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王本来对傅作义还有点忌惮,迟迟不敢动手,可是日本特务却在旁边一个劲儿怂恿他。
这个日本特务,就是密谋马玉山路事件的那个助理武官田中隆吉少佐。
不过人家今非昔比,少佐成了过去时,如今已经因功升为中佐了。
在南方玩儿阴谋尝到了甜头,调到北方之后,田中担任了德化(现为内蒙古化德县)特务机关机关长,准备到绥远再玩儿一把心跳。
他对德王的胆小懦弱十分不屑。
知道九一八不,东北军当时号称全国最强的地方军,还不是一打就跑,我们穷追至长城,轻轻松松就拿下东北四省,建立了满洲国。
傅作义有什么啊,不过徒有虚名罢了,不见得比东北军强到哪里去。
没准也是个一吓就撒丫子跑路的软蛋,绥远很快就是咱们的了。
到时候,蒙古国一定比满洲国还风光呢。
德王一想,有道理。
再看看田中的样子,不出兵也不行了,他的伪蒙部队全都是日本人给投的资,老板得看产出啊。
德王马上给傅作义发了份措辞强硬的挑战书。
可是它却只换来傅作义的一声冷笑。
不揍你一下,你都快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
好吧,既然你屁股痒痒,我也就用不着再客气了,姑且扮扮老师的角色。
傅作义如此义无反顾,是因为他通过情报,已初步掂准了来敌的分量。
这个情报,不是来自己方特工,却是由另一个日本特务机关机关长提供的。
羽山喜一郎,绥远首府归绥(今呼和浩特)特务机关机关长。
羽山刚到归绥时很是张扬。
在他的压力之下,傅作义被迫作出妥协,将九一八纪念堂改名为公共会堂,将长城抗战烈士公墓改名为烈士公园。
之后,羽山又公开设立了羽山公馆。
这在当时华北的日本特务机关中是独一份的,在此之前,即如老牌的土肥原和板垣也不敢如此嚣张。
羽山的三板斧狠不狠,狠,可是傅作义很快就会让他认识到,双方较劲,最终起作用的还是智慧和韧劲。
傅作义首先把他的参谋处长安插到羽山身边。
这位参谋处长是日本士官学校毕业的,能说一口流利的日语,由他陪着羽山整天胡吹海侃,吃喝玩乐,表面是献殷勤,暗里等于在羽山身边安了个眼线。
羽山公馆很偏僻,周围的人很少。
羽山大概以为这样一来,便于他刺探情报,谁知道却为傅作义安排盯梢带来了便利。
因为出出进进就那么几个人,傅作义索性安排便衣宪兵在公馆四周摆摊设点,对可疑人员一律进行盘查处理。
有一段时间,羽山总觉得奇怪。
他在找来的中国人身上大把大把花钱,可那人一旦出了公馆,杳如黄鹤,连个回音都没有了。
想来想去,他只好把问题归结到品质上去:世道凉薄,人心不古,原先一贯老实忠厚的支那人竟然也靠不住了。
身边潜伏着傅作义的人,而线民又进不了他的公馆,羽山成了聋子瞎子,不仅刺探不到任何情报,反过来还要给老傅送情报了。
羽山早就掌握了关东军制订的侵绥计划。
他知道此次攻绥,关东军不会直接参与,于是心里面就产生了一个看上去有些奇怪的念头。
他竟然是站在傅作义这边的!说怪,其实也不怪。
虽然同是机关长,但羽山与田中还不太一样,田中的直接上司是关东军,而羽山却归华北驻屯军管。
由于这个缘故,羽山和田中的关系就很微妙。
因为大家都是要在内蒙古这里建功立业的,田中的功劳大了,羽山的功劳就小了,换句话说,关东军的成绩多了,华北驻屯军的成绩就少了。
毕竟,蛋糕就这么一块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