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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何人能懂线刀志,不断脖颈斩纠葛

2025-03-31 01:56:10

一墙之隔,莫伤快要在温暖的水中快要睡着了,双手搭在池边,仰着头微微出气,热腾腾的蒸汽把双眼也蒸的有点看不清楚,侧头望见坐在身旁的冷凌傻傻的望着自己搭在池边的手,便开口问说:手有什么好看的。

冷凌把莫伤自然蜷缩的手掰开,看见手掌上有一条深深的割痕,那是线刀的线割伤的。

尽然一阵鼻酸,自己又强忍住,于是用自己的双手紧紧握住,好像觉得这样莫伤就会减轻很多的痛苦。

莫伤说了一句不疼什么的话,冷凌也没有挺清楚,就感觉到莫伤另一只手搭在自己的头上,抚摸了两下,眼泪便不知不觉的落了下来。

不想让莫伤知道,便把头侧了过去。

还补了一句:那位姑娘,要怎么办?我,不知道。

说话的时候,冷凌已经松开了他的手,自己从水中站了起来,准备更衣,水从身上坠落下来的声音扑通扑通的,把我不知道这四个字掩盖的差不多了,莫伤以为冷凌听到了便不再做声。

冷凌的皮肤稍稍有点苍白,脚踝的血管也十分明晰,默默的从小腿越过跟腱,在踝骨出明显的暴露出丝丝殷红和苍青。

冷凌穿好衣裳转过来时就看见了莫伤半身都是刺青的胴体,便不好意思转过去带他穿好,隐约听到莫伤笑了一声,便直接走了出去,口里还念叨着:下次给你刺的时候扎你笑穴。

等了没有一会,莫伤也出来了,两人觉得轻松了很多,便朝正厅的方向去了,从此地到主厅要经过垛场,那里是一个小院子,小时候冷凌每日都会在那里练习。

因为母亲觉得自己是寄人篱下,没有本事为莫家效力就没有脸吃这口饭,教导冷凌要勤练武功,不能好耍。

走过这里的时候,冷凌停住了,觉得一下子脑子里又想起了好多的事情,莫伤见了,也停下了急匆匆的步伐,干脆坐在了回廊上。

每日经过垛场的时候,十四岁的莫伤总是听得到弦在乏味的空气里不断振动的声音,从走廊悄声踱步而过的时候,那个从未把箭射出垛子的孩子就会停下来,等到莫伤离开了那看不清天空的地方时,才又会听到咚咚的声响,和他干净而又轰鸣的喘气声。

冷凌的母亲和莫伤在回廊里碰了面。

记忆里一直又那个女人,不过十分模糊不清,听别人闲言说道是父亲从外面救回来的,父亲后来就撒手人寰了,莫伤的母亲便做了赤铅门的掌门人。

那女人那时就怀着孩子,自己两岁的时候那女人便把孩子生了下来。

那个女人从来都穿的十分简单,也不向家里要去什么,都是自己纺一些布料来维持生计。

但她的发髻却搭理的十分整齐,没有一丝乱发从那淡绯色的脸上搭落下来。

她轻轻的鞠了一躬,便从莫伤身边走了过去,布鞋在木地上没有一点声音。

凌儿休息罢。

莫伤越走越远,就只听到了这么一句话。

膳房里的八仙桌上齐齐得摆着九道菜,莫掌门和莫伤的舅舅坐在正把位的两侧,正把位上也有一双碗筷,碗里也盛满了米饭。

十二年来从没有断过。

等到莫伤也坐下来的时候,大家才开始动筷子。

从垛场到冷凌和他娘住的地方要经过膳房,莫伤总会感觉到那个孩子从门缝投射进来的坚定而又忐忑的眼神,那眼神会直直的投向自己,并且穿透一切,像是能感觉到敬仰,崇拜,嫉妒,又一瞬间烟消云散了。

那种难以把握的复杂的情感,他觉得是十分珍贵的。

常常会看到冷凌的母亲把一些自己做的布匹拿出府,一两个时辰之后便抱着一些猪骨和崭新的垛子回来,莫伤的表妹萧禧是十分讨厌冷凌的,因为每次舅舅从外地带给莫伤的东西,他总是会第一个得到。

