紧行了个礼。
又对着屋子里喊了一嗓子。
爷回来了。
随后,无病便匆匆忙忙地往自己的屋子里去了,这脸热的,自己都快受不了了,还是回去先降降温吧。
允琏虽看无病有些不同以往,不过,也没有放在心上。
一个丫头而已。
如果不是暖儿身边的丫头,还算熟悉,只怕他连这一点心思也不会有。
允琏有些好奇暖儿今儿个这般开心,却又是为了哪一出了。
真搞不清楚她一天到晚怎么有那么多事值得开心,上次据说是看到几只蚂蚁在那里搬着一颗米搬回巢里,真不知道那有什么好开心的。
暖儿在屋子里一听到了无病的喊话,就马上迎了出来了,两边跟了两只护崽母鸡般的无灾和无忧。
虽然说了要保持平日里的样子,但又如何能放得下心呢?难免还是有些异样了。
爷,您回来了。
暖儿的脸上仍有刚才残留的笑意,还从来没有见过无病那丫头狼狈成这样,这还是头一遭呢。
只不知无灾和无忧说亲事时又会怎样?暖儿有些期待了起来。
外头冷,快进去。
允琏皱了皱眉,这有身子的人了,也不晓得注意一点,出来干什么?他又不是小孩子,还怕进不了门槛。
但不可否认,有人带着一张笑脸来迎接你,这种感觉,的确是不赖的。
起码,允琏一天的坏心情都好了许多。
爷,可姿用晚膳?允琏点了点头,虽然他今儿个其实已经在外头吃过了,但暖儿应该还没有吃吧,看她似乎还挺喜欢跟人一起用膳似的。
果然,一瞧允琏点头,暖儿的眼睛都亮了。
她真紧吩咐无灾下去传膳,自个儿则拉了允琏笑咪咪地椅子上坐了,等着好料的上来了。
虽然嘴里一直没有怎么停过,不过,怎么还是老想吃东西。
有什么开的事吗?允琏想到刚才听到的笑声,不由好奇地问道。
此时,菜也很快上来了。
允琏最近每日差不多都是这个时辰过来,暖儿也养成了这个时候吃饭的习惯。
有时候允琏在外头有事回来不了,也会让人回来通知一声,让她不要白等。
无灾、无忧看着小丫头们将饭菜摆好了,这才行了个礼退下了。
小禄子也跟着下去自个儿吃饭了。
只要在这个院子里,爷吃饭是不用任何人服侍的。
暖儿看着今儿个有虾子,不觉眼前一亮。
最近不是鸡啊就是鱼,吃得她都有些腻了,因为据说这两道菜最适合有身子的人补身体了。
无病、无忧最近让厨娘做的菜老是有这两样,说是在东海那边伤了身子,需要补一下身体。
虽说厨娘也是每日换了不同种类的鸡和鱼,换了不同的做法。
可是,再好吃的东西,也禁不住天天吃啊?可好不容易今儿个上了个新鲜东西,暖儿迫不及待地就将筷子伸了过去。
马上,却现自己的筷子被夹住了。
允琏瞪了暖儿一眼,暖儿不得不委屈地慢慢地收回了筷子。
随后,鸡和鱼全被允琏夹进了暖儿的碗里。
吃吧!暖儿无比委屈地看着允琏,眼神里分明表达一个意思,她想吃虾,好想吃虾,非常地想吃虾。
允琏差点笑出了声。
暖儿性子原来有些稳重得紧,他还一直以为她生性就是这个样子。
可是,去了东海城那里才现,原来她本性应该还是比较活泼地,而有了身子之后,觉她竟越来越有些孩子气起来。
不过,允琏也现,她这一面,似乎也只在自己和无病她们面前才如此。
一有外人,比如说就是在院子里,有那些小丫头们在场。
她就又回复了那副端庄稳重的样子。
想到最开始,暖儿在自己的面前就是一直如此,再想到现在虽然不太明显,但逐渐在自己面前露出的亲近,允琏的心便一阵欢喜。
看着暖儿那可怜儿见的模样,虽然晓得有几分装样,可允琏还是忍不住心软了。
把那些都吃了,就可以吃虾。
他的面上却还是故作严肃。
暖儿也知道允琏是为了自己好,于是,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开始吃了起来。
也难怪她会如此,任谁一天两顿,天天都吃,也绝对会光是看到,就有些想吐的欲望了。
一说想吐,暖儿立马觉得不对劲了。
她赶紧丢了筷子,跑到了屏风后头,随后就是一阵干呕。
允琏有些担心地跟了过去,问过医生了,按说很少有孕妇这么早就开始呕吐的,可是,也不排除少数人反应会比较早一些。
他轻轻地拍着暖儿的背。
暖儿吐了一会儿,胃###,这才又觉得稍微好些了。
接过允随递过来的水,漱了漱口。
脸色都吐得有些苍白了。
允琏看得有些心疼,这还是他一回瞧见暖儿吐得这么厉害,是不是得找御医开个方子才是?允琏暗暗地想。
吐完了,暖儿却是没有多少胃口了。
但这样的日子也不知道要持续到什么时候,这吃得不好,对孩子也不好。
暖儿还是强迫自己又坐回了桌子旁。
勉强吃了一些,却边刚才瞧着食欲大振的虾子都没有多么胃口了。
只觉得倦得很。
允琏自己也没有什么胃口,肚子不怎么饿,便叫人进来收拾了。
然后和暖儿梳洗了一下就早早地睡下了。
暖儿最近老是困得厉害,允琏这就一般能处理的事都在外头处理好了再回来,也极少再带公文过来了。
暖儿枕在允琏的胳膊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允琏虽是闭着眼睛,却是迟迟没有睡意。
母后的敌意,父皇的冷待,王家的攻击,原来隐藏着的敌人的落井下石,最近在政事上十分地不顺。
五皇弟、六皇弟分去了自己手里的一些职位,渐渐活跃起来。
齐妃、乔妃的影子若隐若现,允琏知道,自己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
自己以前在朝中无往不利,最大的依仗来自于父皇和皇兄的支持。
允琏自身与允璋兄弟情深,因此,对朝中大臣并不曾结交,除了在军中拥有广泛的支持者。
在朝中,虽然很多政令都是出自他的手,可是,朝中大臣与他之间,几乎不曾有什么往来。
允琏总以为,这些有皇兄在就够了。
如果自己肆意结交,拉党结派,反而容易引起皇兄和父皇的猜忌,父子、兄弟不合。
然而,允璋一不在,以往的劣势便显露无疑了,再加上母后毫不掩饰的愤恨,王氏对自己的打击,自己完全处于被动局面了。
不行,一定要改变这个局面才行。
正纯今儿个提出了一些建议,也得逐步实行才行。
大兼的天下,允琏没有办法放心地交给别人。
以前跟皇兄说好的,要一起治理大兼,创造属于他们的盛世。
如今皇兄不在了,自己一个人,也要实现他们的愿望。
五皇弟、六皇弟都不是可以担当大任的人。
若是没有皇兄在,这个位置,他绝对不会轻易让给别人。
允琏不断地思考着未来所要采取的措施,需要拉拢的人,王氏的阵营是不是牢不可破,齐妃、淑妃的蠢蠢欲动也提醒母妃注意防备。
没有母后的庇护,对着母妃的暗箭怕又要多了起来。
她那个性子,也不晓得能不能应付?还是得要舅母帮衬着她一些才是。
允琏心里的事一大堆,正想得入神。
突然觉自己的怀里似乎有动静,他低下头一看。
却见暖儿爬了起来。
怎么啦?暖儿的脸红红地,不过,在黑夜中却是看不出来就是。
她刚才忍了许久,可是,实在忍不住了。
我突然想吃荷包蛋。
暖儿小小声地说道,她也知道,这大半夜的突然这样,有些不太好。
可是,刚才不晓得怎么回事,突然醒了,然后,就特别特别想吃。
怎么克制也克制不住,最后,她终于投降了。
爬了起来。
这么晚了,她也不想惊动别人,便想自个儿去煮一下好了。
微弱的月光透了进来,隐约能看到暖儿低垂的头,显得相当不好意思似的。
允琏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觉得不可思议之极。
有身子的人都会这样吗?可是,看到暖儿那羞窘的样子,正预备往外爬的身子。
允琏将她按了回去。
外面冷,别出去了。
等一会儿我就回来,吃几个?三个。
暖儿以为允琏要叫别人去弄,本想反对的。
可是,又实在太想吃了。
而看样子,爷也不会让自己出去了,只得老实地答了。
却见允琏并没有叫人,而是披了衣裳自个儿出去了。
不一会儿,就端着碗东西回来了,递给暖儿。
吃吧!暖儿一口一口地吃着碗里的荷包蛋,觉得真是美味无比。
二天,允琏上朝之后,暖儿给田梦岚请过安,便又回到自已的院子里休息了。
一个回头觉睡得正舒服。
无病却进来了。
姑娘,起来了。
武国公府有人来见姑娘。
武国公府?暖儿一愣,那不是元正琪的家里吗?她赶紧爬了起来,出去见客了。
第三百一十九章 拜 亲九月二十日,晴好这一日,武国公府正门大开?京城上流社会圈子的人基本上都来了,人头涌动,热闹非凡。
一堆堆贺礼堆满了登记处的桌子,登记后又被利索的下人们收进屋里。
武国公元烈阳和国公夫人林诗英则分别在大厅和内厅里陪客人们叙话。
元正纯和元正琪则在大门处迎接客人们的到来。
武国公府一向甚为低调,然而,他们却是当之无愧的天子近臣,元烈瑛更是贵为皇贵妃,多年以来荣宠不衰。
难得这回大请柬,又是认四皇子最宠爱的田良人为义女,不管是不是在心里暗暗觉得如此作为是不是也太张扬了些,而且,认一个得宠的良人为女,难道国公府什么时候也要掺杂到四皇子的内院之事上头呢?也未免太自降身份了些,而且也叫人想不通,四殿下与国公府的关系原本就亲近,实在犯不着再加这一出。
再说,要认也该认四王妃才是,如今认一个低贱出身却得宠的良人为女,又如此大肆通告,显然国公府是要给这个田良人做后盾了。
一个得宠的良人,虽然叫人侧目,但还不至于会被这些上流社会的人看在眼里,但一个得宠又有着这么大的靠山的良人,在众人心目中的地位,却大大地不同了。
若是再给她侥幸有了一儿半女,这四皇子府里说不定要变天了。
男人们一个个在心里计较着,看来京城里又出现了一个新贵了,也该让家里的女人们想法子结交一下了。
而内厅里的夫人们虽是面上含笑,心里却多少有些不舒服。
眼看着一个原本出身低贱的女子,现在却一举变得尊贵起来,甚至连她们的丈夫有些都开始交代起来,要与这新贵田良人打好关系,不免心中有些苦涩。
由来只见新人笑,府里的妾室们最近也又有些不安分了,田良人的成功之路似乎为她们的眼前打开了些曙光,现在各府里的妾室积极打探,想通过认亲提高自己地位的还真不少。
还好想要找一个好的靠山也不是这么容易的事。
只是,却还有一些府里的老爷偏宠妾室,而又有些老爷底下的官员为了奉迎讨好老爷,还真愿认那妾室为女的人也还真有。
一旦被官员认为女儿,入了族谱,那就成了正经的官家女儿,就是正室也不得不高看两分,地位大大地不同了起来。
原来,还有这样的方法可以提高自已的地位的,这田良人一事,引起了许多妾室的效仿,虽然成功的不多,但也让许多正室憋了一肚子气。
眼看以前在自己面前恭恭顺顺,话也不敢说上一句的妾室,现在也口口声声说自己也是官家女儿,良家之女,恨得她们差点咬碎一口牙齿。
暗暗都有些怨这武国公府未免也太多事了些。
若不是他们弄了这么一出,哪会给自己府里添这许多麻烦?尤其是有些娘家已经没落的正室,更是惶恐不安起来。
原本她们比这些妾室也不过是出身高些罢了,可娘家没落,老爷本不把自己当回事,在家里那些宠妾们也不怎么将自己这个主母看在眼里。
不过是晓得自己出身低贱,再怎么也当不成正室,绝了念想罢了。
而如今,一旦高攀上了亲,提高了身份,个个都不安分了起来。
大兼律法,若只是认干亲,那是不受律法保护的。
可若是正式祭祖,拜了祠堂,写入了族谱,那就跟亲生子女一样,男子甚至可以拥有财产继承权,而女子也会受到家族的庇护,因此,尤其是世家大族,历来认亲都是相当慎重的。
口头上的干亲倒是不少,可正式收入族谱的却是不多。
众人心中均各有想法,但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他们嘴上打着哈哈,说着恭喜恭喜,心里怎么想,就没人能够知道了。
四殿下、王妃、田良人到!随着响亮的声音,今儿个的主角终于登场了。
大厅和内厅的叙话声一阵暂停。
只见由元正纯、元正琪陪同着,允琏、田梦岚、暖儿三人正走了过来。
虽然暖儿走在允琏、田梦岚的后面,不过,所有人的目光还是一下子就聚集在了她的身上,似乎要把她看穿似的。
这个女子,不论是家世、才情还是容貌,在这个美女如云的京城里,都算不上是最顶尖的,但是论起幸运,恐怕没有哪个女子能及得上了她的了。
众人打量来打量去,也不过是个美貌的看起来让人挺有好感的女子罢了,年纪看起来还很小,除此之外,真看不出来什么特别的。
不过,没办法,谁叫四殿下就是看对眼了呢!在众人的心目中,还都以为大概元烈阳、林诗英之所以收暖儿为女,不过是碍于允琏的情面罢了。
要不然,还真想不出这武国公府吃错了什么药了。
元烈阳、林诗英一并迎了上去,将允琏他们请了进来。
允琏由元烈阳陪同着坐了上席,而田梦岚和暖儿则被林诗英引进了内厅。
元正琪看着暖儿的身影渐渐地消失在内厅的帘子处,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样的感觉。
待会儿礼成之后,臭丫头就要成为自己的妹妹了。
以妹妹的名义,这一辈子,自己仍然可以庇护着她,关心着她,这,是最好的方式了吧。
而自己也将继续自己的旅程,待这次事毕,自己也该离开京城了。
将要去遥远的别的国度,或许三年,或许五年,也或许……只是不管在哪里,臭丫头始终都是自己心底的一份牵挂。
千万要好好过,臭丫头,知道吗?不要给我机会,让我有机会带你走。
因为看到过得不开心的你,会让我后悔,后悔没有早早地知道自己的心意,后悔没有办法给你幸福。
所以,一定要过得好,知道吗?元正琪的眼神久久地停留在暖儿消失的最后一处,还是最后元正纯拉了他的袖子一把,这才回过神来。
元正纯有些担心,好不容易,总算走到现在这一步了。
千万别在这个时候出什么乱子才是。
这个任性的弟弟,实在叫他伤透了脑筋。
元正琪回过头来,看到元正纯的眼神,就晓得他又在操什么心了。
他对着元正纯点了点头,示意他放心就是。
虽然对这个哥哥有些埋怨,可是,他毕竟只有这么一个唯一的哥哥。
最开始的怒气、怨恨过去,剩下的也只有那么一丝怨气了。
从小自己就一地任性地生活着,哥哥承担得比自己多得多,元正琪都明白。
元正纯看着元正琪平静的眼神,总算安心了许多。
还好,看样子不会出什么事了。
他这颗心脏可再经不起这么惊吓了。
只是,看着元正琪又转过头盯着内厅的视线,认真得几乎有些神圣,那里面毫不掩饰的浓浓的情感,让元正纯突然有些心痛起来。
弟弟对暖儿的心意,直到现在,也没有变过。
或许,这一辈子也变不了了吧。
弟弟执着起来是何等的坚决,元正纯比谁都清楚。
为什么会有这么强烈的感情,元正纯有些难以理解。
不过是几过几面的女子,又不是像爹娘那样相濡以沫几十年,如何能投入这么多呢?元正纯的眼前突然闪过平安的影子,这些天,他经常想起她来。
想起她那样懒懒地倚在椅子上,趴在桌上,想起她那样魅惑地走向自己。
自从那件事结束以后,平安就消失无踪了。
连个招呼也没有打,似乎自己对于平安的意义不过如此而已。
自己有时候会想派人去找她,看看她现在过得如何?难道,若是再这样展下去,自己也会变成爹和弟弟这个样子?被一个女人所左右?元正纯打了个冷颤,不行,实在太可怕了。
他摇了摇头,强行将平安的影子从脑子删掉,压抑住心底的不甘。
走了也好,走了也好。
元正琪的视线一直盯着暖儿。
而另外一个人的视线却一直盯着他。
那在大厅里服侍中的丫头中,赫然就有毕瑶环的影子,而红娘就在她的一边。
她们跟丢了元正琪之后,就又回了京城的国公府,住了下来。
红娘劝毕瑶环说,不管元正琪去了哪里,这里毕竟是他的家,他总是要回来的,也许几个月,也许一年,也许几年……没有想到,几个月之后,元正琪就回来了。
毕瑶环几乎是有些贪婪地看着元正琪,终于又见到正琪公子了。
只是就这么看着他,毕瑶环就觉得自己的心又活了过来,一切的等待都是有意义的。
她只顾瞧着元正琪,却不见场上的官员们偶尔掠过她的身影时,好奇中夹杂着鄙夷。
好好的千金小姐不做,倒跑到别人家里来做丫头了。
也不晓得什么叫羞耻,这种场合,一个劲儿地盯着人家公子。
也不想想人家公子是什么身份?会看得上她这种没有教养的丫头?也不知毕大人府里是怎么教女儿的,如果自己家出了这种丫头,一巴掌打死,算了。
还放她出来丢人现眼?毕青云坐在一边,旁边的官员们你敬我一杯我敬你一杯,借着这个机会,扩展着人脉,只是,所有的人,却都有意无意地忽略了他。
原本在这官员如织的的京城,他就算不上什么重要人物。
出了毕瑶环的事情之后,毕家在京城更是抬不起头来了。
而那个丢人现眼的女儿,现在却看也不看他这个爹一眼,眼睛里除了元正琪,就什么也没有了。
毕青云低着头闷闷地喝着酒,显得有些寂寥。
陈如兰带着毕瑶仙坐在屋子里,看着那个不争气的女儿,伤心到了极点。
可再伤心,这个女儿也是她从小疼到大的心上的一块肉,哪里能割舍得下?她一边心不在焉地应付着交好夫们的问话,眼睛却紧紧地盯着毕瑶环。
环儿瘦了许多了,显见是吃了许多苦头了。
这武国公府也实在是太欺负人了,如何能真把瑶环当普通的下人来看呢?这种场合,还让她出来端盘子,这不是存心叫她们毕府没脸吗?陈如兰心中有着怨气,却也没有任何办法。
这个女儿已经被毕老太太一气之下,直接从族里除籍了。
现在除了依靠国公府,她哪里还有别的路可以走呢?其实,她却是误会林诗英她们了,原本这在厅里服侍的事儿是没有安排她的,谁晓得她硬是抢了别人的差事进来了就不出去了。
管事的没有办、法,也只好任她去了。
毕瑶仙则带着合宜地笑容,不时地为陈如兰夹着菜,轻声细语地回答着各位夫人的问题,今儿个来的适龄少女也有那么几位,不过,像平福她们那样已经定了人家的也是有不少了,在剩下的少女中,毕瑶仙算是出色的了。
不过,想到她那个名声败坏的妹妹,一些夫人虽看着她倒像是个不错的,心中也有些疑虑,因此,表现得颇为冷淡。
毕瑶仙心中暗恨,这个妹妹,就是不在家里了,也照样害人不浅啊。
她只能越地好好表现,她已经到婚龄了,可直到目前为止,仍然没有门相当的人上门提亲,几个闺中好友,条件还不如她,却已经有了不错的亲事了。
不由她不急,若不是这个胡乱行事的妹妹,她怎么会落到如此地步?毕瑶仙对毕瑶环又添一重恨,却是忘了,当初,若没有她的暗中推波静默澜,毕瑶环又怎么会名声尽丧,甚至被逐出家门呢?繁华升平的背后,各人的心思在流转。
而暖儿一直被林诗英牵着手,进了里厅。
感受到林诗英手心的温暖,看着她淡雅善意的笑容,暖儿一阵安心。
这是元正琪为自己铺就的未来,他的一片心意,她会好好放在心里的。
这一切,对自己意味着什么,暖儿的心里十分清楚。
元正琪为自己铺就了一条康庄大道,而自己,只需要稳稳地走下去便成了。
即使在里厅里,暖儿仍能感觉到那追随自已的专注视线。
谢谢你,元正琪。
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哥哥了。
随后,暖儿又被几个仆妇给引到了里屋。
她要在里面重新沐浴、薰香,梳头。
随后,就要开始祭祖,拜亲了。
她将要成为了国公府最小的一位小姐,这个大兼最有权势的名门家庭中的一员了。
第三百二十章 旧日冤家尚书府后花园虽是入秋时节,依然是花团锦簇。
从花丛深处,影影约约传来女子的娇笑。
公子,你说,这花好看吗?虽不见人影,但语声娇软,仿佛看到一个娇美的女子,正手持鲜花,对着心上人娇笑。
好看,不过,我的琅儿比花更好看呢!男子的醇厚的声音传来,随后,便传来了女子的娇嗔,还有衣裳的撕裂声。
公子,别这样,被别人看见了怎么办?看见了就看见了,放心,没有人敢来打扰的。
男子毫不顾忌,在这府里做下人的,哪个敢这么没有眼色?随后,花丛深处树叶一阵摇晃,男子女子的喘息呻吟声越来越大。
琅儿,你真好。
公子,那今儿个晚屋上到谁的屋里?你,当然是你这个小妖精呢。
真是,别这么用力,要把公子我榨干了吗?路过的下人对这一幕却似乎早就习惯,似若无睹,该干嘛地就干嘛。
平琳站在柱子旁边,紧咬着唇,脸色煞白,手捏成了拳头。
她今儿个心情有些郁闷,便想来花园里散散心,谁晓得撞到了这一幕。
这里面的人,一个是她心爱的男人,一个是她从小最疼爱的妹妹,可是,就是这个自己从小疼到大,总是护着她的妹妹,就这样一步一步将自己心爱的男人从自己的身边抢走。
她以为叫萧公子将自已也买出来了,便是成全了自己,自己会感激她吗?这样日日夜夜看着心爱的男人和自己的妹妹卿卿我我,她的心,早已经千疮百孔了。
不能原谅,绝对不能原谅。
哈,到底是那种地方出来的女人,真是一点矜持都没有,竟然大白天的就在外宣淫,跟妓女有什么两样?真不知道公子怎么会喜欢这种女人?就是说嘛,真是没有廉耻。
不过,倒也真奇怪了,这一模一样的脸孔,一模一样的身材,为什么公子老是去妹妹房里,姐姐房里却很少去呢?就是说嘛,或许,是功夫差一点吧。
那种地方出来的,不都会许多狐媚工夫的吗?……耳朵传来几个女子的嘲讽,平琳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才让自己没有再盯着那一处地方,她僵硬地转过了身子,冷冷地看了那几个女子一眼,不过是几个通房丫头罢了,又比她高贵到哪里去了?有本事在这里说嫌话,不如回去照照镜子去吧!公子好歹还来过我屋里几次,总比一次也没有的人强。
说完,平琳就用力地从那几个女子身边挤了过去,将其中一个女子撞得一歪。
昂挺地往自己的屋子里去了,她平琳虽说现在暂时落魄了,但总会有再起来的机会的,总会有的。
她从小到大都是众人眼中的焦点,这一点,不会有任何改变。
想到那几个不过只有几分姿色的粗鄙丫头也敢当着面嘲笑自己,平琳就恨得牙痒痒地。
总有一天,她会叫她们知道冒犯自己,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几个通房丫头被平琳的气势震住,一时竟都没了言语。
过了一会儿,再才醒转了过来,想到刚才竟被一个新来的唬住了,不由都有些讪讪地。
什么嘛!后来的还敢这么嚣张。
等有一天公子厌了她,到时候,有得她好受的。
……几个女人纷纷不满地说道。
她们可是这府里的家生子,老子娘还有兄弟姐妹亲戚几乎全在这府里,现在平琳平琅她们姐妹两个得宠,她们奈何不了她们。
等有一天公子厌了,到时候看她们怎么整她们。
反正公子是个喜新厌旧的性子,就不信,她们两个能一直得宠下去。
几人愤愤地说完,便也各自散去了。
原本她们是从别人那里得了消息还想来花园和公子来个巧遇的,看来有人捷足先登了。
虽然她们不过是通房丫头,可也有独立的屋子和服侍的丫头,算是半个主子了。
如果不是公子还未成亲,不能先纳妾,她们早就坐上了妾的位置了。
而那两个女人,自以为比自己这些人强。
哼,她们恐怕不知道,若是公子厌了她们,她们可是会比自己这些人要凄惨得多呢。
走着瞧!平琳,瞧你这样子,似乎过得不怎么样嘛!平琳回过头来,便看到平如一脸嘲讽的表情,她的手里正拿着一个看似精美的花瓶不经意地把玩着。
你怎么来了,我不记得我们的交情什么时候好到这个地步了。
平琳没有想到平如竟然会来自己的屋子。
她防备地看着平如,平如这丫头又在打什么歪主意?她可不会相信这个丫头是存了什么好心的。
看平琳紧张的样子,平如却又笑了笑,随后掉转头,反而仔细地打量起了放在手里的花瓶。
这样的次等货,就是咱们在园子里时,屋子里也不会摆的。
没想到你到了堂堂的尚书府,倒用起这些东西来了。
连我都看着可怜啊。
说话间,平如的手一松,花瓶哐当一声,落在了地上,摔成了许多片。
呀!手滑了。
平如随口解释道,不过,她的神情却不带一丝一毫的歉意。
你……平琳站了起来,她看向平如,眼里满是怒气。
就算她现在落魄了,也轮不到她平如欺到头上。
我,我怎么了?哦,平如看了看脚边的花瓶碎片:不过是一两银子也不值的破烂花瓶,什么时候你竟然会为了这种东西生气了?大不小赔你就是了。
喏。
平如随手掏出一锭银子往地上一扔。
给你的,多的,就不用找了。
平琳的胸口一起一伏,急促地喘息着,她用手指向门口,狠狠地说道。
你,给我滚。
正在这里,依云闻声跑了进来,看见破碎的花瓶和对峙的两个人,一个子愣到了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姑娘。
给我撵她走。
平琳对依云命令道。
依云依命上前,对着平如作了个手势。
十二姑娘,请。
平如却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
出去吧!我有正事要跟你们姑娘谈。
依云闻言,只得又将请示的目光转向平琳。
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说的。
平琳绝决的说道。
难道,你不想从萧公子那里重新得到宠爱的方法,也没有兴趣吗?既然如此,我走就是了。
平如轻描淡写地说道,随后,就转过了身子,做势欲走。
她一点儿也不急,即使不是今天,总有一天,平琳会找她的。
这个自信,她还是有的。
一个从来都生活在别人目光中的人,一个自认为比别人都优秀的人,如何能忍受别人踩在她的头上呢?尤其,那个人还是她的亲妹妹——平琅。
平如相信,没有一个人比她更了解平琳了,或许,连平琳自己也不知道。
背后没有传来声音,平如也不失望。
她慢慢地往门口走去。
等一下。
闻言,平如转过头,笑看着平琳。
依云,你出去,在外头守着,谁也不许靠近。
平琳命令道。
是,姑娘。
依云应了一声就退了出去。
平琅则自行走到了桌子边,拉了一个凳子坐下了,她可没有期望平琳来热情的招呼自己,她还是有这本自知之明的。
你,有这么好心来帮我?平琳带着戒备地看着平如,恐怕平如最恨的就是自己了,为什么这一回会这么好心?她可不认为平如真是存了善意。
这个世间上,最不想自己过得好的人估计就是平如了。
帮你?平如闻言笑了:你信吗?看平琳摇了摇头,平如又接着道:这个世界上,我最最讨厌的就是你们姐妹了。
看着你们姐妹俩痛苦,我就开心。
又怎么会帮你呢?那你?平琳疑惑地看着平如。
我?只不过是最近日子无聊了一点,想欣赏一出姐妹自相残杀的好戏罢了。
如果你们两个相差太多的话,我这看戏的人,不也怪没有意思了吗?平如倒也毫不隐瞒,也没有隐瞒的必要。
自己对平琳平琅的恨意有多深,园子里的人又有谁不知道呢?隐瞒?不,犯不着。
她现在要光明正大地来看自己的成果了。
现在,不过刚刚开始而已。
总有一天,她要看到她们姐妹两个痛苦得生不如死的样子,或许到了那个时候,自己心中的恨意才能消除吧。
废话少说,有什么话就说吧。
平琳听到平如的话,反倒放下了戒心。
既然如此,那平如想必确实有能帮自己夺得萧公子宠爱的方法了。
既然如此,听听又何妨?平如笑得饶有深意,得到了想要的回答,平如也不再吊平琳的胃口了。
平琳,你知道吗?当今四殿下最为宠爱的田良人,最新出炉的武国公夫妇义女,就是我们曾经的同伴——平常。
丢下了这么一个消息,平如也不理若有所思的平琳,就笑着走出了屋子。
看到了一脸戒备的依月、依云。
她甚至还好心情地朝她们笑了笑。
这一趟果然来对了,心情真是爽快啊。
平如笑得如同盛开的花朵一般。
刚出院子,就看到一个男子正朝自己走来。
公子,你怎么来啦?不是在跟萧公子谈事情吗?已经谈完了,就过来接你回去。
男子面目十分普通,身材却十匀称,笑得平实。
怎么,心情很好的样子?也是,你在京城里一个熟人也没有。
如果喜欢的话,就常过来串串门子吧。
男子看着平如的眼中有些怜惜。
真的可以吗?平如的眼里露出了惊喜的神色,她感动地看着那男子,水光盈盈。
公子,你待我真好。
我不待你好谁待你好呢?走,回家吧。
那男子说道,步子放得极慢,就是平如的脚步,慢慢地走着。
不用跟萧公子再打个招呼吗?不了,我刚才跟表弟说好了,接了你就直接回去了。
原来,这男子却是萧公子的表哥。
只不知平如是如何跟他在一起的?平琳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对平如的离去却是丝毫未觉。
平如告诉自己这个消息,自然是没有存了好意的,可是,又有什么关系呢?对自己有用就是了。
还省了自己调查的工夫。
上次在那个小客栈里时,平琳的心里就已经有些怀疑了。
虽然平常并没有开口说话,可是,那身形,那散出来的气息,却是熟悉得紧。
平琳事后想了想,绝对是熟人,只是,却一时没有想起来是谁。
刚随公子回了尚书府,许多事情都让人有些措手不及。
萧公子的府里竟然有这许多通房丫头,还蓄养了不少歌姬。
萧公子的母亲早逝,尚书大人只得他一个独子,因此,在府里的地位却是不可动摇。
尚书虽有几房妾室,却均没有生养<网罗电子书>。
只是,叫平琳没有想到的是。
尚书大人了话未娶妻,不得纳妾,因此,她和平琅在这府里却是没名没分的丫头,其他几个通房也并不把她们看在眼里。
更为糟糕的是,平琳打听出,像她们这样被萧公子带回府里来的女人,也不是一个两个,只是,她们到了最后,却都成了府里的歌姬舞姬。
所谓歌姬舞姬,不过名字说得好听一些,据依云依月探回来的消息,这尚书大人有一个爱好,就是经常用府里的歌姬舞姬来招待客人,而且,为了保持新鲜感,每过几年,那些歌舞姬年龄大了,但重新换上一批。
而原来的,则全部卖入青楼,换了银子。
平琳简直不寒而栗,她绝对不能成为那些女子中其中的一员。
不论用什么方法,她都要牢牢地将萧公子给抓在手心里。
这些事情平琅想必还不知道吧!不过,自己可不会主动告诉她。
平琳冷笑,就任她得意去吧!她倒要看看,她还能得意得了多久?不过,这些突然其来的消息一时让平琳心乱不已,再加上初来乍到,也不晓得应从何处下手去查。
但,现在好了,不用自己去查,消息就自动送上门了。
平如要看自己和平琅的消息,就让她看吧。
反正,不管她来不来,自己和平琅,总有一个要倒下。
而那个人,一定不会是自己。
平琳笑了。
笑得让进来打扫的依云也有些心寒,姑娘,越来越叫人害怕了。
第三百二十一章 邀 约表哥,我再过几天就要离开京城了。
这一去,恐怕就不会再回来了。
元正琪对着坐在对面的允琏说道。
嗯,一路顺风。
允琏可一点儿不舍的表情也没有。
想到那一日这家伙看着暖儿的神情和暖儿看着这家伙的眼神,允琏心里就一阵不舒服。
对于暖儿来说,这个小子是很特别的人。
所以,滚得那是越远越好,最好,再也不要回来了最后。
元正琪有些夸张地捧住了自己的心脏。
表哥,我可是你唯二的表弟,要走了,说不定几年也回不来了。
你就这样的表示吗?好走,不送。
允琏干脆得很,还故意看了看天色。
对了,暖儿还在等我回去呢。
可不能回去的太晚。
说完,允琏站起了身。
这表哥,也实在太恶劣了些,专往别人的心口上戳,还当自己不晓得他那点小心眼吗?还不是看不得暖儿的心里有自己。
想到这里,元正琪就一阵得意。
虽然没能娶暖儿为妻子,可是,这一辈子,他还是她的哥哥,这份缘分,是割也割不断的。
表哥,就等着郁闷一辈子吧。
过几年,他一定还会再回来看暖儿的。
等自己的心痛减少一些,能够为了她幸福就能微笑的时候,到了那个时候,他一定会再回来看她的。
只是,现在,他还不能。
还做不到。
每当看到她在表哥身边笑的时候,他的心就会一阵一阵地抽痛。
当她在认亲式上给自己行礼,叫自己哥哥的时候,自己却只想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看着她走在嫂嫂的身后,他就为她委屈得快疯了。
他的臭丫头,是值得这天底下所有最好的东西的。
他恨不得将全世界都捧到她的眼里,只为换取她一个笑容。
却不能不放手,任她走向艰难的道路。
只因为,他的愚蠢让他错过了时机。
而现在,他却再也给不了臭丫头幸福了。
能给臭丫头幸福的,只有表哥了。
只是,却是这一份不完整的幸福。
元正琪知道,他的臭丫头不会在意这些。
从来,只要拥有一点点,她就可以快乐。
她是这么地容易满足。
可是,元正琪却无法抑制住心里的不甘。
明明,她值得更好的。
这世界上的女子,像她这般的好的能有几个呢?那些出身高贵的女子,任性、自私、幼稚、恶毒的一大堆,而为什么像她这般美好的女子,却不能像别人那般,堂堂正正地嫁一个好男子为妻呢?就算,那个人不是他也好。
她笑得满足,他却看着这样的笑容,心痛得似乎成了碎片了。
他不能再留在有她的地方了,他要走得越远越好。
直到,他能为了她的幸福而微笑的那一天。
眼看着允琏要逃跑了,元正琪赶紧拽住了他的衣角。
真是,炫耀个什么,怕不晓得他天天跟臭丫头一起吃饭啊。
坐下,这是最后一次跟你出来喝酒了。
走的时候就不跟你打招呼了。
喝个够吧。
表哥,难道连这点都做不到?小心我去姑姑那里告状。
来,先喝这一杯吧。
元正琪倒了一杯酒,强迫地给允琏灌了下去。
今儿个不把他喝倒,别想回去。
得,得,我自个儿来。
允琏赶紧抢过杯子,这被人灌酒的滋味可不好受。
夜渐渐深了,从小酒馆里走出两个喝得连路也走不太稳的男人。
表哥,再见了。
再见。
允琏拍了拍元正琪的肩膀,挥了挥手,转过了身。
小禄子赶紧前来扶着他上了马车。
车夫扬起了鞭子,正欲出。
元正琪却又冲了上来,窜上了马车,掀开了车帘子,揪住了允琏的领,恶狠狠地说道。
你一定要好好待她,要不然,我绝对不放过你。
他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允琏的眼睛。
允琏慎重地点了点头,待元正琪松开了自己的衣领,突然一脚狠狠地踢了过去,将没有丝毫防备的元正琪狠狠地踢出了马车外,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扬起了漫天的灰尘。
元正琪惨叫不已。
走。
随着允琏的一声令下,马车以极快地度驶离了犯罪现场。
只有一句话在空气中飘荡。
我最讨厌别人抓着我的衣领,你忘记了吗?真狠。
元正琪喃喃道,只觉得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
他就这么四肢大张,躺在了大街上。
侍书着急地过来拉他。
爷,快起来。
这样躺着,给人家现了,国公府的面子都丢光了。
别拉我,我好累,不想动了。
元正琪的声音中带着浓浓地倦意和伤痛。
侍书拉着元正琪的手不自觉地松开了。
爷……元正琪闭上了眼睛,脑子里一片空白,他什么也不想再想了。
侍剑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哪里借了一辆板车过来,随后,将元正琪抱起轻轻地放在了板车上。
走,回府吧!侍书崇拜地看着侍剑,这个大个子,什么时候脑子这么灵光啦?允琏回去,先在自己的院子洗过了,待一身酒味消散了,这才往暖儿的院子里去了。
悄悄地进了屋子,暖儿已经睡着了。
允琏爬上了床,将暖儿的身子转向了自己,就朝着她的嘴亲去。
暖儿被允琏亲得有些喘不过气来,终于醒了。
却现自己的衣衫已经都被褪光了。
而紧贴着自己的允琏的身子,却是火热得仿佛都要烧起来似的。
爷。
暖儿大吃一惊,她也不是小姑娘了,允琏这般举动她自然晓得所为何来了。
她赶紧去推允琏正在自己身上胡乱游移的双手。
爷,别这样。
小心孩子。
允琏却将暖儿抱得更紧了。
暖儿,好热,好难受。
一边说,一边还在暖儿的身上一个劲儿地磨蹭。
暖儿闻到了允琏身上淡淡地酒味。
爷,您喝酒呢?不是爷,叫允琏。
允琏一边说一边亲着暖儿的脖子,还不忘表评论。
暖儿,你好香。
爷。
暖儿哭笑不得地抗议道,爷喝了酒,怎么就变成这样子了。
以前也不见他这样啊。
今儿个受什么刺激了吗?允琏。
允琏不悦地说道,同时啃了啃暖儿的脖子。
嗯,好,爷,不,允琏,别这样,会伤到孩子的。
暖儿简直是不能兼顾,允琏的嘴在自己的脖子上乱啃,手也到处乱跑。
可是,我好难受,你看。
暖儿的手被抓住,放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上面,暖儿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自己浑身都热了起来,也不知是被允琏抱的,还是怎么的。
那,那要怎么办?暖儿呐呐地道,她现在有宝宝了,可不能乱来。
允琏附在暖儿的耳边,温热的呼吸吹得暖儿的耳朵痒痒的。
用手,好不好?用手?暖儿突然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我,我不会。
暖儿,我会教你的,用手好不好?好难受。
允琏的声音带了些恳求,暖儿的心便软了。
什么时候有见过爷这个样子,不就是手吗?暖儿咬了咬牙,决定英勇就义了。
好吧。
随后,屋子里男子和女子的喘息声都急促了起来。
对,就这样,再快一点,暖儿,再快一点,好不好?不行,快不了。
行的,暖儿,你可以的。
……这一夜。
屋子里春色无边。
二日,允琏一脸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而暖儿用早膳的时候,姿势却有些奇怪。
姑娘,你的手怎么啦?无忧好奇地问道,姑娘怎么好像夹菜都很吃力的样子。
暖儿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她结结巴巴地说道。
没,没什么。
对,是,是这样的,昨儿个夜里,那个睡觉的时候,姿势,姿势。
说完,暖儿就丢下了筷子。
我吃饱了,去王妃那里请安了。
无忧疑惑地道:什么姿势会让手都僵了。
是这样?还是这样?她不断比划着,怎么想也想不通。
哎呀,怎么都不对。
等姑娘回来了,还得问问才是。
无忧,别拿这种小事烦姑娘。
……这个,是静王府的请柬,明儿个静王妃招待大家赏花。
你也一起去。
准备一下,不可丢了爷的脸面,知道吗?是。
暖儿心中疑惑,以前,这样的场合可是从来不用自己一起去的,怎么这回让自己也去了。
不过,她还是什么也没有问,只是顺从地应了一声。
回了院子里,将这事儿与无病她们说了。
无灾却是笑了。
姑娘,你却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了。
虽然一般这种聚会只有各府的王妃和侧妃有资格出席。
可是,这府里又没有侧妃,您身为良人,地位本来就在王妃之下。
又深得爷的宠爱。
前些日子,又这么隆重地被国公爷和夫人收为女儿。
这京城里现在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当下侧妃,只怕也是迟早的事了。
这会子有人来邀请也不为怪。
就是不看爷的面子,好歹也要看国公爷和夫人的面子吧。
以后,这样的事恐怕会越来越多。
姑娘还是早些做好心理准备才是。
暖儿点了点头,也笑了。
是,自己却是糊涂了,怎么把这一出忘记了。
虽说认了亲,可是,在自己的心目中,还是没有国公府小姐的感觉,竟然将这一层关系给忘光光了。
这么一说,却是没有什么奇怪的了。
只是,暖儿又开始愁起来了。
唉,这样的聚会,真的很无聊啊。
可是,不去也不行,没有推掉的理由。
真是有一利就有一弊啊。
第三百二十二章 立 储事隔多日,这一日朝会,立储的事终于被提上了日程。
早立太子,以免为了皇位引起动荡,这是祖宗的遗训。
再说,奕棠也觉得最近,自己的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年老丧子,白人送黑人,奕棠一下子觉得自己的精力差了许多。
最近,也有许多多日因为身体不适,取消了朝会。
自己的年纪也不少了,也都快花甲之岁的人了。
这个位子,也该让出来了。
浓浓的倦意,让奕棠对立储的事立马就同意了。
只是,在人选的方面,在朝堂上却引起了广泛的争执。
按说,皇二子早逝,排行三的是位公主,不论是从母以子贵来说,还是无嫡立长来说,还是从个人能力来说,皇四子允琏都是最好的人选。
就是奕棠心目中也是属意允琏的。
这一段时日,允琏受的委屈他都晓得,只是,失去了允璋,紫琼这么伤心,总得让她出些气心里好受一些。
所以,奕棠也就没有多加干涉,倒让下面的大臣误以为,连皇上也都有些疑心四皇子允琏了。
圣眷不再,皇后不喜,而允琏一向又不怎么结党营私,虽说由于长年领兵,再加上舅舅武国公也在武臣中拥有极高的声望,因此,在武臣方面拥有极高的支持率,可是文臣却没有几个明确表态的。
皇后王紫琼的爷爷是当朝太师,虽说早就退居幕后多年,不再管事,可是威望犹在,他的故交门生几乎遍及天下,朝中大臣,受过他提拔的不计其数。
这回。
王家提出由皇六子允瑞即位。
那些文臣们虽觉得于礼不合,但看在太师的面子上,倒也没有明着反对,而是保持了沉默。
皇后最近跟齐妃走得很近,如果她将齐妃之子收到名下,那么,有嫡立嫡,皇六子继位也就不是不可能的事了。
只是,如此一来,两个势均力敌的皇子,无疑会引起朝中的动荡不安。
奕棠看着朝中争执不下的文武大臣,也只得宣布退朝了。
看来得跟紫琼谈一谈了。
允琏这个儿子他作为父亲还是有所了解的,他绝对不会是那种会设计杀害自己的亲生兄弟的人。
虽然这件事的确有些疑点,但,就算真是允琏做的,没有允璋,这个皇位,也只能是他的。
奕棠虽然不算是一个十分勤勉英明的帝王,但最起码这点眼光还是有的。
允瑞虽然也不差,但,其余的这些儿子,没有一个有允琏出色。
若是允琏继位,这大兼,只怕又另是一番景象了。
只是,要如何说服紫琼呢?奕棠想着就一阵头痛。
当初父皇还在世时就说自己,虽然人还算聪明,可是心太软,又太儿女情长了些,不是做帝王的料,如今看来,果真如此。
只是,别的事他都能依她,但这件事,涉及到大兼的基业,绝对不能让步。
只是,想是这么想,奕棠的脸仍然跟个苦瓜脸似的。
只怕紫琼一掉泪,他就又心软了。
烦啊烦,本来当允璋和允琏长大以后,这国事基本上他就不怎么操心了,什么事自有能干的儿子摆平,尤其是允琏,简是一个人可以抵得上满朝的文武大臣了。
文能治国,武能平疆。
可是,为什么到了这个岁数,来了这么一出。
得快点解决这件事,自己赶紧退位好了。
这日子,是再也过不下去了。
吵啊吵,吵得头痛死了。
皇上,要去皇后那里去吗?要去吗?想到这段日子老被逼着同意她收养允瑞,奕棠就一阵心烦。
不去了,今儿个朝堂上都吵得烦死了,下了朝又这样。
还是找个地方轻松一下吧。
要不,皇贵妃娘娘那里?小太监极有眼色,赶紧又说了一个人选。
瑛儿?想到她宜喜宜嗔的脸,奕棠一阵心动,随后又摇了摇头,不行,这个时候去她那里,不是更给紫琼添堵?那,齐妃娘娘?更不行,这些有儿子的妃子,最近一个个都不安份起来,明明以前还挺本分的。
果然祖宗的话没错,这太子还是要早立得好。
要不然,一天到晚头疼死了。
这里也不能去,那里也不能去,明明这个天下都是自己的,却找不到一个可以去的地方。
奕棠有些悲凉起来。
突然,他眼前一亮。
前面那个正坐在亭子里的女子是谁?那幽怨的表情真是让人怜爱啊。
奕棠整了整衣衫,朝亭子里行去。
你,叫什么名字?……而此时,允琏却正在王紫琼的坤宁宫里。
王紫琼看着允琏的脸庞,神情复杂。
这一张,她看着他由小到大,从小就跟允琏一起吃住,直到开府才离开了允璋的东宫。
几乎可以称得上是自己二个儿子的人。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他呢?王紫琼永远也无法忘记,那个黑衣人救了允琏,却将自己的儿子带向了死亡的那一幕。
或许,这其中真有什么内幕;或许,并不是允琏指使的也不一定,毕竟在这之前,允琏为了救允璋也差点失去了生命那也是事实。
可是,知道内情的人已经死了,所有的真相都随着人的死去再也无法知晓。
而她,绝对不能允许一个有着杀自己儿子嫌疑的人取代了他原本的位置。
绝对不能。
大兼的江山也罢,什么也罢,在她的心目中,没有任何东西能跟允璋的生命相比。
你,退出立储之事吧。
母后……允琏震惊地看着王紫琼。
只要你退出此事,我就相信,允璋的死与你无关。
我就还可以将你当做儿子一样对待。
所以,你退出吧。
王紫琼的眼中有些希冀,若是允琏就是幕后主使之人,那么,他绝对不会退出立储之事的。
虽然心中对允琏有着怀疑、愤恨,可是,也有着隐隐地期盼。
是任何人也好,至少,危害允璋的不应该是他视若兄弟,自己视若儿子的允琏。
所以,退出吧。
只要你退出,我便能够再相信你,我心中的愤恨和痛苦也才能减少一些。
看着王紫琼变幻不定的复杂眼神,允琏痛苦,却又坚定地说道。
对不起,母后,我不能。
跟皇兄说好了,这个大兼的江山,我们两个要一起让他更加繁荣,兴盛,现在,皇兄不在了,这个位子,我不会放弃。
不能?王紫琼的心中一冷,不能吗?就算是为了死去的允璋,连这点也不能做到吗?允璋为了你这个弟弟,可是能够隐藏自己的聪明才智,做个碌碌无为的太子的人啊。
你却连这一点也无法为他做到吗?不能原谅,绝对不能原谅。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再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从此之后,咱们过往的情分就此一笔勾销。
咱们各使各的手段吧。
这坤宁宫,从此,再也不欢迎你。
说完,王紫琼就转过了身,背对着允琏。
她,再也不想看到这张虚伪的脸了。
看着王紫琼背对着自己的身影,允琏跪了下来,磕了三个响头。
告退,母后。
说完,又看了王紫琼的背影一眼,这才毅然走出了坤宁宫。
这个宫殿,处处都有着自己和皇兄的回忆,似乎还能想起皇兄拉着自己在这个宫里四处顽皮捣蛋,这个柱子的角落,还留着自己与皇兄的涂鸦,就是不看,允琏也清楚地记着上面写着什么。
允璋和允琏要做一辈子的好兄弟。
没有想到,他们的一辈子却是如此的短暂。
允琏的步子缓慢却又坚定,他一步一步朝外走着。
接下来的等待着自己的是什么,允琏不知道。
可是,绝对是更为猛烈的狂风暴雨,更为艰难的处境。
可是,他想要做的事,不管是谁,也绝对无法阻挡。
这个太子之位,他允琏,坐定了。
爷。
小禄子担心地看着允琏。
上次被皇后娘娘赶出太子殿下的送灵式后失踪了好些天,叫人担心死了。
这回,不会又如此吧。
唉,怎么最近这么多事都不顺利啊。
害他小禄子的头都掉了许多根。
什么事?允琏的神情却十分平静,皇兄在他的心里,他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没有做什么。
那么,又有什么可以打倒他的呢?皇兄说过,他们两个的力量合起来,没有办不成的事。
那么,他将皇兄放在心里,皇兄不能办成的事,他会一起办到的。
看到允琏纹风不动的神色,小禄子的心就定了下来。
这才是他心目中的爷嘛。
没有什么事可以难倒,总是镇定自若,仿佛天神一般。
纯大爷派人传说,说老地方见。
允琏点了点头。
走。
这是一处幽静的小院子,是风潜组的一处暗桩。
元正纯不喜欢去允琏的府里,太打眼了些,两人多半在外头会面。
虽说武国公府肯定会支持允琏,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可也用不着太招摇。
元正纯掌管着皇家暗处的情报组织的事,除了奕棠、允璋和允琏和风潜组的几个高层人物,却是再没有别人晓得了。
四爷。
见允琏来了,元正纯施了一礼。
允琏只点头示意,也不阻拦。
他们的关系与允琏和元正琪的关系却是不同。
虽然在允琏的心目中,对元正纯也是一样的看重。
可是,这种看重,除了亲戚之间的情分,更多的却是工作上的倚重。
元正纯是他最得力的助手,两个习惯了以公事的面目相对。
倒不像与元正琪,却纯粹是私人间的情分。
两人坐定,自有下人上了茶,便悄悄地退下了。
四爷,立储的事,您有何打算?元正纯单刀直入地问道,只有知道了允琏的心意,他才好进行接下来的动作。
力争到底。
允琏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是让元正纯放下了心。
只要四爷有这个心,这个位子,他就有办法能拿到。
而自己,也一定会帮他的。
四爷继位,比太子继位,对自己来说,却是更为有利一些。
毕竟,太子虽然与四爷兄弟情深,可人总是会变的,尤其是坐上帝王之位之后。
就算是仍然不变,那太子之子呢?难道也能维持这种情谊?若是四爷坐上那个位子就不同了。
国公府的地位,起码百年之内,应该没有人能动摇了。
元正纯对事态如此展却是满意得紧。
如果不是出了这场意外,依四爷与太子的情份,恐怕绝对不会打太子之位的主意。
自己虽说不介意手段,只要达成目的就好。
可是,有鉴于皇后娘娘与皇贵妃娘娘,太子与四爷的情分,倒也不好下这个手。
不知道是谁做了这件事,倒是应该感谢他一下。
轻轻松松就帮了自己这个忙。
不过,这件事恐怕不简单。
母后只怕会反对到底,接下来,她一定会收允瑞为子。
你有什么好办法吗?为了立储,搞得整个朝廷不宁,却不是允琏愿意看到的。
而且,不管是哪一个上位,若是在立储之事上争斗得太过激烈,到时候,只怕会伤了朝廷的元气,却是得不偿失了。
元正纯却是神秘地一笑。
这件事,我却是早为四爷考虑好了。
这件事,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关键,就在于四爷能不能说服一个人了。
谁?允琏挑了挑眉。
元正纯悄悄地附在允琏的耳朵上,吐出了一个人的名字。
允琏点了点头,拍了拍元正纯的肩膀。
过几天,和我一起去吧。
是。
这一招,怕是皇后娘娘绝对不会想到的吧。
只要成功了,那些反对的声音,怕是一文也不值了。
而元正纯却是绝对有这个信心。
因为,那个人若是见到了四爷,便会明白。
绝对没有另外一个人,能比四爷他更适合当大兼的主人。
四爷,是天生的帝王。
他元正纯选择的人,从来都不会是错的。
所有的事都在朝自己的意料之中前进,元正纯满意地勾起了一抹微笑。
只是,脑海里一个女人的身影一晃而过,元正纯有些恍神,这个女人,怕是他碰到过的唯一的例外了。
允琏有些疑惑地看着元正纯,他刚才似乎有些闪神了。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允琏关心地问道,这可是他最为看重的手下。
而且,也是自己的。
元正纯笑着摇了摇头。
没事,只是,刚才突然想起了一个人而已。
第三百二十三章 敌 意静王府,那不是皎儿姑娘和凝香姑娘在的静王府吗?无忧听到暖儿带回来的消息却是一下子激动起来了。
姑娘,带我去,带我去好不好?无忧面带企求地看着暖儿,想她们从小就听说皎儿姑娘是如何的美貌,和静王的一段奇遇简直就像画本里的才子佳人似的,小时候听园子里的婆子们讲起时,简直叫她们这些小丫头们羡慕不已。
也曾在心里幻想过,如果自己是皎儿姑娘该有多好?现下竟然说不定有机会能够见到真人了,如何叫无忧不激动呢?看到无忧这个不争气的样子,无灾哼了一声。
有什么了不起的?再怎么美貌,静王再怎么宠爱,现在在静王府里还不是连个封号都没有,哪里比起得上咱们姑娘。
在无灾心里自家姑娘才是这天底下最好的姑娘,眼见无忧为了见一个什么劳什子的皎儿姑娘就激动成这样,难免感觉心里有些不舒服。
无病却微皱起眉头,面带担忧地看着暖儿。
姑娘,您现在的身子?要不跟爷说了,就别去了吧。
暖儿摇了摇头。
这种事,避得了初一,还避得了十五不成?再说今儿个都答应了王妃了。
若是不去,也不好。
不过是赏花罢了,我会注意着的。
无忧,这静王妃的为人如何?无灾问道,这种事,问她准是没错了。
果然,一见可以有光明正大显示她八卦功力的时候,无忧立马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
说起这静王妃,倒也是少见的贤惠人儿。
跟静王感情甚笃,有两个嫡子,三个嫡女,自己出身又高贵,她为人和气,心胸宽广,风评甚好。
虽说这些年来静王有些偏宠皎儿和凝香姑娘,可是对静王妃仍然极为敬重。
而且静王妃心地也是极善的,据说静王妃每月都会在府外进行布施就是静王妃的意思。
倒是难得的好人。
听了无忧这番话,无病、无灾两个倒是放心了许多。
这样一个人,应该不会与姑娘为难的。
当天晚上,暖儿将这件事告诉了允琏。
允琏听说是去静王府,倒也没有说什么。
这个皇嫂一向为人也好,难得是治家也严谨,暖儿去多认识一些人,也免得老是在这院子里也闷得慌。
不过,她的身子现在倒不合适到处跑就是。
要不要我去跟王妃说不去了?暖儿摇了摇头。
这一次就去吧。
只是,爷,孩子的事是不是不要隐瞒好了?这些天,我吐得有些厉害,怕是有些瞒不住了。
前些日子还好,不过刚起床或睡觉前吐得厉害些,最近却大白天的也开始反胃起来。
只怕院子里的婆子丫头也在私下猜测了。
允琏倒也没有异议,只是,他马上要离府几天,这件事,却是等他回来之后再提的话比较好些。
反正后院里几个女人都打出去了,田梦岚一向还算识大体,处事也大方,府里这些年也挺平静的,只要小心一点,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
再说,这种事时间长了瞒也是瞒不住了。
听说允琏要出去几天,暖儿也没有问是什么事。
该告诉自己的,就是不问,爷也会说的,既然不说,肯定又不方便跟自己说的地方。
爷,你希望,我肚子里是个儿子还是女儿?说完了正事,暖儿便兴致勃勃地开始闲聊了.儿子吧。
允琏毫不犹豫地说道。
有个儿子,暖儿的地位便牢固了,也没有人敢看轻于她。
而接下来,自己继位的时候,母以子为贵,自己也能给暖儿个好些的位置。
万一是女儿呢?暖儿原本只是随便问问,听到允琏的话中却有些忐忑起来。
也难怪了,爷都这么大年纪了,也没有子嗣。
想要个儿子也是正常的,只是,若是生了女儿呢?其实,暖儿自己倒是比较喜欢女儿。
只是,不要说是这样的府里,就是平头百姓家,哪一个不巴望早早生个儿子。
就是娘,听说当初一胎生了自己也是难过了许久呢。
还好后来又生了弟弟,这才放下心来。
这个时代,不能生儿子的女人,是会被别人瞧不起的,甚至因为无子被休,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暖儿倒不担心自己。
只怕女儿生下来,到时候受委屈可怎么是好?看到暖儿担心的样子,允琏才意识到自己的希望倒是给暖儿压力了。
别担心,这府里一个孩子也没有,不管你生男生女,都只有高兴的份。
可是……暖儿还要说什么,却觉嘴马上就被堵住了。
随后是允琏的低话。
马上就要有好几天见不着了。
她还闲心操心这些,还是多留点心思在他身上吧。
而暖儿在他得进攻之下,果然什么也不能想了。
二日一早,允琏就离去了。
暖儿睡得沉,醒来时人都不见人影了,倒是有些失落。
昨儿个田梦岚派人来说,今儿个就不用去她那里请安了,好好地打扮一下,不要失了皇子府的身份。
所以这时候无忧正在大展身手。
无灾则在一件又一件地将暖儿柜子里的衣裳全翻了出来,看这件也不满意,瞧那些也有些不足。
暖儿笑了:这又不是去跟人家比美,选件喜庆端庄一些的也就是了。
原来无灾却是听了无忧那一番赞美皎儿故娘容貌的话,起了好胜之心。
自家姑娘,哪里比别人差了。
在自己的心目中,没有人比姑娘更漂亮了。
所以,铁了心地找一件最衬暖儿的衣裳。
无病实在看不下去了,拉住了无灾礽在忙碌的双手。
无灾,别找了,我看就这件就好。
无病指了件绣着富丽花纹却不显得繁复的衣裳。
太出挑了也不好。
无病看着无灾的眼睛,饶有深意地说道。
由来枪打出头鸟,姑娘这段日子本来就已经够出风头了,何苦再去招惹这些是非。
无病握着无灾手微用了些力。
无灾看了看无病的眼睛,这才明白了过来。
不由大感自己糊涂。
一时好胜心起,别反而把姑娘置于危境了。
她感激地看了看无病,还好有无病姐姐在,要不然,自己可真要犯大错儿了。
那些外在的名声有什么重要的?只要姑娘平平安安、开开心心,比什么都重要。
她拿起无病所指的衣裳,笑着对梳好头的暖儿说道。
姑娘,就穿这一件吧。
这梳什么头,穿什么衣裳的事一向是这几个丫头做主,暖儿从来都是没有什么意见的。
服侍暖儿穿好了衣裳,无灾退后了几步,打量了一下。
满意地点了点头。
端庄中带着些俏丽,虽然可能没那么抢眼,但怎么看怎么舒服,再配上上好的珍珠钗子,同色系的耳环,也不至于掉了份儿。
通过了无病、无灾的审核,暖儿招呼道。
无忧,咱们走吧。
无忧立马兴奋地跟了上去,总算可以去见识见识了。
这么多贵夫人的聚会,肯定特别有意思吧。
还有皎儿姑娘,那个曾经的扬州一美人,究竟有多美呢?不知道这回有没有机会见识一下。
无忧的心都飞了出去了。
无病、无灾看她们两个出去,免不了对无忧叮嘱了又叮嘱。
出门在处,可千万不能像在院子里这样了。
一定要规矩,不要给姑娘惹什么麻烦了。
要不然回来了一定不会轻易饶了她。
原本无病、无灾想要跟着去的。
可暖儿看无忧那可怜巴巴的样子,实在不忍心。
便还是决定带了她去。
静王府离四皇子府并不远,暖儿坐了马车,没有一会儿便到了。
静王妃是允琏的五皇婶,不过,暖儿却是从来没有见过的。
田梦岚带着暖儿一到了花园,便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园子里花团锦簇,多是美人儿,三三两两说笑着,田梦岚带着暖儿给静王妃请了安,静王妃果然如传闻般和气,握住暖儿的手,极为称赞了一回。
不一会儿,人就都到齐了。
这一次名为赏花,自然有花在。
赏的是一株芙蓉花,是暖儿见都没有见过的珍稀品种。
据说早上是一种颜色,到了中午又换了一种颜色,晚上又成了另外一种颜色。
众人喝着茶,闲论着,等着花变色的时候的到来。
暖儿也不认得几个人,只是安静地站在田梦岚的身后。
只是,还是感觉到不少视线在自己的身上扫过的,有好奇的,有带着鄙视的,有善意的,也有恶意的。
暖儿眼观鼻、鼻观心,一律不管不顾,只在田梦岚有需要的时候帮她递些东西。
倒是让静王妃等人心中暗暗点头。
倒不是那种恃宠而骄的性子,都说四皇子妃田梦岚治府有方,连如此受宠,身有国公府作为后盾的田良人都如此服服帖帖,看来田梦岚的手段果真不一般。
一时,对暖儿的敌意倒淡了一些。
只是,无忧却是有些失望,还以为这一次可以见到皎儿姑娘呢!没有想到,人影儿都没有见到一个。
其实,这种场合,一般也就各府的正妻、侧室才有资格出席,连暖儿也是沾了国公府的光,像皎儿那般连个正式名分都没有的姬妾如何会来呢?暖儿心里原本也是有所猜测,只是不想扫了无忧的兴,却是没有说罢了。
离花开还有一会儿,众夫人小姐光说话未免有些无聊了,便在商量着要玩些什么才好。
暖儿暗暗捶了捶自己的腰,这有了身子人也不中用了许多。
站了这一会子就累了。
这时一个娇憨的声音却是在场内响了起来,一时全场寂静无声。
娘,不如让田良人给咱们来弹上一曲助兴吧。
听说她和皎姬是一个地方出来的,想必,这弹艺也不差吧!第三百二十四章 弹 琴本来暖儿已经无聊得快打瞌睡了,听到这话,却一下子给吓醒了。
这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啊。
无妄之灾这个词儿是怎么来的,暖儿现在总算是深刻地明白了。
她抬眼望去,只见那说话的姑娘一脸的天真之色,脸上带着甜蜜的微笑,无辜得紧,似乎她提的不过是最为普通的要求,说得最为普通的话。
而这话,有多么伤人,这要求,有多么不合情理,这些,她却是完全不晓得似的。
暖儿心底却是暗暗地笑了,表情是不错,可是眼神却是隐藏得还不够好啊。
虽然神情天真,可那眼里的恶意却是赤裸裸的。
叫人一看就看出来了,若是自己的话,保证表现得比她更加无辜才是。
雅儿,怎么能提出这么无礼的要求呢?静王妃轻斥道,却不见多么严厉,显然并不太认真。
那姑娘却是扁了扁嘴,离开了静王妃,跑到了暖儿的面前,仰头看着她。
田良人姐姐,你愿不愿意弹琴给我听听?根据无忧的情报,既然称静王妃为娘,名字又叫雅儿,暖儿这时也晓得这姑娘大概就是静王妃那还没有嫁出去的小女儿,据说深受静王及当今皇上皇后的宠爱,同宫里的几位公主也是情同姐妹的端雅郡主了。
只是,不晓得这位郡主为什么对自己有这么深的敌意呢?暖儿倒是有些想不通,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自己和这位郡主可是一次见面。
只是,有时候讨厌一个人也是不需要理由的,暖儿也懒得钻那个牛角尖。
就像碧荷,暖儿到了现在也想不通,为何她对自己竟然会恨到那种地步。
只要自己觉得没有做错什么,那就行了。
这世界上也不可能每一个人都喜欢自己,也不过是一个陌生的小姑娘罢了。
这回回去了,会不会再见面却也难说。
这孩子,这孩子……静王妃看着女儿跑远了,连连叹气,面上却带着笑意和纵容。
旁边却有几位夫人赶紧笑着劝解道。
郡主怕是瞧着田良人年轻漂亮,看着亲近呢!小孩子玩玩罢了,王妃不必放在心上。
这话说得是真是假,只怕是没有一个人不晓得的。
只是,有好戏可瞧,看热闹还来不及呢。
这田良人实在是爬得太快,爬得太高,叫不少人看着都不太舒服。
静王妃见状也就势算了。
其实自己女儿存了什么心思,她哪会不晓得呢?还不是看王爷老是去皎姐和香姐的屋子里,为自己这个做娘的委屈罢了。
静王妃也不是不委屈的,可这几年,她也看开了。
男人的心,想抓住太难了。
再说,王爷也不是个喜新厌旧的,对自己历来尊重。
也没有哪个姬妾敢因此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再说自己儿女双全,聪明孝顺,自己还求什么呢?她也看开了。
只是,女儿却还是为自己抱屈,在府里找皎姬、香姬的麻烦,这会子,估计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风言风语,晓得这田良人也是同她们一样的出身,连带着也恨上了。
对女儿的行为,静王妃虽不赞同,其实心里却是窝心的。
因此,她也懒得阻止了。
自己的女儿,贵为郡主,任性一下又怎么样呢?至于那田良人,也只能算她倒霉了。
不过,只不过是弹弹琴,被众人在心里暗暗鄙视嘲笑一下,也算不得什么。
若是连这点儿阵仗也经不起,依她看,这田良人的将来也就有限,不过一时得意罢了。
就像皎姬、香姬,自己就从来没有放在眼里。
以色侍人者,色衰则爱必弛,不过是时间早晚罢了。
自己的地位,却是一辈子也不变的,女儿怎么就不明白这个道理呢?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暖儿的身上,等着看她的好戏。
端雅郡主的要求,那田良人又会如何回答呢?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暖儿心底暗暗好笑,这些人,是不是想得也太复杂了些。
瞧瞧这看向自己的眼神,恨不得马上就上演一出好戏似的。
在这样的场合,提出这样的要求,若是别人,只怕是深感羞辱吧。
只是,这些人忘了自己的出身吗?从来都是被人看不起的,这样的眼光,自己却是瞧多了。
若是还在意这些,宫嬷嬷只怕也白教自己了。
人自重而后人重之。
只要自己瞧得起自己,别人的眼光,早就不在暖儿的考虑之内了。
她自有一套评判的标准。
良人姐姐,弹琴给我听好不好?好闷。
我好喜欢听皎姬还有香姬她们弹琴唱曲儿的。
此时,端雅郡主一边摇着暖儿的手,一边真诚地恳求道。
田梦岚在一边,默默地看着这一出戏,选择保持了沉默。
自己应该阻止的,身为爷的正妻,在这样的场合,应该维持爷的脸面才是。
若是让田良人像个伶人似地在众人面前弹琴唱曲取乐,无疑是会被各府里的夫人回去好好地宣扬嘲笑一番。
可是,田梦岚觉自己一点儿也不想。
这回从东海城回来之后,每逢初一十五,爷虽然依照惯例,到了自己这里。
给了自己这个正妻颜面。
可是,却碰也没有碰过自己。
爷,喜欢田良人就已经喜欢到这种地步了吗?不但遣散了所有的恭人,而且,连身子也要为她守着吗?如果自己不是正妻,田梦岚毫不怀疑,只怕自己现在也不在这个府里了。
田梦岚有些疑惑了,自己一直以为,只要自己永远是爷的正妻,那所有的一切都没有什么好在意的。
可是,为什么那日在花园里,看到爷摘下一朵花为田良人戴上,脸上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温柔时,突然有一种欲望,若是爷可以这么对待自己,就是拿这个位置跟田良人换又如何?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田梦岚有些搞不清楚了。
看着端雅郡主为难田良人,田梦岚却一动也不动。
田良人的身上究竟有什么魔力?为什么爷会这样待她?暖儿看着拉着自己的手不断撒娇的端雅郡主,却是笑了起来。
既然端雅郡主要装纯真装无辜,那自己也应该好好陪伴她一下,也不能让人家白来一场啊。
暖儿的笑容笑得前所未有的温柔和善,让人一见便心生好感。
倒叫众人一阵恍惚,这表情,未免也太友善了一些吧!难道这田良人看不出来郡主在为难她吗?为什么还能笑成这样呢?她的语声,温柔地就真的像一个和善的大姐姐一样,对着不懂事的小妹妹,显得这样耐心、容忍。
郡主,如果您想听我弹琴的话,可以单独去我那儿找我,到时候我再单独弹给您听。
在这里,却是不可以的。
为什么不可以呢?皎姬、香姬她们都是这样弹的,没有什么不可以的啊?端雅郡主继续天真地问道,看你怎么办?因为在众人的面前谈情唱曲儿是只有伶人才做的事。
而我现在是四殿下的良人,不是伶人,所以不能做出这样有失身份的事,要不然,四殿下会没有面子的。
暖儿轻声细语地解释道,面上的笑一点儿也没有波动过。
可是,你不是和皎姬、香姬一样都是瘦马吗?为什么她们行,你却不行呢?你是不是讨厌我,不喜欢我,才不肯弹琴给我听?端雅郡主委屈地看着暖儿,仿佛她犯什么天大的错误似的。
暖儿摸了摸端雅郡主的头,和蔼可亲。
郡主真可爱,不过还是小孩子呢。
所以不懂为什么我不能在这里弹琴了。
不过,等郡主再长大一些,就知道了。
下次郡主来我院子里玩的话,我们一起弹琴吧。
竟然,竟然真的将自己当个小孩子对待,端雅郡主气得头顶都要冒烟了,脸上天真可爱的表情差点不能维持下去,一时显得有些怪异。
而暖儿也不待端雅郡主回过神来,就转身对着静王妃施了一礼。
满是善解人意的表情。
王妃,郡主真是天真可爱,她还不懂这些真是她的福气。
请您不要责怪她才好。
说完,就又退回了田梦岚的身后。
你……端木郡主气急败坏,再也端不住那副面孔,眼看就要失态了。
静王妃却阻止了她,她的语声严厉。
雅儿,过来。
对这个娘,端雅郡主一向敬畏得紧,听到这语气,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差点做出了失礼的事了。
在这个圈子,你可以明朝暗讽,可以暗施诡计,可是,一切,却都是要建在文雅有礼的基础上,而自己,刚才竟然差点被那个女人气得失了态,自己还从来不曾如此过。
历来,这纯真无辜的招式是最好用的。
口里说着一些伤人的话,表情却故作无辜、不懂,那皎姬、香姬在自己这一招下不晓得吃了多少亏,爹也从来不苛责自己,因为自己不懂嘛。
不知者无为罪。
历来只有她气得别人晕头转向的份,什么时候竟然差点被别人气得失态呢?端雅郡主的表情又恢复了原来的天真无邪。
娘。
她依回了静王妃的身边,表情三分无辜,七分委屈,似乎真的什么不懂似的,教人瞧着便心生怜惜。
静王妃笑得慈爱。
雅儿想听曲儿,叫皎姬、香姬出来弹琴唱曲儿也就是了。
来人,传皎姬、香姬过来。
第三百二十五章 暴 露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一回到院子,无忧就忍不住嚷嚷了起来。
她倒了一杯水,狠狠地灌下,然后,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脸涨得通红,手不断地挥舞着,似乎想给某人一个巴掌似的。
不过,她的激动到了现在,还没有换来应有的回应。
无病、无灾两个现在可没有空理会她。
姑娘看起来十分疲倦似的,还是先服侍着她上床躺下为好。
待暖儿躺好,又将一直热着的鱼汤递给暖儿了。
这才有空问无忧到底生何事了。
一见终于有人理会自己了,无忧沸腾的热血总算找到了泄的地方,再不爆胰一下,她可真是郁闷死了。
你们不知道啊,今天在静王府,那个端雅郡主有多可恶……无忧大大控诉了一番端雅的罪行,随后连起先被她称赞不已的静王妃也连带着被她恨上了。
由着女儿乱来,给姑娘气受。
果然,这些富贵人家的夫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无忧满是愤慨的表完毕。
当时啊,把她气得给七窍生烟,如果不是那人是端雅郡主,惹了她会给姑娘添麻烦,她真恨不得冲上前去给她两个耳刮子才能泄心头之气。
郡主就了不起吗?郡主就能这般欺负人吗?干嘛老拿姑娘的出身说事,谁不愿意自己都出身在有钱有势的人家,或者至少也是不虞匮乏的人家,若是有法子,谁又愿意成为瘦马?毫不容易,姑娘总算跟过去告别了,可就是有这种人,抓着别人过去的辫子不放,实在是太可恶了。
尤其还装着一副那种嘴脸,无忧真恨不得将她的脸都划花了。
可惜无愁不在了,要不然,非叫无愁晚上去将她的头给剃光光不可,看她还敢不敢在姑娘面前嚣张。
听了无愁的转述,无病、无灾却感觉到难过不已。
姑娘又有哪一点不如人?不论是容貌、品行还是才学,就是放在京城里,也绝对是不可多得的好姑娘。
小小年纪,孤身一人来到京城,还好侥天之幸,得到了爷的宠爱,现在又有了国公府做后盾,原以为以后的路都会是一片平坦,谁晓得还是有人偏偏跟这样的姑娘过不去。
姑娘又没有招谁又没有惹谁,安安分分地过自己的日子,怎么就偏生有些人见不得姑娘好呢?难道出身低了,就要永远地被人低看一头吗?两人原本因为姑娘成为了国公府的小姐而高兴不已,现在,却又有点难过了。
如果不是成为了国公府的小姐,姑娘只是皇子府后院一个颇受爷宠爱的良人,说不定,还可以安安静静地在府里过日子,不用出去面对这些闲言碎语。
暖儿看着这几个丫头低落的低落,愤慨的愤慨,知道她们都是为了自己。
心中又是感动,又是无奈。
世事就是这样,得到了一些东西,总是会相应地失去一些东西的。
没有什么事情是完全只有好的一面的。
暖儿虽然也没有想到一回出去那样的场合就遇到了那样的事,可是,真遇到了,却也不觉得太意外。
想当初,自己虽然被陈夫人收为女儿,由此踏足了另外一个世界,可是,真正打从心眼里将自己看作与她们同等身份的人,又有几个呢?除了雪慧姐姐她们几个,其他人不也是打从心里就瞧不起自己。
不过,那个时候与别人的交往少,不过是那些小姐来雪慧姐姐这里玩时,见过几面罢了。
这上门作客的,总不会对着半个主人的自己说些失礼的话罢了。
不过,隐藏在眼里的轻视,却是怎么也藏也藏不住的。
这回不过是明着放在台面上罢了,也没有什么好在意的。
若是将这些放在心里,只怕气也要气死了。
不过,看着无忧为自己愤慨的样子,暖儿还是贴心不已,面上倒带出几分笑来。
自己气得半死,姑娘倒笑了。
无忧看见,不满地道。
姑娘,人家都快气死了,你还在笑。
难道要姑娘跟你一样,气得快冒烟了那才好啊。
无灾没有好气地说道。
那,那倒也不是。
无忧被无灾一凶,也觉得自己有些没理,火气熄了大半,讪讪地道。
看无病、无灾瞧着自己的眼神也是担心的。
暖儿朝她们笑笑,示意自己没事儿。
你们别光听无忧瞎说就以为我吃了多大的亏,那端雅郡主今儿个可是被我气得脸都红了呢!不信,你们问无忧。
自家姑娘会气人?无病、无灾都有些不信。
姑娘可不是那种会与别人吵架的性子,再说,又是在别人的地盘上,真吵了,哪里能占到什么便宜呢?无忧听暖儿这么一说,刚才刚顾着形容那端雅郡主的恶形恶状了,反而将自家姑娘的英勇事迹忘了提。
这么说来,自己刚才在气什么啊?明明姑娘也没有吃了亏去,被气得半死的可是那端雅郡主,尤其是想到她那明明扭曲得不行的脸孔,偏偏要作出笑来,无忧都替她难过。
这么一想,无忧又高兴起来,兴高采烈地比手划脚地讲了起来。
无病、无灾也随着无忧的讲述不时地笑着。
暖儿见她们讲得高兴,趁她们不注意,自个儿在旁边偷偷地将鱼汤倒进了花盆里。
无病、无灾也准备得太多了些,这碗这么大,自己哪喝得了那么多。
悄悄地做完了,暖儿又心虚地扫了扫无病、无灾,见她们两个似乎并没有觉,这才悄悄地吁了口气。
还好,还好!还真怕给无病、无灾两个现了,再给自己弄一碗,强迫自己喝下。
这两个丫头在调养自己身体方面,可是不遗余力的。
这站了一天,也实在是有些累了。
暖儿窝进了暖和的被子里,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就在无忧叽叽喳喳的声音中睡熟了。
无灾其实一直暗中留意着暖儿,见她偷偷摸摸地作出了这种举动,还生怕自己和无病姐姐现似地偷偷地瞄,心中暗自好笑。
算了,今儿个就放过她了,反正她差不多也喝了有大半碗了。
虽说姑娘一向食量不算小,可这么大的汤碗,也实在难为她了。
只是好像去安排些别的菜单了,最近姑娘似乎都没有什么食欲,吃一点就吐。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无灾心中暗暗地想开了。
待无忧添油加醋地将事情讲完了,无病突然想起一事,问道。
那皎儿姑娘有什么样子,可看仔细了?不是专为了这事儿抢了她或无灾的差事去的吗?怎么听她讲来讲去,却是一个字儿也没有提起?无忧听到了无病的话,却是哎呀一声惊叫,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我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她光顾着在那里气愤,又要控制自己的怒气不能给姑娘添麻烦,这皎儿姑娘什么时候来的,什么时候走的,她竟是一点儿印象也没有了。
哪里记得长什么鬼样子啊?怎么办怎么办?我还想着看清楚了,下次见着梅香她们也好在她们面前好好地显摆一下呢!这一下子,全完了。
无忧简直懊恼郁闷得不得了,她使劲地敲着自己的头。
你这个猪脑袋!你这个猪脑袋!无病、无灾却是笑了,真是忘事的家伙。
竟然把自己当初最重要的目的都给忘了。
不过,除了无忧,谁在乎呢?姑娘没事儿就好。
看暖儿睡熟了,无病、无灾拉着无忧悄悄地退了出去。
这大嗓门儿,留在这里,光吵姑娘睡觉了。
无忧被拉出门也不知不觉地,光顾着在那里懊恼了,这次过去,不知下次什么时候才有这个机会了。
无病跟无灾两个倚在栏杆上,看着那正冉冉而落的夕阳和布满红霞的天空。
无病长叹了一口气,庆幸地道。
还好姑娘是到了这里。
虽然无病只是简单地说了这么一句,无灾却无言地点了点头。
无病的庆幸又何尝不是她的庆幸呢?想想当初,皎儿入了静王府,那是多少人羡慕的事儿。
园子里的姑娘,谁不是以皎儿姑娘为目标,指望着有一天鲤鱼跃龙门,和一个有钱有势有才有貌的贵人情投意合,一举成为人上之人。
可是现在一看,却也不过如此罢了。
静王爷再喜欢皎儿姑娘,却连一个名正言顺的名分也无法给她。
在这样的场合,还需要如同那些歌姬、舞姬出来献艺。
皎儿姑娘入了静王府已经有四五年了,据说十分受宠,可是,到了现在,连一儿半女也没有。
这其间又有什么弯弯道道,无人可知。
没有子女,没有得势的娘家作为后盾,皎儿姑娘的得宠,又还能有几年呢?据说凝香姑娘入了静王府,也是极得宠爱的。
再到了后来,又会有谁呢?一点点分去了宠爱,等到年老色衰,又还剩下什么呢?无病、无灾无比庆幸,还好老天爷保佑,姑娘走的不是这样一条路。
两人相视一眼,彼此的心思尽已明了。
现在,她们所能做的,就是守护好姑娘,让她平平安安地生下孩子。
这时,一个路姓婆子朝无病、无灾走了过来。
无病姑娘、无灾姑娘。
这是负责厨房的一个婆子,看她的神色,无病、无灾两人便晓得是有什么事情生了。
无病朝那个婆子点了点头。
跟我来吧。
无灾则仍然留在了原地,若是暖儿醒来,也得有人照看着才是。
现在这种非常时期,暖儿的身边,她们三个必须有一个才行,不能生任何意外。
路大娘,可是有什么事吗?回了自己的屋子,无病请那婆子坐了,这才和气地问道。
路婆子可不敢因为无病的和气就敢小看于她,刚到这院子里,她们可真没有把这几个丫头看在眼里。
想不过那种出身的丫头,能有什么见识。
可是,没有想到这无病、无灾两个,比起王妃房里的几个丫头都要强些。
赏罚分明,手段厉害得紧,尤其是不晓得使了什么法子,似乎她们的一举一动都瞒不了她们去。
因此,这路婆子赶紧就过来自白了,尤其是田良人如今可正得宠,前途无量,她更不敢搞鬼了。
是这样的,王妃屋子里的绸兰今儿个叫我过去了。
问了些主子最近吃了些什么?你怎么说的?无病问道。
就照实说了,无病姑娘,我实在不敢有所隐瞒。
路婆子有些歉意地看着无病。
田梦岚治府多年,极有威严,耳目又多,她可不敢说瞎话。
到时候得罪了王妃,她们一家老小的前程只握全都没了。
无病点了点头,倒也并不为难于她。
这府里,后院所有的事儿都在王妃的管理下,下人们自然不敢有一丝一毫地不敬。
姑娘虽然得宠,但并没有什么权,能通个信儿,让自己这些人有个准备,结个善缘,也就是了。
无病也不会过多的苛责。
现在就想,如果无愁在就好了,也不用等这婆子回来通消息了,没有无愁,许多事还是极不方便啊。
大娘的难处我自然晓得,大娘能通个气儿,我和姑娘都会念着大娘的心意的。
这个大娘收下吧,下次若仍有这样的事情,大娘仍这样办就是了。
说完,无病从抽屉里掏出一个荷包,放了几两碎银子,递给了路婆子。
路婆子千恩万谢地走了,这样两边都不得罪,还能得银子,又何乐而不为?这良人主子也真是个心善的,也晓得她们这些下人的难处,从不与她们为难。
所以,每回王妃屋子里找她问话时,问了的她就照实说,但没问的,她从来不多一句嘴。
要不是这回绸兰姑娘似乎从哪里得了些风声,专门问起了饮食之事。
她也不会主动多这个嘴的。
待路婆子走了,无病便将这个消息出去给无灾说了。
看样子,等不到爷回来,姑娘有身子的事就瞒不住了。
她们以后的担子就更重了。
两人的面色都有些沉重,却坚定无比。
无论什么难关,她们总要想法子陪姑娘一起度过去的。
第三百二十六章 意外的访客主子,依我看,田良人怕是有了身子了。
绸兰将从路婆子那里打听到的消息对田梦岚报告了一番后,说出了自己的推论,只是脸色却不怎么好。
这田良人的运气也未免太好了些,自己的主子在府里十多年了,和爷这么多年的夫妻,以前田良人没有来时,爷在主子屋子里歇的次数也是最多,这么多年,肚子里却一点消息也没有。
不仅是主子,其它的几个恭人也无不如此。
而田良人,短短不过年许工夫,深受宠爱不说,竟然连孩子都有了。
难道?有人真的这么好命?有了身子?田梦岚的手紧紧地握着杯子,自己盼望了这么多年没有的孩子,有人却这么轻易地就拥有了。
田梦岚的心里满是苦涩。
主子,要不要趁爷不在?绸兰的话虽然没有说完,但言下之意,任谁都听得明白。
田梦岚的眼光一寒,说出的话如同冰一般。
你们给我听好了。
谁也不准搞什么鬼,否则,我绝对不会放过她。
我要这个孩子平平安安地生下来。
这是他的一个孩子,最近那王家反对爷立储的事提出的最大的一个凭仗不就是爷无子吗?一个没有子嗣的人,如何能坐上太子之位。
田良人的这个孩子来得太及时了。
只要将这个消息公布出去,那王家的士气必然大受打击。
这府里需要一个孩子。
爷需要一个能够继承他的子嗣。
虽然田梦岚无数次地盼望过,这个孩子是出自自己的肚子里。
是。
绸兰脸色一白,似乎心里的念头被田梦岚看穿了似的,噤若寒蝉。
帘子外,绫兰的脸色却是铁青。
那几个女人,怎么到了现在还不见她们行动?难不成要等田良人的孩子都生了?看来,得刺激她们一下了。
