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外,一处不起眼的密林尽头,默默站着一位身姿挺拔的武将。
他的身后是一眼望不到头的树林,身前却是只消一步就可以死无葬身之地的悬崖峭壁。
此刻,他正向悬崖底部望着,一旁插着些香烛,烧尽了的纸钱随着冷风四处纷飞,更显几分萧索。
这人叹了一口气,忽然就跪了下来。
只是拿出腰间的一壶酒,对着这时有寒风呼啸而过的山谷闷头喝了起来。
这个沉闷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忽伦止戈身旁的随从,谭禄。
侧福晋与小格格葬身悬崖一直以来便是他心中的痛。
\\愧疚常常会侵蚀他的灵魂各处,特别是在看到止戈痛不欲生思念爱妻娇女之时,谭禄更是觉得无法呼吸,一股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的积闷留在他的胸腔间,让他好生难受。
谭禄坐在悬崖边,忽然就将那最后一点水酒倒在了地上。
酒香混着融雪的味道,变得出奇的浓烈。
或许,是自己真的醉了。
谭禄叹了一口气,感到心中似乎畅快了许多,于是便收起随身带来的一些物品,正想着要往回走。
正在这时,从远处传来一阵剧烈的马蹄声,杂乱无章。
\\有人正急匆匆地往这边来,不像是在赶路,倒更像是在逃命。
谭禄神色一紧,赶忙便隐到了一株粗壮的大树身后。
……玉宁强撑着快要消失的意识,双手紧紧攥着缰绳奋力挥鞭前行。
一路颠簸,让她好几次都有呕吐的冲动。
成排的参天大树从玉宁眼前一晃而过,她自内城里出来之后便无目的的奔逃着。
只是因为在她身后,跟着一伙催命恶鬼。
本来,从赫那拉王府里出来之后,一切都安好,不见任何危险的痕迹,谁知就在玉宁从白鸿所安排的人手中接过马匹缰绳的时候,那人的就突然倒下了,鲜血从他温热的身体里迸而出,喷了玉宁一身,更是惊了本来很是温顺的骏马。
\\玉宁恍惚间看到几个黑影正趁着天空的残月皎洁快向她行来。
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骑在马上,飞奔出了内城。
腊八时节,每家每户正在团聚,谁又会注意到有一个孤立无援的母亲为了躲避杀戮,不得不在这清冷的夜晚,拖着已是疲累不堪的身体,奔逃出了京城之外。
到底在马上呆了多久,自己又逃了多久,玉宁已经完全没了概念。
\\她只觉得前方的景物变得越来越不清晰,即便是在这么紧张的情况下,她还是忍不住想闭上眼睛。
好几次,她是硬生生将自己从睡意之中拉了回来,却又好几次,她又将要再次沉浸在那样的疲惫里。
玉宁只觉得什么都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了。
唯一能够感觉到的响动,是自己紊乱的呼吸和她冰凉的双手。
红颜笑的毒,似乎是开始作了?玉宁这样想着,一个不慎,便跌落到了马下。
马匹抛下它,依然向前奔跑,忽然嘶鸣声起,凄惨无比。
玉宁支撑着向前看去,只来得及看到它掉下悬崖的身影。
\\悬崖……玉宁一步一步走到近前,往下看,很是晕眩。
转过头来,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那些黑衣人早已经将她团团围住。
要逃,是不可能了。
忽然,玉宁笑了出来。
命……这真是命啊……自己花了十三年转了这么一个大圈,却又在腊八节的时候,回到了当初的那个悬崖边。
自己花了十三年,却也不过是行了一个轮回罢了。
或许从此以后,不会再有轮回。
\\沈凝心与忽伦玉宁一样,都要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了吧。
玉宁呵呵惨笑着,身形摇晃,好几次险些就落了下去。
几个黑衣人只是站在那儿,虽然手中拿着刀刃,却并没有再向前一步,沉默的他们让玉宁忍不住生出一个错觉。
这只不过,是一个噩梦罢了。
如果是一个噩梦,那该有多好呢。
……不逃了,我不逃了……玉宁默默摇头,从怀里小心掏出那一枚精细的护身符。
\\眼里的不舍与无奈,终究化作颗颗泪珠滚落。
劳烦你们,把这个给允鎏大贝勒,告诉他,宁儿从来不曾负过他。
完,这护身符从她手中滑下,随着泪珠一起,落到了地上。
只见她猛然一转头,毅然决然地跳下了万丈山崖。
……风,还在猛烈刮着。
雪,已是漫天飞雪。
悬崖边上已无一人,谭禄从树林深处慢慢走出。
当他从地上捡起那枚护身符的时候,手已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只见那护身符上,正面绣的是允鎏二字,背面绣的,是一女子的名:玉宁。
……允鎏坐在远在承德的卧房里,看着窗外的鹅毛大雪久久不能入睡。
他从怀里拿出那枚玉玲珑,见它暗淡无光,沉默得可怕,忍不住皱了皱眉,吹熄了灯,终究还是躺下了。
来也奇怪,只不过是抱着一枚玉佩睡着罢了,谁知在梦中还果然便见到了想要见到的人。
宁儿。
他很是开心,匆忙奔去。
佳人站在海棠花丛中央,穿着粉色的长袄,手中捧着碎花,轻轻在嗅。
\\听到有人走近,慌忙站起身来,粉红色的海棠落了她一身。
宁儿。
允鎏眼见就要抓住玉宁的手,谁知手中一空,什么都没有了。
慌乱,占满了他的心。
他四处查看,却现那一袭粉色并未离开。
就站在他不远处。
玉宁露出依依不舍的表情,她的周身忽然现出几许祥云,衣摆随着香风流动,似是要乘云而去。
宁儿!!你这是要去哪里啊!!允鎏惊慌失措,追着问道。
\\谁知她却只是默默摇头,轻轻念着。
知否知否,海棠依旧。
忽然,便不见了踪影。
宁儿!!允鎏大喊着坐了起来,明明是寒冷冬天,竟然出了一声冷汗。