吗累练么这天每?钱峰坐在垛场的门沿逗冷凌,从十五岁开始。

告诉你要好好说话,钱繁说着便在钱峰的后脑门上狠狠的敲了一下,钱峰便疼疼疼的叫起来,有本事你喊疼的时候也倒着说啊。

钱繁等了弟弟一眼,有对冷凌说道:你爹射箭就很厉害吧。

那孩子跑到垛子那去,把那几根用猪骨做的箭从上边用力拔了出来。

跑回来一语不发又拉起弓练了起来。

那两兄弟觉得他是在无趣,起来拍拍灰离开了。

这孩子听到他俩个人走了之后,又停住了动作。

怎么你知道我在这里?莫伤从墙沿探出了头。

莫伤若是问了,他便一定会回答。

恩,听到你的呼吸了。

继续练吧,我就是在旁边看看。

十四岁的莫伤说话像一个大人,而且语气还夹杂着一丝居高临下的傲慢,但冷凌听起来却觉得十分安妥,不是早已习惯,而是就觉得应该这样。

怕少爷看着我没射准,觉得我没有能力再保护你。

莫伤,冷凌,你们两人都到了。

莫掌门的声音一下子就把他们两从回忆里拉了回来。

知道他们两人不想说话,莫掌门也不再多说,待了一会,萧禧和雪砚也到了,冷凌正在咒骂钱家两兄弟是,他们两也笑呵呵的说了些借口。

见人到齐了,莫掌门正要开口,莫伤便先问了一句:舅舅呢?记住,这次我给你们所说的定不能告诉二当家。

见众人纷纷点了头,这位妇人才张嘴开始说起来。

这天底下有一个人,擅长易容之术,并且汇集百家绝学,精通药理,善于用毒。

当初莫伤和冷凌接到的刺杀知府的指示,便是她易容成我,告诉你们的。

她不仅仅是易容的天衣无缝,仿效他人的言行举止和谈吐更是无人能敌。

而且如今她手持兵政大权,江湖上的各路英雄豪杰都以为她死了,或者是退隐江湖。

可是,她的行动都在暗中进行着,而且,以当今皇帝的生母太后的身份隐匿着。

众人听到此处,都大吃一惊。

当今太后,怎可能随随便便出宫,而且这赤铅门的城池把守森严,而且当初她出现的地点是机关重重赤铅门地牢,当初冷凌在地牢见到莫掌门时自然不会起疑心,既然能进入此地,只有莫掌门本人。

她故意选择地牢这个危险之处给你们下达任务,然你们对她更是信以为真。

当初我发现蹊跷只时派钱峰钱繁追随你们,大概是到了一梦阁他们两兄弟才见你们一面,早已来不及。

我当时已料到,她会想当初灭到彼岸崖一样灭掉我们。

话说到彼岸崖三个字时,莫掌门一眼望去雪砚的方向,众人没有察觉。

先是易容让本门高手杀掉朝廷命官,再动用官兵镇压。

实在阴险之极。

若她易容之术登峰造极,而且武功高强,为何自己不去杀掉朝廷命官,何必如此麻烦。

问话的是莫伤。

不,杀掉朝廷命官一定是要让各门派在江湖上有名气的高手,让别人一见便知,就像你杀了那命官,他的随从回京城向那贼人禀报是便确定是赤铅门的线刀鬼。

你们的功夫都是从小练的,就算他是冰雪聪明也不是一见就会各种招数。

我们,中计了。

莫掌门叹了一口气,所有人都说不出话,特别是莫伤和冷凌更是哑口无言。

只不过我还有一点不明白,你刀上的地鸑之毒,从何而来?引得千足寨如今和我们反目成仇。

所有人万万没有想到莫掌门居然不知道,本来还等着她道出缘由,如今这一点倒是一个死结了。

钱繁忽然想起了什么:难不成是那善于易容之术的太后涂于莫伤的刀刃?绝不可能。

莫掌门坚决的说道,但后面却没有解释原因,众人等了许久,钱峰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为什么,莫掌门还是没有回答,只是一直重复说绝无可能。

视线再一次望着雪砚,这次所有人都察觉了,齐齐看着苏雪砚,她一下子紧张起来。

莫掌门像是怕什么秘密泄露了似的,连忙问雪砚:你和一梦妖是什么关系。

花妈妈说我是她的养女,从小我便死了爹娘,她便收养了我。

雪砚没有说其他的,比如一直装聋作哑这件事。

莫伤插了一句:当初危机时刻,花虹冒死和我做交易要我救你,此事我也觉得十分蹊跷,你到底……莫掌门打断了莫伤:原来如此,我听说花虹的妹妹花芹有一个女儿,当年花芹死了之后便把女儿托孤给了她姐姐。

这样一来。

苏雪砚便是莫伤的表妹。

众人此时已近完全昏了头,燕贤花枭,也就是莫伤的父亲居然和花虹花芹是请兄妹。

所有人沉默不说话时。

突然有一个侍者冲到此处,大叫一声不好了,出事了。

第六章 爱恨缠绵难解语 何必嬉笑染流浪(上)那人急急忙忙的说:掌门,不好了,水井里的水毒死人了。

钱峰钱繁莫伤冷凌一齐冲向花园的水井处,萧禧走到回廊上等了等雪砚,却看到莫掌门走到雪砚身旁说了一萧禧句什么,自己完全听不清,看见雪砚迷茫的神情更是难以琢磨。

雪砚杵了一会儿,便莫掌门一齐走了,萧禧走在前面不敢回头,更没有问什么。

水井旁一人倒地而死,脖子处长了一些绿色的东西,死相十分狰狞。

所有人到的时候,莫决已经站在一旁细细检查起来。

见莫伤一行人到了,问了一句何时回的,莫伤说刚刚回来便齐齐看那死的人看得出奇。

所有人都十分紧张。

看来千足寨这次是动真的了,居然连药婆都来了。

看来大军已到要发起进攻了。

此时冷凌站在瞭望台上观察着敌情,但围着城池的森林里面还是什么动静都没有,刚刚要下楼,忽然觉得不对劲,有什么东西和回来的时候不一样。

细细看了半天,忽然看出来了,但觉得是不可能的,不敢说话。

于是拉弓射了一箭。

安稳下楼之后,一个字一个字的吐了出来:以前我射一箭刚刚好在那一圈树的边沿之处,刚刚我又试了一试,没有改变一丝力气,弓和弦也装的平常所用,可那箭,进了丛林。

这次连雪砚也听明白了,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那树林在疯长。

泛木之术,药婆的五大绝学之一。

莫决起身来,走到众人面前,是把五行的木毒涂抹于数千把匕首之上,然后每隔数尺插一把匕首在树林里,树木若吸取此毒便可快速生长,但若进到井水中便是剧毒,想必这次药婆用的剂量,已经把我们地下的土全部污染了。

