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下载的该电子书来自:TXT赛看欢迎访问: www.txtsk.com.cn《涩世纪传说》Part1 前言 关于涩世纪涩世纪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啊啊,这个问题好头痛的。
编辑要求写关于书名问题的序的时候,我的头都大了,为什么是涩世纪,不是色世纪呢?其实本来是想写色世纪的,好像是说书里这几个男生有点坏啊,有点色啊,有点不负责任啊,总之就是平常我们眼里看出来的色男生就对了。
他们虽然很出色,但是没有办法改变他们是男生的事实啊。
(实)可是渐渐的于自己就陷进去,那些家秋也好,他们的宠物也好,总是用敌对的眼光看他们的人也好,大家就组成这样一个说成熟并不成熟,说幼稚又绝对不会承认的世纪。
每个人都希望自己是最好最成熟的,没有任何事情可以打败自己,自己就是无敌的,但当事情临头的时候,却又总是觉得好像力不从心。
当卓远之苦笑的脸、度天涯哈一声的样子和战野又认不出人来满面迷惘的表情一一在我心头掠过的时候,我突然明白自己要写的是什么了。
我要写的就是我们自己;正处于不上不下年纪,努力试图看清楚这个世界的我们自己;只要一抬头就可以看到的,我们的自己——因为每个人其实都必须经过这个年纪,所以每个人在心的角落总会不断记起。
正要走上来的,正在这个世纪的,还有已经走过了青涩年华的,究竟这个称不上成年,也不再算是少年的时候,我们应该怎么给自己定位好呢?帚着这个迷惘,有些不自量力地写了这样一些故事,目的嘛,可以让大家笑一下,如果还可以从当中多看到一点对自己有帮助的东西,那就很好了。
总之,涩世纪,一个青涩的世纪,一个属于我、属于你,属于每一个从涩世纪走来的人。
另外,请记住是涩噢,绝对绝对不是色噢! -Part1 第1话 我在303等你!初秋的空气里夏日余热尚未散尽,罗兰德学院却迎来了一个新的学期,连草地边的车道都像弥漫着一股子新鲜的味道。
又是一个全新的开始。
特地赶来欢迎新生的寝室督导老师——君怜伊望着崭新的校舍不免感叹起来:老生毕业,又换来一批新鲜的血液,真是一个完美的序曲。
他双手交握微阖上眼开始向耶酥基督祈祷:神圣的主啊!请你为我祝福,希望这批新生个个乖巧可人,决无不良嗜好和特殊癖性,希望我可以顺顺利利地教完他们这四年——阿门!祈祷完毕,他的周身充斥着神的力量,他迈着大步坚定地向寝室区走去。
不远处,一个黑点飞驰而来,速度之快差点让君怜伊老师再次祈祷。
近了!近了!原来是辆黑色敞篷积架,它打开的车窗里露出一个黑乎乎、毛茸茸的脑袋——这届学生中有黑人吗?君老师狐疑地蹙起眉,定睛望去。
对方似乎有意让他瞧个仔细,车减速行驶缓缓地停在了他身边,这下君老师真的可以看个仔细了——黑人的脑袋上有一对尖尖的耳朵,还长着一双绿汪汪的大眼睛,甚至还伸出了舌头!——呃,说实话,这位学生长得真的很像猫科动物——猫?但仔细看他其实并不是猫,不!应该说它、它的体型比猫大了若干倍,它……它是一只晃着亮晶晶食肉牙的豹子!黑豹子!硕大且黑亮的豹子!他敢发誓,他在这只黑豹子的眼中看到了食欲,那是我们饿了三天去餐厅时都会散发出的光芒。
主啊!请你救救你的信徒吧!主……请问,303寝室是在这个方向吗?一道醇厚的男中音代替了耶酥基督的福音灌至君怜伊耳中,是个从大黑豹身边探出脑袋来的男子。
看样子是刚来报到的新生,穿着简单的黑色短袖T恤,手掌随意地摆放在驾驶盘上,在这一份随心所欲的举止里却透着男性特有的魅力。
只是这一眼,就让君老师忍不住打量起这位即将成为他管理对象的学生——他那高挺的鼻梁配上一双俊朗的黑眸,闪烁出神秘莫测的光彩,浓重却优雅的剑眉洋溢着青春的活力,唇角微微向上扬起,在不动声色的瞬间发挥着令人屏息的威严。
俊男配黑豹,这画面简直比美女配香车还夺人双目。
出于寝室督导的自觉,君老师尽量稳住心神,拿出老师该有的镇定点了点头。
你是说303寝室?一直开,看到一片花圃,那后面就是了。
多谢!那个谢字尚未流进君怜伊的耳膜,高性能积架已经一鼓作气再度化为一个黑点消失在视野的尽头。