爷。
外头敲门声更显沉闷。
谁。
允鎏不耐烦地问着,心里还在不断想着那个梦。
是奴才,布托。
爷还请您到园子里瞧瞧,有怪事。
允鎏一愣,以为是工程出了什么差错,叹了一口气,也只好先将心中疑虑压在心底,草草穿了衣服就跟着布托到了山庄的花园。
那里,早就围满了其他随着允鎏过来的官员。
随着人群散开,允鎏终究看清楚了布托所 的怪事是什么。
只见去年春天刚种植下去的海棠,在大雪纷飞的时候迎风而立,开得灿然。
允鎏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些话,脑子里却是想着梦中玉宁与他告别时 的那句话语。
知否知否,海棠依旧。
结局篇 再续前缘(1)待到允鎏匆匆赶回来,一切还是晚了。
玉宁的小院已是人去楼空,正应了他梦里所见。
有下人 ,亲眼见到凝心自己离开,就在腊八节的那一天夜晚。
至于是什么人接应她离开这看守严密的内城,亦或是她为什么突然选择离开,谁也不清楚。
噩耗并非只此一件。
\\至于布托,所受的打击更为沉重。
醒儿死了,溺水而亡。
悲剧生的那一日,恰巧也正是在腊月初八。
若不是阿宝的哭声引来了经过的下人,真不知道醒儿的身体还要在那深湖之中飘荡多久。
总之,这两个男人各自承受着各自的悲痛,却无法与外人明言。
\\布托堂堂一个蒙古汉子,就在醒儿下葬的那一天,哭得像个孩子,他将阿宝抱得死紧,两个人相互依偎,阿宝口中喃喃念着额娘,他则一遍又一遍唤着醒儿的名。
毕竟是跟了自己这么久的部将,见他如此悲痛,允鎏便自作主张给他告了假,想着让他好生休养一段时间,至少也要将阿宝的生活安顿好了,再随着他去办公事。
\\而他自己,进府以后的第一天起,便将自己关在了玉宁的房间。
这里的每一个景致都有着玉宁精心设计的痕迹,他舍不得不去看,更舍不得离开。
\\即便王府里的人蜚短流长,都 是她默默离开王府,可是允鎏却怎么都不太愿意去相信。
因为他明白玉宁对他的深情,因为那个像极了预言的噩梦,还因为那一晚突然绽放了的海棠花。
允鎏坐在桌前,忽然就看到了她藏于抽屉内的那个多宝盒。
\\玉宁灵动狡黠的笑颜,随着这多宝盒的出现变得愈加清晰起来。
每每回忆到此,允鎏总会露出温柔的笑意,只是笑过之后,才现这房间已是物是人非,空空如也。
凝心你到底是去哪里了?这多宝盒你又为何留下,是有什么话想对我 么?允鎏如是想着,小心翼翼取出宝盒来翻看。
\\每打开一个小夹层,便是一份思念。
每拉开一个小抽屉,便是玉宁心中的一个小角落。
里头什么都有放,他送给她的小玩意占了多数。
允鎏在这小小的方盒里不仅找到了平日里他弄给她赏玩的小戒子,更是找到了那枚海棠簪。
\\这些东西看得越是多,这多宝盒之于他就越像是有了魔力一般,让他爱不释手,不能自已地去探索它的内里。
直到盒子都被掏空了,他却依然还不甘心,上下翻看着盒子,似乎是想要找到其他的机关。
\\忽然,盒子底下一松动,允鎏心下一喜,轻松揭开了那个夹层。
一个锦囊,以及一堆折的精细的薄纸掉落下来。
允鎏先是打开了那些写满字迹的纸张来看,现那上头抄着的无非便是些平日里她最爱吟唱的诗词歌赋,亦或是一些经书。
其中,李清照的一词阙硬是被她给篡改了。
\\其他的句子没抄,却只是不断写着:知否知否,海棠依旧。
允鎏看到这一行字的时候,心中一动,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他痛苦地闭上眼睛,硬是将自己的这番猜测给压了下去。
双手握紧间,皱了那些纸张,却也割疼了他。
允鎏松手一瞧,原来那个锦囊之中是放着东西的。
\\他赶忙将锦囊解开,却只见到一块碎成两半的碎玉。
允鎏皱着眉头,望着这已残缺的玉佩,只觉得这碎玉像极了他与玉宁,明明是一个整体,却偏偏被分成了两个,并且还无法再重新抱合在一块。
夜,已深沉。
只是这一天又是在允鎏的枯坐之中度过,玉宁依然没有出现,更不见任何音信。
……结局篇 再续前缘(2)春华秋实,又是一个好春天。
赫那拉王府里的海棠花开了,姹紫嫣红,极富有生命力。
一中年男子站于这一方小院前,兴致勃勃地看着,似乎只要有着这海棠花在眼前,如何都不会厌倦。
岳父,您怎么到这里来了?允鎏出得玉宁房门,见到中年男子立于身前,忍不住又是一愣。
哦,是你岳母让我来找你。
我也想与你单独 话,便就过来了……着,止戈转过头来轻轻一笑,又望向了那些开得绚丽的海棠。
\\这些花,都是你养的?允鎏循着他的视线望去,当眼光落在那一团又一团的海棠之上时,眼神也不自觉地变得异常温柔起来。
他轻轻点了点头,算是默认。
止戈叹了一口气,忽然便坐了下来。
也就雅歌不在才好问你,你与玉蓉分两处而居,到底是有多久了?允鎏一愣,回答得恭敬。
\\怕是岳父误会了,一年前尤望夭折,之后儿婿担心玉蓉身体,所以多有顾忌,并非是故意如此。
止戈看了看他,又问。
现下她又是怀孕了,正好也已是三个月。
怎么不多在身边陪着。
允鎏低头,并没有多 什么。
过了半晌,止戈突然话了。
你并不爱玉蓉。
……岳父,我……止戈一抬手,制止住了允鎏的言辞。
\\你不用与我去解释些什么,对这感情的事情,我自然是明白的。
听 ,你还在找那位沈姑娘?允鎏点头,只是将挽起的袖子放下。
他的怀中还抱着一包未放完的花籽,看来刚才他是去小屋里拿这些种子去了。
……可有什么消息了么?被问及此,允鎏也只是叹气。
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想要得到她的半点消息,却没有任何音讯。
\\我去问了她的表哥,她表哥也 不知她去了哪里。
而且,似乎是对我防备得很……止戈见允鎏越是往下 神色越是痛苦,忽然就转换了话题。