莫家城机关术的恐怖他们大概是有所耳闻的,不敢轻易闯入,就想了这招,用树林覆盖住莫家城。

既然连药婆都来了,想必若要突围就没有当初莫伤你们进来时那么容易了,况且城中不是所有人有七鬼众的实力,现在的形式……莫掌门让大家都回各自的住处,如今是没有水可以喝了,自己壶若有水的话就省一点。

现在已近是人心惶惶,但莫掌门心中有数,若大军闯进树林之中拼的你死我活也不是没有胜算,但这样一来焰遭府就会坐收渔人之利,但此刻千足寨和焰遭府都没有把对方的插入纳入战术之中。

此时只有一线生机,只要坚持到那个时候便会有转机。

这一日所有人都在各自的房里休息,随时待命。

雪砚觉得,莫伤是个怎么样的人?萧禧在梳头发,没有解开扎头发的带子,只是梳理两条辫子。

他现在还不知道我的名字。

她故意说的像是不在乎。

下次自己告诉他吧。

觉得没有那个必要,而且也没有一直要跟着他的理由,要是能安定下来最好不过了。

萧禧站起来了,注视着雪砚,笑了一笑。

偶尔会传来消息说有人擅自冲出了莫家城生死未卜,听了之后有些人是忐忑不安也想试试运气,直到晚上门口守卫看到不知何时被丢弃在门外不远处的尸体,城中所有人才从慌乱之中冷静下来静观其变。

所有人都不敢睡,害怕明天一早醒来之时那树已经长满莫家城,城中处处魅影。

千足寨个个是轻功了得,而且更有六婆掌握奇毒。

但雪砚在萧禧的房内始终不明白为何所有人都在打地鸑之毒的注意到底这毒药和其他毒药有什么不同之处当初看见那因此毒死去的人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想得昏昏沉沉的,而且口干的厉害,便爬在桌上闭目养神起来。

突然萧禧推开房门,说道:雪砚快跟我来,掌门要决定出击了。

第六章 爱恨缠绵难解语 何必嬉笑染流浪(中)所有人都聚集在大院之内,莫掌门和莫决站在门前,门派之内所有人都无精打采的。

看来焰遭府的人打算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了,如今这样等下去不会有任何转机了,所有人听令,各自杀出莫家城。

莫掌门已经换好夜行衣,并且派人给所有人各自分发一套,若是出了这丛林,便在苏州秦楼会和一起去锦官城休养生息,若是没有出来,也就是各自的命了。

萧禧一个人走了回去,她居然还有脸回来,害人精,怎么不自己咬舌自尽。

就是她从千足寨逃回来的那天,城里的议论便像是故意要钻进自己的耳朵似的,挡也挡不住。

自己一身是伤。

真是不懂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大小姐嘛,受不了皮肉之苦。

不过到死要下十八层地狱的,有她的苦。

她知道没有人是愿意和她一起走的。

因为说不定走着走着自己又背叛了同伴,不过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是自己先出卖了别人。

萧禧,莫伤让你和我们一起走。

雪砚在门外轻叩门扉,旁边站着莫伤和冷凌,萧禧屋子里看见那三个映在窗上的人影,觉得好像没有那个必要了。

想摇头说一句不。

莫伤却忽然开了口:赶快收拾吧,要活下来还债。

自己便忽然觉得莫伤说的对,自己若是就这么在城中等死,到时候下去了,也没脸见人,便穿好衣服打开了门,他们三个齐齐的站着,背着月光看不清楚脸,但能感觉到一种信任,一种久违的信任。

他们走到城门的时候所有人都聚集在那里了,因为想要同时从各个方西出击分散千足寨的兵力。

那树木已经涨的十分近了。

倒语鬼两兄弟走过来给他们寒暄了两句,便没有再说话了,实在是想赶快出去找到水大喝几口。

随着莫掌门一声令下,所有人四逃八窜的往林中跑去。

进入林里的时候感觉到有一浓浓的雾,但很快便反应过来这绝非是普通的雾,看见插在地上的匕首的时候猛然醒悟,这是木毒,不过由这些树吸收再吐出来就变的不那么致命,但决不能停留的太久,否则会发生什么事情就说不准了,跑了一会,他们便奇怪到为何还是没有人出手阻拦,忽然在前方传来一阵冷笑,雪砚最清楚不过了,魅影一晃,便看见是沈降妃,妖冶之极。

居然下令不管你们七鬼众全力去杀戮小卒和莫老太太,真是傻子,不过不是所有人都见到过线刀鬼,虽说我现在还是认定这地鸑之毒是在赤铅门,而且你最有可能,降妃伸手指了指莫伤,但凭借着当年汞华毒娘和一梦妖的关系,也说不定是花虹陷害了你,又把那东西给了雪砚让你带走,反正都在这……嗖的一支箭从降妃的身体里穿过但降妃也没有什么痛苦的表情。

和莫伤当初用铜钱攻击时的那招一样。

她不会和我们动手的。

萧禧说:大概是要拖延时间让我们中这木毒的气,然后一网打尽。

他们便继续跑了起来,那沈降妃忽然就出现在了雪砚面前,一手向雪砚的右肩攻去。

雪砚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

莫伤见状连忙去扶雪砚起来,降妃闪到莫伤背后,手里拿着一把小刀,要插向莫伤的后背,大概是木毒的关系,冷凌引弓的动作都变得迟钝了,却见那沈降妃突然定住了,萧禧双手擒住沈降妃手,两条腿已经夹着沈降妃的头,腰上一用力,便把沈降妃摔倒在地,用脚踝处紧紧夹着沈降妃的头往上扬起,沈降妃趴在地上。