它超速带走了君老师对刚刚那位新生的好感,朦胧中他有一个预感:这届学生的寝室管理将比历届都要难,而且是难上加难,难如上青天。
主啊!请赐予我力量吧!少堂主,难道你真的要一个人住在这里?薄薄脆脆的女声透着担心,谁叫她是少堂主的随身侍从朵猫猫呢!那么,你要陪我住进男生寝室吗,猫猫?男性嗓音完全是调侃。
他正是朵猫猫口中的卓冠堂少堂主,那个让君怜伊联想起香车美人的大一新生——卓远之。
微微笑了一下,猫猫,算起来,你做我的侍从已经有……五年了吧?上前一步,他近距离打量着她,眼底闪过一种莫名的情愫。
好快啊,五年的时间已经在他的眼前飞逝,他尚未留意,她已经从一棵干巴巴的豌豆苗变成成熟而有魅力的女性了——虽然这话听起来好像他隶属于好色的大叔级别!朵猫猫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别用你那张骗死人不偿命的恶魔脸靠近我,我对你追女生的手段了如指掌,你在我面前的魅力指数,也就和阿猫差不多吧!别怪她对少堂主无理,实在是他素行不良。
就算她的确是他从孤儿院里收养的,但是真实情况如何呢?那是五年前,这家伙和堂主一起去孤儿院捐钱,话说那时候他豢养的一只猫咪刚刚死去,多半是心情不好的缘故,他独自一人神情黯淡地坐在走廊上,害她同情心四起,以为他和她一样是被遗弃的小孩,还鸡婆地跑去安慰他。
结果!结果这家伙觉得她很像他死去的那只猫咪,二话不说便跟孤儿院谈起了收养问题。
她就这样糊里糊涂进了全球最大的黑帮组织卓冠堂,还莫名其妙成了他大少爷的侍从,更有了这个别具一格的名字——朵猫猫!一切只因为她像他死去的那只猫!她生命的价值就等于一只猫!——是人就难以忍受这样的耻辱啊!让她庆幸的是,倒霉的也不止她一个。
为了抚育他那颗痛失爱猫的心,堂主又送了他一只大黑豹。
这家伙起名字的水准依然没什么长进,明明是只身材庞大的黑豹,他硬管人家叫阿猫,真是!阿猫,咱们到了。
卓远之将车停在303寝室门口,打开车门,不等他吩咐,阿猫已自顾自走向后备箱,等着为主人提行李。
然而——阿猫,这个箱子!阿猫,这个包包!命令着庞然大物的不是朵猫猫,也不是卓远之,而是一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虎皮鹦鹉,此刻它正扇动着漂亮的羽翼聒噪地命令阿猫拿行李。
看到这副情景,即使是一向处世不惊的卓远之也不觉有些呆愣,要知道这只名为无语的虎皮鹦鹉只听一个人的话,那就是它的主人、卓冠堂专职占卜师——八卦。
八卦!每卦必准,一日只八。
凡是江湖中人都知道,不可以小看这个名字,这位卓冠堂的占卜师,其卦简直已经到了神乎其神的地步。
至于他的年龄,那是一个比他的神力更加神秘的问题。
看上去他好像刚满二十岁,消瘦的身形酷似古代隐士。
在卓远之的记忆里,似乎从第一次见到八卦起,他老人家就是这副尊容,转眼十二年过去了,他怎么一点变化也没有?是驻颜有术还是法力无边,身为少堂主的他也不得而知。
更让卓远之疑惑的是:这只虎皮鹦鹉好像也有着不死之身,居然陪了它主人这么些年,而且至今依然健在,简直——永垂不朽啊。
见到无语,卓远之几乎敢肯定八卦就在这附近。
八卦,出来吧!只听无语叽叽歪歪地叫着:主人在你背后!主人在你背后!朵猫猫瞧了瞧少堂主的身后,八卦大师果然守在那儿呢!对了,这个就是八卦大师另一个特殊的癖好:他喜欢来无影去无踪。
你眨眨眼睛,可能他就站在你身边;你再拨拨睫毛,他又和他的虎皮鹦鹉一起消失得干净——但是别将这当成多么伟大的魔力,只要附近存在遮蔽物你也能办到,事先躲好再按规定时间跳出来应该也可以保持这样的神秘性。
一手环胸,卓远之一手托着下巴,占卜的结果怎么样?现在可以说了吧!仇敌。
仇敌?什么仇敌?什么样的仇敌?什么时候出现?什么地点出现?卓远之维持着刚才的动作,左眉轻挑,不要动气,不要动气!他安慰自己,也没有继续问下去的意图,因为相处了十二年,他已经太清楚八卦说话的方式了,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显示出占卜师的神秘感,所有的说话总是一个词一个词的,极少出现完整的句子,就是有也是言简意赅的简单句,跟词差不多。
