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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神医杜若

2025-03-31 01:56:18

七美退开三步,几乎靠着花亭栏杆,围成一个圈,屏气凝神,将两人围在其内。

七美环绕,月光如水,花亭似梦,池水清亮。

那些个护卫远远的伸长脖子往过瞅,却只能瞅到苏宇的一片衣角。

内心着实放心不下,有心喝问此地主人,可如此仙境一般的所在,又是神仙一般的人物,竟是谁也张不开口。

只有面面相觑后,屏息静气,真正大气也不敢出。

一阵寒风吹过,于花圃那边竟送来一阵浓冽的酒香。

酒香所至,护卫们横七竖八,倒了一地。

竟是醉晕了过去,有好几个闭着眼睛倒在地上还在举拳蹬腿地高叫:好酒!白衣公子面对苏宇,含笑道:一些粗人,不雅视听。

不过是暂时醉晕过去,一会儿就好。

苏宇默然无语。

众美环绕中,白衣公子缓缓坐回椅内,轻摇折扇,笑道:当日长风亭一别,以为就此音断。

不想苏兄遭奸人陷害,又身陷将军府中。

当真令人扼腕叹惜。

苏宇:原来你我相识。

实不相瞒,在下自法场醒来,已然失忆。

法场之前的往事,在苏某脑海中已然是一片空白。

若不是兄台指点,在下还以为直至今日才与兄台结缘。

不知兄台如何称呼?白衣公子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之色,很快归复平和:在下姓杜,单名一个若字。