花种,可以给我一些么?岳父可是也爱海棠花?止戈轻轻点头,接过了那一颗颗饱满的花籽。
只可惜,就在前两年,那海棠花忽然就枯死了。
正是在亡妻祭日的那一天。
他捧着这包花籽,就像是失而复得的宝贝一样。
\\我总是找不到顶好的种子来种,便将那枯枝一直放在那儿……那花,是我夭折的小女儿忽伦玉宁生出来的那一年种下的,突然就这么败掉了,心里可怜的很。
着,他便将那包裹好生收拾在手里,起身道。
随我去玉蓉那儿吧。
至于沈姑娘的事情,不在你岳母身前提便是。
儿婿听到了。
允鎏一抬手,抱拳请求道。
还请岳父先随儿婿进小屋里小坐一会儿,宁儿有些东西儿婿想收拾一下。
\\丢了可惜。
着,他便带着止戈进了玉宁的房间。
止戈刚进这小屋时,心中也是一动。
只觉得这摆设与主人的喜好未免太过熟悉,这种熟悉感让他心碎又怅然若失。
明明看起来便是她,事实上却并不是。
此种似乎已得到却从来不曾拥有的感觉,让止戈的心中很不是滋味。
失落间,他抬眼望向了桌前。
允鎏正小心翼翼地将一些物件小心收拾回多宝盒,而他的手上此刻正捧着一块不太完整的玉佩,正要将之放进一个大红色的锦囊。
\\这是谁的东西?!止戈突然就站了起来,一把拿过。
允鎏一个措手不及,眼睁睁地看到那玉佩又一次碎在了止戈手里。
这到底是谁的东西?!眼前的忽伦止戈已经不再儒雅,他的双手不住颤抖着,曾经横刀立马的他,竟然抓不住一件小小的配饰。
……这就是宁儿的玉佩,只不过我第一次看到它的时候,它就已经碎了。
\\允鎏心中虽然疑惑,但还是据实相告。
宁儿……宁儿,对啊……她叫宁儿,我怎么就没现呢……那姑娘,沈姑娘是叫什么名字?止戈一把抓住了允鎏。
……她叫沈凝心,是江浙人氏,宁儿,是她的乳名。
这也是她告诉我的, 她从小父母便唤着这个名字。
一滴泪从止戈震惊的双眸中滑落。
\\岳父,您怎么了?允鎏赶忙扶住这几欲倒下的身躯。
她……母亲可是也姓沈,是个能够断诊看病的大夫?她是否不是很会女红,却会用特别的方法将绣品弄得栩栩如生,看起来针法便与别人不同?止戈喃喃问着,心里已承认,却仍然不敢确定。
……是啊,她母亲是姓沈,是京郊有名的女大夫。
只可惜,在她进府的那一年,母亲便已去世了。
\\现在的她,除了有表哥以外,便只有我是她的亲人了。
所以我实在想不出,她出了王府,不去找她表哥,还能去找谁。
……什么?你 她母亲……是她进府里的那一年,才去世的?打击一波接着一波,还有什么不可承受?允鎏无言,只是默默点头。
婉柔……婉柔不在了,真的……不在了……止戈怅然若失,心在活过来的那一刹那,却又再度死去。
婉柔?……婉娘……允鎏狐疑地重复着这个名字,忽然间也是惊诧莫明。
宁儿母亲的名字与忽伦王爷侧福晋的名字仅仅一字之差,这难道只是巧合而已么?难道……宁儿便是忽伦玉宁?正在允鎏不知所措的时候,止戈却突然甩开了他的扶持,跌跌撞撞,手里攥着那块玉向玉蓉房里奔去。
海棠的种子,散落一地。
就像是忽伦止戈的心一般。
结局篇 再续前缘(3)玉蓉的小院内,雅歌正在喝茶,与桂嬷嬷谈天 地,默默等着玉蓉的到来。
忽然门一开,却见止戈面色铁青地站在门口。
哟,不是 去叫女婿过来么?怎么是这幅表情回来了?雅歌心情好得很,并没有现止戈的异样。
可是站在一旁的谭禄,早就现了不对劲,特别是他看到允鎏也是气喘吁吁地站在忽伦止戈身后的时候,心里突然便对整件事情有所了然。
大概,王爷是知道了什么吧。
一闪而过的猜想让谭禄的心情很是复杂,下意识地更是抓紧了剑柄,站得笔直。
玉蓉在哪儿。
\\哦,她去伙房了。
是要亲自下厨房,给咱两做些最近才学来的手艺。
呵呵,还真是亏得女婿,不然咱们哪有这个福分让这个千金大小姐甘愿十指芊芊去沾阳春水啊?雅歌 着,忍不住便遮着嘴笑得开怀。
桂嬷嬷在一旁看着,心里甚是欣慰。
在她看来,雅歌最为开心,也不过如此了。
……你可认识这个。
止戈沉默不语了一会儿,忽然便伸出了手。
手掌打开,碎玉便露了出来。
雅歌一愣,这才现止戈的语气多有不对。
只是瞟了一眼他掌中的玩意,并没有细看,态度又回复到了之前的冷淡。
这是什么,我又怎么会知道?气定神闲的她,并不知道此刻的平静是暴风骤雨来临之际的征兆,依然是在品着香茗,没有再多去打量止戈或者是那碎玉一眼。
\\……这是宁儿的东西,她刚出生那一年,我亲手将之挂在了她的脖子上,你可还记得?允鎏站在身后静静瞧着雅歌的动静。
果然见她动作明显一顿,呼吸也在那一刻停滞了些许。
等到雅歌再变得平静时,已过了好些时候。
宁儿?你 的是玉宁不成?雅歌讶异地张了张眼睛,好像止戈突然提起这个人确实是有些唐突。
哎呀,这是怎么一回事儿?这个玉,怎么就碎了?……这是我在沈姑娘的房间里找到的,这块玉,还有她绣东西时所用的手法。
\\你不会都不知道,这些都代表着什么吧?代表什么,我又怎么清楚。
止戈,你可真是把我给 糊涂了。
宁儿去了那么多年,怎么又会突然冒出来?再 了,好端端地你怎么就去了别人沈姑娘的房间呢?雅歌虽然是笑着 的这些话,双手却已然冷。
深爱忽伦止戈的她又怎么会不知道,这样的搪塞如何都敷衍不了聪明的他呢?呵呵……你我夫妻这么多年,我还不会清楚你么?雅歌,你自私了这么多年, 谎 了一辈子,难道就不能坦承一次么?我只想知道,你是不是一早就清楚宁儿没有死!!王爷,妾身今日便当您是思女心切, 了这些胡话不想与您再这么纠缠下去。
\\只是您 我自私,实在是冤枉我了。
止戈冷笑刚止,雅歌的眼神变得越是复杂,或者仇恨在这一刻,终究是占据了上风,磨灭掉了她心里对忽伦止戈的最后一点爱意。
冤枉……真是天大的一个冤枉……若猜得不错,你一早就知道了,对不对?你不仅知道宁儿的下落,更知道婉柔的下落。