萧禧坐在她的背部,双手压住降妃的肘部,用两肩抵着她腿部的任何移动。

两人的身体扭曲到了一个难以想象的地步,沈降妃第一次露出狰狞的表情,但萧禧却镇定自若。

第六章 爱恨缠绵难解语 何必嬉笑染流浪(下)忽然听到沈降妃大叫一声,像是什么暗号。

便听到不远处的树有了动静。

带着雪砚先走!萧禧转过头向莫伤这边大吼道:我折断她的腰骨后马上过来。

再停留在这里她们的援兵便要到了。

莫伤没有多想,抱起雪砚便立刻离开了,冷凌紧随其后,一刻也没有耽搁,连头都没有回就消失在萧禧的视线之中,安静的只听得到沈降妃痛苦的呻吟。

莫伤三人才刚走一步,萧禧就感觉到一股杀意疾驰而来,两只压住降妃肘部的手在地上用力一撑,两人便腾空而起,降妃似立非立的站着由于腰骨刚刚摆脱疼痛的扭折而可以稍稍松一口气,可双手却被萧禧紧紧扣住不得动弹,夹在脖子上的双脚不禁没有放开,反而感觉到开始转动,那一记伴着杀意飞来的水珠深深打在地上,那岩石便瞬间融化。

萧禧是打算在这个时刻扭断降妃的脖子,可又一记水珠飞驰而来,瞄准了萧禧的下腹,本来立在降妃肩上的双脚一使力把降妃提了起来,自己头向下倒下去躲在降妃的身后。

那一记暗器正中沈降妃的右肩,降妃惨叫一声。

大概是水滴力道太猛,两人便都倒在了地上,往后滚了几圈。

死丫头,这软柔鬼也是你对付的了得?声音干瘪到让萧禧感到恶心,就晓得你会独自行动,虽说也不知道你的原因。

早知道就让你死在花虹手上,害我这老婆子也不得清闲,这江湖真是麻烦。

躺在地上沈降妃全身抖动的厉害,额头也冒着豆大的汗滴。

萧禧意识到是强敌,便立刻起身往后退了两步。

但更加明白的是由于吸入太多的木毒的气,行动速度和力量都有所降低了,没有承受住刚刚的冲击也在所难免。

月亮之下那人的身形逐渐清晰,佝偻的背影和斑驳的拐杖,雪白的头发和紫青的衣裳,萧禧认识她,药婆潘紫紫。

怎么,节骨锁退潮了,不好意思在莫家城像以前那样放肆的练了?传言中不是说不把对手折腾死绝对不松开的吗?那死丫头可是还躺在那的,我两口痰就把你打瘫了?潘紫紫说道死丫头时连看都没看降妃一眼,不过这软柔鬼倒是和你挺配,卦婆才把竹签子拿出来你就说出了另外两人的藏身之处,真是懦弱到家了。

话才刚刚到这里药婆就察觉到了萧禧已经在自己身后了,萧禧知道已经逃不掉了,就算现在离开也会在离开树林之前中毒而死,只有豁出去了。

双手捏住了潘紫紫的脖颈,却突然觉得手像是被烫了一般难耐,可还是用力掐住。

就只有这点力气?潘紫紫完全没有感觉到痛苦,萧禧的力量已经越来越弱了,遇上药婆婆你也算是倒霉了,药婆婆可是涂了一身的毒啊。

好像已经听不清楚她的话了,萧禧的手也渐渐的松开了,一下倒在了地上。

要同时给千足寨的人都准备解药也真是麻烦,木毒也全部用完了。

这可真是……萧禧已经完全听不见了,只看见潘紫紫走到卧地不起的降妃面前丢下了什么东西,大概是刚刚那婆婆的痰里的毒的解药吧。

侧身躺着看见潘紫紫往林子的深处走了,那降妃吃了解药之后还是躺在了里。

自己好不容易梳顺的头发零散的打在自己脸上,有几根飘进了眼里,涩涩的,难受极了,自己却没有力气把那头发收拾一下。

想着表哥和雪砚他们也该已经安全了,便觉得特别踏实,连刚刚抖动的厉害的右手也忽然安静下来了。

长大后我要嫁给表哥。

还记得小的时候自己总是这样对姨娘说,莫伤就会不理睬自己好多天,自己厚着脸皮要去表哥的房间说好多话,第二天表哥去河边看舅舅钓鱼的时候才会再叫上自己,可下次姨娘问长大后要嫁给谁时,自己还是口无遮拦的说要嫁给表哥。

想想当时真是好笑,表哥是不好意思还是生气自己现在都不确定,就是觉得那段时间是幸福的,十分幸福的。

额啊!猛然睁开眼,艳娥双手把那把匕首插在了自己的腰上,一刀两刀知道自己意识模糊到已经忘记之前数到了几,便又重新数起来,毕竟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啊。

虽然想要忍住,但疼就是疼,便小声的叫了起来。

听到那位被自己折磨了好久的姑娘在大声的哭,大声的喘息。

不是胜利了吗,为什么要哭呢?腰间被插刀的那种疼痛她已经想象过好多次了,果然这般痛楚孤独,从腰间忽然袭来的寒意慢慢搂住自己,吞噬自己。

感觉身体被逐渐分成两半,又觉得那匕首在融入自己了。

月亮悄悄躲进云去了,忽然觉得自己还是放不下,觉得好后悔,鼻尖大概是等不到,眼角的泪水了……第七章 斑掘南墙默不语,荒砖孽瓦心意灰(上)冷凌本以为从里面逃出来的大多是一些身强力壮武功高强的人,可没想到很多高手都没有出来,反而还有一些跪在地上大口喘气的女人和受到惊吓的孩子。