二日,暖儿去田梦岚那里请安时,田梦岚便叫太医给她诊了脉,确诊了暖儿确实已有孕一个多月时,田梦岚便嘱咐她好好地休息,只需专心养胎,其它一应事宜,便不需她理会了。
从这一天起,送到暖儿院子里的一应物事,不论是吃的也好、穿得也好,用得也好,俱都是上好的。
倒让暖儿心中有些愧意。
自己如此小心提防,实在是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明明王妃不像是那种容不得人的。
可是,暖儿和无病、无灾几个依然没有放松半点警惕,是她们多心也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也好,总之,小心没有错。
若是大人也罢了,出了什么事,总还有几分自保的能力。
可这肚子里的孩子,却是经不起一丝一毫的意外的。
特别是暖儿吃的东西,无病、无灾更是小心又小心,根本就不让别人经手。
如此许多天没有动静,却是让有些人急得跳脚了。
卫恭人没有想到,竟然又会见到这个卖药给自己的人。
这交易都结束了,她又来干什么?不过,还好她来了。
呜,好害怕喔。
那日一时冲动,买了那毒药,放在这里也不安心,放在那里也不安心,她正在愁呢!这一会子一见到这黑衣女子,简直像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她赶紧手忙脚乱地将东西找了出来,丢给了那黑衣女子。
喏,还给你,我不要了。
你……黑衣女子深吸几口气,这个没用的女人,算了,平日里她就老是哭哭啼啼,没用得很,指望她,也是自己神经错乱了。
没关系,她还有别人。
黑衣女子继续向其余的目标走了过去。
到了那阳恭人那里,却见那里正在张红挂彩,一问守门的,原来今儿个竟然是她的大喜日子。
原来那阳恭人青梅竹马的表哥一听她被赶出了王府,立马就找了过来了。
他老婆死了多年了,一直没有续弦,心里就从来没有忘记过阳恭人。
这下可好了,求得了阳恭人父母的同意,两人欢欢喜喜地成亲了,然后就回到老家了。
黑衣女子想要进院子,那守门的坚决不让。
哪有人大喜日子,穿这么一身黑衣裳过来的,不吉利。
绝对是前来捣乱的。
自个儿可不能犯了这个糊涂。
见黑衣女子想往里闯,他死命地往前面一拦。
结果黑衣女子砰砰地倒退了几下,坐到了地上。
不巧的是,那里刚好是一个小水洼。
守门的赶紧转过了脸,这可不关我的事。
对,不关我的事。
他又笑呵呵地接待起了前来贺喜的人了。
黑衣女子狼狈地爬了起来,尖叫了起来,她的衣裳,这叫她怎么见人啊?时辰不早了,还有两个位置得跑才行。
也顾不得换衣裳,顶着路人讶异地眼光,她又继续朝下一个目标前进。
结果,莫恭人被家里人接回家去了,鱼恭人买了一堆小戏子,正忙着唱曲儿呢。
见了她,一脸歉意地说道。
多谢你的药了。
不过,我现在觉好像在外头还自在一些。
前些日子气愤之下,她倒还真想把这毒药用出去,可是,王府门禁太森严了,好不容易派人给她原本在田良人院子里的线人传了话,#####没有找到机会出来。
她却天天看戏着了迷,#####买了几个小戏子回来天天唱了。
自己一个院子,自己最大,爱唱多久就唱多久,可比王府里自由多了。
连家里派人来接,她也懒得回去了。
反正王妃打她们出府,倒还大方,每人给了她们一笔银两,再加上以往逢年过节赏下来的饰什么的,也够她们舒舒服服地过一辈子了。
极为忙碌之下,那事儿,她早就忘到一边去了。
这会子见了这黑衣女子才依稀想起了原来还有这么一回事儿。
可是,这日子过得太快活了,谁还想着报什么仇啊。
仔细想想,就是除了田良人,她又回去不了。
万一给爷查出来了,鱼恭人打了个冷颤,自己当时中着了什么魔啊。
再看这黑衣女子,怎么突然觉得似乎有些熟悉啊,好像见过似的。
我,是不是认识你。
边说,就边要去掀黑衣女子的面纱。
吓得黑衣女子赶忙往后退,鱼恭人赶忙叫人帮忙抓人,自己不会给熟人利用了吧,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巧?刚被赶出来,就找上门了,这会子,越想越不对劲了。
可别给人当枪使了。
黑衣女子眼光就要被现了,赶紧转过身就逃。
却被门槛绊住了,跌了一跤,面纱也掉了,她却也顾不得了。
爬起来了掩住面,继续逃。
拐过一个街角,露出一只眼睛,见没人追来。
这才松了一口气。
鱼恭人却吩咐那守门的婆子道。
以后,刚才那个人和狗,都不得放进来。
随后,就又去乐呵了。
却说那黑衣女子此事露出了本来面目,原来却是绫兰,她哭丧着脸,一步一步往回走,这事儿,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了呢?明明都想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几个恭人,在府里这么多年,应该多多少少还是有自己的一些路子,又不用暴露自己,多好。
想想这几份毒药,她也不过就这么几份而已,当初好不容易拿到的,也就那么四份而已。
这下子,就剩下这么一份了。
她一边走一边恨恨地想,这几个没用的女人,当初为了让她们出手,这么好的药,自己还便宜卖给她们了,估计连本钱都没有收回。
这下子,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了。
路上,一群小孩子跟着她拍着手笑。
疯女人,疯女人。
可不是,绫兰这个样子,身上满是泥巴,脸上也是土,就这么在大街上走着,不就像个疯女人吗?一天地不顺,这会子还被这帮小孩子取笑,绫兰崩溃了。
她冲了上去啊,她非要教训教训这帮小崽子不可。
啊,疯女人疯了。
小孩子一哄而散,一块石头却被一个小孩子砸向了绫兰的额头,原来是一个大孩子眼见绫兰快要抓到他妹妹了,情急之下,就砸了过去。
好痛。
绫兰抬起手来,摸了摸额头,愣愣地看着手上的血。
眼前怎么有些模糊了起来。
而暖儿,此时正躺在床上,接待着一位意外的来客。
平琳姐姐,请坐。
平琳笑着递过了一个包得好好的礼盒。
听说你有身子了,就过来看看。
多谢姐姐了,人过来就是了,何必带什么礼物呢?暖儿接了过来,递给无病她们收下。
心里却是有些疑惑,平琳一向跟自己并没有什么交情,这会子怎么会专门跑来呢?暖儿的疑惑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不过,平琳一向聪明,如何不知道自己前来有些冒昧呢。
不过,还好平常的性子倒是一如以往,没有因为如今达了,就盛气凌人起来。
平琳这会子心踏实了,她也不需要平常为她做什么。
只要能经常来这里看看平常,她所要的东西,自然会来到她的手里。
平琳叹了一口气。
当时在园子里,姐妹们争来斗去,彼此之间也没有什么来往。
刻出来了,回忆起那一段时光,却似乎是记忆力最为快乐的日子。
虽然功课紧张了些,可是,各园子花开时,大伙儿串门子赏花;冬天一起踏雪赏梅……想想就叫人怀念。
我前些日子无意中晓得,你竟然成了四殿下的两人,倒真正是没有想到的。
原本,以你现在的地位,我是不该来的。
只是,想起姐妹们在一起的那段日子,还是忍不住来了。
你不要见怪的好。
平琳虽说带着目的而来,可这番话倒是真心实意的。
人长大了,各种各样的烦恼就来了。
当初一心想着出那园子,远走高飞。
没有想到,真离开了,最怀念的,却竟然会是那里。
暖儿听到她这一番话也是颇有感触,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
虽然现在过得也好,可是,那一段日子,却是永远不能忘记,想起来便会会心一笑的记忆。
那些时光,虽然辛苦,却仍是快乐的。
姐姐哪里的话。
能在京城里相聚,也是一种缘分。
姐姐不嫌弃的话,就常过来坐坐吧。
这一日,平琳在这里坐了许久才离去。
两人说说以前的日子,说说嬷嬷们,才现,原来值得回忆的人、事,原来竟有这么多。
第三百二十七章 偶 遇平琳前脚刚走,无忧就迫不及待地开始抱怨了起来。
她怎么来了?真是,平白无故的,又没有什么交情。
还坐了这么久,害姑娘都没有办法休息。
其实,最重要的是,她刚从外头听到了一个好玩的消息,市集里卖豆腐的的那个拐了脚的瘸子竟然要娶妻了,听说,那新娘子还是一个十多岁的女孩呢。
都四十来岁的人了,娶人家十多岁的小女孩,这不是。
无忧正准备回来和大伙儿好好地分析一下,那瘸子家里父母早逝,卖豆腐也没有什么钱的,谁会把闺女嫁给他?新娘子会不会有什么问题?无忧正打算就这个问题好好讨论讨论的时候,却还没来得及说,就被平琳的到来给打乱了。
难怪她极为不满了。
打扰她八卦事业的人,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绝不需要客气。
无灾这时刚补完了衣裳,她用牙齿咬断了线头。
此时正迎着光看补得可好,听到了无忧的话,不以为意地道。
这有什么奇怪的。
穷在街边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凭姑娘现在的身份,有这个熟人找上门来,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儿。
还好姑娘在京城认识的人也没有几个,要不然,找上门来的人怕是更多呢。
只怕什么邻居隔壁家的三大姑四大姨也会前来凑个热闹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不过,以这平琳姑娘的性子,一向便颇自以为是的,现在竟然能放得下她那秀才小姐的架子,到姑娘这里来。
比起以前,倒是变了不少就是。
依她以前在园子里的个性,怕是死也不愿意来讨好姑娘这种乡下丫头的。
无病代暖儿刚送了平琳出去,这会子回来了听到无灾这话说得有趣,不觉也笑了。
也就是这个理儿。
其实这样也好,姑娘在这京里也不认识什么人,多个人来陪着说说话解解闷也好。
也听下人看着了,不至于以为姑娘是个光杆司令,无人闻问的。
偏偏福儿姑娘几个,都不方便过来这里。
要不然,跟以前一样,倒是热闹了。
话虽如此,无忧仍是撇了撇嘴,反正啊,她就是看那平琳有些不舒服就是了。
她也不过是那小公子的通房丫头,连个妾室也称不上了。
来这里,不要连累了咱们姑娘被人看低就不错了。
暖儿斜了无忧一眼,用手指戳了戳无忧的额头。
你这是什么话,人家好心来看我,还送了礼,你倒是势利眼起来了。
我也不过是个妾室,又比人家高贵到哪里去了。
都一个园子里的姐妹,能再见着也是缘分,这种话,不许再说,要不,我可生气了。
暖儿倒也不是真心责怪无忧,只是,人谁没有个高低起落的,都有不顺利的时候,何必再别人的伤口上撒盐呢?平琳原本心气儿就高,无忧若是神色间带出这种意思了,难免伤了她的心。
这人活在世上都不容易,能与人为善就与人为善吧。
是,知道了。
无忧点了点头,心里却不以为然。
如果不是姑娘现在达了,那平琳还会来吗?依她看未必见得。
不过,晓得暖儿不是那种刻薄的性子,人家都上门了,好歹也是客。
也不过是多倒几杯茶的事,还收了礼,算算倒也不亏。
无忧就又高兴起来。
无灾姐姐,将十一姑娘送的礼拿出来瞧瞧吧,好歹是拿来皇子府的东西,也不至于太差吧。
就你这个小财迷。
无灾念了一句,还是站了起来,去拿东西了。
暖儿却又想起一事来,吩咐道。
对了,无忧。
明儿帮我出去跑一趟。
替我跟福儿姐姐她们几个说一声。
我现在却暂时不方便出去了。
帮我看看她们那边一切可好,有没有什么事儿。
还有,也顺便带些补身子的东西给安儿姐姐。
爹地那里也得捎个信儿。
本来暖儿还想自个儿出去的,可跟田梦岚一提,却被打回来了。
说女人有身子了,这前几个月尤其要特别当心才是,若真是有什么事儿,打下人出去也就是了。
暖儿也不是那种耐不住寂寞的性子,再说,田梦岚这话也有道理。
暖儿便安下了心来,准备这几个月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过过幽居的生活了。
只是,还是有些牵挂爹娘、弟弟和姐妹们。
也只得打无忧出去多跑跑腿了。
反正这丫头也是个闲不住的性子。
暖儿有身孕的事传的极快,没有过两天,京城上上下下,只怕没有不晓得的了。
元烈瑛从国公夫人林诗英口里得到这个消息时,喜得不知如何是好。
太好了,太好了。
她期盼这一天已经盼了很久很久了,终于能够有孙子了。
哈哈,看那些王家的人还能不能说她的儿子没有种,哼。
就说嘛,她元烈瑛的儿子,怎么可能会没有种呢?元烈瑛长舒了一口气,只觉得心里都轻松了不少,这些日子,那些子后宫的女人没少在她背后嚼耳根子。
还有那个什么更衣的,仗着皇上这几天多去了她那里几次,竟然敢明目张胆地在她面前说事。
还真当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
当下,给元烈瑛罚着在御花园里跪了半日,总算清净了不少。
林诗英却又是安心,又有些为正琪那孩子心疼。
不过,看那孩子倒似乎也想开了,这段日子在那里叫嚷着要出海去呢。
虽说元正琪的武功高强,可是,这当娘的,哪里又放得下心呢!偏偏又不能不放他走。
好不容易说服了他过了年,跟着大兼要出海贸易的商船一起行动,有水军护着,配备了最好的船只,到底也安全些。
这人武功再高,若是在那海上翻船了,也除了葬身鱼腹就没有别的法子了。
嫂子,你说我该怎么办?得赏些什么东西?要不,我也亲自去看看吧。
元烈瑛简直恨不得冲到儿子的府里,亲自去瞧瞧,不会是骗人的吧!这么多年都没有消息,怎么就一下子就有了。
林诗英自然也晓得她的心情,却阻止了她。
别,你就别添什么乱子了。
这个时候有了身子,原本就够惹人注目了。
而且,皇后娘娘肯定更是心里添堵,你就收敛些吧。
梦岚一向是个妥当的,若不是有十分把握,这种消息她是不会乱穿出来的。
嫂子,这消息传得这么开,若是有人不怀好意怎么办?梦岚这事也办得太鲁莽了些。
自个儿府里知道也就是了,为什么还要大肆宣扬出来呢,还是这个当口,那王家那些人,可不会乐见琏儿####。
元烈瑛欢喜过后,却又有些担心起来。
尤其这女人刚怀孩子时,稍不小心,被人使了什么手段,要没有,可是容易的很。
说着话时,元烈瑛的神情有些伤感,原本,她也不该只有允琏一个孩子的。
可是,另外一个还在腹中,说没就没了。
连是谁下的手也不知道。
宫中的人,这么多,怀了孩子的也不少,可能生下来的却有几个呢?林诗英安慰地拍了拍元烈瑛,这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人总得向前看的。
还好烈阳不像别的男子,就自己一个,要不然,还不知会生出多少事来呢。
这男人啊,只要是有了权和钱,大多贪心不足,总是为了自己的欲望,看中了哪个就纳进府里,反正多样几个女人对他们来说,也花不了什么。
还总拿一条条礼数来框着女人,指望妻妾和睦,多子多孙。
可是,事实上,哪个府里女人一多,不是这事儿就是那事儿,什么时候有个消停。
说起来,倒还是那贫贱百姓家,一夫一妻,倒还过得安乐些。
担心的话,从宫里派几个有经验地嬷嬷过去照看着也就是了。
还是嫂子想得周到,我怎么没有想到呢?还需要准备些什么东西?人参?……看着元烈瑛一副想将自己库里的好东西全部都打包过去的架势,林诗英笑了,好久没有见她这么高兴了。
不过,自己家里那两个小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让自己抱孙子呢?想到前些日子在别人家看到的粉嫩可爱的娃娃,林诗英突然也起了念头。
正琪那孩子暂时 是别想了。
再说,也没有兄长没成亲,弟弟就先成亲的道理。
看来,得给正纯那孩子挑个对象了。
他年纪也不小了,原本一直希望他自个儿能遇到心仪的对象,还以为那无棋居的姑娘有戏呢!可现在,无棋居也关门了,人也没影儿了。
看来,那孩子是没有这个福气了。
这回等他回来了,就跟他谈谈吧。
林诗英打定了注意,公公婆婆的身体似乎也没有以前那么好了,这才急着要回去祖籍看看。
怎么也得让老人家看看重孙子、重孙女儿。
上回抱着别人家的小孩子,馋得不得了的样子。
安儿姐姐,快点,快过来。
平康招呼着平安,今儿个她奉了娘的命令,死命地将平安给拖了出来。
实在是平安这肚子大得太不正常了,平康的娘为她担心得不得了,要知道这孩子越大,生得时候母亲就越是吃力,而且也容易难产。
虽然每天平安被她督促地有在院子里走动走动,可这肚子还是一天比一天大,看得她胆战心惊的。
于是,就赶着平康,每隔几日,一定要和平安出来逛逛,买东西也好,怎么也好,没有一个时辰,坚决不准回来。
平康的箭居早就开张了,托平福的福,来的姑娘们还真不少。
平福还将梅白也派了过来帮忙平康打理,平康又在任市里买了几个知书达礼的丫头,训练了一番,帮忙接待下来的客人,都是大家小姐,肯不能冲撞了去。
姑娘们射射箭,吃吃点心,互相说说话儿,下下棋,在园子里玩玩,倒也自在。
这里就只有女客,也不担心给外人瞧见,也不像在家里,还要受大人的约束,说什么都行,因此,倒成了这些姑娘们喜欢的新去处。
箭居开三日休一日。
这一日没事儿,她就要拉平安出来。
偏偏平安赖床,说什么今儿个日头大,拖到下午了这才不清不愿地跟着平康出来了。
在平康的招呼下,平安不清不愿地走了过来。
安儿姐姐,你瞧,这个漂不漂亮?给你也买一个,还给常儿妹妹也送一个过去,怎么样?平康拿在手里的是一个挂在小孩子手上的铃铛,虽然只是银子打造的,但工艺十分不错,看着颇为精致可爱。
平安见了,倒也有几分欢喜。
要不,这个项圈儿怎么样?也挺不错的,还有长命锁?平康简直是看了这样也喜欢,那样也不错,怎么也决定不下来了。
平安也被平康带得有了些兴致,也一样一样地看了起来。
两人看得正高兴,突然听到一个有些疑惑的男子声音响起。
平安姑娘,平康姑娘?平安、平康抬头一看,却是元正琪。
平安暗叹一口气,这京城这么大,怎么会在这么个小铺子里碰到了呢?她的脸上带着平静的笑容。
元公子,真巧。
平康却有些慌乱,这什么人不好碰,怎么就偏偏碰到了元正纯的弟弟呢?他,不会回去乱说吧。
元公子。
平康的笑容却有些勉强,眼神也有些心虚。
元正琪也是有些意外,刚听说臭丫头有了宝宝了,他在京城里转了一天,也没有看到什么满意的东西。
刚在这街上看到这个似乎专门卖小孩子东西的铺子,就忍不住又跑了进来。
只是没有想到,却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尤其是平安,竟然大着个肚子。
臭丫头跟这几个姑娘关系极好,元正琪既然见了,也没有不打招呼的道理。
只是,为什么怎么瞧那平康的神色都有些不对劲呢?元公子您慢慢瞧,我们姐妹就先走了。
看着平康这不争气的样子,再呆下去,越引人怀疑了。
平安朝元正琪点头一笑,拉着平康先行离开了,神态从容。
爷,您觉不觉得,那平康姑娘怎么好像很心虚的样子?就好像做贼被当场给抓住了的那种感觉。
侍书怎么瞧怎么不对劲。
平安姑娘倒还好,可这平康姑娘真的很不对劲。
真奇怪,这平康姑娘跟爷又没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心虚呢?难不成,她是代平常姑娘心虚?可那也很奇怪啊?真是个问题。
什么贼不贼的?快给爷看看,有没有什么好东西。
还要看啊?侍书哀嚎一声,这都转了一天了。
好东西也不少,可爷看这个也有问题,看那个也不行。
他究竟想找什么样的东西啊?还不快给爷找?元正琪踢了侍书的屁股一脚,磨叽什么,今儿个若是找不到,明儿继续。
不找到满意的,他绝对不罢休。
第三百二十八章 逆 转时序渐渐入了深秋。
朝堂上却争得正趋于白热化,立储立储,赞成这个的,提出那个的,全部乱成了一锅粥,黏糊得不行。
而四皇子殿下允琏府里田良人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却传出了有孕的消息,无疑给了正到处蹦跶的王家极为沉重的一击。
反对允琏为太子的最大的凭仗就这样不存在了。
至于怀疑允琏暗害太子的事也只能烂在肚子里,不能拿出来明面上说的,这天下都知道这太子是突得急症病逝的,哪能再拿出来说事呢?再说,烦人都死了,也没有证据了。
而允瑞过继皇后之事到了现在,都还没有好消息传来,无疑更是让人对皇后一系缺少了信心。
而武臣们全部一致对允琏的支持,更让本来就有些不齐心的文臣们雪上加霜,随着允琏手下幕僚们的一些活动,慢慢地,在文臣方面的也现了一些与王家不和的声音。
皇后娘娘,您可得想点法子才是啊。
再这样下去,只怕形势不妙。
老爷说都快顶不住了。
说话的是王紫琼的母亲武氏,随着王家的不利局面,她跑宫里面也就跑得更勤了。
我知道了。
王紫琼点了点头,就是娘不专门过来说,难道她能不清楚吗?可是,皇上直到现在,都不同意她过继允瑞的事。
虽然到了现在,皇上还没有在朝堂上表态究竟属意谁继承太子之位,但王紫琼晓得,也不过是在等自己想开罢了。
皇上属意的太子人选定是允琏。
王紫琼的心里满是背心之感,这么多年的夫妻了,皇上一直站在自己这一边。
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就不能成全自己一次呢?允璋已经不在了,他的死,却是跟自己一直视若另外一个儿子的允琏有极大的关系。
皇上如何可以立允琏为太子呢?只要不是允琏,任何一个都没有关系,为什么偏偏要是他?皇后娘娘,皇上正往这边过来了。
有宫女前来禀报道。
武氏赶紧站了起来。
那我先走了。
随后,就在宫女的带领下,避开了奕棠,从另外一个门匆匆离去了。
终于来了,是下定了最后的决心吗?可是,她也绝对不会让步的。
王紫琼站了起来,挺了挺身子,等着奕棠的道来。
所有的宫女太监会意地退去。
大大的宫殿里,只剩下奕棠和王紫琼两个人。
面前的这个人是这么地熟悉,可是,却又这么地陌生。
奕棠深深地看着自己心中最心爱的两个女人之一,对她和元烈瑛,他总觉得有所亏欠。
给了王紫琼皇后的名头,却让她为他管理着一帮子的女人,操尽了心;给了元烈瑛最大的宠爱,却让她被无数女人视作眼中钉,总想取而代之,甚至失去了一个孩子。
这两个女人,出身尊贵,无论性情容貌,皆是一时之选。
年少时就是多少京城少年们的梦中佳人,如果不是与到了自己,都能够拥有美满的姻缘吧。
可是,自己不仅是她们的男人,孩子的父亲,在这之前,不能因为自己错误的选择而就此衰落下去。
即使是为了她,王紫琼,也不行。
朕已经决定了,立允琏为太子。
那么,皇上立他为太子的哪一天,就是我去陪璋儿的那一天。
王紫琼直直地盯着奕棠。
这么多年了,自从她成为自己的皇后,处处谨守着自己的分寸,有多少年不曾这么看过自己了,如果不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奕棠只怕会陷入过往的美好回忆之中,年少的他们,刚认识的他们,不知道彼此身份的他们,总是这样平等地相望。
你,这是在威胁朕吗?一向最为善解人意,最不忍让他为难的她,一旦不讲理起来了,简直让奕棠想疯。
威不威胁的,皇上看着办吧。
王紫琼的声音极为平静,但奕棠却听得出她是认真的,她一向说到做到,尤其是这样的话,更加不会打个折扣。
你,简直不可理喻。
奕棠拂袖而去,头简直痛得不得了,做了一辈子的皇帝,没有哪一次像这次这般为难过的。
虽然下定了决心要立允琏为太子,可无视于王紫琼的生命,他还是做不出来的。
一切又陷入了胶着之中。
虽然形式已经渐渐向允琏这边偏转,可是,皇上的迟迟不表态,又让有些人开始左右摇摆起来,谁也不知道,皇上心里究竟是怎么个打算。
王家的人盼望着皇上允许皇后收允瑞为继子,以期凭此增加允瑞的筹码;而齐妃的娘家人,也到处活动着,让拥护允琏的人心里头也是忐忑不安起来。
说到底,到了现在,只要皇上一句话,双方的实力立马可以倒转过来。
皇上的态度决定了一切。
可是,直到现在,奕棠仍然保持了沉默。
一时,朝堂之中,反倒诡异地沉寂了下来,大家都似乎在等待这什么,期待着什么。
不过,谁也没有想到,打破这一篇沉寂,让局势彻底改变的人却不是奕棠,而是一一王太师。
王太师的突然出现,而且,表示坚决支持立皇四子允琏为太子。
这一记闷棍让王家措手不及。
一下子,朝堂上下,就只剩下了一个声音。
至此,情势已经十分明朗。
而奕棠却没有就此宣布立允琏为太子,而是将王太师召进了书房,单独谈话。
但,所有的人都知道,形势已经再不可能有任何变化了。
所有的人都放下了心口里的一块大石头,长时间的延议,也已经让这些人疲累不堪了,有了个结果,不管是谁,好歹这件事也算了结了。
虽然有些人也许仍会因为站错了队而心中忐忑,但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丢官,大兼可历来没有因为立储站错队继了位就报复大臣的传统。
相反,有些太子继位为皇帝了,反而对当初那些反对的大臣就是不重用,也高高地供着,就怕在青史上留个心胸狭窄的评语。
因此,倒有不少人相约着去哪里小聚一番,也该放松放松了。
说起来,心底最不舒服的,反倒不是王家,说到底,允瑞和他们也没有太大的关系;最失望的,怕是齐妃一系吧。
这不?刚得了消息,#####宫就传来了一声脆响。
零落在地上,碎成一片片地瓷片,毫无任何生气。
而齐妃的脸,完全成了青色。
该死的老匹夫。
等了几十年,好不容易等来的机会,就这样没了。
齐妃怎么也不。
允瑞却悄悄地趁齐妃不注意时往外溜去。
娘这一段时间真跟疯子似的,早就说了,他们斗不过四皇兄的。
允瑞可是有自知之明的。
虽然心里也曾激动了一下,可这么些年,父皇一直偏宠允璋和允琏,他们这些其它的皇子早就知道这皇位与他们无缘了。
前一阵子不过是闹剧一场罢了,允瑞从小大大被允琏操练训练的阴影,让他根本提不起跟允琏作对的念头。
这会子见终于不用跟允琏正面对峙了,反而舒了口气。
一想到万一给你娘成功了,以后四皇兄要给自己行礼,他晚上都会做噩梦。
这人,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好。
王紫琼万万没有想到,最后给自己倒戈一击的,却是自己最为尊敬的祖父。
小的时候,王紫琼曾经被王太师和夫人带回隐居之地西山享受天伦之乐,长大之后,才回到京城。
与爹娘之间还有些生疏的王紫琼,心里最亲近的人,却是祖父和祖母。
望着走进自己宫殿,白苍苍,面容苍老的祖父,王紫琼想要质问的话,却说不出来了。
这时,王太师走到王紫琼的面前,却一下子跪了下来。
这一跪,重如泰山。
王紫琼惊慌失措,赶紧也跪了下来,伸手去扶王太师。
祖父,您这是在干什么,快起来。
她使劲了全身的力气,王太师却硬是给她磕了一个头。
抬起头来,眼里却满是对王紫琼的心疼。
琼儿,为了大兼江山,为了天下苍生,你,就认了这个命吧。
王紫琼再也忍不住,扑倒在王太师的怀里,失声痛哭了起来。
孩子,我可怜的孩子……我知道,我知道。
王太师老泪纵横,这也是他的曾孙子啊,他又何尝不伤心呢?只是,这大兼江山,除了四皇子,没有人能担得起啊。
更何况,他信四皇子,提起允璋来,他眼中的痛苦,并不比他这个老人少。
分明也是失去了最亲近的人才有的眼神。
既然如此,又怎么能忍心让亲者痛,仇者快呢?若真有内情,恐怕,那人最希望的,是看到大兼内乱起来吧。
一个实力不足的皇子立为太子,一个虽不是太子,却得到所有武臣支持的皇子,再加上有心人的挑拨,有谁能比这个更能动摇大兼的江山呢?大兼的强盛,早已经让周围的那些国家都开始惴惴不安了吧。
王家从大兼立朝以来,一直忠心耿耿,漫说这其中还有疑问,就是真是四皇子殿下做的,他们又怎么能为了一己之私,坏了祖宗这么多年的名声呢?大公无私,孩子,辛苦你了。
祖父,就代王家上上下下,列祖列宗,代所有大兼百姓,拜你一拜吧。
奕棠默默地走到了王紫琼身边,将她抱在了自己的怀里。
眼里对王太师有着无尽的谢意和敬意。
如果不是老太师出面,这件事,到了最后如何收场还真不知道。
王太师抹了抹老雷,颤颤巍巍地朝外头走去。
王紫琼却狠狠地一口咬在了奕棠的肩上。
血迹从衣裳里都渗了出来,奕棠却哼也不哼一声。
害了璋儿的不是琏儿,对不对?一定不是的。
奕棠坚定无比,一定不是的。
不是,一定不是。
王紫琼念叨着,现在,她也宁愿这么相信,要不然,她无法再面对着这一切。
她在任何人面前,为了允璋,都可以不退一步。
可是,祖父的这一跪,却让她不能承受。
璋儿,娘这样做,你一定可以理解的吧。
一定不会怪娘的吧!允琏恭谨地将王太师一路送上了马车。
王太师深深地注视了允琏一眼。
好好做,不要辜负了我和你母后为了你做出的一切,还有,以后好好孝顺她,连璋儿的份一起。
允琏点了点头,他一定会做到的,原本,这就是他应该做的。
皇兄的母亲就是自己的母亲。
他会连皇兄的份一起。
马车渐渐地远去,王太师又回西山去了,如果不是允琏和元正纯亲自前去,或许他这一辈子也不会再离开那个地方的。
允琏卸下了心中的重担,能在母后不出什么事的情况下,和平地解决这件事,真是太好了。
还好正纯出了这个主意。
允琏轻松地掉转脚步,准备回府了。
这一来一去,也差不多半个来月了。
不知道暖儿在府里可好?肚子有没有大些了?允琏现在是无事一身轻了,元正纯现在却仿佛被天雷劈中了似的。
元正琪看着哥哥这震惊的模样,自己刚刚似乎也没有说什么啊?不过是随口提起暖儿的好姐妹平安姑娘肚子大了,有必要这么吃惊吗?自己这个哥哥可一向是喜怒不菜于色的啊。
啊,不会是……元正琪吃惊地指着元正纯。
那个孩子,不会是你的种吧?什么孩子?林诗英疑惑地看着元正纯和元正琪,她刚才没有听错吧,依稀听到什么孩不孩子的,难道最近老是跟元烈瑛说什么孩不孩子的,搞得自己也快中毒了?哦,没有什么,我们在讨论给平常妹妹送什么礼物呢!元正纯回过神来,立马极快地接口道。
顺便拎了元正琪的衣领,将他拖向书房。
来,我们去好好讨论一下。
原来如此,她还说呢。
这些日子元正琪天天跑出去,为暖儿的孩子找礼物的事,她也是晓得的。
真实的,自己最进对孩子这两个字也是太敏感了些。
刚才还以为他们兄弟俩闯了什么祸,让人家姑娘有了孩子呢!真实的,怎么可能?正纯的性子可是最冷静理智不过的,正琪的心里有暖儿在,别的姑娘怕是看都不会看一眼了。
自己最近真是神经过敏了,林诗英摇头失笑不已。
第三百二十九章 会面此时已经是深秋了。
夜晚的奉,吹得呼呼作响,颇为冻人。
屋子的全部门窗全部紧闭了起来,将所有的寒冷拒之门外;而不断摇曳着的桔黄色的烛火,点缀出一室的温暖。
暖儿今儿个白天睡了许久,到了这时,倒还不太困。
她正低着头,就着烛光,缝着一个十分可爱的小肚兜。
虽然现在还早,但也应该开始准备了。
别看这些东西似乎不多,真正准备起来,也是极花时间的。
而且,自己的孩子,自然想为他准备最好的。
虽然田梦岚说了,会吩咐府里的绣娘开始为孩子准备,但暖儿还是想亲自为孩子做几套衣服。
为此,她还特别叫无忧跟娘打听了一下,刚出生的小孩子,究竟要做多大才好。
谁知却被告知,小孩子长得极快,没几天就得换衣裳了。
这么一说,暖儿就紧张起来了,倒不知道时间够不够了。
这些天,暖儿连刚出生的衣裳都还没有全部完成,还有一个月大的,两个月大的……忙得暖儿不可开交。
偏偏还有人拦着不让费神。
还好允琏回来了,这会子总算晚上可以赶赶了。
暖儿加紧了手上的动作。
允琏轻轻地抚摸着暖儿已经有些微凸的肚子,心里一片满足。
上回还是平平的,这回回来已经有一些鼓起了,孩子长得可真快,再有八个多月,就能看到他了。
这个年纪,才一回拥有自己的孩子,允琏的心里说不出的满足。
他原本以为自己是不太喜欢孩子的,有不有都无所谓,可是,看着暖儿这个样子,他才知道,他有多么渴望这一天。
由心爱的女人,为他诞下孩子。
而这个孩子,会在爹娘的疼爱下长大,一定会的。
还吐得厉害吗?还好,王妃让太医过来了,开了几服药,又嘱咐吃些清淡的。
一次不要吃太多,多吃几顿。
现在已经好多了。
暖儿感激地答道。
王妃并没有理由这么照顾自己,也许看爷的面子,也许是为了王府的子嗣,但不管怎么样,暖儿都心存感激。
这个孩子,比起大多数人都要幸运许多。
出生在一个还没有孩子的家里,收到的是祝福而不是诅咒;得到的是关心和赏赐而不是一次次地暗害。
到了目前为止,不晓得收到了多少人送来的东西,王妃送来的,皇贵妃娘娘赏赐的就不用说了,还有国公府那边派人送过来的,福儿姐姐、锦儿姐姐她们和爹娘让无忧带过来的,无病、无灾几个也和自己一起忙着准备孩子生下来后穿的衣裳,就是无忧,明明最不耐烦针线活之类的,也静下心来,说要给宝宝做鞋子。
以后会随之而来的算计,随着允琏和王妃将几个恭人送出府后,倒呈现了一片祥和之态。
暖儿只愿这样的平静就这样持续下去就好。
嗯,那就好。
看暖儿气色果然比前些日子要好了许多,允琏也就放下了心。
只是,这一放心下来,却又有些不满了起来。
他原本头靠在暖儿腹间,手摸着暖儿的肚子,暖儿的头不小心扫到他的脸上有些痒痒的,他就顺手一拉。
暖儿呀地惊叫了一声,一掌就拍掉了他的手。
看你,害我都缝坏了。
暖儿将那歪掉的针脚,拿到了允琏的眼前给他看,这就是他刚才做的好事。
暖儿微嘟着嘴,不满地看着允琏。
看他怎么赔她。
允琏却将肚兜拿了过来,随手一扔就扔到了桌子上。
我都出去了半个月才回来,你就一直盯着这个东西,我这么大个活人,没看见吗?看见允琏不满的神情,暖儿忍不住笑了。
爷这不会是在吃醋吧。
真是,这不是在为他们的孩子准备衣裳吗?不过,暖儿还是从善如流地决定先安抚安抚孩子他爹。
嗯,出去这么久了,也累了吧。
来,我给你按按肩膀吧。
暖儿讨好地伸出了双手。
允琏心情大悦,不过,瞧了瞧暖儿的肚子,又有些犹疑。
会不会太累了些。
没事,这一天到晚动弹不得的才难受呢!来吧!暖儿跃跃欲试,她这些天也闷坏了,先前无病无灾几个管东管西的,她已经觉得够有些夸张了,这乡里人间,谁生个孩子有她们这样的,又是补这又是补那的。
别人家的天天连白米饭也吃不上,不也生了白白胖胖的大小子吗?换到了她,就这也不让那也不让的。
不过,在院子里来了元烈瑛派人送过来的两个嬷嬷后,暖儿才晓得什么才叫真正的小题大做,这个规矩,那个规矩,多得不胜其数。
田良人,这样不行。
田良人,那样也不行。
田良人,得吃这个。
田良人,得吃那个。
……暖儿简直每回给那两个嬷嬷一惊一乍的样子弄得动也不敢动了。
虽然她也晓得这两个嬷嬷是为了自己好,不过,也是不是紧张过头呢?但到底是元烈瑛的一番好意,暖儿还是乖乖地听着了。
不过,今儿个那两个嬷嬷可算是碰到刺头了。
先前允琏回来,要在这屋子里歇下时,那两个嬷嬷硬是不看脸色地企图##什么有了身子不得同房,请允琏去别处歇息。
允琏哪里是个好说话的,直接命令无病几个将两个嬷嬷给请出去了。
想到那两个嬷嬷心有不甘,偏被允琏的冷脸吓得话也说不出来的样子,暖儿就有些好笑。
这人,好歹人也是皇贵妃娘娘派过来的,也不给两位老人家一些情面。
明儿个自己可得好生安抚一下,也别叫老人家伤了心。
不管她们怎么着,也是为了自己好,这份心意还是该领的。
虽然,真的有些烦人。
就是暖儿的性子好,最近一看到这两个嬷嬷也想逃了。
允琏舒服得有着暖儿给他按摩,只觉这一路的困乏都没了,舒服得紧。
听得暖儿在那里自个儿笑,便问。
笑什么呢?没什么,只是想起嬷嬷们刚才的表情就有些想笑。
这些嬷嬷,你也别太把她们当回事了。
敬虽然要敬着,可也不能有着她们。
若是太过分了,你也得摆出主子的谱来,知道吗?主子的谱得怎么摆?像爷刚才那样吗?暖儿学着允琏的腔调。
无病、无灾,给爷将两位嬷嬷请回屋子里歇着。
一说完,却又笑了。
这个谱,她可摆不来。
允琏听暖儿笑得开心,翻转了身过来,将暖儿搂入了自己的怀里。
果然,就跟个小暖炉似的,暖和得紧。
允琏舒服地叹了口气。
一掌熄了灯。
睡吧。
还是这样子睡觉得好。
这些日子在外头,这被子怎么也睡不出热气,都没有睡个好觉。
虽然是大白天,时辰也不早了,不过,也不影响平安睡得正香。
这些天天气冷了许多,平康她娘也就没有一天到晚都揪着她出屋子了。
平安就光明正大得开始赖床了。
连早饭也是由风花端着进来屋子里吃了,而然,吃完就又忙着睡了起来。
这样的天,凉凉爽爽的,正适合睡觉。
平安只身进京,在无棋居虽有几个丫头,但并不是从扬州带过来的。
离了无棋居身边就没人了。
平康就让风花来服侍她了,而平康自个儿身边也就够了。
平安的一阵好眠,却被咚咚咚地脚步声给吵醒了。
平安无奈地张开了眼睛,一定是平康那丫头。
除了她,再没有别人了。
真是的,箭居为什么三天一休啊!如果天天都开张就好了,也得多挣点银子不是。
起码他这个干娘好歹也要给未来的干儿子还是干女儿多挣点果子钱不是?人怎么可以这么偷懒呢?下回得让福儿姐姐好好劝劝她了。
平安自己懒得费唇舌,自从她有了身子之后,这话也不怎么管用了。
随着一声响,门被推开了,一个人匆匆忙忙跑了进来,又立马转过身合上了门。
果然是平康那丫头,不过,出了什么事啊?怎么一副慌慌张张的样子?平安的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
不会是,那件事曝光了吧。
早知如此,该再换个地头才是。
不过,住了一段时间,有人服侍吃,有人服侍穿,还有人嘘寒问暖,什么都不用自己操心,平安一时犯了懒病,就不想挪窝了。
原想那么多天都没有什么动静,应该没事的。
没有想到,还是找上门来了啊。
平安无奈地伸出了胳膊,风花立即会意地扶平安起身。
平康在房里踱来踱去。
怎么办?怎么办?元大公子来了。
她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那一天自己在慌张个什么劲啊?准是给元正琪觉得有些奇怪,回家一讲,就被元正纯给知道了。
其实,这也怪不得她。
就是她不表现异样,元正琪也有可能会随后提起也说不定。
不过,她的异常表现,让元正琪更加印象深刻了一些。
什么怎么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平安起了身,由风花服侍着穿衣,梳头,指望平康爹娘帮自己将那个人挡出去是绝对不现实的。
这件事,还是得自己出面。
唉,这都有孩子的人了,就不能让她过点省心的日子吗?原本平安都快将那个人忘得差不多了,如果不是共同制造了这个孩子的话。
看到平安走了进来,虽然早就从元正琪的嘴里知道了这个消息,元正纯受到的冲击仍然不小。
这个女人肚子里孕育着自己的孩子,元正纯觉自己心里一点也不讨厌,身子十分高兴。
这个事情一了结就逃得无影无踪的女人,原本是因为有了孩子怕他不承认这才逃走的啊。
她一向最懂事,也晓得自己的身分,不过,他可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男人,虽然这件事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但该承担他可不会逃避,让她一个女子受苦。
现在,她不用再在这里受委屈了,这样简陋的小院子,如何能配得上她呢?他自然会将她好好地接回府里安置下来。
虽然暂时间还不能纳她为妾,不过,等一成亲就立马可以进行了,她不用担心。
他一定会好好照顾她们母子的。
她只需要好好地呆在他为她准备的地方就是了。
平安,我来接你了。
走吧!第三百三十章 荒谬元正纯来了,平康的爹娘会意地出去了,将空间留给了平安两人。
平康原本挺想偷听的,不过,随着元正纯来的两个侍卫将门守得紧紧的,让她一点下手的机会也没有。
平康不乐意地撇了撇嘴,真是,看着这元正纯心里就不爽,安儿姐姐挑对象的眼光实在不怎么好。
程子墨可比他好多了。
想到程子墨,平康不由有些黯然,他现在应该跟雪慧姐姐过得很好吧。
没有自己在,他们一定能成为一对神仙眷侣的。
只是,自己欠他们两个的实在大多了,恐怕这辈子也还不上了。
平安看着元正纯。
只觉得不可思议至极。
这个人,就凭什么认为自己会跟他走?自己什么时候给他这么听话的印象呢?难不成,自己以前在他的面前就这么乖?平安仔细地回想了一下,似乎、好像,确实是的。
不过,以前大家目标一致,又没有什么冲突的,自己自然是听他的。
不过,元大公子似乎一点也不了解自己啊。
她平安,如果是那么安份的女子,何苦冒这么大的险帮他搜集庸王府与那东海十八寨勾结的证据呢?她如果想进一个富贵人家为妾,不晓得多少人捧着银子等着呢。
不过,对自己孩子的爹,平安多少还是有几分耐心的。
多谢元大公子的好意,不过,我在这里住得很好,就不用您费心了。
平安的回答大大出乎元正纯的意料之外,他的眼睛眯了起来,仔细地看着平安的神色,却见她仍如以往那般风淡云清的笑着,倒让他不晓得她这番话的用意了。
或许,她不会想要他娶她为妻吧!元正纯的眼里闪过一丝厌恶,难道她是那般工于心计的女子。
不过,那她就算搞错了,他元正纯是绝对不可能娶一个出身这样低贱的女子为妻的。
他可不是爹,也不是弟弟。
如果她是打着那种麻雀变凤凰的主意,那可就找错人了。
你究竟想怎么样?说吧!不过,别大过份。
正妻的位子你就别想了。
元正纯冷声道,看在孩子的份上,只要不大过份,她的条件他还是能满足的。
平安无奈得摇摇头,以前看这元大公子也像个聪明人。
怎么现在觉这沟通起来,怎么就这么困难呢?他凭什么以为她就一定想要他这个正妻的位子呢?平安摸了摸肚子,宝宝啊,你可真是个祸害。
如果不是你,娘就不用费这番口舌了,跟一个观念不同的人沟通起来,实在是大费事了。
平安真想索性气元正纯一顿好了,那趾高气昂的样子,真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自己当时怎么就吃错了药,选了这么一个难缠的人物呢?搞得现在麻烦一大堆。
而平安,最计厌的,就是麻烦了。
元大公子您多想了,我什么也不想要,这样过挺好的,就不用您费心了。
您请回吧。
平安真希望元正纯能就此离开,那就皆大欢喜了。
元正纯看着平安的脸,觉她竟然是认真的。
这个女人,竟然真的不屑于他给的一切。
元正纯心里的怒火一阵一阵上涌,长这么大,一向只有别人被他气得跳脚,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被别人气得快冒烟了,而对方,却依然一副和和气气的样子。
元正纯总算理解了以前那些对手的心情了。
元正纯拼命地试图将这股怒火压下去,冷静、冷静,只有冷静,才能在交手中占到上风。
一直以来,他都是这么做的。
可是,他觉今天这招一点也没有用。
她怎么能?怎么敢?她究竟凭了什么,有什么依恃,敢如此不在意他给的一切?有多少女人,只要他肯给予这其中的百分之一,只怕为他死也愿意了。
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
你自己走,还是我叫人带你走?元正纯干脆地给出了选择,她要也好,不要也好,都与他无关。
而他要的东西,却一定会是他的。
这人怎么就这么听不懂人话呢?平安觉跟元正纯好好沟通大概是不成了,看来,得出狠招了。
我为什么要跟元大公子走呢?难道您就有把握这孩子就一定是您的吗?恐怕您误会了吧!我也不是只有您一个男人的。
这个孩子可不是您的。
不过,若是您非要认是这孩子的爹,戴绿帽子,那我也没有办法。
只是,到时候可不要说我骗您就是了。
平安!元正纯简直恨不得一把将这个女人掐死。
她是在挑战他的忍耐心吗?不是只他一个男人?元正纯寒气森森地说道。
你最好祈祷就只有我一个男人。
要不然,后果只怕你没有办法承受。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是自己走,还是我押着你走?看着元正纯眼里的阴狠,平安无奈了。
这方法都不行?果然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以前也晓得这个男人骨子里阴狠,不择手段了,可是,这男人还是有着他的骄傲了,若是自己主动离开,他可拉不下这个面子来纠缠不休。
倒是一个好对象。
谁晓得会凭空多出一个孩子来?宝宝啊,你可害死你娘了?不晓得你暖儿干娘有没有法子?要不然,你娘可就惨了,打也打不过,讲理也讲不成。
娘可不想一辈子被你爹关在笼子里啊。
我自己走。
平安无奈地投降了,不过,我还有些东西要收,总可以吧。
这点耐心还是有的。
见平安同意了,虽然表情不情不愿,元正纯却有些开心起来。
又恢复了他一向翩翩佳公子的风度。
那你慢慢收吧。
我等你。
平安一阵恶寒,刚才那恶霸样的人是谁啊?这脸也未免变得大快了些。
她一出门,就看到平康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平康的爹娘也在一旁担心地看着她。
平康,来帮我收一下东西吧!怎么回事?平安你要跟他走吗?是不是他威胁你呢?平康气愤地马上就要冲进去与元正纯理论,平安赶紧抓住了她,捂住了她的嘴,拖回了自个儿屋里。
朝跟上来担心的平康爹娘抱歉地一笑。
我有些话跟平康说。
这些孩子,主张也特强了些,也不跟他们这些大人商量商量。
平康爹娘心里在叨咕,不过,也心疼她们自小离家,若是没有自己主意的,只怕不知被踩成什么样子了。
得了,这几个姑娘比起自己这些没见过多少世面的人有本事多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就不多事了。
两个人就退出了平安的屋子,只是,心里还是免不了担心。
也只能事后再问平康了。
不唯吵。
平安也嘱咐了一句,待平康点了点头,这才放开她来。
你以为我愿意跟他走啊,不过,咱们这里谁是他两个手下的对手?就是找人求救也来不及了。
我先跟他走,你想法子将事情给福儿姐姐和常儿妹妹通个气。
她们自然会有主意。
你就不要乱来了。
听到平安的话,平康全身都泄了气。
这个时候,一点忙也帮不上,真是急死人了。
平安倒是笑了。
傻丫头,我还怀着他的孩子呢!他能对我怎么样?看他那样子,也不像不要这个孩子的样子。
只怕好吃好喝地养着我呢。
你担心什么?我去吃他的用他的也是应该的,怎么说他也是孩子的爹啊。
在孩子没有生下来之前,没有什么事的。
平安安慰平康道。
那孩子生下来之后呢?那时候,福儿姐姐和常儿妹妹八成已经想到法子救我出去了,哪还会等到那个时候。
有人愿意当冤大头,咱们还拦着他不成?看着平安的笑脸,平康一想也是。
那你去了可不要客气,这元大公子我瞧着就不顺眼,什么贵的吃什么,什么贵的穿什么,不要跟他客气。
一定要弄到他心痛为止。
平安点了点头:晓得了,还不快帮我收衣裳?平康想开了,立马干劲十足地开始收拾起来。
不过,也只随便挑了两套衣裳就完事了,用平康的话来说,剩下的,就用元大公子的钱买吧。
平安说回来收东西,其实也不过是对平康交待一声罢了。
反正元大公子又不缺银子,没带齐,他难道会不给买吗?只是,好不容易换来的自由生活,又得暂时告别了。
平安看着这个屋子,有些不舍。
虽然不算豪华,可是这个院子,却是自己这么多年来,住得最舒服的了。
唉,宝宝,为了你,娘可牺牲大了。
长大了以后,一定要好好孝顺才是。
至于你爹嘛,实在不是个东西,你可以选择性的忽略他,娘不在意的。
送走了平安,平康立马跟爹娘说了一声,就马不停蹄地出了。
得赶快将这个消息告诉福儿姐姐、常儿妹妹,还有平锦那里也得知会一声。
虽然不指望她想出什么好法子啦。
平康到时,却意外地看到平福拿着一封信,笑得一脸甜蜜。
不由讶异地张大了眼,这,真是福儿姐姐吗?平福瞧见平康惊讶的神情,脸儿有些微红,赶紧想将信藏了起来,却被平康劈手夺过。
她赶紧伸手去想,平康却已经迅地扫了几眼。
玉琳卿卿?哈,你跟陈公子也太肉麻了吧!第三百三十一章 东宫平康哈哈地一个劲儿地笑个不停,没有想到,陈梦公子会写情书,这两个看似最为成熟稳重的人也会这样啊,好肉麻啊,她的鸡皮疙瘩都个竖起来了。
天啊,还好她没有错过这件事。
改天得跟安儿姐姐她们好好说说。
都取笑取笑福儿姐姐,真是,太闷骚了。
平福赶紧将信藏好,毁灭证据。
真是,本来一个人躲着偷偷看的,这些日子没事儿就会将这信拿出来看,越看越甜蜜。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平康这个丫头会突然闯进来,这下子,自己可是面子里子都没有了。
平福简直是威严扫地,她岌岌可危的形象啊。
原来这却是陈梦前些日子好不容易托人捎来的信。
他已经早就到了京城了,就住在状元楼。
而且还来府里拜访过爹,偏爹竟然故意不让人告诉自己,真是太可恶了。
连这封信都是陈梦在外头守了好几天,这才好不容易托梅香带进来的。
怎么这么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什么事?看她,这么冷的天,还出了汗。
也不怕着凉了。
平福从怀里拿出手帕,在平康的脸上擦拭了起来。
平康吐了吐舌头,刚才一下子光顾着嘲笑福儿姐姐,连正事也忘了。
不过,她被平安安慰了一下,现在也不怎么着急了。
安儿姐姐现在说不定正在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吃鱼翅燕窝、熊掌鹿茸呢,她在一边急个啥急啊。
再说,总还有好几个月的时间缓冲,难道她们这么多人还想不出个办法来啦?她们现在可不是以前身不由己的丫头了,就是元大公子,也别想轻易能够欺侮得了安儿姐姐去。
真希望安儿姐姐好好教训那个眼睛比鼻子还高的元大公子,瞧他一脸嫌弃的样子,她家怎么呢?比他安排的臭地方可好多了。
平康这才将事情的经过给平福细细地说了一遍。
平福晓得了事情的经过,心下暗想,如此一来也好,说不定平安和元正纯相处时间长了改变了主意也说不定呢?说到底平福还是有些不太赞同平安的作法,不过不愿拂逆平安的意思罢了。
这回见有个机会,当下就想顺水推舟了。
不过,瞧平康一脸气愤的样子,也晓得她肯定不会赞同的。
只得先应承了下来。
我晓得了,你放心。
我先让人打听了平安被带到哪里了再慢慢想法子。
常儿妹妹那边我会通知的,你就不用多操心了。
话虽如此说,平福心里却打定了主意,先拖几天再说。
想也知道,给常儿妹妹知道了,八成也急着先将人救出来。
白白浪费了大好机会。
过一段日子瞒不下去了再说吧。
平康又取笑了一回平福,又答应了顺便替平福送信给陈梦,这才离去。
四皇子府如今却是忙得热火朝天。
奕棠已经公告天下,立允琏为太子,而正式的立储仪式,也将不日举行。
而仪式之后,太子居东宫,虽然家什之类的里面本来就有,但也照理应该换新的才是。
但允琏却吩咐了宫里的人,一切照原样就好。
只原太子妃搬走了有所欠缺的补上即可。
如此一来倒省了不少事,只是仍有不少的东西要搬过去,衣物饰、库里的东西,加起来的话可也不少。
四皇子府人人脸上喜气洋洋的。
暖儿的院子里也是如此。
无病、无灾几个生怕漏了什么,领着小丫头,翻箱倒柜,就怕到时候缺了什么东西,暖儿住得不习惯。
两个嬷嬷看着要回宫了,也开心不已。
虽然在这院子里,暖儿待她们也甚好,可到底有些担惊受怕的,生怕暖儿出了什么事。
这进了宫,有元烈瑛照看着,两人也可以松口气了。
再说,虽说外头也还好。
但她们两个嬷嬷一向在元烈瑛那里养尊处优,还真看不上暖儿这点东西。
虽然暖儿对她们两个也算是优待了,可这再怎么比,能跟宫里比吗?两个嬷嬷还是才些不习惯。
因此,比起暖儿,她们两个倒还更高兴一些。
一群人忙来忙去,也就暖儿最清闲不过了。
没有一个人敢让她动一根手指。
她现在,可是重点保护对象。
允琏回来时,看到走廊里摆着许多大大小小地箱子,不免皱了皱眉头,对暖儿说道。
带些随身的东西就好,别的东西,到时候再置新的好了。
他是不想吵着暖儿了,再说,东西这么乱,搞得不好磕着绊着了,那可怎么得好。
这是无病她们的一片心,爷您就别管了。
而且,她们也都分箱子装好了,明儿个运走了也就好了。
况且,这些东西要重新再买,得花多少钱,爷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
暖儿还损了允琏一句,爷别的都好,也不像一般的贵族子弟娇生惯养。
唯独这花起钱来大手大脚,没个概念,却是不好。
看到暖儿这小气样子,允琏不由在心底反省,自己什么时候克扣她银子了吗?而且,她不是也小有资财吗?怎么还这么一副舍不得花钱的样子。
不过,他倒不讨厌就是。
而且,更让他想好好地宠她。
允琏的心里不由盘算开了,说起来,这院子里用的东西虽不算差,但也不算好。
这回可得吩咐打理东宫的人多费点心。
暖儿院子可得整治得好些,也不求有多华丽,暖儿不爱那个。
这点允琏还是晓得的。
关键是要舒适。
什么东西都得用好的才是。
这宫里的人也最是势利不过的,如果她院子里用的东西差了,难保就给怠慢了。
允琏可不想生这种乌龙。
尤其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十分忙,只怕到她院子里的时间都没有。
明儿个我就要先到宫里去了,这几天都不回来了。
你自个儿要多加小心暖儿现,自从自己有孩子之后,允琏虽然对别人的话还是不多,对自个儿的话却是越来越多了。
暖儿暗想,这是不是叫母以子为贵呢?暖儿点了点头。
想到几日见不着了,允琏吃过了饭,就迫不及待地关了屋子,好好蹂躏了暖儿一番,暖儿的手又免不了稍微辛苦了一些。
原本允琏还有些邪恶地想打暖儿的小嘴的主意,不过,还是怕吓着了她,放弃了这个诱人的念头。
到了二日,允琏神清气爽地离开了。
暖儿则睡得人事不知。
呜,可怜的她,一个晚上没有睡几个时辰。
据说,立储仪式分外地隆重复杂,从先一天就要开始排练,以免到时候出了差错,那可就是天家的笑话了。
不过,这些就不关暖儿的事了,她可没有这个资格去瞧。
到了正式立储的那一日。
文官面西,武官面东,列于午门之外。
待奕棠坐上御座之后,在宫廷乐队的礼乐声中,由四位礼官司将允琏缓缓引入。
鼓乐齐鸣,允琏庄重地拜倒于奕棠面前。
随着宣旨官一声:册皇四子允琏为太子。
允琏终于成为了大兼的新任太子。
允琏捧着册书和太子印,这是皇兄曾经捧过的东西。
皇兄,你放心吧!大兼的天下,我会连我们两个的份一起做;母后,我也会好好奉养的。
在鼓乐声中,允琏被抬入了东宫。
随后,就要到中宫拜谢皇后了。
福宁宫王紫琼看着拜倒在自己面前的允琏,终于伸出了手来,亲自扶起了他。
琏儿,大兼,还有我,都拜托你了。
允琏抬起头,看到王紫琼看着自己的目光,终于又恢复了往日的慈爱,虽然其中还有些许挣扎,但,这是一个好的开始,不是吗?母后,我会的。
允琏拜别了王紫琼,一路朝太庙走去。
沿途百姓不断地向他投掷着鲜花,到处都是一片笑脸。
虽然在朝廷在引起了众多的争议,但在百姓的心目中,四皇子殿下一直都是他们的骄傲。
他们相信,四皇子殿下成为太子,继而成为皇上以后,一定能让大兼更加强大,而他们,也能过上更好的日予。
允琏一步一步地走着,感受到了肩上的担子又沉重了几分。
但他的脚步一步一步,走得很稳很稳。
随后,就是一段十分忙碌的日子。
册田梦岚为太子妃,暖儿也从良人变成了娣人了,太子宫的编制与皇子府却是不一样的。
而太子宫中文武各官,禁卫队,这些,都需要重新选拔任命。
允琏果如先前所说,忙得许多天都没有来暖儿的宫中。
是的,暖儿现在住的地方可不是一个小院子了。
而是一处叫做文秀殿的地方。
面积可比以前的院子要大了许多。
里面亭台楼阁,花园一样不少,还有一个清澈的小湖。
倒是让暖儿惊喜不已。
在湖面的亭子上看书,吹吹风,是她最喜欢的事了。
不过,没有多久,就会被人押回去就是了,因为现在的风也冷了些,暖儿可不能受凉。
暖儿肚子里的孩子可是这东宫最大的宝物,上上下下已经被叮嘱了又叮嘱,就是个傻子也晓得了。
更何况,在这宫里的人,又有哪一个会是傻子呢?文秀殿里服侍的人,比起以前来多了不少。
无病和原来院子里的小丫头,都换上了宫女服。
宫女倒是够了,多的主要是几个清秀的小太监。
一时众人都还在适应环境之中,不过,无病和无灾两个大宫女的地位倒是很快地得到了确认。
她们忙着在重新分配各人的职责,暖儿则在一边或清闲地看看书,或缝缝小孩子的衣裳。
不过,这两者的时间都不能过长,否则立马会被一堆人眼泛泪光地看着。
暖儿觉得自己分外想念允琏,还是有爷在的时候自在一些。
这些人可不敢当着爷的面来这一套。
暖儿不由地深深反省,自个儿是不是也太好说话了一些。
是不是有必要树立一下主子的威严呢?不过,还没有等她考虑出一个结果来。
这一天,暖儿的文秀殿却是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稀客加贵客。
于是,拜倒了一大片人,只才暖儿被一双白晰的手给牢牢地扶住了。
皇贵妃娘娘。
第三百三十二章 久别重逢一边是忙忙碌碌进进出出的人群。
一边是悠闲地坐在一边吃着洗好切好水果的暖儿和元烈瑛。
皇贵妃娘娘,这,也太……暖儿实在不知该如何说才好,这让她如何担当得起?而且,也太麻烦了一些。
这样实在是让她心里有些不安。
元烈瑛却是面露满意之色。
不要有什么负担,我这可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我未来的孙子孙女们!不要以为这是小事,等你肚子慢慢大起来,行动会越加的不方便。
若是一不小心摔倒了,那可就是大事了。
不过,像这样全部都铺上柔软的地毯,这些有棱角的地方也都做些柔软的套子套上,就是真有个万一,也会好许多。
这可是我一个孙子孙女,我可不能眼看着生出什么意外来。
这些事我会看着办的,你就不用操心了,只管安安心心的养胎,到时候好好给我生个健康的孙子孙女也就是了。
元烈瑛如此说法,暖儿虽仍心中不安,也只得接受了。
这屋子里全部铺上地毯,也实在太奢费了些,尤其是这种一看就极厚的长毛地毯,可不是大兼能有的,多半是从异国来的。
值多少银子,暖儿想也不敢想。
还有元烈瑛送过来的几件狐狸毛孔雀毛的大氅,还有那些上等燕窝什么的,说是要根据太医的要求,进行食补。
自己的身子明明就很健康,连病也很少生,哪里需要什么食补啊。
可是,看元烈瑛的这架势,只怕自己就是拒绝,只怕她也听不进去的。
暖儿现在觉得自己怀哪里是孩子,分明就是那吃银子的金蛋啊。
她不由地在心里暗暗叹息,宝宝啊,你可千万不要生成一个败家子啊?如此用这些好东西娇养着,暖儿真怕生出来一个非银耳燕窝不吃的败家子来了。
虽然恐怕就是真生出这么一个怪胎来,也不愁养不起,元烈瑛也不会在意,可暖儿可不想考验自己的心脏的承受力。
只能在心里暗暗地祈祷就是了。
对了,徐嬷嬷,雀嬷嬷,你们两个也是,该对田娣人提点的就要提点,我将你们放在这里可不是为了吃素的,若是田娣人有个什么闪失,可别怪我不念多年来的主仆之情了。
凡事都要小心再小心,还有你们几个丫头也是。
元烈瑛又对着两个嬷嬷和无病几个丫头吩咐道。
几人赶紧纷纷点头。
原本依她的意思,这几个丫头都是没有服侍过孕妇的丫头,应该换上几个有经验的倒更妥当一些,可是,看她们倒是忠心,一心为主,服侍得也挺小心的,便改了主意。
这有经验的好找,对主子忠心的却是难得。
再说才两个嬷嬷看着,自己也得空就来转转,应该出不了什么事,元烈瑛也就没提这事了。
娘娘,都布置好了。
一个管事模样的太监前来禀告道。
嗯。
元烈瑛点了点头,缓缓地站了起来,自有丫头赶紧过来扶着。
她到处走动仔细地瞧了又瞧,见的确都妥当了,这才又嘱咐暖儿,她已经吩咐了王太医每日前来为她请脉。
这王太医是多年来专为她诊脉的,绝对可以信赖,若是有什么不妥之处,也叫人直接去唤就是了。
别乱找些不熟的太医,除了这王太医开的药,别人的开的药一律不要吃。
要知道庸医误事,害起人来,比什么都厉害。
这太医院里的一众太医,若是听到这话,只怕想集体切脖子了。
虽说他们的确及不上这有太医院一人之称的王太医,可是,再怎么也比外面的半调子大夫强吧!他们可都是这大兼大夫中精英中的精英,竟然被称为庸医?元烈瑛嘱咐完毕,这才跟暖儿告辞了。
吩咐她不用出来相送,就带着一众人等浩浩荡荡地离去了。
人终于走了,暖儿和无病她们总算松了口气。
这么多人在屋子里,倒弄得她们有些不自在了,好像都不是自己的地头了似的。
皇贵妃娘娘真不傀是皇贵妃娘娘啊!无忧一脸崇拜地道,真有气势,什么时候,她能有这个气派就好了。
还有那容貌,明明都快要有孙子的人了,若是换在别的地方,这时候早就该有皱纹了,可是,皇贵妃娘娘的脸嫩得跟个鸡蛋似的,连丁点儿皱纹也看不见。
真不知是什么保养的?说完这话,无忧一脸期望地看着暖儿,感情重点在这里啊。
就连无病、无灾两人也颇有些意动。
若是能到那岁数,还能有那个客貌,该多好啊!果然,这女人啊,再怎么样,也过不了这么一关啊。
青春长驻,只怕没有一个女人能抵抗得住这个诱感。
被几个丫头热切的眼神盯着,暖儿的眼晴里闪过了一道诡异的光芒。
不过,正被青春永驻迷晕了头的几个丫头却是一时没有留意到。
你们真想知道怎么才能永保青春吗?暖儿的语气此时像个诱哄小孩子的恶婆婆,不过,连一向机灵的无灾此时也连连点头。
我告诉你们啊。
据说,每天一杯处*女之血,和着蜂蜜喝下去,就可以永保青春容颜。
如果能用来沫浴的话,更是会肌肤焕出青春的活力。
唉,听说宫里许多宫女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失踪了,到处飘荡着冤魂,她们在叫,还我血来,还我血来……诡异的音调,阴森的表情,无忧啊地一声叫了出来,冲了出去,随即传来了干呕声。
暖儿却笑了起来,其实,这也不是她胡编乱造的,一本描写异国的书里面就写了这么一段故事,据说,是那个国家里皇宫里面生的事,不过,是真是假就不得而知了。
只是几个丫头刚才说起,她就忍不住联想了起来。
暖儿的笑容带着顽皮,无病、无灾看着暖儿捉弄的笑容,只能摇头叹气。
刚才,连她们两个都给姑娘唬住了呢。
无病姐姐,今天儿我们两个一起睡吧。
再冲进来无忧无比坚决地说道,姑娘,真是害死人了,大白天,都突然感觉到阴森森的,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暗中窥视似的。
瞧见她那胆小的样子,暖儿几个忍不住都笑了起来,这个丫头,别的什么都胆子奇大无比,唯独一听到这些啊,胆子立马就小了起来,也怪了。
又过了许多天,终于一切都上了轨道,允琏这才又来到了暖儿的屋子。
打量着暖儿的新屋子,允琏极为满意。
看来那布置屋子的人的确是费了心,尤其是这地上铺的地毯,桌子角都用厚厚的套子套住了,看着就叫人放心,得好好奖赏一番才是。
这一点,却是自己都没有想到的,难为那人想得周到。
待从暖儿口中得知是元烈瑛吩咐人弄的,允琏心里也有些触动,一时若有所思。
暖儿见状便笑道。
收了娘娘这么大的好处,偏娘娘和太子妃都说让我好好在这里养身子,不要随意跑,以免累着了身子。
我倒是不好亲自去道谢了。
不如爷改天帮我去谢谢娘娘。
我这里还准备了一点谢礼,虽然是小东西,不过是以前从扬州带过来的,是个新鲜玩意儿,也算是表表我的心意吧。
其实,这不过是暖儿临时想出来的借口罢了。
爷和贵妃娘娘的关系似乎不大好,可是,却似乎也不是那种对对方毫不关心的那种,瞧元烈瑛对自己的关心,就可以看出来其实心里是很疼爱爷的。
只是不知有什么原因,两个人似乎总是在闹别扭。
见允琏似乎有所松动,暖儿便顺势提了一提,不过,东西倒也是有的,以前从扬州带过来的,倒还有一些东西,虽然上不了什么台面,不过,想必元烈瑛也不会在乎东西的好坏。
允琏听了之后,过了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
二日,允琏下朝之后,去王紫琼那里请了安,接着便去了元烈瑛的锦宁宫那里。
虽然允琏的态度仍有些别扭,面色也是冷冰冰地,送了东西就告辞走人了。
不过,元烈瑛待允琏走了之后,却抱着允琏送来的东西,笑得合不拢嘴。
看着袖儿好笑不已,真是的,又不是什么贵重东西,这宫里随便拿一样都比都不能比,偏偏娘娘看得跟宝贝似的,抱住就不肯松手了。
元烈瑛正笑得开心,突然听见禀报,皇后娘娘来了。
她不觉眉头一皱,那个女人来她这里做什么?前些日子是怎么对琏儿的以为她忘记了吗?元烈瑛将手里的东西交给了袖儿,切切叮嘱她放在床边的柜子里好好地收着,这才站了起来,准备迎接王紫琼的大驾光临。
不管心里面怎么想,到底她是皇后,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平福此时却正和她娘官芸娘在夫子庙里上香。
官芸娘每月若是没有别的事,初六、二十六都会来庙里,平福有的时候也会陪同她前来,也可以顺便散散心。
上完了香,官芸娘还会在庙里念念经,要一两个时辰才结束。
平福却有些心不在焉了起来,她拉了拉官芸娘的袖子。
娘,我有些闷,出去外头走走,过一会儿再回来。
官芸娘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随后就又专心念起经来了。
平福朝梅香使了个眼色,双双走了出去。
姑娘,这边来。
梅香笑得颇有深意,她带着平福拐了几拐,出了寺院,来到了有些偏僻的后山。
一个男子正有些焦急地朝这边张望着,看到了平福,脸上就露出了笑容,快步迎了上来。
玉琳。
原来这个男子却是陈梦。
他从梅香嘴里得知官芸娘每月会来庙里,就上了心,于是来这边探了探地形,选了个颇为隐蔽的地方,就等着梅香带平福过来了。
虽然知道她很好,可是,见不到她的人,总是让他有些不安心,尤其是明知彼此就在这么近的地方。
想到这里,对自己那个老丈人就有些微辞,以前作弄自己也罢了,好歹现在也算订了亲了,还这么在中间当绊脚石,真是个老贼。
不过,他也就只敢在心里这么想想罢了,面上可是恭敬又恭敬的,不过,心里却是打定了主意。
等中了进士,非得找个离京城远的差事,到时候带了平福去上任,看那老贼还怎么从中做梗。
他有些贪婪地看着平福,都一年多没有见面了,平福好像又长高了些,更漂亮了些,不过,看自己的眼神却是和从前一模一样,还多了些久别重逢的喜悦。
陈梦忍不住就伸出手来握住了平福的手。
这些日子你可好?平福看着眼前的男子,与以前相比,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只是略微瘦了些,这一路风尘,也吃了不少苦吧。
看着两个人这般含情脉脉的样子,梅香和弄萧早就识相地退远了些,进行把风大业。
这虽说订了亲,到底还没有成亲的男女,给人家看到在外头单独幽会传了出去,却是不好。
听了陈梦的问话,平福却是想起一事来。
她脸一板,横了陈梦一眼。
听说某人在状元楼论诗,大出风头。
现在,不知道是京城多少姑娘心中的风流才子,想必,春风得意的紧吧!参加京城闰秀们的聚会时,这段日子,时不时就听人提起他的名字。
想到那些女子含羞带怯的样子,有些胆大些的女子,还专门跑去状元楼去看他。
想到这里,平福就一肚子的酸水。
这会子,总算找到对象来泄了。
看着平福少见地拈酸吃醋的样子,陈梦却只觉开心得紧,笑得分外舒畅。
别人怎么看不要紧,我只想做你心目中的好相公。
滑头。
平福嗔了一句,却是忍不住笑了。
她倒也不是怀疑栋梦,两情相悦,他们都是那种一旦认定了对方,就不会胡思乱想的性子。
只不过,晓得别人也觊觎着他,还是心里会有些不舒服罢了。
陈梦见平福笑了,便拉了她在草地上坐了。
两人叙着些别情,不时传出他们开心的笑声。
对他们来说,最艰难最不好过的时机已经过了,等待他们的必将是一片坦途。
只是,两人却没有注意到,离他们不远的树林里,有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这里,那眼神,充满着嫉妒和疯在。
第三百三十三章 元正纯的懊恼那双眸子的主人戴着面纱,看不清容貌。
不过,她的身材婀娜多姿,一看便是一位姿容极为不俗的佳人。
姑娘,我们走吧!帮主还等着呢!1在她的背后,还站着一位十分俏丽的婢子。
她轻声地提醒道。
只是,神特有些不安起来,赫然却是紫衣。
真是没有想到,随便来庙里走走,也会遇到故人,偏偏还是这两位。
紫衣的心里暗暗叹气。
恐怕,平静的日子又要到头了。
而那婢子的主人,自然便是那醉情楼的名妓,陈梦曾为之赎身的朝云了。
当年她突然自扬州城消失,不曾想,却是来到了京城。
如今因缘际会,终究故人又相逢,却不知又会迎来怎么样的纠葛?而这一切,正沉浸在相逢的喜悦中的平福和陈梦却是什么也不知道的。
朝云点了点头,又深深地看了陈梦两人一眼,这才和紫衣缓缓离去。
从不曾淡去的往事,一幕幕在眼前闪过,付出了全部身心,倾心多年的男子,就这样将自己抛弃。
也许,比起诸多薄增幸男手,他做得已经够多,可是,如果不曾动心,为什么偏又曾经对自己如此温柔?待自己付出了全部之后,才知道不过是错爱一场。
这样的痛彻心扉。
如果无法让你如同喜欢那个女子般的倾心于我,那么,就让你恨我恨到骨子里吧!起码,这一辈子你都会记住我,而不是被如同抹布一般弃于脑后。
在庙前,一个与佛门一点也不匹配的男子,正有些焦躁地不断走动着。
男子高大粗壮,满脸胡子,看着就一副凶神恶煞的样手。
他往这庙门前一站,许多人走也不敢往他跟前走,宁可拐了一大圈,从另外一个门进去了。
男子满脸不耐。
他***,他这一辈子,最不喜欢和尚和尼姑了,偏偏那女人每个月都要来几遭,真是,就是没有进去,都可闻到那臭得要死的味道。
还有多久啊?照以往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出来了。
帮主,要不要小的进去催催夫人?一个面容请秀,看起来十分机灵,只是,却浑身带着几分油滑劲的小子问道。
催什么催?夫人爱呆多久就呆多久,你这小子,活得不耐烦了还敢催夫人?男子抬起脚来狠狠地踢了说话的小子一脚,正中他的屁股。
骨碌骨碌滚了老远,又腼着笑脸跑了回来,自个儿轻轻地给自个儿掌了个嘴。
是,是,是小的这张嘴贱,不该多嘴。
不过,夫人这般容貌,小的不是担心夫人在里面出了什么事吗?那小子心里真觉得有些冤枉,他这还不是看帮主着急吗?唉,自从帮主娶了夫人,这整个人简直就是大变样啊。
以前的虎虎雄风,全化作绕指柔了。
他们堂堂京城三大帮派之一的霸虎帮的帮主,活生生地成了个妻管严,害他们被其余两个帮派的人笑话不已。
他们可是地痞流氓,喝酒吃肉赌钱嫖妓再加收保护费当打手看场子,这才是他们的人生嘛。
这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裳,什么时候竟然被女人爬到头底上了?偏帮主还一副乐呵呵的样子。
如果不是拳头够硬手段够狠,估计这帮主就得换人坐坐了。
就你这猴样,什么出息!这和尚庙里,还能出什么事?看那小子自个儿掌嘴,那男子忍不住笑了,这小子!不过,话是这么说,心底到底有些担心起来,正打算是不是还是让人进去瞧瞧,却见朝云带着紫衣,正缓缓向自己走来。
立时大喜,明明是凶恶至极的脸,一下子竟硬生生地笑出了一朵花来,只是,叫人看着别扭得很。
他自个儿却不觉得,乐呵呵地迎了上去。
却见朝云的眼睛里泪光盈盈。
当下怒冲冠。
怎么回事?谁欺侮了你?看老子带人砍死他。
他的女人,也有人敢惹?真是不长眼晴。
看着吴大虎凶相毕露的样子,紫衣心里寒,腿都忍不住抖了起来。
真不知姑娘在想什么,那么多公子哥儿追着捧着,怎么就看上这么一个粗人了呢?虽然对姑娘确实还不错就是了,可是,看着就叫人害怕。
姑娘难道不怕吗?朝云轻轻地看了吴大虎一眼,吴大虎立马就熄了火,声音也柔了下来。
朝云,你说,什么事,有老子在,断不让你受了委屈。
可是,那个人,位高权重,只怕,你不敢惹人家就是。
朝云故作怀疑之态。
什么位高权重,在老子眼里屁都不是。
除了当今的皇帝老子,谁都不在老子话下。
吴大虎哪能在朝云面前漏气?当下胸脯拍得叮当响。
当真?朝云面露喜色,期盼得看着吴大虎。
当然,你说是谁?老子保证给你出气。
吴大虎的英雄之气高涨,话说得满得很。
大虎,你真好!朝云妩媚地一笑,牵住了吴大虎的手。
吴大虎一时骨头都酥了,这才叫女人嘛!想到以前有过的那些女人,和朝云一比,简直屁都不是。
为了她,有什么不能做的?而朝云的心里却满是快意。
平福,你父亲位高权重,我朝云找不到比他还厉害的人来整治他。
可是,有一种人,却是当官的最不想惹的,你就等着尝尝好滋味吧!京城杨木胡同的一个安静的院子里。
元正纯和平安相对而坐,一个打量着对方,一个虽面上带笑,眼神却十分涣散,态度十分之敷衍。
不对劲,很不对劲。
元正纯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女人——平安。
明明是同样的笑容,同样淡淡地姿态,除了肚子大了那么一点,没有什么跟以前不一样的。
可是,元正纯就是觉得别扭之极。
一定有什么不对劲的。
对了,是平安的眼神。
以前那里面有默契,有关心,有愉悦有许多许多东西,而现在,里面剩下的只有淡漠,眼晴明明看着你,却似乎远在千里之外。
平安的人虽然在这里,可是,她的眼里却没有自己,有的,除了淡漠还是淡漠。
平安就像是一个最为客气的主人,招待着一个并不怎么受欢迎却不得不招待的客人。
她甚至懒得掩饰自己的敷衍之意。
她的人虽在眼前,心却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不再像以前谈诗论画,下棋品酒,不再言笑无忌,有的,除了客气,还是只有客气。
那样虚假的可恶的笑容,简直想让人将它从她的脸上撕裂下来。
过去的平安去哪里了呢?眼前的分明就是一个陌生的女人。
一阵怒气在元正纯的心里涌起。
平安她现在是在跟他冷战吗?她以为他会在乎?他在意的,不过是她肚子里的孩子而已。
至于她,什么也不是。
若是她肯乖乖地如同以前一般讨好于他,那么,或许他会宠着她。
像她这样,对她一点好处也没有。
只是,真的是这样吗?一个声音在元正纯的心底响起。
平安明明一向最为聪明的,为什么现在却尽做些损害自己利益的事?她究竟在打什么主意?虽然心底怒气升腾,元正纯脸上仍带着惯常的笑容,明明将人带回来了,可是,为什么却觉得是自己输了,这种感觉一点也不好。
他很而他元正纯可不习惯于这样,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要在他的掌控中。
这种掌握不了状况的感觉,实在是糟透了。
你究竟在闹什么脾气?这样,对你可没有一点儿好处。
平安本来正在神游九天之外,元正纯冷冷的问话又把她拖回了现实之中、她无奈不已,这人想呆也不让啊,这人也太霸道了些。
而她平安,可一点也不喜欢霸道的男人。
这可不行,孕妇可是要保持良好的心态才行。
而元正纯,自从他强迫她到了这个地方,平安实在是看他有些碍眼,这人只顾着自己,从来没有想过别人的感受。
以前隔着一断距离,倒觉得这样无情的人挺适合来一段露水姻缘的,而且,与他的关系处好一点,也有利于自己在那场博弈中保护自己,全身而退。
而以这男人的骄傲,自己更可以从容离去,毫无任何后患。
只是这一切,却被突出其来的意外打断了。
而以前曾经欣赏的优点,到了现在,全成了困住自己的枷锁。
平安现在是怎么瞧元正纯就怎么不顺眼了。
想到好不容易得来的自由生活,因为这个人,又暂时失去了。
平安心里就极为不爽,她最讨厌别人强迫自己做什么事了。
而看来,元大公子显然是不知道这一点。
对待自己不喜欢的人,平安向来是懒得理的。
不过,若是不得不理的话,平安可不会客气到哪里去。
于是,平安露出了调侃讽刺的笑容。
元大公子最近就这么闲吗?一天到晚往我这里跑?难不成,喜欢我已经喜欢到了一天不见也不成的地步?凭你?元正纯露出了冷笑:还没有这个资格。
那为什么每天都来呢?这里的人这么多,我不过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能逃到哪里去呢?除了这个理由,我可实在想不出别的原因呢?元大公子这么喜欢我,我应该感激才是。
可是怎么办呢?我对元大公子的兴趣已经没了。
我最付厌的,就是别人勉强我做不愿意的事了。
强迫别人的人,真是让人讨厌到了极点。
平安面上含笑,嘴里吐出来的话却一点儿也不客气。
现在的她,可一点儿也不担心元正纯会对她怎么样。
就是不怕伤着她,也怕伤着她肚子里的孩子吧。
没有想到,元正纯会这么看重孩子。
倒是颇让人意外。
只是,这个孩子,她平安也要定了。
你……元正纯差点被平安气得失态,又及时压制了下来。
那可怎么办呢?再讨厌,以后,恐怕,你也得一辈子跟我绑在一起了。
说完,他再也呆不下去了,站了起身,连招呼也不打一声就拂袖离去。
背后传来平安的放肆的笑声。
元正纯只觉得自己这一辈子的怒气恐怕都快要用完了。
平安,平安。
他简直要咬牙切齿了。
这个女人,尖牙利嘴起来,简直有叫人气疯的本事。
可是,每天不自觉的,他的脚步就自个儿走到这里来了。
自己竟然如此轻易的便为这个女子动怒。
到了这个时候,元正纯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在自己心目中是不同的。
自己怕是真对这个女子动心了。
而既然自己喜欢这个女人,而她又有了自己的孩子,那么,她一定要留在自己身边。
不论她想与不想,她也休想离开。
而现在,自己也办到了。
可是,元正纯的心却为什么忐忑不安。
为什么自己将她抓得越紧,她离自己却似乎越远了呢?一切,只因为自己使用了手段,强迫她回来吗?平安的心里究竟在想什么?换了一个女人,孩子子的父亲愿意负起责任,这不是高兴还来不及的事吗?难道一个女人孤身养育孩子,听别人的闲言闲语,会比跟着他要好?元正纯觉,自己似乎从来不曾了解过这个女人。
但,不论如何,她别想逃开他。
而总有一天,她的心,也会是自己的。
元正纯紧抿着唇,神情坚定无比,平安,咱们就耗着瞧吧。
文秀殿暖儿微张着嘴,手上的书都掉在了她上。
什么,安儿姐姐被大哥带走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看来,到底还是曝光了。
这世上果然没有秘密这回事。
只是,两个人所去的地方,应该没有交集才对,如何又扯到了一起呢?真是恶缘啊。
安儿姐姐的运气实在不怎么样。
不过,现在可不是幸灾乐祸的时候。
已经快有一个月了,不过,大姑娘想让三姑娘和元大公子相处看看,怕姑娘急着救三姑娘出来,所以一直没有给姑娘提起。
这回我去七姑娘那里,这才听说的。
想当初,她也吓了一跳呢。
福儿姐姐也真是的,这种事如何能瞒着我呢。
虽然福儿姐姐也是为了安儿姐姐好,可是,安儿姐姐虽看着懒散,其实却最有主张不过。
这样违背她的意思,总是不好。
而且,这些日子皇贵妃娘娘不时过来玩儿,倒是亲近了不少。
没人的时候,还让自己叫她姑姑。
说自己既然认了她大哥大嫂为义父义母,算起来,也是她的侄女儿了。
林诗英也同元烈瑛来过一两次。
若是自己没有记错的话,最近似乎听说在议元正纯的亲事。
对象都已经选好了,大哥似乎也没有反对的意思。
安儿姐姐就是不想为人妾室,命运受人摆布。