只是什么都没有 ,你也不敢 !因为十三年前,婉柔并非是因病去世,宁儿也并非是被强盗追赶失足掉落悬崖。
\\是你!是你造就了这一场悲剧!!是不是?!王爷!您在胡 些什么?!不要忘了,这是在赫那拉王府呢!雅歌神色间惊慌失措一闪而逝,她愤怒地一拍桌子便站了起来。
只是当她现允鎏也带着些许考究的目光盯着她的时候,她竟然也一时语塞,不知道该 些什么了。
那样的目光太冷,也太寒。
与止戈的责问一道,就像是看不见的快刀,让她背脊一凉,忍不住浑身颤栗起来。
爱新觉罗雅歌,就当我忽伦止戈求你。
求你一句实话而已,你一早便知道宁儿的下落,你一早就知道这一切,是不是?忽伦止戈在暴怒之后似乎体力有些不支,见雅歌缄口不言,他已身心俱疲,原来夫妻一场,求的一句真话也是那么难。
\\呵呵……求……雅歌忽然就笑了出来。
忽伦止戈……我这一辈子,求的便是你的一片真情,你又给过我么?止戈抬头,郑重其事。
我给过。
从你委曲求全,愿意接纳婉柔的那一天开始。
从你生下玉蓉的那一天开始。
我便一直是真心对你,咱们相濡以沫,平平淡淡,本应该还会如此和睦下去,不是么?可是一切都变了……因为你总会拿我对你的好去与我对婉柔的情去比,可是这是能比的么?我与她是五年共患难,相识相知相遇不经任何媒妁之言,这不是可以比的呀雅歌。
\\不同的际遇,造就的是不一样的情感。
你为何要拿自己的情感与她去做比较?越比不是越累么…………是,你 的没错,真是越比就越累。
你 的一点也没错……可是止戈,你知不知道,你给我的,不是我想要的。
如此 来,你又怎能算是给过我情,更别 是我要的真情了……雅歌一边喃喃 着,一边便又跌坐到了椅子上。
桂嬷嬷伸手去扶,却被她自己一手拦住。
她的双眼突然便失去了焦距,似乎是在像找寻着什么一样,漫无目的的望着前方。
\\你想知道答案……我告诉你,没错,沈凝心,就是忽伦玉宁。
我一早就知道……沈凝心,就是你的宁儿!你和那个女人生的宁儿,你的那个宝贝宁儿!!罢,雅歌忽然笑了出来,带着些挑衅望向怔愣当场的止戈。
你……止戈颤抖地伸出手指,还没等他 出话来。
忽然听的门外劈啪一声响,是盘子碎裂的声音。
格格!!鹊儿一阵惊呼,惹得屋内的人赶忙奔向了门边。
只见玉蓉一手扶着门框,一手却扶着并不明显的小腹。
\\睁大了的杏眼表现出来的惊讶与意外, 明她刚刚将房内的动静听的一清二楚。
你 什么……玉蓉硬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望向近在眼前的母亲。
蓉儿,你,你……雅歌惊恐地上前,想要扶住玉蓉。
却被玉蓉一把挥开。
你刚才 的话,是真的么?惨白的面容之上,突然便泌出了好些汗渍。
一摸便知,那是冷汗。
雅歌低头,沉默不语。
玉蓉的眼神里,透露着的是一种被背叛之后的痛苦。
而背叛她的人,竟是她的母亲。
她的母亲,明知道沈凝心是自己的妹妹,却只字未提,还帮着她布局将之逼入绝境。
\\呵呵……呵呵……玉蓉惊讶过后,忽然便笑了出来。
先是轻声低笑,接着便是几近疯狂的大笑。
蓉儿……雅歌见到玉蓉痛苦的模样,又想上前扶住玉蓉。
谁知这一次,玉蓉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将之推离身边。
其中的决绝更是击溃了雅歌的坚强,她便睁着一双受伤的眼睛倒在了桂嬷嬷的怀里。
……你知道么,你都做了些什么?啊?玉蓉越是 着,笑得越是放肆,直到笑出了眼泪,都没有停止。
报应……这都是报应……她想到了一岁还未满,便死掉了的尤望。
他是那般美好乖巧,却偏巧在一个寒冬之夜得了肺炎,御医束手无策之下,便让她刚有做人母的喜悦,便立马不得不承受丧子之痛。
报应啊……哈哈哈……玉蓉话 道一半,忽然眉头一皱,双手捂着肚子便突然坐到了地上,似乎身上突然传来一阵痛,这痛感已然夺去了她所有的力气。
玉蓉蜷缩在一边,只能低声呻吟。
血!!鹊儿吓得脸都白了,众人顺着她的手指望去,现玉蓉的裙袄早已经被鲜血染红。
快!!快去请大夫!!当玉蓉完全失去意识之前,赫那拉王府已失去了往日的平静,早已乱作一团。
结局篇 再续前缘(4)清晨,当几只翠鸟在王府湖边芦苇处轻声鸣叫的时候,允鎏早已端着汤药坐到了玉蓉床榻边上,小心与她喂完了整碗药汁。
来,你躺下吧。
允鎏 着,便想扶着玉蓉躺到床上。
谁知她只是轻轻摇头,过于白皙的面容之上带着几分恬静的笑。
不了,躺了这么久,我不想这样了……见玉蓉 得坚决,允鎏也不好强行让她休息。
就怕一个不小心,就可以捏碎她最后一点细微的生命之火。
他默不作声地坐到一旁,只是静静看着她。
今日他会一早就过来,是因为玉蓉的丫鬟鹊儿昨晚特地来求他,这几天怎么也要来见玉蓉一面。
因为大夫已经委婉 过,玉蓉这样的状况,只有每况愈下,不会有所好转。
\\至于这是为什么,大夫也 不出个所以然来。
只是 ,或许是因为三年前的那一次流产,来得太过突然,致使福晋的健康遭受重创,身体复原的能力也受了很大影响。
也许,真正的原因,也只有允鎏清楚。
突然,他便开了口。
这么多年了,事情已经过去,你又何必这般抓着自己不放手呢?玉蓉本来是在闭目养神,听到允鎏这样有些公式化的劝 ,不禁笑着摇了摇头。
……那你是否原谅我了?允鎏一阵沉默,并没有回答这句反问。
而是微微站起身来,替玉蓉掩好被头。
\\玉蓉盯着允鎏近在眼前的侧脸,贪婪地看着,一刻都不敢移开眼。
直到他已坐回到了原先的椅子上,她也不曾向其他的方向看。
鹊儿 ,你有话,想对我 。
……是啊,算是临终交托,你不听也得听了……着,玉蓉突然就咳嗽起来。
允鎏皱着眉,轻轻扶着她的背脊,等她稍稍有些安静下来了才道。
你这是 得什么话,大夫还 若这些日子以来,你有好转,便是有转机。