他明白,就像萧禧奋不顾身的保护他们一样,因为背负了什么东西,便没有理由的去保护。

莫伤背对树林站着,刚才因为月亮的影匿而带来的短暂黑暗里,他感到了一丝不安,模模糊糊的就掠过了。

现在莫名其妙的一阵风,撩人不安。

他们已近离莫家城外那圈树林很远了,刚刚一战赤铅门和千足寨都大伤元气,千足寨的人也没有武断的追杀,毕竟在黑暗下的旷野里,千足寨没有一点优势。

萧禧她来不了了。

他就是这样说了一句,冷冷的,和平时一样,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那句话落进风里,一下便被扯成了碎片,飘进了坐在一旁休息的雪砚耳中。

雪砚向远处树林里面望着,许久才眨一下眼睛。

她感到一丝凉意,人的死亡让她第一次觉得那么近,刚刚还在路上叮嘱自己要小心的萧禧,忽然就变被冠上了消失这个词。

紧紧的抱住萧禧给自己的那个装衣服用的包裹。

上面还有萧禧柜子里的那种香气,她说叫灵香草,十分名贵的。

是很多年前莫伤从锦官城看姥姥回来时带给她的,这么多年都还有香气。

本来躺在地上闭着眼睛的冷凌坐了起来。

觉得还是有必要告诉你萧禧以前的事情。

莫伤站在远处,没有回头。

冷凌看来一眼,继续说了起来,萧禧从来没有给你说过她的家吧。

大概是四年以前,萧禧和他的三个哥哥一起去扬州执行任务时中了千足寨的圈套,三个哥哥为了她身受重伤,但不幸中的万幸是他们逃了出来,恰巧找到了一处藏身之所打算等伤势稍好一些之后便回莫家城。

晚上萧禧逃出了那个地方时被千足寨抓住,说道此处时冷凌不自主的顿了一下,把头埋着的雪砚听到他喉咙里干瘪得吞口水的声响,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喝水了。

稍稍用了点酷刑她便把三个哥哥的藏身之地说了出来,自己也没能脱险,大概是在牢里也吃了不少苦。

现在是子时,稍微有一点凉意,模模糊糊的觉得心里安静极了,听到冷凌说的一切,雪砚在心里没有一点责备,自己不明白江湖对他们对萧禧到底是什么意义,但总相信在萧禧心里一定有一杯茶般苦的原因,感觉萧禧就像花虹一样是为别人活的。

抬起头的时候头发卡在了包裹的缝里,扯疼了,雪砚便打开那个结,刚刚揭开就看见里面有一张白纸,当时月光还算明亮,能看的清楚那些工整的字,那张最后署名萧禧的纸,莫伤还是背对着所有人,冷凌说完话之后便躺了下去。

钱家两兄弟坐在很远处休息,掌门和莫决在四处观察情况。

雪砚一字一句的认真在心里读了起来,不敢出声。

真希望在你看到这封信之前我能苟活在你身边难为情的抢过来不然你看,如果我没有赶到,那说明我先走了一步,哥哥们相聚了,那天在池边没有告诉你那三个被我害死的人是我哥哥,但我想到冷凌那家伙会告诉你我的事情,我便想把这个秘密告诉你第七章 斑掘南墙默不语,荒砖孽瓦心意灰(中)真希望在你看到这封信之前我能苟活在你身边难为情的抢过来不让你看,如果我没有赶到,那说明我先走了一步,去和哥哥们相聚了,那天在池边没有告诉你那三个被我害死的人是我哥哥,但我想到冷凌那家伙会告诉你我的事情,我便想把一个没有人知道的秘密告诉你。

那年我们中了圈套哥哥们为了保护我身受重伤,幸好逃掉了,更幸运的是我们在扬州城外找到一个荒废的草屋,便决定在那里养好伤势后赶回莫家城,但陷害我们的千足寨高手要赶尽杀绝,在砍伤哥哥们的刀上涂了毒,我们身上的解药都没有用,只好点住穴道让毒不要攻心。

哥哥们越来越虚弱,不可能自己走了,便叫我赶快会莫家城找人来就他们,其实当时哥哥们怎么想的我清楚,找到我们的藏身之处是迟早的是,哥哥们是想让我先走,他们中了毒只有这样才有活路。

可我出去之后赶了大概两三里路便碰上了千足寨真在搜索我们的一大群高手,抓住之后我就告诉了他们哥哥们的藏身之地,他们以为我真的叛变了免我一死,哥哥们便身首异处了,我到今天都没有觉的我有错,被抓住之后哥哥们便没有了救援,被找到是无法避免的,既然哥哥们拼命保护我,那我就一定要活下来。

如果我没有把这封信抢过来,不要伤心,我不是做了和哥哥们一样的事情,一样的选择吗?就担心我如果让你们三个先走时,你们会有所挂念,不走,那样我可就真的像莫伤说的那样活着赎一辈子罪了,其实很辛苦。