她冒了那么大的风险,这才好不容易挣脱了开来,难道又要走回头路吗?安儿姐姐没有对大哥动心反而是好事,可别这一个月真培养出感情来了,到时候恐怕就真的麻烦了。
就是能帮安儿姐姐离开,恐怕到时候她也难免伤心了吧。
暖儿可不希望事情变成这样。
与其看安儿姐姐份心,她还宁愿看她这般不识情爱,没心没肺地笑着更好一些。
得想法子让大哥放手才是。
暖儿打定了主意。
于是,这一天允链回来时,受到了暖儿极为热情地招待。
又是倒茶又是按摩的,虽然平日里暖儿也会做这些,可是,平日里,她脸上的笑容可没有这么殷勤,摆明就是若有所求的样子。
说吧,什么事情?允琏从善如流的开口了。
暖儿就等着允琏这一问了,她的脸上立马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这件事,想来想去,也只有爷和元正琪比较适合出面了。
而想到元正琪,暖儿心里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滋昧。
前些日子,还收到了元正琪专门让人送来的礼物。
全是一些又不费力又可以解闷的,做工精细,材质根好,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找到的。
怕是花了他不少的心思吧。
想到那个红衣少年,暖儿的心里就隐隐地刺痛。
说不出是遗憾,还是什么别的。
暖儿也从来不去想,也不敢去深想,错过的,终究是错过了。
她只能向前看,绝对不能回头。
暖儿只希望,有一天,元正琪能够不再这么为自己着想,也许会有一丝失落,可是,暖儿还是希望,他能够对着另外一个姑娘,绽放出那样的笑容。
他是值得一个好姑娘倾心相对的,他的好,再没有一个人能够比得上了。
所以这件事,暖儿想了想。
还是决定跟允琏说了,自己以后,也只有爷了。
那个红衣少年,只能永远地停留在记忆中。
过多的纠葛,徒然让他放不下。
虽然,偶尔,暖儿会想起他,可是,却再也不向他靠近一步。
他们的缘份,只能到这里了。
暖儿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允琏听了,却有些不赞同:既然已经有了孩子了,两个人在一起也好。
他的想法,倒是跟平福一样。
而且,毕竟是元正纯的私事,他也不便插手。
可是,爷,安儿姐姐不愿意。
她已轻是自由之身了,大哥的这种做法,同强抢民女的恶霸有什么不一样呢?在一起也好,不在一起也好,总得让安儿姐姐自己选择,如何能这般强迫人呢?暖儿着急地说道,他们不了解安儿姐姐的性子,现在她能安安静静地呆着,是因为她想她们会有法子救她出去。
真逼得她急了,安儿姐姐会做出什么事来,谁也不知道。
而且,这些男人是怎么一回事,有权有势了,就可以不顾女人的想法呢?安儿姐姐现在可是自由之身,如何能说抓就抓呢?太不尊重人了。
看到暖儿焦急的神色,允琏的心里一阵不悦。
她这么着急,为的是平安呢?还是想起了她自己?长久以来隐忍在心里的猜测,一下子就冲口而出了。
如果给你选择的机会,你是不是会跟正琪走?第三百三十四章 隔阂如果给你选择的机会,你是不是会跟正琪走?允琏的话刚一出口,两个人都一下子楞住了。
暖儿满是震惊的双眼讶异地看着允琏,爷在说什么啊?允琏迎视着暖儿的目光,忽觉心里一阵狼狈。
原来,自己是这般小气卑鄙的男人,一直假装着宽容、理解,或许是为了将她留下来吧。
明明晓得自己越是如此,暖儿就越不会离开自己。
看着暖儿不自觉的伤心,看着她看向正琪不自觉的关怀,看着视若亲弟弟的正琪的痛苦,自己却选择了无视和忽略。
只因为好不容易抓住了这般的温暖,这般让自己寒冷的心也一点点融化的温暖,便再也不舍不得回到那没有她的日子了。
他喜欢有她相伴的日子,再也不能,也无法放手了。
明明知道,只要自己松口的话,便可以成全他们两个的。
可是,自己却依然选择了沉默,到底的沉默。
甚至更加卑鄙地利用机会,将他们的名分进一步坐实。
将暖儿牢牢她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更进一步得到了她的人。
让他们两个,再也没有了一丝一毫的可能。
而她,却什么也不知道。
明明自己就伤心至极,却仍想着他,顾着他,硬生生地斩断了对正琪的情份,并努力地喜欢上自己。
可是,这种努力而来的喜欢,这种由时间累积的喜欢,跟那种由心而的喜欢,究竟哪个更深一些呢?在她的心底,若自己不是她的丈夫,只是作为男人,那么,她究竟会选择自己还是正琪呢?暖儿可能自己也不知道,每当她有什么苦恼的时候,她会不自觉地将元正琪送给她的那个礼物盒子拿出来,就这样凝视着,便似乎得到了莫大的力量。
可她,却从来不曾打开,大概,连里面放了什么东西也不知道吧。
她是不是怕打开礼盒的同时,也放出了自己的心底的某种东西呢。
所以,她只能就这样看着,抚摸着。
因为,她的人生,巳经没有了可以选择的机会。
是否,也就因为如此,在面对平安的事情上,暖儿才这么急切地希望,平安能有自己选择的机会?因为,她自己心中存有遗憾,所以不自觉地更希望别人能够得到自己所想要的?允琏一直压抑着自己,让自己不去在意这些。
不管怎么样,现在,是他得到了暖儿的人,甚至她的心,不是吗?可是,长久以来累积在他心里的疑问和不安,在这样一个时刻,终于不受他自己控制的爆了出来。
随后而来的,却是无与伦比的难堪和自弃。
让他,再也不能面对暖儿的眼光。
今晚我去泰安殿。
匆匆丢下了一句话,允琏就大踏步,似乎逃命似地离开了暖儿的屋子,消失在暮色之中,再不见人影。
暖儿微张了口,想要阻止。
但,却一时说不出话来。
如果真有机会,自己会跟元正琪走吗?这个答案,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因为,她从来没有选择的机会。
她不曾后悔,不曾怨尤,她只是顺应着命运的安排,好好地过自己的日子。
这样,她已经很满足很快乐了。
这样,不就行了吗?可是,允琏眼里的伤痛,却让暖儿的心也痛了起来。
原来,爷一直是这么在意吗?为什么自己一直没有看出来呢?若是知道,自己应该更小心一点的。
爷一直待自己这般的好,自己却让让他一地这么伤心,却连知道都不知道。
这样的自己,实在太不合格了。
小禄子原本正在一边和一个小太监闲聊,看到允琏出来,赶紧匆匆地跟上允琏的脚步,这,到底生了什么事呢?这样莫名其妙地从田娣人这里离开,还是一次。
小禄子的心里满是疑感。
不过,这个时候,他可不敢开口。
姑娘,生了什么事?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惊动了无病几个。
她们几个跑进了屋子,便看到有些迷惑,似乎不知如何是好的暖儿。
无病、无灾的心里一惊,到底生了什么事呢?一向极有主意的姑娘,竟然少见地露出了这般没有主意的神色。
我,我似乎伤了爷的心了。
暖儿喃喃地道,可她却不知该如何弥补才好。
爷问出那个问题的时候,眼里有一丝期盼,大约是希望自己说出否定的答案吧。
可是,暖儿真的没有办法违背自己的心。
这个答案,她真的不知道。
简单的会,还是不会,她都没有办法说出口。
因为是自己极为在乎的人,她更没有办法轻易地说出口。
她要好好想想,好好想想才是。
到底怎么回事?无灾焦急地追问道,到底是什么事,急死人了。
暖儿却摇了摇头,这是她和允琏之间的问题,谁也帮不上忙的。
你们都出去吧,让我静一静,好好想想。
她现在需要安静一下。
无病、无灾没有办法,也只得悄悄地退了出去,将暖儿想要的安静留给了她。
从这一天以后,允琏连着有许多天,没有再踏足文秀殿。
他一天到晚,似乎有怎么忙也忙不完的事。
泰安殿的烛火总是熄得很晚很晚。
这一日。
允琏正在和幕僚们议事,小禄子悄悄地溜了出来,对几个小太监使了一个脸色,示意他们放机灵点,好好服侍。
这才走到井边,打了点冷水,狠狠地往脸上浇去。
这些天的日子,简直是地狱啊。
小禄子都不晓得,自己还能撑上几天。
他掏出一面菱花小镜,悲哀地现,自己的脸上的黑眼圈又重了几分,又一瞧,他出一声惊叫。
手指都颤抖了起来,小禄子颤巍巍地伸出了手,扯下了一根白。
天啊,他才这么点儿年纪,竟然都操劳到生了白了。
而其余的头,也暗淡无光。
曾几何时,自己的头,还是众大小太监羡慕的对象呢。
这样下去,他还能活多久啊?小禄子看向蓝蓝的天上,还有几丝微微地白云,老天爷啊,快点让两个主子和好吧,再这么下去,日子没有法子过了。
这时,一个小太监快步跑了过来,声音已经带上了哭音。
公公,太子爷在找一份什么文件,大伙儿都找不到,太子爷都火了,您快回去吧。
好可怕,被太子爷的眼光一扫,他都快尿出来了。
他可是使出了吃奶的劲憋着,万一真出了这钟丑事,他就不用再在这宫里混了。
不中用的东西,平常是怎么教你们的。
小禄子骂道,一边快步赶了回去。
而小太监则一溜烟去了五谷轮回之所。
太子爷和田娣人闹矛盾了,这个消息长了翅膀一般,传遍了东宫的各个角落,更甚者,朝整个皇宫中扩散了出去。
没办法,这宫里的女人实在是太多了。
而这天底下,恐怕最不好管的,就是女人的一张嘴了。
叫女人不说八卦,那还不如干脆一刀杀了她。
于是,好事的人就闻风而动了。
元烈瑛看着眼前那张春风满面的面孔,真恨不得在上面划上一刀。
她儿子不痛快,她就这么高兴吗?不去瞧你的宝贝皇孙,在我这里干什么?元烈瑛的态度表明了她有多么不欢迎眼前的这个女人。
和元烈瑛对坐着的赫然是王紫琼,那日她来了元烈瑛的锦宁宫,两人关在屋子里,又骂又打,最后又痛哭了一场。
却是从此又恢复了过往的关系。
偶尔争争奕棠,不时吵吵嘴,串串门子,拔去了心里的那根刺,虽然还有些伤痕,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一切,终究会被抚平的。
允琏每日到王紫琼那里请安,陪她说话,说起允璋时,眼里不自觉的伤痛和怀念。
王紫琼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这孩子,自己看着长大,也许性格冷漠了些,可是,绝对不是那种虚伪狠毒的性子,这件事,怕是真的有别的隐情吧。
她渐渐也放开了怀,更不时地拿允琏刺激刺激元烈瑛。
允琏现在,对她可比元烈瑛殷勤许多。
看着元烈瑛被刺激得脸红脖子粗,王紫琼突然觉这世间还是很美好的,虽然没有了亲儿子,还是,还有这个跟亲儿子差不多的允琏,有爱的人,有好朋友,还有孙子,似乎,又能活下去了。
虽然,心底仍有永远也不能忘记的伤痛。
被元烈瑛得眼光盯着有些刺痛,王紫琼总算稍微收敛了一些,摆出了一副正经,名为关心,实则八卦的样子,光明正大地探听。
事情怎么样了,琏儿和暖儿和好了没?既然那田娣人和元烈瑛还有一份姑侄的关系,背着人,王紫琼也就和元烈瑛一样,直呼她的名字了。
说起这个,元烈瑛就头痛。
两个人都跟个闷葫芦一样,什么都不说。
问了她们身边的人,也全都不知所以然。
真是,这么多人,也不知做什么用的。
竟然连为什么闹别扭都不知道。
而且,自己的儿子自己晓得,不是那种幼稚无聊,会闹性子的。
只怕不是小问题。
可是,暖儿的性子又是极好,也不是那种会惹允琏生气的人。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元烈瑛简直快郁闷死了。
见没有内幕可探,王紫琼当下就失去了继续呆在这里的兴趣。
还以为会有什么进展呢,白来一趟了。
我走了,今儿个还没有去探我的小皇孙呢。
我也去。
元烈瑛跟着站了起来,闷死她了。
再呆下去,她真恨不得冲到允琏面前去质问了,到时候,好不容易最近缓和了些的关系,只怕又要给自己弄砸了。
元烈瑛决定跟着王紫琼去找点乐子。
这新生下的小孩子的脸最嫩了,捏起来手感应该不错。
元烈瑛已经为自己找好了下一个乐子。
那死女人,跑来瞧她儿子的笑话,她就去欺负她的孙子。
对了,你说,晚上给琏儿送个女人到屋子里怎么样?说不定两个人一吃醋,就和好了。
对彼此有情的男女来说,这一招还是挺管用的。
有胆子,你弄。
我可不要。
元烈瑛赶紧摇头,她可不想挑战允琏的极限。
虽然这个念头极为诱人,不过,想想允琏的冷脸,王紫琼觉得,怎么浑身有点凉飕飕的,算了,还是放弃吧。
这么大冷天的,被冻一点儿也不好玩。
夜,巳经深了。
冷风阵阵,十月末的晚上,风吹在人的脸上,都有些生疼生疼了。
田梦岚手里端了一盅刚炖好,仍冒着热气的燕窝,来到了允琏的自己这样做,有些乘人之危,可是,却还是压抑不住心底的思念与向往。
抛下了所有的自尊。
她亲手下厨,用了几个时辰的功夫,才炖了这一盅燕窝。
爷喜欢田娣人,是不是因为,她像一个真正的女人,会笑,会体贴,会关心人?其实,她也可以,只是,一直以为,爷需要的是,一个能并肩站在他的身边,不需要他操心,能打理好所有的事情的女人。
如果,爷需要的是这样,那她也可以。
只是,还来得及吗?田梦岚不知道,只是,这是她能够抓住的最好机会了。
如果等爷和田娣人和好了,恐怕,他们之间,就又没有自己的位置了。
自己,又只能是那高高在上的太子妃。
虽然有些尊崇的身份,可是,那个位子太冷了,没有爷的关爱。
以前,她不晓得,爷疼爱起一个人,原来也是可以这么体贴,原来也会在她面前这么微笑。
原来,自己一直想要的,并不是正妻的名份。
而是在他的眼里,有自己的身影。
如果可以得到他的心,甚至,要她用这太子妃的身份来交换,她也愿意。
田梦岚终于想明白了一切,她一直在苦待着,而上天,终于听到了她的祷告,给了她这么一次机会。
她,会让他看到她温柔的一面。
为了他,有什么不可以吗?她的厨艺其实挺好的,女红也不错,她,其实也可以很温柔。
她朝那烛火亮起的地方行了去,脸上竟带了一丝少有的娇羞,竟像又回到了少女时代,回到了她一次见他的那个时候。
冰冷的少年,却睡在满是落花的樱花树下。
只一眼,便夺去了她整颗心。
她的眼里盛满了希冀,快要到书房门口的时候,却见到一个身披狐狸大氅的娇小女子,已经先她一步,而迈进了书房。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女子抱住了自己心爱的男人。
看着他们纠缠,看着灯熄灭。
她的泪,就这样飘在冷风之中。
为什么,她明白得太晚了?为什么,她又迟了一步?盅里的燕窝,渐渐地冷却,旁边的稠兰,有些担心地轻唤:姑娘。
她抬起手,亲手将燕窝倒进了枯草里。
她的心,也已经冷成一片冰。
再抬起头来,她又是那个尊贵的太子妃。
第三百三十五章 情浓日头高照,时辰显然已经不早了。
同往常一样,泰安殿里的众小太监们,早就已经起来开始了每日的洒扫工作了。
只是,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不时地,暧昧地,从那还紧闭着的书房门扫过。
天下一奇闻,这,绝对是天下一奇闻。
一向勤勉不懈的太子爷,他们的太子爷——允琏,今儿个,竟然到了这个时候,还不见人影出现。
而所有的人都知道。
太子爷绝对不在他的寝室里,因为,昨儿个晚上,大伙儿都用他们的双眼,亲自看到了一个人,一个女人,一个被称为田娣人的女人走进了书房。
而随后,灯熄了。
再之后,就到了现在了。
小禄子撑开双手,伸了个舒服的懒腰,他一个人牢牢地守在了书房门口。
他神清气爽,容光焕。
在经过了昨夜之后,他又重新焕了生命的活力了。
他皮肤也白了,头也黑了,嗓门自然也宏亮了不少。
现在,小禄子出了一声吆喝。
小兔崽子们,各干各的去,别在这里探头探脑。
今儿个,爷这里不用人服侍了。
说完,小禄子又指着一个仍不死心的小太监。
你,还不走?难不成想扫扫茅厕?吓得小太监立马飞奔而逃,一下子就不见人影了,真让人怀疑他是不是也练了轻工之类的,要不然,怎么能跑得这么快呢?小太监心里暗叫,我可是爷这里的近侍,扫茅厕?传了出去,还怎么见人啊?小禄子公公实在太坏了。
哪有这样的?看着小太监们全去忙碌了,小禄子正在这里威风八面,自我感觉良好。
从屋子里却传来允琏有些慵懒而满足的声音。
小禄子,你太吵了。
是,是,爷。
小禄子的声音,立马低了好几个等级,并同时执勤地问道。
不了,我也有些累了,忙了这许多天,休息一下吧。
去通知所有人等,今儿个不议事了,明儿个再过来吧。
允琏的声音有些沙哑,似乎仍然还没有完全清醒,难得从他口中的话语,不像是命令。
不过,小禄子可不敢因此而打上一个折扣。
是。
小禄子立马跑去议事厅里宣布了这个消息,好笑得看到这帮未来的肱骨之臣们全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脸上的笑容比那菊花开得好要灿烂。
随后,似乎深怕后面有什么会抓住他们似的,全部一哄而散,消失得神无比。
这段时间的太子爷,实在是太叫人害怕了,仿佛不需要睡觉似的。
可,他们都是普通人啊,还是比一般人更加虚弱的文人。
这种天天忙碌的日子,早就叫他们有些吃不消了。
天知道,他门之中的许多人,已经开始天天流鼻血了,头昏眼花的,脑子都开始不清楚了。
再这么失血下去,恐怕有一天,议着议着事,就这么一头栽倒下去,再也醒不来也说不定。
虽说为国尽忠还重要,可是,家里老母,还有妻小,小妾,可都指望着他们了啊,这么一去,可不成啊。
偏太子爷却像是铁人似的,神智清明的很,他们一犯什么错,立马就被现了,那眼睛怎么跟火眼金睛似的,然后,就这么冷飕飕地往你一扫,他们就觉得一条命就去了半条了。
而如今,总算脱离苦海了。
众人互相看着,神情激动,连往日的冤家这会子都瞧着是特别的顺眼。
他们,又活过来啦!允琏此时却一脸放松地看着怀中的人儿,手在她光溜溜的背上不断地游移。
暖儿的皮肤实在是好,摸着像绸缎一般,光滑柔软,却又不像绸缎一般冰冷,多了份生命力,让他的手都舍不得离开她的身子一会。
如果有人看到允琏现在的表情,就会现只有一个词可以形容。
那就是——温柔。
一向显得严肃的脸完全放松了,有些微皱的眉心也彻底地舒展了开来。
允琏的嘴角向上弯着,心情显然极好。
一想到昨儿个晚上,允琏就觉得满足得紧,仿佛吃饱了的猫儿一般。
想到暖儿就那样紧紧地抱着自己,有些生涩地轻吻着自己,解自己的衣衫,抚摸自己的胸膛,不断地叫着自己的名字:允琏,允琏.....允琏就觉得再无所求了。
有没有答案,也都无所谓了。
暖儿能这样对待自己,自己又有什么可以计较了呢?若不是真将自己放在了心上,一向在床事上就不太主动的她,如何能做到这个地步呢?尤其想到她轻吻自己的那里时,允琏就觉得某个部位似乎又变得坚硬了起来。
由此可见,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这一点,就连允琏这般看起来冰冷的男人,也毫不例外。
一旦某个方面得到了满足,其它的,就什么都可以不计较了。
让我们鄙视一下他吧!欲求不满的男人,不晓得搭错了哪根筋,凭空地整出这么一件事来,害暖儿和他一起纠结痛苦了许多天,结果——就这样完了。
实在是,叫人无语啊。
不过,也难怪允琏会如此,自从暖儿有身孕了,他们之间便很少再有床事了。
偶尔实在是想了,也不过要求暖儿用手帮他解决罢了。
像昨儿个夜晚那般的香艳,和暖儿两个却是一次。
原来,暖儿主动起来,两个人全身心投入的性事,是这般的美好。
允琏有些食髓知味,又叹了口气。
原来,允琏的手,此时正摸到了暖儿已经有些微凸的肚子上了。
你这个小家伙,为了你,你爹我可是牺牲了很多,等生出来了,立马大屁股。
不过,如果是女儿的话,就放过你了。
想到或许会有一个像暖儿的女儿,允琏就有些期待起来。
不过,还是儿子比较好,若是儿子,暖儿的压力会比较少些。
暖儿这时,刚好醒转了过来。
正巧,就听到了允琏的自言自语,她不觉轻笑了起来。
不过,立马她就笑不出来了。
暖儿觉自己的胸乳已经被一只手揉捏了起来,尤其是那可恶的指头,还在最顶端的部分不断地摩擦着。
而允琏的嘴里说道:这里,变硬了。
这时的允琏,似乎跟以往相比又有了变化,不是最开始的冷硬,不是前段时间温柔里夹杂着一些小心翼翼,整个人似乎完全放开了。
只是,他的行为,却真的像是个流氓似的,让暖儿简直想尖叫,而她也的确这么做了。
色狼。
暖儿忍不住就低骂了一句,骂完了之后,她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暖儿有些心虚得看向允琏,却见他仍然可恶地笑着,暖儿的心虚一下子就不见了。
对这种人心虚,简直是浪费表情。
她伸出了手去推允琏的手掌,不想,却反而被允琏抓住了。
允琏笑了起来,只是,看着竟然有些邪恶。
他反手将暖儿的手覆在她自己的胸上,强迫她抚摸起了自己的胸部。
这个样子,实在太.....偏允琏的眼睛还紧盯着暖儿的眼睛,一点也不肯放松。
他包着暖儿的手,突然用力一捏,暖儿不自觉的喘息了一声。
两人间的气氛一下子暧昧起来了,中间似乎有火花在冒,空气的温度也上升了几十度,好热,好热。
爷,不要这样,不行啦。
暖儿只觉得身子越来越热,越来越湿,不过她的脑中还留有一丝的理智,喃喃地地满地抗议道。
结果,却换来允琏的朗声大笑,笑得胸口都一震一震的。
边笑还边重复着暖儿的话。
不要这样,不行?怎么不行啊?暖儿,刚才想什么呢?说出来听听?暖儿这才晓得自己刚才是被允琏给捉弄了。
她唾弃了自己一把,自己这脑子里都想得是什么啊?可是,允琏刚才的眼神,真的似乎想将她吃掉似的,也难怪她会误会了。
她扑到允琏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他身子就是一阵乱扭。
倒弄得允琏真有些吃不消了。
允琏赶紧求饶:好暖儿,别乱扭了。
暖儿得意地一哼:看爷还敢捉弄我?叫允琏,以后,没有别人在的时候,都叫我允琏。
暖儿的头被允琏抬了起来,看着允琏认真的眼神,暖儿点了点头。
允琏。
就这样听她这样叫着自己的名字,允琏就觉得心中满足无比。
原来,自己所想要的,只是她朝自己主动跨出这么一步,这样,便够了。
一直以来,暖儿总是被动地承受着,被动地给予的。
这样的暖儿,总让自己的心里十分不踏实。
而自己所希望的,仅仅她能这么主动地靠近自己一步,晓得不是自己一个人在一头热,那么,自己便就又可以有勇气朝她索取了。
不管卑鄙也好,怎么也好。
使尽任何手段也好,只要能将暖儿留在自己的身边,自己什么都能做,什么也都可以做。
平安的事我会跟正纯谈谈的,你放心。
暖儿点了点头,笑了。
你真好。
她抱着允琏的腰,将头埋在了允琏的胸膛上,还忍不住像个猫咪般轻轻地磨蹭了几下,却害得允琏的胸口一阵痒,他便又忍不住笑了。
听到屋子里不断传来男子、女子欢快的笑声,书房外的一群小太监全都僵成了木头,虽然早就听说太子爷极宠爱这田娣人,可也没有想到,会到这种地步。
但这样笑声不断的太子爷,怎么叫人,更加害怕了呢?小禄子也激动得热泪盈眶,太好了,实在是太好了,他总算不用英年早逝了。
感谢佛祖,感谢观世音菩萨,感谢天,感谢地,不过,最该感谢的,还是田娣人,她简直比佛祖还灵验啊。
小禄子决定,以后,他就跟着田娣人混了。
而刚才说到了猫儿,咱们就不得不在这里插播一下,提提我们可怜的被遗忘久的小白痴了。
它已经许久许久不曾登场了,有鉴于这个日期实在是过久,我们不得不用了三个许久来加以强调一下。
却说,当初暖儿和允琏去了东海城,抛下了还没有断奶的小白痴之后,在经过了漫长的思念和等待之后,小白痴好不容易,终于,总算将它的男女主人给盼回来了。
小白痴还天真以为,从此以后,它又将和它最爱的女主人还有鱼儿一起过着幸福快乐的好日子了,就像故事里的才子和佳人一样。
谁晓得,这些的日子没有过几天。
先是两个脸上的皮皱地深得可以填土的老婆子们,将它关进了一个屋子里,从此,她们就老阴拦着,不让它靠近女主人五十步之类。
所有的人,一时旦在女主人的周围,现了它的身影,便立即开展了捕猫行动。
害得它跟女主人明明近在咫尺,却似乎远隔天涯,连手也不能牵在一起。
只能一个喵,一个小白痴地出深情地呼唤,却再也走不到一起。
他们就是那牛郎和织女,被邪恶的巫婆阻挡,再也见不到面。
尤其可怜的是,牛啦和织女还能每年见上一面,而他们的见面却遥遥无期,因为,还没有好心的喜鹊为他们搭桥铺路。
因为,现在,已经是深秋了。
不过,小白痴坚定地相信,等到了明年春天,喜鹊们回来的时候,它终究可以和女主人见面的。
正义,一定会战胜邪恶。
它和女主人之间的真情,一定能感动上天的。
而现在,就让它在皇贵妃娘娘这死女人这里先暂时呆上一阵吧。
却说,小白痴是如何到了锦宁宫的呢?原来,进了宫,给元烈瑛瞧见这只死猫,一个劲儿地不死心,想往暖儿那里窜,便命人将它抓回了自己的宫里。
在经过了几日的绝食抗议,也等不来女主人的到来之后。
小白痴终于明白,它的伎俩在这里,是没有用的。
于是,小白痴终于含泪吃下了一口猫食。
而这个时候,它正被元烈瑛抓在手里,表演着空中飞猫。
妈妈咪啊!女主人,我好想你啊。
这个女人,绝对是天底下最可恶的邪恶巫婆。
不过,女主人,你放心,小白痴一定会撑到喜鹊来救我们的那一天的。
猫儿凄惨的叫声,和元烈瑛得意的笑声,在锦宁宫回荡。
秋天已经来了,春天还会远吗?第三百三十六章 出路有人说,世界上最不易让人倦怠的风景,便是看日头东升西落,看天空白云变幻,看雨水击打着门着的台阶,看雪花飘落,看风卷着落叶。
一年四季,不论何时何地,总有着一样可以相伴左右。
暖儿不记得是从哪里看到这句话的,却深以为然。
只要用心去看,每一天的好风景,都能让人沉浸其中。
尤其是对于现在几乎哪儿也去不了,什么也不被允许做的她,看着这些,更成为了她最为重大的乐趣之一了。
这样的举动,又不会引起周围的人动辄大呼小叫,实在是最好的打时间的方式了。
此时,暖儿便倚着窗,正欣赏着那夕阳渐渐西下。
天空一点一点地渐渐变暗,暮色渐渐地笼罩了人间,远处的林子似乎蒙上了一层烟雾,看得不那么清晰,树木的叶子掉得差不多了,光秃秃地露出它们的枝干来,不见丝毫绿意,却别有一番萧瑟的美感,这样的时刻,让人不自禁地就想叹气。
安静中夹杂着一丝悲伤,不比春天的鲜活,没有夏天的绚烂,不是初秋的金黄,却别有一番洗尽铅华后的从容。
不知道他人是如何,不过,暖儿却是喜欢这样的时刻的。
灯火渐渐地一盏一盏地亮了起来。
不知是否越是寒冷的日子,却让人感觉到温暖的可贵?暖儿的心中一片安详。
突觉身子一暖,回头一瞧,就见无灾拿了件外套给自己披上了。
姑娘,笑什么?自己笑了吗?暖儿摸了摸嘴角,依稀果然是笑着。
不知道,只是突然觉得,活着真好。
活着真好?这是什么见鬼的答案?不过,无灾的嘴角也不自觉得翘了起来,看着姑娘安详的样子,她也觉得,活着真好。
似乎有了孩子之后,也或许是又跟爷和好之后,姑娘似乎又有了些变化。
怎么说呢?似乎不再有迷茫,更安详,好像不再有任何事值得她担心了似的。
姑娘心中所有的负担似乎都已经卸下。
整个人变得轻松,变得更加地从容。
无灾不知道是什么事引起了姑娘的这番变化,但她一次在心里由衷地庆幸她们离开了扬州,来到了京城。
无灾,无病已经有了着落了,你有什么打算?暖儿含笑问道。
说起来,无灾、无忧也不小了,也该为她们安排一个出路了。
我一辈子呆在姑娘身边就好了,姑娘别管我,要安排安排无忧那丫头好了。
无病满脸抗拒,她才不要嫁人呢。
一辈子呆在姑娘身边,看着姑娘,她笑的时候陪她笑,她悲伤的时候陪她悲伤,这就够了。
男人,她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安排我,安排我干什么?无忧端着一个盘子走了进来,将一碗汤递给暖儿,好奇地问道。
姑娘看你一天到晚总想往外头跑,嫌你烦了,想干脆给你找个婆家算了。
咱们管不着你,让你未来的相公去管吧。
无灾故意扭曲了暖儿的意思说道。
这个,我倒也不反对。
不过,姑娘,我的要求有点高,恐怕不太好找啊。
听到了无灾的话,无忧倒也不害羞,反而大大方方地说道,显然这个问题她早已经想过了。
也是,没有爹娘的孩子什么事也只有自个儿打算了。
就算无忧平日里看起来没心没肺,似乎什么都不放在心里似的,可自个儿的事,也早就仔仔细细地想明白了。
什么要求?暖儿好奇地问道。
感情还有要求啊?那当然得办到才是。
这几个丫头,她可一点儿也不想委屈了她们。
无灾此时也看向了无忧,她倒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丫头有这个想法?她还以为无忧应该跟自己一样,也只想跟着姑娘呢。
如果这世界上有一个男子,有姑娘的容貌,姑娘的性子,那么,到时候就是姑娘不让我嫁,我自个儿就送上门去。
你,这是什么话.....暖儿简直哭笑不得,这个要求哪里是高?分明就是难到天了?照她开的这个条件,恐怕这辈子她都将这个两个丫头打不出去了。
不过,瞧无忧说得虽看着像玩笑话,但神情却是有些认真的,看来,这两个丫头暂时都没有嫁人的想法了。
也罢,什么事都讲个缘分,等时候到了,说不定,不用自个儿催着她们,她们自个儿也会哭着嚷着要走呢。
不过,到时候只怕是自己舍不得了。
光无愁一个不在身边了,自己都老觉得似乎少了些什么,有时候失口就唤出无愁的名字了。
无病眼看着过两年也要离开了。
若是连无灾和无忧也离开自己,暖儿真得会很舍不得。
暖儿觉,媒人这个职业,大约是绝对不适合自己了。
自己的性子,实在是不太喜欢勉强别人。
只是,也不知这样的放任,对无灾究竟是好还是坏,暖儿一边笑着一边又忍不住叹气,真成了老姑娘了。
只怕就是想嫁,也没有人要了,到时候可如何是好?无灾听完后,却是一脸惊奇地伸出手摸着无忧的脸。
真没有想到,你这个丫头的嘴里,今儿个竟然吐出来人话了?她也一样,除非这世界上有一个如同姑娘这般的男子,能够如同姑娘这般对她,否则,她是绝对不会嫁人的。
而世界上,又哪里来得这么一个人来呢?无忧被无灾这话气得可不轻,她喳喳呼呼地嚷道。
什么啊?你的意思是我以前说的都不是人话啦。
坏丫头,看招!说完,无忧伸出手就朝无灾的胳肢窝里袭了过去,两个人很快就闹成一团。
间或夹杂着无灾轻轻的咳嗽声和求饶声。
暖儿也不去管她们两个。
自个儿悠然地喝着汤,一边听着两个丫头的笑声,叫声,眼光却不自觉地又扫向了窗外。
正好看见允琏正踏着暮色,向这里走来。
他,回来了。
允琏一进门,就看到暖儿眼巴巴地看着自己。
无灾和无忧也停止了笑闹,识趣地退了出去。
为允琏脱下了外衣,换了鞋子,暖儿笑得极殷勤了。
允琏自然晓得这笑何来,只是,却是要叫她失望了。
允琏无奈地朝暖儿摇了摇头。
我已经跟正纯谈过了,他坚决不肯。
看着暖儿一脸失望的样子,允琏有些抱歉地道:暖儿,如果是别人的话,我派人带平安离开也就是了。
可是对正纯,我不能这样。
再加上,平安又有了正纯的孩子,我更不方便出面了。
虽然他跟正纯两个并不像和元正棋这般亲近,可是,在他的心目中看,他除了是下属,也是亲人,这一点,不会因为彼此生疏的关系而有所改变。
而对亲人,他并不想以势来压人,也只好对不起暖儿了。
不过,我有跟正纯说,让他好好待平安。
既然正纯这般坚决,这是他唯一能替暖儿做到的。
暖儿虽说极为失望,可是,她也能理解允琏的立场。
只是,无论如何,她也不能就这样放着安儿姐姐不管。
安儿姐姐在哪里?我想去看看她。
嗯,我派人送你过去吧。
母妃和太子妃那里我会打招呼,你就不用操心了。
不过,你现在的身子,经常跑出去可不行。
就这一次。
允琏,谢谢你。
暖儿又抱住了允琏,她觉,自己现在很喜欢这个动作,抱住允琏,感觉到他的心跳,让她十分地安心。
允琏反手将暖儿拥住,这丫头,越来越懂得怎么讨好他了。
只是,看暖儿的样子,平安的事情只怕还没有完。
也罢,自己虽然不能出面,但她爱怎么做就怎么做吧,不管出了什么事,自有他替她顶着,总不能让她受了委屈就是。
二日一大早,暖儿就乘着马车,在众人的陪同之下到了平安现在所居的院子。
大约是元正纯已经打过招呼了,暖儿很顺利地就被放进了院子。
让其他人在厅里等候,暖儿在下人的带领下,来到了平安的屋子。
看得出来,元正纯待安儿姐姐还是很有心的,院子虽然不大,布置得却相当精致,显然是费了心的。
而且,很有扬州那边的风格,一时让暖儿瞧着也有些亲切。
安儿姐姐。
听到暖儿的呼唤,平安这才懒懒地睁开了眼,视线还有些模糊。
她刚才听到了开门声,以为又是哪个下人来了,便懒得理。
却没有想到,竟然会是暖儿。
虽然没有见着人,不过,光听声音,她也晓得是暖儿来了。
你来啦。
平安慵懒地招呼着,看她的气色倒挺好的,暖儿倒也放心了一些。
嗯。
暖儿应了一声,就自动自地上了床,满足地感叹道:真暖和。
外头很冷?看暖儿的脸,都冻得有些红了。
平安到现在,却是连床都没有离开过,自然是什么不晓得。
嗯,飘了点雪,只可惜没有下起来。
要不然,就有雪可以赏了。
暖儿深觉可惜。
也过不了多久,就会下的,都十月了。
不过,你怎么能出来?以前在皇子府里都出来不了,这回到了东宫,反倒解禁呢?皇贵妃娘娘肯让你出来?平安虽然也曾经想过,这帮子姐妹绝对会想法子来见自己的,可是,她本来以为来的应该是平福的。
暖儿的到来,却是在她的意料之外。
跟了一大群人,都在外头呢。
而且,也就这一次,以后想出来怕是难了。
暖儿面带无奈,允琏还好说话一点,关键是元烈瑛那一关不好过。
看得平安好笑不已,依暖儿的个性,自然是不习惯身边跟着这么多的人。
看来,事情多半不怎么顺利了,要不然,暖儿也用不着亲自跑这一趟了。
怎么?太子殿下跟元大公子谈了?元大公子不肯放我是不是?平安猜测道。
对这个结果,她倒也有了心理准备就是,凡事总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暖儿点了点头:安儿姐姐,现在你打算怎么办?唉,如果无愁在就好了。
如果无愁在,大不了让她带安儿姐姐离开,元正纯就算是再恼火,人都找不到了,又能如何?还能把她抓去吃了?平安这时也大是头痛,跑是跑不了的,难不成真要走她最不愿意走的那部棋?原本以为,以元正纯对权势的热衷,不应该会为了她让允琏不悦的,现在看来,元正纯对自己血脉的执着,显然乎自己的想象。
暖儿这边都没有法子了,福儿姐姐估计更不能指望了。
自己怎么会将自己困到这种地步?真是流年不利啊?看来,改天得去庙里拜拜才是了。
看着暖儿担心地看着自己,平安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
干嘛这个样子?有人供吃有人供穿的,别人想还想不到呢!还有好几个月呢,说不定,到时候元大公子就自个儿想开了呢?你不是说他娘正忙着为他订亲吗?像他这种人,最怕的就是闹笑话了。
你想想,为成亲先让别人的女人有了孩子,怎么来说,对他也不光彩。
八成他再想想,就后悔了也说不定。
咱们还在这里空烦恼个什么?会这样吗?虽然平安说得似乎有些道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暖儿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不过,反正还有好几个月,再叫无忧去问问福儿姐姐吧!她可比自己聪明得多,说不定,福儿姐姐会有什么好法子也说不定。
两个人又随意地聊了一会,没过多久,便有人来催暖儿回去了。
跟着暖儿出来的人,全都紧张兮兮的,若是这田娣人出了什么差错,就是拿他们所有人的命来赔也赔不起啊。
真是,担心死人了。
虽然厅里准备了吃的喝的,招待得极为周到,可是,没有一个人能安得下心来。
暖儿也晓得这些人的难处,也只有站起身,依依不舍地跟平安告辞了。
而送走了暖儿之后,平安嘴角的笑,却凝固了起来。
她的眼里闪过一抹绝然。
好不容易费尽了心机才得来的自由,无论如何,她再也不愿意就这么轻易地失去了。
她过誓,再不让任何人来掌握他的人生。
元正纯,也绝对不会是个例外。
平安扬了扬手,随手招来一个人。
去告诉公子,我要见他。
第三百三十七章 瑞雪昨儿个夜里,天气骤寒。
铺天盖地的雪花夹杂着冰雹,从天空中砸了下来。
到了早上,到处已是一片白雪。
都说瑞雪兆丰年,这年冬天的一场雪,让整个京城的人一开门,就禁不住露出了笑脸。
小孩子们早就呼朋引伴,在外头你追我赶,到处飞溅的雪球,偶尔砸到路过的行人,往往也是迎来了会心的一笑,恍惚间,似乎有又回到了自己的小时候,似乎也曾经这么肆无忌惮地玩耍,而现在,那样的时光却是一去不复返了。
笑过之后,便又各自去忙各自的生计去了。
天虽然冷,可该做的事还得做,家里的老娘,老婆还有孩子,都指望着自己呢!而这一天最热闹的却属贡院外了,这次会试的成绩已经出来了,会在贡院的墙外公示一个月。
墙边围满了前来应试的举子以及他们的家人亲朋亦或下人,不时传来中了中了的欢喜声,亦或是失望的叹气声,或悲泣声。
正可谓,几家欢喜几家愁啊。
而弄箫此时正着急地催着陈梦。
爷,快走吧!都开榜了,别人都去了。
别急,我这一副画马上就画完了。
陈梦却仍专注于手上的动作,今儿个一早起床后,就看到院子里的一棵红梅,在冰天雪地里怒放,红得惊心动魄,极惹人爱,不觉便动了画兴了。
待陈梦画完最后一笔,弄箫拖着他就往外走。
这耶,到时万一落榜了,看他怎么办?虽然对自家公子的才学极有信心,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陈梦倒是老神悠哉,依自己的才学,再加上今年的主考官听说是岳丈老人的门下弟子,自己就是想落只怕也落不了榜了。
不过,心里虽是极有信心,不免还是有些紧张。
怎么样?怎么样?看到前面去探听消息的人回来,官芸娘赶紧一叠声地问道。
而一旁的平福虽看似平静,可心里也咯噔跳了一下。
恭贺夫人,贺喜小姐,中了,中了,六名。
太好。
官芸娘高兴地说道,随后握住了平福的手。
好,好,琳儿,这样就好好了。
娘,总算对得起你了。
从今以后,自己这苦命的女儿就是一片坦途了。
官芸娘一直觉得对女儿颇为抱歉,如果不是自己当年负气离开,也不至于让她在那样的环境里长大,明明应该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却跟那些乡野丫头一般,最后,还被自己送到那样的地方去。
如今,总算可以松口气了。
官芸娘心里满是安慰,不自禁地眼泪就掉了下来。
等这一天,她已经等了许久了。
想到不久之后,就可以风风光光地送女儿出嫁,嫁的又是她的意中人,经历这么多的磨难,自己的女儿,终于可以过上好日子了。
平福赶紧替官芸娘擦拭着眼泪。
娘,是好事,怎么反而哭了。
叫下人们看着笑话了。
好,不哭,娘不哭了。
苗光祖一进来,就瞧见娘俩这个样子,自然晓得所为何来。
他为了避讳,也从来没有去探听审美消息,倒也是这会儿也得到消息。
本来打算告诉她们娘俩一声,没有想到,这两个人,比起自己还心急,八成一早就去探消息去了。
看着官芸娘的样子,他有些心疼,本来身体就不好了,还这样情绪激动,大夫说了要静养的。
于是,他咳一声,故意面露不悦之色。
别哭了,再哭,小心我把陈梦那小子叫过来打屁股。
竟然才给我考了六名,像什么话?官芸娘立马就急了。
我的好女婿,谁敢打?万一打跑了,她的琳儿可怎么办才好?当下,屋子里笑成了一片。
暖儿此时也忙得不可开交,她这时候也得到了消息了。
赶紧将前些日子就准备好的礼物拿了出来,准备让无忧带给陈梦贺喜。
然后,还要通知一下锦儿姐姐、安儿姐姐还有康儿姐姐这个好消息。
不过,大概她们这时也早就知道了吧。
但反正出去一趟,顺便让无忧看看她们的近况也不错。
除了陈梦的,还有给爹娘和弟弟的,这天气冷得也有些突然,他们来京城,估计衣裳什么的也带得不够。
暖儿就叫无病从库里挑了一些适合在外头用的布匹,还有几件又保暖,又不太打眼的旧大氅,可以先应个急。
还好前一段时日,原本她打算亲自给温儿做件棉袄,不过,每日里,嬷嬷们不让她做太久,原本进度十分缓慢,结果无灾看到了,一把抢了过去,三下五除二地就做完了。
这会子,刚巧派上用场了。
允琏一进来就看到无病、无灾几个正在翻箱倒柜的。
怎么回事?暖儿却没有想到,允琏这么早就回来了。
不禁惊喜不已。
我看这天气突然变冷了,想到这里也有往年许多不穿的衣裳,也都是极好的。
就想让无忧带了出去给娘,去庙里的时候拿去,庙里会将这些衣裳送给有需要的穷人家,也算是好事一件。
她倒是想继续穿,旧衣裳比新衣裳其实穿起来要舒服多了,偏偏每年家里做的,宫里娘娘们赏的,无病她们给自己置办的,穿都穿不过来了。
这些旧衣裳放在这里也是浪费了,倒不如给需要的。
原来是这样,允琏点了点头。
暖儿将自己手里的手炉递给允琏,他一到冬天,手就变得极冷,都成了青紫色了。
若是冻伤了,可就难受了。
允琏却不接,反而握住了暖儿的手。
还是这个暖和一些。
感情她的手就成了他的可以移动的手炉了。
在心里抱怨了一句,暖儿还是抓起允琏的手轻轻地揉了起来,给他活活血,这样子的话,就不容易冻伤了。
今儿个怎么早?走,咱们去亭子里赏雪去。
真的?听到允琏这一说,暖儿的眼睛都亮了。
今儿个早上,她看到外头一片雪白,就极想出去了,可是,想想也会被众人拦住,她便懒得提了。
还是允琏好啊,他那张脸这么一摆,别人就什么也不敢说了。
嗯,多穿一点。
允琏放开了她,边看无灾服侍她穿衣裳。
自个儿则叫无忧沏了一杯茶,喝了起来。
今儿个一早,就看到她一脸渴望的样子了。
这些日子,被这么多人看着,大概也闷坏她了。
反正事情也不急,允琏挑了几件紧急的处理了,也就让人全都散了。
倒让那手下的一批官员目瞪口呆,不晓得今儿个这位爷又了什么神经。
不过,好像自从太子爷和田娣人和好之后,貌似工作的时间就短得多了,人也比以前没有那么冰冷了,这田娣人,真是大家的福星啊。
不一会儿,暖儿就打理好了。
一脸兴奋地迫不及待地拉着允琏。
爷,我们走吧。
看得允琏好笑不已,这段时间看来真的憋坏她了。
见允琏带着暖儿出门,两个嬷嬷心惊肉跳地赶紧跟在了后头,生怕出了一点差池,到了最后,人头就没了。
这田娣人脾气倒不似一般得宠的娘娘们任性,对她们也极为尊重,如果没有太子爷在就好了。
三不五时的,太子爷就要惊吓她们一下,这心脏可经不起这样的玩法啊。
两个人在亭子里坐了,看着外头的雪花飘落,无病早命了人弄了炉子还有一些吃食,烫了热酒准备在那里了。
不过,暖儿眼睛一转,有些可怜兮兮地看着允琏。
爷,这么坐着,好无聊啊。
那你说要怎么办?你出去外头可不行,也太冷了些。
允琏反对地道,在这子里坐会,赏赏雪景还好,出去的话可不行。
可是,真的,真的好无聊啊。
暖儿的眼睛都变得雾蒙蒙地一片。
允琏有些吃不消了。
那你说怎么办?不如,爷出去堆雪人吧,我在这里瞧。
暖儿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意图,眼里满是抓挟,不过,面上仍是可怜兮兮地表情。
其实她也不是真的想要允琏出去,不过是想故意为难为难他罢了。
想他一个皇子,八成从来没有堆过雪人吧。
看到暖儿眼里的笑意,和她面上的可怜兮兮,允琏明明晓得她在故意装腔作势,怕是想看自己的好戏了。
可是,有何不可?如果能让她开心的话。
允琏站了起来,摸摸了暖儿的头,弄乱了她的头。
随后就朝外头走去。
等着瞧吧!不过,她如果以为自己不会堆雪人,那可就错了。
想自己小的时候,和皇兄一起,可是做过不少的勾当呢。
允琏的眼前仿佛又出现了两个欢笑的小孩,在雪地里奔跑着,玩闹着。
那,也是在这样的冰天雪地里,只是,如今,却只剩下自己一个。
允琏的眼睛有些模糊了。
来吧,皇兄,在一起对雪人吧。
允琏的嘴角露出了孩子般的笑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时候。
暖儿看着允琏熟练地很快滚好了一个雪球,又弄了一个小的,一会功夫,眼睛,还有鼻子,嘴巴,都全都出来了。
这功夫,可比自己高明多了。
看来,想难倒允琏,真不是一件容易的啊。
只是,允琏堆了一个雪人之后,却仍然没有停止,紧接着,又堆起了二个。
二个雪人,就堆在一个的旁边,两个雪人手拉着手,看着极为亲密。
而完成了之后的允琏,却收起了笑容,久久地站在它们面前,半天无语,眼里满是怀念。
爷?暖儿有些担心地唤道,允琏似乎有些不对劲,怎么突然之间似乎伤感了起来。
允琏回头,看着暖儿有些担心地眼,笑了笑。
看,手艺不错吧。
这个是我,这个是我皇兄。
小的时候,经常玩的,没有想到,现在还没有退步。
嗯,很好,真的很好。
回答的却不是暖儿,王紫琼和元烈瑛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这里。
众人看允琏堆雪人看得出神,倒一时谁也没有注意到她们。
王紫琼走上前去,摸着那代表允璋的雪人。
一模一样,跟那个时候一模一样。
她的眼泪就这样,突然落了下来。
母后?王紫琼拭了拭泪,再抬起头,面上已经换上了笑容。
琏儿你也太小气子,既然要堆,起码要连我的也要加上。
你的不会自己堆啊,还要我儿子堆。
允琏,别听她的,先堆我的。
元烈瑛立马伸张主权。
我是他的母后,他自然是我的儿子。
当然先堆我的。
两个一大把年纪的女人,就在大雪地里又吵了起来。
允琏却理也不理,悄悄地进了亭子,拉着暖儿就偷偷溜走了。
母后和母妃两个都在的时候。
实在是不宜久留。
而王紫琼和元烈瑛两个争得正热闹,一时却没有留意到。
而在她们两个的旁边,两个雪人,正手牵着手,微笑。
元正纯此时正骑着马,朝平安的那里飞奔而去。
昨儿个得到了平安叫人传来的消息,他恨不得立马就飞奔而去,这么多天了。
她总算愿意跟自己说话了。
若不是时候太晚的话。
今儿个原本一大早就想出来,偏用完早膳之后,又被娘留下来,叫他看一堆画像,结果弄到这个时候。
娘也是,明明都说让她随意选一下就是了。
干嘛非要他说出这些画像有什么不同呢?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有什么不一样的?最后,元正纯丢下一句。
娘您作主就是了。
就落荒而逃了。
选谁做妻子,他都无所谓。
娘问什么非要他说出个所以然呢?反正,不过是个摆设而已。
而他,已经有平安了。
想到平安,元正纯的心跳得有些厉害。
迫不及待地上了马,元正纯就飞奔了起来,她会跟他说什么呢?她终于想开了吗?元正琪放下了跟元正纯打招呼的手,好奇心油然而生。
哥哥这是出了什么事吗?竟然连自己这么大个人都没有看到?不如,跟上去瞧瞧?反正没有什么事?说不定,还可以抓到什么把柄呢?第三百三十八章 桃花劫雪,是这样的白。
明明白色,是容易脏的颜色,一旦在它的上面染了什么污渍,就刺眼得很。
可是,若是这样的大雪,却可以将一切漂白。
所有的污点,就这样被藏在了这样的白的下面。
于是,又恢复了纯洁污垢的完美。
只可惜,拥有着那样强大力量,足以将过去的一切都掩埋掉的,却不是自己的父亲。
若是自己也有那样的一位亲人,是否,那个在陈公子怀里微笑的女人,就是自己?朝云狠狠地踏在雪上,留下了深深的脚印。
看着那被践踏得肮脏的白雪,她的面上,却露出了快意的笑容。
即使你掩盖得再好,我也要将你重新践踏成泥。
我得不到的幸福,谁也别想得到。
姑娘,陈公子中了,六名。
朝云点了点头。
高兴吧,你们就尽情地高兴吧。
我要在你最为开心的日子,将你狠狠地打回原形。
如果我不能得到幸福,那么,大伙儿就一起在地狱中煎熬吧!看着朝云疯狂的双眼,紫衣叹了口气,姑娘怎么就想不开呢?帮主虽说是个粗人,可对姑娘却是没有话说的。
放着眼前的不去珍惜,只想着过去,这样,终究会害了别人也害了自己。
而且,说实在的,陈公子待姑娘也并不薄。
还有弄箫哥哥,不晓得,他可还记得自己?你来了,请坐。
她真美。
不晓得是不是确认了自己对平安的心意,元正纯怎么看平安怎么好看,尤其是今日的一袭桃红色的衣裳,让她美得惊心动魄。
这样的美,怎么会存在于人间呢?元正纯不晓得为何,心中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惶恐,竟生怕她就这么消失不见似的。
他不由笑着摇摇头,难道喜欢上一个人,还会让人莫名地多愁善感奇拉?这可不像自己。
自己想要的,不管是人也好东西也好,还是什么也好,他都会牢牢地抓在手里。
因为,他是——元正纯。
找我来有什么事儿?可是下人服侍的不够精心?不是,我想跟你好好谈一谈。
平安看着元正纯,嘴角不见那份总是噙着的漫不经心和随意,眼看是少见的坦诚。
元正纯也正襟危坐了起来。
谈什么?放我走吧。
平安的一句话就叫元正纯又恼怒了起来,正想反对,平安却摇了摇头阻止了他。
你听我说完。
我从小爹娘早逝,哥哥嫂嫂虽然待我甚好,可是,家道实在艰难。
为了哥哥嫂嫂,我自个儿将自己卖了,虽然并不后悔。
可是,这种身家性命全部都掌握在别人手里的滋味,你大约是从来不知道的。
你知道我们多得是什么样的日子吗?从小到大,从早到晚,除了练习就是练习,不是我们喜欢,是因为,我们没有任何办法。
你真的知道瘦马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你没有任何选择的权利,只能等着别别人挑选。
而只有站到瘦马的最顶端,才有了那么一点点选择的余地。
我们一起进园子的许多女孩子,被分成了三等。
只有我们这些最上等的女孩子,才能在有限的空间里选择男人。
而那些差一点的女孩子,则谁出的价格高,便由谁带上。
曾经有一个我认识的女孩子,被卖给了一个六十多岁,据说府里死了许多个小妾的男人。
在被送到那个府里的二天,她就上吊死了。
买我们的金夫人还算好,园子里的女孩子,从不会卖入青楼,可是,我们这样出身的姑娘,即使给人做妾了,又有几个在心里瞧得起的?有被大妇打死的,有被主人送人的,有被卖入 青楼的。
他们根本就不当我们当成*人看,只看成一匹马,一匹可以随意买卖、虐待,打死的马。
即使有的人获得几分宠爱,那也不过是宠物似的,一旦惹恼了主人,立马可以随意主宰你的命运。
而最为可悲的还不是这。
最为可悲的是,所有的人,都认为他们这样做并没有错。
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被践踏,被伤害,甚至失去了生命,却没有谁认为那个践踏她,伤害她,害死她的人是错的。
还有比这更悲哀的事吗?每当听说哪个认识的女孩子又死了,或又被卖入青楼了,我,还有平常她们,就都挤在一个床上瑟瑟抖。
为了不让自己沦落到那种地步,我们拼命地学习着一切,因为,怕一停下来,那个死得轻如蝼蚁得就是自己。
我们都还年轻,都还有自己的亲人,都还有许许多多没有完成的愿望,都不想就这样死掉。
因此,我曾经过誓。
若有一天,能有机会摆脱这一切,重新掌握自己的命运,那不论付出什么代价,我也要牢牢抓住这个机会,所以,当你提出了那个计划时,我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无论冒多大的险,为了自己,我也在所不惜。
对我来说,没有比这个最为宝贵的了。
而如果就这样跟了你,我的命运,又将要掌握在别人的手里,不论是你,还是你未来的妻子,都可以随意落于我,而且,在别人看来,这还是没有什么不对的。
这样不由自主的境地,这样日日夜夜担心的日子,我再也不想过了。
这些话,我从来没有对别人说过。
对你,还是一个。
所以,请你放了我吧!若是你真对我还有一丝一毫的怜惜的话。
平安的样子,露出前所未有的脆弱,这些,都是她深藏在内心,多年不去的噩梦。
只是,她同所有的人一样,选择了将她掩盖在面容之下。
因为有希望,所以,才可以一直忍耐。
可元正纯太强势,若是跟别人,她总想得出法子摆脱。
可如果跟了元正纯,说不定就是一辈子。
她累了,不想再跟别人争来斗去,不想过那样日防夜防的日子。
她只想好好地守着这个孩子,过些平静的生活。
那便足够了。
平安的脆弱,深深地打动了元正纯。
她从不曾在他的面前这般坦诚过,这般没有一丝一毫的隐埋过,元正纯真的动容了。
可是,他有信心,平安所担心的一切,他绝对不会让它生的。
所以,他只是轻轻地摸了摸平安的脸。
我会保护你的,一辈子。
他以为,平安只是害怕未来,却不知道,平安想要的,只是——自由。
看着元正纯的这个样子,平安便知道自己的这一招也失败了。
这个男人,或许对自己确有几分真心,可是,他却永远也不可能了解自己。
他从来不曾被践踏在最下面过,又如何可以了解自己呢?若是要我与你为妾,那我宁愿去死。
平安拍开了元正纯的手,冷冷地说道。
你这是在威胁我?我生平最讨厌的,就是被人威胁。
再一次被平安毫不留情地拒绝,元正纯一下子恼怒起来,还从来不曾有别人这样对待过他,仿佛他是一只苍蝇似的。
元正纯拂袖而去。
给我讲人看好,若是出了什么意外,皮给我绷紧一点。
他大踏步地朝外走去。
却突然听到里头砰地一声响,似乎有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
元正纯心觉不妙,转身冲了进去。
就见一只杯子摔在了地上。
而平安的脸,竟渐渐地浮起了一朵又一朵的桃花,嘴角,也不断地溢出血迹,而她的嘴角,竟带着释然的微笑。
元正纯一个箭步上去,扶住了平安已经有些倾斜的身子,心前所未有的慌乱了起来,出来的声音,都变异得陌生得刺耳。
来人,快去请大夫,快去。
他用颤抖的手为平安擦拭着嘴角的血迹。
平安,醒醒,你究竟吃了什么?平安张开了已经合上的眼睛,吃吃地笑了。
桃花劫,我以前住的地方,有许多桃花,我最喜欢桃花了,所以,用桃花制了这款毒药,想着,或许有哪一天可以用到。
没想到,这么快,这么快。
平安的声音越来越低沉。
我想睡了,好困。
帮我跟康儿妹妹她们说对不起,本来约好大家十年以后,还要一起回扬州的,现在看来,却是不行了。
解药在哪里,告诉我。
我答应了,什么都答应你。
看着平安的声音越来越弱,元正纯只觉得自己的脸上一片冰凉,有什么东西在一滴一滴地落下,这是什么东西,是水吗?什么时候,竟然下起雨来了?本来已经闭上双眼睛的平安,因为这一阵凉意又勉强睁开了眼睛。
看着元正纯不断落下的泪,平安突然有些心痛。
原来,这个人,不只是有一些在乎自己啊。
只是,太迟了,都太迟了。
他们都太骄傲,都执着于自己想要的人生,都不肯让步。
平安费力地伸出了手,想为他擦去脸上的泪,却现自己竟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她笑了笑。
别为我伤心,不是你的错。
只是我,已经太累了,累得不想再费心去争去斗了。
正纯,我突然现,我好像有点喜欢你了。
所以,别忘了我。
我总怕有一天,我死了,就像这世间的一粒尘埃,渐渐地被大家遗忘。
你,一定不要忘记我。
到死的时候,才现,有一个男人喜欢,原来也是不错的事情。
对不起啊,这药,没有解药。
说完,平安再也撑不住了,失去了意识。
而红艳艳地桃花,迅地从她的脸上,往她的身上扩展了开去,一朵,又一朵,很美很美。
第三百三十九章 痛痛!搜心裂肺的痛!元正纯从来没有想到过有一天,自己竟然会心痛得仿佛快要死去的感觉。
啊——凄厉的叫声,让本来在外头守株待兔的元正琪吓了一跳。
这,难道里面是杀猪的啊?什么出这么凄惨的叫声。
本来他一路跟元正纯跟得好好的,结果,都快到了的时候,一个不小心,还是被元正纯给现了。
真是个狐狸!元正琪暗暗地骂道,明明都心不在焉地,怎么还是给现了呢?结果,元正纯就指派了两个人看着他,确保在他出来之前,元正琪一定要在他们的视线之类。
要不然,万一给这小子溜了,什么时候潜进院子里了。
也没人晓得。
元正纯可不想被他偷听到自己和平安之间的对话。
元正琪看了看两个侍卫毫无表情的面孔,就放弃了与他们打交道的打算,哥哥身边的人,真的是一点意思也没有啊。
元正纯进去了许久,元正琪都快有点不耐烦的时候,却听到了这一声声凄厉得叫人的声音,元正琪可没有将这声音跟元正纯联想起来。
这声音,分明就是被杀的猪嘛!不过,他也晓得这里面可能是出什么事了?话说、他老哥虽然手段厉害了点,没有人情了点,但还不至于到滥施酷刑的程度吧!这里面肯定出事了,进去看看吧。
元正琪怂恿道。
两名侍卫这时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他们可知道这园子里只有一位姑娘,可没有什么被私下审问的犯人。
而且,这园子里面,除了爷,再没有二个男人了。
可是,他们又有些犹豫,没有元正纯的指示,他们可不敢离开。
这时,一个妇人匆匆忙忙地往外跑了过来。
生了什么事?不知道,爷让赶紧去请大夫。
请大夫?爷出什么事了吗?两人也顾不得元正琪了,向里面奔了进去。
元正琪则带着得逞的笑意,一步一摇地跟了上去。
看来,这老哥的手下,可没有他那么精明?两个侍卫到了这个时候,也顾不得什么礼貌问题了,到了出声音的屋子前,一脚就将门踢了开来,闯了进去。
却一下子楞在那里。
那个嘶声裂肺,悲痛欲绝的男子,不正是爷吗?而被他抱在怀里,似乎已经失去生息的,不是平安姑娘吗?现在是什么状况?爷杀了姑娘?可是,为什么又这么伤心呢?两个侍卫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元正琪原本正在笑着,一看到眼前的景象,却再也笑不出来了。
他从来没有见过哥哥这般伤心的样子,这个姑娘,不能死。
元正琪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暖儿这样躺在自己的怀里,生命垂危,自己会怎么样?而哥哥,显然是对这位姑娘情意已深。
平安被元正纯抱在怀里,他并没有看到他长什么样子。
元正琪赶紧抢上前去,伸手去接平安。
不要碰她,她很累了!元正纯敌视地看着元正琪,竟似乎并没有认出他是谁来?他只是紧紧地将平安抱在自己的怀里,谁也不能从他的怀里抢走她。
哥,你要害死她吗?说不定还有救。
哥?有救?元正纯的眼神这才恢复了一丝清明,手一松。
元正琪赶紧接了过来,这才认出来,原来是平安。
更要救了,若是臭丫头晓得了,恐怕不知道会多么伤心呢!元正琪摸了摸平安的脉搏,还好,虽然中毒很深,但还有一线生机。
他赶紧将平安放好,抵着她的背,运起功来。
元正纯紧张地盯着元正琪,看着他的额头渐渐地冒出汗来。
而平安的手上,竟渐渐地滴出桃红色的液体来,落在了地上。
而平安脸上的桃花颜色也渐渐地浅了起来,而呼吸也慢慢地强了起来。
感谢老天。
她活了。
元正纯这辈子从来只相信自己,这一次,却由衷地感谢起上天了。
过了好一会儿,元正琪才收了功,他却是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成了,将她抱上床去吧。
为什么她还不醒呢?元正纯担心地问道。
这问我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将她体内的毒几乎都驱了出来,按说也该醒了。
现在,只能等大夫了。
天啊,他都已经累得只剩下半条命了,他亲爱的哥哥就光顾着平安了。
元正琪觉得自己的命可真苦啊。
他无奈地朝那两个侍卫招了招手。
喂,你们两个,还不快将爷移到床上去。
他也需要休息一下,回复回复精神好不好?不过,看元正纯站在平安的面前,眼睛里除了平安,可没有别的了。
他只能哀怨地自力更生了。
早知如此,他当初干嘛一时脑子晕,跟了过来啊。
真是吃错药了。
做了好事,还被别人冷待。
他大爷,还从来没有做过这么亏本的买卖,真是亏大了亏大了。
等过一阵子,一定要讨回公道来才是。
元正琪已经开始计算起,要用这件事,从元正纯那里近捞多少好处。
如果不给的话,他一定会将元正纯哭的狼狈样子好好宣传一下的。
有两种人,似乎总是翩翩来迟,一个是大夫,另外一个就是衙役。
大夫总是当病人家属心急火燎的时候,他们还在那儿慢条斯理,吐上了一堆你怎么听也听不懂的专业名词,偏偏就是不能用人话说明病人现在是个什么状况。
而衙役总在被害者已经产生的时候,才赶到现场。
而现在,元正纯就面对着这么一副状况。
大夫来了,在那里摇头晃脑了半天,又喃喃自语了许久,嘴里一个劲儿地念叨着奇怪奇怪,却就是不告诉他为什么到了现在,平安仍是昏迷不醒。
她现在究竟怎么样呢?元正纯确定自己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了,若是这个不成,他要赶紧派人去找太医过来。
大夫不好意思地一笑,实在是从医这么多年,他还没有见过这么古怪的毒药,一时有点忘形了。
再说,他可是大夫,可不是专门研究毒药的。
这一般 的毒还好,这种稀里古怪的,明明体内就验不出毒来了,结果却仍旧昏迷不醒的病,他可没有办法。
于是,他很干脆地回答。
老夫不知道。
这回姑娘的病症实在是太古怪了,老夫才疏学浅,请另请高明吧!元正纯快气炸了,他刚才在这里又是诊脉,又是用针的,在平安的身上摸来摸去,他老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这回,竟然给他来这么一招。
元正纯今天可一点耐性都没有。
正准备叫人将他拖下去好好教导一番的时候。
一群人就冲进了这屋子里。
什么时候,他这里成了菜市场了。
谁都可以任意进来了。
元正纯正准备开口赶人。
却见竟然是平福、平锦和平康她们。
原来,是无忧送东西过来,听园子里的下人说了这里的情况,去通知她们的。
偏巧这几个人今儿个都聚在平康那里,一听这话,马上就赶了过来了。
平康冲到平安的床前,安儿姐姐安儿姐姐地猛叫,平安,却再也不会笑着回答她了。
安儿妹妹究竟怎么呢?平福强忍着悲痛问道。
她服了毒药,正琪已经为她驱了出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昏迷不醒,大夫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看来,得请太医过来了,我已经叫人去了。
元正纯苦涩地说道。
啪地一声响,元正纯的脸上出了五个手指印。
却是平锦。
而平锦的脖子上,也立马被架上了一柄剑。
可是,她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畏色,将安儿妹妹害得如此,这一巴掌,不过是小意思,远远还不够。
元正纯挥了挥手,开口让侍卫退下。
这一巴掌看在平安的面子上就算了,但我希望不要有下次。
哼。
平锦冷哼了一声,谁怕谁啊?她正待还说些什么,却被平福拉了回来。
现在不是争这些意气的时候,平安最重要。
而平康这时满脸是泪地转过头,神情脆弱地看着平福。
福儿姐姐,怎么办?我叫不醒安儿姐姐。
她会不会再也想不过来呢?她已经失去了一个姐姐,不想再失去二个了。
不,不会的。
平福的眼眶一湿,差点也跟着掉了泪,她走到床边,看着平安。
她一定会醒的。
要是不醒的话,我决绕不了她?平福的心里充满了懊悔,早知如此,无论用什么法子,不论是求也好,威胁也好,也一定要爹将平安先救出来再说。
这个丫头,怎么能怎么决绝呢?怎么可以存这样的心思呢?她要知道,若是她说宁可死也不愿和元正纯在一起的话,那她们姐妹就是拼了所有,也一定会让她出来的。
她为什么就这么傻呢?平锦也拿了一把椅子在床边坐了下来。
屋子里一片静默,压抑得连喘一口气似乎都听得见。
等待的时间过得慢得惊人。
一刻、两刻、三刻......就在众人都快觉得要疯了的时候,太医总算是到了。
第三百四十章 隐瞒可是,过了许久,面对大家期盼的目光,被大家赋予了希望的太医却无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苍白头在空中无力地飘了几下,又垂了下来。
这位姑娘晕迷的原因的确很奇怪,她体内的毒的确已经不存在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醒。
老夫也无可奈何。
以前,听太医院的同僚也曾经说过这样的例子,有的病人,似乎受了什么大的冲击,随后就一睡不醒了,这位姑娘,怕也是这样吧。
那,没有什么法子了吗?平康急切地问道。
太医惋惜地摇了摇头:这种不是属于身体上的毛病,就跟受了刺激晕倒一样,有的人晕倒的时候短一些,有的人长一些,有的人更是再也醒不过来了。
就看这位姑娘自己了。
这种病,目前为止,没有人能治。
而且,如果晕迷的时间太长,没有办法吃东西,人也会自然而然地死亡的。
没有人能治?所有的人心里一凉。
平安还活着,可是,若是几天不醒还好,若是半个月不醒?人如何能半个月都不吃东西呢?太医,不能想点法子了吗?平康急切地问道。
太医惋惜地摇了摇头:这种不是属于身体上的毛病,就跟受了刺激晕倒一样,有人的晕倒的时间短一些,有的人长一些,有的人更是再也醒不过来了。
就看这位姑娘自己了。
这种病,目前为止,没有人能治。
而且,如果晕迷的时间太长,没有办法吃东西,人也会自然而然地死亡的。
没有人能治?所有的人心里一凉。
平安还活着,可是,若是几天不醒还好,若是半个月不醒?人如何能半个月都不吃东西呢?太医,不能想点法子让她吃下东西吗?只能灌一些水人她喝,或者熬得一点儿杂质都没有的汤,除了汤水,别的东西就是灌也没有用,说不定还会卡住,反而更糟了。
只是,这样也支持不了多久,若是半个月还没有醒过来,我建议你们也不要让她多受罪了。
太医不忍地摇着头走了,还这样年轻的姑娘,偏偏得了这种病。
真是可怜啊。
明明平安还活着,如果她一直这样醒不过来,难道要她们眼睁睁地看着她去死吗?甚至还要亲自选择结束她的生命?这样,真的很残忍很残忍。
平康再也忍不住冲了上去,对头元正纯就拳打脚踢起来。
都是你,都是你,你还我安儿姐姐来。
平康一边踢打着元正纯,一边却不断地流着眼泪。
她的安儿姐姐,可怜的安儿姐姐……元正纯此时,却连一点反应都没有了。
他一直以为,只要等太医来了,一定会有办法治好平安的。
对面的庸医的话,如何能信呢?而且,不是说毒素都驱出来了吗?没有毒了吗?可是,为什么会成现在这个样子呢?元正纯突然反常地笑了起来。
真好笑啊,当他现对他而言,平安比一切什么都重要的时候,却是她离开他的时候,还带着他们的孩子。
元正纯哈哈地笑了起来,笑得歇斯底里,脸上出现了红晕,仿佛喝醉了酒一般。
他的神态极为不正常。
平康却被他吓了一跳,住了手,跳到一边,有些害怕地问道。
你,喂,你怎么啦?不会是被她打了几下就打疯了吧!哼,就是疯了也是罪有应得,不要以为她会同情他。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是,明明是这个人害了安儿姐姐,为什么看到他这个样子时,心里的痛恨却少了一些呢?平福皱了皱眉,这样下去可不行,恐怕真的会神经失常的。
虽然对这个害了平安的人,平福没有任何好感。
可是,真的眼睁睁看着一个疯了,却也不好受。
就是这时,一个人影闪了过来,伸手一劈,元正纯就软软地倒在了他的怀里。
原来却是元正琪,他将元正纯放在了椅子躺好。
唉,真麻烦。
什么时候轮到他给哥哥擦屁股呢?这一向是元正纯应该对他做的事的。
只是,元正琪看着元正纯他的眼里却充满心疼以及担忧,自己还好,臭丫头虽然不属于自己,可是,她总算在自己知道的地方活得好好的,这便够了。
而一向自以为无情的哥哥,好不容易总算对一个姑娘动了情,却亲自逼得她服了毒,若是平安真的死了,元正琪真的不敢想像哥哥会怎么样?那种痛苦,恐怕会跟随他一生吧。
元家的人一向情深,原来以为哥哥会是个例外,没有想到,却仍碰上了命里的人。
他们兄弟怎么就都这么命苦。
我们要将安儿妹妹带回去。
平福对着元正琪说道,由着安儿妹妹呆在这里,已经是她的错了。
现在,她一定要带着她回去的,不管有任何人阻拦,她也一定要办到。
元正琪想了想便点了点头,没有谁能比她们更好地照顾平安了。
再说哥哥,他现在得带他回去才好。
无论如何,怎么也得让他的心情平静一些再说,再这样看着平安,呆在她的身边,只怕他受不了这个刺激。
元正琪让人帮着将平安抬上了平福几个的马车上。
看她们上了车,准备离去,却忍不住又多嘴叮嘱一句。
这件事,还是不要让臭丫头知道了。
她原本就有了孩子,要保持心情愉快才是,受了刺激只怕不好。
平福点了点头,心里却忍不住暗暗叹息,看来元正琪到现在还没有放开常儿妹妹。
可是可惜了,偏偏就这么错过了。
暖儿觉得最近无忧有些奇怪。
无灾,你说无忧最近是怎么呢?怎么老往外跑?我觉得都有好多天不见她的影子了。
虽然无忧那丫头一向是这样,可是,以前往外跑了,打听到了什么新鲜事,总会回来眉飞色舞地讲给她们听。
可是,最近只见她往外头跑,回来的也晚,连跟暖儿照面的机会也极少了。
没有她在一边每天叽叽喳喳一下,暖儿倒有些不习惯了。
听到暖儿的问话,无病、无灾俱是一愣,看了彼此一眼。
随后,无灾心思一转,便笑道。
那个丫头啊,说最近外头叫什么燕子楼里,来了个说书的说得太好。
每天被迷得要死,天天跑出去听,所以就回来的晚了。
待过一段时间厌了就好了吧。
不过,这一回,难得她性子倒长,说不定,以后就决定当个说书先生了说不定。
这个倒挺适合她的。
不过,等她回来,得念念她了,成天野的,都不将姑娘放在心里头了。
喔,原本是这样啊。
那倒也是难得,无忧这丫头一向没有三分钟热度的。
既然这样,那就由她吧!你们两个也别说她。
暖儿叮嘱道。
这说书的一般也都是从这里到那里,少有在一个地方呆长的。
难得无忧喜欢,让她高兴一段时间也好。
无灾勉强地点了点头。
既然姑娘说了,那就饶了那丫头了。
要不然,无病姐姐都准备罚她站墙角了。
这么长时间没有人被罚了,我还真有些想念呢!无灾这一说,暖儿就笑了,说得也是,小的时候,可经常看到这一道风景。
就连无灾,小的时候也被无病罚过呢。
姑娘,是不是累了?累了就再睡一会吧。
看出暖儿笑容背后的疲倦,无病体贴地道。
我现在真跟个猪似的,怎么就老是想睡觉呢?暖儿自我唾弃了一回,不过,还是忍不住床的诱惑,由着无病、无灾两个扶着,朝床边走去。
服侍暖儿躺下了,见她睡着了。
无病、无灾两个悄悄地退了出去。
两个人回了屋子里,拿了点东西,坐在走廊里做起了针线活。
无灾,你说,我们这样做真的好吗?若是姑娘以后知道了,恐怕就会怪我们的。
无病心里还是有些不安。
不,姑娘不会怪我们的,她只会怪她自己。
无灾接口道。
只是,这话一说出来,两个人却更是有些心烦意乱了。
真是说也不好,不说也不好。
愁死人了。
只希望安儿姑娘千万要好起来,若真有个万一,她们到时候该怎么面对姑娘啊?愁的何只她们,在另外一个地方,也有着另外的一个人,在为着别的事愁。
怎么样?公子来了吗?一见榴红回来,平琅赶紧问道。
好像又去平琳姑娘那里了。
榴红看着平琅的脸由希望转为失望,不由也有些心疼。
姑娘,你她得想点法子才是。
要不然,公子的心只怕都被抢走了。
没事的,公子说过,他心里只有我。
去姐姐那里,只是因为她跟太子爷的田娣人交好,所以才不得不去的。
再说,当初是姐姐先跟公子好了,到底是我对不起她。
平琅的神情虽有些失落,可还是强笑着说道。
没关系,只要主子的心在我这里就行了。
其他的,我不在意。
姑娘。
真是皇帝不急急太监:这男人的心,说变就变了。
就算刚开始公子是比较喜欢姑娘的,可是,跟平琳姑娘相处久了,那就难说了。
再说,这田娣人现在可是正当宠,平琳姑娘跟她拉上了关系,以后,只怕都踩在了姑娘头上了。
没关系,她本来就是我的姐姐嘛!又不是别人,榴红,不要说了。
平琅喝斥道。
姑娘,你把别人当姐姐,别人现在可没有把你当妹妹。
榴红急得还要说。
出去,我不想听了。
平娘却喝道。
她也只得无奈地退了出去,看见榴玉几个也满是不安的表情。
姑娘一直这个样子,只怕绝对不是平琳姑娘的对手。
只希望平琳姑娘好歹念着姐妹之情,给姑娘一条路才好啊。
第三百四十一章 允 许国公府里灯火通明。
厅里欢声笑语一片。
老太爷前些日子回去了乡里一趟。
这次回来,神情似乎了了许多,嗓门也更大了。
还带了几车杂七杂八的地产特产回来,虽然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但快过年了,送亲戚朋友尝个鲜儿倒是不错的。
那些子京里豪门大户,什么好东西没有见过?倒是这些各地的新鲜东西没见过的,倒还稀奇。
媳妇儿,这可是用银子都买不到的好东西,京城绝对是长不到的。
老大爷大声地炫耀着,自豪得不得了,故乡这些年来也变了不少,认识的人也没有几个了。
可是,那熟悉的乡音,梦中的土地,仍然让远方的游子感觉到一种血脉相连的亲切。
这才是祖祖辈辈生活着的地方,这老师曾经养育了他的一方水土。
而媳妇儿这个称呼就是她回去的一大产物之一,听乡里的那些老爷子这么唤着,感觉分外亲切,回来就立马用上了。
当然,还好公公带回了这些东西,要不然,过年了还真不知道怎么准备年货才好。
每年都差不多的东西,也叫人有些厌烦了。
还是您们两老疼我,这几车东西,不晓得省了我多少事呢!老人家叙叙叨叨地说了许久,有些话还是重复着,林诗英却也不烦,还轻笑着应各,显得极有兴趣。
老人有时候就跟孩子似的,得哄着。
只要顺着他们,他们就开心了。
果然,自个儿的成果得到了林诗英的认可,老太爷老太太高兴地脸都笑成了菊花。
元烈阳坐在林诗英身旁,听她和老太爷老太太拉家常,不时也凑个趣儿。
自从两个老人回了乡里,这个府里,已经有许久不曾这么热闹了。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此话诚然不错。
几人正言笑晏晏,大叙别后之事之时,外面突然一阵骚动。
隐隐约约似乎听到有人在唤元正纯,还有元正琪的声音,他们兄弟两个今儿个一起回来呢?倒是少见。
只是,这下人们的声音为什么这么惊慌?难道出了什么事?两个老人家刚回来,不想他们坏了兴致,林诗英就站了起来。
公公,婆婆,你们继续说话,我出去看看那两个小子怎么啦?八成是正琪那小子又闯祸了,正纯正在治他呢!话虽然是这么说,林诗英心里却觉得似乎有些什么东西不对劲。
正琪那孩子虽说性子张扬了些,可一向对正纯这个哥哥还是尊敬有加的,正纯对弟弟也一向甚是疼爱。
两兄弟虽说性子不同,可从小到大,却是真正的兄弟情深,几乎没怎么红过脸。
就是上次正纯对正琪做了那么大的错事,正琪也不过生了他一段时间的气,就又和好了。
用他的话来说,再怎么样,都是血浓于水的兄弟,难道还能气他一辈子不成?如果两个兄弟没闹矛盾,还有什么事能引起下人们这么大的骚动?又不是那些没有见过世面的人家?想到这些不妥之处,林诗英的脚步就情不自禁地快了起来。
老太爷,老太太这时也感觉有些不妥,也站了起来,元烈阳见拦,也就随着跟了出去。
当背着元正纯的元正琪映入林诗英的眼帘时,林诗英的头都有些晕了。
那垂在元正琪的脖子旁的手,竟然沾满了血迹,红得刺目。
正纯受伤了?是谁,竟然敢把她的孩子弄成这样?随之而来的却是满腹的怒气。
不过,这笔帐得以后再算。
正琪,你哥哥这是怎么一回事?不要紧吧?问这话时,林诗英的心都提了起来。
没事儿,只是晕过去了。
随后看着林诗英盯着满是血迹的手,元正琪这才明白娘的紧张从何而来。
于是赶紧又补充了一句:这血是别人的。
听到这话,林诗英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随后起来的老太爷、老太太们也被吓了一大跳,还好两伴老人家见过不少世面,身子又稳健,这才没出什么事儿。
但也免不了受了些惊吓。
一群人将元正纯送回了他的屋子里。
而元正琪立马就被揪出来接受众人的审问了。
待搞清楚事情经过之后,老太爷连连跺脚。
冤孽啊,冤孽。
真是没出息的小子,怎么将事情搞成这个样子。
老太太也是直掉眼泪。
现在可怎么办才好啊?可怜那孩子都有了我们的骨肉,这可是我们一个曾孙子啊。
元烈阳见不得老人家伤心,赶紧安慰道。
娘,先别伤心。
太医没有办法,不代表别人没有办法啊。
诗英,你看,逸叔会不会有办法?逸叔?元正琪一愣,这是什么人?怎么他从来没有听爹娘提起这呢?林诗英点了点头。
我这就写信给逸叔,请他过来瞧瞧。
爹、娘,先别太伤心了。
逸叔虽然在江湖上没有什么名气,可是,他的医术极高,并且专门钻研一些古怪的病症。
如果是一般的伤寒什么的,也许不比宫里的太医高明多少。
可是,对一些古怪的病症,他奇奇怪怪的法子却多。
说不定会有法子也未可知。
那,快点儿写信吧!老太太赶紧催促道。
林诗英一写好,就由国公府的高手,快马加鞭地送了出去。
现在,他们所能做的,就只有等待了。
将老太爷、老太太劝了回去,元正琪也回房去梳洗了,而林诗英就这样坐在元正纯的床边,担心地看着他。
元烈阳无聊地在一边喝着茶。
都说这小子没有什么事了,可是,娘子非要在这里守着。
而没有娘子,一个人回房也无聊。
他也只得在这里陪着了。
真是,他元正烈怎么会生下这么感情无能的儿子。
想当初,他一眼就认定了娘子是他一辈子的女人,随后就展开了轰轰烈烈无所不用其极的追求,终于如愿地将心爱的女人娶回了家,生下了他们两个碍眼的小崽子。
可是,他们怎么就一点都没有继承到自个儿在感情上的聪明劲呢?一个,将聪明劲都用在学武上了,结果,还被自个儿哥哥算计,心爱的女人嫁给别人了。
一个,脑子里想得尽是诡计权谋,对喜欢的女人也用上了对上敌人的那一套,这下好了,女人连同儿子还是女儿,说不定就都没了。
连带着害他都抱不到孙子或孙女儿。
最近看别人家的小孩子怪可爱的,那胖胖的小手,胖胖的小脸,说话口齿不表的,实在是招人疼。
唉,元烈阳暗自叹气。
他们将这聪明劲儿用一小半在感情上,只怕都不是现在这个样儿了。
看来,以后有了孙子、孙女得早点儿教教他们怎么追女人,还是男人,要不然,搞得这么凄惨,简直是丢他这个一伐情圣的人啊。
元正纯一张开眼睛,就看到了林诗英担心的面容。
他苦涩地一笑,随后坐了起来:娘,平安在哪里?我想去看看她。
林诗英安慰他道:平安姑娘被平康姑娘她们带回去了,今儿个就先在府里休息吧!明儿个,咱们一起去看她。
你也别太灰心了,太医没有办法,说不定别人会有办法也一定。
娘认识一个异人,医术很好。
已经写信请他立刻前来了。
真的会有办法吗?元正纯的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又暗了下来。
他请来的太医,可是太医院里有名的高手,这天下最好的大夫,都在太医院里,如果他们都没有什么办法?这乡野里的大夫,又有几分希望呢?林诗英自然也晓得他心的念头,却也不敢把话说的太满。
她只能拍了拍元正纯的手,表示安慰。
娘,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请大夫的事就拜托你们了。
我想现在就去平安那里,如果,所有大夫都没有办法的话,我和她以及孩子,相处的日子也就不多了。
不管怎么样,我想陪在她们的身边。
元正纯说完,就下了床。
林诗英还待劝阻,元烈阳却拉住了她,摇了摇头。
元正纯的心情他明白,若是林诗英出了这样的事,他也会只想守在她的身边,哪里也不去的。
先梳洗一下,坐马车过去吧。
元烈阳说道。
谢谢爹。
元正纯感激地说道。
已经是戍时,不过,出了平安这档子事,平康他们家里吃饭就吃得特别晚些。
