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有一天,杨伟帆哭着冲到萧仁的面前,打不得只能骂:都是你这头猪惹的祸!李贵兰刚一脸悲恸地将杨伟帆拉到墙角训斥:你们太过分了。
拿这种事打赌……看着李贵兰哭着离去,杨伟帆不知所措,只觉得自己像个罪人,也跟着哭。
如果可以,他一辈子都不想惹这个从小在他心里有特殊地位的女孩生气,即便这种地位不一定就是男女之间的感情,也许只是一种仰慕,也许……萧仁听到李贵兰已经知道打赌的事,和杨伟帆一样悲痛。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李文新会可恶到将宿舍内幕的事告诉她,看来他是真的对李贵兰另有企图,想用此事在她面前邀功。
但是最可恨的是当萧仁和杨伟帆质问李文新为何这样做的时候,他居然一点淡定的笑容,振振有词地说:这本来就是事实,男人就应该敢作敢当。
听到男人二字,就有种历史遗留的压力在身上沉淀,使他们两人同时无理哑口,只在心里暗恨,巴不得将李文新的双腿绑在宿舍里面,将他的身子推出窗子外面任凭风吹雨打,直至脑瘫。
由于班级的位置问题,李贵兰经常要从六班的教室走过,但再没见过她在教室前逗留,只是经常加快步子急急走过,或是偶尔会突然回头用一种很哀怨的眼神瞟一下萧仁。
李贵兰的每次回头都能被萧仁现,因为一见她走过,总会盯着她的背影忏悔,而她每一次眼神总能加深自己愧疚的感觉。
然而这种感觉总会转瞬即逝,离开了特定的场合便不会轻易想起。
他的心里依旧只是对韩艺念念不忘。
林小胖看着因为李贵兰的事搞得杨伟帆和萧仁经常烦,而且看着牛滔滔自从失恋之后身子日渐福,快要赶上自己。
他总结出一个现象就是在十七岁这个雨季会经常为了一些莫名其妙的女生表现出莫名其妙的忧愁。
所以他提议全体舍友除了李钱生之外成立一个男孩绝缘体,抵抗一切来自女生的滋扰。
当然,眼睛是整个身子上最难控制的器官,看到漂亮的女生还是会自动地呆,眼睛这部位就不参与绝缘活动。
他正在提议,突然宿舍的电话响起,接电话的是杨伟帆,但电话找的是林招妹。
妹哥……电话那边传来的又妹又哥的称呼吓得小胖差点跌倒。
他眼睛在宿舍骨碌了一下,将头缩到墙角里,捂着嘴巴轻声说:怎么会是你?看着小胖这幅神秘而不失**的表情,其它人刚刚升起的那股对绝缘体行动的兴趣荡然无存。
还没开始行动,那个倡导者已经被俘虏。
打电话给我干嘛?你想我被大个子当篮球打吗?小胖说话间又看了一下王富贵的床铺,确认他不在寝室。
打电话称他哥的是陈润孜。
我们吵架了,…电话里的声音有点哽咽,抱怨的味道却甚浓。
她对着小胖吐了一肚子苦水,倾诉到最后觉得轻松了,想挂电话的时候才笑着说:你真好,如果他有你一半好我就心满意足了!小胖听得有点骄傲,但更觉得现实的悲哀。
事实是她拒绝了他而选择了王富贵。
难道女人都喜欢月半弯?挂完电话后,小胖对着电话一阵嗟叹和自我讽刺,因为她最后的一句话是不跟你扯蛋了,我去找那个坏蛋了!这是个什么样的世界?难道真如哥哥所说的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转眼间又渐渐进入期末考的恐慌之中。
只要是偶尔够看到韩艺的笑容,那日子总是轻快地流逝。
萧仁依旧是偶尔突然觉得受伤,偶尔又会觉得很开心。
他的心情起伏大部分都是与韩艺有关。
周末的时候会想念,下课的时候会伫望,只要没想到悄然间初中生活已经过去了一半,他都不会察觉到时间的飞快。
在寄宿生活的这一学期,他回家的时间间隔越来越长,导致后来养成了一到周末就会想家,一想家就会觉得孤独,一孤独就到校门外的小书屋租本小说静静地躺在床上看通宵的习惯。
只在身上的弹药用尽了才不得已回家征讨。
萧仁的爷爷奶奶现孙子的不对劲,因为过于挂念,有一天两老人家居然坐着师公的公车到学校看萧仁。
奶奶一把年纪还哭哭啼啼叫萧仁常回家看看,撒谎说萧勇夫妻两已经不怎么吵了,感情逐渐恢复正轨。
其实,萧勇父亲依旧是冷战热战不断循环,两老人家也差点熬不住要离家浪迹天涯,只是因为走到村口就得互相靠着休息半天,那念头才作罢。
看到两老的苍苍白,萧仁觉得很愧疚,接连两个周末都回了家。
其间听到的一个使自己的心灵久久震撼的消息就是傻妞在前两个星期回了一次村子,在家住了两三天,给家里的不知道小四还是小五的妹妹买了很多婴儿服。
让萧仁觉得失望的是,听说她此举是为了提防春节回不了家,因为厂里特忙,而她居然成了受欢迎的大忙人。