我不害怕死,就怕我爱的人不知道我为何而死,这就是哥哥们最后教我的。

我不知道今天在垛场莫掌门给你说了一句什么,但不要像我一样傻。

雪砚忽然间觉得释然了,了解了萧禧的心意之后刚才那些沉沉的伤感成了过眼云烟。

在那么一瞬间,大片急促的脚步声,骤然被点亮的黑夜和雪砚内心陡然的情欲同时出现,天空死板的不做太多改变,大风狂起之际赤铅门残留众人都感觉到了那个站在火把簇拥之中的男人,火光把他照得十分耀眼。

他双手抱在胸前,看起来十分高大威武,凶神恶煞。

眉毛直冲眼中怒火四射,所有人像是都不敢说话,等待他先开口。

赤铅门贼人,还不束手就擒!黑黑天空中的云像是收到惊吓似地一下子分散开来,口中蟾宫也忽然涨了光芒。

军神——邢困大将军,果然行军神速,这么多的军队半天就能从京城来到苏州,各个都是精兵上阵啊。

莫掌门大概是唯一在此刻还能说出话来的人,怕是奉命前来歼灭杀害朝廷命官的赤铅门吧,邢大将军,你不是糊涂人,太后是到底什么身份你我都明白,如今他动用官兵来歼灭本门,大将军就这般听顺于她。

不要再口出狂言,我只是奉朝廷之命,而绝非太后一人懿旨。

他抖动了一下披风。

大喝道:反抗者,杀无赦!将军且慢,若要动手我们赤铅门也绝不会退半步,只是希望将军能确定你的属下都愿意为太后卖命?只不过都是忠诚于你,若因为你而让他们死于此地,如何对得起他们和他们的妻儿。

第七章 斑掘南墙默不语,荒砖孽瓦心意灰(下)你以为我的属下是贪生怕死之人?他话刚说完,后面军队便发出了雷霆般的呐喊。

众人都觉得大地在颤抖。

将军,莫掌门举起手,把大拇指举起来,带着一玉扳指。

将军官高位达,时常见太后也知道赤铅门和焰遭府一样,这玉扳指是掌门的标志,若此一毁便如门派湮灭。

莫决看到一幕:姐姐,这……莫掌门瞪了他一眼,莫决看到她已是泪流满面。

自从花枭死了之后我保护它已经二十年了,今天我自费武功自毁扳指,你带我回京城任太后处置,只求大将军不要发动战争。

我们赤铅门已经累了。

莫伤明白娘的心意,爹死了之后,舅舅便一直盼着能接过赤铅门完成他的大业,但娘只把赤铅门当做爹的东西,如今这样一来也不用再操心舅舅的有什么阴谋了,不见扳指,是如何也不会有人承认谁是掌门的,他看到雪砚在地上蹲着,想问问怎么了,却突然听到邢困雷霆般的话语。

好,莫芙旎,自己动手动手吧。

将军说话算数。

莫掌门就这么最后一句,便取下扳指,放在地上,像是用了全身的力气,一连数掌才击碎那绯红的扳指,风一过,皆成沙。

然后又从袖中取出了三根银针,分别扎在百会、人迎和天突,忽然便吐了一口血。

邢困示意身边的曹苦,曹苦本也是情欲攻心,动弹不得,知道雪砚就在附近但望了许久都见不到,见到大将军的眼神也力不从心。

一旁的银铃见状立刻走到莫芙旎身旁,正要伸手检查她的脉象是否已经废武功,突然见一个身影晃到自己眼前,便双手把背上的刀取下来,左手一刀砍了下去,刀法极快,让本来要进攻的莫伤只好架刀防守,虽然自己体内还有一点木毒体力有所下降,但还是接下一刀,那姑娘已经绕道右侧把左手的刀落了下来,这刀来得却不如刚才那般快速,莫伤做好防守架势不料这一刀力道极大,自己一下跪在了地上。

嗖嗖两声,银铃抬起左手一抬直接住了一箭,曹苦眼看另一来自一男子的箭就要射中银铃只是,莫芙旎已挡在银铃身前。

千钧一发之际,身旁的将军已近移到莫芙旎那处,一手接住了那只箭,冷凌目瞪口呆于见到自己的箭第一次被别人接住之际,大将军一出掌,一阵掌风便把数尺之外的冷凌击倒。

所有人听到冷凌一声惨痛的叫声时,才反应过来发生的一切。

莫伤,退下!莫掌门又吐了一大口血,溅得地上殷红一片。

众人缄了口,眼看着掌门和被带走,火把也渐渐的消失在黑暗了。

雪砚渐渐恢复之后看见所有人都各自离开了这个地方,是谁?去哪里?她统统不知道,就坐在哪里一直等躺在地上的冷凌站起来,等跪在地上大哭的莫伤站起来,等他说一句,我们走吧。

一切,就这样结束了。

就这样结束了?刚才,公子怎么了?不舒服吗?银铃和曹苦跟在押送莫掌门的监车后面。

没什么,这样一来,一切就结束了。

一切就结束了?第八章 众生皆拜苍生雨,无人见怜落寞花(上)宋艳娥从昏迷中醒过来时,只记得当初在一梦阁的时候自己知道花虹会把生路告诉给苏雪砚,便悄悄跟着她和那个刺客一起进了苏雪砚和他的房子。

等待他们把石板打开找到密道离开后,自己才捡回一条命。

想着踏雁镇易容不下她,自己又没有脸去找雪砚,便一个人用身上的碎银子买了点干粮,往离踏雁镇最近的扬州走去。

扬州大概是要走四五天,艳娥身上已经没有什么银两,大概第二天就没了住店的钱,而且已是饥肠辘辘,走到一个叫泰青镖局的地方,便昏倒在地没有了记忆。

这个房子十分明亮,以致艳娥刚刚醒来的时候,睁不开眼。

床外有一张大大圆桌,上面摆着几张写意的墨画,艳娥起身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衣衫已是新的,而且材质十分好,做工也很精湛,不是一般人家能够做得出来或者买的到的。