桌子上只有平康的爹娘和弟弟,平福、平锦和平康却在平安的屋子里。
虽然有不少菜,可是,几个人都没有什么胃口。
平康吃着吃着,还忍不住会往下掉眼泪。
平福给平康夹了一筷子菜。
多吃点。
以后,安儿妹妹还要靠我们照顾呢,没有力气怎么行?福儿姐姐,若是安儿姐姐,真的就这么再也醒不过来,那该怎么办才好?不,一定不会有这种事的。
快吃东西吧。
该给安儿姐姐洗澡了,她一向爱干净,一天不洗都过不得的。
平锦的声音也有些哽咽了,低下头,一个劲儿地拨饭。
一时,屋子里就只剩下筷子勺子的声音。
刚才,她们试着给平安喂汤喝,可是,就连汤半天也半天喝不下去,送进嘴里的,几乎全流了出来。
平安,真的会就这么离开她们吗?从小,她们几个就一起长大,不是亲姐妹,胜似亲姐妹;她们之间的情谊,恐怕比真正的亲人,都要深厚几分。
在那些年里,只有依持着彼此,这才撑了过来。
平寿、平碧的离开,至少,她们还可以想象,她们或许是在一个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好好地活着。
而平安的生死,却是在迫在眉睫。
死亡的残酷,一次,就这么活生生地摆在她们的面前。
压得她们喘不过气来。
这时,敲门声突兀地响起。
这么晚了,会是谁呢?风情赶紧跑了过去开门,一打开,却愣在了那里。
这人,怎么还好意思到这里来?风情,是谁啊?平康的娘的声音传来。
是元大公子。
这话一传到平福她们的耳边,平康就当先跑了出去,拿起一个扫把,挡住了已经进了门的元正纯。
走,你给我走。
我们不想再看到你。
平福、平锦也冷冷地看着他。
如果不是这个人,平安到现在都好好的,好好的人给他强行带走,现在这样回来,他还有什么脸面出现在这里?平康的爹娘这时也出来了,看着这紧张的局势,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但元正纯接下来的举动,却是谁都没有想到的。
平康张牙舞爪地挡在元正纯的面前,他们都以为元正纯又会以一贯的强势,叫人将平康挡在一边,自顾自地去平安屋子里的。
甚至,平福都已经做好了打算,明儿个,一定要从爹那里要十个,不,几十个护卫过来。
不给的话,她们就出银子自己请。
绝对不让这个人再靠近平安一步。
可是,在众人敌视的目光中。
元正纯却一下子矮了半截。
众人惊讶地看到一向骄傲的元大公子,竟然就这么跪倒在了院子的地上。
请你们,允许我一起陪在平安的身边。
平安最喜欢自由,最讨厌别人勉强她做什么事了。
这些人,是她的姐妹,如果她们能够允许他陪在她的身边的话,她一定也会答应的吧。
这一次,他再也不自作主张了,他会一直等到她的允许为止。
她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只要不拒绝他陪在她的身边。
他什么都可以答应。
平康手里的扫把渐渐地垂了下来,心里不知为何酸酸的。
明明不想原谅这个人,不能原谅这个人的,可是,瞧见他先前的伤心,还有这时的举动,她却又不知如何是好了。
她将求助的目光看向平福、平锦。
平锦却是冷哼了一声。
爱跪不跪由你,要我同意,没门儿。
说完,她甩手就又回了屋子里。
平福叹了口气:元大公子,请回吧。
这帮子丫头,平康的娘手足无措,这样一个贵公子,就这么扔在院子里,成吗?她只得劝道。
您还是回去吧!这几个丫头,我改天再劝劝也就是了。
大娘自便吧,不用管我。
元正纯摇了摇头,他会在这里,一直等到她们允许为止。
夜晚的风,冷得惊人,呼呼地吹在元正纯的身上。
虽然雪已经住了。
可是,地上却不是一般的冷。
而元正纯却像个木头人一般,似乎什么也感觉不到,跪得笔直笔直。
天啊,这人如果在我们这里出了什么事可如何是好啊?平康的娘担心得不得了。
平康的爹默默地地走出门外,用盆子装了些炭,放在了元正纯的面前。
却见他仿佛不知不觉的,嘴唇虽然青紫了,可竟然带着一丝微笑,似乎想到了什么好事似的。
元正纯现在正想着平安,相关他们相识的点点滴滴,这会子回忆起来,和她之间原来有这许许多多的回忆。
自己恐怕早就对她心动了吧。
所以,那里有了这个计划里,才会一个想起了她。
明明会那国语言的,其实也不只她一个。
潜风组里不也有一个适当的人吗?虽然正在执行别的任务,可也不是不能调回来的。
可是,自己却仍然执意的选择了她。
而她,果然一如自己所想的,答应了。
想到她的淡然,妖娆,娇媚,绝决,从来没有一个女子能如同她一般,平静时如水,激烈时如火,明明毫不相容的气质,在她的身上,却是这般的协调。
早就应该知道,她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的。
偏偏却想着掌控于她。
输的人,却是自己。
只要她醒来,从今以后,他什么都听她的。
她爱怎么样都随她。
平安,不要就这么离开我,好吗?虽然风吹得很冷,可是,在这里,他才安心。
因为,不论她有什么事,自己都可以马上知道。
他,再也不会丢下她一个人了。
喂,你们几个丫头。
我知道你们为了平安丫头,心里不好受,可是,跪了一个多时辰也该够了吧。
平康的娘再也忍不住了,虽然这人是有错,可是,到底他也不是想到致平安丫头于死地啊。
是平安丫头自个儿想不开。
偏生那丫头的古怪性子,若是别家的丫头,有这么一个俊俏的贵公子,肯纳自己为妾,乐得都不知天南地北了。
虽然她也为平安丫头心痛,可是,人家都找到这里,这般低声下气了,也该见好就收了吧。
算了,让他进来吧。
平福说道。
福儿姐姐。
平锦、平康齐声抗议道。
要么你们拿刀出去一刀子捅了他,眼不见为净;要不然,就让他进来吧。
拿,拿刀捅了他?平锦、平康两个互视了一眼,这,好像她们还真下不了手。
如果真的可恶到那种地步也就罢了,可是,他,看起来对平安却是真心的。
他的痛苦,似乎并不比她们少,反而,更重些。
对着这样的元正纯,她们虽然有怒,可是,却有些恨不起来了。
随便你们吧。
平锦一句话表达了无言的默认。
平康的娘连忙喜滋滋地跑了出去,随后,传来了她的叫唤声。
孩子他爹,丫头们答应了,快将人扶进去吧。
第三百四十二章 生 机大夫来了又去,去了又来。
京里所有有名的大夫全都被请了个遍了,太医院里最好的太医们也被允琏派来了,可是,这一切对平安来说,都无济于事。
众人希望了又失望,失望了又希望。
可是,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肯就此放弃。
平福、平锦、平康几个轮流守在平安的身边,为她梳洗,对她说些最近生的趣事,就好像她仍好好的那时一样,或许,平安听到了她们的声音,感受到了她们的心意,莫名其妙地醒来也是有可能的。
而元正纯也守在这里,这些天里,一步也不曾离开。
平福、平锦和平良有时还轮流去平康的屋子里休息一会同,他却连休息也就坐在椅子上,眯一眯眼就算睡过了。
还是平康的娘最后看不过去了,给风花另外收拾了个屋子,让元正纯在风花原来的床上休息了。
只是,他却老是睡了也睡不安稳。
过个把时辰,便会来到平安的床边,探一探她的脉,确定她仍好好的之后,才又回去睡了;再过个把时辰,又如此重复着。
似乎怕在自己一个不注意的瞬间,平安就这么离他而去似的。
国公府里的长辈们也都来看过平安了,还带了许许多多的补品,灵芝、人参什么的仿佛不要钱似的流水一般往这里送,还让府里会做药膳的下人长驻在这里,天天为平安熬汤。
然而,平安却仍然是一天一天地眼看着衰弱了下去。
人瘦得只见骨头了,脸色也越来越不好了。
有感于元正纯的心意,有时,平福她们也会让元正纯也平安喂药,用勺子的话,老是会流出来,元正纯就用口一点一点地渡给她,倒是比她们的方法好多了。
于是,喂药的任务就全交给元正纯了。
看着元正纯轻柔的动作和深情的眼神,仿佛他抱着的是这世上最珍贵的宝物似的,即使对之前的他的做法再怨再恨,却也没有人能在这个时候再说些什么了,也不需要再说什么了。
他心里痛苦和自责,比起她们来说,恐怕更深吧。
现在唯一的希望,就在那个逸叔身上了。
而据说,再有几天他就到京城了。
只是,对等待着的人来说,几天,却就像几年似的,就是一记刻钟,也是煎熬。
尤其是,这样的等待,迎来的也未必就是希望时。
福儿姐姐,你回去吧!这里有我们呢!平康再也忍不住地开口劝道。
都已经好些天了,平安一直没有醒过来。
看着她一天天地消瘦,众人的心里都不好受。
可是,陈梦的爹娘已经到了京城,已经开始筹备起他们的婚事了。
这喜帖也都已经出,日子也改不了,平福也该回去为自己折婚事准备准备了。
婚礼前夕,新娘却不见影子了,怎么都是容易引起非议的事情。
福儿姐姐家里都来人催过好几遍了。
安儿妹妹醒都没有醒,我怎么能走呢?我已经跟娘说了,一切她看着办就好。
那也是……平康仍想劝,说了一半却又放弃了。
如果是自己,这个时候定也没有什么心思想成亲的事吧。
只是,平福和陈梦情投意合,这个婚礼,不仅是他们自己,自己和安儿姐姐、平锦、常儿妹妹哪一个不是期盼已久的呢!披上大红的嫁衣,坐着八抬大轿,风风光光地在锣鼓声中嫁给自己的心上人。
这是所有女子心中最美的梦了。
可是,对于她们来说,却是最不可能实现的梦想。
而今,她们之间,竟然有人能有这个福气,似乎代所有的人圆了心中不能圆的梦似的,她们曾经是多么地期待这一天的到来啊。
中介,看着平福坚决的表情,平锦也知道平康这一番话是白说了。
那你去休息一下吧,看这面色差的。
要当新娘子的人了,总不能这个脸色吧。
若是安儿姐姐清醒了,看到你这个样子也不会高兴的。
她一向最不喜欢麻烦别人了。
我倒宁愿她不这样就好了。
平福苦涩地说道,却还是听了平康她们两个的话,向平康的屋子里去了。
这些天,都快成亲的人,却泡在这里不回去。
难免有些风声就传了出去。
听说陈梦的爹娘也俱有些不满了,在他们看来,平福现在已经是尚书家的小姐,更应该跟以前认识的人划清界线才是,毕竟,她曾经做过瘦马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若是因此被别人猜测到她以前的身份,难免有损颜面。
不仅是陈府的人,就是苗光祖和官司芸娘也派了下人悄悄地来了许多趟,要平福回去。
这些日子,苗家的亲戚也来了许多,一直不见她这个准新娘出现,风言风语的,实在不太好听。
可是,平福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
若是连那个逸叔也没有办法,平安的日子也所剩不多了。
在这种时刻,她如何能丢下她不管呢?过去的一切,若是被人晓得了,难免受人诟病,让两个府里的名声有损,自己以后在那个圈子里的人际来往,也会遇到许多困境。
但是跟平安相比,这一切,就不算什么了。
再大的困难,平福都有信心能够克服,陈梦也不是那种会被人言语所左右的样子。
可是平安,却让她一次觉得这么无能为力。
若是再来一次,若是她知道平安宁愿一死也不愿再受人禁锢,那她和常儿妹妹她们就是使尽一切手段,也会帮她离开的。
她们是姐妹,是亲人啊。
为什么就不能相信她们,将所有的一切都坦诚地说出来呢?为什么问题那么坚强,宁愿自己承担一切,也不愿给别人添任何麻烦。
明明知道,即使有天大的麻烦,她们宁愿付出所有的代价,也不会愿意推动任何一个姐妹的。
可平安就这么自作主张,选择了这一切。
为什么就不想想她们这些被留下来的人,心里会有多痛呢?还有常儿妹妹,到了如今还不知道这一切。
可是,又还能隐瞒得了多久呢?如果平安醒了过来,平福绝对要好好地教训她一顿。
可是,平安能再醒来吗?平福有些心烦意乱,吩咐风情拿了几柱香,设了香案。
点燃了香,拜了拜,插好。
平福在蒲团上跪了下来,闭上了眼睛,默默地祈祷了起来。
天上一切神灵,请保佑安儿妹妹能渡过这次危机吧。
附府别院这是为了陈梦和平福专门在京城里置下的产业,用来举行他们的婚礼,以及在京城里的住所,以后就是他们的了。
毕竟虽然中了贡士,查等差事分派下来,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等上个三、五个月是正常的,有人的,没有什么关系和根基的,又没有银子打点的,等上一年,甚至数年也是有的,还不见得能分到什么好差事。
而陈常松和乔氏在他们婚礼之后也要回扬州老家了。
不过,此时,乔氏却正教训着陈梦。
玉琳也不太像话了,原本以为她是个懂事的。
偏偏亲家老爷、夫人还由着她的性子。
莫不是仗着他们家势大,以为咱们怕了他们不成?陈常松也是一脸不悦,这门亲事虽说是他们陈府有些高攀。
可是,他们陈府好歹也是地方上名声极响的官宦人家,就是在京城也有些路子。
如果不是陈梦娶的是继室,又是他自个儿愿意的,再怎么是当朝尚书的女儿,他们也不可能让他娶一个曾为瘦马的女子为妻。
原本想这没人知道也就罢了,偏这未来的媳妇还不晓得跟以前那些低贱的人保持距离。
实在太叫人失望了。
只是,到了现在,再悔婚的话也是行不通的。
也只能认了。
不过,陈常松极是板着一张脸训斥道。
等玉琳进门了,你得好好教教她咱们这样的人家的规矩。
到底不是在世家大族长大的姑娘,行为举止没个分寸。
陈梦这时也只得唯唯称是,虽然有心替平福说好话,但只怕反而惹得爹娘更加恼火了。
这个关头,他可不敢再火上浇油了。
一切,都等成亲之后再说吧。
看一向不算听话的儿子,这回倒答应得十分爽快,陈常松和乔氏还以为他也是真心对平福心中不满,心里倒舒坦了许多。
还好儿子还没有彻底糊涂了,玉琳虽说最近有些举止失当,可是,这到底也是个重情义的,以前也还算规矩,等她嫁过来之后,再好好管教也就是了。
乔氏看陈常松的脸都板起了,也怕陈梦受了委屈,说到底,这件事又不是他的错。
于是,赶紧转移话题道。
好了,老爷,我们还是看看,还有什么遗漏没有?这回不在老家,人手什么的都不太得力,可别到时候有什么接待不周的地方,到时候,只怕两家面子上都不太好看。
两人就又讨论了起来,陈梦这才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总算又过了一关了。
也不知道玉琳现在如何?肯定很伤心吧。
只可惜这个时候,自己却不能陪在她的身边。
不过,再过几天,自己就可以名正言顺地,不论什么时候都可以陪在她的身边了。
夜,已经深了。
自从有了身子后,一向天天睡得极熟的暖儿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太着。
不知道为什么,她最近觉得似乎有什么事似的。
常常没来由地心慌得紧,有时候,又做噩梦,只是醒来了,却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这种感觉,一点儿也不好。
怎么啦?允琏的声音有些沙哑,显然是被她吵醒的。
暖儿有些歉意,这些日子,听说皇上也病了,所有的朝事都由允琏处理,一天都睡不到几个时辰。
今儿个这刚刚睡下也没有多久,就又给自己吵醒了。
没有什么,快睡吧。
暖儿轻声地说道。
怎么啦?说给我听。
允琏将暖儿抱在自己的怀里,她明显有心事,不搞清楚他怎么能睡得着?听见允琏的声音已经恢复了清醒,暖儿晓得不说,他大约是不会就这样放过的。
也没有什么?只是,这些天,我问题心有些慌。
仿佛有什么事情生了似的。
让人心里问题不安稳。
是*****事,你想多了。
来,睡觉吧!睡不好,对孩子也不好。
允琏用手拍着暖儿的背,哄她睡觉。
在允琏有节奏的抚摸下,暖儿终于缓缓地入睡了,只是,眉头仍有些轻轻地皱着。
允琏的心里却深深地担忧了起来。
平安的事,再瞒也瞒不了多久了,暖儿这些天就忙着准备平福婚礼的礼单,早就跟他说好了,平福结婚的那一天她是无论如何一定要去的。
到时候如果她看不到平安,那再怎么解释都解释不过去的。
现在,只希望那叫什么逸叔的真的有办法才好。
要不然,暖儿到时候不知会有多伤心。
尤其是她现在又有了孩子,这女人生产本来就是一件极危险的事。
可禁不起这种刺激。
唉,早知如此,当初就不顾正纯的想法,将人带出来也就是了。
搞好得现在,正纯也是一撅不振。
真是得不偿失。
在众人的紧张期待之中,逸叔总算在元烈阳和林诗英的陪同下前来了,与他们一同来的,还有老太爷、老太太以及元正琪,另外,无忧和小禄子也一大早就来了。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逸叔身上。
逸叔是个神情沉稳、留着胡子的老人,与一般的大夫不同,面目普通,皮肤极黑,就像个经受了风吹雨晒的老农。
不得不说,这光从外表来看,是让人极其失望的,看起来,实在不像什么世外高人。
不过,好歹是元烈阳和林诗英都看重的人,众人都还是存了几分。
逸叔,这边请。
这个时候,也顾不上什么客套了。
林诗英直接就领着逸叔进去了,平福几个和元正纯跟了进去,其余的人就都在外头等候。
平安的屋子并不是太大,进去太多人,也影响大夫的诊断。
逸叔,怎么样?逸叔的眼睛一睁开,林诗英就问道。
平福几个和元正纯的呼吸这一记得都停止了下来。
逸叔缓缓地摇了摇头,让大伙的心都一下子沉了。
终于,还是没有办法了吗?最后一线希望的断送,让众人的眼睛似乎都黑了起来。
元正纯却缓缓地伸出手,摸着平安的脸,眷恋地,不舍地,仿佛要将她永远地记在心里的眼神。
平安,我该怎么办?我真的要失去你了吗?突然觉得,活着好没有意思。
没有你的世上,似乎再也没有什么值得眷恋了。
只是,我却仍然要活着。
活着一辈子想你,因为,你说不想被人遗忘。
放心,我会找个地方,种满桃花,一辈子陪着你和孩子。
有我在,你便永远都不会被人遗忘。
一看见逸叔摇头,平福的眼泪就这样不受控制地往上掉,一直强忍着,一直以为还有希望,只是,连最后的希望也被打破,她还能期待些什么?而平康此时竟然哭倒在平锦的怀里,也顾不得这是她平素最大的冤家了。
扑在平锦的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而屋子外头的人,听到这哭声,更是心头一沉,事情终究还是不好了吗?逸叔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一屋子的人,他不过是摇了摇头,又没说这姑娘要死了。
他们怎么一个个如同死了人似的?让她醒来我是没有什么法子,不过,若是保住她的命,便是没有什么问题。
这由悲到喜,未免也转得太快了些。
众人一时有些不能接受。
平康张大着嘴看着逸叔。
能保住命?不仅能保住命,生个孩子什么的,应该也没有问题。
逸叔说道,不过,要保住她的命得把她运到我那里去,放在……只是,他后面的话却已经没有人在听了。
平康高兴地抱住平锦又跳又叫。
太好了,太好了,安儿姐姐不会死了。
平锦的脸上仍然有着残留的泪水,她一把推开平康。
离我远点,脏死了。
她看向自己的胸前,亏死了,几百两银子的衣裳,竟然给她用来擦眼泪鼻涕了。
平福却一下子觉得腿好软,跌坐在了地上,嘴角却弯了起来。
太好了,太好了。
而正纯,却将脸埋在了平安的胸前,不让人看到他的面孔,只是肩头却一起一伏的。
林诗英长舒了一口气,这逸叔,说话吓死人了。
当他的病人的家属,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不过——逸叔,太谢谢你了。
逸叔却又摇了摇头——这些人,真是不太淡定了。
哪像他,多淡定。
这人生啊,就是需要一些淡定的态度,要不然,像他这样有以及病的,不早就去见阎罗王了,哪能活到现能还活蹦乱跳的。
想到这里,逸叔又淡定地拿出一颗药丸,吞了一颗下去。
这些人,老是在他的面前上演这一幕戏。
害得他药丸都多吞了不少。
淡定,淡定——逸叔露出了一抹微笑。
第三百四十三章 离京红,到处都是喜庆的红色。
让人一眼便可以看出,这家在办喜事。
可是,在场的众人的表情,却极为复杂,似悲似喜。
暖儿给平安的头上插了一只桃花簪,这是她在库里找了许久才找到的,一下子便觉得特别适合平安。
平福给平安戴上了自己亲自前去庙里求得平安锁,只愿这锁,能保佑平安一生平安,还有,早日醒了过来。
平锦则亲自为平安上了妆,在额头上贴上了桃花状的花钿。
平康为平安的耳朵戴上了桃花状耳环。
再配上绣着桃花的大红嫁衣,盖上乡着桃花的帕子。
这一天的平安,美得仿佛天上的桃花仙子下到了凡尘。
这一天,这是平安出阁的日子。
而她们这帮姐妹,要亲自将她送到她的婆家——国公府去。
姑爷来了。
听到院子门前的声响,风情马上前来禀报道。
前来迎接的元正纯,骑着高头大马,戴着大红花,气宇轩昂,俊逸的脸上,含着微笑,出色极了。
平安,这就是你的新郎,你,满意吗?元正纯亲自将平安抱上了八人大轿,几人又拜别了平康爹娘。
众人便一路敲锣打鼓地向国公府而去。
暖儿是在允琏得到了平安的性命无忧的消息之后,才斟酌再三,小心地告诉她的,毕竟这件事也瞒不了多久。
再说,总要让她再见平安一面才好。
要不然,连面也没有见过,平安就走了,只怕,她这心就放不下了。
老是记挂在心里,也不是好事。
而且,现在好歹情况不算太糟,她受到了冲击要小些,应该能承受得住。
暖儿晓得所有人的好意,只是,看到平安就那样静静地躺在那里,不会笑,也不会哭,还是让她满是心痛。
如果,如果自己当初能够更细心一点就好了。
明明安儿姐姐不会是那种乖乖听话的性子,自己当时为什么就没有觉得不对劲呢?就这样一时的疏忽,换来的就是这样的代价。
暖儿不想自责,不想懊悔,所有的自责的懊悔都无济于事,就是安儿姐姐,也不会希望自己如此的。
安儿姐姐之所以选择了这样的路,只不过是想求得自己的解脱,不会是想她们这些人为她痛苦的。
八成,安儿姐姐心里在笑呢!可是,暖儿却仍然心痛得无以复加。
无法不去想,若是事情可以重来,是不是,能换来不同的结果?虽然暖儿仍然努力吃饭,努力微笑,想让自己振作起来,可是还是眼看着一天天地瘦了下来。
直到平锦心痛地狠狠地抱住她边哭边骂道:你这个坏丫头。
这样下去,若是你有个什么万一,你想让我也像你现在一样吗?暖儿这才从自责和懊悔中清醒了过来。
自己这一段时间实在是太伤心了,伤心得忘了,还有这么多人,会为自己担心的。
安儿姐姐或许只是累了,她们就等着吧。
这么多人的守候,安儿姐姐一定会不忍心的,总有那么一天,她一定会醒过来的。
自己怎么就尽往坏处想呢?抬头一瞧,平福的脸色其实也比自己好不了多少,平康也是,就是骂自己的平锦,也好不到哪里去。
大家的心情其实都是一样的吧。
只是,现在自己的特殊情况更让大家担心,所以,才提起神来先照顾自己了。
暖儿笑了:知道了,我会好好的,还要看安儿姐姐的孩子生下来,还要等她醒过来嘲笑她呢!一向聪明坚强的安儿姐姐,竟然会使这么笨的招式,也太低级了些,我都不屑用的。
就是,那时我去程府时,还说以我的脑袋,去了只有没命的份。
现在,我都好好地出来了,她却只会想这种烂招,算是白佩服她了。
就是,等她醒来了,得好好笑笑她才是。
……暖儿眼前晃过一段时间的一幕幕,心里终于释然了。
生命,原本就是这样,总会有些事是不能预料的,就像当初的寿儿姐姐和平碧姐姐,就像如今的安儿姐姐。
只是,不管是悲伤也罢、后悔也罢,活着的人,不能跟着沉睡的人一起睡去,那么,也只能好好地活下去了,代沉睡的人的份一起。
总不能让其它关心自己的人,也如同自己为了安儿姐姐一般,为了自己伤心吧。
更何况,自己还有了他呢?暖儿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对不起啊,宝宝,娘这一段时间虐待你了吧。
一会儿,等平安姨成亲了,就可以吃好吃的,喝好喝的了,不要太着急啊。
暖儿感觉肚子好像动了一下,似乎有人在里面应和着。
真是个馋宝宝呢!一###就有反应了。
马车平稳地前进着,街上的铺子和行人向后移去。
暖儿几人相对坐在马车里,由着马车将她们和平安带向了未来。
怎么就有些舍不得了呢?真是便宜元正纯那家伙了。
平康想起来还是有些不甘地说道,不过,眉目间却又有些安慰。
谁也没有想到,元正纯会在这个时候提出要正式娶平安为妻,而元烈阳和林诗英不仅答应了,还亲自上门求亲。
元正纯决定要以丈夫的身份,亲自送平安去逸叔那里,并且在那里陪着她,真到她醒来为止。
在这个时候,还要娶平安为妻,即使对过往的元正纯有再多的怨言。
到了这个时候,平福、平锦、平康和暖儿,却有了共同的决定。
这世上,怕再也找不出一个人,能像元正纯这般待平安了。
即使安我姐姐清醒过来,她恐怕也会被感动的吧。
没有一个人,面对着这样的感情,会无动于衷的。
只是,对元正纯来说,却有些不公平了。
他的等待,或许这一辈子也没有结果。
只是,元正纯却笑得前所未有的灿烂,看起来,竟然和元正琪有些相似。
他说,他愿意,而且,他高兴。
是的,只要能陪在那个人的身边,对他而言,就已经是一种幸福了,即使她不能再睁开眼睛,他愿意。
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有逸叔的调理,平安的脸色也她看了许多。
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一切程序有条不紊地开展了起来,只是,效率却高了许多,只两天工夫,就完成了所有的程序。
而今天,就是平安成亲的日子。
国公府里并不热闹,一切都从简进行。
扶着平安完成了仪式,又将她送入了洞房,让她躺好。
暖儿轻轻地刮了刮平安的鼻子。
都当新娘的人了,还这么懒,真不害羞。
是啊,就没有见过这么懒的新娘子了,安儿姐姐可算是一个。
不知道将来她会生个孩子,会不会跟她一样的懒散性子。
这样可不好。
……姑爷。
风花的声音响起。
元正纯进来了。
暖儿赶紧将喜帕给平安盖上,几个又将平安扶着坐了起来。
一个喜娘端了盘子过来。
请掀盖头吧。
元正纯拿起了尺子,轻轻地揭开了盖头。
平安,你今儿个真美。
元正纯的声音里满是赞美和惊喜。
喜娘又递上了酒,待元正纯与平安喝了,两人又说了些吉祥话,便退下了。
平安,就交给你了,不要让我们失望。
平福拿起平安的一只手,郑重地交到了元正纯的手里。
元正纯点了点头:你们放心,如果我再有半点对不起平安的,随便你们处置。
我们走吧!虽然还有些依依不舍,但也该将平安让给元正纯了。
今儿个晚上,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怎么也得让他们单独过才是。
向个将平安放好,又轻轻地与她告了别,这才退出了这个房间。
福儿姐姐,我们要不还是在外面守着吧!要不然,若是他对平安做奇怪的事怎么办?平康突然有些不放心地说道。
平福几人简直哭笑不得,奇怪的事,什么叫奇怪的事?人家现在可是夫妻了。
再说,平安都有了孩子了,什么奇怪的事没有做过?那孩子怎么来的?平福和暖儿一人拉了平康的一只手,就要将她架远一点,肚子也有些饿了,得去吃点东西了。
平锦这时却冒出了一句话。
难道,你们就不好奇元正纯今儿个晚上会怎么跟平安过吗?这话一出,平福和暖儿的脚步一歪,差点跌倒了。
吓得平康赶紧去扶暖儿,这常姐姐可不能摔倒,要不然,出大事了。
平福咬牙切齿地回头揪了平锦就往厅里走。
天啊,千万不要给别人听到了。
要不然,她们几个的脸全丢光了。
这两个白痴。
这里可是国公府啊,元正纯身边可是有高手跟着的,虽然看不见,她们难道不知道吗?还想去听壁角。
不过,究竟元正纯和平安会怎么过呢?这,真的是一个问题啊?而元正纯此时去露出了一丝邪恶的笑意。
平安,现在,你可是落到了我的手里了。
虽然你现在没有清醒,不过,我会让你好好地度过一个难忘的洞房花烛夜的。
第三百四十四章 离京(二)平安打了个冷颤,虽然,她现在应该是灵魂,亦或是鬼。
平安自己也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那里喝了那桃花劫之后,等到有意识的时候,自己就和身体完全分了开来。
这些天,所有的一切,她其实是全部都看在眼里的。
原本以为死了,也就一了百了。
真有鬼魂的话,也可以自由自在的;如果没有,就这样消失,也不是件坏事。
做人,如果不能自由自在地按照自己的意愿活着,也真没有太大的意思。
只是,到了现在,平安终于有些后悔死。
元正纯这个混蛋就算死,如果不是他做得这么绝,一点后退的余地都不给她,她怎么会如此?可是,暖儿她们的伤痛,却让平安感到深深地歉意。
自己,是不是真的太自私了一些?只是,若是重来一遍,自己怕仍是会做出相同的选择吧。
既不愿受人约束一生,也不愿姐妹为了自己弄得大家都不开心。
自己的事情原本就应该自己解决,拖累于别人,即使是姐妹,也是平安所不愿意的。
她自有她的一套原则和底线。
不过,看到暖儿她们又不顾自己的意愿,决定将自己嫁给元正纯,而自己却连反对的意见都不能表一下时。
平安的后悔,就不是有些了,而是深深的。
这些人的脑子,到底是怎么想的啊?她承认,元正纯这些天的举动,就是她,也是有些受感动了,也觉自己是有些喜欢元正纯这家伙了。
可是,可是,那不代表她就愿意像这样当麻袋似的嫁人啊?尤其,尤其是看到元正纯在暖儿她们离去后,脸上露出的邪恶笑容时,平安的危机感骤然深重了起来。
元正纯,他,他到底想对自己做感觉似乎不太妙啊。
只是,自己现在,似乎不在自己的身体里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离也离不开,进也进不去,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状态啊?如果知道,这人死了也不但不能自由,还要被困在身体数米之内的地方,她绝对不要选择这个方法死。
本来就在懊恼的平安,看到眼前的一幕,吃惊地张大了眼睛。
喂,元正纯。
你,在干什么啊?那家伙,现在竟然开始解起自己的衣裳来了。
元正纯的动作极为熟练,就在平安一愣神间,就已经只剩下最后的亵裤了。
天啊!平安出一声无言的哀叫,赶紧冲了过去,意图阻止,可是,却扑了一个空。
她,不幸地,从元正纯的身体里穿了过去。
天啊,说鬼魂吓人的人给她出来,什么啊?连人的身体都不能触摸到,哪里可怕啦?天啊,元正纯,这,这家伙不但脱了自己的永裳,还在自己的身体上乱亲着。
天啊,那是什么?腰带,他,他不会要将自己绑着吧!平安的头皮都开始麻了起来。
这一幕,怎么似乎这么熟悉呢?眼看着元正纯的嘴唇向着自己下面的某个部位伏了下去,平安觉得自己再也不能忍受了。
这个变态,他不会要把自己当初对他做的,全部都找回来吧。
原来,这才是他要娶自己的真相。
才不是什么想照顾她一辈子。
是想一辈子报仇吧!她们,全部都被他骗了。
平安决定了,她还是活着吧!这人,还是活着好,死了一点也不好玩,连自己的身体,都要被人糟蹋,自己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要活过来。
平安,死命地朝自己的身体扑去,只是,却总会被什么东西给挡了回来。
眼看着元正纯的嘴真的要碰到自己那里了。
平安只觉脑袋一炸,再也顾不得了。
她死命地朝自己的身体撞去。
一瞬间,似乎有什么东西碎了,平安终于又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
只是,为什么这么重,这么累?甚至,连眼情都睁不开。
就在这里,平安只觉得元正纯的舌头,在某个部位,舔了一下。
死变态!平安气得七窍生烟,一下子,又晕了过去。
不过,在她晕了过去之前,最后一丝念头却是想着。
给我等着,我一定会再醒过来的。
到时候,你这个死变态对我做的一切,我都会百倍、千倍地还给你。
只有我平安调戏你的份,什么时候,竟然轮到我被你调戏了?绝对,一定要洗刷这个耻辱。
而元正纯的脸上,却露出了满足的笑意。
平安,仍旧有反应呢!这,是不是说明,她其实还是有意识的,只是,一时醒不过来而已?那么,他得在她还没有醒来的时候,加紧做尽爱做的事了。
如果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平安哪里会这么老实?元正纯的笑容,邪恶得惊人如果让平福她们现在看到了,八成会后悔就这么将平安交给他了。
不过,她们却是再也不可能晓得了。
可怜的平安,得意了一辈子。
就因为这么一次失手,被亲爱的姐妹们,葬送在元正纯的手里了。
让我们为她祈祷吧!京郊古亭两辆马车,四个人。
逸叔、元正纯、平康,外加不醒人事的平安。
多余的人就没有了。
逸叔生性喜欢简单清净,让元正纯和平康两个去,已经是破例了。
再多的人,就太吵了。
他那点小破地方,可经不过这么多人的轰炸。
不过,送行的人倒是来了一大堆。
国公府里的人和暖儿她们,以及平康的爹娘,还有暖儿的爹娘全部都来了。
平康拜别了爹娘,又跟暖儿她们依依不舍地告别着。
而元正纯跟长辈们告别完了,却专门来到了元正琪的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正淇。
对不起。
元正纯眼里的歉意深不见底,在经历了平安的事之后,他才知道自己当初对元正琪做了多么残忍的事。
这份伤害,只怕自己这一辈子也再也没有办法抚平了。
自己以为自己是为了弟弟好,可是,却不知道,这世间最为宝贵的并不是权势富贵,而是和心爱的人一起生活。
这个道理,自己明白的太迟了。
迟到,已经没有任何办法再加以弥补了。
元正琪却是狠狠地打了元正纯的肚子一拳,随后灿烂地笑了。
好了,我都忘了。
和嫂子好好地过吧。
只是,他不自觉看向暖儿的眼神,那份眷恋,却是谁都能看得明白的。
元正纯一叹,却也只能带着满脸的歉意离开了。
欠弟弟的,他这一辈子,怕也还不清了。
马丰缓缓驶去,最终,从众人的眼里消失了。
也该离开了。
国公府的人,上了自己的马车。
平福也被苗府里的人匆匆忙忙地接走了。
平康的爹娘和暖儿的爹娘却是一路。
平锦的白胖子也来接人了。
却被她喝斥到一边等着,她还没有跟暖儿好好说话呢。
这些天,虽说都在一些,可为平安的事忙得晕头转向的,也没有来得及好好说话。
她还想问问暖儿在宫里的情形呢。
虽然也有听无忧那丫头说,可到底还是想亲自听暖儿说更加踏实一些。
只是,平锦的眼角一扫,却看到元正琪不知什么时候,却留了下来,没有跟着国公府的人离开。
于是,平锦也只得又将白胖子叫了过来,一起先走了。
暖儿自然也看到了元正琪。
见他只是站在远处,远远的瞧着,却不走近。
只是,应该是有话想说的吧。
暖儿一步一步地朝元正琪走了过去。
元正琪看着暖儿就这样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总是自己在追逐着她,这回,她却向自己走过来了。
如果能就这样带着她远走天涯该多好?即使到了现在,还是常常有着这样的冲动。
只是,晓得自己不能给予她心安理得的幸福,便也只能勉强抑制住这份冲动臭丫头。
听到这熟悉的称呼,暖儿笑了,这人,八成一辈子也改不了这个称呼了。
最近过得好吗?嗯。
元正琪胡乱地点了点头:我过完这一个年就要离开京什么时候?到时候我来送你?暖儿笑道。
真的可以吗?元正琪有些犹豫,虽然今天他亲自告诉臭丫头,的确是存了这份心思的。
错过这一次,只怕他再也没有机会亲自告诉她了。
可是,当暖儿真的说了,他却又有些为她担心起来了。
嗯,到时候一定要叫人告诉我。
如果不说就走的话,我可是会生气的。
暖儿肯定地点了点头。
他为了她做了这么多,难道她连送一送他都做不到吗?好。
元正琪终于屈从了心底的渴望,这一走,怕是有好些年回不来了。
不管怎么样,都想她来送送自己。
这份记忆,他想永远地保存在回忆里。
伴着自己,去到远方的天地。
那,我先走了。
元正琪朝暖儿挥了挥手,跳上了马。
一直往前头骑去,没有回头。
暖儿直到不见他的影子了,这才朝马车走去。
一踏上马车,却被狠狠地抱进了温暖的怀抱里。
走都走了,看那么久干嘛?看着某人不满的脸,暖儿主动凑了上去,在脸上亲了一下。
下次送你的时候,我保证看得比这还久,成不成?于是,某人满意地笑了,小心冀冀地将暖儿扶着坐好。
这才吩咐道。
回宫。
马车的轮子缓缓地转着,向皇宫走去,那里才是他们的家。
第三百四十五章 微波姑娘什么事?今儿个午膳用什么?随便。
看无忧一脸苦瓜样,沮丧地退了下来,无病、无灾便知道她也失败了.这次,姑娘大约是真的真的生气了。
虽然姑娘嘴里没有说什么,可是,她的神情一直淡淡的,话也是短短的,而且,都不让她们在里面服侍了,有事才叫她们。
这样,实在是太叫人郁闷死。
几个丫头,这几天简直做什么事情的心情都没有了。
一心想着先让姑娘消气才好。
不行,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今儿个,我一定要让姑娘恢复原状不可。
无忧在外间团团转,走来走去,眼睛到处瞄,不晓得在找什么东西,最后,她拿了一根棍子,就又义无反顾地冲进了暖儿所在的里间屋子。
无病、无灾互视一眼,也偷偷地跟了上去,好奇地悄悄地躲在门后面张望。
无忧这是要出哪一招啊?有用吗?暖儿原本正拿着本书倚在床头看着,见无忧又跑了进来,抬起眼睛一扫,却见她手里提了根又长又粗的棍子,一下子就冲到了自己的面前。
随后,啪地跪了下来,两只手高高地将棍子举到了暖儿的面前。
暖儿合上了书,放在了一边,平静地看着无忧,不动声色。
无忧此时也将脸蛋也扬了起来,十分可怜兮兮地看着暖儿。
姑娘,无忧错了,不该瞒着姑娘的。
您要打就打要骂就骂吧。
别气怀了自个儿的身子才是。
说完,她转了个身,将屁股对着暖儿撅了起来,面上露出了一副英勇就义的神情。
来,请姑娘动手吧。
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哪有姑娘家这个样子的,就是打板子,也是趴在地上的好不好?看着无忧将屁股撅得高高地,还将脸回转过来看着自己,摆出一副姑娘,您随便吧,怎么样都可以的滑稽样子,暖儿再也忍不住笑真是,哪里学来的这些子无赖招数。
看暖儿笑了,无忧一下子就乐得蹦了起来,高兴地在屋子又跳又叫。
笑了,笑了,姑娘,笑了就不许再生无忧的气啦。
好,不生气了,不过,可没有说不打板子了。
既然让打,我就不客气了,还不快过来。
真的要打啊?无忧心下暗悔,自己干嘛找这么根又粗又长的棍子啊。
挨起来,一定很痛吧。
她怯怯地伸出了手掌。
姑娘,只打手心好不好?刚才只是想逗姑娘笑而已,真打屁股,又痛不说,而且,也太丢脸了。
不行,还不跪好?暖儿的脸一板,摆出一副不就范就要再生气的样子。
无忧无奈,只得又跪了下来,将姿势摆好,闭上了眼睛,心下紧张地不得了。
天啊,这么粗的棍子,就是只打一下,怕屁股也要肿了吧。
想到自己只能一歪一拐地走路,说不定坐在凳子上也会疼,然后就会被那些小宫女笑话的样子,无忧只觉得眼里那是一直黑啊。
不过,为了姑娘消气,她豁出去了。
来吧!不过,等了好久,只觉得有个东西轻轻地落在了她的屁股上,随即又离开了,一点也不疼。
好啦,起来吧。
无忧从地毯上爬了起来傻笑,就知道姑娘舍不得打她的。
你们两个丫头看够了没有,还不进来?随着暖儿一句话落,无病和无忧也笑嘻嘻地跑了进来,太好了,姑娘终于不生气了,这些天,姑娘不肯理人,闷死人了。
无忧这丫头,有时候还是有那么点用的。
这招数,难为她怎么想得出来?这回就算了,下回如果再有这样的事,可不许再瞒着我了。
要不然,我真生气了。
暖儿郑重地说道。
尤其是你们两个,无忧也罢了,这种事情,你们怎么可以瞒着我呢?我又不是那种纸人儿,一戳就化掉了。
你们也知道,对我来说,安儿姐姐有多重要。
如果这回没有逸大夫,那安儿姐姐也没有几天日子了。
在这个时候,我都不能陪着她,我以后想起来,会开心吗?以后如果再有这么重大的事瞒着我,看我还理不理你们几个?知道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无病几个齐声笑着应道。
其实,她们心里也是极为矛盾的,如果不是现在的特珠状况,这样的事情,她们断然不会瞒着姑娘的。
而且,不论是福儿姑娘她们还是爷,也都下了这样的命令,她们自己就更不敢贸然行事了。
如果姑娘万一有个不妥,她们可怎么办才好?这么说来,虽然有些对三姑娘不起。
可是,在她们的心目中,姑娘最重要。
暖儿又回到了宫里,日子一切照常继续。
只是,奕棠的这一病,却似乎来得颇重。
已经过了好些天了,病情还没有起色。
允琏一天到晚,忙得不可开交。
虽然几乎每晚都回暖儿这里歇息,只是,基本上都是暖儿已经熟睡了之后再过来,在暖儿还没有清醒的时候却又走了。
这一日,一个消息传了出来,顿时让宫里又炸开了锅奕棠这一天叫了几个大臣到了他的寝殿,似乎在宵议关于传位于允琏的事,他这一病,虽然有了些好转,可是,却觉得精神头却不如以前了,太医也建议他好好休养为妙。
反正允琏现在处理政事比他这个当老子的要强得许多,倒不如传位于他,早早贻养天年得好。
而后宫之中,又因为此事,暗地里又起了点微波。
别的人也就罢了,现在皇后和皇贵妃娘娘又恢复了以往的关系,明眼人一看,也晓得其中,再没有起变化的余地,而朝堂之上,更是一和和谐,再也没有什么反对的心思了。
而随着奕棠的病倒,允琏代理国政,与文臣们的接触日多,更是得到了众臣们的拥戴。
后宫、朝政的双重弱势,让随着允璋的逝去野心渐露的众妃也慢慢都歇了心思。
这个时候再闹什么,估计也得不了什么好了。
与其如此,还不如安安稳稳地等着儿子封王好了。
允琏虽看着冷漠,却并不是寡情之人,虽说和允璋情份最厚,但和其余的兄弟一向关系也不差。
有的时候闹出了什么事情,允玟他们也更愿意找允琏帮他们解决。
允璋就别想了,他自个儿的一堆美人有时候还摆不平呢!哪有心思管这些兄弟们的闲事?只是,有一个却是静不下来。
那就是--齐妃。
一个人,若是完全没有机会也就罢了,可是,曾经那个位子离你那么近。
这一辈子,从来没有哪个时候,她的宫里像前一段日子那么热闹过,她的风头在后宫一时无两,不管是皇后也好,元烈瑛也好。
她以为,这一辈子,她终于有机会将元烈瑛踩在脚下了。
那个位置,曾经离她那么近,那么近……齐妃的眼都红了,她不甘心,绝不甘心。
如果,没有允琏在就好了……如果,没有他在就好了……而养心殿里,本来应该虚弱地在养着病的奕棠,而一直在旁边据说在服侍着病重的皇上的王紫琼和元烈瑛,这会子却三个人举起了酒杯,互相碰了一下。
干杯。
脸上俱是笑逐颜开。
而奕棠更是面色红润,精气儿十足的样子,哪里见得一点虚弱?皇上,这回咱们可说好了,退位之后,要陪着我们到处去看看的。
想想就是京城的夜市,也有好些年没有去过了。
那里可是有好多好吃的,唉,想想就叫人流口水。
每回叫人出去买。
一回来就凉了。
都不是那个味了。
你啊,就想吃的。
好歹,咱们可是大兼的皇上、皇后和皇贵妃,怎么也得做点高雅,与众不同的事啊?那你说做什么?嗯,听说,那京城最有名的小馆楼的秦官,长得那可是俊美非常啊。
咱们,就不能去看看吗?好啊,好啊,我也听说了,咱们去吧!你们两个女人,我还没死了,你们敢进去一步,看我不打断你们的腿?听说,还有个月官,也是很不错啊?显然,他皇上的威严,对这两个女人是一点也不顶用的。
两个人干脆抛开了他,自顾自地议论了起来,头凑在一块儿,理也不理他。
那,我也要去寄月楼看花魅了。
奕棠出了自认为最严重的威胁。
谁知两个女人鄙视地看了他一眼。
你以为你还是以前那个俊俏风流的奕棠公子吗?也不看看自己现在白苍苍的老头样,哪个花魁会看得上他?又不是眼睛瞎了?气得奕棠一口气半天缓不过来。
王紫琼和元烈瑛则得意得笑了,哪像她们,原本就比这男人小得多,又天天没啥事儿,尽研究怎么保养了,这脸嫩得比花儿还娇了,一出去,不晓得多少男子看着呆住了。
这男人,现在就是想叫她们担心,也担心不起来了。
真是十年风水轮流转啊。
我得意地笑,得意地笑……就在这里,外头传来小太监大声地通报。
王大人求见。
快,快收好。
三个惊慌失措,这老头儿怎么突然来了,又没有谁传他,自个儿跑来干嘛?不晓得这人都病重了吗?一阵兵茉马乱之后,总算是将东西毁尸灭迹了。
不过,进来的王大人,还是有些疑感地道。
皇上,怎么这里似乎有酒味啊?哪里,爱卿闻错了吧,哈哈,哈哈。
一脸虚弱的奕棠尴尬地挥了挥头,试图扇掉空气中的酒味。
这老头儿,都一大把年纪了,怎么鼻子还是这么灵啊?门吱呀一声开了,寒风吹过,烛火被吹得朝一边狠狠地压下,似乎出了垂死的呻冷。
姑娘,公子去了平琅姑娘的房里了。
依云有些困难地禀道,虽然不是一次了,可是,这样的禀报,依然让人如此地难以出口。
平琳只是随意地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却没有回头,只是挥了挥手。
依云便悄悄地退了下去。
平琳看着眼前的烛火,只见随着刚才那一阵风的猛吹,蜡烛已经变成了倾斜状,一边已经不剩下多少了。
可是,它却仍在顽强地燃晓着,即使只有一半的仍得旺盛,充满着生命力。
原来,只有一半的蜡烛,还是能这样熊熊地燃晓着呢!失去了一半,对它来说,似乎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那么,人呢?前一段时间,公子天天来。
接着,便隔三差五的来。
到了如今,已经有好几天不曾来了。
明明是同一张脸,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区别呢?平琳讷讷地看着镜子,这张脸仍然是如此地美丽,同张一张脸并没有什么区别。
可是,为什么,留住公子的心的,却是她呢?随着暖儿搬进宫去,公子来的日子就越来越少,越来越短了。
原本以为,自己这一段时间已经抓住了公子的心了,那看着自己的目光,似乎又回到了刚认识自己的时候。
只是,原来不过是一场戏啊。
人,自己想要欺骗自己的时候,真是可笑得紧。
白天的一幕幕在平琳的脑海中闪过。
最后,在耳边回响的却是平如那满是嘲弄的声音。
看来,有平琅在,萧公子就不可能喜欢你喔!看萧公子的眼神,对平琳疼爱的紧呢!对了,有一个消息不晓得要不要告诉你,依我看,平琅似乎有身孕了呢!以萧公子对平琅的样子,说不定会让她生下来也说不定呢!真可怜啊,这回,恐怕真的没有翻身的余地了。
宠爱?有身孕呢?没有翻身的余地?平琳摸着自己的脸,与平琅相同的一张脸。
若是,只剩下一张脸了呢?对着镜子,平琳笑了。
只是,那笑容看起来,却似乎有些说不出的怪异。
似乎,不怎么像平琳了。
月亮很圆很圆,天上,依稀看得到星星,明天应该是一个好天气吧!平福倚在窗前,看着天上的月儿。
突然觉得十分得寂寞。
明明这府里的人,比起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多,多得即使是现在,依然能听到前厅隐隐传来的欢声笑语。
可是,寂寞却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来得深,来得重。
明儿个就要成亲了,在这前一天,突然好想跟那些姐妹们再向以前一样聚在一起。
用她们的笑语,抚平自己心里的惶恐。
真的能做好吗?真的能幸福一辈子吗?在这个时候,突然变得有些多想善感了起来。
辗转反侧,难以成眠。
平福便偷偷地爬了起来,开了窗,望着那夜空。
平寿、平碧不见了,平安、平康远去了,暖儿在宫里出不来,平锦的身份现在却是不便出现在这里引人注目。
可是,这天上的月儿,却是一样的吧。
不论她们在哪里,都一样在这月光的照耀之下。
或许,也同自己一样,在欣赏着这月色呢?只是,想起的,却是那一起同看月儿的日子吧。
思念,在这一晚,突然如此地深切。
你们可知道,我在想你们吗?遥远的异乡,同样的夜里。
一间屋子里,咳嗽声不断。
平碧妹妹,我想看看月亮。
天冷,风又大,还是歇着吧。
你的身子原本也不好。
可是,我,好想好想看。
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平碧给床上的女子,穿上了厚厚的衣裳,又裹上了厚厚的毛毯。
扶着她来到了窗边。
月亮照在那女子绝美而忧伤的脸上,却是平寿。
她看着那天上高高挂着的圆月。
平碧妹妹,我好想,好想回去了。
她的声音飘渺,似乎在说着一个不可企及,再也实现不了的梦想。
神情忧伤而凄切。
这里,她再也不想呆了。
她好想回到过去,回到姐妹们一起欢笑,一起哭泣的日子。
她好想扬州。
在那里,也许也会有着许许多多的不如意,可是,至少,她还有常儿妹妹她们。
在这里,她什么也没有。
什么,也没有。
看着平寿失去了光采的眸子,平碧的心前所末有的疼痛了起来。
难道,她要眼睁睁地看着平寿就这么一天一天地虚弱下去,直到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最终孤独地死去吗?她咬了咬牙,心下一狠。
寿儿姐姐,我们回去吧!回扬州去!平寿的眼里骤然一亮,闪过一抹璀璨的光采,脸上也焕出喜悦的光采。
随即却又灰暗了下来。
我们连这个地方都出不去,如何回去?我,有办法,能出得去。
平碧说道:只是,出了这里,能不能回扬州我却没有把握,这路,太远太远了,草原上,实在太危险了。
平寿眼里的光采却又灿烂了起来。
我们走。
即使在半路上死去,我也想死在回扬州的路上。
而不是这里。
夜空中的月儿又高又圆,是那么地皎洁,那么地美。
下一次,她们能不能在熟悉的土地上,和最亲爱的人们。
一起在月下共赏呢?第三百四十六章 风波觥筹交错的人们。
人人脸上都带着笑容,到处充斥着人们的欢声笑语。
尤其是陈常松和乔氏,他们脸上的笑,一直到现在,就没有停下来过。
陈家,在京城,真的是排不上什么名号。
在京里的族人也不并不怎么多,有地位的更是少。
可是,这回贴子了出去,能来得基本上都来了,甚至有些拉不上什么关系的人,也自个儿带着贺礼过来了。
陈常松和乔氏是来者不拒,甚至在外头的院子里也摆了酒菜,让街坊邻居,过路人也来添添喜气。
这样的日子里,庆贺的人是绝对不会嫌多的。
这场婚礼务必办得热闹、喜庆,不要失了两府里的颜面才好。
听说尚书府那边席开百桌,舞龙闹狮,端得是热闹非凡。
而他们这边,虽然没有那么大的场面,至少,也不能太差才是。
平锦和暖儿是着时辰差不多的时候一赶到的,暖儿不欲张扬,事先早就打过招呼了。
只着着便服悄悄地来了,不过,乔夫人可不敢怠慢,早就交代了京里族中最为知礼的轴娌专门开了一桌陪着。
这位可是如今太子殿下最为受宠的娣人,而且,听说当今皇上马上就要传位于太子殿下了,而她的肚子里怀着的,可是太子殿下唯一的子嗣啊。
想到自个儿的儿子和这位将来注定的热门人物拉上了关系,乔氏就在心里暗自乐呵。
有了这一层关系,陈梦以后在族里的地位,更是稳得板上钉钉了。
如此一来,对前些日子平福的不满也去了三分。
花轿来了,花轿来了。
随着下人的通报声,陈常松赶紧吩咐下人。
快点唯备迎接新娘子入门。
暖儿和平锦不觉站了起来,走到外头走廊上张望着。
而随着暖儿前来的无病几个以及嬷嬷们,紧张得不得了,像个母鸡似的护在暖儿的周围,生怕这人一多,就给冲撞到了o刚才暖儿在厅里坐着时,就引起了不少人的猜测,不晓得是何等贵人,就这么两个人就专门开了一桌,而且,还带了这许多下人,个个衣着不凡,连下人们,穿得比起一般富贵人家的夫人,也差不离儿。
这会子再看这架势,更是让人注目了。
不过,无病她们可管不了这么多,看就看呗,又不会少块肉。
姑娘不出意外就好了。
平锦也牢牢地扶住暖儿的胳膊,两个人有些欣喜,有些紧张地朝门口望去。
她们的福儿姐姐,终于要嫁人了。
穿着大红的衣裳,坐着八抬大轿,风风光光地嫁给心怡的男子,成为正妻。
这是何等的福气。
她们笑看着花轿到了,看着新郎官陈梦戴着朵大红花,看着有些可笑,却更显得神采飞扬,终于可以娶到自己心爱的女子,从此白头到老,如何能不高兴呢?看着陈梦踢轿门,据说这样以后是在立威;看着平福下了轿,迈过了火盆,拉着红绸子,被陈梦领进了大厅里。
平锦和暖儿也跟着又回到了厅里。
终于,要迎来婚礼最高氵朝的部分了。
陈常松和乔氏坐回了上位,司仪请了请喉咙。
一拜天地洪亮的声音厅里响了起来,观礼的人们也暂时停止了谈笑,笑看着这对佳人,给予最衷心的祝福。
陈梦嘴角的笑收也收不住,看起来竟有些傻乎乎的。
幸福的笑脸,眩光了某人的脸。
几乎让她忘记了本来的计划。
只是,再一看到陈梦充满柔情的视线所向,却一下子让她的心又如被尖刀狠狠地刺着。
那个在他的身边幸福的新娘子,却不是自己。
行礼吧!司仪的话声已经落了一今儿,陈梦就顾着傻笑,看得观礼的众人也忍不住会心一笑。
想起当年,自己不也是如此吗?平福等了半天,不见陈梦动静,只得小小声地提醒道。
陈梦这才不好意思她一笑。
两人正作势欲行礼之时。
慢着!一声女子的大喝声,却叫众人俱是一愣。
是谁?声音出现的地方,一个全身着白衣的女子缓缓而入,她深深她看着陈梦,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
后面还跟着几个神情不善的男子。
朝云?陈梦吃惊地叫道。
乔氏的脸一沉,这个女子,怎么会在这里出现?还是这种时候?她大声地喝道。
还不快将她赶出去?几个家丁一涌而上,可是,却马上被朝云身边的几个男子扯住了。
而外头,原本正在吃酒的许多男子,却纷纷从衣裳里头,掏出了家伙。
显然是有备而来的。
现在还要赶我出去吗?朝云笑得嘲讽,她现在可不是过去那个孤苦女子,只能由着别人说赶就赶,说扔就扔了。
乔氏气得浑身直抖,却又无可奈何。
现在别人有备而来,这里又不只是一个别院,连下人也是刚买过来,又借了亲戚家的一些人前来帮衬。
哪里能将有备而来的朝云如何?若是在扬州,若是还在陈府,他们会把她这么点人看在眼里吗?你想做什么?陈梦虽是有些惊讶在这么一天朝云带了这许多人前来,可是,他却十分坦然。
他并没有什么对不起朝云的,只是,却是有些对不起平福了。
这样一个好日子,却因为自己过去的事,而搞砸了,他的心中满是歉意地望向了平福。
平福此时已经取下了头上的盖头,和陈梦站在一起望向朝云。
这个女子她是知道的,陈梦早就已经对她说请楚了。
只是,不晓得她却是什么时候跑到京城来,又偏偏选在这个时候,显然是存心搅了这场婚事了。
不过,她不怕。
看向陈梦瞧着自己满是歉意的眼神,平福笑了。
两人一下子就清楚了对方的心意。
顿时勇气倍增。
无论有什么事情,也无法阻挡他们成为夫妻。
刺眼,真的很刺眼。
朝云恨不得将两人脸上的幸福撕碎,让他们的心如同自己一般,痛得仿佛被火在烧,被刀在割一般。
如果她不能幸福的话,那他们,也别想就这么将她抛下。
如果不能让他爱上她,那么,她也要在他的心划上一下。
让他深深地记住她,这辈子,也不能遗忘。
陈公子,你一个好好的贡士出身的大家公子,为何偏偏要娶一个瘦马出身的女子为妻呢?瘦马出身?不是当朝尚书的千金小姐吗?所有的来宾都交头接尾地议论了起来。
乔氏的脸一片芥白,颓然地坐倒在椅子上,终于,这件事还是被揭穿了出来。
陈常松的脸色也极不好看。
这件事传出去了,难保他们陈家得个攀龙附凤的名声,为了搭上当朝尚书,连出身瘦马的女子也愿意娶为妻室,这无疑是个笑话。
不管平福的父亲有多么有权势,所有的大户人家,也不会愿意娶一个这样出身的女子为妻的。
如果没有传扬开来还好,如今,可怎么办啊?如果退婚,只怕就得罪了当朝的尚书。
如果不退,只怕陈梦一辈子,就是做得再好,怕也会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了。
陈常松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在心里衡量着厉害得失。
平福的脸上一下子也完全失去了血色,她没有想到,朝云竟然会将这件事就这么掀了出来。
一直小心隐藏的过去,就这么被在大庭广众之下以这种方式被公布了出来。
她的脸色苍白,可她的背挺得笔直。
过去的日子,她并不引以为耻。
低贱,那是世人付出她们的定义,可是,她永远也不会瞧不起自己。
不论是过去瘦马丫头,还是如今的当朝尚书,她就只是她--平福。
陈梦突然伸出手,紧紧地握住了平福的手。
随后,面转向朝云。
你要说的就是这些吗?如果说完了,麻烦你让开,我们要继续举行婚礼了。
听到了陈梦的话,朝云一下子愣在了这里。
她有些迷糊地看着陈梦,似乎在看着一个怪物。
你,还要娶她吗?为什么?如果她的出身传扬出去了,你会受到多大的压力?被多少嘲笑?她会成为你一辈子的污点,你不知道吗?为什么还要娶她呢?陈梦笑了,说出来的话却坚定无比。
我娶的只是我心爱的女子,她是谁有什么关系?就算她出身青楼,这一辈子,我也只会守着她。
说完,陈梦拉着平福转过了身,对着呆愣在那里的司仪说道。
继续吧!司仪看着陈常松。
继续吗?陈常松深深地看向陈梦。
你,真的想清楚了吗?陈梦坚定地点了点头。
爹,请成全我们。
罢了,继续吧!陈常松又坐了下来。
乔氏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什么话也没有说,如今,这件事也是骑虎难下。
罢了,随便别人去说吧。
一拜天地!司仪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只是,这回却再也没有阻止的人了。
暖儿和平锦站了起来,本来欲走到平福的身边,可是,看着事态的展,却又坐了下来。
福儿姐姐,现在已经有了守护她的人了呢!看着两个相偕行礼的样子,虽然厅里的气氛已经冷了下来,窃窃私语声不绝于耳,显而易见,到了明日,只怕就会满城的风言风语。
可是,暖儿和平锦的心却十分安定。
有着这样坚定地对待彼此的态度,她们还有什么需要操心的呢?福儿姐姐原本就是她们之间最为聪明和坚强的,她一定会做得很好的。
她们只需要在一边笑着看她幸福就好了。
仪式在继续进行,朝云仍然站在那里,只是,却没有一个人去理会她,似乎已经完全被人遗忘了。
夫人,现在该怎么办才好?一个男子低声地问道。
朝云却似乎失了神似的,她转过了身,慢慢地朝外头走去。
嘴里一个劲儿地重复着陈梦的话。
我娶的只是我心爱的女子。
原来,原来自己都想错了。
自己原来不是输在出身上。
原来,只是因为自己从来没有得到过他的心啊?心里好奇怪,仍然是难受的,仍然是痛苦的,可是,却似乎又有些轻松了下来。
男子的话她完全没有听到,她只是一直朝外面走去,她也不知道她要去哪里。
可是,她现在,只想离开这里。
这里,不屑于她。
她一个劲儿地往前走去,走出了大厅,跨过了门槛,走到了陈府别院外。
一出门,却看到一个凶神恶煞的男子正在大门外走来走去,一看见她出来,就咧开嘴笑了,露出了一口招牌的白牙,黝黑的脸上,分外惹眼。
不知道怎么回事,朝云的心里突然有些安稳了下来。
他的笑,和陈梦好像很像。
原来,他是这么看着自己的吗?为什么以前就从来没有现过呢?朝云一下子觉得似乎再也没有什么力气了,她的身子突然就软倒了下来。
吴大虎惊慌失措地赶紧冲了上来,抱住了她。
这女人,怎么回事?不是连这么离谱的事情都答应她了吗?跟朝廷官员做对,这样的事,是他们混帮派的忌讳,可为了她,他还不是答应了吗?可怎么还是搞成这个样子呢?他***,派了这么多人,难道还让他的女人受欺负呢?吴大虎将人往马车上一抱,就待下车冲进去大闹一场。
一只纤细地手,却紧紧地抓住了他。
回家,我要回家。
吴大虎一愣,随即马上张大嘴笑了。
她说回家耶!这还是头一次。
吴大虎赶紧一叠儿声地应着。
好,咱们回家,立即回去。
随后对着外头的车夫吆喝道。
没听到夫人的话吗?还不快滚?车夫一扬马鞭,车子远去了,只留下一路灰尘。
而被他们遗忘在陈府别院的帮众们,则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这准备了人手、家伙,准备前来大闹一场。
这样,就没了?女人的心啊,还真难解。
不过,夫人都走了,这府里的人又理都不理他们,还能做什么?走!随着一个领头的吆喝,一伙子人又蜂涌般离去了第三百四十七章 火一个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存在的夜夜,漆黑漆黑的夜,黑到伸手也见不到五指的夜已经是子时末了。
这个时候,似乎所有的人都已经进入了梦乡了,到处是一片寂静,什么声音也没有,除了那冷冷地寒风,不时摇动着树枝。
远远地看着,竟似乎有些像人被卡住了脖子,在拼命地垂死挣扎着、呻吟着。
一个娇小的身影,她迈着轻盈的脚步,在院子里迅地穿梭着。
这样大的府邸,一条条的小道,纵横交错,复杂异常。
可是,却似乎完全没有给她造成什么障碍。
她的脚步一点儿也不见迟疑,只是熟门熟路地朝目的地快地前进着。
轻盈而跳跃的脚步,落在地上,没有出任何声音,显得她的心情似乎相当地雀跃,大约是有什么好事吧。
才在这样寒冷地深夜,离开暖烘烘的被子,不知道要去哪里。
是不是,在某处,有正等着她的情郎?所以才如此地迫不及待?在她经过一个转角的时候,突然窜出一个黑影,绿油油的眼晴,在黑夜里渗人的紧。
她禁不住倒退两步,出一声轻喘,随即又用乎捂住了嘴,似乎生怕惊动了什么。
好不容易,才得到这个机会的。
已经等了许久许久了,可千万不能再失去了。
对面的黑影出一声喵呜的叫声。
原来是只猫啊,那女了轻舒了口气。
伸出手来,进行驱赶着。
走,让开。
那猫却一个劲儿地挡在她的前面,就是不走,只继续出那渗人的叫声,在这样的一个夜里,让人心底寒。
那个女子最后不耐烦了,也懒得再理这只猫了,径自饶过它向前走去。
那只猫却突然跳了起来,挥出了利爪,在那个女子的手上狠狠地一抓,随后,窜入了灌木丛中,再也不见影子了。
啊,痛。
女子轻呼一声,拿起袖子轻轻地压住了手上的伤痕。
这死猫!要不要回去先包扎一下呢?女子有些犹豫了起来,可是,想了想,又毅然地朝前走去。
这时候也不早了,回去了再来,怕天色都有些蒙蒙亮了,她会不高兴的吧!好不容易她终于有些要原惊自己了。
这些日子,也惭渐地邀自己过来玩,说说话,两个人好不容易似乎又回到了以前那亲密无间的日子里,如果只因为这小小的伤口又前功尽弃的话,怎么行?想通了之后,女子只紧紧地用袖子压住了伤口,又继续向前进去。
她来到了一个屋子的门前,也没有敲门。
只轻轻地一推,随着吱呀一声响,门就开了。
随后,一个熟悉而亲切的声音响起。
妹妹,你来了。
屋子里有些暗,只点了一盏灯。
一个小桌子,上面有几样精致的小菜,只是,似乎已经冷了。
当然,在这样的夜里,如此地冷,就是刚做出来的饭菜,只怕也会立即冷了下来。
更何况,是已经不知道等了多久的呢?姐姐。
进来的女子脸上带着喜悦的笑容,两张一模一样的面容,是平琳和平琅。
只是,在烛光的照耀下,让人有些恍惚,不知道究竟谁才是谁?甚至连她们梳的式,穿的衣裳,也是一模一样。
坐吧,辛苦了,没有被谁现吧!平琳站了起来,爱怜地用手摸了摸平琅的脸,又为她脱了外面罩的大氅,笑着说道。
冻坏了吧,快,来喝杯热酒吧。
菜虽然冷了,不过,酒我却一直热着的。
平琳的眼神充满疼爱与怜惜。
这样的眼神,是如此地熟悉,如此地亲切,在没有公子出现之前,姐姐就是一直这么看着自己的。
平琅的眼里起了一阵雾气。
姐姐,你真的原谅我了吗?傻丫头,不是跟你说了吗?只要你今儿个晚上偷偷地过来找我,不让任何人知道,在答应为我做一件事,我就会原谅你的。
现在,你不是已经来了吗?做什么事呢?姐姐,只要你原谅我,我什么都可以做的。
平琅急切地说道,这一天,她已经等了太久太久了。
不急,来,先坐下,喝杯酒吧!咱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一起喝过酒了。
平琳笑得温柔,将平琅缓缓地按在了桌子上,为她斟上了一杯酒,又为自己也满上了一杯。
酒,果然还是热的,在寒冷的空气中,缓缓地有白气在升腾。
明明彼此近在咫尺,可是,隔着氤氲的白气,让人都有些看不清彼此脸上的表情。
是啊,很久没有这样了。
好怀念呢!姐姐,以后,我们还这样经常在一起喝酒好不好?还记得我们在园子里的时候吧,这样的时节,梅花差不多也开了。
咱们,还有平福她们,都聚在平福的暗香院里,踏雪、赏梅,那样的日子多好啊!不知道为什么,在一起的时候,为了争个高下,恨不得将别人都踩在脚底。
离开了,却常常地想起过去的那段日子。
也不知道她们现在在哪里?过得如何?姐姐,人,真的是很奇怪的,总是在失去以后,才知道自己失去的究竟有多珍贵。
平琅笑着,只是神情中隐隐有些忧郁和怀念。
还有姐姐你,也是一样啊。
直到我们真的成为陌路人之后,我才知道,对于我来说,姐姐是多么珍贵的存在。
即使再喜欢公子,即使会因为公子对姐姐笑而嫉妒,可是,如果真的放弃公子,就可以回到和姐姐的从前的话,那我也是愿意的。
只是,姐姐,你是不是也和我的想法一样呢?我的心中,不知道为何,似乎很不安呢!明明是这么高兴的日子,为什么这么悲伤呢?姐姐,你也是一样吧!我们是双胞胎,所以,在你痛苦的时候,我也不能开心呢!即使不知道生了什么,或者将要生什么,心却在一阵一阵地抽痛。
姐姐,我知道,有什么事情要生了。
所以,你这么悲伤和痛苦吧。
即使你脸上的笑容再平静,你的内心,也无法对我隐藏,因为,我们是一体的姐妹啊。
平琳看着眼前的这一张脸,从小到大的这一张脸,总是跟在自己后头的这一张脸。
不知道什么时候,竟也有了属于自己的光采了。
这--是自己的亲妹妹!这--更是夺走自己所有幸福和期望的人!妹妹,为什么,那个人不是别人,偏偏是你!因为是你,所以更加不能原谅。
被你夺走的幸福,我也想亲自尝尝,那究竟是什么样的滋昧。
所以,对不起,平琅--我最亲爱的妹妹。
如果有来生,那个时候,我一定只做你的好姐姐。
可是,今生,我更想做一个被宠爱的女人。
对不起,平琅。
平琳端起了酒杯。
敬你,我的妹妹。
敬你,我最爱的姐姐。
请你,一定要幸福,连我的份一起。
酒,琥珀色的酒,饮入喉中,香醇可口。
只是,平琅的视线却渐渐地模糊了起来,啪地一声,酒杯掉在了地上,她的身子,也软软地朝地上倒去。
却在半途中,被平琳扶住了。
姐姐。
放心,睡吧。
乖乖地睡吧。
不会有什么任何痛苦的。
平琳轻抚着平琅的头,语调温柔,就像还小的时候,亲自哄她入睡的时候。
那么轻,那么柔……这,是我专门为你找来的毒药,你只会渐惭地失去意识,在美梦中停止呼吸。
不会有任何痛苦的。
所以,不要怕啊,平琅。
姐姐,我看不见你了,好黑,我有些怕。
不怕,姐姐就在旁边呢!平琳抓起了平琅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脸庞边:感觉到了没有?就在这里呢。
嗯。
平琅的脸上露出了梦呓似的笑容,不知道沉浸在什么美梦之中,她的手缓缓地在平琳的脸上移动着。
姐姐,我好像看到了我们小时候的样子呢!你,还有我,一左一右,坐在爹爹的肩头,爹给我们一个人买了一串糖葫芦,可真甜。
平琳的泪一滴一滴地掉在平琅的脸上。
是啊,真甜,我还记得,你非说我的那串比较大,非要给我换。
我不换,你还哭了呢。
哭得声音可真大。
所以,姐姐还是让给我了啊。
可是,这回不行了吧!萧公子,不是糖葫芦。
对不起,姐姐,如果可以再重来一回,我,绝对不会喜欢上萧公子的。
平琅,对不起。
什么我都可以让给你,可是,萧公子,我只想一个人。
对不起。
姐姐,你在哭吗?别哭了啊,我把萧公子还给你。
今儿个出来,我有很小心的。
谁也不知道,连榴玉她们也是。
从今以后,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所以,别哭了,好吗?姐姐,你一定要幸福啊。
我,我好像该走了,有人来接我了。
姐姐……平琅的声音赶来越低,最终完全消失了。
平琳呆呆地抱着她,仿佛一个抱着最心爱玩具的孩子。
眼泪一滴一滴地浇在平琅的身上。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
平琅的身体也惭渐地变得坚硬起来。
平琳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吃力地将平琅移到了床上,又盖好了被子。
她深深地又看了平琅几眼,似乎要将她牢牢地记在心里似的。
随后,穿起平娘的大氅。
她的手一挥,烛火掉在了床上,噼哩啪拉地燃烧了起来。
在纱帐中,平琅带着微笑的脸。
在火花中,是那么地美,那么地美。
平琳关了门,头也不回地踏入了深深的夜色中。
许久之后,漫天的火光,伴随着嘈杂的声音、脚步声响起。
走水啦,走水啦,快来人啊。
平如打量着眼前一身白衣,娇弱胜雪的佳人,端起手中的茶,抿了一口。
真是可怜啊,一场大火,平琳还有依云她们,竟全一下子死光了。
那个叫瑞香的丫头,也实在太狠了些。
只是,想来真奇怪呢!她为什么不去害正受宠的你,却去害平琳呢?真是叫人有些想不通呢!听说那个丫头也一直喊冤呢。
也真奇怪。
主仆五个,就是真睡熟了,也不至于火烧到这个份上了,还求救的声音也没有一声吧。
这瑞香,也真是可惜了,照我说,做个杀手都不成问题的,干嘛做丫头,真是浪费人才,不是吗?我可怜的姐姐……似乎被人提起了伤心事,平琅又是一阵哽咽,哭得喘不过气来,似乎伤心至极的样子。
这表情,这神色,还真像平琅呢。
就是自己,也完全区分不出来。
不愧是双胞胎啊,扮起来,还真是像模像样的。
只是--用别人的身份活着,就这么好吗?平如嘲弄地笑了,这戏落幕了,人也该走了。
剩下的一切,再跟自己没有什么关系了。
从今以后,即使自己什么也不做,也足够了。
杀人,从来不是好玩的游戏。
五条人命,其中,还有自己的亲妹妹。
果然,不傀是平琳啊。
也不枉自己将她当做对手一场。
如果自己和她跟了一个主,谁胜谁负,还真是不好说呢!不过,现在,这一切,都结束了。
平如放下茶杯,站了起来,朝外走去。
我本来以为自己已经是够毒了,没想到,你也不比我差嘛。
平琳。
姐姐已经死了,我是平琅,你记错了。
喔,是吗?对不起,我的记性不怎么好。
再见了,平琅。
过几天,我要随公子离开京城去外地了。
或许,几年也不会回来。
你保重。
清明的时候,别忘了代我给平琅上上香,不,给平琳。
放心,忘不了的。
平如缓缓地朝外走去,外面阳光灿烂,只是,她的心里却突然一片空虚,真寂寞啊!没有好戏看的日子。
是不是得再给自己找点乐子呢?公子也是,怎么除了自己,就不纳什么新人了呢?害自己连个对手也找不到。
他不知道,没有对手的日子,让人无聊得紧吗?真是--平如无聊地边踢着石头边朝外头走去第三百四十八章 归来安乐的日子过起来,似乎飞快飞快。
时光如梭,只一转眼,年就过了。
再一转眼,春天又来到了。
到处春暖花开,绿意葱葱,一片好春光。
于是才子佳人,相约踏青赏花,春天的明媚,让人的心也都禁不住开始荡漾起来了。
人人的脸上,都不自觉得带上了三分笑意。
而平福和陈梦两个,更是夫唱妇随,天天一起进进出出,弹琴谱曲,日子逍遥快活地很,真是只羡鸳鸯不羡仙。
虽然两人也经历了公婆最初的不满,京城里世家公子小姐暗地里的排斥和异样的眼光,但,两个人均是心态平和之人,陈梦素来是潇洒的性子,本来就是极为自我的性子,而平福,若是因为他人鄙视的眼光而受伤害的话,怕早就一绳子勒死自己算了。
两人有闲,有银子,外加上头还有个当权的父亲和岳丈大人罩着,再加上陈常松和乔氏呆了几日,也不得不回扬州去了。
只留下他们两个。
小夫妻的日子,过得那是潇洒得紧。
京城到处,都留下了他们夫妻的足迹。
作诗论画,下棋赏花。
人生最快意之事,大概莫过于此了。
尤其还有志趣相投的另一半相随。
两人或寻幽踏胜,访古探奇;或出入市井街巷,只为了去寻找一个独特的纸镇,亦或是,配得上新娘的梅花好酒的碟子。
每当有所获,将所寻得宝贝,放在屋子里瞧着,那便是最大的满足了。
而这个陈府别院,也被两人提名为悠然居,虽然身在俗世,但潇洒至此,也不负悠然两字了。
尤其是两人得闲,日夜一起,悉心研究,终于谱出了颇为满意的春江花月夜古琴曲以及琴萧合奏曲。
状元楼上,两人双人齐弹的春江花月夜古琴曲,以及琴、萧合奏版,技惊四座,一时竟打破了历来由琵琶独奏的惯倒。
更是得到了天下公认的曲坛大师的称赞,一时名声无二。
两人的才华,得到了士人的尊敬和爱戴。
而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随着这一帮子人的接受,陈梦和平福在京城的处境也慢慢变好了起来。
聚会的帖子如同雪花般向他们飘了过来。
不仅有陈梦的,就是平福,也接到了不少。
上层圈子的门,又一次为他们打开了。
平福的爹,苗光祖的脸上渐渐又有了光采,笑得合不拢嘴。
眼看着女婿的前途又光明了起来,他能不笑吗?他这一辈子,也只有这个女儿了,自然是希望她过得越幸福越好。
而对于半子的陈梦,更是寄托了他继承衣钵的希望。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是他认为作为一个读书人,一个男人,应尽的责任。
明明有一身才学,却只做些吟诗作画的勾当,是他瞧不起的。
别人当个才子什么的,他管不着。
可是作为他的女婿,却是绝对不行的。
苗光祖已经开始在暗中计划陈梦未来的政治生涯了。
尤其是这个小子不知哪来的福气,偏偏女儿也跟太子殿下的田娣人关系极好,这不是又多了一重保障吗?再加上他这个丈人的扶助,怎么也得闯一番事业才是。
不过,先还是要先磨练一番。
不经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年青人,当然要多多吃苦,以后,才能在顺境的时候不骄,逆境的时候也不气馁,那个时候,也真正当得起他苗某人的半子嘛。
不过,从苗光祖那奸诈,不怀好意地笑脸上看来,我们不排除他有些不忿这个抢走自己女儿心的小子,存心整他的念头。
而陈梦这时候正沉浸在新婚神仙眷侣的快乐日子中,只觉得这一辈子能如此,也不枉此生了。
却不知道,再过不了多久,他的苦难就要来临了。
有时候,我们不得不承认,还是无知的时候比较幸福啊。
知道得越多,了解的越多,承担的责任往往就更多。
所以这世间的庸人,往往比天才要幸福得多。
只可惜,却没有多少人明白这个道理,亦或是明白,却仍然拼了命地去作一个天才。
这,真的是一件奇怪的事,不是吗?而暖儿呢?现在正悠闲地坐在她的躺椅上,晒着太阳,吃着补品。
其实,她觉得自己有些补过头了,本来就不是什么瘦子,这会子,脸也圆,胳膊也圆,腿也圆,脚也圆,完全成为了一个圆球了。
每天不是吃就是睡,外加太医叮嘱地散散步,据说,虽然身子是要补好一些,可是,孩子却不能让他长得过大,要不然,容易难产。
暖儿觉得,自己现在已经成为了一头猪了,就等着###某一天晚上,暖儿一脸叹气地说出这句话来,允琏笑得胸口一震一震地,害暖儿躺得不舒服,在表达了严重的抗议之后,允琏终于承诺试着忍住自己的笑意。
只是,有些东西是不能忍的,越忍越是忍不住。
所以,暖儿那一天,不得不在震动中睡去了。
耳边似乎依稀听见这么一句话:就是真变成猪了,我也喜欢。
这些天,平锦的信却来得很勤。
几乎都是她和那位白胖子,不,白爷又出什么问题了。
不过,暖儿从刚开始的担心,到了现在,已经见怪不怪了。
如果隔了几天,没有收到平锦抱怨的来信,反而会让她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了。
暖儿一不小心将平锦平日的称呼用上了,暗暗地惭傀了一下。
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
自己这些天,几乎每隔几日就会被平锦的信荼毒一下,难免一时就顺了口。
平锦对那位白爷似乎越来越上心了,虽然一口一个白胖子,可是,心里似乎在乎得紧。
上次来信说那死白胖子在他夫人过生日的时候,给她买了一套头面饰,花了多少多少银子,详细得连几分几钱,都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可见有多在意了。
而她自己呢?什么时候收到过他这么贵重的礼物呢?天知道,她的生日还有几个月呢!当暖儿平和地指出这一点时,平锦立马激动地在信里回道,只有过生日才送礼物的吗?只要有心,哪一天不能送礼物?想当初,某年某月某时某刻,她还给那死白胖子买了个扳指呢!暖儿不得不提醒一下,似乎她穿得衣裳,用得的饰没有一样不是拿人家的银子买的吧!可是,平锦又说,拿他的银子自个儿买的,跟他亲自去店里选的,拿回家进贡给他家那支村花,能一样吗?于是,暖儿多嘴地问了一问,人家是村花,那你是什么花啊?接来平锦得意洋洋地回答,死白胖子说她是天上瑶池一品杏花仙,正是此花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时见?当下把暖儿恶心了一把,本来都已经不孕吐了,听了平锦的回答,差点又吐了一回。
不过,每回接到这样的信时,都能感觉到平锦那种打从心底里溢出来的满足和幸福,暖儿也替她开心。
平锦性子不好,也只有白爷性子这么好,能包容她,却又有自己的主意的人,才能给她安全感和归属感了。
看这样子,平锦估计对白爷的感情已经不是一般的深了,不过,要平锦估计打死都不会承认吧。
她似乎颇为享受这种在白爷面前趾高气扬的感觉。
这样下去,应该会不错吧。
暖儿笑着又拆开了信,却一下子愣在了那里。
信里不像以往,写得满满的,而写,总是好多张,里面只写了几个字,十分潦草,显示写这封信的人有多么心情意乱。
上面写着。
我又见到他了。
纸似乎被什么浸湿了,有些皱皱巴巴的。
虽然只是几个字,可是,暖儿却一下子明白了平锦说的是什么。
那个姓潘的公子,也来了京城吗?而且,他是怎么样见到平锦的呢?是有意,是无意?暖儿的眉头皱了起来,平锦虽看似强悍,可是,对于她在意的人,却最是柔软不过。
她是那种对自己不在意的人,可以强悍到即使别人死在自己面前也绝不改色的人。
可是,对她在意的人,譬如自己,却眷恋、依赖得紧。
而且,比所有人都心软。
看来,自己还是得出宫一趟了,平锦这个时候,自己怎么也得在她的身边才行。
当天晚上,允琏回来,暖儿便使尽了招数,又求又缠。
允琏其实心里早就应了,不过,为了多享受点暖儿难得主动,还是拖了许久才答应。
不过,却是换了方式,他会派人带平锦进宫,暖儿却是不许出去。
虽然过了前几个月,按说应该没有什么事了。
可是,暖儿现在的肚子,已经有些大了,让她出去,他是怎么也放心不下的。
还不如将人接进宫里说话的好。
而就在这么一天,日落时分。
京城的城门口,进来了一辆马车。
马车,并不起眼,不过就是普通的样式而已。
只是里面坐着的两位姑娘。
虽然面容憔悴,却是动人得紧。
尤其是其中的一人,面若西子,一对柳烟眉,娇怯动人,端得是少见的佳人,就是在众美云集的京城,恐怕也找不出几个这样的了。
第三百四十九章 惊 变看到好久不见的平锦进来,暖儿赶紧站起来迎接,谁晓得高兴之下,起身太急了,一阵摇晃,吓得旁边的无忧赶紧伸手将她扶住。
我的姑娘啊,麻烦你稳重些好不好?差点吓掉我一条小命了。