既然问了也是白问,还是听无语解释吧!花哨的虎皮鹦鹉终于逮到了发挥语言特长的时机,叽里呱啦地说开来:啊啊,主人说少堂主迈着整齐的步子前往干净、舒适、辽阔的303寝室,啊啊,在那个充满迷人芳香的三度空间里,你将遇到一个过往的仇敌。
啊啊,孔子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啊啁,记住,他不属于现在,只属于今天以前的时间里。
啊啊,当然,说是仇敌也不太准确啦!因为最终你们将成为朋友。
啊啊,说成为朋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总之一切自有天注定,凡人是强求不来的。
啊啊,所以说……别说是卓远之和朵猫猫,就连阿猫都忍不住呜咽开来,露出尖尖牙朝着无语发威。
这年头,连鸟都懂得察言观色,于是它迅速地闭上鸟嘴等着下一次说话的时机。
因为等着去看新居,卓远之不想再耽搁下去。
还有什么,八卦你一次说完吧!健忘、麻烦、冷酷……停!额头跳着青筋,卓远之打出一个停止的手势,若是再让你说下去,我干脆直接卷铺盖回去算了。
八卦,你听着,无论你是在吓唬我,还是真的有这么多糟糕的事在等待着我,这是我自己向父亲争取来的四年自由支配的时间,即使前方有妖怪在等着我,我也决不后退一步。
好了!你们都回总堂吧!我要入住303!八卦翻了一个白眼,然而毕竟什么意见也没有表示,接着往路边的树丛晃了一晃,八卦和那只无语的虎皮鹦鹉就此没了影踪。
朵猫猫知道少堂主心意已决再说无意,于是把这里的事告一段落后,她拎着自己的行李向南边走去。
这次轮到卓远之不知所措了,喂!你去哪儿?你不回总堂了?立定,转身,朵猫猫展露身为贴身侍从应有的恭敬笑容,忘了告诉你,这是我向堂主争取来的四年自由支配的时间,在这四年里我将会作为旁听生兼修秘书专业。
嚼——即使前方有丑男在等着我,我也决不后退一步。
她之所以作出这个决定是希望以后不仅可以在生活上帮他,也能在事业上助他一臂之力。
但在目前,她不想将自己的打算告诉他,免得他又臭屁到不行。
卓远之哪懂得她这心思,虽说猫猫是他的侍从,可从情感上说更像是他的妹妹。
他们在一起这五年还从未分开过,如今放她一个人在外,他反倒有点担心。
就是这小小的担心让他忍不住鸡婆了一句:难道你要一个人住在这里?那么,你要陪我住进女生寝室吗,少堂主?看着那个背影,卓远之伸手托起吃惊到掉下来的下巴,什么叫以牙还牙,现在他算是有了深刻的领悟。
都说女人是不能得罪的吧!甩甩头,他大步迈向303,身后的阿猫咬着包包、驮着行李随后跟来。
想不到罗兰德学院的寝室这么完备,大大超过他的预料。
瞧瞧!所谓的303寝室竟然是一栋三层独立建筑物,一楼是车库、储物间,这让他有足够大的地方可以做自己的研究,他来这里不就是为了学习军事理化嘛!早知道这里如此开阔,就从总堂带几枚新型炸弹过来研究研究了。
玩弄着手心里的钥匙,他漫步到二楼。
这里该是整栋寝室的主层,抬眼是一个开阔的大客厅,中间摆放着环形沙发,缺掉的那部分圆弧安置着一套影视、音响设备。
站在中间环视四周,客厅分散出四扇门。
一扇双开门的后面是餐厅兼厨房、茶水间,虽然比不上他在卓冠堂独占一方的邀海轩,看上去倒也差不了多少。
满意的感觉爬上心扉,卓远之从八卦的咒语中解脱出来,转身逗弄起大黑豹。
阿猫,说是三个学生一栋寝室,这里有三间空房,来选一间我的卧室吧!阿猫一个纵身跳到中间一扇门前,抬起黑黑的爪子推了推门,下一刻,卧房的全貌展现出来,静待主人评估。
很像家。
他靠着门,视线正对着一张书桌,周围整齐地摆放着书架、靠椅、衣橱。
房间里小到牙刷,大到卫浴设备,所有的生活设施一应俱全。
最让他满意的是与卧房相连的阳台,从这个高度你可以看到303寝室周边的全景,却又不会看得太远,凡是想眼不见为净的地方,它都会留给你遐想的空间。
退回卧室,卓远之随意地坐上了柔软的床,他拍拍手,阿猫温顺地俯在他脚边的地毯上,一如乖巧可爱的家猫,不过是体型大了点。