村里人都在议论傻妞脱胎换骨成了大美人,这让萧仁很怀疑。
不过他当真是因为错过傻妞回家的那次见面而感到非常遗憾和伤心。
天天等傻妞来信的那些日子已经过去,因为失望最终是会使人对某些事情淡然。
只是偶尔有些关联的事还会将自己手里头一直缺少傻妞一封来信的隐隐伤痛勾起。
小胖林招妹也是很久没有在家里好好睡上一觉,为了哥哥的爱情,他牺牲了。
有一天,父亲给他打电话说他可以回家了,小胖觉得奇怪,以为是哥哥和那女宣由分居时代迈进了同居时代。
他在宿舍梳洗了大半天,带着白净而又欢愉的脸庞回家交人,两天后回来却是一脸小胡子和憔悴。
大胖的感情出现了危机,那个女宣也早搬出了林家。
只在小胖的房间里留下几个用尽了的胭脂盒。
大胖伤心,连小说都不写了,这让小胖很担心。
写小说曾经是他的梦想和寄托,为了一个女人,他将理想抛弃了,最终理想也会反过来将他抛弃。
而一个被理想抛弃的人活着将多么无力和自欺欺人,顶多只是得过且过地度过余生。
有一天,大胖突然跑出家门,逢人就彬彬有礼地鞠躬作揖,但却吓坏了很多小村民,因为他敬完礼后便双眼无神地抖动自己的双唇:贫僧法号‘看破’!村里人以为他准是疯了,或是患了花痴,因为传统的印象中,跑去当和尚的人大多是因为感情生活没有得到满足,这跟跑去当太监其实是一样的。
林家对村民的无知而感到愤怒和绝望,但这也不能怪这帮村民,就他们自己来说也被大胖的反常吓得失声痛哭,家里大小老少不务正业,轮流看着大胖不让他出门。
看破被活活变成了看牢。
小胖回去那两天应该也不少受没出息的大胖的精神折磨,以致他回宿舍几天都不曾笑过,整天守在电话机旁。
有天夜里三点多,宿舍的电话突然响了,很多被吵醒的人叫骂是哪个神经的人在这个时候打电话到宿舍。
小胖接了电话,匆匆在床头上拿了件衣服,临走前还向舍友道歉:不好意思,我家出了点事……他的声音明显在哭,让所有叫骂的人觉得愧疚。
小胖一离开宿舍就是好几天,叫人很担心,牛滔滔打了好几次电话到他家里,每次接电话都是他的奶奶。
一个耳背,一个结巴,那电话总是没有意义地终止。
一个星期之后,小胖匆匆回来,脸色虽然比之前好看,但依旧难掩一脸的悲伤。
他回宿舍是收拾东西和一帮朋友告别的。
他将转学到城里的一所破中学去。
期末考即将到来,他在这时候转学让人觉得很疑惑。
家丑不可外扬,小胖也只是将那天晚上生的事情告诉了萧仁和牛滔滔这两个感情最深的老同学。
那女宣到村子不久,经不住村主任的物质诱惑和精神挑逗,很快便和他有了一腿,自然一事无成整天在家写小说的大胖遭到抛弃。
他挽救却无力回天,想不开便拿着一瓶农药半夜里偷偷潜出家门企图自杀。
还好那天晚上,爷爷闹肚子,拉了几次,半夜在茅房蹲着的时候突然听到有脚步声从院子里走过,他以为是偷鸡贼,偷偷跟在后面。
大胖走到一块石头后面,鼓起勇气刚喝了一口农药,惨叫声便像一只遭到**的母驴。
爷爷见势不妙,听到孙子的声音和闻到农药的味道便大喊救命。
大胖被及时现,送到医院,灌了几次肠胃,只要在医院住几天将毒素悉数清除基本没啥损害,除了那舌头胀得跟猪舌头一般,双唇肿得像夹着两根考爆掉的热狗。
在大胖自杀那天,他还做了一次最后的努力。
他到女宣的住处找女宣想挽回,一进屋就看到床底下一双男人的皮鞋,床头一件男人的背心,其它一切布置都跟她住小胖屋子的时候一样。
他并不觉得奇怪,毕竟村主任是有老婆孩子的,能够为她提供的只是身体和钞票。
大胖说他暂时虽然没钱,但是有崇高理想,希望两个人能够重新开始,一起为理想打拼。
说到理想,那女宣冷笑一声:你说的理想就是写小说?卖文字?不好意思,我没兴趣,也没有时间。
你别怪我现实,我只是一个生活着的人,不是一个理想着的人!然后便将大胖请出了自己的住处,关上了门。
大胖对着那扇门绝了望,心灰意冷地离去。
他自杀前只写了几个字的遗书问世间什么是爱情?没有钱它就是不行!因为文字而诞生的爱情是浪漫的,但是要依靠文字来经营一场爱情却是辛酸的。
若是大胖就这么死去,或许他的家人会获得村民的同情和惋惜,但是他好死却没死成,从此便给家里烙下一个笑柄。
爷爷和父亲受不了村民的冷嘲热讽,决定举家搬到县城,父亲探好了门路,在城里的水果市场租了一个摊卖水果,母亲在菜市场卖菜,生活应该是没问题的。
每当觉得宿舍比以前冷清很多的时候,萧仁和牛滔滔等人总会感触:那个开心乐观的小胖是真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