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庐城有些酷热难耐,可是在南城郊外的小镇上却是另一番景象。
海风习习的吹来,让人感觉些许凉爽。
夜色刚刚降临,一辆黑色的奥迪车在山林中穿行,最后停在了一间木制的小别墅前。
一个壮汉出现在门口,俩条牛犊一般强壮的黄狗也在门口不安分的转悠着,铜铃般的眼睛始终蹬着奥迪车。
车门开了,下来一个三十岁左右戴着金边眼镜的男子。
他对着壮汉笑笑:卢总休息了吗?壮汉摇了摇头,转身进门。
过了一会儿,他重又出来,把门打开,对着男子一招手:刘经理,卢总让你进去!天正集团的董事长卢明月穿着一件宽大的淡黄色睡袍,脚上是一双人字拖鞋。
他个子瘦高,头发梳的工工整整,看起来很严肃的样子,就像一个大学教室里古板的老教授。
不知底细的人绝对想不到二十年前他只是一个初中毕业的年轻的泥水匠。
时势造英雄,八十年代初,他先是折腾服装练摊,两、三年后,有了一点钱开了家小餐馆。
又过了两三年,和人一起合伙到腾国库券。
三、四年后开了家贸易公司,实际上就是家皮包公司。
靠着用钱弄来的条子,什么紧俏倒什么。
录音机、彩电、钢材、水泥等等包罗万象,无所不倒。
公司就这样慢慢壮大了。
国家的政策越来越严,卢明月眼光独到,迅速把目标转到了边境贸意。
当时中俄边境贸正是方兴未艾之时,不过大多数人资金有限,来往倒腾的都是些服装。
卢明月此时已经是几百万身家了,他亲自去了俄罗斯一趟,发现这里轻工业品奇缺,尤其是食品更是紧俏的很。
因此没有和别人一样去弄服装,而是主要经营食品。
仅饼干,就要每月从广州往俄罗斯发七至八节车皮。
几年下来,卢明月的身家成百倍的增长。
如今的天正集团已然成为了一家集房地产、饮食、娱乐、食品为一体的大型集团公司。
卢明月虽然只是初中毕业,但是谁要和他聊天,绝对会感叹这决不是一个初中生的谈吐。
看到刘云生走了进来,卢明月挥了挥手,指了一下他对面的棕色沙发,而他自己用了个舒服的姿势半靠在他的那张宽大的沙发床上。
他们中间的长方形茶几上放着一台计算机,上面显示的正是云威股份的行情走势。
卢明月右手轻轻的敲打着沙发床的木制扶手。
面无表情地说道:天色不早了,你从南城特意赶过来,出了什么事吗?其实也就是一点小事。
老方今天来了电话,说是庐城那边出了点小麻烦。
我想过去处理一下!刘云生眼睛看着电脑屏幕。
庐城?卢明月走到墙边的那幅占了大半个墙壁的中国地图上,拿起放大镜寻找起来,好一阵才在接近右下角的地方找到了:我们在那里也派了操盘手吗?是。
按照计划,我们总共七十多个操盘手分散在五十多个营业部。
庐城地方偏僻,那个小营业部甚至没有自己的席位号。
不过,正因为这样,所以也不容易引人注目。
那里是老方的老家,他和那里的营业部经理又是朋友,我本来以为不会有什么麻烦的。
我派了吴天跟着去了那里。
没想到出了……一点小麻烦。
刘云生说到最后,声音低下了许多。
小麻烦?多大的事情才算大麻烦呢?卢明月的声音变得有点哑。
卢总,您……您已经知道了!刘云生心里一紧,谁的嘴这么快,还好自己飞快得赶来了。
他站了起来,声音有点结结巴巴。
吴天刚刚和我通了电话。
说的不清不楚的。
卢明月在客厅里走来走去,刘云生随着他的移动。
轻微的转动着自己的身体,而后卢明月停在了刘云生的身前:据他说,在庐城遇到股市高手了,你怎么看?这个……不好说。
不过我觉得更象是泄了密,虽然这种可能性也不大。
刘云生迟疑了一下,说道:事情是老方发现的。
根据我们制定的计划,分散到外地的操盘手不但要把手机、BB机都交出来,而且不经允许他们不能和外界联系。
所以庐城去了三个人,除了负责操盘的吴天还有老方和他的一个秘书小罗。