玉蓉听罢,也只是摆了摆手。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然是知道的……只是有些话,我不 ,我不甘心啊…………好,我在这里听着,你慢慢 。
\\不用着急。
允鎏……我很想知道,你到底怪不怪我?那日我对你 的,一字一句,可都是真的……不带有任何参假。
允鎏点点头,表示明白。
你把将醒儿沉湖的事情都 出来了,我能不相信你其他所言么?玉蓉一叹,泪已流了下来。
她轻轻擦去泪水,忽然便又勉强自己笑了出来。
我做的孽太多……自己搭上这条命,便也认了。
只是苦了自己那两个孩子,要替我承受那一半的罪过……允鎏,你知道么,女人真的很傻,一辈子求的便是一个情字。
我这一辈子,求的便是你的真情……到此,玉蓉忽然就望向了允鎏,与他四目相对。
\\她的眼神温柔如水,允鎏盯着这样一双眼,心情复杂万分。
他如何都看不出来,这样的女子为何会那样狠辣,不仅是给一个身怀六甲的女子喂了毒,更是要斩草除根杀人灭口?……你的真情,太难得到了。
或许是咱两没缘分,我又太过于强求。
几个回转,咱们两个成就的姻缘竟然就成了孽债。
允鎏,你知不知道,这样的结果,最为痛心的人,其实是我?玉蓉哽咽地 着,眼泪越落越多。
她先前还会用手去擦,到最后索性便让这泪流了千行,也不再抬手。
她现,自己真的很可悲。
如若自己不去为自己拭泪,便不会再有人为自己擦掉那些悲伤与困苦。
她的痛,又有几人能够知晓?……所以我想求你一回,就这么一回。
\\允鎏,如若哪一天我去了,不要把我当作罪人看待,不要用冷漠的眼神对待我的消逝……就让我在这辈子有个结局之前,得到你的一丝一毫的温柔吧……好不好?短短几句话,玉蓉却 得极其困难。
可见她病情之严重,内心之挣扎。
允鎏不语,沉默了好一阵,终究是点了点头。
玉蓉一笑,不管那泪流得再多,都已然变成了喜悦的泪水。
之后一个月里,赫那拉王府的少福晋便陷入了长期的昏迷状态,期间的一切事宜除了由贴身丫鬟照顾之外,其夫赫那拉允鎏更是常伴左右。
玉蓉在半梦半醒之间,亦或是短暂的清醒中,总能够看到允鎏为之忙碌的身影。
\\就是那极其简单的一瞥,常常会让玉蓉含笑再次闭上眼睛,陷入更长时间的混沌之中。
终于有一日,玉蓉睡去之后没有再醒来。
似乎是对这世界多有不舍,她的眼睛虽然已经紧闭,却还是滑出了一滴泪水。
那一颗泪,是允鎏为她拭去的。
这一世,她在这人生最后一刻,终究是有了一个会为她拭泪的人。
……忘忧庭院里,一对有着多年交情的好朋友凑在一起,面上是在品着茶,实则是在商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只见白鸿问。
……你竟然还没告诉他,表妹在哪里?少爷白了他一眼。
\\你不是也没 ?白鸿语塞,喝了几口茶,最后叹了一口气。
这不是表妹,不想让我 么。
我 了,怕她置气。
少爷皮笑肉不笑地哼哼了几句。
这种讥讽的表情引起了白鸿的不满。
你能耐,你是男人,你去 啊。
告诉他,表妹在哪里,他不是要买消息么?天下可没有这等便宜买卖了,一个过时的消息价钱还这么水涨船高……少爷听罢,茶差点喷了出来,赶忙挥了挥手,又机警地望了望大厅外。
只见乌守在门边,并没有任何人出入,这才安下心来。
\\你这人, 话如此不看场合。
若是被灵书听去了,就有你好看的了。
哎?这个你可 错了。
不是有我好看的,是有你吴添好看的。
你 ,这嫂夫人那么讨厌他,若知道你还总是晦暗不明地透露些线索给人家,让别人隐约觉得表妹并没有死……你 你会是个什么下场?少爷听罢,狭长的凤眼眯得更是危险。
白大公子,你可是在威胁我?白鸿忍住笑。
连忙摆手。
不敢不敢。
我只是随便 ,随便 。
哼。
量你也不敢,双凤楼和灵凤绣庄的生意,多少也要靠我的消息不是?惹毛了我,可不是个好主意。
\\哎,哎,您 的是, 的是。
白鸿讨好地笑了笑。
二人笑闹一阵,忽然又恢复了严肃。
……赫那拉王府上福晋的位置空出来了,你可知道这件事情?少爷突然的一句话,打得白鸿措手不及。
他先是一愣,后来又无奈地摇了摇头。
知道又如何,表妹不图这一些。
……她不图,可是并不代表你这个做兄长的不想让她幸福吧?她不想让那个人知道她的下落,是多有顾忌。
可是你想想,毕竟你表妹心里始终有他,如若 她不是与他相伴,此生也不会再找第二人了。
这么一来,哪还有幸福可言,你 呢?嗯……所以呢?这所以嘛……你得为她多有打算,她不想让你 ,不代表别人不能 。
\\少爷不能 ,并不代表不想 。
如果价钱适合买条命的钱……也许我会豁出性命来做的。
听到少爷此话,白鸿恨恨翻了一个白眼。
却还是很没有骨气地 道。
你开个价钱吧。
呵呵,不多不少。
少爷比了比三个手指头。
……给你!白鸿一拍桌子,便给了他一带装着三块他刚从古董商那儿摸来的三件名贵玉器。
嘿嘿,知我者,白鸿也。
少爷摇头晃脑,正在查看物品,却听到大厅门外传来女子的叫嚷声。
乌你站在门口做什么呢?少爷大惊失色,赶忙就将玉器又丢回到了白鸿怀里。
行了行了,不要给我比划了。
你主人呢,我有事要问他。
那女声由远及近,到了大厅的时候,见到白鸿正抱着一包东西与少爷凑在一起,便狐疑地指着他们道。
你们两个……哦,我们是谈生意,谈生意。
既然是嫂夫人来了,我就先告辞了,告辞。
白鸿如是 着,便将烂摊子一股脑地丢给了少爷,自己则抱着失而复得的宝贝落荒而逃。
灵书见白鸿走得匆忙,更是心生疑虑。
忽然一转头,看得少爷浑身一颤。
而站在屋外的乌则干脆站到了花园里,野心欣赏起这庭院里的花鸟鱼虫起来。
嗯,今天天气可真不错。
乌如是想着,还点了几下头。
结局篇 再续前缘(5)药王谷内,奇花异草,应有尽有。
一素衣女子,端着一个做工考究的托盘,轻轻走过那些花草树木,忽然便敲开了一扇门扉。