生□美色,半生都在温柔乡中缱蜷。

除美色之外,平生又好三件物事——医道、琴乐与剑术。

说着,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搭在了对方的脉搏上。

苏宇注意到,对方搭在自己脉搏上的冰冷的手指,由一根变成了两根,两根变成了三根。

环绕在周围的七大美妾,则是面面相觑,难掩惊诧之色。

杜若三根手指在对方手腕上搭了良久,脸上惊诧之色比方才更甚。

渐渐的,满脸的惊诧被凝重代替,神色越来越凝重。

良久,才松开手,将苍白的一只手笼回袖内,长吁了一口气:奇哉,怪也。

苏宇不动声色看着他。

杜若神色恢复平常,潇洒地挥着折扇,微笑道:苏兄之脉甚是奇特,杜某把了良久,越想越是奇怪。

苏宇:残废之人,又身中奇毒,自然奇特。

杜若连连摇头:非也非也。

苏兄的残废不过是暂时;所中之毒,虽说少见些,可对杜某来说,实在也算不得什么真正的奇毒。

杜某方才诧异了良久,就在于,就脉象上看,苏兄应该是真正死过一次的人。

可如今又是活生生地在这里,当真奇怪之极。

难道世间真的有起死回生的怪事?苏宇不由得心中一动,自从来了这个奇怪的世间,第一次有人对自己的真实身份产生怀疑。

当下笑道:杜兄是否听过灵魂转换,穿越时空之说?杜若摇着折扇,看了他良久。

方笑道:苏兄所言穿越时空,还真是没有听说过。

杜某行医多年,向来不信灵魂附体之说。

医人无数,也有几次起死回生。

其实不过是看出了其人不过是假死,赶在病人由假死变真死之前及时伸手援救。

事实上根本谈不上起死回生。

人要是真死了,脉象没有了半点动静,那就是十个杜某都没法把人救活了。

怪就怪在苏兄明明真死过一回。

难道世上真有灵魂附体?当真奇怪之极。

不过从脉象上看,苏兄所言失忆之事,应当属实。

苏宇:杜兄当真是神仙一般的人物,让苏宇为之自惭形秽。

只是不知是何等机缘,令苏某能与杜兄结交?杜若低头笑道:苏兄向来心高气傲,举止言谈都不肯让人。

不想遭此大难,竟变得如此谦恭。

苏宇一怔,遂低头默然无语。

自穿越以来,已经不止一个人说他心高气傲了。

就是生前,也总有人说他性格太过耿直……如今身为残疾,又变成了将军的男宠,何时变得如此谦卑圆滑?大难之后,人的锐气总是会削磨很多。

苏宇也不例外。

这个杜若绝非等闲之辈,且言语之间,对自己的伤势及所中毒很有些把握。

能结交如此朋友,也许可以彻底改变自己的状况……不过,对方方才语气中颇有几分揶揄之意。

须臾间激起了苏宇内心深处的傲气,当下就想站起告辞。

不想脚一沾地,牵动膝盖上的伤势,痛得脸都白了。

但苏宇还是忍痛抱拳道:能与杜兄月夜共叙,实为三生有幸。

只是夜已将深,在下不便打扰,就此告辞!杜若挥着折扇笑吟吟地不言语。

其时寒风凛冽,杜若衣衫单薄轻摇折扇,却是如沐春风一般。

潇洒至极,亦是怪异之极。

苏宇无法站立自行行走,对方又是不言不语。

苏宇不由得心头来气,抱拳道:苏某行动不便,还请烦劳此地主人开个口,好令人将苏某送至对岸。

杜若笑吟吟道:方才杜兄所问之事在下未答,那是在下的不是了。

杜某在此赔个礼,c.手机看道个歉,苏兄勿再生气。

先喝三碗清茶,再听杜某人细细道来。

一大红衫子的美人捧上一盖碗,苏宇就盘中喝了,却险些吐将出来。

此茶之苦,竟是从未尝过的。

抬头看着杜若,对方却道:府上茶甚是粗劣,苏兄看在杜某人的脸面上,切莫嫌弃。

苏宇只有忍了又忍,强自咽下了。

然后又是一黄衫美人,一翠衫美人,各捧一盖碗奉上。

第二碗茶极涩,第三碗茶极酸。

总算是看在主人家的脸面上,苏宇竟是强忍着,一口没吐,将前后三碗挑战味觉极限的怪茶悉数咽入喉中。

三碗怪茶入腹,腹中登时如刀割一般。

苏宇忍着没哼出来,只是脸色越来越白,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没问出来。

视线越来越模糊,却见对方回头吩咐身后一紫衫美人:温一壶百花酒过来。

美人恭敬答是。

转身,旋返。

一白玉壶温热的美酒摆放在贵客面前。

苏宇终于晕了过去。

等他醒来的时候,那个盛酒的白玉壶仍然在摆放在面前,仍然温热。

从晕去到再醒来,一切仿佛在片刻之间。

杜若以扇指玉壶:此酒甚是甘冽。

苏兄可饮之。

苏宇果然一饮而尽,果然是味美异常。

之前怪茶带来的不适消失得无影无踪,整个人为之神清气爽。

且四体舒泰,气力也增长了不少。

苏宇打个哈欠,抱拳:多谢杜兄赐解药。

杜若摇扇笑道:哪里哪里,苏兄体内毒素方解了一小半。

苏兄所中之毒,要医治并不难。

只是很有几分麻烦。

只怕苏兄以后还要接近毒物,哪怕现在根治了,亦是无用。

不如待杜某回头配几粒药丸,苏兄慢慢吃了,亦可逐步化解。

苏宇:杜兄大恩,不知该当如何报答?杜若摇头:哪里哪里,你我当初也算一见如故了。

如今苏兄大难,杜某力所能及,焉能不有所作为?苏宇:前尘往事,在下……杜若以扇制止其说下去,言道:苏兄于大内行刺小皇帝不得反而被赵钧所伤。

当时苏兄伤重行走艰难,杜某在城外偶遇,施展学得的一点医术,不过是举手之劳。

苏兄自称是风火堂的杀手,非要送给杜某一火焰牌。

说有血仇要报,不可贪图安逸。

又说自己以后只要留得一条性命在,只要火焰牌到,杜某央及之事,纵有万分艰险,亦在所不辞。

苏宇脸色苍白:在下境况如此,让杜兄见笑了。

杜若哈哈大笑:苏兄言重了。

杜某人多年来眷恋温柔之乡,早已远离江湖纷争。

仗着一点医术,平生仅有的几个仇家也被在下的病人们杀光了。

我不寻人麻烦,别人亦不寻我麻烦。

风火堂的杀手闻名天下,杜某也是敬而远之。

倘若不是苏兄这般人品,再有一百个火焰牌,也劝不动杜若来治病救人。

至于这道火焰牌……腰间果然有一火焰状的通红令牌若隐若现。

因为是苏兄亲手赠予,在下只当是离别纪念。

日日挂在身上,也还能惦记着苏兄一些。

不待苏宇回答。

杜若话题一转:时候不早了,苏兄得回府了。

不然的话,赵大人就该率人满帝都寻找了。

两名白衣童子把客人安安稳稳送到对岸。

苏宇端坐在软轿上。

只见几名美婢各持玉瓶,将瓶内晶露洒在众护卫脸上。

接连几个喷嚏声,几个醉倒的护卫接连醒来。

醒来之后都是大惊,慌忙爬起。

见苏宇好端端坐软轿上,这才松了一大口气。

又有几个喷着酒气疑惑自己怎么会醉倒。

美婢们指着花圃笑道:此花花香浓冽如酒香。

几位老爷想是贪恋美酒香气,嗅得多了,难免醉倒。

护卫们张口结舌,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晃晃脑壳,抬起轿子,也就簇拥着去了。

临别前,苏宇回头。

花亭上琴声悠扬,这次杜若没有高歌。

乐声古韵,隐隐有鼓瑟吹笙,迎送嘉宾之意。

杜若以琴声送客。

苏宇在众人的簇拥中,无声离开。

这个世界的苏宇原本应该是一个出类拔萃的杀手,身手必然了得。

倘若不是这三枚附骨钉。

这个杜若,应该是数一数二的神医了。

倘若他肯出手……他如果肯的话,方才自然会提及;既然没有提及,只怕是总有些难以言尽的原因。

不管是什么原因。

既然神医没有为他治伤的意思,他苏宇也就不再开口求人。

被人两次施恩又无以为报,又怎么开得了口求第三次?三枚附骨钉伤及的部位,要取出,必然要伤及筋骨吧。

只怕取出来,也还是废人一个。

苏宇不再想下去,闭上了眼,于如水月光下,不由得长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