平锦也赶紧急步向前,扶住了暖儿,嗔怪得道。
坐着就好了,站起来干嘛?也不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身子?暖儿也知道自己刚才是太不慎重了,只是,这么久没有见到爹娘他们和这些姐妹了,实在是想念得紧。
宫里规矩多,也不好随便放人进来,这回如果不是见平锦有事,她也不会对允琏开口的。
也知道实在是有些难为他了。
不过,看着平锦这一副打扮,暖儿还是笑了,伸出手摸了平锦的脸一把。
哟,这是哪里来的这么漂亮的小宫女啊?一向喜欢华服艳荣的平锦,倒是很少见她这般清清爽爽的样子。
允琏为了不惹人注目及非议,却是让人将平锦打扮成宫女的样子偷渡进来的。
只是,看来平锦还真是心事重重呢,连神色也憔悴了不少。
前一段时间,瞧她的来信,明明跟爷只见似乎极有进展的样子,难道还真的对那朝三暮四的潘公子仍然如此情深?明明是一个漂漂亮亮的女子,还挺着个大肚子,偏作出这般浪子行径,平锦饶是心事极重,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心情一下子放松了许多。
真是,卿本佳人,奈何做贼?平锦故作可惜地摇头叹息不已。
两个人看着对方的作态,再也忍不住,会心地笑了起来。
笑完之后,暖儿便将无忧她们赶了出来,准备和平锦两个单独谈谈了。
平锦将暖儿扶着在床上歪好,自己则在床边坐了。
不上来?不了,万一有其他人进来了,看着也不像话,到底还是宫里。
暖儿想了想也巴黎,虽然自己这里来的人不多,可有时候,元烈瑛和皇贵妃娘娘也会来一下,那两个嬷嬷也是尽责的很,一天总要来看上好几次。
给她们瞧见了也确实不太好。
rshǚ.net毕竟,一个宫女跑到主子床上了,也的确是叫人看着有些不像话,也难免惹人怀疑。
昨儿个信里?暖儿问道。
一说起此事,平锦神情变得有些脆弱,看着暖儿眼神竟显得十分迷茫。
常儿妹妹,我该怎么办才好?到底生了什么事?暖儿的心却是一沉,她们都不是弱不禁风的深闺女子,锦儿姐姐更是一向强悍,如果只是单纯地遇到旧日情人,锦儿姐姐断不会如此。
我不知道。
常儿妹妹,我该怎么办才好?平锦随时开了口,可是半天却没说到重点,让暖儿跟着急死了。
怎么回事都不知道,叫她怎么帮她想法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从头到尾说清楚一点。
平锦的思绪又拉回了几日前。
那个男人,那个她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男人,竟然以这么一副落魄潦倒的面目又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在认出自己的那一刻,他的脸上满是羞愧。
以前意气风的贵公子,现在却摆了个写字摊子,帮人写些字,卖鞋书画过日子。
却偏偏给过去认识,当做玩物一样的女子看见了。
世事变幻,莫过于此了。
原来,他们家生意被弄垮了。
而他是来京城入试的,只是,却没有考上。
而盘缠也在此时用尽了。
所以,也只好摆个书画摊子,赚点路费了再回乡。
在经过了最初的惊愕和羞愧之后,他的神色又恢复了坦然,对着平锦笑了,并且还真诚地给她道歉,说当年是自己不懂事,是他对不起平锦。
当自己落魄之后,他才知道自己当初的行为是多么荒唐、混蛋。
一直以来,对他的怨恨,就这样,烟消云散了。
到底是自己曾经喜欢的人,又怎么人内心见他落魄至此呢?于是,她便资助他些盘缠,让他回乡去。
他显得极为感激,可是,却坚决地拒绝了平锦的帮助,说,现在,他要靠自己,踏实地过日子。
他比起以前,显得成熟了许多,现在,似乎才真的像一个值得依靠的男子。
前些日子,他终于凑齐了回乡的路费,前来见平锦。
说想起过去种种,现在他才知道,只要平锦待他才是真心的。
她不像别的女子,一听说他落魄了,便纷纷地看也不把他看在眼里,离开了他。
经过了这番大的变故,那个人真的变了不少,他请她和他一起离开,说虽然现在他没有办法让平锦过好日子,但他一定会努力的。
家里也还有几间薄田,管个温饱好歹不成问题。
他不在意平锦跟过什么人?只要平锦愿意跟他离开,他会娶她为妻,以后好好读书,争取考中,让她做个官夫人。
反正他爹娘受不住打击,也都去世了,几个兄弟,分了最后的家产,也各奔东西。
只要他愿意,谁也不会阻止他娶她的。
他是认真的,她看得出来。
可是,她真的能就这么再跟他离开呢?那么,白胖子怎么办?常儿妹妹,我该怎么办?平锦苦恼地看着暖儿,一个是过去喜欢的人,现在终于回心转意;一个却是在自己最为困难的时候,陪在自己身边,一直对自己这么好的人。
她这些天想了许久,却只是心烦意乱,不知如何是好。
那,锦儿姐姐,不要想别的,现在,白爷和潘公子,你究竟更喜欢谁、想跟谁生活一辈子呢?暖儿深深地看着平锦,问道。
是……。
平锦想说是潘公子,她一直以来,只喜欢过他,前些日子,见到他的落魄,她为他心痛,也因为他要她一起走的话,而心动不已。
可是,话要说出口的时候,眼前突然又闪过白胖子的影子,不知为何,平锦有有些迟疑了。
暖儿了然地笑了,这个糊涂虫,八成连自己的心意都还没有搞清楚。
锦儿姐姐,你回去先仔细想想,究竟哪一个才对你来说最重要的?没有谁。
你会觉得不行的?等想清楚了,你自然会晓得应该怎么做了。
谁对我最重要?没有谁会不行?平锦心里似乎有什么豁然开朗起来,说更喜欢谁,她实在是有些搞不清楚,可是,让她想想没有谁自己会怎么样,答案却自有一个了。
谢谢你,常儿妹妹,我明白了。
平锦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这一件事,暖儿本来以为,就这么结束了。
不管锦儿姐姐做出什么决定,只要她开心了,那便好了。
只是,过了几天,由平福捎过来的信,却把她吓了一大跳。
怎么回事?上面说白爷竟然死了,而平锦却被关到了牢里,说她与外人通奸,合谋杀了白爷。
平福求了她爹,正在想办法,可是,情况对平锦实在是不利极了。
怎么会这样?暖儿再也坐不住了。
到底求了允琏出宫去了。
和平福会合了,两人一同去探监。
直到见到平锦了,暖儿才晓得平福所说的情形极糟是怎么一回事了。
平锦所住的牢房是一人一间的,极为整洁,甚至还要床、桌子什么的,显然是平福打点过的。
可是,本来爱漂亮的平锦,现在却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
衣裳不晓得几天没有换了,脸上也是脏得快看不出人样了,她就这么缩在床角,抱着自己的双膝,一个劲儿地瑟瑟抖。
她的双眼无神,明明暖儿她们进来了,可是,她却好像什么也没有看到似的。
眼睛里,却一个劲儿地有泪流下。
暖儿看着心痛极了。
锦儿姐姐。
暖儿轻轻地唤道。
可是,平锦却仿佛没有听到似的,只嘴里似乎在喃喃地自语着。
暖儿仔细地听了,半天才清楚她再说。
血,好多的血……她这些天就一直这个样子,谁叫也不理。
谁来了,也看不到。
平福的声音无奈地响起。
这些天,她每天都过来看平锦,可是,她却一直这样。
暖儿上前一步,按住了平锦的肩膀,将她转向了自己。
锦儿姐姐,看看我,是我啊,是你的常儿妹妹,你真不认识了吗?可是,平锦却仍是无动于衷,只一个劲儿地念叨着。
血,好多的血……暖儿的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锦儿姐姐究竟有多害怕,多伤心啊?竟然连自己也不认得了。
她将平锦紧紧地抱在自己怀里。
平锦先是挣扎了一下,似乎有些不习惯,可是,过一会儿,却又平静地依在暖儿的怀里了。
这个怀抱,让她觉得十分熟悉、温暖。
她的眼珠子转了一下,手有些迟疑地回抱住了暖儿。
只是,却还是一言不。
暖儿跟平福在牢里呆了许久,给平锦梳头,洗脸,又喂了她吃饭,这才放心地离去了。
但暖儿离去的时候,平锦却拉住了她的衣角,有些依赖地看着她。
直到暖儿说了明天再来看她时,她才依依不舍地放开。
第三百五十章 喜相见幸好你来了,要不然,她碰都不让人碰的。
平福安慰暖儿道:说不定,再过个几天了,她就认得你了也说不定。
话虽是这么说,平福却仍是心事重重的。
天子脚下,生了这样的凶杀事件,偏偏被杀者还是京城有名的富商。
白家说起来在大兼也是名声赫赫,是大兼有数的以商传家的家族。
虽然是商户,但白家通过结亲等种种手段,与许多朝廷中的权贵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百年来的经营,白家的势力不可小看。
而白爷正是白家当代家主的庶子,虽不是嫡子,但也因为其生母早逝,由嫡母养大,与嫡兄弟之间关系极好,再加上起卓越的经商才能,从小就是作为下代家主的臂助培养,在家族中颇受重视。
尤其他独立门户之后来京城闯荡,竟然在这极难立足的京城也闯出了一番名号,更在各个地方也开了不少铺子。
虽然比起白家的家业来说,不值一提。
但其经商才能,深受肯定。
甚至将白家京城的一些铺子也交给他打理。
这次他遭此厄运,白家也施加了不少压力,要求尽快惩治结案,为死者申冤。
所以,负责审理此案的官衙也受到了极大的压力,就算是苗光祖出面说清,此案也不可能脱得太久。
最为麻烦的是,身为当事者和唯一了解事情生经过的平锦,现在又是这个样子,完全说不出话来。
找不到凶手的白家及花氏,便将所有的怒气都放在了她的身上。
尤其是跟随着白爷的下人口中听说。
那一日,白爷去找平锦,结果平锦不在府中,白爷神情大变,竟孤身一人骑马追了出去。
原来,平锦和那潘公子的事,他也不是一无所知的。
只是,他极为喜爱平锦,便都由着她了。
那畔公子曾经找过白爷,说他仍喜欢平锦,若是平锦随他离开,请他成全他们。
白爷也答应了此事。
而这一日,便是那潘公子离开的日子。
白爷虽然答应了,可到底心里舍不下,还是盼着平锦能留下来。
所以一大早便来找平锦了。
谁知,平锦却拿了一个包袱,单独出了锦园,一个人也没有带。
白爷便追了出去。
他骑马骑得极快,跟着他的随从追了一会儿,便失去了他的踪迹。
而等到再见到他时,却已经成为了一具尸体,而据一个现的此事的人说说,当时平锦就坐在他的身边,已经失去了神智。
出事地点,却是离锦园不远,那时已经是晚上了,街上的行人也不多,却是没有人看到失去经过。
那个报案的人还是听到平锦的尖叫声出来,才看到了这一幕的。
而那潘公子,却不见踪影。
按照这人所说的情况,按说,平锦应该不会是那凶手,况且,一个女子可不可能有那么大的力气,捅得那么深,而且,基本上没有见到反抗的痕迹。
可是,最有嫌疑的潘公子已经离开了京城,目前踪迹全无。
而平锦偏又一言不,如果实在找不到可疑的人,这件事就落在平锦的头上也未可知。
就是不判她个主犯没空跑也会判她个伙同作案。
福儿姐姐,我们现在该怎么做呢?暖儿忧心地问道。
我已经在出事的那一块儿贴了悬赏启事,看能不能找到别的目击者。
寻找潘公子的事,只有衙门那边行事。
我们现在就只有咬住这杀白爷的人不可能是平锦这一点作辩护了。
我已经为平锦请了最好的状师,这些你就不用管了。
你要每天去看平锦,争取早日让她开口才是。
你与她最后,如果连你都没有法子,恐怕就谁也没有办法了。
两人商议既定,那便分头行事了。
今儿个晚了,你还有回宫里去吗?平福问道。
暖儿摇了摇头。
已经跟爷说好了,这几日就回家里住,离这里也近些。
平锦有我,你就放心吧。
别的事,就看你的了。
平福点了点头。
你放心。
总会有法子的。
天色已晚,两个人便分头离去了,约好有了什么新的消息,就互相通知。
这回是无灾和无忧两个陪着暖儿出来的,还有两个嬷嬷及几个侍卫。
暖儿乘着马车,向家里行去。
一路无话,连一向多嘴的无忧,这会子也闭上了嘴。
到了地头,看到家里的灯火亮着,想爹这会子不晓得在做什么,娘也许在哄弟弟睡觉吧。
不过,据娘所说,暖儿最近都自觉自己是大孩子,是小男子汉了,不但要自己一个人睡,还不许娘来哄他睡觉呢!温儿渐渐地也长大了。
无忧要上前扣门,暖儿却制止了她。
自个儿上去,拉着门环,轻轻地叩了几下。
爹、娘。
屋子里传来了绣娘激动的应声。
是暖儿吗?等###过来。
一会儿,门就开了,只是,暖儿却一下子愣在那里了。
平碧姐姐?常儿妹妹,是我。
平碧看着暖儿也有些激动,她和平寿先回了扬州,又怕被现了将她们带了回去,两人便始终蒙着面纱,直接去了暖儿爹娘原来的住处。
谁晓得只有暖儿的外公外婆住在那里,从两位老人家那里,两人这才晓得暖儿她们几人全来到了京城,便又赶了过来。
只是,无忧这几日却是没有回来,他们也没有法子通消息。
便一直住在这里等着。
终于,今天暖儿回来了。
看到了平碧样子还好,暖儿有些放不下心来了,忍不住期盼地问道。
那寿儿姐姐呢?当时,她们两个是一起失踪的,平碧姐姐应该会知道寿儿姐姐的下落呢。
在里面呢,她身子不好,一路赶路累坏了。
到了就躺下了,这几天还没有全好。
这时,一个声音也传了过来。
常儿妹妹。
循声望去,果然是平寿,只是容颜却十分憔悴,她此时的面上正露出喜色,朝暖儿跑了过来。
暖儿赶紧迎了上去。
吓得无灾、无忧和两个嬷嬷一阵叫。
慢着点,小心孩子。
暖儿这才将步子又悠了下来,有些不好意思地一笑。
她刚才看到寿儿解决诶实在是太欢喜了,一时便将这茬给忘了。
不是说身子还没有好吗?怎么跑了出来?暖儿扶住了平寿,不过跑了几步而已,平寿却已经有些微微地喘了,她笑看着暖儿。
我听到了你的声音,还以为是我听错了,没有想到真的是你。
她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暖儿,气色很好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了孩子的原因,眉目间比起以往,看起来更是显得祥和从容了几分,而且,容光焕。
看起来,真的像富贵人家的少奶奶呢!大家都长大了。
尤其是那挺着的大肚子,让平寿看着颇为心惊,又有些好奇。
常儿妹妹竟然有了孩子了,也不过快一年多不见,所有的人,却都有了不同的命运了。
什么时候,会想到自己的常儿妹妹,竟然会成了皇家的女儿呢?田成和绣娘也早已出来了,看着她们姐妹相聚高兴的样子。
田温早就跑到了暖儿的身边,看着好久不见的暖儿,只顾着跟平寿叙话,看都没有看到自己,却是不该拿新了。
于是,伸出手,扯着暖儿的袖子。
姐姐,姐姐。
暖儿这才低头看向了田温。
温儿,什么事啊?今儿个夫子考核,称赞我了呢!嗯,温儿真乖。
暖儿摸了摸田温的脑袋,称赞道。
田温立马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他最喜欢姐姐这么对他了,下次,他一定还有努力学习,得到夫子的称赞。
暖儿比别听他瞎说,只不过是从朽木不可雕也上升了一点罢了。
说到这个,绣娘就好笑。
这孩子,大约是随了他爹吧,这学文一点儿天分都没有。
明明说得极认真,可是,比起别人的进度,却慢了很多。
那些自述,让他死记硬背,字是全都认得了。
只是,让他说是什么意思,组合在一起,他就完全没辙了。
田成、绣娘这回子也在想,是不是要干脆送他去学武看看?说不定还有点出息。
听到绣娘的话,田温的小脑袋立马垂了下来。
他真的很想好好学的,明明比别的同学都努力的。
可是,却还是不如别人学得好。
小小的脸上满是沮丧,他真不愿意让最喜欢的暖儿姐姐晓得他这么笨。
姐姐一定失望了吧。
那也是进步啊。
看着田温沮丧的脸,暖儿笑着安慰道:只要温儿每天这样多进步一点,那就行了。
说完,又将无忧手上的东西拿了过来,递给田温。
瞧,这是姐姐给温儿认真学习的奖励。
以后也要像现在这样才行喔。
收到礼物的田温立马笑开了。
温儿回房去看看什么礼物好不好?姐姐跟寿儿姐姐好久不见了,说说话行吗?嗯。
田温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他也有好久没有见到姐姐啦。
不过,还是抱着礼物朝自己的屋子里走去。
爹、娘。
外头冷,赶紧和寿儿丫头进屋子里去吧。
别冻坏了。
外头的人我们自会安排的,不用你操心。
暖儿点了点头,和平寿、平碧两个回屋去了。
无忧和无灾两个则留了下来帮暖儿的爹娘安排嬷嬷们和几个侍卫的住处及吃食。
说起来,他们到现在还没有吃晚饭呢。
第三百五十一章 转 机现在已经是春天了。
可是,晚上的时候,还真有些冷。
暖儿、平碧、平寿三个上了床捂着,只是这床却没有暖儿以前的床大,纵使三个人横着捂着,剩余的空间也不怎么大了。
不过也难怪,暖儿现在可是一个人占了两个人的位置呢!看来,还是得换张大床才好。
要不然,等大伙儿聚齐了,只怕没有位置了。
听到暖儿的话,三个人相视一笑。
长久不见而有的那么一点儿生疏感,也因为这句话消失不见了。
常儿妹妹,我好想你们。
平寿看着暖儿,眼里涌现了泪光。
明明不过才一年多没见,为什么感觉仿佛过了一辈子了呢?她差点以为,这一辈子再也见不到这些自己日思夜想的人了。
暖儿伸出手,轻轻地擦拭着平寿眼里的泪光。
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寿儿姐姐究竟是怎么失踪的呢、这一年多在哪里生活呢?过得可好?暖儿想问的话有许多许多,可是,说出口的却只有这一句。
不管怎么样,不论经历了什么,能平平安安地这样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已经是老天爷的慈悲了。
常儿妹妹,听说你都成了当今太子殿下的娣人了,快给我讲讲,是怎么一回事?听说,福儿姐姐和陈梦公子成亲呢,还有安儿妹妹、锦儿妹妹、康儿妹妹她们。
快给我讲讲吧。
虽然已经听干爹、干娘讲过一些,可是,毕竟不是亲自经历的人,有些东西也都说得很笼统,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知道详细的情形了。
平碧则轻轻地拍抚着平寿的背,都有些咳嗽的人了,刚才出去外头吹风,怕病好太早了 啊。
不过,她也没有阻止平寿,因为她知道,若不是牵挂着这帮子姐妹,心里始终有个盼头,只怕,平寿早就活不下去了。
而如今,她和平寿终于回来了。
暖儿便细细地给平寿讲了起来,只是说起平安,不免仍是黯然,据传回来的消息,平安到了现在,还是没有醒过来。
孩子都快要出生了,她却仍然在沉睡着。
而如今,平锦却又官司缠身。
其实,官司这些东西怕还是次要的,这些事总是找得到法子解决了。
可是,现在神志不清的平锦,要怎么样 才能回复她的精神呢?暖儿想起来便心烦意乱。
平寿和平碧万万没有想到,临近竟然会出了这种事。
常儿妹妹,明天,我们一起去看锦儿妹妹吧。
平寿忧心不已,刚因为与暖儿重聚的喜悦全消失了,她的眉间满是忧郁。
嗯。
暖儿点了点头,明儿个锦儿姐姐看到寿儿姐姐了说不定一高兴就清醒过来了,那样就再好不过了。
过了一会儿,绣娘又做了饭送了回来。
平寿和平碧虽说吃了,可是又陪着暖儿吃了一回,只是想到平锦现在的处境,,难免胃口不怎么好。
但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暖儿还是勉强自己吃了。
三个人聊了许久许久,到最后,怎么睡过去的,也不记得了。
只是,暖儿的心中难免有些伤感,平寿虽然说了许多,但大部分都是在问她们的事情,对于她自个儿失踪这段时间的事情却是绝口不提。
平碧也是如此。
只怕,这一年多,她们的日子过得大约不怎么好吧。
不好到,连提都也不愿意提起。
既然她们如此,暖儿虽是心中好奇,却也不打算问了。
有些事情,提起来反而会更难受,就让时间来抚平她们的伤口好了。
她们平安地又回来了。
这,比什么都重要。
二日一早,暖儿便和平寿她们一起去探监了。
虽然不知道她们是何许人物,不过,上面的早就到了招呼下来,那些狱卒自然也不会为难。
不过,暖儿还是表示了些,当下让她们笑得那是乐呵呵得很,面上就更是殷勤了。
平寿和平碧看见平锦的样子,忍不住也落了一回泪。
只是,让暖儿失望的是,平锦却仍然没有一点清醒的意思。
她仍然保持着昨儿个暖儿见到她的姿势,蜷缩在那里。
只有见到暖儿的时候,她的眼睛先是愣了一下,随后闪过一丝喜色,跑了过来,牵住暖儿的手,讨好地笑了笑。
对平寿和平碧只是好奇地打量着,当平寿想牵一下她的手时,她还躲了开去。
不过,比起昨儿个毫无反应的样子,还是让暖儿心里有些安慰。
这一天,她们几个就呆在牢里。
虽然平锦还是不肯说话,但是暖儿三个轮流和她说话,说些以前的事情。
时间长了,平锦对平寿和平碧也就没有那么排斥了,不过,还是只肯呆在暖儿一个人的身边。
接下来的日子,暖儿日日前来陪伴平锦,她渐渐地会笑了,有时候,还会亲昵地摸摸暖儿的脸,表示亲热。
只是,若是暖儿##,她又恢复了以前的样子。
谁也叫不动她。
允琏接到了消息,也派了太医过来替平锦诊治了,太医说是惊吓伤心过度,失了心了。
开了些安神静心的药喝着。
说这种病也没有别的法子,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地应该会自己好起来。
还有一种法子,就是让她再受刺激,这样,或许也能够清醒过来。
不过,这种法子风险性极高,搞得不好,反而更严重也说不定。
平福知道了平寿、平碧回来的消息,也过来好好地聚了一天。
不过,看到二天亲自前来接人的陈梦,几人免不了背地里好好地嘲笑了她一番。
都成亲好几个月了,还黏得这么紧?这一对夫妻,真是肉麻得叫人羡慕。
暖儿将太医的诊断结果说给平福听了,几人商议了一番,还是决定不要冒险了。
就在监狱里,那潘公子也随着衙役回来说明了状况。
他早就已经离开京城老远了。
还好走得是官道,一路上都有在一下茶摊子上休息。
而且,从脚程算起来,他的确是那一早离开了京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如此一来,两人合谋的嫌疑总算是洗清了。
而银子实在是好东西,前些日子,平福出去的高额悬赏,总算也有了收获。
有一个人出来作证,那一日,他瞧见城东的一个地痞,叫陈九的,偷偷地跟着白爷和平锦。
原本以为,又是那些小偷小摸的勾当。
谁晓得,在接近了他们的时候,突然掏出了刀子,就一把刺了过去。
随后,就跑得没有影子了。
原本,他不愿意惹事的,牵扯上人命案子,总不是好事。
再说,那陈九几个兄弟,也都不是好惹的。
所以,衙差前来调查的时候,他就说没有看见了。
而且,更为叫人惊喜的是,他还指出了那陈九将凶器丢在了水沟里,连地方也说得清清楚楚,就在暗自生的不远处。
只是,那是一个臭水沟,没事谁会往里面找东西?果然,官府按他所说的地方派人去找,还真找到了那凶器,只不过陷入极深,如果不仔细去找,还真不会觉。
而陈九也被抓了起来,几个板子下去。
却又招出他原来是受了别人的指使。
却是白爷手下的一个掌柜,因为污了钱,被赶了出去,却心里不忿。
他原本跟陈九有亲,便出钱请陈九替他出口气。
事情弄清楚了,暖儿她们终于将平锦接了回来。
只是,看到痴痴呆呆的平锦,却叫暖儿她们心痛不已。
据潘公子所说,那一日,平锦带过去的包袱,不过是他以前曾经送给她的一些东西。
平锦说,这不是对他的帮助,只是将他的东西还给他而已。
后来,白爷来了,平锦便随他回去了。
回去的时候,两人看起来开心得紧。
因为平锦说,她还不知道对白爷是什么样的感情,可是,她想和这个男子过一辈子,因为,他让她很安心。
白爷笑得嘴都合不拢了,还豪爽的跟潘公子说,以后有什么事儿只管来找他,能帮忙的一定帮。
没有想到,转眼却成了这样。
潘公子也是唏嘘不已。
此时结束以后,本来要回老家的潘公子却留了下来。
他白天出去摆摊子,傍晚的时候就过来看平锦。
平常的爹娘感念他的情义,有时便会招待他在家里吃一顿饭。
只是,平锦依然谁也不认识。
只是,渐渐地,除了暖儿,也会对其它人笑了。
尤其是潘公子,除了暖儿,也只有潘公子喂东西,她才肯吃。
别的人喂的,她是一律不肯的。
这一日,暖儿也得回宫里了。
她早就该回去了,出来了这许多天,元烈瑛不晓得叫人催促了多少次了。
只是,平锦一直这个样子,她实在放不下心。
现在,总算有人喂东西,她肯吃了。
虽然仍是牵挂,也不得不回去了。
出来这么多天,已经很叫允琏为难了。
又有人敲门,暖儿正在院子里跟绣娘她们话别,又细细地叮嘱平锦,虽然不晓得她听不听得懂就是。
还以为是外头的嬷嬷们又来催促,怕回去晚了,关了宫门。
无忧跑去开了门。
进来的人却是吓了一跳,竟然是允琏。
他恭谨地跟田成、绣娘打了招呼,小禄子则放下一大堆东西,这才小心地扶着暖儿离去。
看着允琏小心翼翼的样子,平寿她们不觉放心了。
那个男子,对常儿妹妹似乎真的很好呢!只有平锦,依然不舍地想要跟出去,却被潘公子拉住了,她却像个孩子般哭了起来。
弄得潘公子不知该如何是好。
只能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背,许久许久。
第三百五十二章银爷怎么过来啦?暖儿惊喜地问道,这许多日没有见到了,还真有些想他。
不过,现在国事都是他在处理,一天到晚,不是忙得不得了吗?怎么还会有时间来接她?允琏不满地打了一下暖儿的屁股。
我再不来,只怕某人都忘记回来了。
外头就这么好?一回来,都半个月了也不回来。
暖儿不好意思地笑笑,这次实在是自己理亏。
她连忙讨好地朝允琏笑笑,现在她的身子,可没有那么方便了,可不能再用按摩来讨好他了,只能奉上一个大大的笑脸。
允琏也不过随便说说,哪里舍得和她认真计较。
他轻轻地摸着暖儿的肚子,都这么大了,再过几个月也就要生了。
想到即将有属于自己和暖儿的孩子,他的脸上显得前所未有的平和与温柔,甚至有些感激。
谢谢老天爷将暖儿赐与了他,要不然,他从来不知道,就是这么拥着一个女子,知道她的身子里孕育着自己的孩子,是这么叫人满足的事情。
空虚的内心被填得满满的。
小子,再过几个月,要乖乖地快点出来,不要累着你的娘了。
否则,到时候出来了打你屁股,知不知道?允琏煞有其事的威胁着。
看着他这般孩子气地表现,暖儿不觉好笑不已。
她也将手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宝宝,听见了吗?这就是你的爹呢!别看他不笑的时候,似乎挺凶的样子,其实,只不过是一只纸老虎罢了。
宝宝,你可不要被他唬住了喔。
可怜的允琏,不知道他晓得自己在暖儿的心目中,竟成了纸老虎的代名词,不知道他有什么感想?真是夫纲不振啊。
终于又回到宫里,这一天,允琏拥着暖儿,总算睡了一个好觉。
这些天,暖儿不在,他总是觉得少了些什么似的,睡也睡不好。
如今,抱着暖儿温暖的身体,闻着她身上熟悉的气味,允琏总算睡了一个好觉了。
二日,日头正好。
无病和无忧、无愁两个翻弄着暖儿的东西,准备将有些东西该洗的该晒的弄一下。
暖儿在一边看着她们翻来捣去,忙个不停的。
自个儿却清闲得,骨头都快要霉了。
不由轻轻地摸着肚子。
宝宝啊,你能不能快点出来啊。
娘再这么下去,真的就成了一头猪了。
什么事都不能做的日子,真的是有些闷啊。
要不要找些什么乐子呢?暖儿的脑子里升起了某些不良的念头。
姑娘,这个是什么?无忧举着一个盒子问道,冰凉冰凉的,似乎是玉似的。
看起来,似乎挺值钱的,只是,为什么她以前没有现,姑娘还有这种东西啊?看着那个熟悉的盒子,暖儿一时有些恍惚。
眼前放佛又浮现出那个张扬的身影,红色的衣裳,红得是那么耀目。
姑娘,我问你话呢!怎么啦。
暖儿回过神来,才现无忧的手在自己的面前晃着。
而她的另一只手上,赫然就是那个盒子。
那是在东海城,那个永远也不会忘记的狂风暴雨之夜,再见到他时,送给自己的礼物。
只是,自己却一直没有打开它来。
说不上是为什么,可是,暖儿却一直有些害怕打开这个盒子。
放佛里面有什么叫她害怕的东西似的。
可是,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暖儿笑了。
现在,没有关系了。
宝宝,和娘一起看看吧,里面会有什么好东西呢?暖儿从无忧的手里接过了盒子。
无病、无灾也好奇地围了过来。
这个盒子,她们又不像无忧那么粗心,倒是知道的。
可是,总是有的时候见姑娘将它拿在手里抚摸着,却从来不曾打开。
里面,究竟放的是什么东西呢?暖儿轻轻地抚摸着盒子,终于,下定了决心,将它打了开来。
没有打开它的时候,总觉得千难万难,似乎怎么也不能打开似的。
可,只要你伸出手来,原来,却是这么简单的事。
看到眼前的这一幕,几个人不由地轻轻地惊呼了出来。
真美!盒子里是一朵不知名的花,晶莹剔透,似乎活着一般。
这,是真的花吗?无忧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可是,如果不是真的花,世间,又有哪个人间巧匠,又要用什么珍稀的材料,才能做出这么一朵花来呢?无忧不由轻轻地将它拿了出来,打算好好欣赏一下。
谁知,一离开盒子,那花却迅地枯萎了起来,转眼之间,竟化为了粉末,从无忧的指尖落了下去,竟是不见踪影了。
姑娘,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这么珍贵的东西,竟然由于自己的大意,就这么不见了。
无忧满是惭愧。
无病、无灾两个一时也被这一幕变化弄得愕然了。
这,是什么花啊?怎么一离开那个盒子,就消失不见呢?暖儿笑着摇了摇头。
不碍事的。
那个红衣少年所给予她的,她已经收到了,就在她的心里。
其余的东西,又有什么关系呢?见暖儿没有生气,无忧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只是,还是可惜不已。
那么漂亮的花,应该是真花吧!就这样在自己手上消失不见了。
真是暴殄天物啊。
而就在此时,一个细小的白色身影窜了出来。
一下子落在了暖儿的手上,欢快地扭动着身躯。
蛇,蛇……无忧瞪大了眼睛,这,蛇是怎么跑出来的?她大叫了两声之后,竟然一下子就这么晕了过去。
无病、无灾也是花容失色,不知该如何是好。
而随着无忧的叫声,跑进来了一堆人,只是,那小蛇就呆在暖儿的手掌上,欢快地扭动着身子。
暖儿也是呆愣了一下,僵在了那里。
这,虽然她小时候也曾经见过蛇,而且,这蛇比她所见的蛇不知道小了多少,而且,上面还有一个红点,看起来十分可爱,所以也就不像无忧她们那么害怕。
可是,到底是一条蛇啊,而且就在自己的身上,暖儿心里还是有些打鼓。
只是,大家都已经乱成一团糟了,自己若是再乱了,只怕就更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不要紧,这是别人送我的礼物,应该是没有毒的。
暖儿甚至露出了一抹笑,安抚着众人。
只是,这笑实在是有些僵硬。
这礼物是那个人送的,暖儿相信,他绝对不会害自己的。
于是,暖儿试着伸出另一只手,用手指逗弄着那只小蛇。
果然,它并不咬人,只是缠着自己的手指玩耍,冰冰凉凉的,还挺舒服的,又有些痒。
暖儿不觉就笑了起来。
无病、无灾这才松了口气。
看来这蛇应该是无害的,不过,什么人,干嘛送蛇当礼物啊,吓死她们了!起码先给个心理准备吧!田娣人,就算这蛇无害,可是,到底放在身边不好。
还是由别人去养吧!一个嬷嬷劝道。
喔,嬷嬷喜欢蛇啊。
那嬷嬷养吧。
暖儿将蛇往那嬷嬷递去。
却见她下意识地退了一步,脸色有些僵硬。
这,我还是去看看有没有别人要养吧。
说完,就匆匆忙忙地跑了出去,如同见了鬼一般。
而其它的人也生怕暖儿说让她们养,俱一窝蜂地退了下去。
一时之间,又清净了。
你真厉害啊,早知道,就早点把你放出来了。
暖儿笑着对那小蛇说,却见它的头竟然昂了起来,好像知道暖儿在夸奖它似的,显得得意得不得了。
真是一条有意思的蛇呢,长得也这么漂亮,暖儿一时倒真有些喜爱起来。
无病、无灾这时见这小蛇似乎也怪听话的。
不由也凑到了前面。
无灾更是伸出了手指,去摸了摸它的肚子。
只见它竟然似乎很痒似的,倒在了暖儿的手上,肚皮朝天,滚来滚去的,可爱得不得了。
弄得连一向稳重的无病,都有些动心了,也伸出了手指。
几个人玩得不亦乐乎。
只是,却把晕倒在一边的无忧给忘了个一干二净。
不过,反正地上铺了地毯,又干净,让她躺躺也没事。
还是这小蛇好玩。
几个人选择性的忽略了无忧。
不知过了多久,还是无忧自个儿醒着。
一醒来,看到眼里的这一切,她不由伸出了颤抖的手指,指着那小蛇说道。
你们,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干什么?无灾莫名其妙,无忧眼睛瞎了吗?没看到我们在喂小银吃东西吗?是的,小银,这是小蛇最新出炉的名字,而不能出声反对的小蛇也就只能屈服了。
不过,有东西可吃的它,哪里顾得上这些。
嗯,这个果子也好好吃,那个果子也好好吃。
原来,这世界上除了冰莲,还有这么多好吃的东西啊。
小银深切地觉得,当初跟下山来,实在是太好了。
至于自己怎么从那个红衣少年落到这个女子的手上,它却一点儿也不关心啦!有吃的就好。
无忧,小银很可爱,一点也不可怕的。
你要不要试试?暖儿将小银放在了手掌心上,朝无忧递了过去。
而我们的小银,绝对是一条有礼貌的小蛇,虽然正在吃东西的时候被打断了,不过,它还是很有礼貌地摇了摇身子,对着无忧打着招呼。
但是,无忧的眼前却是一黑。
砰地一声,又倒在了地下。
有这么可怕吗?暖儿疑惑地看着无病和无灾,两个人齐齐地摇了摇头。
来,小银,再吃东西。
无灾显然对最新的宠物有了极大的兴趣,拿着水果引诱道。
果然,小银一下子又窜到了桌子上。
对它的这种飞行的本领,几人都叹为观止。
而可怜的无忧,又一次地被大家给遗忘了。
第三百五十三章 春日游哈哈哈……养心殿里嚣张的笑声简直让人怀疑,这个人真的是那个传说中病体虚弱,以至不能上朝理政的皇上吗?不只奕棠,就连王紫琼和元烈瑛也是满脸喜色。
怎么可能不高兴呢?终于,在今日,那些大臣们总算同意传位于允琏的事了。
不枉奕棠装了这许多个月啊。
一天到晚,都呆在养心殿里不能出去,只要一来人,就得马上躺倒床上去,而且,还要威胁太医不得走漏风声,他,容易吗?想到未来即将来到的美好自由的生活,奕棠忍不住就想大笑三声以示庆祝。
他,总算能来这个束缚的皇位上摆脱下来了。
真是,当初就跟父皇说自己不适合继承皇位了,偏偏非要他当。
害他这几十年,竟然苍老至此啊。
奕棠不胜感慨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这皮肤都松成这个样子了。
真是让人忍不住就想垂泪。
再看看紫琼和瑛儿,她们还是一副年青美貌的样子,看上去,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而自己,竟然已经成了这许多白。
如果一起出去,被别人当成是她们的爹,奕棠真有拿一根绳子吊死的冲动了。
想当初,他可也是一位翩翩贵公子。
一出去,不晓得收到了多么女子的媚眼,哪像如今,竟然被自己心爱的女子称做是糟老头。
而且,竟然还想去小倌楼见识见识。
不行,等完成了传位仪式之后,自己一定要好好地开始保养。
一定要太医们好好研究一下,如何让白变成黑,如果消除脸上皱纹的好方法,要不然,岂不是要被这两个女人踩到脚底呢?王紫琼和元烈瑛也乐坏了,这些年,老是困在这宫里,早就把她们憋坏了。
现在就剩下继位仪式了。
不过,吩咐下去筹备也好要个把月的时间,急也急不来的。
嗯,再等个把月就行了。
不过,皇上,这段时间,咱们要不要出去玩玩?玩,玩什么?现在杏花不是开得正好吗?咱们去赏杏花吧!元烈瑛兴致勃勃地提议道。
奕棠这些日子装病也闷得快受不了了,一听元烈瑛的话,不由也有些心动。
可是,不会给现我是在装病吧!奕棠想想就有些心虚。
现又怎么样?旨意都已经颁出去了,难道还能收回来不成?元烈瑛满不在乎地说道。
好,那就去吧!奕棠终于拍板决定了。
好几个月啊,天天闷在这养心殿里,终于搞定了那帮顽固份子,还不能去奖励自己一下?消息传出去之后,后宫能够同去的女子一个个兴奋不已,这一年到头,能出去的日子也不多。
也就那么有限的好几次罢了。
皇上这几个月都病着,原本以为每个固定的春天赏花大概不会举行了,没有想到,还是有这个机会啊。
上上下下,能出去的人都兴奋不已。
而齐妃的脸上,却露出了阴森的笑容,总算,给她等到了这一天了。
这个皇位,一定是我的儿子的。
于是,好几日之后,从皇宫里,一大群队伍浩浩荡荡地出了。
暖儿也在这个队伍之中。
其实她本来是不怎么想去的,只是,看到无病、无灾一个个兴致勃勃的样子,便改了主意。
无忧还好,经常有机会出去玩玩,可无病、无灾进了宫,基本上就没怎么出来过了。
虽说,宫里也有不少好景色。
可是,再好的景色,看多了,便也没有什么稀奇了。
于是,暖儿便也决定来了。
不过,她却是跟元烈瑛坐在一个马车里,而允琏,则骑着马在队伍中。
原来,奕棠是让他在京城里处理国事的,谁晓得他硬是指定了一个王爷和几个大臣代为处理,便跟着来了。
反正赏花的地方也不算太远,不过,几个时辰也就到了。
真有什么急事,再派人来通知也就是了。
好不容易将暖儿接了回来,这一去赏花,又有好几天见不着了。
允琏心下就有些不乐意了。
而元正琪此时却也在他的旁边,一身红色的骑马装,引来不少女子的爱慕眼光。
只是,他却瞧也不瞧。
听说后天就要离开呢?嗯。
元正琪点了点头,终于要离开了。
原本年后就要走的,偏巧老太爷又生了一场病,免不了又拖了一段日子。
保重,我到时候就不去送你了。
不用,有人已经说了回来送我了。
元正琪笑得恶意。
那又怎么样?不过是送你一次罢了,她这一辈子可都是我的。
允琏面上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其实心里介意得要死。
暖儿对这家伙就是有几分不同寻常的感情,真是的,如果让暖儿先遇到自己就好了。
唉,你知不知道她小时候是什么样子?真的很可爱呢!元正琪故意做出一副回忆无穷的样子。
用与臭丫头的过去给允琏添堵,是他的乐趣所在。
那有什么,小丫头而已,有什么好看的。
允琏话虽如此,心里却好奇得不得了,暖儿小时候也不晓得跟现在像不像?喔,本来还想跟你说说的,既然不感兴趣,那就算了。
元正琪说道,其实,他也没有见过暖儿小时候几面,不过,这些,他当然是不会告诉允琏的,就让表哥在心里暗自郁闷吧!元正琪不怀好意地想。
抢了他的臭丫头,总得气他一下才好。
只是,臭丫头,想打要离开你远去了,为什么就这么不舍呢?他的视线,不自觉地就朝元烈瑛的马车那里瞧去。
听说,她就在那里。
一切,还好吗?允琏看着元正琪眼神,不知怎么地,还是有些心软了。
如果今日暖儿选择了元正琪,他知道,他是绝对没有办法这样心平气和的。
允琏骑马朝元烈瑛的马车奔了过去。
来不来?元正琪一愣,随即会意了过来。
心里突然又有些紧张了起来,心也跳得快了几分。
又能多见她一次了吗?她看到他,会不会吃惊?这一次,他是打听到了她回来,才专门死皮赖脸地跟过来的。
林诗英原本不想让他来,这都没有希望的感情,多见一次,不过更多添几分负担罢了,可是,到底不忍心看到他失望,还是应了下来。
而林诗英的身旁,透过马车帘子,一个劲儿地盯着元正琪的毕瑶环,也让她叹息不已。
这孩子,这一番情谊,恐怕又是一场空了。
她的叹息,毕瑶环却并没有听到耳里,她的目光只是追随着元正琪的身影移动。
仿佛只是看着他,她便再无所求似的。
而她的目光,却充满着止不住的忧伤。
再过几天,他就要走了。
这一次,是出海而去。
自己仍然想跟着,可是,他却再也不让了。
如果没有了他,自己要做什么呢?毕瑶环的心里满是迷茫。
家也回不去了,什么也没有了。
她可以继续住在国公府里,没有人会亏待她。
他们一家都是好人。
可是,这样的活着,让人觉得好可怕。
没有他的日子,空荡地让人快要疯了。
他就不想耽误她,而且,他不喜欢负担。
原来,对于他而言,她只是负担而已吗?明明她将自己打点的很好,为什么会还是负担呢?是不是因为不喜欢,所以,便只会成为负担?毕瑶环痴痴地看着元正琪,仿佛要将他的样子刻在心里似的。
红娘此时却担心地看着毕瑶环。
自己终究是错了吗?看来,元公子这边看来是不可能了。
自己是不是得回去府里见见夫人?老爷那么疼夫人,如果夫人真的求老爷的话,应该会让姑娘回去的。
元烈瑛此时却稀奇地盯着在桌子上吃着东西的小银。
这蛇是你的吗?真奇怪,它怎么吃水果啊?暖儿笑着点了点头,原本她今日出来是不想带它的,可是,它整在她的身上,就是不肯下来。
再加上,它动作又快,还会飞,谁也管不住它,也只好让它跟来了。
它不仅吃水果,还吃花瓣呢。
暖儿说起了这些日子的现。
这真是一条奇怪的蛇,只不知元正琪是从哪里找来的。
真正是听都没有听说过。
为了它,太医来请脉的时候,还专门问了,却连太医也不晓得。
是吗?元烈瑛饶有兴趣地将水果拿了起来,不给小银吃,这一招,是她逗小白痴的绝招,每回看到它急得喵喵叫的样子,她就笑得直不起腰来。
显然,她现在的兴趣又转移到小银这里了。
不过,她这一次却是失算了。
小银腾空而起,牢牢地咬住了水果,狠狠地咬了一口,就又到桌子上吃了。
它会飞。
元烈瑛惊喜地叫了起来。
会飞的蛇?元烈瑛心里又开始打起了歪主意,要不要把它也弄回去养养?不知道那只死猫看到这蛇会如何?元烈瑛好奇起来。
最近,那只猫似乎已经被她整得没有脾气了,半天都不动,连东西也不怎么肯吃了。
只要有她在。
弄得元烈瑛也不敢再那么逗它了。
万一真养出了什么问题,到时候对暖儿可没有法子交差。
她看得出来,暖儿是真的很喜欢那只猫的。
就在这时,车窗被敲了几下。
暖儿好奇地掀开帘子,就看到允琏,而他的身边,一个红衣少年,正朝自己灿烂地笑着。
第三百五十四章 刺 杀杏林上苑又是赏花、赋诗的老戏码。
看着一个个少女娇羞,却不由自主偷偷打量的面孔,一个个少年更是纷纷展示自己的得意之作,不知有多少良缘又在这一日触成了。
暖儿不禁暗叹,这些贵族豪门相亲的法子和民间也没有什么区别嘛。
依稀记得那年踏青,不也是如此吗?看来,人的创意,还真是有限得很。
暖儿看得颇有兴味,那个女孩子似乎就挺不错的,她好像对那个身穿黄衣的少年有意思呢!不过那个少年,似乎对那个红衣女子颇有意啊。
像这样的乱麻似乎还不少呢!也不知道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再想想东海城的海边,那些少男少女可比京城里开放多了,又想起那个被允琏吓得不轻的少年,还是一次碰到这样的事呢,不晓得那个男子现在又怎么样呢?有没有碰到其他心仪的女子呢?暖儿倒是颇为乐在其中。
允琏却有些不耐,他悄悄地跟元正琪说了什么,又跑过来,叫暖儿跟他去。
暖儿便偷偷地从座位上离开了,只是她这么一个身子,无论如何,也会引起众人的注目就是,虽然暖儿已经自认为动作很轻了。
元烈瑛扫了他们一眼,就又回过了头,继续看着眼前的好戏。
这年纪大了,不知道怎么对这点鸳鸯什么的似乎还挺有兴趣的,看着这些少男少女,似乎就好像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好不容易儿子这块冰山竟然还有着这种浪漫情怀,她就不去阻拦他的好事了。
不过,总算让元烈瑛心里有那么点安慰了,这个儿子,还是有那么一点像自己的。
经常看着允琏那张冰块脸,她就怀疑,这真的是自己的儿子吗?而且,跟奕棠一点儿也不像,如果不是确信他真的是从自己的肚子里掉出来的,而且,那胎记也确确实实,元烈瑛真的怀疑他是不是被谁给掉包了。
允琏悄悄地带着暖儿走进了杏林之中,那满树的深深浅浅的红色中,最为耀眼的那一树,不是元正琪又是谁?只不知他是什么时候偷偷溜过来的。
暖儿刚才看那些少男少女瞧得有趣,一时却也没有注意到。
我们去一个好地方玩去吧!就我们三个人。
允琏说道,神情竟隐隐有些兴奋,有点像要做什么坏事的样子。
看着他这个样子,暖儿不由得也期待了起来,好像会很不错的样子。
元正琪朝暖儿招了招手,算做打招呼。
他在前面领路,三人七弯八拐,终于来到了一条小溪旁边。
允琏扶着暖儿有些艰难地坐下了,这肚子大了,还真是做什么也不方便啊。
就这里吗?暖儿好奇地问道,这里没有什么特别的啊。
嗯,今天我们抓鱼烤着吃。
允琏说的话吓了暖儿一大跳。
抓鱼?暖儿这会子是真的楞了?允琏抓鱼?她怎么也把他跟抓鱼联想不到一起来。
别看表哥现在这样,小时候可皮了。
论起抓鱼,能及得上他的还真没有几个。
元正琪揭了允琏的老底,表哥小的时候,可跟现在两个完全不一样呢,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却是变了。
是什么时候呢?只是,却有些想不清了。
不过,他也是听娘说的就是,到了后来,他也能来这里的时候,允琏却只是在一边看着了。
小的时候,大人们都在那边赋诗什么的,我们就偷偷地溜到这边抓鱼,然后烤来吃。
倒是好久没有来了,还真有些怀念呢!允琏说道,神情中隐隐有些怀念。
那个时候,还没有正琪他们,只有允璋和自己。
开始吧!今天我非叫你成为手下败将不可。
元正琪脱了鞋子,挽起了裤脚。
他可是一直想赢允琏的,只是,那个时候,允琏却再也不曾下水了。
倒是允璋殿下,明明也不小了,却还是偶尔会下水与他们玩成一团。
谁怕谁?允琏也不甘示弱地说道,随后也开始行动了起来。
半个时辰为限,谁抓得多谁就赢。
元正琪出了挑战。
六条,我。
暖儿坐在一边,笑着看着这两个童心大的男子。
这两个在自己生命中留下印迹的男子,都是这么地好。
不知为什么,在这一刻,她突然有些想曲儿了。
当悠扬的歌声响起时,允琏和元正琪不觉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朝暖儿看去。
那个女子的眼睛看着他们,盛满着幸福和笑意,嘴里唱着不知名的曲子。
歌词有些听不清楚。
可是,流露出的幸福、满足和安乐,却似乎传达到了他们的心里。
在这一瞬间,元正琪心里所有的不甘和遗憾一下子全都消失了。
她是这么地快乐,前所未有的快乐。
她这样笑着,似乎得到了全世界。
元正琪的双眼离不开暖儿的脸,他要将她这一刻的笑容深深地记在心里,有了这一刻,他似乎充裕可以放下了。
他最喜爱的女子,能这样幸福的笑着,他还有什么可以求的呢?允琏从来没有想过,暖儿唱起曲儿来会这么地好听。
那传达到他心里的幸福和满足,让他的心暖暖的。
她,是幸福的。
那么,他也终于感受到了幸福。
有她的日子,便是幸福。
暖儿一曲唱完,便看见两只呆头鹅,她抓起地上的小石块就朝他们两个丢去。
呆着干什么?还不快抓鱼?允琏、元正琪被扔了个正着,气势汹汹地朝岸上冲了过来。
好啊,竟然敢朝夫君扔石头,今天就要让你瞧瞧什么叫夫纲?长幼有序,长幼有序知道吗?竟然对哥哥这么不客气,等着瞧!元正琪也毫不客气。
看着两个人这般作态,暖儿偷偷地心里想,我现在求饶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好像、似乎、可能,来不及了吧!要不,逃跑吧。
可是,瞧了瞧自己的大肚子,暖儿无奈地放弃了。
算了,她还是乖乖等着受惩罚好了。
宝宝,看在你的份上,娘应该不会被罚得太厉害吧。
就在这时,元正琪突然站住了双脚。
有人来了。
两人赶紧理了理衣衫,又穿上了鞋子,这个样子,给人看到了可不妥。
一会儿之后,一个宫女模样的人走了过来,模样十分普通,属于一放在人群里,就记不太清楚的那种类型。
她先施了个礼,然后才说道。
见过太子殿下。
元公子,国公夫人请您回去。
娘?元正琪有些疑惑,娘找自己为什么不叫毕瑶环或红娘来,今儿个她们不是跟来了吗?不过,他也没有多想,或许她们分开了,娘随便叫了个人吩咐的也说不定。
娘从来都没有将毕瑶环当作下人看待,有事的话不吩咐她也是有可能的。
那我先回去一会儿,你们两个等我回来。
元正琪说完,就随那宫女出去了。
见元正琪离去,允琏也懒得下水去了,还是有人比赛,玩得更有意思一些。
他在暖儿的身边坐了下来。
暖儿将头缓缓地靠在允琏的肩上。
春风吹过,鸟儿的地鸣声传来,前面是潺潺的流水,和不断飘落的杏花,真的是让人感觉很舒服呢。
舒服得什么也不想说了。
就这样一直靠着一直靠着就好了。
而元正琪此时,正走出了林子。
他们所在的位置,离奕棠他们并不算太远。
所以,那个宫女如此轻易地找到了他们,倒也并没有引起他们的疑心。
一眼就看到了林诗英的位置,元正琪径自朝林诗英走去,却没有现,那个和自己一起出来的宫女,不知什么时候去悄悄地躲入了人群之中,消失不见了。
而齐妃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丝得逞的笑意。
刚才,有人回报说元正琪和允琏他们在一起。
以元正琪的身手,有他在,想下手就难了,不过,她难道不能想个法子调开他吗?好不容易等来了这次机会,她绝对不能放过。
错过这一次,平日里,允琏若是外出,身边可都有暗卫在,就算她找的人功夫不错,可也很难瞒过那些暗卫的耳目。
允琏,这回,你死定了。
太子之位,未来的皇上之位,都是我的允瑞的。
元正琪走到了林诗英的身边,俯下身子,在林诗英的耳边悄悄地问道。
娘,找我有什么事?真是的,偏偏在玩得正开心的时候,这种能和臭丫头在一起的日子可不多。
干嘛偏偏在这个时候找自己?林诗英听到元正琪的声音回头,脸上却露出了极为莫名其妙的神色。
我什么时候找你了?听到了这话,元正琪的脸色却一变。
糟了,表哥。
他再也顾不得惊世骇俗了,提起轻功,朝林子里飞跃过去。
而林诗英此时也明白生了什么事,她也是脸色大变,坐在她身边的元烈阳自然也是听到了,赶紧对奕棠禀告道。
皇上,快派人到林子里,有人刺杀太子。
快,秋白,赶紧带人过去。
奕棠猛地站了起来,下令道。
而元烈瑛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
她再也顾不得许多,站了起来,也朝那边赶了过去。
琏儿,她的琏儿,可一定不能有事。
皇贵妃娘娘……立刻又传来一阵惊呼。
……而就在此时,传来允琏撕心裂肺般的痛叫。
暖儿。
元正琪使出了最快的度,然后,等他终于赶到的时候,却只看到,血,好多好多的血,一滴一滴地从臭丫头的身上流了出来,染湿了她的衣裳。
自己,到底还是来迟了。
远方逃逸的黑衣人,元正琪甚至都提不起兴趣去追,他只想知道,臭丫头到底怎么样了,明明刚才之前还好好的。
他终于放下了心事,他终于可以放心地离去。
因为臭丫头笑得那样的幸福。
可是,这一转眼,却是怎么了。
就是这么一疏忽,她就怎么了?像个破碎的娃娃。
看起来,好脆弱好脆弱,仿佛,下一秒就会停止呼吸似的。
允琏抱着暖儿,箭仍留在她的肩上。
没事的,没事的,只是射在肩上,没事的。
允琏说出来的话,不知道是在安慰暖儿还是安慰他自己,暖儿一定不能有事的,绝对不能有事的,他已经习惯了她陪伴着的日子,以后,还会有他们的孩子。
他不想要再一个人,每天过着重复的日子,没有什么事情好期待,没有什么人值得他期待。
那样的日子,他再也不想回去了。
老天爷,既然你将暖儿赐给了我,那么,她就是属于我的了。
谁也不许带走她,即使是你。
别怕,暖儿,我这就带你去找太医。
允琏轻声地说道,似乎怕吓着暖儿。
他抱着暖儿朝外头奔去,正好碰到正好赶来的元正琪。
那黑衣人一箭射出,无声无息,以他的身手,不可能给允琏察觉的。
可是,不知为何,暖儿却在那瞬间,用自己的肩膀挡住了那一箭,他正准备接着射二箭,元正琪却已经赶了过来了。
刚才元正琪离开的时候,直到他出了林子,他才敢潜进来。
而元正琪回来得太快,他来不及射二箭了。
除非他不要自己的命了。
他可没有自信在射出二箭之后,还能够躲过元正琪的追杀。
还是自己的小命要紧。
他当机立断地逃了。
给我,她中毒了,要快。
元正琪焦急地说道,原来暖儿滴下来的血,竟然全是黑色,而她的脸色,已经开始渐渐变得青灰色,呼吸也极为微弱了。
允琏想也不想,就将暖儿交给了元正琪。
随后,怔怔起看着自己的手。
全是血,黑色的血。
他的手竟然微微地颤抖了起来,有毒,竟然是有毒的,如果暖儿有个万一?不,不会的,因为他绝不允许。
元烈瑛他们到的时候,就现元正琪正在盘腿坐着,掌心抵着暖儿的背。
而允琏则怔怔地站在一边,脸色煞白煞白,仿佛受伤的是他自己一般。
他的眼光紧紧地盯着元正琪和暖儿,却对前来的众人扫也没有扫一眼,只是说了一句。
快传太医。
看见允琏似乎没事,元烈瑛的一颗心这才放了下来。
只是,瞧见暖儿那青灰色的脸,她的心又提了起来。
她走到允琏的身边:琏儿,有没有受伤?手上怎么全是血呢?身上也有,虽然看起来好像没事的样子,可是,没有问清楚,她还是不放心。
是暖儿的血。
允琏说这话时,神情痛苦无比,刚才,如果不是暖儿挡住了那只箭,这会子,本来应该是他躺在这里才对。
暖儿救了他,他却宁愿,她没有救他。
她知不知道,即使他死去,他也希望她好好活着。
为什么,她就这么傻呢?元正琪此时却收回了手掌,将暖儿抱在了怀里,他的脸色煞白。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元正琪这个样子,似乎不像驱完毒的样子。
这毒,驱不出去。
它似乎已经跟暖儿的血完全融合在了一起,没有办法。
而暖儿此时的脸色已经成为了铁青色,呼吸眼看越来越弱了。
对,千叶晶莲,还有千叶晶莲。
元正琪的脸色一亮,千叶晶莲可解世间所有的毒,一定对这毒也有法子的。
在哪里,我立马让人去取。
允琏的精神一振。
在暖儿那里,我送给她的,放在一个寒玉盒子里。
元正琪急切地说道。
而跟着赶来,正守在暖儿身边的无忧却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她的声音颤抖了起来。
是不是一朵很漂亮很漂亮,有些透明的花。
元正琪点了点头,急切地道:你知道放在哪里吗?立刻带我去拿。
只要有千叶晶莲,暖儿一定会有救的。
没了,拿出盒子,它就没了。
无忧的泪一滴一滴地往下掉了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要把它拿了出来,好好地将它放在盒子里不就好了,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地将它拿出来?姑娘,会不会就被她给害死了?没了?这一句让元正琪的心沉到了湖底。
是啊,自己当然忘记告诉暖儿了,千叶晶莲只有装在盒子里才能保存,一离开盒子,它就再也不存在了。
难道,自己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暖儿死去吗?这时,跑得喘不过气的太医总算是赶到了。
快,快看看田娣人怎么样呢!奕棠一叠声地吩咐道。
这么多人齐刷刷地看着,太医真的觉得实在是太有压力了。
不过,他还是拿出了专业素养,径直地来到了暖儿身边。
奇怪啊,奇怪。
奇怪什么,快说!田娣人中的一种名为一息草的毒,按说,中了这种毒,一息之间,就应该立即死去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她却只是脸色铁青,失去意识,却仍有呼吸。
太医摇头晃脑地说道,真是奇怪啊,明明田娣人的脸色现在应该转为黑色,然后死去才对,怎么却停在这里不动了呢?到底田娣人现在有没有生命危险?奕棠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允琏和元正琪也死死地盯住太医,明明想问,可是,却又不敢问出来,就怕从太医的嘴里听到什么不好的答案。
这么多人盯着,真是有压力啊。
太医暗暗地咽了一下口水。
依微臣看,田娣人目前应该暂时还没有生命危险,只是,这毒现在却是太奇怪了,微臣不知道如果用一息草的解药是否能解除。
而且,这里也没有药材。
依微臣看,还是先为田娣人包扎得好。
那你还不能快包扎?这个,微臣需要为田娣人先取出箭,而且,还需要将衣裳剪掉,敷上药,再进行包扎。
这里,似乎不太适合。
太医含蓄地说道。
允琏这才清醒过来,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刚才生怕暖儿死去,一时之间,脑子里都成了一团浆糊了。
这会子,听到她暂时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允琏总算稍稍松了口气。
允琏亲自将暖儿抱了起来,朝外头走去。
他的胳膊小心地避开暖儿伤处,生怕弄痛了她。
暖儿,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元正琪则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边。
在这个时候,他说生命也不会离开她的身边的。
臭丫头,一定要好好的。
而毕瑶环却不放心地跟在了元正琪的身边。
林诗英伸了伸手,想抓住元正琪,这个时候,他跟上去实在不合适。
可是,她却仍然又收回了手,依正琪的性子,如果不确定暖儿平安,恐怕是不会离开她的身边的吧。
而看到允琏平安无事的时候,齐妃的脸上却闪过一抹失望之色。
虽只是一瞬间,却被王紫琼全部收进了眼里。
王紫琼暗暗地将这件事情放在了心上。
现在,她已经失去允璋,绝对不允许再有人从她的手里夺走允琏的生命了。
如果真是齐妃做的,她绝饶不了她。
不过,现在还不是查这个的时候,一切等回宫再说。
就算齐妃事情做得再隐秘,只要是人做的事情,总会有迹可循的。
王紫琼扶住了一个劲儿地掉眼泪的元烈瑛,低声低安慰着她。
好好地一次赏花宴,谁晓得会以这种方式惨淡收场?第三百五十五章 表 白啊!吴太医出了一声凄厉的惊叫,在场的所有人都被吓了一大跳。
怎么啦?允琏下意识地站了起来,身子向前倾道。
吴太医的嘴唇都在打哆嗦,手颤巍巍地指着暖儿的伤口,嘴巴张了几张,却说不出话来。
天啊,田娣人身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好可怕啊!顺着吴太医所指的方向,允琏瞧去,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皱起了眉来。
是小银,只是,它现在在干什么?怎么钻在暖儿的伤处上?允琏伸出了手,轻轻地将小银从暖儿的伤口处拿了出来。
小银也不反抗,动也不动。
允琏也无心想它这番举动所为何来,将它往无病一递:收好。
暖儿似乎还挺喜欢这小银的。
又对躲在一边的吴太医说道。
继续吧!是,太子殿下。
吴太医应了一声,就开始行动了起来。
这个时候,他的动作却俐落了起来,三下五除二地剪掉了暖儿的衣裳,让无病她们为暖儿将伤口清洗过后,敷上了药,包扎了起来。
琏儿,包扎得怎么样呢?外头已经准备了最好的马车,立马可以回京了。
马上。
允琏应了一声,抱起了暖儿,朝外面走去,又吩咐太医。
你也跟着来。
吴太医愁眉苦脸地跟了上去,他怎么这么倒霉啊?上天啊,千万保佑这田娣人在途中可别出什么事啊?虽然看着这毒性不知什么原因,似乎暂时没有突然爆的趋势,可是不知道原因,真是让人心头忐忑啊。
万一突然有什么变数,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看了看倒在箱子里的解毒丸,算了,真有个什么万一,就把它们全给田娣人服下去,管什么对不对症。
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只是,到时候会不会反而加重了病情啊?这解药如果不对症的话,反而成为毒药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啊?吴太医简直欲哭无泪了,原本以为这是一次轻松的美差,他乐呵呵地接了过来,以为可以过来这边好好地休息一下,谁晓得,现在变成了催命钟了。
如果这田娣人在自己的手里出了什么差错,不会要自己拿命来抵吧!吴太医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有些凉飕飕的。
允琏带着暖儿坐着最快最好的马车先行离去了,元正琪也骑马跟在一边,有他在一边守护,也不用担心安全问题了。
马车一路行进,即使用了最快的马,到京城起码也需要一两个时辰。
允琏将暖儿半抱在自己的怀里。
她的眼睛闭着,一向红润的脸色变成了铁青色。
呼吸十分微弱,如果不仔细留意,甚至看不出来她的胸膛在起伏着。
允琏的手没有离开过暖儿的脉搏,感觉着它微弱却平稳的跳动着,才能让自己的心略微平静下来。
如果不这样,他感觉他自己快要疯了似的。
暖儿,一定要好好活着。
活着,在我的身边。
如果你敢就这样离开,就是追到黄泉,我也绝对不会放过你,知道吗?允琏将头靠着暖儿的脸,感受到她比平日微凉,却仍然能感觉到的生命的热度。
明明她都昏迷不醒,应该听不到自己的话的。
可是,如果不说些什么,允琏只觉得心痛得连呼吸都如此的困难。
暖儿,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吗?好像,我从来都没有对你说过吧!明明在心里喜欢得都不知如何是好了,可是,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总以为,我们会有一辈子的时间的。
即使说不出来,只要我一天一天好好地对你,你总会明白我的心意的。
或许,到我们都老了的时候,那个时候,也许某一天,我会自然而然地,就能够将我对你的心意告诉给你听。
可是,我们还能有这样的机会吗?暖儿,你听得到我现在说的话吗?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这世间,我最喜欢的人,就是你了。
如果这世间没有了你,我没有办法想像,我该如何生活下去。
我如何在拥有了你,知道了幸福是什么样子的时候,又回到以前那样冰冷地世界里去呢?所以,求你了,不要就这么离开我。
如果就这么丢下我,我一定绝对不会原谅你的。
暖儿,你不是一向最善良,最见不得你关心的人为你伤心的吗?想想你的爹娘,想想平福她们,还有无病、无灾她们,还有正琪。
为了我们,你一定要活过来好吗?我会找最好的大夫,用尽世上最好的药,不管用什么方法,我也会救你的,所以,你也千万不可以放弃。
……元正琪骑着马,亦步亦趋地跟在马车旁边。
允琏所说的话,他全部都听在了耳里。
一次,元正琪觉得自己是这般地无用。
明明那个时候是有些疑惑的,为什么就没有多想一下呢?再如果,自己当时,和表哥、臭丫头一起走的话。
也不会生这样的事了。
自己,当时为什么就什么也没做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臭丫头就这么倒下。
眼睁睁地看着她一步一步迈向死亡。
自己如此喜欢的人,自己誓要用一辈子来守护的人,为什么还是让她就在离自己这么近的地方受伤了呢?臭丫头,听到表哥的话了吗?一向连话都不怎么说了人,为了你,竟然开始说个不停了。
好笑吧!可是,为什么我却笑不出来呢!臭丫头,你可知道,我的心,和表哥是一样的。
若是你再也不能醒过来,这个世间所有的一切,对我来说再没有任何意义。
即使你不属于我,可是,知道你在我所知道的地方幸福地生活着,那么,为了你,我也会好好地让自己快乐地生活着;可是,如果这个世间上,再也没有你的存在,那么,我又为了什么而在这个世间存在呢?如果每一天,我的心都会像现在这么痛,为了你!那么,我宁愿追随你去任何地方。
而无病、无灾、无忧她们则坐在另一辆马车上紧紧地跟随着,还有毕瑶环和红娘两个,原本她们偷偷地求了元烈瑛,弄了一辆马车先走,结果出的时候,毕瑶环和红娘两个莫名其妙地就出现了。
这个时候,也懒得为这种事而计较,虽然挤了一点,几个人也将就着出了。
无忧一上车就扑在无病的怀里,呜呜地哭了起来。
刚才她一直强忍着,怕打扰了太医救治姑娘,这会儿,再也忍不住了。
无病姐姐,如果姑娘有什么万一我也不要活了。
都是我,都是我……无忧一边说,一边用手捶着自己的脑袋,她从来没有一刻这么讨厌过自己。
无病抓住了无忧的手。
不关你的事。
姑娘一定会没事的。
真的?无忧看着无病,似乎像看到什么救命稻草一般。
真的。
无病肯定地点了点头,似乎也在用这样的话来安慰自己。
没事的,姑娘经过了这么多事情,连上次被海盗抓去,不也都好好地回来了吗?这一次,一定会好好地。
真是好笑。
连太医都瞧不出来中了什么毒,怎么会没事?顶多是苟延残喘吧!真是天真。
红娘忍不住说道。
真是,要死怎么不早死?把元公子的心抢去,害姑娘如此痛苦,还是要死去的话,还不如当初就早点死了算了。
那样,姑娘也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了。
有家业不能归,住在国公府也名不正言不顺,好好的千金小姐,落到这个地步?看着无病她们痛苦的样子,红娘的心里有些爽快。
红娘这话一出口,无病、无忧愤怒极了。
可是,不等她们说什么,一个巴掌却在车厢中响起。
道歉,为你刚才说的话。
出手的却是无灾,她的眼睛如刀子一般,紧紧地盯着红娘,嘴里一字一句地说道。
道歉?我,为什么?红娘的脸上留下了深深地印迹,她却笑了,看见这些人越痛苦,不知怎地,她心里越痛快。
姑娘不每一日都是这样活着的吗?凭什么这些人却可以幸福地生活着。
真是让人看不顺眼。
如果再不道歉的话,就给我滚下马车去。
如果不肯,我不介意亲手送你一程。
无灾边说边向红娘逼去。
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怕了吗?红娘毫不示弱。
红娘,道歉。
却是,毕瑶环开口了。
姑娘。
红娘叫了一声,却见毕瑶环摇了摇头,神情满是担忧。
她现在只想快点看到元正琪怎么样了,别的什么事,她也不想计较。
好吧,对不起了。
红娘虽是不愿,可是,看到毕瑶环憔悴的神色,却又不愿拂了她的意思。
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道了一声歉。
而无灾也被无病拉到了一边:算了,无病,快点赶上姑娘她们吧!不要节外生枝了。
马车的轮子轱辘轱辘地边响边向前驶。
枯燥地声音叫得叫人心神不宁。
无病闭上眼,双手合什,诚心祈祷着每一位神灵。
什么错事也没有做过,比谁都善良的姑娘,她不应该这么早离开这个世间啊!第三百五十六章 连 心半夜,田成被一阵越来越大的呻吟声给吵醒了。
他摸索着下了床,点了灯。
借着昏暗的灯光看去,只见秀娘的额头上正冒着大滴大滴的汗,她的眉头紧皱,正不安地翻来覆去地在床上滚着,似乎在做什么极为可怕的噩梦似的。
嘴里一个劲儿地不知在咕哝个什么。
秀娘、秀娘,怎么啦?快醒醒。
田成赶紧上前拍了拍秀娘的脸,可是,她却不断地摇着头,嘴里喃喃地叫着。
不,不,暖儿。
随着一声大叫,秀娘忽地一下子猛然坐了起来。
她的脸上还有着刚才残留的惊惶之色,眼睛也有些呆滞。
她呆呆地看着田成,似乎一下子还有些没有回过神来。
明明田成就在她的面前,她却好像没有看到似的。
怎么了,做噩梦呢。
没事的,别怕。
田成坐在床边,拿了件床边的衣裳给她披上了,安慰地说道。
秀娘一下子抓住了田成的胳膊,她害怕地看着田成,嘴里说道。
孩子他爹,怎么办?我梦到暖儿浑身是血,好多好多血。
而且,她在跟我挥手,说要我们保重。
那孩子,不会是出了什么事了吧?怎么会呢?你想多了吧!暖儿不是好好地在宫里吗?还能出什么事?快睡吧!田成为秀娘擦了擦汗,欲扶她躺下。
秀娘摇了摇头,推开了他,跳下床来,开始穿起鞋子了起来。
不,不行。
我怎么就安心不起来。
这梦,做得实在是太真了。
我一定要确定暖儿没事才行。
一边说话,秀娘一边拿起衣裳穿了起来。
见秀娘这般模样,田成拉住了她的胳膊,劝阻她道。
这么晚了,咱们又能怎么办呢?再说,宫里也不是说进就能进的,咱们又不是长了翅膀,一飞就飞进去了。
还是等明儿个白天,到时,我们再想想,看有没有什么别的法子吧。
秀娘却用力地挣开了田成的手。
不,我等不了。
孩子他爹,你知道的。
从小,暖儿有时候生病什么的,我也会有感应的。
只是,没有一次像这次这般,好像,好像暖儿真的要离我们而去了似的。
不确定她平安无事,我什么也做不了。
孩子他爹,我们找暖儿去,好不好?秀娘一边说一边乞求地看着田成。
她也知道现在这个时辰不早了,可是,她的心一个劲儿地跳,跳得很厉害很厉害,眼皮也是,跳个不停。
分明一定是暖儿出了什么事了。
她一刻钟也等不了了。
秀娘急得眼泪都差点掉了下来。
可是现在,我们去哪里找暖儿?就算和你两个出去,又能去哪儿?田成为难地说道。
对于这个,秀娘却是已经有了计划在胸了,她说道。
我们去找平福,只有她才有办法跟暖儿联系得上。
我们就在她那里等回信。
好吧。
见秀娘已经计划好了,田成也不阻拦她了,也开始行动了起来。
其实,刚才给秀娘这么一说,他心里也是极不踏实的。
虽然这么晚跑去,的确有些荒唐失礼,但平福和暖儿的交情非比寻常,那孩子应该也不会见怪的。
两个人穿好衣裳,开了房门。
却看到平碧正打着个灯笼往这边过来了。
大叔、大娘,出了什么事了吗?原来,刚才的动静有些大,平寿也有些心事,平碧陪她说话,两个人都睡得有些晚,一吵,两人就都醒了。
平碧便过来看看。
嗯,是有些事。
也不是怎么要紧。
平锦和温儿两个,就麻烦你们帮忙照应一下,我和你大叔有事要出去一下。
到底是什么事?平碧追问道,会在这么晚出去,怎么看,也不会是小事啊。
事情又还没有搞明白,说不定是虚惊一场,田成秀娘也不想让她们跟着担心。
秀娘便笑着说。
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你大叔觉得身体有些不适,偏家里的药也吃完了。
我们去看大夫。
这时,田成已经将马车套好了,在外头等着。
秀娘赶紧朝平碧挥了挥手,就出门了。
平碧关好了院门,回屋子跟平寿说了,两个都有些担心起来。
秀娘说的话,她们一点儿也不信。
这么晚,除非病得实在是厉害,要不然,没有这个时候去找大夫的。
可是,看田成的那个样子,还要赶车,怎么也不像有这么严重的样子。
那么,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他们两个不惜这么晚了还出去呢?马车在街道上飞驰着。
间或碰到一些巡夜的衙差。
两人只推说家里有人生病了,需要请大夫,又塞了点铜钱,也就应付过去了。
还好平寿回来了,上次,平福曾经亲自接他们过去玩过一次。
要不然,光凭听说,找地方,也是困难得紧。
田成刚将马车停下,秀娘就迫不及待地跳了下去,没有站稳,还踉跄了几步。
但也顾不得了,急急地上前就敲起门了。
咚咚咚地敲门声,在这样的夜里,分外地响亮。
一边敲,秀娘一边大声地喊着。
有人在吗?快开门。
过了一会儿,才听到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
谁啊?福伯,是我,上次来过的。
快开门。
听到是熟人,门一下子就打开了。
田老爷、田夫人,这么晚了,怎么?快,带我去见你们大爷和大奶奶。
是,夫人请随我来这边等候。
福伯一边领路,一边对着另外一个小厮喝道。
还不快去通知爷和大奶奶。
陈梦和平福来得极快,这么晚前来,肯定是有什么急事。
他们只略微收拾了一下就过来了,平福的头都是披着的。
叔叔,婶婶,可是生了什么事?暖儿,暖儿怕是出什么事了。
秀娘担心地道,随后,将事情说了一遍。
虽然听起来实在是有些荒谬,可是,到底是与暖儿有关,不知道也就罢了,知道了,到底放不下心来。
平福朝陈梦看去,只见他笑着朝自己点了点头,便有了主意。
叔叔,婶婶。
你们在这儿等一下,我回去向我爹打听一下,这会子,差不多也该去宫里议事了。
虽然皇上出宫去了,可是,有几位大臣主理朝政,所以,该上朝的时候还是得去的。
秀娘听了,十分感激地说道。
谢谢你们了。
平福笑着摇了摇头。
哪里,婶婶不要客气了。
凭我和常儿妹妹的交情,这点儿事算什么。
不要放在心上,常儿妹妹不能经常出来,您和叔叔,就将我们几个也当成女儿看待好了。
像这种事,自然是要跟我说的,要不然,倒是显得生分了。
说完,又交代陈梦陪着秀娘和田成坐坐,她则回屋略微梳理了一下就出门去了。
等待的时间是煎熬的。
陈梦和田成还不时说上两句,秀娘却不时地站了起来,在厅里走来走去。
她刚才其实是想和平福同去的,可是,却被平福阻止了。
她怕万一真给秀娘说中了,到时候,连个缓冲的时间都没有,还是在这里等消息的好。
反正这里离府里也不是太远。
田成有些歉意地看着陈梦,这将人大半夜的从床上挖起来也就罢了。
现在还要累得他陪着他们等,真是不好意思。
陈梦却一点儿也不介意,平福这几个姐妹之间的情意他是晓得的极清楚的,对于她们的事,平福只怕是比自己的事还上心。
再加上她年纪最大,更是觉得自己有责任照顾好每一个姐妹,陈梦现在也只当自己又多了几个妹妹了。
他从小就一个人,虽有几个堂兄堂妹,但彼此并不算亲近,这样的感觉倒并不坏。
尤其是他和平福成亲之后,几个丫头全都改口叫他大姐夫了,年龄又都比他小一截,让他有了身为姐夫的责任感。
直到了约卯时初的模样,平福这才回来了。
只是,她苍白的脸色,让等待中的众人,心中升起了不妙的感觉。
平福,暖儿她……秀娘抓住了平福的胳膊,咽了咽口水,无比困难地问道。
心前所未有的慌张了起来,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梦,想到梦中暖儿在对着自己挥手,秀娘的身子都有些摇晃起来。
陈梦和田成也早已站了起来。
田成见势不妙,赶紧过来扶住了秀娘的身子,虽然还勉强维持着沉着的模样,可是那难看的脸色也未必比秀娘好到哪里去。
玉琳,不管有什么事,先说出来吧!说出来,大家好歹一起商量想法子也成。
什么都不知道,徒然让叔叔婶婶更担心。
叔叔,您先扶婶婶在椅子上坐下,喝杯水,冷静冷静,我再告诉你们。
平福劝道。
田成这时候也知道八成不是什么好消息了,他将秀娘扶在椅子上坐下,接过丫头递过来的水,给她喝了。
秀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竭力让自己稍微镇定了一些。
平福,说吧。
不论是什么消息,我都要知道。
看到秀娘坚定的眼神,平福这才有些为难地吐出了一个爆炸性的消息。
听爹说,暖儿中了箭,箭伤倒没有什么,只是,那箭却是有毒的。
昨儿个所有的太医都被招到东宫去会诊,只是,结果他却不知道。
中毒了,会诊,结果还不知道。
秀娘喃喃地念着这些词,所以,她才会做到那样的梦吗?只是,暖儿对她挥手是什么意思?难道,她是在对她这个娘告别吗?不,她的暖儿,她可怜的女儿,如果她这么早就走了,让她这个娘还如何活得下去啊?孩子他爹,该怎么办?我们暖儿该怎么办?她还这么小,她才刚刚有了自己的孩子,上一次回家来,她还那么期待地说一定要好好地生下孩子,从小就好好地疼他,还会让他好好地孝顺我们……都怪我,如果不是我将她送去那样的地方,她怎么会小小年纪就碰到这样的事?都是我害了她啊……秀娘又手掩面,泣不成声。
田成心疼地抱住了她的肩,也是语声哽咽。
这事儿怎么怪你?是我不中用。
如果不是得了这个病,做不了事,赚不了钱,就怎么会让你们过得这么辛苦?这一切,都是他这个做爹的没用才对。
可是,为什么老天会对这么一个善良的孩子降下这种灾祸啊。
她已经活得够不容易了。
陈梦紧紧地握住了平福的手,他知道她心里有多难受,多自责。
不要太过担心,先想法子打听出究竟中了什么毒。
咱们再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吧!嗯。
平福点了点头。
只是,需要所有太医会诊的毒,绝对不会这么简单。
只希望,太医们能想出法子来才是啊。
安儿姐姐的事已经让自己的心到现在还不安稳,锦儿妹妹又成了这个模样,到现在都还认不出人来,而连常儿妹妹现在也要遇到这种事吗?她这个做姐姐的真没有用。
每一回,只能就这样看着事情生,却一点忙也帮不上。
这个世间究竟是怎么啦?她们不过是一群小小的女子,只想好好地活着,从不曾想害什么人,为什么,总是会有这样那样的事生呢?看着平福表面平静,可是,却充满自责的眼神,陈梦不舍地将她抱在了自己的怀里。
想哭就哭吧,别忍着。
你现在有我,不是吗?一会儿,陈梦就感觉到自己胸前的衣衫开始潮湿了起来,平福的肩也一抖一抖的,她其实是很怕的,很怕常儿妹妹真的怎么样了。
陈梦的手轻抚着平福的背,她总是这么隐忍,将所有的情绪藏在自己的心中,只因为,她觉得自己是最大的,需要承担起所有的一切,为所有的人遮风挡雨。
不过,现在有他了。
她可以放心地在他的怀里哭泣。
他可以让她依靠着。
只是,想什么法子能让平福进宫去看看呢?太子殿下估计是不行的,岳父大概也不行,得想个能自由出入后宫的人才行。
还有什么人可以用得上呢?第三百五十七章 会 诊院使大人,太子殿下派人前来问讯,田娣人的病情现在怎么样?一个小太监走了进来,小心翼翼地说道。
从来没有哪一次,为了一个病人,会集中了太医院的所有太医,而这一次,却真的生了。
偏偏到了现在,还没有一个结果出来。
每一个太医,都进去给那位田娣人单独诊脉。
就怕瞧得不仔细。
已经到了好些时辰了,都快天亮了,但直到现在这时候也还没有一个诊疗方案出来。
偏殿里聚集了这许多人,偏偏安静地地上掉了一根针大概也能听得到吧。
而他们这些在一边服侍的太监们也更是高度紧张,出入时全部都轻手轻脚的,就怕不小心弄出了什么响动。
在这个当口儿,哪怕是出了一点儿差错,难免就被借机作一顿,挨板子卡不是什么叫人愉快的事。
请殿下再等等吧。
最后一位诊脉的黄太医出来后,我们便可以开始会诊了,半个时辰之后,太医院无论如何,一定会提出资料方案的。
小太监领命去回话了。
而内室里,黄太医终于收回了久久搭在暖儿脉上的手,他沉吟了一下,这才有些迟疑,不太确定地向在一边服侍的无病问道。
原本他还以为那种药方不过是有人胡乱所写罢了,可是,这个样子,实在是与那药方所说的情况太像了,他不由也有些怀疑了起来。
罢了,试试吧!刚才别的太医回去全部纷纷摇头,再没一个结论,只怕太医院的头以后再也太不起来了。
这个,这位姑娘,可否请问一下。
田娣人平日里,是不是除了王太医所开的药之后,还有长期服用什么别的药物?无病仔细地回想了一下,倒是想起了一事来。
是,大人。
娣人平日里有每月服食一种药丸,是在家里的时候就开始服食的,姑娘说是富人专门为她请了名医所制的,用来调养身体的。
听到无病所说的话,黄太医面上闪过一丝喜色,急切地说道。
姑娘能不能将这药丸拿出来给我瞧瞧?是,大人。
无灾,你去拿过来一下吧。
无病朝无灾吩咐道。
一会儿,无灾就拿过来一个瓶子,将它递给了黄太医。
黄太医打开了瓶子,闻了闻,这才放下心来,就转身告辞离去了。