除了老方,吴天和小罗在开市时间以外,基本上就呆在宾馆里,哪也没去。
老方是老人了,应该是不会有什么问题。
吴天和小罗可以说是日夜都呆在一起,除非两人串通,否则的话,也应该不会泄密。
但是我看了老方传真过来的那个人的资料,怎么看他也不象是一个股市高手啊?人不可貌相!卢明月伸手接过刘云生递过去的几张传真件:二十年前,连我自己都不能想象我今天的生活。
卢明月一边看着。
刘云生则在一旁介绍:老方在昨天也就是二十一号发现的问题。
因为营业部三楼的热水器坏了。
所以他到了二楼去接热水泡茶,无意中听到好几个股民都在谈论云威股份。
虽然云威股份前天尾盘时拉了个探底神针。
但是二十号和二十一号都只是小幅上扬。
按理说不会引起这么大的反响。
他就停下来站在一旁听,越听越不对劲,似乎有不少人在二十号和二十一号都购买了云威股份。
于是他特地去查了一下当日该营业部股民的成交纪录,惊讶的发现仅从成交纪录上来看至少有五分之一的成交纪录为云威股份,而且全部都是买单,还有不少买单因为价格打得过低。
没有成交。
这里面肯定是有问题的。
于是他就去找了他的朋友,营业部的经理。
最后查了一下,发现二十和二十一号两天,该营业部一共成交了一万两千手云威股份。
除了吴天对倒的一千多手外还有超过一万手。
一百万股,也就是大约两百多万资金要是在南城、北城或者滨海那些大营业部里交易那些热门股票根本算不了什么。
可是庐城是个小城市,该营业部存入资金最多的账户不过二十多万。
而且云威股份两天的总成交量不过是三万多手,这就不能不让人怀疑其中有问题了。
再一查又发现这两百多万资金来自二百多个帐户,其中不少的账户都是在这两天加存了钱。
所以老方当时有些懵了。
刘云生看着卢明月没有说话,他继续说道:他拜托了营业部经理仔细追查,很快就得到了线索,说是有个叫贺冬青的股民得到了内幕消息。
云威股份会在近期内大涨。
不过会涨到多少,则是说法不一,四元、五元、六元、七元、八元、九元的都有。
卢明月慢吞吞的**道:贺冬青,男,20岁。
今年七月毕业于北城大学,为庐城无线电厂的委培大专生。
八月一日在庐城证券营业部开户。
于八月十九日下午2:58分以1.96的价格购买云威股份1100股,又在次日9:31分以2.33的价格购买了云威股份8800股。
嗯,当时他填单的价格为2.64。
有意思,他一开盘直接填的就是超过上涨10% 的高价,看来他是非要买到不可了。
后面的两张传真纸则是关于贺冬青父母的简单资料,卢明月看了一眼,没有在意,最后一页则是八月一日那一天贺冬青在营业部的那出闹剧,以及二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卢明月看完之后,闭上眼睛想了一会儿:你怎么看?我认为从他的经历上看不象是对股票有很深研究的人,所以我认为很有可能是泄密了! 刘云生说道。
如果说是我们内部泄了密,那他把消息告诉这么多的股民,你觉得可能吗?您说的是。
我也有这方面的疑问,所以我想亲自去庐城一趟,如果此人真的是个股坛高手,那我们可以把他收罗到公司里。
毕竟此人还年轻得很,刚刚踏入社会,我想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如果是因为我们内部不慎或者有人故意泄了密,我也会仔细调查清楚。
好吧。
这事就交给你处理了,不过要快。
我看这个年轻人做事虽然有些冲动,但是还是很有几分脑子的。
你可以和他好好谈一谈,待遇方面从优,具体尺度,你可以自己把握。
卢明月看了看传真纸上模模糊糊的照片嘴里轻轻的**道:贺——冬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