宁姐姐,可起来了?里屋传来些许响动,忽然一个温柔的女音从里而外,细声传来。
素衣女子一笑,便推开了门。
阳光照射进小屋,正巧便照在了屋里女人的脸上,她的皮肤是那般白皙,只是一双本来应该灵动的眼眸却是暗淡无光的。
\\宁姐姐,每次起得这么早,真是了不得。
来,该喝药了。
玉宁温柔笑着,只是在汤匙触碰到嘴边的时候,便会乖顺地张开嘴,一口喝尽。
这药啊,不苦许多了。
芍药研究了这么些光景,可真是没有白费。
待会可要让哥哥好好奖赏她。
呵呵。
素衣女子一边 着,一边轻轻将那药汁从碗里慢慢泌出,显得极其小心。
这碗泛着淡黑的中药里,散出来的也不是纯粹的药味,相反还有些花香在内里。
\\逢时呢?去哪儿了?他没有调皮捣蛋吧?没有没有,自然是没有的。
他啊,又被芍药带着去后山玩去了,芍药 ,逢时年纪虽然小,却很聪明。
如果不教他一些药理,她实在是觉得没道理。
便自作主张,当起了先生。
宁姐姐,你可不介意吧?玉宁听罢,忍不住便笑出了声。
药理?芍药是做什么的,我还不清楚么?莫不会是要教出个小毒物出来吧。
\\完,二人便是一阵笑。
素衣女子跟着笑着,突然却听得玉宁叹了一口气。
宁姐姐,你是怎么了?……多亏你们,救了我们母子。
不然,我大概就这么躺在那树枝上,带着孩子一道归去了吧……素衣女子一阵尴尬的表情,她咳嗽了几声,一时语塞。
想起大哥救她母子俩的情景实在是让她汗颜。
据她了解,如果不是玉宁身上的奇毒,她大哥才不会费力将玉宁搬回药王谷。
\\因为大哥很喜欢芍药,而芍药却更爱制毒解毒。
如此难题给她,她一定会欣喜万分。
之于大哥来 ,芍药还小,他只要看到她开心,就已经足够了。
所以 ,能够救得玉宁性命,纯属阴差阳错,而且动机极其不纯。
慈心,你怎么了?怎么不 话?玉宁等了半天,见慈心没反应。
微皱着眉头问着,边问还边伸出了手。
没事没事,宁姐姐,我是想一些事情,想入神了。
\\着,慈心便拉住了玉宁伸出的手。
只见她的手刚被握住,玉宁就露出了安心的表情。
还好,你不 话,我还以为,又是我一个人在这里了……慈心心中一痛,想起了多年前她与玉宁之间的对话。
那是一个夕阳余晖便洒的傍晚,慈心与芍药站在玉宁面前,看着她大腹便便,如何都无法将到口的话 出来。
\\谁知,玉宁却笑了,抬头望着她们,眼是那般清澈明净。
似乎可以看透世事一般。
你们,可是有坏消息要告诉我?不是不是!!芍药连忙摆手,到最后却还是支吾了起来。
也不……全算是坏消息……吧……芍药低下头,不敢正视玉宁。
就像是做错事情了的小孩,侧头看了看慈心,现自己的师姐同样也是如此。
\\两个人涨红了脸,硬是没有憋出半个字来。
…… 吧,再坏的结果,我都已经有所准备了。
玉宁淡淡地笑了笑,只是抚着已经隆起很高的肚子。
你的毒……已经去了大半了……芍药清了清嗓子, 得有些不情不愿。
慈心见状,便接下了她的话茬。
虽然是清了大半,却还是有余毒未消……毕竟这毒药是慢性,如果留在体内,怕是对你日后有大影响……罢,慈心又看向了芍药。
\\芍药撅着嘴,接得很是无奈。
但是如果清毒,孩子……可能留不得了。
几乎是不带任何犹豫,芍药刚把话 完,就得到了玉宁的答案。
保孩子。
我要保孩子,不管以后我会怎么样,我都要将他生下来。
让他平平安安地长大……因为玉宁的坚决,慈心与芍药便接纳了她这个太过于决绝的意见。
\\直到孩子生出来的那一天为止,大家都提心吊胆。
因为谁也不知道玉宁的情况会如何。
也许是会永远醒不来,也许是会不能动,也许是会不能言语。
可是谁都没想到,就在玉宁将这个小生命从体内迎接出来的那一天晚上,她的世界便永远都是黑暗。
她的双眼,成了失去光彩的星。
慈心,慈心?玉宁轻轻唤着,这又才将她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在这里,宁姐姐,我在这里。
……今天你是怎么一回事啊,总是不 话?哦,是在想以前的一些事情……宁姐姐,你……慈心抿了抿唇,刚想 什么。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是谁这么没规矩,竟然如此打扰沈姑娘?她气恼地拉开门来,却看到一个同门小师妹仗剑立于门前,满脸都是汗水,似乎是一路跑来的。
这是怎么了?……二师姐,不得了了,有两个陌生男人硬生生地闯进药王谷了!!慈心一愣,忽然面色一沉,似乎与刚才完全变成了两个模样。
她将长袖一甩,对那个小师妹道。
你好好照顾沈姑娘,待我出去看看再 。
罢,也没有再多留片刻,闪身便向药王谷的中心药庐奔去结局篇 再续前缘(大结局)允鎏此刻皱着眉头,与玉风相辅相成,仗剑立在这一片世外桃源间,却并没有那个闲情逸致去欣赏这里的别有洞天。
他们周围,已经被好几个拿着长剑的白衣女子围绕,虽然 这些女人的功夫平平,可是毕竟这里是药王谷,实在不是放肆的好地方。
玉风,好好的,你怎么就动起手来了。
玉风折扇一收,带着些挑衅意味对着站于众女子身前的红衣少女道。
若不是她百般阻挠,我又怎么会动粗?再 了,你不也跟着我打了么?允鎏一皱眉,将佩剑收回鞘中,抱拳对红衣少女行礼。
多有得罪。
只是此番前来,实不愿意闹成这种局面。
只是想找回妻子罢了。
望这位姑娘可以通融通融,给咱们兄弟二人指一条明路。
\\话刚 完,红衣少女却只是冷笑一声。
了多少遍了,没这个人,咱们药王谷从来就不收外人。
别 一个外来女人,半个外来女人都没有,走吧走吧!她 着,像个小孩子一般,急促地挥着手,在玉风看来,这分明就是在赶苍蝇。
小姑娘, 谎话可不是个好习惯。
咱们可是有确切消息,知道她就在这儿。