无病的心中不由升起了一线希冀,这个太医是唯一问出这个问题的,难道,姑娘的毒和这个药丸有什么关系?可是,姑娘都吃了好几年了啊,一直都没有出现什么问题的。
身体也好的不得了。
不过,无病的心中却想起了一件有些奇怪的事来。
以前,有一次,无忧看暖儿在吃这个药丸,刚好掉出来了一颗,她捡了起来就往自己的口里塞,说尝尝是啥味道。
好好的,没事干嘛吃什么药?而且,还是到了陈夫人那里才开始吃的。
姑娘似乎并不是这种没事找事的性子,除了嬷嬷们规定每日饮用的养颜汤及药丸,多余的是一律不肯吃的。
从不像别的姑娘会自己配些美容的丸子吃。
结果,那个时候,姑娘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啪地一下,就将丸子从无忧的手上打落。
并且,疾声厉色地说道。
这药也是随便能乱吃的?姑娘从来不曾这样对她们说过话,无忧委屈地跑了出去哭了许久。
后来,还是姑娘说了许多好话,将她哄好的。
只是,后来,那个瓶子被姑娘收得更严密了,虽然她和无灾知道地方,可是,姑娘却从不让她们动那个放药的屉子。
而到了京城,姑娘连一起在院子里常吃的养颜汤和冷香丸什么的都停了,唯独这个药丸却是一直在吃的。
只是,姑娘的身体一直极好,所以,她们倒也从来,没有觉出什么不妥来。
而这回姑娘从东海回了京城,却对这药丸看得并不像以前那么紧了。
不再锁在抽屉里,而是随随便便地仍在外头。
虽然吃还是吃,却是,瞧得却不似以前那么紧张了。
以前没想到还好,现在经黄太医一提,再仔细一想,这件事儿分明就很是奇怪的。
若真是这药丸的问题,那,跟夫人有关吗?无病姐姐,你是不是也觉得这药丸很奇怪?从姑娘离开姝姿园到陈夫人那儿起,这药丸就开始出现了。
无灾沉思道,她现在也觉出几分不对劲了。
无病点了点头,事实确实如此。
不管怎么样,希望姑娘没事才好。
那些太医可一定要想法子救救姑娘,看着姑娘就这样躺在床上,脸色铁青,动也不动,她都快看不下去了。
这位黄太医似乎有些看出了什么似的,一定要有好的结果才是。
两人又看了看纱帐里的那个人影,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
虽然一直晓得爷待姑娘甚好,可也从来没有想到,会到这样的地步。
允琏自从呆了暖儿回来,就一直坐在暖儿的身边,一步也不曾离开过。
他的眼睛一直盯在暖儿的脸,似乎这个世界除了她,什么也不存在了似的。
到了现在,他还滴米未进,连水也没有喝上一口。
而在帘子之外,还有另外一个男子,也保持着一个姿势,站了许久许久了。
黄太医一进偏殿,所有的人的目光,就齐刷刷地看向了他。
弄得人的心肝一阵扑扑地跳。
黄太医,你可有什么现?院使肖大人急切地问道,这已经是最后一个人,若是在没有什么现,下一步的治疗就是笑话了。
连中毒的情况都搞不明白,如果用药?现在这毒,明显就不是单纯的一息香了、。
一息香说起来厉害,解起毒来却并不困难,只需要用月见草生服即刻,而月见草也不是什么珍惜的材料。
可是,它厉就厉害在作极快,往往中则即死,根本就等不到救治的机会。
可是,田娣人的情况却不是这样,可是,她并没有在一息香的毒性下死去,可是,同样的,她体内的毒性也与一息香的毒性完全不同。
这也是吴太医不敢轻易将月见草给她生服的原因。
月见草其实也是一种毒草,如果不对症的话而引起其他的反应了,到时候就更难说了。
由来,毒药就比治病要难得多,很多毒药,除了当事者,不知道毒药的药方,谁也不能说能够制出解药来。
而许多毒药的解药,本身就走的是以毒攻毒的路子,相当霸道,如果不对症,倒弄出另一种稀奇古怪的毒药来,到时候,只怕更头疼。
黄太医点了点头。
说起来倒巧,前些日子,我无意中从市井收到一本毒经,里面别的毒倒也罢了,不过是些常见的毒药配方,也不是什么稀奇之事。
不过,其中,却夹了一张纸,上面说起这么一种方法来。
说是一息草如果与一种名叫香苓叶的结合,却能生出一种新的毒药。
上面取名为息安宁,根据字面的意思来说,这种毒药能让人进入一种假死状态,让人保持一点气息,让人不老不死。
据上面说,本来是想研究出一种让人青春永驻的药的,可是,这个药虽然也有这个作用,可是,副作用也是极为明显的,就是让人再也醒不过来。
而香苓叶,原本是对促进女子有孕却是极有好处的,而田娣人经常服食的这种药丸,就就含有这种成分。
而且,由于她经常服食,体内含量极多,这才让她在一息草的作用下抱住了性命。
但同样的,却也让她成了现在这个模样。
有解药吗?原因总算是找出来了,可是答案却更加重要。
众太医们紧张地看向黄太医,这么怪的药,千万不要来个无药可解。
虽然现在说是不老不死,他们倒是可以放下心来仔细研究,对这样特殊的病例,他们也是极有兴趣的。
可是,想到太子殿下那种寒气森森的脸,他们却放弃了慢慢来的念头。
再慢慢来,估计,他们就都要被请回老家了。
说起来,这差事还是不错的。
到外头开个医馆什么的,可没有这么好的待遇。
说到这个问题,黄太医却苦笑了起来,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放在了桌上。
喏,你们看吧!众太医纷纷凑上前去,看了起来,越看,众人的脸色却越是精彩。
这,真是解药吗?这样的解药,真的能凑得出来吗?只见纸上面写着。
麒麟角一钱,白虎心三钱,地里黄二钱,紫月花十钱……里面的药草,无一不是珍贵之物,就是他们太医院药库里储藏的,也不过其中几十样而已,而配药却有上百样之多。
更是需要将这些药,全部放在水里煮上三天三夜,再由一名武功起码达到化境的高手,将所得到的蒸汽全部逼入毛孔,沿着图中所示的线路,做三十六次循环,少一次也不行。
而若是中途出现了任何差错,解毒就算失败。
而且,即使成功了,为她施功的高手,也将失去一半的内力。
条件如此苛刻不说,而最为叫人心惊胆颤的是,这种毒,只能解一次。
如果一次不成功,即使能凑齐同样的药材,也不可能有二次机会了。
这种毒,只要一乱用药,就会随着要毒性又起变化,原来的解药,便作废了。
但不管怎么说,好歹有个说法了。
黄太医,和我一起去向太子殿下禀告。
其它人,在这里待命。
爷,院使大人来了。
小禄子小声地提醒道。
允琏这才回过神来,看向肖大人。
怎么样?虽然是询问的口气,可是,传达出来的信息,却是不允许有任何否定的答案。
肖大人将手中的药方呈上。
幸不辱命,我们太医院的黄太医终于找到了药方和解药。
只是,解毒所需的药草实在太为珍贵,太医院所存,不过只要其中一半而已。
仔细查查,能准本出来的药及清单立即提交出来,剩下的,我会想办法。
立即去办。
是。
肖大人应了一声,带着黄太医又下去忙碌了。
解药他们已经又抄了一遍,便不怕记不住就是。
表哥,解药是什么,给我看看吧。
待太医们一离去,元正琪的声音就在帘外响起。
允琏将手中的药方交给了小禄子,小禄子会意地出去递给了元正琪。
将手中的东西仔细地看了,又让人拿出笔来抄录了一份。
表哥,行功让我来做吧!允琏点了点头。
我也是这样想。
除了你,我也没有办法相信别人。
即使有比你武功还高的人,可是,我却只相信你一个人。
我先在先回府,看能不能想办法凑齐这些药。
表哥你这边万一药材齐全了,立即派人通知我。
嗯,放心吧。
允琏应了一声。
元正琪留恋地又向里看了看暖儿一眼,这才转过头,毅然起身离去。
见元正琪走了,允琏也俯下身去,爱怜地轻轻地摸了摸暖儿的脸,感觉到她的皮肤触感仍然和以前一样,除了稍冷了几分,可仍是活生生的。
这才让他的心情稍稍安定了下来。
还好暖儿有经常服食那药丸的习惯,要不然,只怕等不到他们救她了。
不管这药方有多么难凑齐,他也会想法子办到的。
暖儿,放心,我和正琪一定会救你的。
你先等等,我出去一会儿就回来。
你不要害怕。
我马上就回来陪你。
说完,允琏就站了起来,往外走去。
无病、无灾还有无忧,我出去一下。
你们两个好好看着姑娘,不要让她一个人。
是。
看着允琏大步地离去,无病、无灾这些天愁云密布的脸上总算露出了一丝希望。
终于有法子救姑娘了。
而站在她们身后的无忧也终于觉得自己能喘上一口气了,自责感让她这些天都不敢太靠近暖儿,她总觉得,都是自己害了暖儿。
现在,终于有了好消息了,她欢喜地落下了泪来。
姑娘,你千万要活着回来骂无忧笨蛋。
第三百五十八章 条件唉,王家那小子这回可了。
谁晓得他家那破传家之宝,竟然能派上用场呢?就是,我想想啊,以前分明我家也有这种东西来的,只是,传来传去,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唉,就是。
其实,不得银子也无所谓啊。
只是,你们想想,救了当今太子殿下的田娣人,还有未来的皇太孙,这是多大的荣耀啊,怎么我家就没有这种东西呢?这些话,究其来源,全是为了前些天张贴出来的皇榜。
一次,皇家向民间求药。
这种事,不要说是百年,只怕就是千年,也不曾有的事啊。
只要能拿出上面所求的药材,就可以获得天价的补偿。
补偿,那倒是其次,关键是,这面子啊。
所以,能拿出药材的人,被人羡慕死了。
在街坊邻居前面很是风光了一把。
其实,这些东西留在他们手里,用处也不是很大。
说是珍稀药材,可是,用得着就珍稀,若是用不着,怕是比路边的野草也不如。
好歹野草还能喂喂马,这些东西留着,能干什么?又不能当饭吃。
田成、秀娘还有平寿几个天天就守在皇榜前面,每当一项药名被划去,他们就安慰不已。
这些珍稀的东西,他们实在没有办法,也只能在一边看着了。
这样的感觉实在是不怎么好。
平寿明明身体不好,可是,她却一定要守在这里。
田成、秀娘也拗不过她,只得让她在那边的马车上休息,有个什么动静,她也可以立马看到。
他们三人,也引起了在附近的官差的注意,不过,却得到了上头的交待,让不必管他们。
倒让那些官差心里有些疑感,这几个人,看着虽不像穷人,可也实在不像是什么达官贵人,那马车里的姑娘倒是颇为不俗,可这马车,却实在是不上档次。
不过,这当差的,谁也不是个木头疙瘩,不该他们问的,他们一个字也不会问的。
但,对田成、秀娘他们倒是显出几分客气。
每当田成、秀娘前来问讯时,他们却是显得十分恭敬和殷勤。
当然,也不排除,田成、秀娘买了不少吃食孝敬的原因就是了。
眼看着,皇榜上所求的药材一项一顶地减少。
到了最后,所剩下的只有最后一种--万年红玉心。
却是久久都再也没有人拿出来了。
不要说是万年红玉心,就是一般的玉心也是极为珍贵的东西了。
真是,不知道那里来的药方,竟然还需要这种奇怪的东西。
还是没有消息吗?允琏有些疲惫地揉了揉额头。
小禄子黯然地摇了摇头。
只差最后一样了,可是,却就卡在了这里。
琏儿,休息一会吧,一直这样也不是个办法,元烈瑛心疼地劝道。
看看他自个儿都成什么样子了,胡子拉渣地就不说了,眼睛里也满是血丝,只不过几天的功夫,这人就瘦得骨头都看得见了。
再这么下去,暖儿还没有救回来,只怕他自个儿就倒下了。
她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会将一个女子看得这么重,重得她都有些害怕了起来。
若是暖儿有个什么万一,允琏不会做什么傻事吧!这个孩子,明明从小到大,都不像这么多情的人啊?究竟是从了谁的性子?他的父皇可不像他这个样子。
允琏摇了摇头,他实在是没有这个心情,往住都是看着暖儿,看着看着,实在是困得不行了,就这样趴在她的身边休息一下。
见他不听劝,元烈瑛真想叫人一榔头将他给敲晕算了。
他这个样子,她再也瞧不下去了。
眼见元烈瑛就要冲动起来了,王紫琼硬将她拉了出去。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添什么乱?可是,你看得下去吗?他这个样子。
虽然暖儿这个样子我也很心疼,她肚子里可是我唯一的孙子或孙女啊?光看到暖儿,我都已经心疼得不行了,难道还要看着我的儿子也跟着倒下去吗?我们两个,现在可都只有他一个儿子了啊!那也不能就这样乱来啊!放心,一会儿,小禄子给允琏送茶上去的时候,放点安神药就可以了,别在这个时候还让他心烦。
王紫琼淡淡地说道。
元烈瑛的眼晴一亮。
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怪不得我老斗不过你,你这脑袋长得,就是不一样。
那是你的脑袋太笨了吧!要达成目的,方法可是有许多种,哪像你,老是这样直来直去的。
知道,马上叫人将小禄子叫过来吧!田梦岚看着手里的这个东西,它红得纯粹,红得不含一些杂质,谁也不晓得她有这个东西,那是去世的娘交给她的。
娘说这个东西是万年红玉心,她一次机像巧合之下得到的。
说这话时,娘的眼里有少见的光采,以前,她不明白,这样的眼光是什么?可是,有一天,她想着允琏,看着镜子里时,却现,自己的眼神,和娘一模一样。
她这才知道,娘,那时候肯定也在想着某一个人吧!那是属于娘的过去。
所以,娘和爹在一起的时候,才从来没有见她开心地笑过,因为,她的笑容,肯定已经全部留给那个人了吧,娘死了,留给她的,除了这块石头,什么都没有。
在娘生前,她经常看着这块石头,娘看着这块石头时的喜悦,是即使看着她时,也不曾有过的所以,在小的时候,她曾经恨过这块石头,觉得是它抢走了娘的爱。
到了长大一点,知道这块石头,应该是一块珍贵的玉,而且,还有一个名字,叫做--万年红玉心。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它始终只是一块石头,娘虽然将它留了下来,可是,这块石头,能代替娘吗?她曾经想过要丢了它的。
她讨厌这块石头,讨厌娘看着它的眼神。
仿佛在娘的心目中,这块石头,比她还要重要似的。
可是,想起娘快咽气时,将它亲手交给她,让她好好保管时,她还是忍不住心软了。
她将它藏在谁也看不见的地方,就连她自己,有时候也已经将它给遗忘了。
但,没有想到,有一天,它的名字,会以另外一种方式,又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
娘,我该怎每办?是不是,不管我做出什么样的决定,你都会支持我呢?你将它交给我的时候,是不是,我也可以任意地使用它呢?为了救允琏,那个女人,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如果自己什么也不说,谁也不会知道,这让所有的人都想找到的万年红玉心,却在自己的手里。
那个女人,那个自己一手带进来的女人。
那个抢走允琏的所有视线的女人,或许,她的一辈子,也就只能躺在那里。
她不会死,可是,她再也不会哭,不会笑,不会再有任何让自己闹心的举止了。
自己再也不会看到允琏温柔地对她笑,不会看到他为她亲手摘花,不会看到他扶着她的胳膊,似乎生怕她摔倒似的……那些自己见过的,没有见过,却只是听到,也足以让自己的心不再平静的场景,就会永远地消失掉了。
可是,为什么,心里却又这么不舍呢?不舍的不是那个女人,那个女人,是生是死,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不舍的是,是要眼睁睁地看着他又回到以前的模样。
回到以前那个冰冷冰冷,似乎毫无任何感情的模样。
不舍的是,看到他心痛的模样。
田梦岚的心思纷乱不已,她放下手中的万年红玉心,朝外头走去。
她要再去看一看他。
无病、无灾诧异地看到田梦岚竟然走了进来。
她怎么会进来呢?从回宫来,来的人有许多,皇上、皇后、皇贵妃娘娘,可是,这其中,唯独却没有她的影子,而今天,她怎么会来到这里呢?给太子妃请安。
虽然心中疑感,可是,两人还是跪了下来,这该有的规矩总是要遵守不是吗?你们全都下去吧!田梦岚吩咐道。
无病几个并不愿意,让她们全部都下去要做什么呢?这会子爷也已经睡着了。
他刚才饮了小禄子送来的加料的茶,一会儿就睡着了。
几个人合力将他抬到了暖儿床的内侧。
现在,允琏也好,暖儿也好,全部都是不省人事的状态。
若是他们全部出去了,这里面,不就只剩下他们三个呢。
那生了什么事,不连叫人都叫不成?虽然田梦岚一向并没有对暖儿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无病、无灾几个反而对她更有防心。
这样一个人,总让人觉得,她若是不做什么也就罢了,若是她一旦决定做出什么,只怕,能挡得住她的人也没有几个吧。
可是,田梦岚的命令她们却也不得不听从。
无病几个连同小禄子不得不退了出去。
小禄子心里暗暗后悔。
自己真不应该听皇后娘娘和皇贵妃娘娘的话,等爷醒了过来,还不扒了他的皮不可?可是,若是刚才不答应的话,小禄子毫不怀疑,自己只怕已经被皇后娘娘和皇贵妃娘娘两个扒皮了。
想到皇贵妃娘娘刚才寒气森森的眼神,这个时候,才终于觉得,爷和娘娘到底是母子啊。
小禄子深深为自己黑暗的前途担心了起来。
田梦岚看着床上的两个人,睡得那样熟。
只是,即使是睡着,允琏的眉头仍然是紧紧地皱着,似乎在担心着什么?就这么舍不得她吗?就这么放心不下她吗?田梦岚上了床,爬到了里侧躺下。
你可知道,只要你拿出待她的十分之一来待我,我也是此生无憾了。
只是,你从来没有这样对待过我,从来不曾。
是不是因为,我一开始就错了?一开始,我就用了错误的态度来对你。
我以为,同你一样高傲,同你一样冷淡,同你一样将所有的事都掌握在手心里,像你一般完美地做事,做一个完美的王妃,这便是你所需要的。
而你也终究会看到我。
事实上,一度,我真的以为我做到了。
不是吗?虽然你不经常在府里,可是,只要你在的时候,来我的房里的次数便最多;除了我,其余的恭人的屋子里,基本上很少去。
也会对我吩咐一些事情让我去办,比如说母妃的生辰什么的……我以为,这便是夫妻了。
我从来没有看到过,什么才叫幸福的夫妻。
我所见到的,只有冷言相对。
爹和娘,只要在一起的时候,便是如此。
我以为,比起他们,我们这样,应该就算是恩爱的夫妻了。
只是,我错了。
在这个女人进府以后,慢慢地,我才知道,我错了。
原来,你真正喜欢一个女人时,却是这个样子的你会对她笑,会关心她,会宠她,会想随时把她带在身边,会一有时间就陪着她,会做尽你平日绝对不会对我做的事。
原来,这才是喜欢。
你可知道,看到这一切,我是多么多么地心痛?得到这一切的,为什么不是我?是不是因为一开始,我便从来没有像她那般温柔地对待过你?我知道错了,那,我们,是不是可以重来一次呢?如果没有她在的话,我们是不是有机会重来一次呢?虽然,我也知道,给出的心,想要再收回来,是如此的困难;虽然,我知道,在她为了被你,几乎付出生命的代价时,我却卑鄙地想用手里的筹码换回一个重来的机会,是如此的残忍。
可是,允琏,我真的想试一次。
不是以王妃的身份,不是太子妃的身份,而仅仅是你的女人的身份,好好地,尽我所能做的,尽情地做一次。
而你,一定会给我这个机会的,对吗?即使是为了她。
而暖儿,你也不要觉得冤枉,是我给了你机会,你才有了这么一天;那么,公平地,你也应该给我一次机会,不是吗?田梦岚深深地看着允琏的脸,直到自己也觉得累了,这才在允琏的另外一边躺下。
这还是我一次依偎在你的身边睡觉呢!以前的时候,即便曾经在那么地亲近之后,你也会立马回复原有的冰冷,两个人,一个人一床被子,而心,仿佛也随着体温冷却下来。
原来,盖一床被子,是这么暖和的一件事啊。
无病、无灾好久,没有听到里面的声息。
终于,忍不住了。
无病假装奉茶,轻轻地走了进去,却见田梦岚竟然在床上睡着了,神情竟然颇为愉悦。
不由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这,是怎么一回事啊?不过,看暖儿完好无事,她也终于放下了心。
悄悄地又退了出来。
只是,对无灾说了之后,无灾的面上却有些不悦。
这个女人,不会是想趁姑娘晕迷不醒的时候,伺机接近爷,然后,取代姑娘的位置吧。
无灾的心中升起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这样的话,姑娘不是太可怜了吗?姑娘现在,似乎对爷的感情也极深了,两个人还有了孩子,这样的话,一定得想个什么方法阻止才是。
只是,左想右想,却是没有任何方法。
神灵啊,求求你,让姑娘快点醒过来吧!无灾可不想看到有一天,好不容易姑娘醒过来了。
而爷的身边,却已经另有人相件了。
姑娘伤心的模样,无灾可是一点也不想看的。
唔。
允琏动了动,似乎要醒过来了。
田梦岚吓了一跳,赶紧轻手轻脚地爬了起来,下了床。
小禄子,你们进来吧!快服侍爷起床。
是。
小禄子和无病几个立马全都跑了进来,在外头,等的人着急死了。
允琏还没有张开眼晴,便听到了田梦岚的声音。
她怎么会来这里?允琏坐了起来,狠狠地瞪了小禄子一眼,这笔帐,以后再跟他算。
想也知道是小禄子捣的鬼,要不然,自己没有理由在刚喝了他送的茶不久,就觉得脑袋晕沉了起来。
这小子,什么时候胆子竟然这么大了?竟然敢算计起主子来了。
真是长胆子了。
小禄子打了个冷战,好冷好冷,他要不要立马向皇贵妃娘娘申猜,换个地方?再呆在爷的身边,似乎脖子有些不太安全啊?只是,他也是被胁迫好不好?唉,他的人生,为什么就这么难呢?允琏给暖儿轻轻地掩好了被子,这才下了床,就着无病、无灾打过来的洗脸水洗了脸,漱了口。
又由着小禄子帮他重新梳了梳头。
这才转向田梦岚问道。
来这儿有什么事?没有事就不能来吗?田梦岚抑下反问的欲望。
看着他的神情,在望向暖儿的时候,是那么地温柔,而一转向自己的时候,又恢复了那种冷漠,十多年的夫妻,原来,他看向自己的目光,并不比看向小禄子的亲切了多少。
田梦岚苦涩地认识到了这一点。
有点事儿,能出去谈吗?不急的话,以后再说吧。
允琏说道,他现在除了暖儿的事,任何事,都引不起他想知道的欲望。
如果是谈万年红玉心,爷也没有兴趣吗?田梦岚的神情又恢复了以往的高傲。
她也有她的自尊,要她对着他的冷脸,还摆出一副微笑的样子,她做不出来。
万年红玉心?允琏的精神一振。
走,我们书房去吧!他大踏步地朝外走去,显得有几分急切。
进了书房,掩上了门,让小禄子在外头守着。
说吧!条件是什么?允琏沉着的问道,如果田梦岚没有条件,那么,她早就拿出来了。
而如果她不想拿出来,她就提也不会提,谁也不会知道她有这个东西。
现在,既然她说出来了,那么,无论是什么条件,他也一定会达成。
因为,他要暖儿活着。
呵,田梦岚禁不住轻笑起来,他们还真是夫妻了,连所想的都是这么类似。
明明是夫妻,却在谈条件,为什么,这么让人觉得悲哀呢?如果他跟她好好说,或许……不,没有或许,掌握有利的条件,在最合适的时候,这不是,他们这种人的行事风格吗?或许,####得太久,久得,自己也已经成为了这样的一种人了。
田梦岚有些迷惑起来,就算真有了这么一次机会,自己又能做到暖儿那样吗?不,一定能做到的。
做都没有做过,又怎么能说做不到呢?这,不是她田梦岚的作风。
既然都已经走到了这里,那么,她一定要,绝对不会回头。
至于结果如何,就走着瞧吧!田梦岚直直地看着允琏。
我要用这一块万年红玉心,换你五年的时间,如何?五年的时间?对,五年,在这五年内,没有田娣人,没有别的女人。
不,还要有一个人,那就是田娣人的孩子。
我要这样的五年,你会给我吗?好。
允琏没有任何犹豫,也没有问为什么她要这么做,只是干脆地应了一声,就朝外走去。
暖儿,我终于能够救你了。
只要你能醒来再看我一眼,又有什么条件是我不能答应的呢?不过,是五年而已。
不过,是一个孩子而已。
我如此期特的孩子,那是因为有你的存在。
若是连你都不存在了,孩子什么的,对我来说,一点意义都没有。
暖儿,等着,我马上就让人去找正琪。
我要在最快的时间,看你睁开眼来,像以往一样,看着我,微笑。
允琏的手已经触到了门上,眼看着,就要打开书房门了。
田梦岚的声音这时传了过来你,不问一下,为什么我要提出这样的条件吗?难道,他就一点儿也不好奇吗?她知道,他是多么讨厌别人跟他谈条件的人,为什么,就这么轻易地答应了。
为什么,他不采取一些方法,好让她主动地拿出来呢?那与我无关。
允琏一点儿也没有迟疑,对他而言,她的情绪,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她为了什么,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暖儿可以得救了。
你准备好东西,小禄子现在就会跟你过去拿的。
允琏的手已经推开了门,脚步也随之跨了过去。
小禄子,你立即跟太子妃前去拿回万年红玉心。
来人,立即去通知正琪,马上到宫里。
一边吩咐,允琏一边朝前走去。
还有,你,立马去通知太医院做好准备,药材已经齐了,立马送到。
是。
一个小太监领命而去。
看着允琏的身影渐渐远去,消失。
田梦岚苦涩地笑了,目的达成了,可是,为什么自己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呢?娘,用这样的方式,真能换回来我想要的东西吗?可是,我真的想再试一次,用尽所有的力气,再试一次。
这样冷清的日子,这样的日子,我实在是过得有些够了。
我知道,如果继续这样下去,等待着我的会是什么样的生活,皇后,皇太后,甚至太皇太后,一辈子尊荣,或许,等到死的时候,还可以跟爷埋在一个坟墓吧!可是,突然不想这样了。
既使到死的时候,能有资格和他埋在一起的是我,可是,如果在他的心里,没有我的位置,那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即使到了那个世界,也依然如同现在这般寂寞吧!娘,你有没有后悔,一辈子困在那个院子里,没有去争一争?为了家族,放弃了自己,这样的日子,真的值得吗?娘,我没有那么伟大,我做不到。
即使是为了家族,我也做不到。
我要任性一次,好好地做自己一次,娘,你给的万年红玉心,我这么用了,你应该不会怪我吧!太子妃,我们出吧!小禄子催促道。
这早些拿到东西,他也早些放心才是。
这么重要的东西,要交到他的手里,他的心怎么跳得好厉害。
这个东西,若是出了个万一,他用命也赔不起啊。
爷,虽然是在宫里,您是不是还是该派人来保护一下我比较好啊?元正琪盘坐在床上,微闭着双眼,他要将自己的状态随时保持在最好的状态。
他不能有一丝差错,待药材准备好后,臭丫头的性命,就完全取决于自己了。
这时,一个黑衣男子在元正琪的面前突然出现,可是,元正琪却一点也不吃惊似的。
他只是张开了双眼,看着那个男子。
爷请公子进宫。
黑衣男子施了一礼,说道。
我知道了。
闻声,元正琪站了起来,而那个男子,却又突然消失了,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似的。
终于,等到了这么一天了。
而自己,已经等了太久太久了。
侍书,备马。
元正琪吩咐道,虽然这么近的距离,或许,自己全力用轻功赶去,要更快一些。
可是,他现在不能浪费一分一毫,一定要保持最好的状态才可以。
如果在这件事情上出了差错,这一辈子,他都无法原谅自己。
他要臭丫头再如同以往那般,即使不在自己的身边,却也要是好好的。
只要自己去看她,她便能如同以往一般,对自己微笑。
那样,自己便也觉得,这个世间,还是很有意思的。
是,爷。
看着那红色的身影飞奔而去,毕瑶环也跟着出了门,红娘默默地跟着她,仿佛一个影子似的。
第三百五十九章 密室一直等着,实在是太困了。
秀娘和平寿在马车里睡了,而田成,则靠在马车旁,打起了旽了。
他的头本来一直靠在马车的车厢之旁。
可是,睡着睡着,便朝旁边倾斜而去,不知不觉,便已经靠近了危险的边缘。
终于,失去了依持,整个身子,猛然朝旁边的地上倒去。
突然的空荡,让田成吓了一大跳,他一下子惊醒过来,手脚在空中慌乱地舞着,试图找到一个平衡点,不过,却还是徒劳无功地朝旁边地上狠狠地倒去。
田成下意识地闭住了双眼,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疼痛。
却半天没有等到。
原来,他的身子,在这个危急关头,却被一双有力的双手给扶了起来。
小心。
伴随着熟悉的声音,田成张开了眼,就看到平福的笑脸。
虽然一样是笑容,可是,比起前些日子,为了让他们放心再勉强的微笑,这一天她的笑容,虽然还有着担心和忧虑,却轻松了许多,似乎卸下了一个什么重担似的。
而扶着自己的,想也不用想,应该就是陈梦了。
田成搔了搔脑袋,不好意思地笑了。
你们两个怎么到这里来了?有我们几个在这里就成了。
平福的脸上仍有着残留的激动和兴奋,一得到爹叫人送过来的消息,她立马就和陈梦两个过来了。
叔叔,好消息。
我爹派人来说,药材凑齐了。
现在就等着救人了。
齐啦?田成简直不敢置信。
真的,真的齐了吗?陈梦朝他笑着肯定地点了点头,田成这才有了些现实感。
这么说来,他刚才没有听错,不是他幻听了,真的齐了吗?一直期待着的消息,真的成了事实的时候,却让人有些害怕起来,生怕是一场梦。
田成突然抬起手来,狠狠地打了自己一个耳刮子。
他打得非常用力,脸上立刻起了一个五指印,一阵火辣辣地痛。
叔叔。
平福出了一声惊叫,好好的,怎么突然自己打起自己了呢?但田成脸上的笑容,却是越扯越大了。
真的很痛啊!看来果然不是自己在做梦啊。
齐了,齐了,是真的,不是梦。
田成高兴地不知如何是好,突然,他一把掀开了车帘子,对着里面的人秀娘和平寿就是一阵直喊。
孩子他娘,平寿,齐了,齐了,都齐了啊。
秀娘原被睡得正熟,突然被田成的大嗓门给嚷醒了。
齐什么齐了啊,吵死人了。
接着,就感觉到自己的身子被一阵剧烈的摇晃。
她感觉头被摇得有些晕,却真的清醒过来了。
睁眼瞧见的便是田成高兴得快狂的神情。
齐了,齐了,秀娘喃喃地念了两声,接着猛地伸出了手,抓住了田成的胳膊,急切地问道。
孩子他爹,你说什么齐了?难道是救暖儿命的药材齐了?平寿此时也已经醒了,她气也不敢喘地紧张地看着田成,生怕刚才听到的话是假的。
田成一个劲儿地猛点头。
是,是,平福过来说了,都齐了。
巨大的喜悦将秀娘包围了起来,她的眼泪突然一下子全涌了起来。
田成手足无措的安慰道。
孩子他娘,这是好事啊,哭什么哭啊,别哭了。
应该笑才是啊。
对啊,婶婶,别哭了。
平寿也在旁边拿出了手帕,为秀娘擦拭着眼泪,只是,她自个儿也好不了多少,眼晴早就红了,泪珠也是一颗一颗地往下掉。
就是田成这个大男人,也好不了多少。
听着马车里传来的哭声,平福心里也有些酸酸地,在刚听到爹传来的消息时,她不也和他们一样,突然就想大哭一场。
常儿妹妹,终于有救了。
煎熬了这么多日子,终于等来了这个好消息。
只是,药材备齐之后,治疗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这件事,平福却选择了隐瞒。
大家已经够辛苦了,现在,就让大家都轻松一点吧。
这件事,她一个人知道就好。
所有的等待,所有的不安,所有的煎熬,就让她一个人来吧。
而她也将在神前为常儿妹妹祈祷。
相信不论是允琏,还是元正琪,他们一定不会让常儿妹妹就这么离去的。
救活常儿妹妹的路已经走了一半,还有另外一半,他们,一定会成功的。
陈梦怜惜地看着平福,她就是这样,将所有的事情,选择了一个人来承担,还有好几天的时间,又会天天连觉也睡不好吧。
而如果等来的是不好的结果,到时候,她又要忍受怎么样的痛苦才能将这个消息告诉平常的爹娘和其他姐妹呢?但,她依然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不过,现在,所有的一切,他都会陪她一起度过。
她再也不会是一个人。
陈梦看着平福的眼光满是理解和心疼。
越是多了解她一点,越是更喜欢这个女人一点。
自己是几生修来的福气,能娶这么一个集美丽、聪慧、冷静、善良、识大体、才气于一身的女人为妻呢?即使是她隐藏在骨子里,却在某种时刻不经意露出的傲气,也让他心折不已。
她从不以自己的过去为耻,反而引起为傲。
因为,正是这样的经历,才成就了今日的她,才让她除了父母亲人之外,还拥有了这么一群好姐妹。
她,以她自己和她们为傲。
而他,现在也以这样的她为傲。
这样一个女人,是值得他终身去守护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雨浙浙沥沥地下了起来。
一滴一滴,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也为这人间的情义所感动,终于将甘霖洒向了大地。
初春的雨,没有夏雨的磅礴,没有秋雨的凄厉,没有冬雨的冰冷,带给人们的,只有无边的喜悦。
没有看见那许多路人,在这样的小雨里,连伞也不打,也不急,也不跑,就这样在雨中面带笑容地悠然漫步。
这一年的一年春雨,就这样来到了人间。
带来了希望和喜悦。
下雨了,平福、陈梦你们两个也快点上车吧!咱们回去好好地庆祝一下,家里还有坛子好酒,是暖儿叫无忧从宫里给我带回来的,那可是好东西咱们回去喝几杯吧!田成招呼道,秀娘也接过了平寿手里的手帕,擦了擦眼泪,探出头来。
对啊,好久没有人陪这个人喝酒了,也怪馋的。
陈梦你就不要客气了。
福儿姐姐,我和平碧妹妹也好想你了,还有锦儿妹妹,虽然她还是不说话,可是,有的时候,似乎在找暖儿妹妹和你呢。
平福会笑点了点头,她也挺想她们的。
等常儿妹妹好了,也得跟她商量一下,干脆就在自己住的院子附近再买一处大院子吧。
住得近些,也有个照应。
而且,大伙儿热热闹闹的,不也挺好的吗?想必常儿妹妹也会愿意的。
只是,常儿妹妹她什么时候,才会好呢?平福有些走神了,而安儿妹妹这个时候,也应该快要生产了吧!也没有个消息传回来,真是让人担心啊。
嗯,说到平锦,是不是也得将潘平那小子给叫上呢?这些天,那小子也帮了不少忙,如果不是他帮着照看平锦,只怕平碧那丫头,又要顾着温儿,又要顾着她,还得给咱们送饭,虽然说含珠叫了含脂那丫头也过来帮忙了,到底平锦以前治的铺子还有那园子也需要她们帮忙看着。
另外两个丫头也都嫁人了,也不好经常过来。
倒是辛苦他了就是。
如此自是甚好。
陈梦笑着应道,他和潘平见了几次,因着平福她们姐妹的关系,两人倒也比旁边多了几分亲近,也颇为说得上话,倒是成了不错的朋友。
快,别在外头淋雨了,上车吧!见陈梦应了,田成忙招呼道。
平福干脆地上了马车,和秀娘、平寿说起话儿来了。
而陈梦,干脆也没有上自家的马车,而是将车夫打了回去。
而自己则坐在了田成的旁边。
走咧!田成一声吆喝,马车开始动了起来,朝回家的方向驶去。
而悬挂多日的皇榜这时也被一直在旁边看守着的官差撕了下来,掉落在地上,经过雨水的浸泡,流出了一些红色的东西,随即,又被雨水冲刷地干干净净。
这一夜,田家灯火通明,一直闹到了半夜。
隔壁家的邻居过来抗议,也被他们拉了进来,一同饮了几杯。
既然是如此的喜事,本来恼怒而来的人,大多也一笑,饮了酒而去。
这样的日子,理当庆祝不是吗?就连不知道生了什么事的平锦,也笑得跟花儿一般。
这一天,所有的人都喝醉了。
也许,醉人的不是这酒,而是大家的心吧。
能得此一醉,又有多少人是求之而不得呢?这雨,不下则罢,一下就是好几天。
文秀殿里,所有的工作都在条冬有序地准备中。
终于,太医院的院使肖大人前来禀报。
太子殿下,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可以开始了。
允琏点了点头,将目光看向元正琪。
唯备好了吗?元正琪点了点头。
放心吧!两人站了起来,随着肖大人朝准备好的密室走去。
这个房间是为了冶疗特别准备的,所有的门窗都密封了,照明也全部用了硕大的夜明珠,以便不用进来换烛火,而影响到元正琪。
因为,三十六个循环,需要一气呵成,所以,任何可能会打扰到运功的要素都要被排给在外。
而药材所得到的蒸气在元正琪进去后会通过相连的另外一个房间,传送过来。
元公子,请进吧!您进去以后,为了不浪费一丝一毫的药效,会将整个密室封闭起来,或许会有些难受,也请您多加忍耐。
您完成三十六次循环之后,请拉门边的环,到时候,我们会打开机关的。
元正琪点了点头,没有任何迟疑地,他转身朝密室里走去。
臭丫头已经在里面了,而他,一定会救她的。
在元正琪快要踏入密室之时,允琏却一把又抓住了他。
元正琪疑惑地转过来头,看着允琏。
一切都拜托你了。
虽然宫里还有几个达到化境的高手,对元正琪来救暖儿,奕棠、元烈瑛也颇有微辞,明明宫里有太监的武功也不比元正琪差到哪里去,为什么,偏偏要用他呢?孤男寡女独处一室,说出去,到底引人诟病。
可是,允琏却坚决地拒绝了他们的提议。
或许,别人的身手和正琪差不多,可是,拥有如此迫切,想救暖儿的心的,却只有元正琪一个。
三十六个循坏,说起来轻松,做起来却绝不轻松,尤其是一口气完成。
一般的高手,在自己的体内,完成十八个循环就已经是极为难得的事了,更何况是在别人的体内呢?而且,还是并不熟悉的线路。
出一丝一毫的错误,暖儿就没救了。
只有和自己一样,将暖儿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重的正琪,才值得自己信任。
名誉也罢,什么也罢,人都有没有了,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他只愿暖儿好好地活着,能对着他笑上那么一笑,其它的,他都不在乎。
如果可以,允琏真的想自己亲自来为暖儿做这一切的。
可是,现在,他却只有将暖儿交到了别人的手里。
一次,允琏对自己没有好好地学武懊悔起来了。
如果早知有这么一天,他一定会好好地为暖儿准备着的。
看着允琏深深注视着自己的眼晴,那里面藏着的所有情绪,他全部都明白,没有说出来的话,他也全部都明白,因为,对那个女人的心,他们都是一样的。
元正琪郑重地点了点头。
放心。
对臭丫头的心意,我并不比你少。
即使付出我的一切,甚至是生命,我也希望,活着的那个人,会是她。
元正琪转过了头,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终于踏入了密室。
而紧接着,随着那咯吱咯吱转动的机关,密室的门被紧紧地封了起来,不留一丝一毫地缝隙。
而外面的人,能做的,便只有等待了第三百六十章 密室(二)密室门也关住了,关得紧紧地,没有一丝的缝隙。
这里,自成了一个独立的世界。
没有别人,有的,只是他和她。
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夜明珠柔和地光,静谧地散射着,将空无一物的室内点缀出了几分柔情和浪谩。
让人的心,都跟着软了下来。
暖儿正背对着他,娇柔无力地靠在木桶边上。
这还是他,一次看到她这般娇弱的样子。
平日的臭丫头,虽然个子娇小,虽然长得并不强壮,可是,一直却是圆圆润润,健健康康的,笑起来,十分甜美。
整个人,看起来就像可口的水蜜桃,让人很想咬上一口。
却不是这般模样。
这样的她,让元正琪觉得有些陌生。
却仍然一样地让他心动。
因为,她不是别人,是他的臭丫头。
即使在所有的人心目中,她都是表哥的田娣人,可是,在他的心目中,她永远只是他的臭丫头,即使她这一辈子也不能陪在他的身边。
这个时候,她的头被挽了起来,头歪在一边,露出了曲线优美的脖子。
虽然中了毒,肤色也已经青白色,不像平日的健康,可是,那光滑的皮肤,看在元正琪的眼里,仍然充满着一种魔魅的诱惑力。
突然意识到,这还是一次,他和臭丫头在一间屋子里。
元正琪的心突然跳动了几下,突然觉得呼吸也有些困难起来。
喉头吞咽口水,都让人觉得是如此的困难。
他,缓缓地朝暖儿走了过去。
此时,白色的蒸气从一根细管子里缓缓地飘了出来。
似雾似烟,本来清清楚楚的视线,被蒙上了一层雾,模糊了起来。
只是,元正琪走向暖儿的步伐,却是如此地坚定。
她就在他的前方。
而他,永远都不会忘记通向她的路的方向。
终于,来到了她的身边。
终于,一次这样地靠近了她。
元正琪缓缓地,有些虔诚地跪了下来。
这是她的眉,这是她的眼,这是她的唇,一切地一切,都是这么地熟悉,却又这么地陌生。
这一辈子,或许只有这一刻,他才能和她如此地接近。
他的手,仔细地在她的脸上摩挲着。
那柔嫩的触感,有些痒痒地,一直似乎痒到了他的心底深处。
这种感觉,他要全部记下来。
在往后的日子,细细地品味。
她的眼睛闭着,嘴角,却仍带着一丝微笑,似乎只是睡着了,在做什么好梦似的。
元正琪轻轻地用手指弹了弹她的额头。
傻瓜,命都快没了,有这么开心吗?雾气越来越浓了,她的脸也越来越模糊。
元正琪的心跳得越来越快,该开始行功了,他知道。
她原本青色的脸,因为蒸气,也变得有几分红润了,青白的嘴唇,也变得娇艳欲滴,不知道是因为气闷还是什么的,微微地张着,似乎在出无言的邀请。
元正琪的心跳得前所未有的快了起来。
最终,他出一声叹息。
轻轻地俯了身子,将唇轻轻地印在了她的唇上。
白色的蒸汽充满了室内,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
只听到悠悠地满足的声音,在室内响起。
臭丫头,你没有反对,我就当你允许了喔。
有这一回,此生就再也没有遗憾了。
剩余的债,就等到来生,你再偿还给我吧。
这一辈子,我遵从你的心愿,将你留给了表哥;到了下一辈子,你也听我一回吧,什么也不要想,什么也不用顾虑,只看着我,只听着我就好。
而下一辈子,我一定会在一眼时,就认出你来。
再也不迷茫,再也不犹豫。
我会牢牢地抓紧你的手,再也不让任何人有可趁之机。
臭丫头,我们勾勾手,来生再相见时,我们一定只做夫妻,不做兄妹,好吗?拉勾,上掉,一百年,不,一千年,不,生生世世,都不许再变了。
好吗?白气薄了又浓,浓了又薄。
一男一女两个身影,在雾气中时隐时现。
水,黑色的水,慢慢地从暖儿的身体里流了出来。
一点,又一点。
天黑了,又亮了。
天亮了,又黑了对等待的人来说,每一时,每一刻,都是煎熬。
允琏坐着,又站起来;站起来,又坐下;随后又站在,不停地踱着步子。
需要多久的时间才算好?谁也说不清楚。
如果按在人自身体内运行的时间来算,三十六个循环,需要一天一夜的工夫,而若是在别人的体内,而且接照那种线路的来运行的话,需要多长的时间,却没有人能够知道。
他所能做的,除了等待,仍然只有等待。
同他一起等待的还有几个,还有奕棠、王紫琼、元烈瑛、元烈阳和######不过,其他人还有时去旁边的榻上眯上一会儿,允琏却一直守在门前。
顶多在椅子上打个盹也就是了。
而田梦岚却是并没有来。
这样的场合,她没有来的理由。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喜欢的男人,自己的丈夫,为了别的女人心急如焚,那样贤惠大度的妻子角色,她已经再也不想扮演了。
她现在,只想做自己。
只是,睡到半夜,她到底却是睡不着了。
牵挂的,不是那个女人,而是--那个男人。
她倚着窗户,听着雨声敲打着屋檐,看着它们一滴一滴,连锦不断地打在地上。
竹叶在风的吹动下,一阵摇晃,在这样的深夜里,让人觉得仿佛里面藏着一只野兽似的。
明明理智上知道应该不过是幻想而已,可是,却仍然忍不住有些如果是那个女人,在这种时候,他一定会抱着她,用他温暖的怀抱,为她趋散所有的寒冷与害怕吧,可是,自己,却不是她。
这里,只有自己一个人。
田梦岚紧紧抱住自己的双膝,用毯子将自己包得紧紧的。
企图用这样的动作赶走一室的寒冷。
可是,没有用,无论多厚的多么名贵的毯子,也赶不走这样的寒冷。
因为,田梦岚深深地清楚,这样的冷,是来自于自己的心里。
是来自于那渴望被温暖,被喜爱,渴望得快疯了的心里。
自己的心里,也如同那竹林之中,藏着一头饥饿的野兽,只要将它一放出来,它会将所有能够得到的全部吞进肚子里。
而现在,它正在自己的心里咆哮。
再忍忍吧,再忍忍吧。
田梦岚对自己说道。
再过不久,你想得到的一切,就都会属于你。
也许是短暂的五年,也许是一辈子。
谁知道吗?所以,再忍忍吧,你已经忍了三十来年了,再忍几个月,又何妨呢?咆哮着的野兽出一声大吼,又沉寂了下去。
等待着下一次时机的到来。
而在这样的夜里,不眠的,又何止她一个人呢?平福也在这样的夜里,看着这样的雨。
不过,不同的是,在她的身边,却陪着一个男人--陈梦。
他们一同看着这连锦不断,已经下了几天的春雨。
自从知道暖儿出事之后,没有一个夜晚,平福睡得踏实过。
每当这个时候,陈梦就和她倚在窗口,看着外头的月儿,亦或是像这几天,看着雨,直到平福再也坚持不住睡着的时候,他才又抱着她,回到床上。
你知道吗?这么多年来,虽然说我是最大的,是大家的依靠。
她们总认为,是我保护了她们。
可是,事实不是这样的,是因为有了她们,才有了这样的我。
她们每一个,都是这么地相信我,尊敬我,喜爱我,让我从来不曾孤单过。
如果没有她们的存在,我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就连我自己也无法想像,或许,早就因为寂寞,变得自己也认不出自己来了。
因为有了她们,我才觉得,自己是如此的好,如此地值得珍借,即使是为了她们,我也不能让自己过得不幸。
所以,我才越来越坚强,越来越喜爱自己。
因为,被她们如此尊敬喜爱,所以,我也相信,自己是这样一个值得尊敬和喜爱的人。
没有了她们,我什么也不是,什么也不是,你知道吗?我真的,不想失去她们中的任何一个,真的不想,你知道吗?平福并没有哭,可是,她说的话,却仿佛在哭一样。
有一个孩子,代替她,在她的心里哭泣。
陈梦紧紧地将她揽在自己的怀里。
我明白,我明白。
不,你才不明白,没有任何人能明白。
平福捶着陈梦的胸膛,泣不成声。
没有任何人会明白。
而雨在这个时候,慢慢地停了。
雨后的空气,显得如此的清爽。
而终于,铃声响了起来。
是元正琪拉响了拉环。
肖大人沉声吩咐道。
开门。
密室的门又一次咯吱咯吱地响了。
门终于开了。
浑身湿淋淋,脸色苍白的元正琪出现在大家的面前,仿佛一个终于爬上了岸的水鬼。
而他的神色,却是轻松甚至是有些愉悦的。
看着等待在门口,掩不住紧张地看向自己的允琏。
他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成功了。
随后,在众人的惊叫中,软软地倒了下去。
允琏扶住了元正琪,将他交给了肖大人。
赶紧替他看看。
随后,大踏步地朝密室内走去,无病几个也拿着早就准备好了衣服什么的跟了上去。
而其余的众人的脸上,无不露出了欢喜的笑容。
终于,成功了第三百六十一章 苏醒终于张开眼睛时。
暖儿似乎看到了另一个世界。
明明依然是同以前没有什么两样的东西,不知道为何,却仿佛越过了一生一世似的。
桃花开得是那么灿烂,鸟儿的叫声听起来是那么的悠扬宛转。
真是,现在才现,太医院的那些太医,都是庸医。
明明这毒都解了,为什么人还不醒呢?你再不醒来,我可要将那帮子人全赶回家去吃他们自己了。
每日里光领银子,真要他们做事时,一点儿用都没有。
暖儿的耳边传来某人不满的抱怨,听起来是如此的亲切。
她这才觉,自己的头正舒适地枕在某人的肩头,而某人的一只胳膊,正揽在自己的腰上似乎生怕自己跑掉似的。
屋子里除了这人和自己,并没有别人的存在。
时辰仿佛也还早。
不过,若是往日,这时候,这个人却是应该早就上朝去了才对。
只是现在,却在这里呆得好好的。
而且,什么时候,这人竟然学会自言自语了。
记得那个时候,自己好像被箭射中了,随后除了疼痛,就再也没有别的什么感觉了,再以后,似乎就失去了知觉。
原来,那箭上还有妻呢!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不过,能再看到这个世间,真好!人家太医做得好好的,怎么能随便将别人叫做庸医呢?怀里传来抗仪地声音时,允琏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
这些日子,暖儿老是这么躺着不动,他已经习惯了这样自言自语的状态了。
连个人都医了这么久还冶不好,不是庸医是什么?话一说完,允琏这才意识到,刚才,好像是暖儿开口在跟他说话。
他锰地支起了自己的身子,俯身看向暖儿。
果然,看到暖儿正睁开了双眼,笑看着他,手还不满地拍了他的胸膛一下。
喂,干嘛突然起来,一点儿也不舒服。
只是,她的动作却是有些无力,便用的劲道软锦锦的,一点都不痛。
她终于又活生生地了。
还会笑着跟自己开玩笑。
允琏突然觉得眼中有些湿意。
他突然紧紧地抱住了暖儿,将头埋在她的颈窝里,半天都没有一句话出来。
只是,紧紧地抱住了她,仿佛拥住了什么失而复得的宝物似的。
呀,别这样,好重。
小心,压着孩子了。
暖儿小小声地抗议道,双手推着他的肩膀,只是,刚刚醒来的她,却一点儿力气也使不上,浑身都酸酸的,软软的,不中用得紧。
只是,她这点小小声,完全被允琏给忽视了。
他似乎什么也没有听见,仍然紧紧地紧紧地抱着她。
暖儿仍然企图挣扎,却突然觉自己的脖子那里似乎有些潮湿,允琏他,不会是哭了吧。
真是的,平日里这样的一个大男人,竟然只因为自己醒了,就这样。
暖儿的心一下子就柔软了起,这人。
她反手抱住了允琏,轻轻地抚摸着允琏的背。
没事了,我都好了,全都好了。
无病、无灾两个听到里面传来的动静,悄悄地进来,便看到了这一幕。
两人又悄悄地退了出去,眼睛也全都红了,嘴角的笑容却比任何时候都灿烂。
太好了,姑娘终于醒过来了。
无灾,你留在这里服侍爷和姑娘,我去跟无忧说一声。
无忧,这些天一直沉浸在自责之中,连在姑娘面前服侍都不敢,只给她们打些下手,一看见姑娘,就忍不住地哭,完全成了个泪人儿。
以前,从来没有现,这个疯丫头,原来竟有这么多眼泪。
虽然,为了姑娘的事,大家都很伤心。
可是,这件事,怎么也怪不到她的头上啊。
只能说,事情实在是太凑巧了。
可能是姑娘命中注定有此一劫吧,只希望这一劫这去,等待着姑娘的,都是好事那就好了。
无灾点了点头。
这里有我,无病姐姐快去吧,无忧那个丫头再这么下去,只怕姑娘醒了,她却倒下了。
允琏过了许久才放开暖儿。
只是,激动过后,想起自己一个大男人,竟然在这个小小的女子面前这么失态,暴露出这么脆弱的一面。
尤其是在这么清醒的时候,又没有喝酒什么的。
所有的一切,都记得清清楚楚的。
他勉强维持着镇定自若的样子,扯回了自己的胳膊,又让暖儿躺好。
随即下了床。
叫了小禄子进来服侍梳洗之后,丢下一句。
时辰还好,好好休息,药要听太医的话,好好吃。
就借口朝中还有事,落荒而逃了。
他需要再整理整理心态之后,再面对暖儿。
刚才,怎么就一下子没有忍住呢?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
看着允琏匆匆离去的样子,暖儿轻笑不已。
这个人啊,大概很不习惯给别人看到他脆弱的一面吧。
等允琏一走,无灾一下子就扑到了床边,仔细地打量着暖儿。
姑娘,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哪里不舒服的?有的话,一定要马上说,我立马叫人去请太医过来。
看到无灾红红的眼睛,暖儿满是歉意。
自己也不知道晕迷了多久,但看起来,似乎不是一小会的样子,害她们担心了吧,真应该早点儿醒过来才是。
嗯,是有点不舒服。
暖儿笑道。
哪里,哪里?无灾立即一叠声地问道。
心痛。
咦?看到我漂亮的无灾丫头的脸都看得见骨头了,所以心痛了。
怎么办?叫太医来看看吧,有没有治这种病的药?姑娘。
无灾又好气又好笑,想故作生气的样子,最后,却还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姑娘,真的是姑娘,一醒过来,就会逗她们开心了。
姑娘还说我的脸,如果看到自己的脸,就会觉得,我这脸,根本就不算什么了。
什么?暖儿故意作出一副大惊失色的样子。
快点把镜子拿给我瞧瞧,毁容了可不成啊?镜子在这里呢!一面镜子递了过来。
顺着手瞧过去,暖儿看到无病含笑带泪的脸,和无忧哭得花成一团的脸。
真是,自个儿醒来了,不是一件好事吗?怎么哭得这么难看?她张开了怀抱,朝无忧示意:来,可怜的丫头,姑娘睡了几天,被两个姐姐欺负了吧?来,告诉姑娘,我给你出气。
这个丫头,怎么将自己搞成这个样子了。
看着暖儿的笑脸,无忧一下子扑到了她的怀里,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姑娘,你太坏了,怎么可以这么多天都不醒过来呢?如果,你一直醒不过,无忧该怎么办?无忧该怎么办?无忧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暖儿拍着她的背,安慰道。
好了,好了,是我不好,我应该早点醒来的。
早知道我们无忧这么伤心的话,我一定不偷懒,早点醒过来的。
这不是睡得太舒服了吗?这一翻说得无忧又哭又笑,心里却终于落下了一块石头。
还好,还好,她终于没有害死姑娘。
如果姑娘真的出了什么事,她也只能抹脖子跟着姑娘去了。
要不然,她如何能在害了姑娘之后,还好好地活在这个世上呢?虽然无病、无灾姐姐都说不关她的事,说这一切都是巧合而已,可是,不管是巧合也罢,老天爷的捉弄也罢,她,却没有办法原谅害死了姑娘的自己。
这些天,经常为了这样的想像,她睡着了又吓得醒了过来。
还好,姑娘仍然是好好的,温热温热,会对着她笑,会安慰她。
还好,姑娘依然在。
真是,姑娘这才刚好,就压在姑娘身上,像什么话?无病在一边说道,却只是用帕子抹着眼泪,却没有上前阻止。
无灾,却笑了一笑,突然也扑了上去,抱住了暖儿和无忧。
经过了这些天的煎熬,她觉得自己似乎也需要一点确实地感觉,感觉到姑娘依然活着,到了现在,她还有些不敢置信,姑娘又回到了她们的身边。
喂,喂,我说你们两个丫头,也太过份了吧!这是对待一个刚醒过来的病人的态度吗?快起来,好重。
无病,快帮帮我,将这两个丫头拉起来啊。
暖儿在底下喊起救命来了。
嗯,姑娘,我来了。
无病应道,走了上来,暖儿原本以为她是过来帮忙的,却觉得自己的另外一只胳膊一沉,原来,无病竟然爬上了床,扑在了她的另外一边。
啊暖儿只能出这样的哀叫,刚刚醒来的她,就被几个丫头好好蹂躏了一番,以补偿她们饱受暖儿惊吓的心灵。
真是的,听说那箭明明是射向爷的,姑娘凑什么热闹?像爷这样身强体壮的,受些折磨也没有什么,她们姑娘这么娇贵的身子,如何当得起?想到这里,几个丫头对暖儿就越地不容气。
直到暖儿抗议肚子饿了,这才被释放出来。
而且,还丧权辱国地答应了无数个条件,下次再生这种事,再不可以身犯险,一要务,就是保全好自己,不可逞强;二,不准做任何可能会对自己的身体造成伤害的举动。
暖儿一一地应了。
现在,只要给她一碗粥吃,给她一口水喝,她什么都可以答应。
丫头们啊,你们这样,可不是对待久病刚醒的病人的态度啊?暖儿在心中哀怨不已。
不过,她也仅只是在心里想想罢了,谁叫她现在将这几个丫头养得一点儿也不怕她,在她们的面前,她是甭想摆出什么主子的威严来了。
最终,暖儿还是在镜子里看到了自己如今的模样,让她好好地虚荣了一把。
无病,你觉不觉得?其实我现在这个样子,也有点寿儿姐姐的那种感觉吧。
突然觉得,似乎美了好几分呢!暖儿这话,其实倒也不假,因为病,脸上的肉都少了许多,倒真更符合时下人们对美人的定义了,不过,无病她们几个可不觉得。
哪里好看了,瘦得跟鬼似的。
来,再吃一点东西吧。
无灾抢白地,舀了一勺子粥喂暖儿吃,无情地破灭了她的幻想。
她的姑娘,还是像以前那样健健康康,圆圆润润地好,看起来,多么甜美。
这个样子,虽然也漂亮,可是,一点儿也不适合她。
无灾可是下定决心,一定要尽快将暖儿再养回原来的样子。
暖儿苦着一张脸求饶。
无灾,我肚子还没有饿。
我知道,吃吧。
无灾仍然将勺子递到暖儿的面前。
待她咽下了一口,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随后,又挖了一勺。
其实,暖儿能吃多少,她心里有数。
现在吃的,的确是比住日多些,但也还在她能接受的范围内。
不这样,怎么能将姑娘快点养回原来的样子呢?尤其是姑娘没几个月就要生产了,怎么都得在那之前将姑娘的身子养好才是。
这是几个丫头私下里商量好了的事情。
看来,暖儿接下来的日子,大概没有那么好过了。
暖儿,现在感觉身体怎么样呢?突如其来的声音,将暖儿和无病几个都吓了一大跳。
暖儿循着声音看去,这才觉不知什么时候,王紫琼和元烈瑛已经到了屋子里了。
她赶紧让无灾扶她起来。
元烈瑛连忙示意不用,她坐在了暖儿床边,接过了无灾手里的东西喂了起来。
只是,显然皇贵妃娘娘服侍别人的经验并不多,动作十分生疏。
王紫琼也向无病问着,暖儿的情况怎么样?有没有再让太医过来诊脉,太医怎么说?无病一一据实回答了。
而暖儿的这次受伤中毒之后,后宫中前来探病的人也多了起来。
有点眼色的人都看得很清楚,这田娣人未来的地位,只怕是稳得很了,有国公府做靠山,有允琏的宠爱,有子傍身,还加上这种救命之恩,怎么瞧着,都是一位实力派人物,只要不出什么意外,等允琏继位之后,这位就算当不了皇后,只怕也是实际上的后宫一人了。
这样的情形,让暖儿颇有些不适,这来的人,不接待也不好。
可是,她刚刚醒过来,说实在的,精神还颇有些不济,而且,本来挺着这么大个肚子,也是个负担。
还好,不久之后,王紫琼和元烈瑛就下了命令。
无故不得骚扰田娣人休养。
文秀殿这才又安静了下来。
而平福接到了消息之后,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这就好了,这就好了,她的嘴角,露出了无比喜悦的笑容。
拿着信就朝书房里跑去,这个消息,她一个想告诉的人,就是陈梦。
第三百六十二章 旧怨暖儿醒了?顺着声音抬头望去,就看到正坐在桃树上,手里拿着一枝折下的桃花无聊地甩来甩去的元正琪。
桃花是如此的娇艳,但那红衣少年的容颜,比那桃花,还要让人迷醉。
引得经过的大小宫女们,频频地回头输看。
这样好看的少年,恐怕这整个天下,也再找不出二个了吧!迟疑了一下,允琏还是问道。
要进去瞧瞧吗?正琪是有着充分的资格的,他为了暖儿失去了一半功力,对于习武人来说,相当于失去了一半的生命。
这样的付出,怎么都当得起的。
元正琪摇了摇头,潇洒地从树上跳了下来。
今日不用了,过几天我就要走了,到时候,让她过来送送我就成了。
允琏点了点头,又真诚地说道。
谢谢你。
元正琪挥了挥手。
有什么好谢的,我可不是为了你。
边说,元正琪边转身向前走去,她醒过来了,他的心也终于放下来了。
再呆在这里,引来些闲言碎语,对臭丫头可不是一件好事。
这里,可是她一辈子要呆的地方。
知道,不过,还是谢谢。
允琏轻声地说道。
虽然不是为了他,可是,正琪所救的仍然是自己最心爱的女人和孩子,这一声谢,他受得起。
允琏的声音虽然不大,不过,元正琪又怎么会听不到呢?他只是潇洒地朝后挥了挥手,大踏步地朝宫外走去。
这里不是他该呆的地方,而他,也自有他要去的地方。
允琏出了文秀殿,却看见,在外头还等待着一个人。
是田梦岚。
恭喜。
谢谢,还有什么事吗?允琏看着田梦岚的目光,仍如以前一般,让她感觉虽然她就在他的面前,却也从来不曾真的进入过他的视线。
我是来提醒你,我们的约定。
田梦岚冷冷地说道,话说出口的同时,看到允琏的瞳孔一缩,她的心却是一痛。
我自然记得。
该怎么做我清楚,在这之前,请管好你的嘴。
我不想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
允琏说完,便再不理睬田梦岚,向养心殿走去。
他和暖儿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小禄子忧心地看着允琏的背影。
爷和太子妃的交易只有他清楚,爷不是个不守信诺的人,答应的事一定会做到。
可是,这样,对好不容易活过来的田娣人,不是太残忍了吗?而爷,又会怎么样呢?爷对田娣人的情谊,只有他最清楚,失去了田娣人的爷,难道又要回到以前的样子了吗?就是他小禄子,也不忍心啊?唉,这做人啊,为什么就这么难呢?就是像爷这般的贵人,过的日子,也并不比他这样的奴才轻松,真是让人心疼啊。
元正琪一踏出宫门,就看到毕瑶环正站在马车边张望着。
一看到元正琪,她的脸上就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公子,累了吧!坐马车回去吧!嗯。
元正琪点了点头,上了马车,缓缓地闭上了双眼,他的确是有些累了。
直到一阵嘈杂的声音将他惊醒了过来。
你们是什么人?这可是国公府的马车,你们多大的胆子也敢拦?毕瑶环的声音极为惊惶,为了不吵到元正琪,她吩咐车夫走了一条比较僻静的路,谁晓得被这一群一看就像流氓的人拦住了。
堂堂京城,天子脚下,治安一向良好。
这样光天化日之下,会生这种事,是毕瑶环想都没有想到的。
哈,咱们找的就是国公府。
这里面坐的,不就是国公府的二公子,咱们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公子倾城吗?毕瑶环的脸色白,这群人竟然是冲着公子来的。
什么时候,公子的身份都传扬到江湖上了吗?为什么偏偏在公子失去了一半功力的时候?要不然,这些人还怕他们?你们,找错人了,什么公子倾城,听都没有听过。
毕瑶环嘴硬地说道,她只希望这些人赶紧离开。
哈哈,这个丫头倒是挺护着公子倾城的嘛!是不是跟他有一腿啊?长得不错嘛!一个长相猥琐地高大汉子,伸手朝毕瑶环的脸上摸去。
打扮成车夫样的红娘,一把拍开了那汉子的手,挡在了毕瑶环的身前不要用你的脏手碰我家姑娘。
哟,原来这里还有个雏儿,刚才还没有看出来呢!不过,脾气可真不小,竟然敢对你霸爷这样说话?看来,得给你点颜色瞧瞧。
那汉子往手上吐了口唾沫,搓了搓双手,高高地抬起了手掌,朝下扇去。
毕瑶环出一声尖叫,红娘却一脸倔强地看着那个汉子,眼睛都不眨一下。
她的身子牢牢地挡在毕瑶环的前面,固####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连我的丫头也敢动?懒洋洋地声调,白晰的手腕,没有任何瑕疵,甚至能让人看到上面微青的血管,看似没有丝毫力气。
可是,却牢牢地抓住了那大汉的手腕,让他不能动弹。
你这小子。
那自称为霸爷的大汉用力想挣脱开来,却一点儿用也没有,这才意识到,眼前的人,根本就不是他能对付得了的。
元正琪不屑地一甩,那汉子就被甩到了几尺开外。
正主儿还不出来吗?厉害,厉害。
从巷子的阴暗处传来了几声掌声。
果然不愧是公子倾城,就是只剩下一半的功力,也足以横扫半个江湖了。
不过,咱们今儿个,却是想借阁下的人头,祭一祭我们海上的兄弟。
我道是谁呢,原来是东海十八寨的七当家的。
听说你逃了出来。
若我是你的话,就乖乖地找个地方藏了起来,老老实实地过日子,生两个孩子也就是了。
跑到京城来,可不是聪明人的做法?莫不是迫不及待地想去见你黄泉的兄弟呢?要去黄泉的是你,还是我,大家走着瞧!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动手?为大当家他们报仇。
随着他的一挥手,从暗处又涌出了许多人影,个个瞧着功夫都不低的样子。
元正琪傲然一笑。
凭你们,想留下爷,还不够格。
他的手在腰间一按,一柄长剑出现在他的手上。
伙伴啊,许久不曾用到你了。
今儿个,咱们一起好好地玩一场吧!不断地有人涌上,又不断地有人倒下。
鲜红的血,到处飞溅,这里,是人间的地狱。
剑光闪过,又收割了一条人命。
这就是江湖,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中间容不得一丝仁慈。
这情景是如此的可怕。
然而,毕瑶环却什么也看不见,她的眼晴,只顾跟着元正琪。
一直都知道他很美,美得乎了男女,越了世俗,可即使在这一片血光之中,他的头也有些散了,脸上也有不小心被刀剑划过的痕迹,渗出了血,可是,为什么即使这样的他,也美得让她心醉呢?眼看着人越来越少,七当家不禁有些慌了。
原本以为抓住了最好的时机,这回,终于有机会报仇血恨了,谁晓得,即使只剩下一半的功力,却也不是他们所能对付得了的。
这就是一流高手的实力吗?想到自己以前也被称为江湖一流高手,突然觉得有些讽刺,他这样的,也配称高手吗?看着人越来越少,只剩下自己和另外一个忠心的手下。
其余的人,不是倒在地上,也不知死了还是装死,就是已经逃跑了。
七当家的眼晴一转,从战局中退了出来,一把将躲在一边的毕瑶环拉了出来,刚才看这丫头似乎挺护着那小子的,说不定两人之间还真有点什么关系。
而此时,元正琪正一剑刺穿了那另外一人的手心,将他踩在了脚下。
住手,将剑扔下,要不然,我就杀了这个丫头。
元正琪皱了皱眉。
将人留下,你走吧。
我不杀你就是了。
公子你想得也太轻松了吧,有这样的好事吗?现在,马上把剑扔下,要不然,你就准备给这丫头收尸体吧!他是看出来了,这人的功力的确是少了一半,只是剑术太过厉害了些。
没有了剑,自己应该可以对付得了这小子。
不过是一个丫头而已,你以为我会为了她放下剑吗?你不是也太天真了些?元正琪笑着,心下却有些焦急。
自己内力不继,如果没有了剑,恐怕还真对付不了这七当家。
可是,要他眼睁睁地看着毕瑶环被杀死,这种事,他还做不出来。
虽然对她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情,可是,到底也相处了这么久,而且,如果不是自己,她也不会碰到这样的事了。
不要拖时间了,快点决定吧。
我们不用兵器,公平的决战吧。
七当家笑得猖狂,眼神中露出刻骨的仇恨和残忍,他要一拳一拳,慢慢地将他打死,不如此,难以消他心头之恨。
就在这时,元正琪却听到有人正用轻功朝这边赶来,终于来了,元正琪松了一口气。
他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好像不行啊,如果没有剑,我恐怕不是你的对手,这样对我,似乎太不利了些,不如我们再商量商量吧。
再拖一会儿时间,就行了。
就在这时,红娘却突然冲了上来,伸手去抢元正琪手上的剑。
[网罗电子书:.Rbook.net]放手,公子,求求你,姑娘她会死的。
元正琪的手松了,剑落在了地上。
七当家笑了,残忍而狰狞。
第三百六十三章 守还算不错嘛,快,立马将剑给我扔远了。
七当家的笑容满是得逞后的快意,什么公子倾城,江湖绝顶高手,还不是要死在他的手上?大哥,还有众位兄弟,看我今儿个怎么给你们报仇?不过,沉浸在得意之中的他却是没有现,在他对面的元正琪,此时明明处于不利状况,但他却一点儿都不慌乱,相反,他的脸上反而露出了极为轻松的笑意。
元正琪甚至都不用红娘动手,就自个儿一脚就将剑踢了老远。
一点儿也不犹豫。
只是,这么一把宝剑,就这样粗鲁地踢来踢去。
叫铸这把剑给他的人晓得,只怕恨不得刮下他一层皮了。
剑扔了,放人吧。
元正琪催促道。
小子,你死定了。
看到元正琪失去了最后的依仗,七当家笑了。
然而,他的笑容刚刚露出来,却在一瞬间又转变成了惊吓,他的眼睛睁得大大地,看向自己的怀里。
只见,毕瑶环的脖子上,大量的血,汩汨地流了出来,流过剑身,又流向地上。
很快,便浸透了脚下的土攘。
不,不是我,我什么也没有做。
七当家下意识地辩解道,意想不到的事情生了,一时让他莫名地有些慌张了起来。
而,在敌我相对的时候,即使只是一时的慌乱,也会导致致命的结果。
七当家还没有从慌乱中回过神来,突然觉从后背心那里传来一阵无比的剧痛,他下意识地低下头一看,只见,一截剑尖,正从他的胸膛伸了出来。
剑尖,很白,很白,自得让他有些眼光。
娘,好痛啊。
最后,他只来得及留下这一句话,手里的剑就松了,整个人扑地向前倒去。
既然逃过了,就应该好好珍借才是。
为什么又跑到京城来撒野呢?元正琪可惜地摇了摇了头。
而在七当家的身后,赫然是侍剑那张毫无表情的面容。
而他除了拿剑之外的另一只胳膊,则牢牢地接住了毕瑶环,并低下了头仔细地查看起了她的伤势。
红娘此时却出非命般地尖叫,连滚带底地朝毕瑶环跑去。
姑娘,姑娘,怎么样了,不要怕,我带你去找大大。
红娘一边泪流满面地说着,一边撕下自己的裙摆,捂在毕瑶环的脖子上。
只是,却什么用都没有,大量流出了的鲜血,很快就将布浸湿,而血,却一点也不受影响,流个不停。
元正琪将询问的眼神看向侍剑。
只见他黯然地摇了摇头,伤势实在太重了,已经没有救了。
毕瑶环此时的眼睛却牢牢地盯住了元正琪。
费力地说道。
公子……元正琪轻轻地从侍剑的手里接过了毕瑶环的身子,眼神中有一些怜悯。
这个一直追随着自己的女子,虽然对她并没有什么感情,可是,她毕竟是受他连累的。
毕瑶环笑了,这还是一次,她被公子抱在怀里。
能死在公子怀里,她也满足了。
公子,能不能对我说一句,你喜欢我?就是假的也好,她也想听到。
这个女孩子要死了,不管怎么样,都应该成全一个将死之人的心愿才是。
元正琪看着毕瑶环希冀的眼种,心下不忍,张了张口,想说出她想听的话,可吐出口的,却成了。
对不起。
元正琪的眼里有着歉意,他真的想成全她的。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即使是假的,这种话,他也说不出来。
毕瑶环的眼里有着失望,却没有怨恨,反而笑了笑。
没关系,是我强求了。
我明明知道公子不会撒谎的。
那,公子能不能答应我,这一辈子都不要忘了我?无正琪默默地点了点头,这个为了自己付出了自己的生命的女子,即使不能喜欢,但他不会忘记的。
见元正琪答应了,毕瑶环的眼中露出无与伦比的喜悦,脸上都红润了起来。
这样也好,这样也好。
如果说活在这世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去,将自己抛下,甚至遗忘,那还不如就这样为了他死了,至少能被记住。
她又将眼光转向另外一个人,费力地说道。
红娘。
是,姑娘。
红娘满脸都是眼泪,她以为,她刚才这样是救了姑娘,可是,没有想到,姑娘却做出了这样的傻事。
自己为什么就没有想到呢?姑娘恐怕宁愿自己死去,也不愿公子受一丝一毫的伤害吧!更何况是为了自己呢?自己总以为自己最了解姑娘了,可是,为什么今天却连这一点都没有想到呢?但,姑娘,为什么就这么傻呢?没了公子,还有她红娘啊。
她会一辈子陪着姑娘,不让姑娘寂寞的。
我死了的事,不要告诉爹娘,就让他们当我偷偷追着公子出海了吧!还有,红娘,谢谢你。
如果不是有你,我恐怕连跟在公子身边都办不到。
这一段日子,我过得很快乐。
谢谢你。
毕瑶环的语声越说越低,红娘甚至要将耳朵贴在她的嘴边才能勉强听清。
待说完最后一句想说的话,毕瑶环终于脑袋一歪,停止了呼吸。
而她的嘴边,还上扬着,显得极为开心。
而红娘到了此时,却反而不再哭了,她的眼泪,在毕瑶环死去的那一刹那,就干了。
从今以后,她不会再为任何人流一滴眼泪。
小京山顶悄悄地堆起了一座新坟,坟的旁边,刚是一个茅草屋。
坟前,却并没立碑。
既然毕瑶环交待了不想让毕青云和陈如兰知道她已经死了,那红娘就不会违背她的意思。
红娘被着麻衣,跪在毕瑶环的面前。
元正琪点了三柱香,拜了几拜,插在了毕瑶环的坟前。
侍书和侍剑两个也上前去行了个礼。
而红娘则跪在一边还了礼。
红娘,你真的决定就住在这里了吗?元正琪问道,这样的山上,一个单身年轻女子住着,到底不怎么好。
虽说附近不远处有寺庙,可是,到底隔了一段路。
真有什么事,怕也是帮不上什么忙的。
红娘点了点头。
姑娘一个人在这里会害怕,姑娘最害怕孤单了,我不能留她一个人在这里。
那,有什么事的话,你就去国公府我我娘吧。
无正琪又交待了一声,这才转身带着侍书和侍剑两个人下山去了,一路上,几个人都没有怎么说话。
虽然最开始毕瑶环和红娘两个人硬是跟着,的确是让人不太愉快,尤其是毕瑶环什么也不会,还要他们反过来照顿她,可是,到底也相处了不少时间,也有几分感情了。
见她年纪轻轻,就这么去了,几个人心里也不太好受。
红娘却倚坐在坟边,笑看着元正琪他们离去。
姑娘,埋在这里,你应该会高兴吧。
在这山底上,公子离开京城的时候,你也可以看见,公子回来的时候,你也可以看见,真好,不是吗?姑娘,我很后悔,你知道吗?我总是想你开心,所以,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想办法为你得到,爹娘的宠爱也好,什么东西也好。
我总以为,只要有手段,没有什么东西是得不到的。
可是,我不晓得,原来男人的心,并不是你耍了手段就都得到的。
若是早知道事情会这样,姑娘,即使你再伤心,红娘也宁愿你好好地活着伤心,而不是就这样丢下红娘去了。
姑娘,我好后悔,好后悔。
苍茫的幕色,一个人,一座坟。
山风吹来,有喁喁的低语声在风中飘落,似乎在唱着一宛转的哀歌。
一个人,在世间消失了。
但,活着的人,终归有着活着的人该做的事。
毕瑶环的事情,元正琪只告诉了林诗英,换来她一声叹息。
那个孩子,可惜了。
早知如此,自己当初就不应该一时心软的。
那么,那个孩子说不定现在仍在某个地方好好地活着。
元烈阳却将元正琪好好地教训了一顿。
他的儿子,前些日子的街头血案,闹得实在是太大了,御史狠狠地参了他一本,教子无方,而岳丈大人,更是为了此事专门写信前来训斥了他一翻。
想到好不容易前些日子陪林诗英回去,使出了千方百计讨好丈人,这才得了一句夸奖,乐得他都不知天南地北了。
结果,这下子全泡汤了。
想到,下次再陪林诗英回娘家时,自己可能遭受的待遇,元烈阳就苦不堪言。
不教训元正琪一顿,实以不足以平民愤。
至于明明是他自己一个人的愤怒,可不可以称之为民惯愤,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了。
而教训完毕之后,元正琪立马被他决定扫地出门了。
用他的原话说是这样的。
你这个小兔崽子,给我以最快的度,滚出京城,滚出大兼。
十年之内,你都不用回来了。
林诗英以及老太爷和老大人这回也都不想方设法地托延时间了。
实在是这回的影响在京城太恶劣了些。
而且,也叫他们忧心不已。
这小子究竟在江湖上结了多少仇家?竟然追到京城来了?尤其是以前还好,反正他的武艺,估计也没有几个人是他的对手,又有侍剑做帮手,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
可是,现在只剩下一半功力了,这小子又不喜欢让许多人跟在身边的性子,实在是叫人不放心。
还是出去避避风头吧。
于是,国公府的上下人等,前所未有的积极行动起来了。
目的却只有一个,那就是早些将以前是国公府的一宝,现在是国公府的一草的元二公子尽快扫地出门。
在元正琪不满的抗议声,这一天,元烈阳提着他的领口,一把将他扔到了国公府外。
滚,小子,不送了。
随即,国公府的大门,干脆俐落地给关上了。
而且,动作迅得很,仿佛外头有什么凶种恶煞似的。
好,这可是你们赶本大爷出门的,不到十年,我绝对不会回来的。
元正琪撂下狠话,跳上了马,一鞭子挥下。
驾。
爷,慢点,等等我们啊。
驾着马车的侍,爷好歹也体谅体谅他们啊,托了这么多东西,他们可赶不上轻骑出的元正琪。
而在另一边的林诗英,脸上却满是不舍。
孩子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了,应该让他去飞才是。
可是,毕竟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怎么能舍得呢?而且,这次又不是大兼,是出海啊。
恐怕真有好几年都见不上了。
正琪那性子,如果碰到什么好玩的事了,哪里还会记得回来?完全是放虎归山了。
元烈阳轻轻地拥住了林诗英,安慰道。
别担心,那小子,可不是什么好惹的,碰上了他,只有别人倒霉的份,吃不了亏的。
林诗英却横了他一眼。
又是不你生的,你当然不担心?两个儿子,都走了,你都不寂寞吗?一听林诗英的这话,元烈阳却脸色一变,邪邪地笑了。
娘子,要不,我们回房去再造一个?出了城外,元正琪放马疾奔,风呼呼地吹在脸上,吹散了他心中郁积的闷气。
他一边奔驰一边长啸了起来,逸兴遄飞。
他脸上的笑容,灿烂得让日月都失去了光采。
引得一路上,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俱是失去了魂魄,呆呆地看着这般出色的少年从自己的身边经过。
造孽啊造孽。
侍书摇头晃脑地表着评论,心里却是一片轻松。
还是外边好啊,爷也好,他们也好,还是这样奔波来奔波去的日子比较适合。
在京城悠闲了这半年,他的骨头都快闷死了。
侍剑虽然没有说话,可面上却也比平日里柔和了许多。
他默默地从侍书的手里接过了疆绳。
进去睡一会儿吧。
而元正琪,此时,却突然又加快了度向前方冲去。
引得尖叫声一片。
快躲开,大人,小心。
就在此时,元正琪狠狠地一拉缰绳,马儿前蹄扬起,又稳稳地落下。
而暖儿,就在他前方,不到一尺的地上。
正对着他,微笑。
他来了。
她也来了。
第三百六十四章 甜蜜大爷的骑术很帅吧!元正琪跳下了马,得意详洋地对暖儿炫耀道。
全然不顾周围的人刚才被他吓得到现在还没有回过神来,口里直喘着粗气。
还好在场的没有什么心脏极为脆弱的人士,要不然,若是就这么一命呜乎了,也实在太冤枉了一些。
这个人的身上真应该贴上危险,心脏脆弱者勿近,否则,生命安全,概不负责的标签才是。
嗯。
暖儿点了点头。
不过,比我好像还差那么一点儿。
说完,暖儿就笑了起来,这样自己夸奖自己的话,她还是一次说呢。
果然,想要像元正琪那般说出来,也是需要一点功底才是。
她一说完,就有些不好意恩了。
这样的回答,完合在元正琪的意料之外。
什么时候,臭丫头竟然也学会了这一套啊。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元正琪突然伸出手,放在暖儿的头顶,将暖儿的头揉成一团乱。
好,等我回来的时候,咱们找机会比一次怎么样?暖儿笑着点了点头,可不敢再说那样的话了,一句都叫人有些脸红了,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可以总是这么大刺刺地说出来。
真是叫人羡慕啊。
她由着元正琪在自己的头上肆虐,却并没有阻止。
心中反而有些亲切。
以前,他也有时候便会这么来一下的。
而他这一去,不知道再见面的时候又是什么时候呢?暖儿的心中有些浓浓地不舍,面上,却并没有显出来。
这个人,在自己还有资格的时候,却没有开口叫他留下来;如今的自己,可能已经有了叫他留下的勇气,却再也没有那样的资格了。
只希望,他在以后,能碰上一个好姑娘。
那时候,可千万不要像自己这样,错过他才好。
。
元正琪甩了甩头,不能再不舍了。
