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如果,出尘有这么懂事就好了……云姐怔怔地望着茶杯上那勾勒的梅花图,喃喃地说道。
这句话没被玉宁听到,却叫同样满怀心事的婉柔听了个真切。
她细细想了想这话与之前云姐和她的谈话之间的联系,仿佛也明白了些什么。
宁儿,我与云姐想谈些事儿,你先去找出尘她们玩去吧。
婉柔微笑着将茶杯递给女儿。
哦!出尘姐姐还说,让我去看她那些新衣服呢。
玉宁一脸兴奋,端着茶具就走出去了。
全没现,自己的母亲是特意支开她。
好了,姐姐。
宁儿走开了,您是不是有什么苦恼的事?婉柔细声问道。
云姐踌躇了一阵,点了点头。
是和出尘有关吧?婉柔再问。
哎……云姐从桌边站起,又坐到了婉柔床边:就是那个磨人的丫头了。
姐姐叫妹妹去教她唱歌,用心唱,用意唱。
是何意?婉柔不解地问道。
……出尘有心上人了。
云姐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异常凝重。
看来,她是爱上了不该爱的人。
婉柔瞧着云姐那凝重的神情,笃定地说道。
是谁咱不能说。
说不得。
可是,她确实是犯了糊涂。
云姐摇了摇头,眼里充满了苦涩:妹妹可能不知道,出尘是我一手带大的。
当年河南水灾,我也正落魄到那儿,正巧碰到出尘街头卖唱,为的就是攒钱葬她父母。
我看这孩子孝顺,嗓音又好。
便收了她在身边,取名出尘。
此时的云姐,并不是人人眼中艳羡的勿返阁的大老板。
只不过是一个关心自己儿女的母亲罢了。
这让婉柔感同深受。
那,姐姐叫妹妹如何帮?婉柔问道。
出尘啊,就如她的名字一样。
出淤泥而不染。
这么多年在欢场过活,却没沾染半点世俗。
即便是爱人,也是一心一意。
云姐越说神情越痛苦:这很好,我知道,这代表出尘是个好姑娘。
但是……我们是落魄命啊,有些东西,我们不该得,不该要的。
婉柔皱了皱眉头。
看着云姐痛苦的模样却只能选择沉默。
……我提点过她,她确实是明白了。
可这情啊,磨人啊,她还那么小,怎么可以狠心到将自己的七情六欲给斩割掉?她办不到的。
我也想过,帮她了断了这断姻缘。
可是,说实话。
我也怕,怕她恨我。
妹妹,你说我该怎么办呢?你瞧这几日,出尘的曲子唱的越来越卖座,这些客人只是看着出尘长得俊,声音好,能说会道,全没听出她这底下的甜美劲从哪里来的……她现在,唱什么歌儿,都顶好听。
但是越这样我越怕,出尘陷在这情字的泥沼里陷得太深了,我只是在岸上抓着她,不敢拔,怕弄伤她……我也拔不出来啊……云姐一口气说了很多。
仿佛把这几日的积怨全都吐了出来。
婉柔只是静静地听着,半晌才回话:姐姐,您是让妹妹去教出尘唱各种各样的曲子。
愁的,喜的,悲的,都得有?不仅教会她曲调,还得教会她怎么去用心感受这些?云姐点点头,正要说什么,却又被婉柔打断了:……说白了,是教她怎么藏住心里的事儿吧。
没错,我让她藏住心里的事儿,藏住心里的情。
这是我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她太痴,太傻。
这样下去,勿返阁里总会有客人听出那意味儿……那时,那位公子不过是多了一桩风流韵事,可是出尘可就难抬头了。
云姐认真地说着,并且握住了婉柔的手。
婉柔可怜她做母亲的心思,轻轻抓住了云姐的手:我懂了……但是,姐姐,那人就那么爱不得?云姐默默地摇摇头:妹妹,不要说姐姐太钻牛角尖,这世上的男子又有几个可以托付终身的?门不当户不对,吃苦的总是女人。
婉柔听到这席话,深知其意地点点头。
于是便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