正想着,门便被轻轻推开了,是一个女子,踱着碎步,手里拿着一张手帕,穿着打扮也是十分奢华裘衣貂帽,但不落俗套,是名门闺秀的样子。

姑娘你醒了?声音更是矜持,像是有一支手捏住了,不放开的话,永远也只能用这么小声真么温柔的语气。

这里是哪,我昏迷已近很久了吗?那姑娘又碎步走向屋内,艳娥这才看到那里原来还有一壶煮着的茶,这才闻到一阵茶香。

待我把事情的原委都告诉你,省的一问一答。

你是长度跋涉昏倒在泰青镖局,我有一个兄长在那处,押镖回来的时候便看见你一人倒在门口。

这位闺秀正要把煮好的茶倒在杯中,便突然闯进了一个丫鬟要帮忙,这位小姐拉着艳娥坐在椅子上,继续说了起来,猜你大概是往扬州在赶路,一想方正也要回来,就把你一起带来回来。

可你一直昏迷不醒,在那之后都又有一天没有进食了。

说道此处,艳娥才觉得肚子已经扁了,肚子忽然作出了声响,脸上便刷的红了,这位小姐却没有取笑,只是吩咐丫鬟先端来一点糕点之后便去让膳房做点食物。

还等地问了艳娥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东西,艳娥不好意思的说想吃点辣子。

真是谢谢你们对我的照顾。

那姑娘来扬州是有什么事情要做吗?还是别有打算。

……艳娥自己不敢说是从青楼逃出来无家可归,没有作答。

那小姐一看便知道这姑娘有难言之隐。

若是不嫌弃这里,姑娘大可不必拘谨,暂住几日也没有关系。

这位小姐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但还是说了出来:从你被抬进门时的青衣和一双大脚我知道姑娘是从青楼里逃出来的。

姑娘放心,我们这里没有人会瞧不起青楼出身的女子,因为我额娘便是当年为了我阿玛从青楼中偷偷跑出来的。

艳娥忽然觉的眼睛酸酸的,落起泪来,止不住的抽泣和全身的颤抖,接着便是嚎啕大哭,虽然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委屈了,哪里收了罪,但一听到小姐这么说,就觉得心里梗得慌,不大哭一场就要憋死。

那位小姐没有离开,也没有安慰她,就这么让她一直哭,门外的佣人和丫鬟门虽好奇得会向里面瞄一眼,但看见小姐在,便又急忙离开。

对了,我马山派人去通知哥哥,今天晚上一起给你接风,虽说迟了一天,将就将就。

艳娥就那么哭哭啼啼好一阵之后,吃的糕点什么的就摆在桌子上了。

才没有吃多少,就有下人进来说吃的已经做好了,请小姐和艳娥姑娘到膳房去。

那小姐起身,仍旧是踏着小碎步,出了门,艳娥也拭干眼泪,不慌不忙的更了上去。

这出了门才发现是别有洞天,一个大得出奇的花园里种满了青竹,一条石经曲曲折折的通向拱门,那里面传来了溪水扑通扑通的声响,有两个侍女嬉笑着从拱门前走过。

她跟着小姐往右走了过去,便无暇再赏风景。

向右走进一条回廊,便见前方分叉处有一座凉亭,四周有清水围住,里面稀疏的看的见一些红红的鱼,自己忽觉得这般左顾右盼的太失礼,便默默的跟着小姐和丫鬟一起走去。

记不得吃了些什么,只知道是民间见都见不到的东西,顾忌不了站在身后侍奉的丫鬟和坐在对面细嚼慢咽的小姐,艳娥便自己填饱了肚子。

吃完之后,我们一起去见见我额娘。

他说待你清醒过后,定要带你去见见她。

艳娥憋得一口的饭,没有说话,点了点头。

时间已经是黄昏了,扬州的黄昏和踏雁镇的的确是不一样,薄薄的感觉,没有那么让人感到踏实,像是一见就让人心神不定的,希望夜晚赶快来。

坐在大大的厅房里等着那位曾是和自己一样的夫人,艳娥稍稍有点不耐烦,但见所有人都不做声,也不走动,自己觉得还是安稳的坐着为好。

又过了许久,艳娥稍稍有点困了,刚想要迷迷糊糊的打个盹,忽听见一阵脚步声,以为是夫人来了,边整顿整顿精神,坐直了腰身。

第八章 众生皆拜苍生雨,无人见怜落寞花(下)可走进来的是一个男人,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特别是那双眼睛闪烁的厉害,四处打量,看见艳娥了,微微笑了笑,艳娥看得醉人的很。