你这般阻拦别人夫妻相见,缺德不缺德?你才缺德!你们全家都缺德!!谁 谎话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 谎了?告诉你,没有!药王谷从来就不收外人!!红衣少女一叉腰,将玉风狠狠给骂了回去。
不过她这话倒是果真是实话,没有半句诳语。
玉宁的母亲沈婉柔虽然是药王谷弃徒,却也还是药王谷的人,这么算来,玉宁自然也是谷中的人了。
\\ 没有外人,确实一点也没错。
哎呀,你是还没打够是不是?玉风生长在内城久了,哪里碰到过这种刁钻的小泼妇,折扇一开,又准备干架。
允鎏赶忙用手去拦,只是红衣少女那一边,鞭子也已经甩了起来。
芍药!你这是做什么?一声断喝,红衣少女的气焰立马就短了半分。
她做贼心虚地回头,果然见到慈心横眉竖目地站在她身后。
二师姐…………身为药王谷的三师姐,带着师妹与外人打架,传出去了,也不怕损了药王谷的名声?慈心走过芍药身边的时候,忍不住斥责了几句。
\\惹得这个小女孩更是羞红了脸。
哎,看来是来了一个讲理的。
玉风小声对允鎏 着,并且又向芍药抛向了挑衅的眼神。
气得芍药咬牙切齿,在慈心身后使劲跺脚。
敢问二位阁下,我们药王谷与江湖或朝廷素无瓜葛,二位为何要如此粗鲁闯进谷里来?慈心严肃起来的时候,就像是一块千年寒冰。
此刻坐在众师妹身前,威严油然而生。
在下赫那拉允鎏,几年前,与爱妻失散之后,便一直四处寻找。
就在前几日,得到确切消息,是 药王谷收留了她……还有在下的孩子,所以今日在下来,一是要将妻子儿女接回家去,二是要重谢谷中各位神医的好生之德……慈心心中一动,将之打量了半天。
\\原来,你就是赫那拉王府的大贝勒允鎏?正是在下。
……嗯,你的妻子,确实是在我这里没错。
听的此话,允鎏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而芍药却气急败坏又不敢多有言语。
那还请这位姑娘……准许在下进谷,接我妻子回家,一家人也好团聚。
慈心摇头。
叹了一口气。
允鎏心生疑惑,暗道是不是这药王谷的人也与少爷一般,就爱讨价还价。
我给不了你你的妻子。
她已不在这里了。
慈心 这话的时候,芍药不自觉瞪大了眼睛。
明明是谎话,怎么二师姐 起来眉毛都不动一下。
那她现在在哪里?……她已过世了。
\\慈心语不惊人死不休,一句话,却将允鎏生生定在了原处,动弹不得。
玉风更是脸色煞白,因为他也被这突然的状况给弄懵了。
只是不知所措地看看允鎏,又看看慈心。
……那我们的……孩子呢……残了。
到这里,慈心忽然一笑。
残缺了的孩儿,可继承不了爵位,带回去,不过是惹人嫌弃罢了。
我看你也不会想要。
到现在,芍药才明白二师姐是个什么意思。
原来,她是想让这个负心汉知难而退,这么一来,宁姐姐与逢时就可以留下来了。
慈心师姐,芍药真是佩服您!芍药这般想着,更是露出了崇敬的神情。
\\……你在撒谎。
强迫自己镇静下来之后,允鎏十分笃定。
慈心脸上笑容一僵,笑得更加灿烂。
我怎么就撒谎了?允鎏不语,冰冷的双眸只是盯着她看。
弄得她浑身都不自在,而玉风则更是在一旁干着急。
这个药王谷里的人,都是不会察言观色的么?允鎏生气起来可是要动真格的啊!我的妻子和孩子在哪里?正在玉风着急万分的时候,允鎏已经催了内力一步一步向慈心逼近。
他每走一步,内力低弱的药王谷弟子就被迫往后退一点,不然会被他周身上下的戾气煞到。
\\至于慈心,却是感觉一股力量将她重重压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见这起火来就不顾一切的男人离自己越走越近,慈心表面上显得游刃有余,实际上额间早已滴下了冷汗。
他们到底在哪里?眼看慈心就要支撑不住了,哪里还有 话的空闲。
允鎏却像是走火入魔了一般,只是一味地加重了威胁的力道。
就在这千钧一的一刻,忽然一股清流溶于他与慈心的内力旋窝之间,四两拨千斤,硬生生化解了二人的危机。
允鎏一愣,向来人望去,却现是一个儒雅的青衣男子。
冷峻的面孔,长得与慈心却有几分相像。
大哥!你回来了!慈心微微睁开眼,现自己是落在了哥哥的怀里,重生呃感觉让她眼中都现出了水雾。
\\青衣男子只是点点头,便放开了慈心在一旁。
在下司马扶伤,正是这药王谷的大弟子。
这位,可就是京城之中大名鼎鼎的允鎏大贝勒?允鎏沉默地望着他,不知这人是来阻止他与玉宁相见,还是前来成*人之美的。
扶伤见他如此防备,忍不住便回头对两位少女斥道。
你们,又胡闹。
既然是宁妹妹的丈夫,怎么还这样千般阻拦?慈心更是没规矩,竟然便 宁妹妹已经去了?可是他……二女双双用愤恨的眼神望向允鎏。
扶伤不管不顾,只是行礼对允鎏轻声道。
若允鎏贝勒是要来找沈姑娘的,这个时辰,她应该是坐在药王谷深处的那个小坡上,看着夕阳西下才对。
\\你去那儿,便一定能找着她。
扶伤如是 着,便让出了一条道路,左手比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允鎏神色一松,竟然有些呆愣。
真的要到见面的时候,他的心却也开始忐忑不安起来。
玉风见允鎏踌躇不前,忍不住便上前推了他一把。
允鎏回过头来,却看到玉风难得严肃的脸。
去啊,怎么不去啊?她已经默默等了你那么久,你也找了她那么久,怎么只差一步了,还要浪费时间呢?允鎏叹了一口气,并没有道出心中顾忌。
去啊!这一下,玉风推搡的力道很重,几乎是一把就将允鎏推到了药王谷深处的入口。
\\眼前,是鸟语花香。
依稀便可以见着那柔和的霞光透过随意垂落的藤条,依着风,傍着山水,幽幽浮动。
不知是这美丽的景色吸引了他,还是因为那藏在深处的人。
允鎏自那狭小的缝隙间窥见到药王谷的内里之时,便再也移不开眼,他所能做的,便是依着自己的意志向那目的地前行。