留下来,对她也好,对自己也好,都不是一件好事。
明明知道的,可是,看到她的时候,就又开始不舍了。
即使是现在,只要她肯开一次口,自己也会为了她留下的。
只是,元正琪却比任何人都清楚。
这世上,换了任何女子,或许都会说出这样的话。
唯独她的口中,却是绝对不会说出来。
因为,在她的心中,别人的幸福,往往比她自己的心愿更加重要,有时候,元正琪真的希望,她能够多想想自己。
不过,若她不再是她的话,自己又会喜欢上她吗?我走了。
元正琪笑得比以往任何的时候都好看,既然要离开,他希望能在臭丫头的心目中留下自己最好看的样子。
随后,他挥了挥手,跳上了马。
以后不要太想我,我回来的时候,会给你带一堆好东西回来的。
说完,他狠狠地抽了一鞭子。
马受痛之下,疯狂地飞奔了起来。
红色的身影,如同一团燃烧着的火焰,越飘越远。
看着那红色的身影即将再也看不见身影,暖儿将手合在嘴边,作出一个喇叭状,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大声地喊道。
路上小心,注意安全。
声音传出了老远老远,传到了元正琪的耳中。
元正琪轻轻嗤了一声,掏了掏耳朵,喊这么大声干什么?他可是元正琪,江湖中的绝顶高手,就是她说的再小声,这么点的距离,他也听得到。
犯得着喊这么大声吗?真是个傻丫头。
他的眼里却是没有了轻狂,只见一片温柔。
元正琪摸了摸怀里,那是他曾从她那里抢过来的香囊,他一直带在身边,好好地保存着。
以前,不晓得是为了什么要保存着,到了后来,他想她的时候,就会拿出来瞧瞧。
而如今,这个香囊里装着上次他趁机悄悄地从她的头上拔下来的头,将她的头和自己的头结在了一起。
都说结就为大妻,他们会生没有做成,那么,到了来世,月老总该将她赐给自己了吧。
你放心,我会一定会好好地回来见你的。
我会代你看尽这世间,你无法看到的一切。
到时候,全讲给你听。
你也要好好地等我回来才是,臭丫头,我的。
已经看不到元正琪的人影了。
暖儿却仍然望着前方,心里空荡荡地,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不过,自己做对了吧,是吧。
他,应该是那九天之上翱翔的鹰,只有自由的天空,才是最适合他的吧。
姑娘,回去吧!无灾催促道。
经历了上一回,她真的很怕姑娘再出什么事。
虽然说有暗卫在,可是,她这心里就是不踏实。
姑娘还是老老实实地呆在宫里,将孩子先给生下来再说吧。
不,再等一会儿吧。
空气中,似乎还留着那个人的气息,如此的近,似乎人还在自己的面前。
就让她再多感受一下他的存在吧。
暖儿在原地立了许久许久,才又上了马车,顺路回去看了秀娘他们一回,这才回宫。
只是,免不了秀娘又抱着她哭了一场。
失而复得的感觉,让人禁不住地想要流泪。
平寿、平碧也无不如此,只有平锦,却是什么也不知道。
但她看到了许久不见的暖儿,却是异常欢喜,一个劲儿她缠在她的身边,让她喂她吃东西,梳头,却是冷落了一直陪在她身边的潘公子。
让他心里颇不是滋味。
这丫头也太现实了一些吧,也不想想,这些日子是谁天天赶回来喂她吃饭,替她梳头。
这会子,一见到别人,就将他扔到一边了。
他极力地在平锦的身边转悠,想提醒她还有他这么一个人存在。
可是,却被平锦嫌碍事,一把就将他推了开来。
随后,讨好地朝暖儿笑。
似乎要暖儿称赞她做了好事似的。
暖儿忍住笑,摸了摸平锦的头。
乖。
这手的感觉,如此亲切,如此温暖,这个人,是自己最可信任的人。
平锦享受她闭上了眼晴。
而潘公子的一颗玻璃心,已经碎成了一片片了。
暖儿回到文秀殿时,却讶异她看到允琏竟然就在殿门口。
爷?允琏快步地迎上前来,从无灾地手里接过了暖儿。
出去了一天,累了吧?嗯。
是有一点。
不过,看到了爹娘他们,感觉很好。
是吗?来,小心门槛,在这边坐下。
好了。
无病,给姑娘沏杯热茶。
今日个的允琏分外殷勤,倒让暖儿有些不习惯起来了。
只是,无病在,她也不好说什么。
待允琏将无病她们几个打了出去之后,暖儿有些奇怪地笑问道。
今儿个怎么呢?这样子,叫人怪不安的。
那你从现在起,就要好好做好心理准备了,因为,以后我都会这么对你就是。
来,累了吧,我给你按按肩膀,以前都是你给我按,现在,就由我来服侍服侍你吧。
说完,允琏就将手放在暖儿的肩上,开始揉捏了起来。
怎么样?舒服不?不,还是不要了。
怪不习惯的。
暖儿赶紧挣扎,却立马被允琏给镇压了。
听话,要不然,我可生气了。
生气?听到这话,暖儿简直哭笑不得,这人,到底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个样子?让人心里怎么毛毛的。
怎么样,舒不舒服?力气大不大?允琏显然并不是说笑,按得相当认真。
暖儿到了这个时候,也无可奈何了。
算了,有人自愿给你按摩,就好好享受享受吧。
想想,这个世上,能被皇太子殿下按摩的女人又能有几个?暖儿的心里有点小小地虚荣感。
挺好的,对,就是那里,再按一下,有点酸。
允琏毕恭毕敬地应道。
接下来的日子,允琏对暖儿好得异常。
朝也不去上,除了实在有人来找,几乎一天到晚都陪着暖儿。
连朝廷上也有些非议传来。
但奕棠却一力承担了起来,连继位的日手也延后了。
应该说,这样的感觉并不差,可是暖儿不知为何,却感觉到心里极为不安。
一切的异常,住住都有原因的。
而异常,代表的,住往并不是什么好事。
暖儿也试着曾经问过允琏。
只是,每当她问起时,允琏总是笑着用别的话岔开了。
只是,那眼中一闪而逝的痛苦。
虽然极为短暂,却又如何能瞒得过暖儿呢?看来,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生了。
但又有什么事情,能令允琏也束手无策呢?只是,允琏的个性,暖儿还是颇为了解的,他不愿意说的事情,自己就是再问,只怕也得不出什么结果。
暖儿便索性什么也不问了。
只是,让无病她们,想法子暗暗从小禄子那里打听。
看能不能从中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只是,结果,却叫暖儿十分失望。
据无病的观察,分明是有什么事精,可是,小禄子却硬是一点儿口风也不肯泄露。
而且,态庭极为坚决,显然是铁了心了。
看来,从小禄子那里,是得不到什么消息了。
暖儿正准备想些别的法子时。
允琏一天晚上,拥着暖儿睡觉时,却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暖儿,你相信我吗?第三百六十五章 信任暖儿,你相信我吗?听到允琏突兀地冒出了这一句问话,暖儿有些莫名其妙,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
相信。
他们之间经历了这许多风风雨雨,还共同孕育了一个孩子,对允琏,她自然是极信任的。
那,答应我,永远都不要忘记这一点。
允琏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听得分外的分明。
永远吗?为什么听起来却是这么地伤感呢?半天没有听到暖儿的回答,允琏搂着暖儿的胳膊加紧了力道。
快答应我。
声音中有些掩不住的急切。
仿佛暖儿的承诺,对他而言极其重要似的。
永远,实在不是一件容易做到的事,脆弱的人性,无常的人生,总会带来意想不到的变化。
这些,暖儿比谁都更明白、更清楚。
可是,这个人,是自己一生相守的男人,暖儿沉吟了半晌,笑了,有何不可呢?嗯,我知道了。
暖儿轻声应道。
虽然她说得似乎并不慎重,声音也极轻,允琏却终于让最近总是绷着的弦,轻松了一些。
暖儿是那种答应了别人什么事,便会议真遵守,不会违背的人。
从不会轻易答应别人什么,答应了,却总是会尽全力办到。
而他,所要她办到的事,并不太容易。
可是,这道坎,他们却是要一道跨越。
因为,他也是一个无法背弃承诺的人。
那日以后,暖儿私下便悄悄地让无病她们两个停止了打探。
什么事将要生了,她知道。
或许,还会是对自己或允琏极不容易的事情,可是,若是允琏这么不想让她知道,那么,他必然也有不能说,或不便说的理由。
既然他要求了她的信任,那么,她就跟随着他的脚步吧。
从此之后,无纶允琏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她也不再追问,只是享受着他的宠爱,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命运,将她带向何方。
若是无法阻止,那便只有顺从。
暖儿,快,换上便服。
这一天一大早,允琏就兴冲冲地说道。
这是去哪里?允琏脸上的兴奋和期待也感染了暖儿,不由也有些好奇起来了。
到了,你就知道了,待暖儿在无病和无灾的服侍下穿好便服,允琏便拉着暖儿出门了。
同时还吩咐准备跟着出来的无病她们。
我和暖儿要出去一段日子,你们就不必跟过来了。
随后,在无病她们担心的的眼神中,拉着暖儿就走了。
这是哪里?暖儿看着眼前陌生得甚至有些陈旧但显得清幽的小院子疑感地看向允琏,这个地方,她可从来没有来过。
而且,这样的地方,也似乎并不太像允琏会来的地方。
允琏神秘地一笑,却是没有回答暖儿的问话。
反而对着送他们过来的小禄子吩咐。
你也回宫里吧,到时间差不多了再来接我们就是了。
是,爷。
小禄子应了一声,就驾着马车离去了。
而允琏则推开了院子门,扶着暖儿进去了这个小院子。
的确是个小院子,连屋子也就有那么三四间而已。
不过,却极有生活气息,院子里种了一株桃树,桃花开得正艳。
还有几株柳树,垂下来的柳条,随着微风轻摆。
院子里牵着晾衣棠的绳子,还打了口井,还有一小块绿油油地菜地。
这究竟是哪里?别卖关子了。
暖儿的好奇心已经升上了顶点了。
这是我们的家,我是一个落秀才,这里是我亲戚的屋子,借给我住的。
你,则是我的娘子。
允琏终于宣布了,只是答案却叫暖儿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秀才,秀才娘子?这是演哪出戏啊?看着暖儿瞧着自己一副无奈的样子,允琏的笑容中却露出几分纯真。
他小心翼翼地将暖儿扶到了正厅的椅子上坐下,并顺手给她倒了一杯茶。
我们在这里,像一般夫妻那样生活一段时间吧。
允琏神情显得十分兴奋和期待。
暖儿还能说什么呢?人都给绑来了,除了他,她什么也没有。
连银子也没有带,除了乖乖听话,她还能做什么啊。
不过,想到这里,暖儿的神色有些变了。
银子,你带了没?银子?允琏一听这话傻眼了。
什么都让人准备好了,院子也买了,一应用具都让小禄子叫人办得妥妥当当的,可银子,他还真给忘了。
一向都由小禄子收着,他只用的。
什么时候在自己的身上放银子呢?允琏从来没有一天这么糗过,他尴尬地对着暖儿摇了摇头。
看到他这个样子,暖儿却忍不住笑了起来。
原来,他也会犯这种错误啊,实在,实在是太可爱了。
一向什么事情都似乎尽在他的掌握之中的人,竟然会有这么一天。
暖儿笑得一点也不留情面。
那现在怎么办?边笑,暖儿还边坏坏地问允琏,反正她是被他带出来的,那,出了什么事,自然也该他想法子才是。
暖儿是谁备当甩手掌柜了。
而接下来的日子,会不会有还有许多这样的事情呢?暖儿坏心地已经开始期待允琏闹笑话的日子了。
看着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允琏笑得无奈而纵容,想跟她俩人单独过一段日子,就像一般民间的大妻那样。
却没有想到,会生这样的意外。
真是,看自己闹笑话就这么开心吗?不过,她这样在自己的面前笑着,真好。
真想让她一辈子都这样笑着,没有伤心,没有痛苦,让所有不好的东西,全都远离她。
可是,怀着这样心情的自己,却还是要带给她伤痛。
而且,还会是长长的五年。
甚至都不能向她透露一言半语。
只是,即使再重来一遍,允琏仍然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如果五年的分离能换来一生的相守,怎么也算是划算的买卖,不是吗?相公,我肚子饿了,现在应该怎么办?暖儿完全不晓得什么叫收敛,抓住允琏的痛处,就不松嘴了。
明明是刚用完了早膳出来的,离午时可是有相当一段距离,她却开始叫起饿来了。
以为难倒他了吗?还相公?看来,这丫头还真当自己是秀才娘子了。
允琏的手一伸,暖儿的眼前便出现了一只玉钗。
唉,相公没钱,那就只好委屈娘子了。
现在,我们去当铺吧!当了它,买好吃的去。
倒真没有想到,还有这个法子。
早知如此,今儿个出来的时候,真应该换成木钗才是。
暖儿极为懊恼,却也不想想,在宫里,会有木钗这种东西吗?不要说是在宫里,就是以前在日子里,无病她们也不会让暖儿用这种廉价的东西的。
走,去当铺去。
允琏却是兴冲冲地拉着暖儿出去了。
说实在的,长这么大,他还真没有去过当铺,这回,也可以长长见识了。
这位院子处于一个胡同里,周围毗邻的院子样子大概差不多,并不算太热闹,不过,该有的东西却也是都有。
出门,跟人打听了当铺的去处,顺便,也被别人打探了一番,究竟是何许人也。
这样的地方,住得往往都是熟人,突然来了两个陌生面孔,少不得引起了别人的关心。
允琏便照着事先想好的版本说了。
不过,两人一看就是斯文人,这番说法,倒是没有引起别人的疑心。
再说,男的俊,女的俏,相貌都是一等一的,也容易引人好感。
指路的老伯还好心地再三交代,一定要去东头的文家当铺,西头的于家当铺却是去不得,黑得很。
两人自然从善如流,虽然并不缺钱花,可是,对当冤大头,两个人一点兴趣也没有。
说起来,当铺,暖儿倒是比允琏熟悉一些。
小的时候,爹生病了,娘便将家里能当的东西都当了。
那个时候,当铺是秀娘和暖儿经常跑的地方。
直到将家里能当的东西当得差不多了,才结束了到当铺报道的日子。
还记得那个时候,自己为了多当一点银子,还跟那当铺的掌柜套了不少热乎,还说要给他的傻儿子当媳妇呢。
如果不是自己当时年纪还小的话,说不定还真成了那傻子的媳妇呢。
在暖儿的记忆中,当铺的感觉并不怎么好。
高高的柜台,冷冰冰的面孔,有气无力地仿佛快要死去的语气。
不过,那个时候,却是自己和娘的希望所在。
因为,只有那个地方,才能将东西换成银子,才能给爹买药。
当铺并不算太远,虽然暖儿步子慢,也不过花了一刻钟就走到了。
青石板的狭窄路面上,两人相依而行。
引得一些端着衣裳出门去河里洗衣的妇人露出羡慕的神色。
这是哪里来的男人,对娘子如此体贴,两人一看,就颇为恩爱。
不少胆子大些的年轻媳妇儿,朝暖儿善意地笑着。
从当铺出来,暖儿还没有说什么。
允琏却一劲儿地念叨着。
太黑了,实在是太黑了。
据暖儿说应该值个二三十两的钗子,竟然只给了一两银子,允琏肉痛得不得了。
他暗暗下定决心,以后,绝对不会再踏进这个门二次。
还有,对当铺的税也得再提提,这绝对是暴利啊暴利。
看着手里的这一两银子,允琏开始起愁来了。
一两银子这么少,能买些什么啊?可是,到了这个时候,这话都放出去了,小禄子也赶回去了。
若是为了银子,专门跑回去,允琏还拉不下这个面子。
暖儿,这一两银子,能过一个月吗?允琏不耻下问地向暖儿请教了。
能,怎么不能?以前,我们一家四口,一个月,一两银子都没有用到呢。
暖儿满怀信心地说道。
不过,接下来的日子证明了一个道理,那就是理论和实践是两回事。
秀娘能做到的事,暖儿可不见得能做到。
先是,屋子里吃的用的东西倒是齐全,柴米油酱醋茶,那是一样也不缺,可是,却忘记了一点,这秀才的家里,怎么能够没有书的存在呢?尤其是暖儿,一天都是书不能离手的。
而允琏,在这里没有了那么多的公事要处理,真正是清闲到了极点。
无聊到了极点的两人,二日就跑到了书店,搬了一堆书回来。
而这一下子,就去了三百个大钱,还且还是旧书,而笔墨纸砚也是必不可少的。
于是,半两银子就又飞了。
于是,两个人坐在灯下,暖儿终于下定了决心。
孩子他爹,你得出去赚点钱了。
赚钱?允琏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为了银子会沦落到这般田地。
不过,也有些新奇,他还真没有自己赚过钱呢?只是,要做什么好呢?暖儿灵机一动,想起了那潘公子,不也是靠代人写信,卖些书画赚吗?于是,在暖儿的主意下,允琏的书画摊子正式开张了。
而且,一日,就获得了三十多个大钱的收入。
当天晚上,允琏将赚到的钱交给暖儿,看着暖儿仔细地清点着。
一、二、三……那认真而喜悦的种情,让允琏瞧得宛尔不已。
而数完了钱的暖儿,则当当两声,变戏法似地端出一碗东西来,允琏低头一瞧,却是鸡蛋。
今儿个赚钱了,这是加菜。
日子就这么一日日地过去了,没有什么惊心动魄,不需要提防些什么。
不下雨的时候,允琏就出去摆摊,有时候会跟找上门来的住在附近的男子,下上两盘棋,到了时辰,暖儿就给他送饭过来。
反正摊子就摆在门口,也不怕暖儿叫他听不着。
而暖儿则日头好的时候会拿着针钱,在院子里缝些小孩子的衣裳、帽子什么的,或是拿本书看看。
下雨的时候,两人就并排坐在屋檐下,看着雨落。
这样的日子,平凡而简单。
但,这对他们而言,却是多么地奢侈。
就像做一场梦一样。
而梦醒的时候,暖儿又回到这个人间至尊至贵之所皇宫的一隅。
睁开眼看到的,就是无病、无灾和无忧熟悉的面容。
一时,那些日子,是真,是幻,竟叫暖儿有些区分不出了。
第三百六十六章 冒险姑娘,前些日子,爷究竟和你两个去哪里了?问个不停的,自然是无忧。
这些日子,这个问题已经扰她许多天了。
偏每回问起,暖儿只是抿着嘴笑。
那一段日子,并不适合说给人听,她只想放在自己心里慢慢回忆。
哪来的那么多废话,姑娘想说早就说了。
既然不说,那肯定是有不说的道理。
无灾从暖儿的手里强制她将书抽了过来,啪地往无忧的头上就是一敲。
这个丫头也是的,明明晓得问也是没有答案的。
姑娘不愿说的事情,多问几遍会有用吗?没得浪费口舌。
还不如节省点口水。
别以为口水不值钱就这么乱用。
节俭,节俭,不明白吗?跟了个节俭的主子,就要明白废物利用的规矩。
别打,再打就把头打坏掉了啦。
无忧摸了摸头,抗议地道。
接着,又凑到暖儿的跟前,拉着她的胳膊,扭着身子开始撒起娇来了。
姑娘,好姑娘,快告诉我嘛。
看你,什么样子。
再说,你的头是打坏掉的吗?本来就是个笨蛋脑袋好不好?无灾看着无忧好好地事情不做,只一个劲儿地缠着姑娘就恼火,拿着本书,又朝无忧的脑袋拍了过去,一边将她往旁边拉。
无牲却拉着暖儿的椅子,死命地抵抗着。
她都已经好奇这许多天了,再得不到答案,她非好奇死不可。
姑娘知不知道,这样子故意吊别人的胃口,是很不人道的啊。
一个要拉着走,一个死命地抵抗不放。
没过两下,无灾就香汗淋漓了。
你这死丫头,还不快松手?不松手,就不松手。
无忧顶嘴道。
哼,比别的,她可比不过无灾姐姐,比力气,无灾姐姐这娇娇弱弱的身子,哪里会是她的对手?偏无灾也犯了倔脾气,两个人搅戒了一团,暖儿这个原本的正主子倒是被人丢在了一边。
暖儿悄悄地从屁股底下,又抽出一本这个丫头过一会儿就会来没收她的书,刚刚就藏了一本。
还好,没有被无灾那精明的丫头现。
趁她们两个吵架,还是再看一回儿。
旁边的争吵声不绝于耳,暖儿却早巳经学会听若无闻了。
她的集中力一向甚好,只要一专心,什么都会给忘在了一边的。
所以也没有注意到,什么时候无病悄悄地走了进来。
好笑她看着两个没有重点的丫头,以及在一边悠然自在的暖儿。
接着,暖儿的手中一轻,抬头就看到无病不赞同的目光。
心虚地暖儿开始打起哈哈了。
啊,无病,什么时候回来的啊?无忧每回出宫一趟,不到快关宫门的时候不会回来的。
你难得出去一趟,多玩一会儿再回来啊。
本来一向都是无忧出宫的,她喜欢动,老在宫里呆着也闷,暖儿也不想拘着她。
不过,这一回,无病家里来信,让她捎些她做的东西回去。
无病的亲事已经订下来了,这几天,是未来亲家老太太的六十大寿,怎么也得上门去庆祝庆祝。
贺礼什么的就不用她操心了,只是,让她绣副佛像什么的,顺着着送给老人家,也讨个开心。
所以,无病就出宫去将东西交给秀娘他们、托人送回扬州去。
看着暖儿作势转移话题,无病也懒得拆穿她。
好了,姑娘喝了这汤,睡个午觉吧。
还有无灾、无忧你们两个,还不住嘴,我一不在,你们两个就顾着吵架、连姑娘也不管呢?无灾、无忧两个刚一时吵嘴忘形了,现无病回来了,两个立马就住了嘴。
无灾上来端起无病刚才顺手带过来的汤喂暖儿喝。
无忧则讨好地对无病笑笑,企图蒙混过去。
暖儿在无灾的服侍下喝了汤,乖乖地躺回了床上睡午觉。
她无奈地摸了摸肚子。
宝宝啊,还有多久你才出来啊?你再不出来,娘可要闷死了。
暖儿在这里想着宝宝快点出来,而有人,却正为了孩子出生的时间来得太快而快要疯了。
你,你说什么?要用刀切开平安的肚子?不行,绝对不行。
元正纯被逸叔的这一番惊人的言论给吓得脸色都白了。
将平安的肚子切开,这人还能活吗?呀,你这个小子,以为我爱切人的肚子吗?如果她自个儿醒过来,我当然就不需要切她的肚子了。
可是,你没有看她的身子现在在颤抖吗?算起了,已经到了孩子要出来的日子了。
如果不将孩子生出来,就会在大人的体内死去。
到时候,孩子也好,大人也好,只怕都活不了。
你说,要怎么办?看着元正纯像看怪物似地看着自己,逸叔不由吹胡子瞪起眼起来。
不过,从他眼底深处隐隐露出来的兴奋,却出卖了他。
这一切,可瞒不过元正纯的眼睛。
刚开始跟着逸叔回来,他还将他当成了什么世外高人,后来,才现,这是什么世外高人?纯粹是个恋尸癖,解剖狂,想想那些被他割肠剖肚的动物及尸体,元正纯就忍不住想作呕。
逸叔一个人居住,只有一个哑仆,还住在这般偏远的地方,元正纯算是明白这是为什么了。
要是让人晓得他偷偷地做着这些事,只怕早就被人捆起了交给官府了。
元正纯要不是看他到底还真有几分本事,到底保住了平安的命。
只怕也不肯呆在这么个鬼地方。
平康则沦为了免费的丫头,这会子不在山上,却是出去采购生活用品去了。
没个两三天,夫概也回不来了。
偏在这个时候,平安却突然全身颤抖起来,似乎十分痛苦的样子。
元正纯赶紧叫了逸叔过来,没有想到,却得到了这么一个荒谬的答案。
不这样,平安真的会死吗?元正纯迟疑她问道。
逸叔肯定地点了点头,若不是实在没有办法,他也不愿出此下策。
那,如果我真让你这么做了,你能保证平安的安全吗?元正纯紧张地盯着逸叔的眼睛。
逸叔为难地摇了摇头,这种事,他也是一次做,并没有经验,这只是他心中的推想。
我只能说,这么做了,起码还有些希望。
若是不这么做,他们母子两个,一个也活不了。
逸叔的神色正经了起来。
别的事情都可以拿来开玩笑,唯独涉及到医术,涉及到病人的生命,却是不能拿来开任何玩笑的。
不过,他又补充了一句。
虽然在人身上做是一次,但我在牛啊、马啊,猪啊身上都做过试验,成功率有百分之八十。
我觉得可以一试,你快点做决定吧。
时间拖得越久,对他们母子越不利。
听了逸叔的话,元正纯心下一狠,点了点头。
好,我就相信你一次。
做吧。
如果试都不试就让平安死去,他怎么都不会甘心的。
这时候,他有些痛恨起自己来,如果没有让平安怀孕就好了,那么,至少,即使是昏迷,好歹也能感觉到她活生生地在自己的身边。
如果到了最后,平安还是死去了,元正纯真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接受这个结果。
不,不会的。
他元正纯决定的事情,从来都不会失败。
平安,一定会好好地,他们的孩子也是。
需要我帮忙准备些什么?元正纯从最开始听到这个消息的慌乱中冷静了下来,既然决定要做,那么,他就要尽所有的全力去让事情成功。
绝对不允许一丝一毫的疏忽。
看着元正纯如此之快地就冷静了下来,逸叔的眼中露出了一丝赞赏。
这小子,果然不愧是诗英那丫头的儿子,光这份魄力和冷静就不是一般人能及得上的,而且这份心胸,也着实难得。
逸叔也曾经碰到过几次这样的机会,可是,孕妇的丈夫宁可看着妻子就这么死去,也不肯让他在她们的身上划上一刀,生怕是什么邪术似的。
嗯,你帮忙烧热水吧,还有毛巾也要用热水煮过,平康那丫头也不在,就你来吧。
其他的,自有哑叔会帮我。
你就不用操心了。
开始吧。
好。
元正纯应了一声就迅地开始行动了起来。
既然就开始,那就要把握最好的时机,那么,成功率也会最高。
而两个人,却都没有注意到,平安的眼皮,此时开始轻轻地颤抖起来。
其实,除了刚进入身体的那会子,又晕迷了过去之后,性梗地,她已经能听到周围的声音了,只是,清醒的时候极短。
慢慢地,清醒的时间就长了起来,差不多除了觉得累了想睡觉的时候,基本上都是清醒着的。
只是,却没有办法睁开眼睛,也没有办法动弹一下。
她试过很多次了,可是,都不行。
所以,只能任由那可恶地男人,做尽了可恶的事情。
想到那些让人脸红的场面,平安就气得恨不得跳起来,可是,身子就是顽固得没有任何变化。
这会子,这男人竟然同意这个变态大夫切自己的肚子?想到自己的肚子会被划上一刀,说不定肠子什么的都会跑出来,平安就恨不得想吐出来。
什么大夫,依她看,分明是变态。
平安想阻止,只是,使劲了所有的力气,却仍然不出声音。
只能无可奈何地感觉到自己被送进了一个屋子里,就是据说平日里这变态大大用来解剖那些猪啊什么的地方。
虽然平安自己没有看到过,可是,这将近一年来,听元正纯和平康说的,早就一清二楚了。
里面倒比平安所想的似乎要干净些,起码除了药味,没有闻到什么别的昧道。
天啊,不带这么玩人的,如果再有下一次,绝对不喝什么毒药了。
真在是太不安全了。
当初想死得漂亮一些的,没有想到,如今说不定,会被别人切上一切再死去。
死变态,我做了鬼一定不会忘记你今日的恩惠的。
平安恶狠狠地想到。
随即,不晓得那变态大大使了什么鬼,平安一下子就晕了过去,失去了意识。
当哇地一声婴儿的啼哭声响起时,元正纯竟然忍不住落下了眼泪。
这是孩子,平安与自己的孩子。
不过,还没有等他激动完,另外一声较弱的哭声又响了起来。
他不由愕然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隔着门,逸叔的声音响起来了。
小子,恭喜你了。
一男一女。
那,平安,她怎么样?元正纯问这话时,只觉得自己的神经绷到极点。
没事,好好地。
逸叔的声音也极为喜悦,他就知道,这种方法是可行的。
好好的,好好的。
元正纯傻笑了两声,突然就这么腿一软,侄在了地上。
事实上,刚才看到那端出来的一盆盆血水里,他就有些不行了。
逸叔听到声音,一走出来,就看见倒在地上的元正纯。
没用的家伙。
咕哝了一句,他就踩着元正纯的身依,回了房,也得休息一下,紧张死了。
至于孩子什么的,哑叔经脸丰富地很,有他一边看着就行。
还好,平康早就将需要的东西都整理好了。
到了二天下午,平康运着一堆东西回来时,就听到一个响亮一个弱子里。
只见元正纯和哑叔正一人抱着一个孩子,在哄着呢。
而平安,躺在床上的平安,此时,竟然睁开了眼睛,似乎在笑。
安儿姐姐。
平康的声音都在颤抖。
好好地呢,来,看看我们的孩子,不过,怎么长得这么丑,明明我跟平安都长得万中选一的。
元正纯不满地道,却被平康仿佛见了鬼的样子吓了一跳。
怎么啦?难道平安有什么不好了吗?刚才看她还没事的。
元正纯顺着平康的视线瞧去,就看到,平安的眼睛,什么时候,竟然睁开了。
第三百六十七章 意外什么,你说安儿姐姐醒了,还生了孩子,一男一女?暖儿惊喜地拉住无忧的手,一叠声地问道。
真的吗?是真的吗?无忧的鼻子骄傲地快朝天了。
那还有错吗?我无忧的消息哪里会有错?姑娘就等着当干娘吧!太好了,太好了。
暖儿激动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消息简直是做梦都没有想到的好事,让人一点真实感都没有。
对了,有来信吗?快给我看看。
无忧笑着从背后掏出了信。
要看吗?要看的话,就把前些天去哪儿的事告诉我,要不然,想都不要想。
是吗?想都不要想?暖儿贼贼地露出了笑容。
无忧,你看,这是什么?边说,暖儿边伸出了自己的手掌。
不就是手吗?还有什么?无忧不屑地说道,姑娘以为她是小孩子吗?连这个也不议识?想分散她无忧的注意力,然后,借机抢信,这种手段,实在是太幼推了些。
那你再仔细看看,这手上,有什么?暖儿的笑容,显得更甜蜜了。
无忧勉强将眼光朝暖儿的手移去,一下子,就愣在那里了,身子僵硬地似个木头。
在暖儿的手掌亡,什么时候,一务半透明的小白蛇,正昂吐信,对着无忧打着招呼,似乎马上就要到她的身上亲热亲热。
正是上次昏睡过去之后,便好久没有醒来的小银。
不知道什么时候,它却又醒了过来。
虽然无忧现在已经不像当初那样一看到小银就晕倒了,不过,她确信,自己对蛇这种生物,一点儿好感也没有。
真不知道无病姐姐她们,为什么会觉得这东西可爱吗?而小银,却是不知道为何,除了暖儿,最喜欢缠着的人就是无忧了。
尤其是,特别喜欢钻到无忧的衣裳里或者是被子里。
上演了一幕幕午夜惊魂或白日惊魂的好戏码。
而最近,因为小银的沉睡,文秀殿里寂寞了许久。
但,如今,又要热闹起来了。
真是怀念那段日子啊。
暖儿脸上带着微笑,伸着手掌,一步一步地朝无忧接近中。
别,姑娘,别过来。
信,我给你就是了。
无忧赶紧乖乖地将信递给了暖儿。
暖儿满意地笑了,正准备将小银放在桌子上看信。
但小银可不是个老实的家伙。
暖儿还没有动,它一下子就朝无忧飞了过去,吓得无忧立马在屋子里到处乱转。
别跟着我,别跟着我。
一个人被一务小小的蛇追赶得狼狈无比。
其实以小银的度,无忧完全不是它的对手,暖儿也早就见识到了它飞起来有多快。
可是,它却一点儿也不着急,只是慢慢地飞在无忧的身后,看无忧一慢下来,它立马又加快了度,摆明是在跟无忧玩儿嘛。
其实,小银又不会害人,真不知道无忧怎么就这么怕它。
无忧那丫头没有现吗?像无病、无灾两个,小银就不会这么往她们身上凑,而无忧越是害怕,小银就越喜欢跟她玩儿。
不过,暖儿可不会这么好心地告诉她这个道理。
看着这人被蛇追赶的好戏,真是太有意思了,百看不厌。
暖儿笑得毫不客气,无病、无灾也坐在一边,边吃着点心边欣赏着这百看不厌的戏码。
无忧这丫头真是个活宝,没有她,还真不行啊。
像这种每日都能牺牲自己,娱乐他人的人,可真是大大的好人啊。
而她们几个,当然会成全她这番心愿啦。
不过,有一句俗话是这么说的。
乐极生悲。
老祖宗的话,总是会被千百年不断地证明着是多么地精炼,是多么地智慧,而且代代口耳相传。
但,如果没有真的生,真正会将话放在心里的又会有几个呢?而暖儿她们马上就会领略到,有些智慧,是绝对不可以轻忽的。
要不然,立马就会付出应有的代价。
只见,笑着笑着,暖儿突然捂住了自己的肚子,脸色白。
无病、无灾,我肚子好痛。
一阵一阵地,好痛好痛。
本来在一边看戏看得正悠闲的无病和无灾顿时就给暖儿吓得够呛,立马跑了过来,扶着暖儿。
一边,还招呼着无忧。
无忧,赶快去找太医过来。
好,好。
无忧摞起裙角就往外奔,也顾不得小银了。
弄得小银疑感不已,一下子倒是停在了原地,不晓得该不该跟上去了。
无病、无灾两个又叫了几个小宫女进来,合力将暖儿往床上抬了过去。
姑娘,姑娘,怎么样?还痛不痛。
放心,无忧已经去叫太医了,马上就来了。
你再忍一下,嗯?这可怎么办才好?太医自己还没有来?一时间,文秀殿里,乱成了一锅粥。
这时,两个嬷嬷听到动静,也赶了过来。
一看暖儿的样子,再摸了摸暖儿的下身。
天啊,要生了,怎么会这样,不是应该还有个把月的吗?早产了。
快,无病,按我们以前教的快去谁备,娣人要生了。
慌乱了一下,两个嬷嬷到底是有经验,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虽然早了个把月,让人有些措手不及,但娣人一向调理得好,身子骨也健康,再说,好歹也九个月了,应该没有什么大的问题。
立即指挥了开来。
搞清楚了状况,无病和无灾两个也镇定了下来。
刚才还以为出了什么状况,现在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自己需要做些什么,倒镇定了下来。
是,嬷嬷。
无病、无灾两个镇定了下来,两人素来又有威信。
而为了暖儿的生产,其实一直以来,都在暗暗地准备。
这回行动起来,倒也是有条不紊,似摸似样的。
田娣人,不要害怕,现在,即使痛也要忍着。
等到我们说要用力的时候,再开始用力。
知道吗?一个嬷嬷对着暖儿说道。
暖儿脸上全是汗水,但她坚定地点了点头。
她知道的。
所有的一切,嬷嬷们都给她说过,娘也说了。
她不怕,再痛也不怕。
娘就是这么生下自己的。
而自己,也一定会让自己的孩子安全出来的。
很痛很痛。
暖儿却死命地忍住,所有的力气,要留到生孩子的时候。
这时候如果叫出来,到时候会没有力气的。
什么?要生了吗?还差一个月,不会有什么问题吧!允琏得了信,就匆匆忙忙地赶回来了。
这时,无忧也领着王太医回来了。
不过,他们都被挡在了房门外。
女人生孩子,男人可不能进去。
允琏着急地不停地走来走去,却只能看着一个个宫女端着热水毛巾什么的进进出出,自己却只能在一边干着急。
不会出什么事吧?由来女子生孩子,都是像在鬼门关前走过一趟。
到了这个时候,允琏突然又有些后悔给了暖儿孩子起来。
这时候,王紫琼和元烈瑛也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
脸上都有些微汗,大概一路跑着过来的。
怎么样,真的是要生了吗?允琏点了点头。
嬷嬷们说,是要生了。
接着,又看着元烈瑛。
娘,能进去帮我看看暖儿吗?半天没声没息的,我实在是不放心。
娘,这个称呼,好久没有听到了。
似乎是还在允琏小的时候,曾经听他这么呼唤过,好亲切。
元烈瑛的眼睛都有些湿了,她还以为,这一辈子,再也听不到允琏这么叫自己了。
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天。
而此时的允琏,看起来这么脆弱,这么需要自己的安慰。
她迟疑地抬起手来,拍了拍允琏的肩膀。
琏儿,别担心,暖儿不会有事的。
娘不会让她和孩子出事的。
说完,就朝产房里走去。
却现自己的袖子被拉住了。
娘,谢谢你。
允琏费力地吐出这三个宇。
曾经有过埋怨,有过失望,有过伤心,可是,直到看到暖儿怀孕,这么一天天地肚子大起来,这么辛苦,所有的一切对元烈瑛的心结惭渐都消失了。
不管娘曾经对自己做了多么过分的事,就冲着她这么艰难地生了他,养了他,他就不应该再记着这些了。
更何况,自己也知道,她是多么地爱自己,即使有过伤害,便,也该过去了,他不应该是那个受了伤就一直走不出来的孩子了。
因为,他也将成为一个孩子的爹了。
看到允琏的眼睛,无烈瑛就知道一切都过去了。
允琏终于放下了对自己的心结。
这个曾被自己无意中伤害的孩子,终于原谅了自己。
就连自己后来清醒的时候想起自己曾经对他做过的事情,也觉得不能原谅的,他都原谅了。
眼泪就这么掉了出来。
她赶紧抬起袖子擦了擦。
瞧,这眼睛怎么都进了沙子了,真是。
如此扯劣地借口,真亏得她想得出来。
王紫琼在一边看着,却也觉得心里有些堵。
她走上前去,揽住了无烈瑛的肩膀。
走吧,我们一起进去吧!这个孩子,有大兼朝最尊贵的两个女人守护,一定会没事的。
第三百六十八章 生子娣人,用力,再用力。
暖儿,别怕,有我们在,跟着节奏,来,一二三,一二三。
好,就这样,再来。
……暖儿凄惨地叫声一声声地从产房传了出来。
刺激的允琏的心是一阵一阵地跳。
太医,能不能想点法子。
这,……王太医为难地不知该说什么好,这是生孩子,又不是得了什么病,叫他想什么法子啊。
你就别为难太医了,这生孩子怎么可能不痛呢?奕棠好看地看着允琏坐立不安的样子。
这个儿子,有多少年没有看到他这么人性化的样子了呢?这是奇迹啊。
他站了起来,将允琏按在椅子上。
坐下吧,不会有事的。
这两个嬷嬷都是宫里极有经验的嬷嬷,曾经为几个妃子接生过,就连你,也是他们接生的。
放心吧。
可是,暖儿足足早了一个月,这样,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允琏哪里坐得住,又站了起来,不停地走动起来。
没事,没事的,你娘生你时,也早了一个月,没见你长得这么壮,健健康康的吗?奕棠安慰道。
真的吗?我怎么都没有听说过?允琏怀疑地看着奕棠。
当然是真的,我可是皇上,金口玉言,能说假话吗?奕棠正色道。
却见允琏扔一副狐疑之色。
就算是吧。
真是,好心安慰他,他这是什么态度?奕棠气结了。
老是在他面前晃来晃去,害得他眼都花了,这女人生孩子,可不是一两个时辰能了事的,有的,生个一天一夜,几天几夜也是正常的。
他可不想,孙子还没有生下来,儿子到先倒下来了。
所以,随便捏了个谎安一下他的心罢了。
至于金口玉言,他是皇上,说出来的自然是金口玉言,不管什么话都是。
奕棠可一点儿也不会为骗了允琏而心里不安的。
听了奕棠的话,虽然并不太尽信,允琏总算是安心了一点。
是的,为了这个孩子,他已经准备了最好的一切。
最好的嬷嬷,最安全的环境,还有母后和娘守护,一切都会没事的,不会像有些后院里的女人那般。
他的暖儿,不会那样的。
因为,他会好好地守护着她和孩子。
允琏坐下来,还没有一会儿工夫,随着暖儿的又一声惨叫,他又跳了起来。
刚安下来的心,又开始慌乱了起来。
奕棠无力地抚额头,罢了,由他去吧。
想当初,瑛儿生他时,自己明明已经不是一次当父亲了,不一样紧张得要死,生怕她在出什么意外。
天黑了。
文秀殿里,却一片灯火通明。
田梦岚隔着遥远的距离,看着远处的那片灯光。
她知道,她应该去的。
可是,她却一点儿不想去。
那,应该为他生儿育女的,明明是她。
可,偏偏自己的肚子不争气。
在她还没有出现之前,自己明明有了上十年的时间,可是,却仍然没有一儿半女,而他,不到两年的功夫,却已开始生育他的子女了。
上苍,有时候真的太会捉弄人了。
若是他们之间有个孩子的存在,或粗,事情也不至于展到这个地步。
有了共同的孩子,他们之间会有许多话题的,他一定会是个不错的父亲的,她也会是世上最好的母亲。
可是,对一般女人来说,如此平凡的愿望,对自己来说,却是如此地奢侈。
甚至,还要卑鄙地去抢别人的孩子,圆自己的一个梦。
但是,她不愧疚,也不后悔。
做一个女人,做一个母亲。
她要亲自尝尝,究竟是什么的滋味。
再说,她也付出了应有的代价不是吗?等待的人心思各异,暖儿缺什么也没有想,只是机械地凭着一股意志力在坚持着。
原来,生孩子是这么不容易地事啊。
原来,娘是这么痛苦地生下来自己啊。
她狠狠地咬住自己的嘴唇,血腥味让她的精神又振作了起来。
她,是一个母亲。
她,一定要让自己的孩子好好地生下来。
她,能做到。
这时,一个嬷嬷惊喜地叫了起来。
娣人,看到头了,就差一点点了,再用力就好了。
听到了这个好消息,暖儿的力气似乎一下子全回来了,她猛地又一用力。
接着,便感觉到一阵轻松。
她知道,孩子终于生下来了。
怎么样,怎嘛样,为什么没有哭?暖儿焦急地问道。
嬷嬷将熟悉地拍了一个婴儿的屁股。
随即,哇地一声洪亮地哭声响了起来。
恭喜娣人,河西娣人,是个皇孙呢。
暖儿脸上,终于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声。
不过,还是有些不满地道:跟弟弟小时候一样地丑。
想生下来的孩子都是这样的。
听到暖儿的抱怨,一个嬷嬷笑着说道。
将婴儿放在水里洗干净,又抱好,然后,递给了坐在暖儿生变的元烈瑛。
元烈瑛就迫不及待了,一把接了过来。
喔,我的孙子,真可爱。
哪里丑了,这世上,再找不到比你好看的婴儿了,别听你娘乱说、喔,又哭了,你娘说你丑,你伤心了是吧!姑姑,给我看看。
暖儿渴望地说道。
元烈瑛便将婴儿抱到暖儿的面前。
暖儿细细地看着这个孩子,心里涌起了一种身为母亲的骄傲。
这是自己和允琏的孩子。
明明那么丑,可是,为什么却这么让人爱呢?得了,得了,赶紧出去报喜吧。
是。
两个嬷嬷齐齐应了一声,便掀了帘子走了出去。
一见她们两个出来,允琏便迎了上去。
期待地问道。
生了吗?刚才的哭声,他也听到了。
奕棠和太医都说孩子生了,可是,不亲耳听到,到底是不放心的。
恭喜太子殿下,贺喜太子殿下,是个皇孙。
太好了,太好了。
允琏高兴得嘴都笑开了,看起来有些傻,两个嬷嬷还从来不曾见过他这般,不由偷偷地笑了起来。
赏,还不快赏?奕棠提醒道。
允琏这才回过神来,吩咐小禄子。
还不快打赏。
说完,就掀了帘子要进去。
急得两个嬷嬷一个劲地嚷着。
太子殿下等等,还没有收拾好呢!但允琏哪里会听他们的,早一脚迈了进去,消失在帘子中了。
这动作,可真是神勇无比,显然,早就已经迫不及待了。
要不是男人不能进产房,依奕棠看,恐怕刚才他就冲了进来。
真是,从来没有现过,自己这个儿子是个急性子,这下子,又长见识了。
由着他去吧,两位嬷嬷也辛苦了,领了赏下去休息吧。
是,皇上。
允琏一进产房,就闻到一股血腥气,并不太舒服。
但是,看到暖儿正躺在床上,抱着孩子微笑,便忘记了一切。
她真美。
一直都知道她是美得。
可是,从来没有一刻,美得这么让他感动。
傻站着干什么,过来看看你儿子吧。
对了,名字想好了没?和允琏解开了心结,元烈瑛说话也随便许多。
边说,她便站了起来,将靠床边的位置让了出来。
允琏一边在床边坐下,一边回答道。
拟了几个,想让父皇、母后。
还有母妃瞧瞧,哪一个比较好些?不过,他的视线却是没有离开过暖儿和孩子。
嗯,我和你母后也想了几个,到时候看看那一个好些。
看到允琏眼里的渴望,暖儿抱起了孩子,朝他递去。
要抱一下吗?可以吗?允琏小心翼翼地接了过来,根据暖儿的指点,一小心地在他的头部,一手托着他的屁股,这么小,这么小,允琏害怕他会怎么了似的,一点也不敢用力。
不过,这孩子却一点也不给允琏面子。
刚到允琏的手里,就哭了起来。
似乎在抗议似的。
允琏一下子就慌了。
怎么办?他哭了。
给我吧。
暖儿笑着接了过来,暗道允琏仿佛获救的表情,不觉得好小,男人都是这样子吗?连抱个孩子都这么笨?暖儿轻轻地摇晃着他,安抚着他,不到一会儿,就老实了起来。
叫允琏看的神奇不已。
心里又有些不舒服。
这小子,看到时他娘抱她,就这么乖;一到了自己手里,就作怪,等他长大了,看怎么教训他?他却一点儿也没有反省,这可是别人的问题,而是他自己姿势不对的问题。
看允琏看暖儿母子看的出神,王紫琼悄悄地拉了拉元烈瑛,退了出去,将所有的空间,留给了两人。
无病,无灾,无忧也会意地退了出去。
摸了摸脸上的汗。
真是吓死了,没有想到,生个孩子这么痛。
连一向隐忍的姑娘,也叫得这么惨。
实在是叫人心惊。
我,我以后绝对不要生孩子。
无忧一脸惨白地出了宣言。
无灾本来心有余悸,听到她这话,却笑了起来。
这人都没有嫁,就想起了生孩子,你羞不羞啊?想早点嫁出去就跟姑娘说啊,保证给你找一个如意郎君。
你这丫头,就会编排我。
看我不撕了你的嘴?无病无力地坐在了椅子上,随便他们去吧,她现在,可是一点儿力气也没有了。
第三百六十九章 伤 离听到了消息,田梦岚一笑。
上天,真的听到了自己的祷告呢!那么,是不是终将会得到自己渴望的一切呢?来人,去替我请太子殿下过来,不,我亲自去见殿下好了。
田梦岚想了一想,又改变了主意。
此时暖儿已经睡着了,允琏坐在床旁,看着他们母子安详的睡脸,已经看得放迷了。
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比这个更好看的画面了。
此时,小禄子却悄悄地探了探头,见暖儿睡着了,这才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附在允琏的耳边低声说道。
爷,太子妃来了,在书房。
云琏的心猛地一沉,该来的还是来了。
他不舍地回头看了看暖儿,让小禄子将无病几个叫起来守着,这才随着小禄子两个往书房去了。
你来了。
允琏一进门,就看到田梦岚正站在床边,看见允琏进来,这才迎了过来,行了个礼。
是的,请爷遵守和我的约定。
田梦岚向允琏的目光满是坚决,不可动摇。
我知道了,如果我没有记错,我们的约定是从明日才开始的吧。
今儿个,你先回去吧。
允琏冷声说道,他说过的话,他自然不会忘记。
也不会后悔。
只是想到这样的决定,会让她多么的伤心,允琏的心就一阵一阵地抽痛。
可即使这样,他仍然感谢上苍。
好歹是让他们这样活着痛苦。
也比毫无希望地看她死去强。
虽然允琏仍然如同以往一般,在自己的面前一副冰冷的模样,可是,那眼里一闪而逝的痛苦之色,仍然让田梦岚的心野为了一滞。
只是五年的时间,他也这么痛苦吗?但,这样的痛,我会为你抚平的。
田梦岚抛弃了心中短暂的软弱又坚定了起来。
想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不付出一点代价又如何成呢?即使看着他这个样子会痛苦,可自己的痛又何尝比他少呢?应该是更多才对。
这样互相痛苦,不也是一种公平吗?而,如果用尽了五年,我仍然不能得到你的心的话。
到时候,我会认输的。
用五年,换来一生,我已经够仁慈了,所以不要怨我。
但即使如此作想。
田梦岚向外走的步子仍然停了下来,她并没有回头,只是幽幽地问道。
你怨我吗?怨吗?听到田梦岚的问话,允琏有些疑惑,她怎么会认为他会怨她呢?不,我谢谢你。
如果她没有说出来,那么他永远都不会晓得这个东西真的存在,那么,他或许就只能看着暖儿死去而无可奈何。
后宫中的女人,对待自己的敌人能有错残忍,他比谁都清楚。
所以,这样的田梦岚,让他感激。
用五年的时间,换来一生的相守,他觉得这交易十分划算。
而且,在田梦岚提出这个交易之后,他才明白,原来,自己的妻,这个自己一直以来,当作伙伴更甚于妻子的女人,原来,对自己的感情,并不像自己所以为的那般。
不过是权势联姻下的产物而已。
不知道是她隐藏的太好,还是自己从来不曾放在心上。
这样的她,做出这个决定并不容易。
允琏的心里甚至有些愧疚。
若是一辈子不懂情也就罢了,那么,她的心情如何,他根本就不会在意。
可是,当真正地喜欢上了一个人,才无法想象,若是暖儿喜欢的不是自己,那么,自己会是什么样的感受?而即使这样,在那样的时刻,她仍然拿了出来。
虽然是一个交易,可是,允琏感谢这个交易。
只是,晓得她的心意,已经太迟了。
允琏知道,除了暖儿,自己再也没有办法对任何女子动心了。
自己原本就不是多情的人,有些人,可能可以喜欢一个、两个、甚至三个,可是自己,光暖儿一个,便已经将自己的心填满了。
五年的时间,绝对改变不了什么。
听到了允琏的话,田梦岚的心里轻松了许多。
这就是自己喜欢的男人,从不会随意迁怒于别人。
即使到了最后,结果与自己的希望相背,自己仍然不会后悔曾经喜欢上这么一个男人。
因为,他值得。
不用谢我,这,只是一场交易罢了。
又到了夜里。
这是他们最后的一夜了。
允琏躺在床上,深深地看着暖儿。
而孩子,则放在暖儿的身边。
按照规矩,应该由奶娘带着的。
可是暖儿有些不舍,而允琏知道,即将到来的分离,是如此的残忍。
因为,他没有在意那些规矩,将孩子留了下来。
看着暖儿,他的心里却满是苦涩。
自己想让这个女人幸福,想好好地保护着她。
可是,带给她的,却会是这么深这么深的伤处。
暖儿,暖儿,允琏在心里默默地念着她的名字,只觉得心痛得快无法呼吸。
他宁愿所以的痛苦都在自己一个人的身上,却也不愿让她痛苦一分。
为什么这么看着人,怪不自在的。
看着孩子睡着了,暖儿因过神来,却瞧见允琏直勾勾的眼神。
不禁嗔道。
真是的,好像再也看不到似的,哪有这样看人的?允琏将暖儿轻轻地抱在怀里。
孩子他娘?嗯。
乍听到这样的称呼,还真有些新奇。
老是听爹娘有时候这么唤,没有想到,什么时候,自己也成为了孩子他娘了。
暖儿应了一声,又笑着唤道。
什么事,孩子他爹,你也是。
暖儿说得小声,有些不好意思,这样的表白似乎太赤裸裸了一些。
责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知羞呢?从前一段时间,就老是这样。
难道,这男人有了孩子也会变?不过,感觉并不讨厌就是,反而十分甜蜜,有一种被深深宠爱的感觉。
暖儿,不管以后遇到多么伤心的事,痛苦的事,这一点,请你千万不要忘记。
还有,答应我,无论如何,要相信我,等待我,知道吗?因为,我们现在再也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家了。
有爹,有娘,还有孩子。
嗯。
暖儿点了点头,反手抱住了允琏。
这个人,是不是碰到了什么为难的事需要她和他一起承担怕她难受?没关系的,无论什么事,她都会和他一起承担的,正如他所说,他们现在不再是一个人了,而是一个家。
娘,暖儿终于也拥有自己的家了。
我会像娘一样,好好地守护者自己的男人,好好让孩子健康地快乐的长大。
您赐予我生命,这样活着,拥有自己的家,真的觉得很幸福。
娘,谢谢您。
放心,不管有什么困难的事,我都会相信你,等待你,因为,我们现在是一个家了。
我也终于有家了。
两人久久地相拥着,感到前所未有的完整。
生命中所有的遗憾和空虚,都被这个生命给填得满满的了。
如果能这样到永久该有多好?允琏真的希望时间能就此停住,可是,他却又无比清醒地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
暖儿身体还有些虚弱,她打了个哈欠,抱歉地朝允琏笑了。
我有些困了。
允琏似乎还很有谈兴似的,可是,自己实在是累得有些慌。
明明想振作精神的,可是,这身子就是不听话。
傻丫头,有什么好抱歉的呢?来,喝点热汤再睡吧。
允琏下床,将一直在温着的鱼汤倒了出来,又乘暖儿不注意,拿出了一包粉末状的东西,迅地倒了下去,搅拌着。
这种药,能让暖儿好好睡几天。
而且,对她的身体也有好处。
他没有办法,看着她伤心地离开。
如果看着她流泪,却不能上去去拥抱安慰她,允琏不知道自己会如何?承诺不能改变,那么,自己宁可让她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哭泣。
暖儿,原谅我,等待我。
五年之后,我一定去亲自接你。
带着我们的孩子一起。
即使你怨我,但是,我知道,你一定会原谅我的,对吗?因为,我们已经是一家人。
允琏将碗递到暖儿的嘴边。
喝了吧。
对身体比较好。
暖儿皱了皱鼻子:我讨厌鱼汤。
不过,看在是孩子他爹倒的份上,我还是喝了他吧。
暖儿调皮地笑着,一口喝完了。
只是,怎么却觉得神志越来越迷糊,她还以为自己太累了,对着允琏笑了一笑,就晕迷了过去。
允琏将碗放回了桌上,躺了床,斜倚在暖儿的旁边。
他久久地看着暖儿晕睡过去的脸孔,用手爱怜地抚摸着她,部分离开一会儿。
暖儿,五年。
就忍五年,五年之后,我一定会带你回来。
然后,一辈子再也不分开了。
好吗?时光恁是无情,无论人是如何的不舍,它也只会按照它的规则在运转个不停。
天,终于透出了一丝亮。
爷,都准备好了,该送娣人走了。
知道了,叫奶娘过来照顾孩子吧。
允琏给暖儿裹上了厚厚的斗篷,听说坐月子的人是不能见风的,然后,亲自将她抱了起来,向宫外走去。
最后一程,他要亲自送她离开。
第三百七十章 伤 离(二)爷,您这是什么意思?一向温和的无病脸上满是隐忍不住的怒气,但看到允琏怀里抱着的暖儿,她还是稍微压低了声音。
无病的双手握得紧紧地,克制着自己不要做出什么失礼的举动。
一边的无灾和无忧也没有比她好到哪里去,如果不是刚才在冷风中清醒了一会,知道她们就是再反抗也是无济于事,再加上又瞧见了似乎处于晕睡状态的暖儿,恐怕等待着允琏的,绝对不会是如此温和的质问。
任谁半夜睡着的时候,被人叫醒,穿了衣裳出来,等待着的却是莫明其妙地被强制送出宫,心情都好不到哪里去。
尤其是还有几个侍卫,在一边等着押送,几个简直就是像犯人一般被带到了这里。
而负责通知此事的小禄子的脸,在微微亮的天空中,看得出来上面有着明显的巴掌印。
小禄子无奈的苦笑,偏偏这事儿爷和太子妃已经有了约定,不得泄露其中的内情,害的他也只能充当了一次坏人了。
但他倒无所谓,最苦的却是爷和娣人了。
暖儿就拜托给你们了,好好照顾她。
待她醒来,告诉她,别忘了答应我的事。
允琏的回答却是牛头不对马嘴,说完之后,却是不再理会无病,将头转向刚才带无病他们出来的侍卫中的领模样的人。
顾诚,好好保护着娣人,不得有一丝一毫的意外。
否则,你也不需要来见我了。
是,爷。
顾诚是个长得十分普通的年青人,穿着劲装,看起来身手极为矫健。
方头宽额,锐利的眼神,紧抿的嘴唇,似乎是一个意志极为坚定,不轻易改变决定的人。
但身上又透露出一种阴沉和残酷的气息,看着他的眼睛,里面完全没有活力,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这样的人物,一看就极不好惹。
所以,无病她们几个即使再生气,再不满,刚才也硬是没有敢对着看。
不仅是那个人,他手下的侍卫也跟他的德性差不多。
话也不说一句,只是用那样的眼睛往你一扫,饶是无病几个还算是见过不少世面,也只得乖乖地跟着走了。
这个人,是绝对不吝于杀人的,不知为何,几人都有着这样的觉悟。
就算真的非死不可,她们可不想死得这么糊里糊涂。
还好,从目前的样子看,起码不是准备杀了她们。
而且,姑娘也被带过来了,不管怎么样,有姑娘在,她们就安心了许多。
在哪里都没有关系,只要和姑娘在一起就行了。
只是,看样子,爷是要送姑娘和她们去某个地方,但就这样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解释,这算是什么?还有姑娘醒来后又会这么样呢?几人不禁在心里暗暗地忧心起来了。
允琏将暖儿抱进了一辆宽大的马车里,这是最好的马车,她在里面,应该能好好地睡的。
允琏不舍得最后一次摸了摸暖儿的脸,用唇触了一下她的额头。
五年,就五年。
我一定会去带你回来的。
拿起一边的被子,为暖儿盖好,允琏这才又下了马车。
出吧。
无病三人心里仍然是郁闷得紧,却也不得不上了马车,看着暖儿沉睡的脸,无忧忍不住哭了出来。
姑娘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刚生完了孩子,就被捕知道放逐到哪里去了。
对一直那么期待孩子到来的姑娘来说,这该有多么地残酷啊?她们,她们连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看顾宁昏睡着过来的样子,估计也不可能知情。
让她们,如何对姑娘说才好啊?无病、无灾两个也默默地擦着眼泪。
本来以为又了儿子,迎接着姑娘的会是一片坦途,谁晓得却是这样的结果呢?到底中间出了什么差错?而她们,又会被送往何方?街上现在的人还是极少,一路顺利地处了城。
让无病几个没有想到的是,在城外,还有一辆马车等着与她们会合。
秀娘、平寿、平碧以及几个丫头的脸上满是惶恐。
平锦却在一边由潘公子陪着同田温一起玩耍,无忧无虑的。
田成此时却显出了一家之主的担当,积极地朝将他们送出城的这一伙人打听着状况,不过,不见成效就是了。
除了告诉他们在这里等人之外,别人就什么也没有了。
还好这些人虽然十分强硬,但对待他们的态度却十分恭敬,这还是让田成放下了不少心。
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不过,田成的心中隐隐也有着推测,还不到开城门的时间,这些人却能带着他们出城,显然不是一般的人能做到的。
而他们唯一能跟官字车上关系的,则只有暖儿了。
千万不要是出了什么事才好。
田成的心里焦急得很,面上却没有显出来。
说出了这一番推论,只有让秀娘她们跟着焦心,没有什么别的帮助,还不如不说的好。
等着等着,终于,又有两辆同他们乘坐得差不多的马车过来了。
队长,人都已经到齐了。
见到顾诚到了,一个侍卫上前禀告道。
好,那准备出吧!无病她们此时掀开帘子,早就看见了在外边等候的秀娘等人,不由激动地打着招呼。
田成、秀娘见竟是她们吓了一跳,又得知暖儿在车里晕睡,而这一切,都是允琏的命令,完全搞不清楚这究竟是什么样的状况。
但也只能在顾诚他们的催促下上了马车。
一路朝未知的未来驶去。
暖儿醒来时,已经是三天之后了。
睁开了眼睛,莫明其妙地觉自己在马车之中,而无病几个,全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这些日子,虽然那顾诚他们并没有虐待他们,相当,一路吃食什么的准备的相当精细,多的一辆马车里,全放得是食物,而一群冷冰冰的侍卫中,竟然有一名女子,善于烹饪,做出来的东西极为好吃。
甚至还不用无病她们帮手。
旅途不适,还有大夫可以诊脉。
真不知这些人究竟是侍卫还是什么?怎么好像什么都会似的。
除了一个个冷冰冰地有些不太爱说话之外,将所有的人都照顾得极好,态度也恭敬。
看起来,起码不像要把姑娘怎么样的样子。
而且,允琏说的话也让她们放心了不少,并不像是对姑娘无情的样子。
要不然,也不会安排得这么周到了。
只是,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呢?却是叫人实在想不通啊!不要说是本来就好奇心极为旺盛的无忧,就是无病和无忧也郁闷到了极点。
这是怎么一回事?听到暖儿的声音,三个一齐转过头来。
无灾惊喜地扶起暖儿。
姑娘,醒了?肚子饿不饿?先喝碗鱼汤吧!那个冷冰冰的女侍卫,叫什么一柳的送过来的。
让她们温着,说姑娘应该快醒了。
暖儿的肚子确实觉得有些饿了,便就着无灾的手喝了。
这时,马车的帘子掀开了。
主子,请让我为您诊脉。
一柳进来请示道。
虽然马车还在行进中并不曾停下过,可是,对她这种神出鬼没的本事,无病几个早就不吃惊了。
暖儿有些疑惑,却还是神出了手来。
一切,只有等呆会无病她们几个为自己解惑了。
诊完脉后,一柳见暖儿情况良好,便又告退了下去。
看暖儿目光瞧向自己,无病只得开口讲述了起来,一边讲述,一边担心地看着暖儿。
无灾、无忧两人也是如此。
听完无病的话,暖儿这才晓得,在自己晕睡的时候,竟然生了这么多的事。
而自己竟然已经在宫外了。
原来如此,所以允琏前些日子才那么异常?什么事情,就连他也解决不了,不得不将自己送到外面呢?想到,允琏书要自己相信他,等待他,原来就是这么一回事啊。
做出这样的决定,对他来说,也不是这么容易的事吧。
所以,前些日子才这么好,做了那么多不像他的事,原来,是因为他们要分离了啊。
暖儿的眼泪不知不觉地流了下来。
她并不怪允琏,如果他这样做,那么,一定是因为除了这么做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
可是,为什么心却是这么痛呢?他们三个人,他,她,还有孩子,不是一个家吗?一想到不能亲眼看到宝宝长大,暖儿就控制不住自己。
她真想现在马上回头,不顾一切,冲回宫里,守在宝宝的身边。
可是,她的心里却又深深地明白,即使她回去了,也改变不了任何事情。
对不起,宝宝。
真的想看着你长大的。
真的想陪着你的。
还是暖儿一次在无病几个面前这样毫无掩饰,默默地流泪,虽然没有哭出声,可是,却更让她们心痛不已。
姑娘,要不,我们回京城吧。
无忧再也看不下去了,她冲动地说道。
虽然那些侍卫看着挺离开,可是,为了姑娘,她无忧一定会找出对付他们的法子。
无病和无灾这回却是没有反对无忧的荒唐提议,虽然这件事貌似困难了一点,可是,为了姑娘,又有什么事实不能做的呢?对,姑娘,我们回去吧!暖儿看着这几个丫头担心地样子,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怎么哭了呢?真是的,事情并没有那么糟的。
相信着他,等待着他。
总有一天,允琏一定会来见她的,还带着宝宝。
暖儿有这样的自信。
如果允琏对自己不是真心,那么,她觉得对感觉得到的。
而一个对她比对他自己还好的人所做的决定,一定是对她有利的。
那么,即使再难做到,为了他,为了宝宝,她也一定会做到的。
她要活得好好地,健健康康地,高高兴兴地等待着他们再相聚的那一天。
他,他,还有宝宝,是一个家,不是吗?而家人,或许会有不得不分离的那一天,但,无论在天涯还是海角,也总会相聚的。
暖儿擦干了眼泪。
自己所需要做的事情还很多,这么多人,因为自己,不知要奔向哪里。
那么,自己就要承担起这份责任,尽力为每一个人都安排好才是。
无病,让车夫停下来,然后,我要见见顾队长。
得到消息,顾诚的脸上虽然毫无表情,可是,心里却有些忐忑不安,允琏交代了,让他一切都听暖儿的吩咐。
当时他问了,若是娣人主子的命令与爷违背,说要回京城。
那么他听谁的呢?允琏毫不犹豫地说听暖儿的。
不过,后面却又补充了一句,说他应该不会有这个机会的。
而若是真的生了这样的事,那么,无论如何,也要以暖儿的意见为优先。
允琏了解暖儿,正如暖儿了解他一样。
假如真到了那样一步,那么,暖儿必定有那样做的理由。
而到了那时,所有的一切都不再重要。
暖儿是那种宁愿委屈了自己也不愿自己所喜爱的人为难的性子。
真让那个她宁肯为难他,也要这般做,那么,即使违背了对田梦岚的承诺,他也想成全于她。
顾队长,能告诉我一些事吗?暖儿先跟秀娘,田成及平寿她们打了招呼,又好不容易哄走了见了面就缠着她的平锦,这才与顾诚避开了众人,到溪边谈起话来。
而其余的众人,则在远处担心地看着这边。
暖儿看着湍湍而流的溪水。
人生,不就这水一般吗?自从出生起,便由不得自己,愿意也好,不愿意也好,命运总是推着人不停地前进,直到生命终结的那一刻。
但正如嬷嬷所说。
不抛弃笑容的人,笑容也终将不会抛弃他。
虽然不能陪在宝宝的身边,可自己也是这么努力地好好地活着。
所以宝宝,你也一样。
虽然还小,虽然什么也不知道,可是,你是娘的儿子,娘相信你还有你爹,都会好好地活着,活着高兴地重逢。
爷吩咐了一切听主子的。
只是,有些东西我也不是很清楚。
就比如爷为什么明明对娣人主子极为有情,却还是将她送出了宫一样。
他们也只是负责执行,原因却是不知道的。
暖儿点了点头。
我问,你知道的就说,不知道的就算了。
爷让你将我们送到哪里去?东海城。
顾诚恭谨地答道。
东海城吗?暖儿的心有些酸酸的,是怕自己伤心吧!所以才选了这么一个地方。
那是自己过得最自在,最开心的一段时光。
放心吧,允琏,我会只想着好的,快乐的,每一天都会怀抱着期待这你带着宝宝来找我。
我永远不会忘记承诺你的话。
永远会相信你,等待着你。
这不是痛苦,而是幸福。
因为,我拥有了可以相信和待着的家人。
你和宝宝。
所以,你也不要担心我,好好地做你的事,好好地照顾宝宝。
即使不在一起,我们,也要快乐地彼此思念。
东宫文秀殿允琏正在看着奏折,不是低头写些什么。
突然,婴儿的啼哭声响了起来。
小殿下,怎么拉,饿了吗?我马上抱你去奶妈那里喔,我们吃完奶就回来。
小禄子小心地抱起婴儿。
这可是爷的宝贝,可不能出什么差错。
唉,他可真命苦啊,现在完全称了奶娘了,不过,是没有奶的那种。
没办法,爷非要坚持着自己带,爷的身边,又不用宫女服饰的,那么,也只有辛苦自己了。
小禄子对允琏禀告了一声,就准备带着婴儿往外头走。
这时,书房的门却开了。
田梦岚出现在门口,亲手端着一碗汤,只是,受伤似乎有些烫伤什么的,显然,这汤应该是她亲手做的。
小禄子暗叹一口气。
给太子妃请安。
啊,安乐哭了啊。
是饿了吗?田梦岚笑着放下手里的东西,伸手逗着婴儿,原来什么时候,他已经有名字了,叫做安乐。
看着安乐的小手不停地挥动,觉得是这样的可爱。
那太子妃,小的抱小殿下去了。
小禄子抱着安乐走了,田梦岚有些不舍。
爷,不能让我亲自照顾安乐吗?她故作不满滴对允琏娇嗔道。
现在,她这样的语气已经练得颇为熟悉了,从一开始的不自在。
能这样跟他说话感觉真好。
允琏摇了摇头。
我想亲自照顾他。
小孩子很容易对照顾他的人亲近起来,允琏不想让安乐将别人当成娘。
他可叫田梦岚为母后,可是娘的位置,允琏想为暖儿守住。
田梦岚有些黯然,随即又振作起来。
现在这个样子,比起以前来已经好多了。
起码,她可以随时过来找允琏,不会被挡在门外。
起码,她可以随时随地对他说话。
其它的,只能靠时间了。
来,爷,将这碗燕窝喝了,我亲手作的。
还有,明儿个就是继位大典,紧张吗?看着允琏喝着自己的汤,回答着自己的问话。
田梦岚却掩不住心里的失落。
允琏是一个重承诺的人,既然答应了她,就不会拒绝她做所的。
可是,他的眼神,却总是在不经意间飘落在远方。
即使不再像以前那么冷漠,完全拒人与千里之外。
待她的态度,不过也是和小禄子差不多。
无论她说什么,他从来不会在她的面前,露出像以前那样的笑容。
不,不可以泄气。
才一个月都不到,你不可以这么泄气。
还有四年十一个月又六天,不是吗?第三百七十一章 安乐五年后安乐,安乐,你在哪里啊?别躲着皇奶奶和太妃奶奶快出来啊。
王紫琼和元烈瑛满花园里找。
就是不见心爱宝贝的影子。
别找了,该出来的时候就出来了。
来,我们再玩刚才玩的那个抓人游戏好不好?奕棠兴致勃勃地道。
却立马被王紫琼和元烈瑛狠狠地瞪了一眼。
要玩找你那群女人玩去,什么男人,也不看看自己都多少岁了,连自己的孙子也不管就想着玩,我们要找安乐。
说完,就理也不理,又安乐安乐地叫唤起来了。
免不了又许了许多个诱人的条件。
被王紫琼、元烈瑛这样对待,奕棠的心都碎了。
想当初,她们可是争着抢着让他去她们那里的,可现在呢?自从安乐生下来之后,他就完全成了剩菜,看都没有人看一眼。
哼,以为没有你们就不行了吗?等着陪我玩的人多得是。
奕棠提着脚就准备往外走,可是,走了两步,又忍不住偷偷地回头瞧,却见两个女人已经跑远了。
别跑这么快,等等我啊!奕棠追了上去,唉,去的地方是挺多的,可是,谁叫他不争气得就想跟她们一起呢?那些年,也辛苦她们了。
现在,他也老了,也不像以前那般精力充沛了。
守着她们两个就够了。
高高地树上,一个圆嘟嘟,粉嫩嫩的约五岁左右的小孩,正好生生地坐着。
他心情不好,乘着午休的时候,将人都打出去了,自个儿溜了出来,想在这里清静一下,一会儿就回去的,怎么这么快就给现了呢?但是,他到底是善良的小孩,不忍心让一向爱护他的皇奶奶,太妃奶奶这么着急。
只好从树上溜了下来,将身上的灰尘拍干净了。
这才露出了带着酒涡的笑脸,朝王紫琼,元烈瑛来的方向迎了过去。
皇奶奶,太妃奶奶,我在这儿呢。
元烈瑛一把抱住了安乐。
安乐,跑哪里去了,吓死太妃奶奶了,心都跳出来了。
对不起,太妃奶奶,要不然,我给你呼呼?呼呼就不疼了。
安乐鼓起嘴,可着劲儿对着元烈瑛呼呼了起来,手还轻轻地揉着元烈瑛的胸口。
怎么样?太妃奶奶,不痛了吧。
嗯,嗯,不痛了,我们安乐真乖。
元烈瑛笑成了一朵花儿,她这孙子,真是,怎么看怎么可爱,她见过的所有孩子,就没有比得上他一根指头的。
不要说是她,就是宫里的嬷嬷也说,这小殿下一笑啊,连花儿都开了。
还有皇奶奶。
王紫琼不客气地也凑了上来。
虽然她也有亲孙儿,可是安念那孩子,不知怎么一回事,不像他爹,倒有些像起允琏的那个德性了。
估计是那孩子没有爹,允琏又待他甚好,下意识地就将允琏看成他爹了。
再加上前两年安念他娘思念成疾,也去世了。
便索性将安念按了过来,同安乐一起教导。
搞得小小的孩子,完全成了允画宾翻版,那冰冷冰冰的样子,一点儿也不好玩。
还好安念那孩子跟安乐玩得极好,也只有在安乐的面前,偶尔才会露出那种孩子般的笑容,倒是叫王紫琼放心了一些。
允琏那孩子当初不也这样,可是,有允璋,终究是挺过来了。
安念有安乐,安乐有安念,他们肯定也会像允璋和允琏一般互相扶助着长大的吧。
安乐自然毫不吝啬的也对王紫琼送上了香喷喷的呼呼。
奕棠被冷落在一边,看到这一幕,也有些醋意了。
为什么就他没有。
安乐,还有皇爷爷。
就在安乐准备满足奕棠的心愿时,一个冷冷的声音响了起来。
安乐,该去尚书房了。
安乐闻声回头,正好看到拿好了书,正等在一边的安念。
立马露出大大地笑容,朝他跑了过去。
念哥哥。
安念狠狠地瞪了奕棠一眼,皇奶奶,太妃奶奶也罢了,皇爷爷竟然也想拐安乐的呼呼。
那是专属于他的。
还好刚才赶到的及时。
再转向安乐的眼睛里,又柔和了许多。
安乐一跑到安念的身边,就自动自地伸出了手,握住了安念的手。
念哥哥,快跑,去迟了老师要用尺子打手心了。
他可是最听话的安乐,绝对不想挨尺子的。
看着安乐信赖地牵着自己的手,安念不自觉就笑了。
由他拉着自己向前跑去。
还好,他有了安乐。
那时,安乐还很小,走路都走不稳。
皇叔牵着他的手,告诉他,这是他的皇弟。
什么皇弟?他才不需要呢?安念倔强地想。
可是,安乐每天都来找他,每回看见他笑得那么开心。
让他的心情也慢慢地好了起来。
不知为何,每回瞧见他的笑脸,便觉得自己心里有什么让人觉得愉快的东西多了起来。
看着他每回蹒跚地朝自己跑过来,中间免不了摔倒几次,有时候,膝盖都会有微微的血丝,他却总是叫着念哥哥念哥哥地扑了过来。
于是,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心里就真的有了这么一个弟弟。
而且,他跟安乐约定好了,只当他一个人的弟弟的。
安乐,以后不准随便对别人呼呼了。
安念命令道。
为什么?安乐不解地看着安念。
呼呼不好,容易生病的。
这是我听太医说的,绝对不会有错,所以不可以随便对别人呼呼的。
看到安乐对别人呼呼,他就不舒服。
他只会对安乐呼咯,为什么安乐要对别人呼呼呢?好吧。
看到安念不高兴的样子,安乐为难的点了点头。
可是,谁都不行吗?你也不行吗?安乐不死心地追问,他喜欢别人对他呼呼,也喜欢对别人呼呼呢。
至少,可以对一个人呼呼吧。
我?听到安乐的问话,安念的脸不知怎么地红了起来,有些别扭地说道。
好吧,只能对我。
可是,如果你生病了怎么办?还是算了吧。
安乐可惜地说道,虽然他喜欢呼呼,可是,害念哥哥生病了可不行。
只是,好奇怪,好多人对他呼呼,他都没有生病啊?不,不要紧,我不会生病的。
安念赶紧说道。
真的吗?看到安念肯定地点了点头,安乐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那我以后只对你呼呼好了。
第三百七十二章 安乐的心事有什么心事吗?听见旁边睡着的安乐翻来覆去转了许多次,一直没个停歇。
安念就也睡不着了,于是开口问道。
念哥哥,吵醒你了。
对不起。
还以为安念早就已经睡着了的安乐赶紧道歉说道。
我也有些睡不着。
你在想什么?安念好奇地问道,安乐一向睡眠极好,向来都比他早入睡的,今儿个这是怎么呢?中午也没有好好地睡午觉,偷溜了出去。
我在想我娘。
安乐小小声地说道。
你娘?安念有些讶异。
虽然知道安乐不是皇后的孩子,可是,安乐的娘是谁,一直没有听人提过,他还以为早就死了。
嗯,不是母后,是我真正的娘,父皇跟我说过的,有一天,会带我去找她的。
安乐的声音有些闷闷不乐,他都已经快五岁了,还要等多久呢?明明父皇说过,等我五岁的时候就可以见到娘的。
可是,还有半个月就到他的生辰了,父皇却一个字儿也没有提起。
不会是忙得给忘记了吧。
他也知道父皇很辛苦,好多好多的事都等着父皇处理。
可是,他真的好想好想见到娘喔。
父皇从来都不曾提起过娘的事,只在他还很小很小的时候,有一次,很伤心地哭着问父皇,为什么别的孩子都有娘抱,为什么他没有?他问父皇母后是不是他的娘?为什么父皇都不让母后抱他?是不是因为他不乖?安乐记得,有一次,母后明明是想抱他的,可是,却被突然出现的父皇给阻止了。
那时,父皇和母后之间好奇怪,还说了一些他听不太懂的话。
后来,母后很伤心地走了。
安乐从来没有见过母后那么伤心过。
安乐也不知道为什么伤心地哭了,哭得很厉害很厉害。
见他实在是太伤心了,后来,父皇才抱着他安慰他说。
母后不是他的娘,他的娘是天下最好最好的娘,不过,却因为有些事,暂时不能见安乐。
等有一天,时间到了,父皇会亲自带着他去找他的娘的,到时候,还会带着娘回来。
安乐就再也不会是没有娘的孩子了。
于是,他就问父皇:那要什么时候才可以去找娘呢?父皇说到他五岁的时候,虽然那时他才两岁多,可是,他记得清清楚楚的,绝对不是做梦。
所以,他才那么期盼五岁生辰的到来。
可是,现在日子没有剩下几天了,父皇却一句话也不曾提起。
娘肯定不会在宫里,在宫里,他一定会认出来的。
娘的目光,一定与别人不一样。
娘到底在哪里呢?如果父皇真的忘记了怎么办?他又不知道娘长什么样子?也不知道娘在哪里?念哥哥,你说,父皇会不会是骗我的?我的娘是不是已经不在了。
安乐的声音满是无助,如果爹是看他哭骗他的怎么办?念哥哥的娘就是不在了,不在了就是再也看不见了。
他不要,他都从来没有见过娘,娘怎么可以就不在了呢?听见安乐语气中的忧伤,安念有些笨拙地拍了拍他的背。
不会的,皇叔是皇帝,皇帝都是一言九鼎的,还有十几天了。
到时候,一定可以见到你娘的。
那万一,万一父皇真的忘记了呢?如果皇叔忘记了,到时候,我陪你去找。
真的吗?念哥哥要说话算数。
嗯,睡觉吧,明儿个还要早起上课呢。
嗯。
放下了心头大事的安乐,一会儿就睡着了。
不久,屋子里就响起了两个孩子平衡的呼吸声,大概会有一夜好梦吧。
窗外,某人却冷哼了一声。
原本是顺便经过这里,便打算瞧瞧两个小家伙有没有老实睡觉,却听到这么一出好戏。
小小年纪,竟然想着翘家,看来,不让他们吃吃苦头,他们就不晓得天高地厚了。
多派几个高手,暗中盯着这两个小家伙,另外,寻个机会,暗中不动声色地将暖儿的下落透露给安乐知道。
允琏立马吩咐道。
他倒是要看看,他们俩个究竟长了几个胆子。
若是真敢偷跑出去,也让他们去学点教训,免得以后闯出什么滔天大祸来。
是,爷。
小禄子应道,虽然允琏成了皇上,可是,私下里,两个依然维持着这样的一个称呼。
而小禄子,现在也成了宫里的太监总管了,手底下小太监无数。
可是,谁都知道,文秀殿这个地方,只有小禄子可以跟着允琏进入。
没有允许,其他人是不得随意出入这个地方的,威风得很。
绝对是允琏身边的亲信。
小禄子的心中暗笑不已。
看来两位小殿下要倒霉了,真是,也够倒霉的。
什么时候不好商量这事儿,偏偏在这时候商量。
也不知道他们要用什么法子跑出宫去,看来,还要给他们安排个机会才好。
要不然,凭他们两个,皇宫中这么多耳目,真能逃了出去,那可奇了。
还有十二天了。
允琏忽然莫名其妙地轻轻地说了一句,只是喃喃自语,但因为夜晚实在太寂静,仍然飘进了小禄子的耳朵里。
听到这话,小禄子不由唏嘘不已,爷记得这般清楚啊,看来,一直就不曾忘记过。
这些年,爷从来不曾在任何人的面前提起过田娣人。
只是每晚宿在她的文秀殿里。
这里的一草一木,一花一草,都让人不要有丝毫变动。
只是,随着时间的逝去,家俱什么的都旧了许多。
没有刚开始的鲜亮。
然而,即使旧了,爷也不让人换新的。
没有田娣人在,爷的日子仍在继续,并没有显露出什么特别的情绪来。
只是,却再也不曾像以前那般笑过,即使是在小殿下的面前。
若是没有经历过那一年多的时光,这样的爷,小禄子看着并不会觉得有什么奇怪,可是,经过了那么快乐的时光,再看着这样的爷,有时候,连小禄子的心里也极不好受。
爷的心情又会是怎么样呢?其实,如果爷真的违背了当初的承诺,那也没有什么。
毕竟,又没有立什么字据。
而且,若是怕田梦岚说什么闲话,一杯毒酒下去也就是了。
对已经掌握了整个大兼江山的爷来说,田家的势力虽然不小,可也不是那么难以对付的。
而且,就算知道了其中有蹊跷,田家会为了一个小小的女子就与爷做对吗?想想也不大可能。
可是,爷却仍然严格地遵守了当初的约定。
但,这样,才是他小禄子尊敬的爷。
也是他小禄子可以为之付出生命的爷。
因不,一切都值得。
十几天,一晚眼就过去了。
这一日,是安乐的五岁生辰。
毕竟是小孩子的生辰,而且,也不是什么整生辰,因此,也没有隆重的举办,不过是不用上课,午膳的时候大伙儿一起用膳,长辈赐些礼物也就罢了。
这一日,安乐的眼睛一个劲儿地跟着允琏打转。
午膳后,允琏去养心殿处理政事,他也像个小跟屁虫跟着。
还在一边猛献殷勤,又是端茶,又是磨墨的。
只是他人小力弱,平日里又养尊处优的,哪里做得来这等事?墨汁飞溅而出,弄脏了书案上的奏折。
允琏皱起眉,让小禄子将他拎出去了。
对他嘟着的嘴,不满的神情视而不见。
安乐对这个一向严厉的父皇还是颇为敬畏的,也不敢说些什么。
只是,小禄子看他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有些心疼。
差点就忍不住想说出来了,不过,还好最后关头忍住了冲动。
看着小小的身影垂头丧气地走远。
小禄子只能暗暗地在心里安慰他,小殿下,也过不了几天了,你就忍一下吧。
千万不要冲动,冲到了到时候你的小屁股可能就遭殃了。
而这时,皇后身边最为亲近的一名女官,此时她却匆匆忙忙地跑了过不,神情慌张。
小禄子总管,我要见皇上。
什么事?禀报皇上,皇后娘娘不见了。
只留下这封信,是给皇上的,我们不敢打开。
允琏接过信,命令道。
你先下去吧,回去管好宫里人的嘴,若透出任何风声,唯你是问。
是。
允琏打开了信,信的大意如下。
就是田梦岚觉得在宫中呆得气闷,决定出宫去寻找自己的幸福了。
身后事就交给他了,随便他怎么说。
反正,他是不打算再回来了。
最后,看在她将位置让出来了的份上,记得多照顾一下田家就是了。
还有,记得每年在大丰银庄为一个叫笑如花的女人存上一笔银子,具体多少,就随他看着办了。
允琏看完了,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田梦岚倒是干脆,聪明的女人,懂得在什么时候放弃,并为自己争取最大的权益。
所以,当初自己才会选择她为自己的太子妃。
因为,知道以她的能力,定然能为自己打理好一切。
可是,到了后来遇到了暖儿才知道。
合适的,却不一定是自己所想要的。
如果是暖儿,即使她做不好这些,自己也会为她办到。
并且,不觉得是一种负累,反而因为能为她做这些,心里更加的踏实。
小禄子,派十二名暗卫出去守护一名叫笑如花的女子,直到她不再需要的时候为止。
虽然知道以那个女子的智慧,绝对不会毫无准备地就跑出去。
但是,他对她始终有一份责任和亏欠在。
若是早知道,有一天会有一个占据自己全部身心的女子出现,那么,他会为她空着所有的位子来等候的。
小禄子莫名其妙。
什么时候爷认识这么一个叫笑如花的女子呢?而且,皇后娘娘不是失踪了吗?看着小禄子不解的表情。
允琏一句话就打了他。
皇后换名字出宫了。
不顾小禄子震惊得嘴巴张得快吞下一颗鸡蛋了,允琏的心里却轻松了起来。
暖儿,再等一会儿,处理完此事,我就去找你。
不过,有了这个好消息,他是等得,有人却再也等不得了。
天还没有亮的时候,有两个小身影悄悄地潜入了一个木桶里。
这是安念想出来的法子。
命令宫里的太监一大早去取香泉的泉水,说要用来泡澡,能解乏的。
而且,清晨的泉水最好,又可用来泡茶。
然后,他们躲在运泉的车上,就可以出宫去了。