一开口便是:听下人说姑娘醒了,便急忙忙的赶了回来。

他把别在腰间得刀放在桌上,坐下来。

在等夫人过来吗?旁边的丫鬟回答道:是的,少爷。

艳娥大概知道这就是那位少爷,他谈吐自然却又大方得体,觉得实在是帅气逼人。

在下南宫怀,这位是我妹妹南宫问。

他对着艳娥说话时艳娥才看仔细他的脸,十分俊俏,特别是鼻梁坚挺而精致。

还有浪子般的眼眸和高贵却又十分亲切的语气。

真是劳烦哥哥介绍了,和姑娘谈的尽兴都忘记了。

那位小姐笑的时候用手帕遮住了嘴。

艳娥怕失礼急忙回答:我叫宋艳娥,是……一梦阁里……逃出来的。

她鼓起勇气说了出来,以为会迎来一阵沉默。

便地下了头去。

哦?我回来时听说一梦阁所在的踏雁镇已经完全变了样。

那公子立刻接住了话,说到此处,停顿了一下,像是有什么不能说的东西差点说出了口。

哥哥怎么如此了解一梦阁,那不成也要向父亲请教请教?南宫问这么一说,便和南宫怀一同笑了,一旁本来站得规规矩矩的丫鬟也惹不住偷笑起来。

艳娥心里一埂差点有落泪了,觉得太失礼又强忍了回去。

一抬头便和那公子对了眼,见他关怀的眼神,自己一下便红了脸,也笑了出来。

什么事情怎么好笑?若说这夫人以前是妓,艳娥是决绝不相信的,没有任何矫饰和做作的装饰,是一个十分清秀端庄的女人,唯一能够怀疑只是她声音里的一丝难以察觉的轻浮。

一进门便瞧见雪砚,走了过去抓起了她的双手,这一举动把雪砚吓了一跳,但夫人眼神中的怜悯,像是在疼爱以前的自己,又收拾收拾情绪,坐在了上把位。

南宫问和南宫怀两人纷纷行了礼,艳娥也跟在后面作揖。

姑娘再府上还习惯吗?当初我刚刚嫁进来时,就觉得礼数太多,姑娘不用太拘谨,自己随便走动都可以。

娘,这位姑娘叫宋艳娥。

哦,艳娥,好名字。

晚上给你接接风,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就给丫鬟们说,然他们去买,或者不习惯……夫人转向了南宫问:你就陪着她一起去吧。

不用劳烦了,什么都不缺。

艳娥听夫人的语气没有赶走自己的意思,而且还如此无微不至,本来公子救我一命我就感激不尽了,如今夫人和小姐还对我这般体贴,我真是不知道要如何报答你们。

我是一介草民,又作过妓,怕是……说着说着便哑了口。

好了,不必胡思乱想,对了,过两日我们要去京城,很久没见到老爷了。

要去看爹爹?南宫问这么一问,夫人也没有回答,只是面露愁色,便起身走了出去。

我陪你们两一起去市集吧,我也好久没去过了。

南宫怀起身说到。

这是艳娥第一次坐轿子,是八个人抬的十分稳妥,自己一个人在轿子里觉得无聊,便开始胡思乱想起来,外面的骏马上的那位公子,到底是不是喜欢自己,这种被珍惜的感觉,忽然来了,和以前那些嫖客们的不一样,是可以持久的,不是只属于某一夜的。

但又想想自己是不干净的,即使夫人能够理解,可人心怎么猜的透。

自己若能像南宫问一样也是出身名门,门当户对就好。

轿子忽然停了,门帘被拉了起来,有人伸进手来扶艳娥出来。

扬州的市集正是大,街上的人十分多,虽然是黄昏了,但还是有到处吆喝和谈捡钱的事情,因为前方是在拥挤才让轿子停下来的。

那位公子吩咐下人就在这里等会儿,他们买完东西就过来。

南宫问和艳娥已近在卖扇子的地方停下挑选了起来。

哥哥给钱,你随便选吧。

话说完后,南宫问便要这个要那个的选了一大堆,南宫怀跟在后面一直掏着银两,艳娥若是把什么东西多看一眼,那位公子便问都不问直接买了下来。

忽然之间,艳娥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药铺走了出来,身边还有个陌生的男人。

你认识?南宫怀问到。

艳娥马上摇摇头,认错了,以为是以前的姐妹。

便走到南宫问和她一起看起了胭脂。

艳娥应该很会选胭脂吧。

我很少自己出来买。

我也是半斤八两,以前都是我的一个好姐妹带我买的,她选的胭脂又好用又便宜。

姑娘谈价钱还真是厉害。

这么好的金疮药才用二两七钱银子。

是冷凌,他们离开莫家城之后,莫伤一直觉得导致赤铅门毁灭是自己的原因,由于当时中了木毒,银铃的那一重击伤了筋骨,知道扬州有一家金疮药很好,他们三人告别了所用心灰意冷的赤铅门的人、倒语鬼和舅舅之后,便各奔东西连夜来到了扬州城,来到了此地之后便找到一处客栈,莫伤在失去母亲的痛苦和自责交加之中动弹不得,雪砚便和冷凌一起出来买药了。

以前都是我给一个一梦阁的好姐妹买胭脂水粉什么的,时间一长便厉害了。

虽说两人也是赶到扬州城之后只休息了两三个时辰。

但比起莫伤来说还算有精神。

雪砚说到这里时,不免往胭脂看了一眼,虽说艳娥是换了衣服和发誓,但相处了那么多年,一眼便看了出来。

冷凌看到了她的目光,我们银两可是要省着花的,虽说从莫家城里出来时带了不少,可哪里有花不光的。

你不是还有一盒吗,就是我怀疑的毒药的那盒。

雪砚离开了视线,艳娥没有转身。

艳娥姑娘那位好姐妹也像你生的这般漂亮?雪砚默默的走过去没有一丝想开口的冲动,艳娥能感觉到那种挣扎,那种想要在这落寞世界里找到曾经知己之后相拥的快意。

就算姑娘你以前因为帮你姐妹买胭脂变的再能讲价钱,胭脂水粉这些东西还是太浪费。

两人已近背道而驰了。

不知道如今一错过,何时才能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