……山坡上,玉宁闭着眼睛,睡在夕阳的包围之下。
一切显得那么祥和而又美好。
忽然,她睁开了眼,侧耳倾听着什么,虽然那人安静得让常人察觉不出任何气息,却仍然让她紧张地抓紧了椅子的扶手。
自己是这副模样,又怎么有脸面再去见她。
心里虽是这么想,却仍然还是想要确认。
他到底有没有来,对她来 ,太为重要。
是你么?沉默回答着她的黑暗。
那人呼吸似乎变得沉重,越是离她近,便越是嗅得到那震惊之余的悲凉。
你来了……玉宁笃定地一笑,虽然她已什么都看不见,只要一闭上眼睛,她依然还是能够看到这个世界,当然,还有他。
这一次,她只是伸出手,便有人与之紧紧相握。
允鎏轻轻抚着她的面庞,哽咽之余, 出了那句迟来了五年的问候。
宁儿,我回来了……语毕,几滴灼热便砸在了玉宁脸上,惹得她身子一颤。
她空洞无神的眼睛也因这句话语,慢慢溢出了一层水雾。
二人紧紧依偎,一起看着快要逝去的夕阳。
他们二人的身影在背后拉得很长,相溶在一起,不分彼此。
……与君伴,此生无悔一个晴朗的好天气,正值夏季。
一队行装整齐的马车匆忙在官道上行进着,从保镖到侍女,一应俱全,怎么看怎么都是大户人家举家搬迁。
车队浩浩汤汤,似乎是赶了许久的路,显得很是风尘仆仆。
其中行在车队最前头,骑着一匹马的青年,似乎就是这个大家族的主人。
老爷,京城眼看着便要到了。
那边有一片小树林,正好有阴凉处可以供咱们的人休息一番。
您看……是不是先整顿一番,再入京城?带头的青年微微一笑,抬头看了看艳阳高照的天,点头答道。
便照你 的去做吧。
\\赶了个把月的路,终于是到家门口了。
那人听到老爷的感慨,赶忙便招呼车队停了下来。
大家各自在片刻的停滞之后,又开始做起自己职责之内的事。
青年策马转身,看着这些忙碌的人群,一阵笑意又出现在了唇边。
十年之后,他果然信守了对妻子的承诺,又将她带回了日思夜想的京城。
正在这样想着,却见一个小丫鬟小心抱着一碗清水掀开了第一辆马车的帘子。
夫人,喝点水吧?小丫鬟一手端着碗,又一手麻利地将帘子系在一边。
坐在车内的,是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她的气质端庄典雅,透着几分恬静。
\\只见她想要一手将水端过去,可是那只手刚想要伸出来,又缩回去了。
最后只好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笑道。
还是拿走吧,我不渴。
话刚 完,青年却已经上了马车,只见他一手拿过那个瓷碗,挥挥手便叫小丫鬟下去了。
不渴?看看你,嘴唇都干了许多。
妇人听到男子的责备,脸颊显得有些红,却只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并没有多 什么。
青年不语,看了一眼她缩在袖子里头的左手,又见妇人的右手臂弯里睡着他们可爱的女儿,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似乎是有些心疼。
\\来,我喂你吧。
他如是 着,也没管妇人同意与否,径直便上了马车,将水捧到了她的唇边,让她细细抿着。
小心翼翼,不让一颗水珠落下,扰了女儿的好梦,污了妇人的衣裳。
妇人见丈夫这般举动,先是有些羞涩地看了看外头,见下人们都只是埋头做着准备工作,并没有往她这边望,这才将心放了下来。
她,是真的渴了。
水喝了一大半才算畅快。
青年见妇人已经喝完,又体贴地将她嘴边水渍擦去,一抹胭脂染在了他的袖边,颜色淡得如同瓷碗边沿留下的那样。
\\还 不渴?水都只剩这么些了。
青年轻声 着,似乎是怕吵醒那个睡得正香的小女孩。
妇人只是低着头,并没有反驳什么。
青年见状,叹了一口气,将碗放下,便整个人坐进了马车,搂住了自己心爱的妻子。
琳琅,你还是在意左手的事情么?琳琅不答,身子却是一颤。
妻子太过沉默,让子庭心如刀割。
突然就将她搂得更紧了些,谁知琳琅身子一动,睡在她怀里的女儿便微微皱了皱眉头,小嘴嘟嘟囔囔,也不知道是在 着什么梦话。
\\……咱们很快,就要回京城了。
到时候安顿好了,就可以带着絮儿与岳母一道去你老家瞧瞧。
若是沈姑娘方便,也可约来相见不是么?琳琅听罢,含笑点了点头。
只是依旧将攥紧了拳头的左手缩在了衣袖内。
那只手,失去了两根手指,就连个水碗都拿不稳。
怎么样,要不要出去透透气?子庭轻声问着,琳琅这才伸出头来。
只是刚看了一眼那片林子,她便眉头一皱,摇了摇头,又坐进了马车。
这里挺好。
我还可以陪陪茹儿。
着,琳琅果真又坐进了马车,紧抱着怀中的女儿,背靠着马车,再也不去向外看一眼。
\\子庭一愣,往窗外看去,恍然大悟。
这片林子,有琳琅太多不好的回忆。
他索性便将缰绳扔给了一个马童,与琳琅并坐一排。
你这是做什么呢?子庭不以为意的一笑。
骑马骑累了,反正也就这么一段路了。
不如让我也坐下马车,休息休息。
着,他不由分 地也是躺在了琳琅的怀里,与女儿一起拥有这温暖的怀抱。
琳琅愣了一下,等到明白过来的时候,心里已经满是感动。
\\她不自觉地抱紧这两个此生对于她来 最为珍贵的人,那一刻,她已经拥有了全世界。
马车吱呀向前走着,平稳且又安逸。
载着琳琅的幸福,向着她阔别多年的京城驶去。
似乎,一切不快都不曾发生一样,因为她已带着自身的圆满又一次来到了起点。
这一次,她不会再害怕,只要有女儿和子庭的陪伴。
她什么也不求,什么也不会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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