两人躲在大木桶里,感觉车开始缓缓地推动起来,心里不由紧张起来了。
小禄子在树后摇了摇头,到底是小孩子。
虽然聪明,可是,到底也有限。
想到了法子出去,却没有注意到,这呆在木桶里,怕闷都闷死人了。
还好他昨日让太监们悄悄地在盖子上打了几个孔。
而且,他们难道不知道,这出去的时候,过城门时,是要检查的吗?看来,得派人去跟当值的打一声招呼了。
小禄子招了招手,一个模样精明的小太监就立即乐颠颠地小跑步过来了。
禄总管,有什么吩咐?总管,这称呼听得真顺耳啊。
小禄子背着双手,摆出了总管的派头,吩咐了下去,小太监就拿了令牌急急忙忙地去了。
而允琏,此时却忙着跟奕棠、王紫琼、元烈瑛他们商量着事情。
几天之后,皇后大丧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大兼。
而随后,允琏便因过于悲痛,卧床不起了。
政事,又由太上皇奕棠暂代了。
只是,前几天,因病不得不及早传位于允琏的奕棠,却红光满面得很。
叫下面的大臣们看得心里一阵咕哝。
他们当初,不会是被忽悠了吧。
奕棠的心里却哀怨不已,好不容易享了几年清福,又被拉出来做苦工了。
早知如此,就应该带着王紫琼和元烈瑛出去到处转转,看看也好啊。
想他当了几十年这大兼的皇帝,可是,去的地方,还没有几处呢。
一天到晚困在这皇宫里,没意思透了。
可是,因为安乐和安念这两个小不点,两个女人硬是赖在宫里不走了。
他也只有将就一下了。
谁知道,现在儿子为了去找女人,竟然还把他揪出来当苦工。
这是什么世道啊?天底下谁做老子做得这般憋屈的?奕棠仰天长啸,泪流满面中。
第三百七十三章 出走便装,神清气爽的允琏,就这样出现在了皇宫之外。
只是,此时,却已是深夜了。
月儿高高得挂在夜空,十分地皎洁,为人间洒满了清辉。
允琏交代好了一切,本是迫不及待地打算立马就出的,却硬是被王紫琼和元烈瑛拉住了一起吃晚膳,还有不怀好意的奕棠。
王紫琼和元烈瑛是不满他竟然私下放走了自己的可爱孙子,害她们两个无聊得快疯了。
而奕棠则是不高兴老子受苦儿子却逍遥去,连个归期都没有给,叫他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他一把骨头,可都已经老得不中用了啊。
只是,不怀好意的三个轮番给允琏灌酒,只是,他们的酒量实在远不是允琏的对手。
到了最后,先趴下的却是他们三人。
见他们倒下了,允琏掉头就走,就这样任他们躺在地毯上。
反正,自然会有宫人过来收拾的,用不着担心。
只希望他们三个明早醒来不要头痛欲裂才好,都一大把年纪的人了,还玩这种不懂事的招数,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五年的忍耐,终于到头了。
在这五年中,允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努力不去想暖儿,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忙碌不堪的机器。
就这样,倒也这么过来了。
可是,一旦可以去找她了,却突然恨不得立马插上翅膀,就这样出现在她的面前,看看她现在是如何模样?不过,先需要解决的还有一件事,那就是先将那两个小家伙给抓住。
真想就这样丢下那两个小子不管,反正有人跟着,也出不了什么事。
可是,想到暖儿五年不见安乐。
允琏还是不得不先去找找那两个小鬼头。
他们两个在哪里?允琏咬牙切齿地问道,他现在的手很痒,非常地痒。
那两个小鬼最好不要搞错方向,否则,他会让这两个小家伙深深地明白一件事,那就是,愚蠢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不过,显然,两个小家伙比他所想的要聪明得多。
虽然他们现在能力有限,起码懂得物尽其用的道理。
开始的时候,两个小家伙出了宫,趁拉车的太监不注意(其实是小禄子故意吩咐了的)从桶里钻了出来。
安念还是颇有计划的,至少知道要去车行雇马车。
只是,事实到了这个时候,便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
两个一看就出身富贵之家的小公子,身边却没有任何人相陪,却要雇马车去那么远的地方。
车行里的人哪里敢担这个责任?若是敢接这笔生意,只怕到头来,还给东家添了麻烦。
这京城,有些人,可不是自己东家惹得起的。
还是低下头做人吧。
车行里的伙计、掌柜和和气气地接待了他们,态度极好。
只是,却是死活也不肯租马车给他们。
虽然有些讶异,不知是谁家的小公子这么胆大包天。
只可惜没有一个伙计认得出来,要不然,还真得去府上报个信才好,也算是结一笔善缘。
安念、安乐磨蹭了半天,却是一点法子也没有,便也只得走了。
一计划,算是到此破产了。
但到了这个时候,他们也知道,没有大人的陪同,他们哪里也去不了。
到底还是安念的脑子转得快。
打听到了人市,两人决定去买一个大人,最好是会赶车的,这样,不就行了。
这个想法是很好。
不过,两人的打扮,早就引起了扒手的注意。
于是,谈好价钱,掏不出银子时,两个小家伙总算又学了一课。
还好,安念的怀里还藏了一些金锞子,总算解决了这次的燃眉之急。
又去当铺里当了一个安乐的金项圈,总算又底气十足了。
在此,要庆幸一下,当铺的伙计看着两个小孩一看就是出身极好的小公子,没有敢太狠宰他们,怕家里找上门来。
不过,两个小家伙倒是硬气,一翻折腾,一点儿也没有让他们有打道回府的打算。
而是一门心思地带着新下人,买了马车和马,在车夫的建议下,又买了些吃食,就驾着车出了。
马车并不舒服,不过,两个小家伙头一次出远门,心里却极为兴奋。
不过,叫他们两个没有想到的是,出了城,那个看着一脸老实的车夫,却恶狠狠地逼着他们将所有的金、银子和衣裳都交了出来,就驾着马车逃之夭夭了。
还好那车夫心肠还没有坏到那种地步,没有起了将他们再卖出去的心思。
只是,深更半夜,到处无人,肚子也饿了。
风一吹,树影子也跟着摇晃,好像鬼怪一般,而且,不知道什么东西的叫声,听起来吓人得紧。
安乐是又冷又怕,他的身子就有些瑟瑟抖起来。
不过,他还是咬紧了牙。
父皇说过,他是男孩子,是不可能随便哭泣的。
只是,现在好想好想哭啊。
若是能够看见,就会现,安乐的嘴,这时候已经扁了,眼睛也红了,分明就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安念牵着他的手,一时有些迷茫,再聪明,到底是小孩子,这样陌生的地方,除了自己和安乐,一个人也没有。
他这时也很是后悔起来。
明明太傅也教导过的,人心险恶,为什么自己就这么冲动地带着安乐出来了,这下可如何是好?念哥哥,不如,我们回去吧。
来时的路,我还记得。
安乐边哆嗦边提议道,这是他想出来的唯一的办法。
不想去找你娘啦?安念也感受到了安乐的颤抖,伸出了手,环住了他们肩,企图让他温暖一些,那个坏人,抢走了他们的外衣,风一吹,可真冷。
明明白天还很热的。
想,可是,我好害怕。
安乐小声地说道。
我也是。
安念心不甘情不愿地承认,终于做了决定,那,我们先回去吧。
回去求皇叔派人送我们去吧。
自己和安乐都太小,还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太傅教导过,逞强是愚者的行为。
安念决定还是不当愚者了。
于是,两人手拉着手,借着月光,沿着来路朝回走去。
还好这里不是什么深山,不过是条小路,有路可寻,两人便一路走了回去。
互相说着话,打着气。
只是,马车驶进来,似乎不算太远,可两人人小力弱,走到了天快蒙蒙亮亮了,却仍然没有走出去。
念哥哥,我肚子好饿。
安乐本来不想说的,可是,实在是饿得慌了。
再忍一下,嗯?这里哪里找得到吃的东西?虽然有些果子,可也不知道能不能吃。
安念也不敢冒这个险。
安乐听话地点了点头。
突然,安乐指着前面,惊喜地道。
念哥哥,那不是我们的马车吧?对啊?难道,那个坏人在这里?安念赶紧拉着安乐躲进了一边的灌木丛中,机警地观察着。
只是,一刻钟,两刻钟,那车夫却再也没有出现。
于是,安念让安乐在一边躲着,自个儿小心翼翼地走向了马车,朝里探去。
却见自己和安乐被抢去的东西都好好地呆在里面。
难道?安念的心里有了数,他朝安乐招了招手。
待安乐跑了过来,牵住了安乐的手,这才大声地喝道。
跟着的人,出来吧。
声音虽是稚嫩,但却已经有一种威严存在了。
安乐迷迷糊糊还搞不清状况。
一个黑衣人却凭空出现。
拜见两位殿下。
安念已经被允琏收养,虽然他仍然习惯叫允琏皇叔,但这一声殿下,他还是当得起的。
安乐张大了嘴,原来,一直有人跟着他们吗?那么,爹是不是早就知道他们要逃出宫呢?安乐突然觉得手心和屁股有些疼了起来。
虽然允琏一向对他并不算太严厉,可是,若真是犯了什么大错,手心和屁屁还是会糟殃的。
比如,以前因为好奇,不小心打翻了烛台,结果差点烧到自己的时候……你来驾车吧,去东海城。
安念命令道,随即拉着安乐爬上了马车。
既然皇叔知道了还放他们出去,那显然是同意了。
他倒也不担心那黑衣人不听命令,他们两个小孩子哪里会赶马车?安念想这些人应该不会让自己和安乐一路走着去东海城吧!再说,有了这么安全又好用的人选,当然也就不用再去找那些说不定会居心叵测的人了。
黑衣人听从了安念的命令。
允琏吩咐过,若是两位殿下现了他们的存在,就护送他们去东海城好了。
毕竟,他只想让他们学点教训,还不至于真想让他们吃太大的苦头。
不过,两人的屁股大约是跑不掉了就是。
但此时早已疲惫的两个小家伙,吃饱喝足之后,终于盖着被子在马车里安心地睡着了。
两个人的手还牵在一起。
两人耽误了不少功夫,再加上度也不快。
允琏到中午的时候就赶上了他们。
他掀开车帘往里一看。
两个小家伙睡得正香,人事不省,允琏将他们抱着换了马车,他们也不知不觉的,看起来,似乎累坏了。
脸上还有些泥巴,看来,就这几天,他们也经历了不少事了。
大约能学到点什么吧。
睡得正熟的两个小家伙却不知道等他们醒了过来,迎接他们的会是什么?若是知道了,只怕这个时候,安乐的嘴角就不会翘得这么高了。
第三百七十四章 东海百莲时隔五年,东海城却依稀如同往蓝昔一般。
淳朴的人们,微腥的海风。
还有不变的美丽的大海。
在离一个渔村的不远处,不知什么时候悄悄兴建起了一个漂亮的书院,村民从刚开始的好奇,到后来晓得那书院是专收女孩子的,学费并不多,就是没有银子,送些打的鱼或者是一些海菜,以及米面什么的,就可以让家里的女孩子去学些本事。
女孩子又不能出海打渔,也只能在家里帮忙补补网,小孩子也干不了什么大事,便有一些风闻的渔抱着试探的态度让家里的女孩子去上上课。
结果,真的学到了许多实用的东西。
也能给家里帮上忙,学得好的,还能乡个帕子什么的卖些钱,补贴家用。
于是,这个村里的女孩子基本上都在这个书院里上课了。
就是有一些年纪大些的女孩子,也有的去学上那么几手,嫁到别村去了,都说是难得的巧手媳妇。
引得那远些的村子,也有不少女孩子赶来学习。
而这个名为白莲书院的地方,也成了付里的圣地。
若是有哪个不长眼的,敢随便前来找事,只怕会惹得这帮子村民个个拼命。
善良淳朴的渔民们没有啥别的念头,只晓得这样基本上没收什么钱还肯教他们娃本事的,就是好人,就该受到保护,长长久久地在这里办下去。
不要以为他们不晓得,好几个别些村里的都想说动这个书院的院长去他们那里办学。
哼,想都不要想,白莲书院现在可成了他们陈家村的招牌。
听说,院里住着的那些手艺精湛的女娃娃,绣出来的东西,在东海城里可是那些夫人小姐的抢手货,白莲绣庄订单接都接不完。
还经营着有名的白莲糕饼铺、白莲成衣铺、白莲艺堂、白莲舞艺堂、白莲箭艺堂……反正,名堂多得很。
只可惜,幕后老板所说是一位白夫人。
只是可惜长什么样儿,却是无人知晓。
但共同的一点,就是在白莲那里做事的都是女娃,也只接待女客,所以,让他们这些家长也放心得很。
像他们村里的许多机灵一点的女娃娃,好多都在名号白莲的商铺里做事,不但工钱不少,而且,还定期有假回来探亲。
像这样的好事,简直是上天入地也没有的。
尤其是据说白莲的主人与五年前调来的城守陈梦大人夫妇交情不浅,受到城守大人的保护。
最初开业时,还有那不长眼的势力前来捣乱,被城守大人狠狠地惩治了几回,就再也没有人敢试图挑衅了。
再加上,白莲历来只经营一些女人用品的铺子。
东海城历来是以渔业和造船业为主,跟城里的一些大户,冲突其实也不大。
白莲,从一个外来者,经过五年的展,慢慢地,被所有东海城的人们所接受,甚至,渐渐地成为了他们的骄傲。
许多外地人也慕名前来,来东海城的女人,如果没有去过白莲,基本上说出去也会让人笑话白来东海城了。
白莲书院内,英嫂正拿着反扫把打扫着院子。
其实,这些事本来用不着她动手的,说起来,她现在也算是白莲书院的内务总管事兼早点老师。
书院里请了打扫的仆役,实在是用不着她动手的。
只是,她生来就是那种有些闲不住的命。
今天她的课也上完了,没事儿,就忍不住拿起扫把打扫了起来。
夫人,您来了。
一看见暖儿进来,英嫂就热情地打着招呼。
这是她生命中的恩人。
如果没有碰到暖儿,自己会过上怎么样的日子,她实在是想都不敢想象。
尤其是当夫人又回来之后,办了这白莲书院之后,不但解决了她收养的那些女孩子的生计问题,还让她也成了这里的管事和老师,不用起早贪黑,也可以好好教导小猫。
英嫂更是对暖儿充满了感激。
所以,对白莲学院的事,她极为用心。
因为不想辜负暖儿对她的恩情和信赖。
而事实上,白莲书院在英嫂和无灾的管理之下,展得出乎暖儿的预料之外,到了后来,甚至还在平安的建议下,沿升出了这许多产业,让白莲不单只是一个赔钱的书院,反而成了赚钱的来源,却是暖儿万万没有想到的。
当初,她初来东海城的时候,虽然下定了决心,要好好地过日子,等待重逢的那一日。
可是,有些东西,不是想就是能做到的。
都是在深更半夜,突然惊醒,耳边似乎听到宝宝的哭声。
心如刀割虽然暖儿日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不想让家人伤心。
可是,老是睡不好觉,还是让她一日比一日苍白起来。
直到,她又重新遇到了英嫂。
再回到了东海,暖儿都窝在以前允琏买的靠军营的院子里,一时也没有心情造故访友。
英嫂也好,云官也好,她想等自己的状态再好一些的时候再去探望她们,要不然,也不过白白让她们也跟着操心罢了。
没有想到,一次偶然上街,却又遇到了英嫂。
被她热情地拉到家里招待。
明明她的生意极为火爆,可是,住的地方却依然简陋。
原来,她收养了一些无家可归的同在海盗岛的女孩子的消息传出去以后,慢慢的,有些自己找来的,有些被她的孩子们带过来的,越来越多。
虽然孩子们大多懂事,大一些的,都会出去帮忙赚钱。
可是,到底又没有什么手艺,也没有什么特长,只能做些粗使丫头什么的,又能挣几个钱呢?英嫂的早点铺子虽说挣了些钱,可养这么多人下来,却也所剩无几了。
然而她的脸上依然带着爽朗的笑容,一点儿也不见愁苦她说当初若是没有暖儿的好心,她可能都不知道沦落到哪里去了,是生是死也未可知。
这样靠自己的双手活着,感觉很踏实。
而在自己有余力的情况下,帮助一下别人,那也是一件极好的事。
更何况,这些落难的女孩子的爹娘,很多都曾经是她认识的人。
她又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们落难而不管呢?尤其是,还在自己已经有了一些余力的情况下。
看见这样的英嫂,暖儿突然起了心思,想为这样的她,想为她的孩子,想为那些和自己以前差不多命运的女孩子做些什么。
于是,一个类似收容机构的书院盖了起来。
最开始,暖儿真的没有想过盈利的。
只是让无忧、无灾还有跟着来的含胭教些女孩子家该学的东西,起码,这样起码绣些东西去卖或者给人当丫头,工钱也高些。
后来,暖儿她们到了这边没多久,陈梦和平福也过来了。
据说是吏部派下的差事,可是,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所为何而来,暖儿自然也是清楚。
再后来,平安、平康也来了,平锦也在潘公子的陪伴下渐渐地清醒了过来,虽然刚醒的时候,度过了一段艰难的时光,白爷逝去,对她而言,是一个极大的打击。
刚刚确定自己的心意,确定那个人才是自己一辈子想要一起度过的人,转眼,那个人就离自己而去了。
欠白爷的情,是她一辈子也还不清的。
但,再大的打击,在姐妹们的陪伴之下,也慢慢地过去了。
只是,和潘公子的好事却拖了下来。
平锦说要为白爷守节,三年也罢,五年也有可能,让潘公子能等就等,不能等就随他。
她不能在心里还满是白爷的时候,再跟别人在一起。
这还是她记得这些日子潘公子待她的情谊才说的话。
要不然,估计直接就赶人了。
还好,潘公子也干脆就在东海城住了下来,只是,不知什么时候,跟云官混在了一起,改学起医术了他说自己也不是经商的料,读。
对医术倒是颇有兴趣。
以前自己也看过一些医书。
于是,云官就又多了个年龄不小却极为用功的徒弟。
潘公子也对自己往后的生活更有信心起来,学好了医术,不说做个名医,起码,大夫是个受人敬重的行业,收入也算不菲。
等平锦应允了,自己也可以给她一份不错的生活了。
他实在是没有办法想像,喜欢华衣美服、胭脂水粉的平锦,跟着他过着清寒日子的样子。
暖儿的白莲书院开张之后,就是亏钱的买卖。
虽然她手里的银子不算少,可是,眼看着闻风而来的人越来越多,开支也越来越多了,老师也要请,而且,还要请又有手艺,又有品德的,教育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没有好的老师,恐怕也达不到自己想要的水平。
银子流水一般地花去,就是暖儿,也有些心疼了。
银子花得值得,可是,若是再这么花去,只怕自己的积蓄没有多久,就撑不下去了。
结束白莲书院对自己而言,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可是,看着那些女孩子们充满希望的笑脸。
暖儿想给她们一份不同的人生。
看着她们过上自食其力的生活,不用像当初的自己和姐妹们为了银子而出卖了自己,这样的感觉很好。
所以,白莲学院,暖儿想长期地办下去。
甚至有一天,自己不在了,也想让自己的孩子、孙子代代不停地办下去。
即使能让多一个人的过得稍微幸福一些也好。
白莲学院的存在,让暖儿从对允琏和宝宝的思念中解脱了出来,虽然还是有些深深的想念,可是,忙碌的生活,让她没有时间再那么胡思乱想。
而且,如果自己让更多的人幸福,这份回报,或许能庇护着宝宝健康快乐地长大吧!在暖儿为白莲学院头痛的时候,平安的一个提议,就将暖儿拯救了出来。
不过,平安却是立马后悔了起来。
因为,这个重任,暖儿只以一句,我又不擅长经营,还是请安儿姐姐帮我看看,应该怎么弄吧。
反正安儿姐姐开过那么大的无棋居,不相信你还相信谁?在暖儿可怜兮兮的表情下,安儿身为姐姐的使命感大大爆了一回,不过,随着一间间铺子的开张,她越来越后悔起来,当初,自己为什么就多了那么一回嘴呢?本来只是准备开一些铺子的,结果到了最后,平康那丫头嚷着要开箭艺堂,平锦那丫头嚷着要开舞艺堂和成衣铺子、胭脂水粉铺子,就连平寿,也凑热闹地开了间画艺堂,外加无忧的艺堂……而这些人,全部都用一副无辜的表情看着她,我不会经营。
害得平安的眼睛都红了,每回一看到有些经营才能的铺子里的少女,就眼睛亮,带着狼外婆看小红帽的诱拐笑容问道。
有没有兴趣学习如何当掌柜?让人不寒而栗。
不过,再经过最初的混乱,培养出一批有经验的管事之后。
平安,总算又比较清闲了一些。
只是,看着那些每日清闲无比的姐妹们,她忍不住还是有些咬牙切齿,能者多劳,她讨厌这句话。
而每当她要找别人来接手时。
那人就会摆出一副深受伤害的表情看着她。
说起当初,她是如何如何地不顾她们这帮子姐妹,竟然选择了那样的方式离她们而去,害她们的心受到了多大的伤害,以至于到了现在还没有恢复过来云云。
说得平安愧疚心起,当初,那些姐妹们如何的伤心,她可是亲眼目睹了的。
这确实是有些心虚。
这人一心虚,就理直气壮不起来了。
于是,这担子就成了她永远的责任了。
而暖儿这伙子没有良心的人,还背着她偷偷地互相贼笑。
不过,比平安更加郁闷的是元正纯。
因为,他已经沦落成了两个孩子的专业奶爸了。
这两个孩子,简直是跟他前生有仇似的,明明请了奶妈带他们,可是,从他们会走路开始,就谁也不缠,就认准了元正纯。
一天到晚,爹爹爹爹的呼声不绝于耳。
尤其是这两个小鬼又精明得很,不管躲在哪里,都能给他们找到。
天天要玩骑马马、飞飞、打仗……偏偏元正纯还不敢得罪他们两个。
如果没有他们两个的存在,平安瞧也不会瞧他一眼。
而每回总是在答应了两个小恶魔一系列的条件之后,才换来与亲亲娘子的一夕同房。
当然,中间免不了还有两个小鬼挡着。
但即使如此,元正纯也满意了。
能这样和平安再在一起,别的,再无所求了。
暖儿和英嫂打过招呼之后,漫步在书院之内。
看着那些孩子们认真学习的纯真面容,一时往事突然全部在脑海浮现。
只觉得人生总是充满了意外,当初怀着那样的心情来了东海,谁知道,等待着自己和姐妹们的却是另一片更为广阔的天空呢?只要怀抱着希望,只要不忘记笑容,幸福总是会找上门来的。
第三百七十五章 逼嫁夜已经很深了。
若是往常,这时的海边早已经不见什么人影了。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人们总是遵循着一定的规则生活着。
不知道是人创造了规则,还是规则主宰着人的活动。
不过,这一天的海边,却搭起了一座帐篷。
而帐篷里灯光通明,娇声笑语不绝于耳,若是有人不小心窥见,只怕会疑心是不晓得从哪里来的妖魅在这里迷惑过路的行人吧。
常儿妹妹今儿个是得什么雅兴?连福儿姐姐这个城守夫人也叫过来呢?恐怕城守大人孤枕难眠了。
平锦笑着调侃道,这两个人真不是一般的恩爱。
时不时,总会被其他人拿出来开点小玩笑。
不过,若是平锦晓得今日的玩笑会引的举动,只怕她就会三思而后行了。
这样的情景,让她们都觉得分外地熟悉。
记得以前,有一次年夜里,她们也是这样搭着帐篷过的。
那时候,她们还在园子里,而如今,一晃却也都是二十出头的人了。
突然让人有些感慨。
时光流逝得是如此之外。
但是,能这样相聚着,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说这话的平锦,今日穿着绚丽的黑色底镏金边衣裳,额头贴着金色的花钿,让她的容颜神秘中带着几分妖治。
她正靠在暖儿的身边,头斜倚在暖儿肩头,对着平福坏笑。
好啊,赶紧来人,还不快将这对我无礼的丫头拿下。
平福故意拿出城守夫人的派头喝道。
这可是一个好机会,想着白天某人的拜托,平福笑得有些阴险。
平锦却笑得极为嚣张。
别忘了,今儿个可是姐妹们的聚会,你可是一个丫头也没带。
难不成堂堂的城守夫人,手里竟一个可用之人都没有?真是可悲复可叹啊。
话还没有说完,平康却已经从平安的身边站了起来,虎视眈眈的朝平锦扑了过来,一把抓住了平锦的胳膊。
平锦正待挣扎,却现另一边胳膊却是被平碧抓住了。
喂,碧儿妹妹,你犯不着帮平康那个丫头吧!说,她答应了你什么好处?我照两倍给你。
她平锦的舞艺堂,可比平康的箭艺堂的生意人兴旺多了。
而且,费用收得也贵。
平锦的折枝舞,早就已经自成一个流派了,慕名来学的人,不计其数。
所以,她的腰包鼓得不得了。
各铺子所得的收益,除了投入书院的运转,支付雇员的工资,以及储备留用资金之外,各主持人可以得到一定的比例提成。
再加上,除了舞艺堂,她还负责胭脂铺子和成衣铺子。
无疑,以平锦的进项,是有这个资格叫嚣的。
平康一个人,她还可以对付对付,可是,多了平碧,她一个人可敌不过她们两个。
尤其是刚才轻敌之下,已经失了先机的前提之下。
于是,平锦聪明地选择了利诱。
不过,平碧的手却一点儿也不见松。
等了这许多年,终于,等到了她们的承认,碧儿妹妹这个称呼,是她期待已久的,似乎代表着一种容纳,一种接受。
失去了爹娘,可她终于有了这些姐妹。
虽然不知道未来会经历些什么,或许又有突如其来的事件,将她和这些姐妹们分开,但只要想着她们,抱着希望,她相信,依然会有再相聚的那一天。
不是她再找到她们,就是她们再找到她。
锦儿姐姐,我也想跟你做这个交易,不过,没办法,付我酬劳的可不是康儿姐姐,而是福儿姐姐,你说,这可怎么办才好呢?平碧笑问道。
平锦暗暗叫糟,什么时候,平碧那丫头竟然被福儿姐姐给拉过去了。
看来,今儿个真不应该一时轻狂,拿福儿姐姐开刀的啊。
平锦赶紧朝暖儿求救。
常儿妹妹,快帮我把碧儿妹妹拿开。
谁知暖儿却苦着一张脸道。
锦儿姐姐,不是我不想帮你,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只见平福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将暖儿给紧紧地拽在了身边,看样子,估计是摆脱不了的。
锦儿妹妹,现在,你说我怎么惩罚一下你才好呢?平福笑得和蔼,看在平锦的眼里,却是如此的阴险。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今儿个倒霉,平锦就认了。
说吧,你要我怎么办?总算等到这一句话了,平福笑得阴险。
我也不要你怎么办,嫁人就是了。
要不然,我今儿个就要你尝尝十八酷刑的厉害。
这个丫头,仗着人家潘平对她现在一条心,就在那里死命地摆架子。
也没看她现在都二十了,再不嫁出去,到时候不要她们的孩子都成家了,她的娃才刚生下来。
潘平偷偷拜托过她许多次了,别人年纪也不小了。
也急着传宗接人代了,偏这丫头,明明看她也对别人也不是没心的样子,偏偏就是不松口,再这样磨叽下去,到猴年马月啊?看着平康、平碧一听十八酷刑,脸上泛起绿光的笑容,平锦心里直犯悚。
不就是嫁人吗?她还是不要以身犯险的好。
得了,嫁人,嫁就是了。
其实,她的心也早就松动了,可是,不知那潘呆子咋回事。
以前三天两头不忘求一次婚。
最近半个月那呆子却是提都不提了。
他又不提,她怎么好意思拉得下脸主动说要嫁他啊?原来,敢情那呆子原本是找了说客啊。
平锦的心里松了口气,还真以为那呆子等得不耐烦了呢。
既然现在有了台阶可下,平锦也就顺着下了。
看着平锦无可奈何地投降了,几个笑了一回。
晓得她大约也是想通了,若是真不愿意,平锦可不会因为这种儿戏的逼婚就真的答应了。
某人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看样子,再过几天,她们就会有喜酒可吃了。
有些可惜地放了平锦,平康这时猜测道。
对了,常儿妹妹,你今儿个怎么琴啊箫啊什么的准备了一大堆东西,难不成,今儿个常儿妹妹也准备学嬷嬷她们,来个什么突然考核。
暖儿笑着,举起了杯子。
看你们一个个疑心鬼似的,难不成,突然兴起,请你们前来玩玩不成?咱们也好久没有在一起玩这些了。
不说多了,今儿个我做东道,大伙儿先干了这杯,然后,咱们开心地玩一回吧,就像在园子里时那样。
其实,是因为,这些天,她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一种血脉相连的亲近感,她想,或许是他们要来了。
五年了,一次有这样的感觉。
暖儿相信自己的直觉。
这个东海城,五年来的种种,让她得到了许许多多,从不曾如此的踏实过。
别人总觉得是她帮助了别人,却不知道,她从中得到了更多。
生命,因此而变得更加的丰富多采。
白莲,是所有人的白莲。
从来没有想过,它能盛开得如此之好。
那是,因为有了如此多的人精心的呵护吧。
要离开这里,暖儿真的很舍不得。
但是,她的家,毕竟不在这里。
那个男人,还有宝宝。
都是她割舍不下的牵挂。
但暖儿想,总有一天,她还会再回来这里的。
在走之前,她突然就想再和姐妹们如同以往那般聚聚。
在一起弹琴唱曲,跳舞喝酒。
听了暖儿的话,平福她们一时也回想起了以前的那样日子,不由大兴意动,确实,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这么玩过了。
虽然都在一个城里。
可是,每日里各人有各人的事忙。
平福要忙着应酬,毕竟是城守夫人。
平安到底是嫁了人,也不好和暖儿她们住在一处,另在附近买了一处园子。
每天,大伙儿都有各自要忙的事儿。
虽然过得充实,可是,这般惬意玩乐的时间到真是许久也不曾有了。
于是,这群已经年纪不小,有几个还是孩子她娘的女人,一齐饮光了手里的酒,便一人抱了一种乐器,出了帐篷,在海边弹奏了起来。
不过,她们并没有特意,合奏些什么,只是自顾弹自己的,边弹边笑。
还你取笑一声,有多少时间没弹了,琴艺都退步了。
那个说一声,这箫声吹得可真难听。
而平锦则在月光中光着双脚,翩翩起舞,还拉了暖儿一起。
她们也没有什么章法,只是轻盈地牵着手,转着转着,直到累了,这才倒在了沙滩之上。
其余几人便也丢了琴、萧,任它们凌乱地摆了一地。
随后,全都并排躺在了她们两人的旁边,成一字形的排开。
几人手拉着手,又仿佛回到了还小的那个时候,一齐睡在大通铺里,只是,那个时候,心里有的全部是彷徨和对未来的不安。
而如今,她们已经深深地知道了自己该去向何方。
未来的路,对她们而言,再不是指间怎么抓也抓不住的细沙。
看着天空里无数的星星,躺着的几个人的心情却是一片宁静和祥和。
常儿妹妹是不是决定要随着那个人回京城了?直到平福的话,如同惊雷一般,在众人的耳边响起。
这是什么时候生的事?为什么她们全部都不晓得呢?只有平安的神情却是一片了然。
前些日子那个消息传到东海城时,她便已经有了预感。
看来,常儿妹妹已经有了决定了。
只是,为什么心里却是如此地不舍呢?第三百七十六章 共同的决定平福的问话虽然突兀,可是,暖儿却也并不算太意外。
别的人也就罢了,福儿姐姐、安儿姐姐两个,她从来没有想过会瞒过她们。
自己都能感觉到的事,她们,自然也都会想到的。
嗯。
暖儿肯定地点了点头。
东海城这五年的生活,她真的很是难舍。
这些姐妹也好,白莲也好,一切都是这么地让人留恋。
可是,人总有些自己必须要做而别人不能代替的事。
姐妹们现在生活得很好,爹娘弟弟、无灾、无忧也都在这里过得很好。
即使没有了她,大家也可以很好的生活。
白莲虽然是她起了头,可是,却是大家共同奋斗的成果。
现在,运作也都已经全部上了轨道。
即使自己不在,安儿姐姐也会带着大家将白莲很好地维持下去。
本来平日的经营,就是由安儿姐姐主事,自己辅助罢了。
虽然离开后会有想念。
但,大家又不是再也不能见面了。
即使回宫了,也总会抽得出时间来见面的。
暖儿一点也不担心一入宫门深似海,再也出不来了。
因为,那个人是允琏。
而且,暖儿也想让安乐瞧瞧白莲里的孩子。
安乐,她的孩子。
五年间不曾遗忘过的孩子。
暖儿希望他成长为一个能理解他人的苦痛和艰难的孩子。
因此,虽然极为不舍,做出这样的决定却不是非常艰难。
即使过了五年,依然这么相信那个人吗?平安幽幽地问道,声音在夜色中有些飘浮不定。
虽然当初的事情,平安并没有亲眼目睹,但,只凭想像都让人如此难以接受。
一个刚生完孩子的母亲,被迫离开自己刚生下来的孩子,而且,还是被自己喜欢的男人亲手送走。
这样的事,竟然生在常儿妹妹的身上。
即使有什么苦衷,可如何能丝毫不怨,丝毫不恨,还这样一直相信,一直等待呢?平安自认为换成自己是绝对做不到的。
如果是她的话,她绝对不会原谅这个男人的。
就算是为了自己好,可是,也不能将自己瞒在鼓里,一个人决定。
既然是两个人的事情,那起码也得商量了之后再做吧。
这样的霸道,平安是绝对不会接受的。
一直到了现在,她们这些姐妹,常儿妹妹的家人,还有无灾、无忧这些丫头,仍然是对那个人有着怨的。
因为常儿妹妹不恨,所以,她们也不恨。
可是,却无法不怨。
她们这般想保护的常儿妹妹,竟然连月子也没有做,就这样拖着疲惫的身心匆匆踏上旅途,被配到了这么遥远的地方。
而且,还被逼抛下了刚刚生下的孩子,连看都没有看上几眼。
不能看着自己的孩子长大,呵护于他,常儿妹妹心里会有多大的伤痛和愧疚,尤其是对于如此多情的对身边任何一个人都全尽全力去好好对待的她来说,那个男人难道想不到吗?而明明知道如此,那个男人却仍然做了如此残忍的决定。
是的,残忍。
除了这个词,平安找不到别的词可以形容。
有了孩子的平福和平安最为清楚这种感觉。
光是想像自己不在孩子身边,或许会生什么意外,就叫人如此难熬了。
一个母亲,即使有再好的人照料,但没有亲眼看着孩子,是怎么也放不下心来的。
可是,常儿妹妹却从来没有说过那个人半句不是。
她总是笑着,并且竭力为大家安排好往后的生活,也将自己安排得很好。
所有的心思,她全部放在了心里。
她从来不让自己过得不幸。
因为,她比谁都清楚。
她如果过得不好,只会让爱她的人伤心。
所以,让她们更是忍不住为她委屈。
她们的常儿妹妹,值得最好的对待的。
嗯。
暖儿的回答仍然极为肯定。
他们是一家人不是吗?所以,不管他做什么事,一定是为了他们这个家好。
她帮不上什么忙,至少,她可以遵守对他的承诺,相信着他,等待着他。
而如今,她的等待,终于快要到结束的时候了,不是吗?五年,比她所想的要短很多呢!即使是一辈子,她也会如此等待下去。
这就是她喜欢人的方式。
她不擅长去强求些什么,可是,等待和忍耐,她比谁都有自信。
真是,白白便宜了那个人。
平锦悻悻地说道,怎么想心里怎么不舒服。
就这样白白地任由暖儿和那个人轻轻松松地走了,她好不甘心。
如果将那个人打一顿就解气许多了。
不过,平锦就是胆子再大,这种事情还是做不出来的。
她现在活得可正滋润,对阴间的生活,可是一点儿兴趣也没有的。
而且,想到以后再也不能如同现在这样见着暖儿了,平锦的心里就郁闷起来。
以后和潘平吵架了,她去的地方都没有了。
虽然其他姐妹们也都很好。
可是,福儿姐姐有些喜欢说教;寿儿姐姐心性柔弱,跟她说了白白让她担心;安儿姐姐根本就不会安慰人,你跟她说,说着说着,她就睡着了;平康那家伙就不用说了,不幸灾乐祸就是好的了;而碧儿妹妹,除了她们这帮子姐妹,对别人,完全是个使阴谋诡计的主儿,不要指望她想出什么正常的法子来。
平锦可不想将她那一套用到潘平的身上。
再说,论起那些法子,她平锦也不会比碧儿妹妹差。
想想没有常儿妹妹在的日子,平锦突然觉得眼前那是一片地黑暗啊。
她忽地转过身紧紧地抱住了暖儿,任性地说道。
不管,我也要跟你回京城。
别人爱留在这里留这里,反正,她平锦是要跟着常儿妹妹的。
这一辈子也要呆在可以看到常儿妹妹的地方。
才不要离她这么远呢。
都快出嫁的人,别这么孩子气了。
再说,潘公子还在这里当大夫。
暖儿被平锦的任性弄得哭笑不得。
都要出嫁的人了,说出这种话来。
这锦儿姐姐,怎么光长年龄和舞艺,这张扬的性子却一点儿也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有所收敛。
也亏那潘公子受得了。
我不管,嗯,反正姑奶奶我要去,他爱去不去由他。
平锦趾高气扬得很,那是因为她笃定得很,只要她要回京城,潘平绝对会答应跟着回去的。
那呆子,一想起以前对她的坏,现在,简直是对她百依百顺。
其实,过去的伤心平锦早就忘得差不多了。
对她来说,潘平再也不是以前的那个害她伤心的人了,而是一个新的,值得她依靠和信赖的人。
她其实早就又重新喜欢上他了,比以前还深。
当然,这话平锦是不会轻易对他说的。
她现在极为享受这种被人当作公主的日子。
一辈子这样也不错。
其实,都回京城倒也不错。
平安想了一想,却是说出了这么一番话。
元正纯那家伙肯定也是想回京城的,那家伙一肚子的阴谋诡计,在这小小的东海城,压根儿没有挥的余地。
而且,国公府里的大人们也肯定都想着含饴弄孙了。
嗯,我也觉得。
平福也接口表示赞同。
父亲早就来信不晓得催过多少次了。
东海城被陈梦治理得极好,那家伙虽说性子闲散,真当起官来,倒也似模似样。
而且,渐渐地也对当官有了兴趣了。
用自己的所学,让治下的百姓的日子过得好一些,其实也挺有成就感的。
以陈梦的资历,再加上父亲的推波助澜,回京任职并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一直舍不下这群姐妹和东海城逍遥的日子,平福一直下不了决心罢了。
那就回京城去吧。
我也不反对。
平康说道。
反正她在哪里都差不多的。
平寿、平碧也点了点头。
暖儿的头有些疼了。
我们走了,那白莲怎么办?自己的心血,暖儿可不想白费。
即使不在了,她也希望可以沿续下去。
嗯,这个倒没有什么问题,不过,可能要多花些时间。
我手里这些年也培养出了几个可以信任的人,花点时间让她们接手也就是了。
而且,东海城该做的也差不多了,回京城了,照样可以在京城继续将白莲扬光大。
甚至,在别的地方也开分院。
我早就有这个念头了。
平安马上就提出了解决方法。
平福也表示赞同。
到京城办白莲?这个想法似乎不错。
如此一来,不是可以帮助更多的人了吗?只是——这样一来,会不会有人违背白莲的初衷?暖儿有些担心。
白莲始终只是想给一些如同她们这样的孩子提供一个帮助的机会的地方,如果管理的人不上心,只顾营利,那可怎么办才好?规模大了,肯定会产生各式各样的问题。
但是,我们每年巡查,还可以利用朝廷的情报机构,自己也设立监管举报处,总会有法子解决的。
但是,若是能扩大白莲的规模,的确是一件极好的事。
今年春,江南那边不是生了特大水灾吗?想必,又有许多如同我们那般的女孩子走了同我们一样的路。
若是白莲能收容更多的人,并将人转化成为运转的动力,再去帮助更多的人。
也是一件善事。
平福缓缓地说道,一直以来,虽然由于她的身份,应酬比较多,因此,白莲由平安主持。
可是,她也帮忙出了不少的点子。
嗯,这样似乎也行。
听平安、平福这么一说,暖儿也觉得这事其实大为可行。
白莲这些年也积累了一大笔银子,也应该用到实处了。
那些书院的孩子,特别是一些没有家收养的孩子,将白莲当成了他们的家,也实实在在地为之在努力。
她们创造的财富,也应该用在更多同她们一般的孩子身上才是。
那好吧,我就在京城等着你们好啦。
唉,明明是告别聚会,到了最后,反而成了这般。
早知如此,自己前些天在不舍个什么啊?暖儿想到自己浪费的那些感情,突然有些不值了起来。
决定了一起回京城,大伙儿也全部都轻松了起来。
虽然不是一起走。
不过,再过不了多久,她们一定会在京城再见的。
到时候,她们要让白莲之名。
传遍京城,甚至整个天下。
常儿妹妹,回宫之后,记得多多设法要些银子,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啊。
让那个人也别太小气了一点。
平锦的歪主意已经打到了某个人的头上。
将她的常儿妹妹一扔就是五年,也得让他好好肉痛一下。
嗯。
暖儿顺从地点了点头,她不会客气的。
还有太后娘娘,姑姑,她一个也不会漏过。
反正她们身上的好东西多得很,随便弄几件卖出去,也是天价了。
允琏这时候还不知道,他接回来的可不是以前的暖儿了,而是已经决定为了白莲变成吸血鬼的暖儿。
不过,想必真知道了,他也不会太介意就是。
只要不将主意打到他的国库上,应该问题还不大吧。
而商量好了一切的众人,心情好得不得了。
海风阵阵,浪一阵又一阵地拍打着海岸。
喂,我们逐浪吧。
平康兴致高昂地提议道。
早就看到海边的那些小孩子们,会有时对着涌上来的海浪冲过去,看着十分好玩。
可惜她虽然大胆,可是,还不至于敢大白天的就光看脚丫子跑的。
现在,反正没人。
即使有人,也看不到。
正好好好得玩一下。
立马,这个提议就少见得得到了平锦的同意。
暖儿也随后跟上。
只有胆子小的平寿还有一向端庄的平福,表示自己就不要了。
不过,兴致起来了的众人,哪里由得着她们两个搞特殊。
抓着了她们两个,就强迫脱了鞋子。
七人手拉着手,朝着海浪冲了过去。
浪花浸湿了她们的裙角。
她们却笑得似孩子般的天真。
一路走来,经历了种种的磨难,到了如今,她们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生活方向。
前路即使艰难。
可是,大伙儿聚在一起,一切的困难都不足以再叫她们畏惧。
阴雨天终将过去,前路,阳光灿烂。
第三百七十七章 平锦出嫁喂,我们成亲吧。
听到这话,潘平一瞬间呆在了那里。
今儿个,平锦将他叫了出来,他还在猜是什么事呢!没想到是这样天大的喜事。
反应过来了之后,他笑得口都合不拢。
只晓得一个劲儿地应好。
平锦白了他一言。
呆子。
却也笑了出来。
我已经写信去请我的爹娘他们过来了。
那些子什么繁文缛节能省就省吧。
常儿妹妹就要回京去了。
我想在她还在的时候成亲。
大伙儿一同热热闹闹的。
你没有问题吧。
没问题没问题。
平锦终于答应嫁给他了,他高兴都来不及,反正他现在孤家寡人一个,无牵无挂。
不过,正式的六礼还是要过的。
这是他的坚持,平锦肯嫁给他,是他的福气。
他绝对不能让她受委屈的。
随便,不过,要快一点就是了。
虽然她并不在意这些东西,不过,听到潘平这么说,平锦仍然是极为高兴。
两个就此事说定之后。
潘平就雷厉风行地开始办了起来。
他这里也没有什么长辈,就请了平常的爹娘为他作主。
平锦则从暖儿家搬了出去。
既然婚礼在这里举行,平锦自然是不好呆在这里的。
平安和元正纯就以姐姐和姐夫的身份,代平锦的爹娘接受了提亲,收了聘礼。
只等他们一来,正式举行仪式就可以了。
反正以平锦这个样子,二十来岁了,又不是清白之身,能嫁得出去了,平锦的爹娘高兴都来不及,哪里会有什么意见。
而且,未来的女婿,还是个大夫。
又是嫁过去做正室。
平锦的爹娘到了,笑得合不拢嘴。
再见到潘平一表人才。
那是越看越满意,越瞧越高兴。
对这门婚事是满意得不得了。
恨不得立马就将平锦打包送了过去,以免潘平后悔似的。
这种女婿人选,不早早确定下来,不放心啊。
没见去医馆里看病的女子那一个个虎视眈眈的模样吗?早定了早安心。
要说潘平,在这东海城里,人气可真不错。
一表人才,职业良好,这般年轻的大夫可不多见,而且,医术也极高明,脾性也好。
而且,更是无牵无挂,嫁过去了,女儿也不用受公婆的气。
虽然大户人家瞧不上,可是,对一些小户人家来说,这样的女婿人选,可是一等一的。
还有些没有儿子的医馆馆主,也打着主意,若是能让说明潘平放赘,那不是后继有人了吗?上门对潘平提亲的媒婆可真不少。
不过,全部都给他拒绝了。
女人,他见的多了。
可能如同平锦那般,被他深深地伤害过,仍然不计旧怨,肯帮他一把的,这世上又有几人?这样的女人,才是能和他过一辈子的女人。
贫穷也好,富贵也好,都不会离弃他。
让他心里十分安心。
不过,即使是为了平锦,自己也得努力赚钱才是。
平锦,是适合华衣美服的,那样的耀眼才是最适合她的打扮。
既然平锦肯将一辈子托付给自己,自己怎么也不能让她受苦才是。
潘平盘算着,等去了京城,自己先找个医馆做着,等有了名气,也有了点积蓄,再自己开个医馆。
到时候,让平锦当个风风光光的医馆夫人。
虽然平锦自己也能赚钱,而且,赚得比他还多。
可是,潘平希望有一天,平锦可以随意地花着自己挣来的银子。
既然平锦的爹娘到了,再加上,看了皇历,明日就是一个好日子。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这天晚上,所有的人都聚到了平锦的房里。
而可怜的元正纯,早只有和东海城的城守大人——陈梦,喝闷酒的份了。
旁边还横七竖八地躲着四个小萝卜头。
女人们都忙去了,带孩子当之无愧就是他们两个大男人的责任了。
这世道,真是反着来了。
好不容易哄着几个小萝卜头睡着了。
而心爱的女人早就宣布今儿个晚上,是她们姐妹的聚集日。
闲杂人等,一概不得进入。
弄得两个男人颇为受伤。
他们,是闲杂人等?还好有彼此相伴,两个人你一杯我一杯地喝了半晌。
突然想起还有一个未来的新郎官也不晓得现在在做什么,他们三个现在也成了不错的朋友。
元正纯就叫了下人过来,照看着几个孩子。
自己和陈梦往潘平那里去了。
他们得对潘平面授一下机宜。
不能像他们一般,绝对要给平锦一个下马威。
要不然,结果就会成为他们这样,完全被女人给踩到脚下了。
当然,其实最主要的怨言来自于元正纯,陈梦只是随着他附议罢了。
欲求不满的男人是很可怕的。
陈梦可不敢在他的面前显摆。
自己和玉琳可恩爱得紧呢。
潘平一脸愕然地迎来了这两个好友。
不过,喝了几杯,他就不干了。
明儿个可是他的好日子,若是喝得醉醺醺的,那不是让平锦没有面子吗?于是,为色忘友的他,就开始赶人了。
强制将两个人推出了门外,潘平毫不犹豫地锁上了门。
他可要好好地睡一觉,以最好的精神来见平锦。
至于这两个人意图不良的人,见他娘的鬼去吧。
被赶出门外的元正纯,气得在外头大骂潘平还没有成亲就成了怕老婆的妻奴。
里头却传来了潘平的回话。
我就爱当妻奴,干卿底事?气得元正纯满肚子的话噎到了喉咙里,吐不出来了。
接着,潘平就回屋子里睡觉去了,再不只言。
元正纯怒了。
这不识好人心的家伙。
他要让他后悔这般这么对他。
陈兄,明儿个,咱们两个绝对要好好敬敬这个新郎官,不醉不归。
好,不醉不归。
陈梦附和道。
他可不想成为怨夫的出气桶。
万一元正纯的主意改打到了他的身上,那可就糟了。
死道友不死贫道。
陈梦很快就有了决定。
看来,明儿个潘平期待已久的洞房花烛夜估计不会那么顺利了。
而另一边的女人们。
也正由平福、平安这两个已婚人传授驯夫之道,至于暖儿,则被选择性的忽略了。
失败到被放逐的人,没有资格来传授经验。
平锦则频频点头,表示受教。
而平寿、平康和平碧则是大开眼界。
原来连一看就是贤淑夫人般的福儿姐姐也私底下有这许多手段啊?而安儿姐姐,你不会把你看的兵,全部都用到了元正纯的身上了吧?几人互视一眼,忽然对元正纯和陈梦有了无限的同情。
这两个人,当姐姐似乎不错,当夫人,是不是有点太可怕了一点?不过,此一议题也引了浓厚的兴趣。
大家七嘴八舌,都提出了不少的法子,准备供平锦参考。
以上种种言论,为了不教坏小孩子,有义务在此保持沉默,省略了上万字的描述。
在此,让我们对潘平公子致以崇高的敬意。
有勇气娶有着这么一群姐妹的男人。
不说别的,光这份勇气,就足以让我们敬佩了。
顺便,也让我们对他致以深切的哀悼。
保佑他一直这么好好地对待平锦吧!要不然,后果,估计是他想像也想像不出来的。
这群女人,完全是疯了。
所以,当你看一只羊的话,它只是羊。
可如果千千万万的羊聚在一起时,你还将它当做羊看,那就是你的错了。
到底明儿个平锦要当新婚子,暖儿她们还是极有分寸地没有聊太久。
不过,平锦却还是兴奋得过了许久才睡着。
被众人取笑了一通。
二天一大早,众人就起床了。
虽然时间短,但还好人手充足。
白莲的姑娘们为平锦准备了最好的嫁衣,暖儿她们为她准备了最好的头面饰。
按照平锦的要求,全部都是金光闪闪的,衬得平锦就如同是一个金铸造而成的人儿似的。
连她额头上贴的花钿,嫁衣上绣的花,也全部都是金的。
平锦最喜欢的,就是金子了。
所以,这回,大伙儿要让她好好地过一瘾。
金光闪闪得平锦,耀眼得让人移不开眼。
暖儿等人的眼中全是祝福,脸上俱是欢笑。
又有一个人,会成亲,过上幸福的日子。
她们又怎么能不笑呢?外头的鞭炮声响起,迎亲的人就要到了。
暖儿等人簇拥着平锦,去拜别了平锦的爹娘。
看着这样的平锦,他们的眼里满是泪花。
当初将女儿送到了金夫人那里,他们总以为是为了女儿好。
当姨娘又有什么不好呢?可是,待白爷去世之后,他们却有些后悔了。
好好的如花女儿,难道这一辈子,就这么完了吗?说起来,平锦连白老爷的妾都不是。
这么不明不白的身份。
以后,若不是贪图她的钱财和美貌,哪个正正经经的人家会要她?还好,如今,总算是碰到好人了。
还好上天待她不薄,要不然,他们这做爹娘的到死的那一天,怕也闭不上眼睛啊。
新郎官来了,快开门啊。
已经有人开始敲门了。
暖儿亲手为平锦盖上了喜帕。
未来的幸福,可以预期,所以,即使眼前黑了,平锦也不害怕,也不惶恐。
因为,她知道,等待着自己的,会是什么?第三百七十八章 神秘来客热闹的婚礼欢笑的美貌女子海边的人们都善意地笑着,围观着,送上真挚的祝福。
这些女子都是白莲里主事的女子。
深深得到了东海城人们的爱戴和敬重。
不但几乎是免费教导平民女子,而且,修桥铺路施粥,只要是善事,几乎都有白莲的身影……白莲,早已融入了东海,是东海人们心中的骄傲。
而在白莲做事的女子,更是许多人家理想的媳妇人选。
现在见是舞艺堂主事平锦的亲事,便随着花轿前去讨一杯水酒。
暖儿他们原来准备低调办事,所以,并没有任何请柬,但,好在她们人多,倒也不乱。
虽然食物准备得不是那么充足,但平福立马派人买了大量的酒和水果回来应急。
大伙儿凑得只是个热闹,倒也不是很在意吃得如何。
再加上住在这一片的,大家是稍微有点家底的,平日里好料得吃得多了去了,哪里还会在意口腹之欲?不过是借着这机会,和白莲里的众主事及城守大人拉拉关系罢了。
因为事先没有消息,所以,众人都没有带贺礼,于是纷纷慷慨解囊。
这一下子,红包却是收了不少。
临时被拉过来记帐的无灾,手都有些写软了。
看着在一边笑得没心没肺的无忧,气得牙都疼了。
能者多劳,这种白痴却能在一边玩耍,真是太不公平了。
不过,没办法,谁叫无忧那种猫爬子划的字,就是让她写了,只怕除了她自己,没有几个人认得出来。
甚至,有的字,她恐怕都不晓得怎么写。
于是,这个光荣的任务,只有落到了无灾的身上了。
谁叫她的字是众丫头之中写得最好的。
再想想姑娘过些日子就要回京城了,而自己身上的事儿一时还没有找到人接手,恐怕不能马上跟着姑娘回京城。
无灾就更是郁闷。
虽然在书院做事她也很喜欢。
暖儿早就将她和无忧两个都打出去了,白天一个去书院,一个去艺堂做事,晚上才回来体息。
这两个丫头,一天到晚跟着她。
她们也该有她们自己的人生,若是一辈子就做个丫头,也太可惜了一些。
无灾、无忧刚开始不愿意,但,在暖儿板起了脸的命令之下,还是不得不屈服了。
姑娘的话,她们总是不能不听的。
但是,却严肃声明,不管怎么样,她们是要一辈子跟着暖儿的。
暖儿也只得答应了。
唉,希望这两个丫头在外头多跑跑,说不定就碰上了属于她们自己的缘份了呢?暖儿可不想她们做一辈子老姑娘。
自己待她们再好,可是,不经验为人妻、为人母的阶段,总是一种遗憾。
只可惜,她的这番盘算,到了目前为止,还是没有丝毫效用。
中意两个丫头的也不是没有,她们却看不上。
暖儿瞧了,也觉得有些配不上。
可是,两个丫头的年纪却一天一天地大了。
暖儿已经有了养她们一辈子的心理准备了。
不过,赶跑了两个丫头。
暖儿的身边却多了个冷冰冰的一柳,充当了丫头角色。
暖儿想拒绝也拒绝不了。
无灾和无忧也极力赞成,暖儿为了让她们放心地出去,也只有无奈地答应了。
想到家些事,无灾手里的笔,在纸张上重重地划落。
让来送红包的人心惊不已,无灾先生,不会是嫌红包少了吧。
于是,后面人,悄悄地赶紧又往里多封了几张。
如此一来,倒反而是赚了不少。
而城守大人陈梦更是应酬不断,和元正纯负责招呼男客。
而平福、平安,则负责招呼女客。
其余的众人,也因为这突然而拥来的大量人流,忙得不可开交。
但意外的人流,倒也让这场婚礼分外喜庆。
而身为新郎官的潘平更是红光满面。
原本他就想给平锦一个风光的婚礼的。
来的人,当然是越多越好。
他也想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他潘平,娶了平锦为妻子。
而在热闹的人们,却是没有注意到。
一个身材异常高大的英俊的蓝眸男子,灼热的眼光,一个劲儿地盯在平寿的脸上。
真是踏遍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在这里遇到了她。
这趟大兼,还真的没有白来啊。
男子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
牙齿在阳光的照耀下,一闪一闪的。
可恶的女人,明明跟她说好,要等自己长大的。
怎么就自己跑得没有影子了呢?这回,得好好地让她惊喜惊喜才是啊。
看来,她身边的那些女子,就是她曾经给自己提起过的那些姐妹吧。
真是,不是说在扬州的吗?结果害他大老远地跑到扬州去,却鸟影儿都不见一个。
后来又听说有人在京城。
结果,又是一个空。
这半年来,他差不多跑遍了小半个大兼了,没有想到,竟然在这里找到了她。
不守承诺的女人。
仅管是暗骂,男子的笑容却仍像天上的朝阳。
平寿,我终于找到你了。
去查一下,平寿姑娘现在住在什么地方?是,爷。
有人领命而去。
现在人太多了,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他要给平寿一个大大的惊喜。
不过,可怜的男子却是没有想到。
他的惊喜到了最后,却变成了如此。
五花大绑地被提到了暖儿的面前。
顾诚早就觉这行人不对劲了。
长得这么扎眼,竟然还向人打听他们院子里的消息。
虽然他的身手是不错。
可以称得上是江湖一流高手了。
可是,他们可是允琏亲自选出来保护暖儿的。
都是一流的高手。
就是允琏自己身边的人,也比之要差上一点。
这么一个男子,哪里会是他们的对手?可怜的蓝眸男子,身手比人差一等,不过把顾诚他们当成了普通的护院,完全没有放在眼里。
到了夜里,竟然仗着艺高人胆大,孤身一人,闯进了这个看似普通的院子里。
结果,连一招都来不及出,就被放倒了。
顾诚他们可是暗卫里选出来的人,他们可没有那种光明正大交手的认知。
只要能达目的,什么法子简单就用什么法导。
浪费力气绝对是笨人的做法。
随后,就五花大绑地将他打包了,由一柳交给暖儿处理。
如果不是知道他向别人打听的是平寿,进了院子也是直奔平寿的屋子。
只怕,这会儿他已经化成了一滩血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威胁主子的人,只有死!男子是被一头水给浇醒的。
在暖儿让一柳将他弄醒之后,一柳毫不客气地就使用起来了最简便的法子。
虽然也有这种迷药的解药,但是,这种解药可是要花钱的。
水却是免费的。
比较起来,一柳当然更愿意选择这种法子。
像他们这般身为暗卫的人,往往一生便只能在黑暗中度过。
这是,他们家族的使命。
从小,他们就是被这么教导的,也不觉有什么不对。
可是,没有想到,她却有一天会站在了阳光之下。
但,这样的感觉也不坏。
跟随着暖儿在东海城的日子是愉快的,她从来没有想到过,生活可以如此的有色彩。
慢慢地,从刚开始的不习惯,到了后来的开始享受起来。
而与暖儿也培养出了亦主亦友的关系。
这个女人与他们这样终年生活在阴暗之中的人如此不同。
但是,她的所作所为,却让他们甘心奉她为主。
这样的一个女人,是值得保护的。
而他们保护的地盘,竟然有人也踏入?一柳恶狠狠地看着男子,等主子问完话之后,他们要好好地在他身上施展一些手段。
太久不用,生疏了可不好。
男子刚刚清醒过来,就被一柳看得有些头皮麻。
他什么时候得罪了他吗?为什么这么看着他?这,虽然她有点凶,不过,看在她是这院子里的人,男子还是露出了大大的笑容,表示亲善。
好像不是坏人呢!这个男子笑得太有欺骗性了,似乎是个孩子似的。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闯入这里?暖儿问道。
我,叫,伍斯,是平寿的相公,我来,找她。
男子有些费力地用大兼话说道。
虽然他为了来找平寿,努力地学了大兼话,但说得仍然不是太好。
但是,暖儿起码还是可以听懂的。
平寿的相公?暖儿一次呆住了。
平寿和平碧回来之后,从来都不曾提起他们的过往。
显然是极不愉快的。
可是,这个男子的眼里,提起平寿时,满是依恋和爱慕,实在不像是会苛待平寿的样子啊?而且,相公?这男子真的知道相公是什么意思吗?暖儿看着对着自己笑得露出满口白牙的男子,头突然痛了起来。
去请寿儿姐姐过来吧。
暖儿吩咐道。
不过,来得却不只平寿,所有的人,全部来了。
包括今晚的新娘子平锦。
也不怪她,任谁对着一个醉得不省人事的新郎,都会有些无聊的。
一无聊之下,平锦就又想来找暖儿了。
一路上,又碰到了在院子里赏月的平福和陈梦。
平福一听说还有这等事,立马抛下了陈梦,她们想着,干脆再将别的人也都叫齐了,一起来,再聚一晚上。
可怜潘平期待已有洞房花烛夜,就这么独守空房了。
几个正走过来,正好碰到了被一柳打过来的无忧。
虽然里面这人被绑着,可是,一柳可不会将暖儿单独跟他放一室。
谁知道这人会不会伤害主子。
没有确定消除威胁之前,一柳绝对不会放松警惕。
几人走进了屋子,立马就看到被五花大绑的男子。
平寿讶异地叫道。
伍斯?随后,就是一段大家都听不懂的齐元国语。
不过,在平碧的帮助之下,大家总算搞清了状况。
原来,平寿和平碧当初被抓了过去,是被献给了齐元国的一位当权的王爷,而这伍斯就是他唯一的独子,现年十三岁。
听到这话,几人不由暗暗咋舌,这么大的个子竟然才十三岁?难怪看那神情,似乎还有些孩子的样子。
这伍斯的娘早逝,当初,平寿一度受宠,待他极好。
平寿失宠之后,也多亏有他的照顾,过得还不错。
直到,她们决定逃回大兼。
而如今,伍斯的爹已经去逝,按照他们那里的规矩,父死子继,财产也好,没有生子的妻子也好,都会由儿子全部继承。
嗯,顺便说一句,在齐元国,是可以娶多个妻子的,所以,他们那里没有妾的说法。
不过,仍然是一个妻子最有地位。
但是,等级的区分也不会像大兼那般严格,地位相差不远。
所以,他说他是平寿的相公,严格来说,应该也不算是错的。
这,还有这种事?暖儿等人全部目瞪口呆了。
常儿妹妹,将伍斯放了吧,他不是坏人。
平寿对暖儿说道,却前所未有的头痛起来。
她刚才跟这孩子沟通了半夭,却丝毫没有任何进展。
这孩子一心认定了,她就是他的妻子。
真是荒唐,伍斯在她的眼里,一直是个善良的好孩子而已啊。
她不忍心让他伤心。
可是,这般荒唐的事,她如何可以接受?她不仅是他的庶母,还比他大七岁啊。
平寿想斥责他,可是,看到他那委屈的样子,依稀是小时候的样子。
虽然个子长得高了许多,可那神情,依然同以前一般。
她就说不出口了。
这孩子有这种念头也不能怪他,可是,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啊?得知了事情经过,众人一致决定对此事袖手旁观了。
想不到,有生之年,还有这种好戏可看。
不管平寿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她们都会支持的。
暖儿便命人安排伍斯先住下了。
伍斯依依不舍地挥别了平寿。
而等待着平寿的,却是姐妹们的严审。
事到如今,有必要谈谈了。
平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再提起当初,却也没有自己想像得那么困难。
一切,毕竟已经过去了。
而如今,自己已学到了许多。
再也不是过去那个无助的平寿了。
第三百七十九章 幸福一家人天很清,很蓝。
平静的海面上,白色的海鸟不时轻灵地划过天空,留下优美的弧线。
海风并不算太大,但也足够轻轻地吹起暖儿脸旁的丝,风中飘扬。
她一身素衣,静静地坐在岩石上,看着远处的渔船,听着渔夫们整齐地喊着号子。
神情宁静而安详,嘴角带着微微的笑意。
这儿,是以前她曾经住过的小院子附近的海,因为离现在住的地方很有些远,她已经有好长的时间没有来过这里了。
但不知为何,今儿个一早,暖儿突然特别想到这里来。
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呼唤着自己似的,告诉自己,一定得来一趟。
而左右反正又没有什么它事,暖儿便也顺着自己的心来了。
或许,在这里,会生些什么。
还是清早,海边几乎都没有什么人。
朝阳此时正在缓缓地升起,金色的光芒点点,洒在海面上,一闪一闪的,煞是好看,似乎将希望也带到了人间。
暖儿抱着双腿,着迷地看着。
她喜欢这样看海边日头升起。
每一次看海上的日出,都让她有一种自己又重新出生了一次,成为了一个新的人一般的感觉。
就在这时,一个虽然五年没有再听见,但仍无比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这位夫人,我家爷让我来请问夫人芳名,府上何处?听到这般无礼的问话,暖儿却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终于来了。
她回过头,果然,看到了小禄子那极为熟悉的笑脸。
小禄子在允琏的指使下,不得不暂时充当了一回登徒子下人的角色。
唉,叫他一个太监总管做这种没有格调的事,若是给其他晓得了,怕是会笑破肚子。
但没有办法,下令的是允琏,他也只有听从的份了。
真是,对着一位明显是妇人打扮的女子,说出这么轻薄的话。
叫不知情的人听到了,还不知怎么看他呢?所以,小禄子的这句话说得心虚无比。
还好他瞧了瞧周围,并没有什么人在。
就只有一柳,但是,她并不像是那种多嘴多舌的性子。
看来,自己的名声,应该是可以保住的。
这一幕,好熟悉啊。
真是没有想到,允琏竟然会做出这种事。
暖儿忍不住摇头失笑。
她看向远方,果然,在不远处,允琏正对着她笑得得意。
暖儿绝对不会想到他会这么做吧!刚才,见到暖儿坐在那个熟悉的地方,摆着熟悉的姿势。
不知怎么地,就想起以前的那一出来。
越想就越不甘心,自己都没有做出过这种搭讪的事,却给别人抢先了。
于是,允琏灵机一动,决定他这个时候应该补上这个遗憾了。
于是,就对小禄做了如此一番吩咐。
现在看来,效果还不错就是了。
而就在他的身边,一个无比可爱的小男孩,正带着些孺慕,带着些怯意地看着自己。
看到这个小男孩的瞬间,暖儿眼中有些微湿。
是安乐,那一定是安乐。
暖儿无比肯定,没有一丝一毫地犹疑。
暖儿立即跳下了岩石,朝来人飞快地奔了过去。
允琏看着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朝自己飞奔而来的美丽女子。
五年了,已经五年了。
再见到她,仿佛隔世一般时隔五年,比起自己的记忆之中,暖儿似乎又美了不少。
只是,她的身材却是清瘦了一些,而脸上气色虽然还算好,但是,却没有以前的那么圆润了。
允琏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满。
这么多人在旁边守着,竟然还让暖儿瘦成了这样,这如何能行?一定要将她喂回原来那般圆圆润润的模样才行。
允琏暗暗地下定了决心。
看着暖儿离自己越来越近,允琏面带笑容,大方地张开了自己的双手,等着佳人投怀送抱。
受到如此的热烈迎接,是允琏绝对没有想到的。
暖儿不怪自己,他就心满意足了。
没有想到,暖儿是这么地想念自己啊。
允琏的心里满是自得。
也不枉费自己这些天快马加鞭,风尘仆仆地在最短的时候赶到她的身边了。
而且一到东海城,从探子的口中得到她的消息,立马允琏就带着两只跟屁虫过来了。
不是他愿意的,实在是这两个小家伙一到东海城就兴奋得不得了,一点也没有睡着的意思。
要撇下他们两个单独来见暖儿,是不大可能的。
允琏便只有无奈地夹带上他们两个了。
哪怕是早一刻钟也好,他也想早点见到她。
他已经等了五年了,再也不想多等哪怕是一点儿工夫。
不过,自从和暖儿在一起后,允琏还是一次看到她这么热情的一面。
以后,是不是也有必要偶尔这样分开一下?这样重逢的感觉似乎不怎么坏。
允琏大张着双手,嘴角都忍不住咧开了,就等待着暖儿主动投入他的怀抱里。
虽然在外头上演这一幕是有些不太好,可是,反正现在人也不多,他还是可以接受的。
允琏勉为其难地想。
只是,紧接着下来看到的一幕,却让他的脸色变得铁青起来。
允琏誓,他再也不要孩子了。
孩子都是跟他抢暖儿的绊脚石。
只见,暖儿奔到###人的面前,却是看也没有看他一眼,而是很快地蹲了下来,一把将安乐抱在了自己的怀里,不停地叫着他的名字。
安乐,安乐。
终于将自己思念已久的孩子抱在了自己的怀里。
他这么小,这么小,暖儿的心里满是疼爱。
只恨不得将这世间所有最好的一切都给予他,用来弥补自己对他的亏欠。
安乐,她的孩子。
时隔五年,她终于又见到他。
他可知道,她有多么地想他?屋子里堆满了他的画像,是她根据猜测,一点一点想像着画的;一件件小衣裳,是她为他做的;还有许许多多的玩具,都是她在逛街的时候,看到好玩的,为他准备的……可是,想像到底不是现实。
安乐比她所想的可爱一千倍,一万倍。
她的孩子,她的安乐。
娘好想你。
能再一次将安乐抱在怀里,暖儿只觉得无比幸福。
至于某个千里寻她而来的男人,已经被她忘在脑后了。
不知道过半个时辰,一个时辰,或者是两个时辰,也许暖儿还有可能想得起来还有这么一个人存在吧。
这,就是娘的怀抱吗?这么香,这么软,这么叫人留恋,这么安全。
安乐的嘴角漾起笑容。
娘,这就是他的娘。
娘一眼就认出了安乐。
而且,还知道他的名字。
娘也如同安乐想她一般,也想着安乐呢。
安乐小小的心无比地满足。
他终于也有了娘了。
他终于也知道被娘抱着是什么样的滋味了。
他再也用不着羡慕别人了。
因为,他安乐的娘,是世界上最漂亮、最温柔的娘了。
好像天上的仙女一般。
不过,感觉到自己牵着的手微微地动了一下,似乎想抽出去。
安乐微微地挣扎了一下。
暖儿忙轻轻地松了他,是她抱得太用力了吗?却见安乐对自己说。
娘,还有安念哥哥。
念哥哥的娘不在了,我们说好了,我的娘,就是他的娘。
暖儿这才注意到,安乐手里还牵着一个另个一个漂亮的孩子。
只是神情却是冷漠了些,倒有些允琏的影子。
看着的目光,却有些渴望,又有些倔强。
他竭力表现出一副并不在乎的样子,但显然并不成功。
到底仍然是个孩子。
暖儿笑着将安念也拥在了怀里。
安念,我的孩子。
没有想到,一个子就又多了个孩子。
虽然不是血脉相连的孩子。
但,她以后也会将他当作自己的孩子一样对待的。
这个孩子一看就很可靠。
有他在安乐的身边,自己也放心。
安念被暖儿拥住的身子先有些僵硬。
慢慢地却也放松了起来。
安乐熟悉的气息就在身边。
已经记不清楚娘是什么样子了。
可是,这个女人,让人觉得很温暖。
似乎,娘就应该是这个味道。
念哥哥,快叫娘啊。
安乐催促道。
都说好了,他的娘就是念哥哥的娘。
他好喜欢娘,被娘抱着感觉好好。
所以,他也喜欢念哥哥和他一样,有娘可以疼爱。
听到安乐的催促,看着暖儿温柔而喜欢的眼神。
安念终于张开了嘴,轻声地唤了一声。
娘。
只是,他的脸却立马有些微红了,安念低下了头,将自己的脸埋在暖儿一边肩窝。
他又有娘了。
暖儿应了一声,将两个孩子再一次地抱到了自己的怀里,久久不忍放开,这个拥抱,她已经等了五年了,似乎怎么都抱不够似的。
被遗忘在一边的允琏看着暖儿和两个小家伙抱成了一团。
他叹了一气,终于无奈地确认,如果自己再不努力的话,是绝对等不到暖儿现他的。
允琏再一次张开了胳膊,将母子三个全部圈进了自己宽大的怀抱里。
他们,是他这一生中最重要的东西。
他们,是一家人。
金色的阳光照耀在这一家人的身上,他们的身影被拉得长长的。
紧紧地拥抱着的四人,再也没有任何力量能将他们分开。
因为,他们是——一家人。
小禄子在一边抬起衣袖,悄悄地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这样,真好,真好……________完结__________番外无愁篇白光闪过,一个人影凭空出现。
若是有人打此经过,恐怕会以为是鬼魅降世也说不定。
一身的白衣,在黑夜里,分外渗人。
白影有些疑惑地打量了一下周围,一切是如此地陌生。
虽然夜深了,看不到人。
但自己的脚正踩在屋顶的事实,她还是知道的。
以前,这里应该是东海城外的荒野才是。
那是姐姐送自己离开的地方,回来的时候,也应该是如此才对。
两百多年,真的是过了两百多年。
一切都不一样了。
来人有些近乡情怯的犹豫,一会儿却毅然地认准方向朝京城的方向而去,她的身影在夜里忽隐忽现,一次消失之后,再一次出现,却已是远在百里之外。
这人究竟是仙还是魔呢?都不是,若是暖儿在这里,肯定一眼便可以认出,这是无愁,她的小无愁。
仍然是离开前的式,离开前的容颜,甚至连衣裳,也仍是离开前的那个样子。
那是因为暖儿觉得神仙都应该是穿白衣,特别为她亲手做的。
而如今,穿着这件衣裳,无愁终于又回到了这个地方。
只是,熟悉的人呢?无愁心绪起伏不定,我回来了,我终于回来了。
我的姑娘,我的姐姐。
自己疯狂的修炼了这么久,仅仅两百多年就达到了别人上千年都可能达不到的程度,为的是什么,不就是这么一天吗?别人说她痴也好,愚也好。
她反正也不管。
她就是要回来。
姐姐说过会等她的。
即使过了两百多年,姐姐肯定已经不在了,可是,就是她的坟墓,她也想再看一眼。
无愁再出现时,是在一座古墓的墓前。
她轻轻地伸手触摸着,许久不曾再有过的泪水纷纷落下。
对不起,姑娘。
对不起,姐姐。
无愁来迟了。
她磕了几个响头,朝着墓门走去。
奇怪的是紧闭的墓门对她而言,一点阻碍也没有,下一刻,她就出现在了停放着棺木的室内。
水晶棺木里,那个人的容颜仍栩栩如生。
无愁伸出了手,在外面描绘着她的容颜。
是姐姐,只是,好老好老喔。
不过,无愁还是好欢喜好欢喜。
姐姐,无愁回来了。
无愁很好,你看到了吗?无愁,你回来的也太迟了些,害我等了好久。
一个含笑的声音响起。
无愁愕然抬头,却看见从墓室的一柄剑中正飘出了两个人影。
是爷和姐姐。
她欢喜地冲了过去,却从暖儿的身体里穿了过去。
真是,都修炼到结丹期了,怎么还莽莽撞撞的。
无愁这才意识到,这原来是暖儿的魂魄。
无愁,你来了,我也可以放下心走了。
原本应该早就走的,可是,一直放不下心。
想着若是你回来了,谁也见不着,大概会哭鼻子吧。
现在,总算好了。
我也好,无病她们也好,虽然逃不开生老病死,可是,活着的一辈子,却过得很好。
你也要一样喔。
暖儿摸了摸无愁的头,笑着叮嘱。
原本她早已不应该在这个世间停留,可是,她实在是放心不下无愁。
还好水月大师告诉了她这个法子,让她藏身在剑中,便可以让灵魂暂时停留在这个世界。
而现在,见到无愁了,她要走的时间也就到了。
无愁自然也晓得这个道理。
人死之后,灵魂会自动到魂界,由阎君评判功过,再转世投胎。
无愁抹了抹自己脸上的泪水,姐姐已经等了自己这么久,自己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只可惜自己的能力有限,没有办法向魂界要人,但总有一天,她一定会修炼成为真正的仙人。
到时候,她就可以寻到姐姐的转世,助她修炼成仙。
然后长长久久地相守在一起了。
一道白光照亮了墓室。
是走的时候了。
暖儿抱了抱无愁,又摸了摸她的头顶。
无愁,我走了,保重。
嗯,姐姐,你也保重。
暖儿恋恋不舍地放开了无愁,这才走进了白色的光圈里。
允琏牵起了她的手,慢慢地,两人的影子越来越淡,最终,消失无踪了。
无愁不舍地放下了挥舞着的手。
将暖儿最后存身的宝剑揣在了自己的怀里。
仿佛依稀能感觉到暖儿的气息似的。
姐姐,再见。
无愁一定会再去找你的。
番外之允璋鬼啊——鬼啊——宫女的叫声,简直可以余音绕梁三日了。
允璋挖了挖耳朵。
虽然他知道自己出现得有些突然,可是,也犯不着这样吧!旁边一个极为美丽却显得十分威严的女子嘴角一丝笑容略微浮起,随即又消失无踪。
这样的见面,果然比较有戏剧感啊,不过,她不确定,这个宫殿的主人们会喜欢就是了。
元烈阳、林诗英相对而笑。
有这等好戏也可瞧,也不枉他们跟来一场了。
想当初,他们看到允璋的时候也是吓了一大跳,这种乐趣光由他们来享受也太可惜了些,总得要大家分享分享才是啊。
叫什么叫,没看到我们在下棋吗?在院子里正以对奕的王紫琼不悦地喝道,虽然她现在不像以前管宫人那么严了,可是,这样的失礼,也不是她能允许的。
太后娘娘,太子,是太子,不,是太子的鬼魂,光天白日之下出现了。
宫女已经吓得面无人色,口齿不清了。
一旁的太监们也是腿打着抖,跪了下来。
太子殿下,您有什么冤情,只管说,太后娘娘一定会替您洗清的。
拜托不要这么青天大白日的出来吓人好不好?允璋哭笑不得,虽然他存了捉弄人的心思,可好歹还挑了个烈日当头的大白天,这些人犯得着这样吗?太子殿下?鬼?这几个词入耳时,王紫琼的身子都僵了,唯恐自己是在作梦。
鬼魂也好,什么也好,只要是能见到允璋,就是要拿她的命来换,她也再所不惜。
她缓缓地转过身来,就看到那张熟悉的笑脸。
那吊儿朗当的样子,是她的允璋,是她的孩子,没有错啊。
王紫琼的眼泪不自觉就流了下来。
她一次不顾礼仪地扯起裙角就飞奔了出去,一把抱住了允璋。
璋儿,我的璋儿。
王紫琼将允璋抱得紧紧的,似乎生怕他再消失似的。
允璋无奈地笑笑,他这不是回来了吗?搞得倒像他要死掉似的。
话虽如此,他仍紧紧地回抱住了王紫琼,温柔地说道。
娘,我回来了,你的璋儿回来了。
他的声音也有些哽咽了,八年了,已经过了八年了。
自己不知不觉地也就过去了,可娘呢?允璋想也不敢想,他真是个不孝子啊。
奕棠的眼角也有些湿了。
过来拍了拍允璋的肩膀。
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一面又吩咐人赶紧去通知允琏,那个孩子,每到允璋的祭日之时,就喝得酩酊大醉,晓得允璋回来了,肯定会高兴吧。
这两个孩子,从小感情就好。
对于允璋回来会影响帝位什么的,奕棠却一点也不担心。
允琏那孩子如果真有私心,也不会让安念那孩子做太子了。
说是安乐的性格不适合,暖儿那孩子也没有意见,安乐也笑得比谁都开心。
有着这样对帝位一点也不在意的一群孩子,也不知道是他的幸运还是不幸。
尤其是允琏那孩子,简直是过分。
自从暖跟他回京了,简直大有昏君的架势,而且,安念小小年纪,竟然被他拉去学着处理政事,说是要让他早点上手。
早点上手干什么?可以让他陪着经常往外头跑,忙白莲的事的暖儿。
每日退朝之后,亲爱的娘子就跑得不见影子了,不是被奕棠他们三缺一找来打牌了,就是出去会姐妹忙白莲的事去了,再不然,就是将朝中的一众命妇召集起来,募集白莲的银子了。
用她的话来说,有这么好的资金来源,那是不用白不用啊。
害现在京中一众贵妇人,一听皇贵妃娘娘的召集就苦不堪言。
对了,现在暖儿是皇贵妃了。
原本允琏想让她做皇后的,反正现在朝中大权在握,也没有什么有力的反对势力,而且,田梦岚临走还卖了个人情,让王家支持暖儿当皇后。
可是,暖儿自己却不愿。
她说月盈则亏,水满则溢,对她来说,现在就已是天大的福气了,她不想太过圆满,反而招来祸事。
允琏便也只得依了她。
不过,反正这后宫只有她一个人,她爱当皇后,爱当贵妃,反正也没有什么区别。
得到消息起来的允琏,和允璋免不了又是一番拥抱。
看着一边的美丽却威严的女子暗暗在心里嘀咕。
这刚才允璋的娘抱了,她也就忍了,这会子,连个兄弟也要抱着,是不是太过分了些?允璋可是她的。
想到这里,不禁觉得,还是在自己的地盘好啊。
那些敢对允璋动手却脚的,一律砍脑袋也就是了。
暖儿在一边,笑看着这一切,真是太好了。
要说允琏心中最过不去的坎,便是这个哥哥了。
还好现在好好地回来了。
要不然,每年祭日的时候,允琏就这么伤心一次,暖儿看着也跟着心里不是滋味。
喂,人好好的,怎么现在才回来?激动完了,允琏终于开始算总帐了。
这脸一板,一股皇帝的气势自然而然地就散出来了。
多年的位居高位,让他的气势越的强烈。
谁知,却立马感觉到允璋的身边,一股比起他来不遑多让的气势迎面而来,是那个站在允璋身边的女子。
刚才沉浸在允璋回来的欢喜之中,大家都把他忽略了。
来,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妻子,花弄影,星月国的女帝,知道吧!允璋得意洋洋地介绍,回来的时候,他还有些担心。
不晓得该怎么面对太子妃,待知道她过世的时候,虽然也很难过,可是,也松了口气。
跟太子妃之间是情份,可是,遇到弄影之后,他才明白真正喜欢一个人是怎么样的。
他再也不可能像以前那样,处处有情了。
而且,弄影这性子,也是绝对忍受不了的。
他可不想弄影一飙,到时候他原来府里的女人们全部血流成河了。
如今这样也好。
什么妻子,应该说你是我的王夫才对。
花弄影不悦地道。
随后对允琏点头示意。
星月国花弄影,原与大兼永结百年之好。
而饶是允琏,听到这个消息也是有些措手不及。
星月国,那个据说以女人为主导的国家?那个远在海那边的强国?皇兄居然成了那女帝的王夫?那个据说饱受宠爱,让女帝为他散尽所有男宠的王夫?可是一想到生性风1iu的皇兄竟然成为了王夫,允琏错愕过后,竟然忍不住开始哈哈大笑了起来。
皇兄,恭喜你。
来人,准备宴会,以最高礼节接待星月国的女帝,说到这里,允琏顿了一下,才又接着说到,还有王夫的到来。
宫灯高挂,明明夜晚,皇宫里却热闹得紧。
到了这时,允璋的遭遇大家也都清楚了。
原来,当初竟然是沙国人不忿在东海的算计落空,而且,又对大兼贼心不死,这才算计了允璋。
想如果太子以这种诡异的形式死去,势必会让大兼为了争太子之位陷入内乱,又让以前安排的线人对齐妃大加挑拨,以为能挑起一场政变。
谁晓得随着太师的深明大义,王紫琼的回心转意,一切全部落了空。
允璋也是被那黑衣人抱着往下落的时候,无意中听到他说的一句沙国话这才明白的,可惜,却再也没有机会提醒允琏了。
不过,还好结果并不坏就是了。
自己的弟弟,可不是那种脆弱的笨蛋,他们以为造成这种情况就能动摇大兼了吗?有允琏在想都不要想。
只惜,允璋自己摔得太狠,脑子里一片空白,却无意被还是太女的花弄影捡了回去,随后开始了一段后宫宠物历程。
如此种种不提也罢。
想到那段无知的时候竟然跟一群男人过起了后宫生活,允璋到现在都不敢回想。
堂堂的大兼最风1iu的太子,真给别人晓得了,这头都抬不起来了。
允璋对在星月国的生活一带而过,不过,看着众人含笑的眼神。
他就想对天长嚎!我的面子啊,早知道就不回来了。
不过,桌下悄悄地覆在他手上的柔荑,让他的心又平静了下来。
两个相视一笑,世人的看法又有什么重要,最重要的是他们找到了彼此。
而一边的安念却准备抽时间好好跟这个父亲谈谈。
他是堂堂男子汉,是绝对不会跟他们去那个什么女人国的。
最重要的是,他要跟安乐在一起。
看到父亲完好,知道自己还有个父亲在就好了。
至于跟他一起生活,安念虽然也想,可是,他绝对不离开安。
安念看着安乐红了的眼,再一次下定了决定。
握住了安乐的小手,对他点了点头。
父亲,还有皇爷爷、皇奶奶,太妃奶奶,皇叔、皇婶,我有话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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