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文右腿踏上了车,左腿还在车下,不及防,一下被张厂长从后面抱住了。
甩了两下没甩开,从车边同伴手里拿过一把一尺多长的大扳手,高高举起:去死吧,老家伙!贺冬青见状大惊,从后面冲上来直接把二人扑倒。
冬瓜,你疯了!侯文摔倒在车上,而张厂长则压在他的身上,但是还是紧紧地抱着他的腰。
文哥,快走!贺冬青抓着张厂长的双臂使劲往后拽,然后两人同时向后倒在地上。
贺冬青知道侯文可是在公安局里挂了号的,虽然没有犯什么大事,但是几年前很多起聚众斗殴和勒索都有他的份。
平时派出所的人是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去了,但是现在如果被逮住了,他的麻烦肯定小不了。
开车!侯文还没爬起来,就大叫。
张厂长倒在了贺冬青的身上,一边挣扎着站起来,一边大声的叫喊:拦住他们!不要让他们跑了!贺冬青一下没拉住,张厂长直接就冲到了车子的前面。
不管怎么说,侯文是来帮忙的,如果他出了什么事,贺冬青心里是无论如何过意不去的。
贺冬青咬咬牙向张厂长冲过去,从侧面猛的用力一推。
张厂长踉踉跄跄的向前冲了几步,正好撞在一旁的交通护栏上,一下没站稳,头朝下跌倒在地,整个身子软软的瘫在地上,而两只脚还挂在栏杆上。
贺冬青迅速冲上去,把他扶起来,只见他额头上已经全是血,眼睛紧闭着,已经是人事不知了。
鲜血顺着他的脸流到了贺冬青的手上、衣服上。
刘建国跑了过来,蹲下身子,脸色煞白的叫着:张叔、张叔!贺冬青愣愣的望着怀中的张厂长,半晌才大叫:救护车,救护车!这时候工人们已经团团围了上来,把三辆中巴车紧紧地围住了。
两边的警车也终于开到了。
………………五街派出所这天晚上一下关进了26个人,可谓是人满为患。
派出所里总共只有四间临时的拘留室。
侯文等人加上贺冬青总共21人关在三间临时的拘留室里,李军等五人和四个聚众赌博的人关在另一间拘留室。
已经是夜里八点了,五街派出所里依然是灯火通明。
贺冬青坐在地上两眼无神的望着高高的窗户外皎洁的月亮。
冬瓜,对不起啊。
侯勇挪到他的身边小声地说:想不到弄成这样了,早知道,我死活也不该让我哥去。
原来中午贺冬青就给侯勇打了电话,把上午的事情一说。
让他如果行情没有什么变化的话,就提前赶回来,晚上带上几个人过来接他。
侯勇等到两点,发现涨停板封得死死的,也就放了心。
于是就往庐城赶,回到店里去和他中午打电话约好的几个朋友会合。
没想到平日很少来店里的侯文正好来换汽油格和空格。
听到了这件事,执意也要来,并且立刻又打电话叫了十来个人来。
其中有两个和侯文一样也在开往县城跑的小客车,正好没什么客人,于是就开着车来了。
算了,这事情怎么能怪你呢?贺冬青摇了摇头: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也没有什么办法了。
我只是担心文哥。
只怕他会有麻烦,那我真的是内疚一辈子了。
算了,车到山前必有路,想那么多干什么?侯文走了过来,递给他一只烟。
贺冬青摆了摆手。
不会吧?白沙都看不上眼了?侯文摇摇头:这人一有钱,档次真是立马就上去了。
文哥,我真是早戒了!贺冬青用手捅了一下侯勇:不信你问猴子?是啊,哥,冬瓜一年前就不抽烟了!侯勇也是一脸的愁容:哥,按照一般情况来说,他们会怎么处置我们。
侯文点着了火:我估计你们也就是罚点钱,最多拘几天,了不起在所里备个案。
也就差不多了,至于我嘛可能麻烦一点。
侯文压低声音说道:不过我也没什么太担心的,我没有大的把柄在他们手上。
打架斗殴倒是不少,但是要不就是没有证据,要么就是前面已经有人顶下了,案也已经结了,剩下的也就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能不能判刑还是两说。
了不起也就判个两、三年。
这几年我也是受够了,听到点风声就往外跑,平时赚点钱都给折进去了。
现在被逮住倒也好。
一次了清,省得成日里的提心吊胆,过年过节也不敢在家待着。
我倒是担心你们的股票啊?侯文深吸一口,满满的吐出烟圈:你们这一被拘,那股票怎么办?冬瓜你小子可真行,有这本事也早不通知我一声,搞的我才总共出了5000块。
现在你们都赚了几万块,就我可怜啊,只有几千块。
贺冬青双手绞在一起:文哥,我……好了,说笑而已。
你有出息,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再说赚几千块钱也不少了。
要是我真要进去几年,出来后,你可要照应我这没用的大哥啊?侯文半说笑半认真地说着。
文哥,你说什么呢?你永远是我大哥!贺冬青站起了有些激动。
好了,待会儿可能就要提审我们了。
侯文压低声音:那老头估计伤的不轻,等下你要一口咬死,是我让你去推他的,听见了没?文哥。
候文摆了摆手:反正我是虱子多了不怕愁。
那老头是厂长,这事情只怕是善了不了。
最后总得有人担着。
那老头心里应该不糊涂,知道你扑倒他的时候实际上是为了救他。
后面也只是想把他推开而已。
你们又是一个厂的,多少有点人情,只要有人出来顶了,应该是不会死揪着你不放。
我反正留在外面也没什么大用。
你就不同了。
有这工夫,在外面能赚多少钱?我出来后还得靠你,就别和我争了!侯文对着边上侯勇说道:去,把这事都告诉他们一声,大家都一口咬死了。
文哥,我……贺冬青想要站起来,被候文按了下去:别再争了,就这么定了。
我可是一直把亲弟弟看,你不会不给我这个面子吧?反正我估计也得进去,也就是多个一两年的事,只要你赚够了钱,这点苦算什么?这个死婆娘现在怎么还没来呀!侯文嘴里嘟啷着:阿勇,再给她打电话,让她多带点钱快点死过来。
警察到的时候,侯文等人看到大势已去,也没有反抗,而民警搜身的时候也没有把他们的大哥大给搜去,所以他们一到拘留室,侯文就立即给他老婆张秀琴去了电话。
大哥,没电了!侯勇掏出来大哥大,看了一眼,说道。
破玩意!侯文愤愤地骂了一句。
………………十点半。
贺冬青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了拘留室。
怎么样?侯勇问道。
贺冬青强挤出一点笑容:人说没上过战场的英雄不是真英雄,没有坐过牢的男人不是真男人。
这次看来我是要做真男人去了!不是吧,这么严重?侯勇张大着嘴巴。
其实也没有什么可狡辩的,现场这么多人亲眼看着是我推的。
而且他们说玉玲他爸到现在还在昏迷中。
医院说虽然还没有作最后的鉴定,但是估计最少也是个轻伤。
贺冬青有些沮丧:刑法我还是多少记得一点,如果是轻伤的话,完全可以判个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无线电厂是部属的军工厂,他这个副厂长可是正儿八经的县团级,这次只怕是躲不过去了。
怎么,文哥还没有回来吗?还没。
侯勇摇了摇头,又说道:玉玲?哪个玉玲啊?难道是一直暗恋你的张玉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