阿猫,之后的四年我们就要住在这里了,也不知道我们会遇到怎样的人,创造怎样的故事,你是不是和我一样有点期待?呜——阿猫的呜咽里带着点点兴奋。
只是不知道让它兴奋的究竟是即将到来的危险,还是将要创造危险的……快感。
就在卓远之熟悉新家的过程中,君怜伊督导老师还在那儿尽忠职守地欢迎着各位新生。
感觉上今年的新生还是多数属于正常范围内的,偶有几个放肆一点的也不至于闹出什么天大的乱子。
眼见此情此景,君老师不禁在心中祈祷起来:主啊!感谢你仁慈的心,感谢你赐予我如此可爱的学生。
说话间,风在动,一个白色的城堡随风而至。
君怜伊再次揉了揉眼睛,确定不是自己的视觉出了什么毛病,可他的瞳孔依然向大脑投射出一个白色的城堡。
说是城堡真的一点也不为过,那是一辆白色加长型超豪华林肯,远远望去可不就一座城堡在作匀速直线运动吗!城门打开了,从城堡内陆续走出十二名身着黑色西装的保镖,他们分两列守住城门,隐藏在墨镜下的双眼警惕地四下张望着。
君老师顿时起了好奇之心。
主啊!如此这般严密地护卫,究竟是为了守护人世间哪位天使?然后当当当当,天使驾到——一条全身雪白的狼踩着优雅的步子步出了城堡,呼吸着新鲜空气,狼王子抖抖那象征着高贵的皮毛,开始了引吭高歌:嗷——再也顾不得什么老师的尊严,君怜伊直挺挺地倒在地上,颤抖的心在面部雕刻出恐惧的全部形状。
主啊!你让信徒在人世间经历各种各样的磨难,你考验着我们对神圣的忠诚。
但……可不可以麻烦你,这样的折磨一天一个就很够了,先是一只大黑豹,再来一条狼王子,我的心脏真的负荷不了如此多的刺激啊!我的主!正当君老师做着捧心西子状,真正的王子终于从城堡中走了出来:美!俊美!绝美!金色的发优雅地散在肩背周围,他慢动作抬起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拨,微微向外侧卷曲的发梢听话地归顺到了耳后,顷刻间细致的五官勾勒出人间最完美的面相。
可以肯定他是混血儿,东方人的长相混合着西方神韵,白皙的肌肤因为细腻而呈现出高贵的色泽,那双海蓝色的眼睛在阳光下绽放出蓝宝石特有的尊贵风韵,所谓天使容颜皇家气度在他面前也不过尔尔。
他的一举一动都像一幅幅美轮美奂的油画,透着中世纪最宝贵的色彩。
君怜伊一个小时之内二度对男生滴口水,却见王子在雪狼的陪伴下缓步至前,高贵的声音这般问道:请告知我303寝室的具体方位。
好……好的!君老师简直把持不住要去亲吻王子的脚趾了,从地面的高度仰视眼前的主,他以最虔诚的语调诉说着:一直向前走,看到一片草坪,那后面就是303寝室。
非常感谢。
王子行了个极具绅士风度的欠身礼,就此告别。
目送他远离,君怜伊差点要说恭送王子殿下,然而转念一想:不对啊!这位带着一条雪狼的王子也是303寝室的新生,加上刚刚那个带着一只大黑豹的神秘男生……这是否意味着——主啊!我要去买一份高额的意外伤亡保险。
王子可不管他这个平民会想什么,感觉离目的地的距离不算很远,他决定带着宠物散散步。
阿狗,你觉得这里怎么样?我感觉还不错,虽然没办法和王宫相比,但比我预想的要好太多了。
别看雪狼如此高贵,也不过就是这么个贱名,好养活呗!主人踩着尊贵的大步,阿狗迈着高贵的小步,十二名保镖踱着警惕的中步,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向303寝室开进。
然而,这样的尊贵却没能维持多久……嘿!前面的美人!爽朗的叫喊声伴着巨大的发动机轰鸣轮番轰炸着王子的耳膜,高贵被冒犯,王子极奇不满地转过头去,想看看这大胆狂徒究竟是何方妖孽。
回首望去,是个开着越野车的男生,全身沉浸在日光里,进发着大男生特有的朝气。
认真来说,他是俊朗的,容貌中透着一种闪闪发光的明媚,棕色的短发在金黄色的阳光里流淌着柔软的光华,配上棕色眼眸中的透亮,挥洒出——片青春的色彩。
阳光般的笑容自始至终挂在嘴角,灿烂得可以直追刚离开的夏日。
王子难得欣赏他人的长相,算是为他破了一回例。
然而下一秒钟,他对阳光男孩所有的好感顿时化为乌有。
嘿!美人!他是这么叫他的,王子与雪狼以对望再次确认了这个称呼的真实性。
王子殿下捏紧了拳头,近乎咬牙切齿地威胁起来:我不是女生,你要是再叫我美人,我就用花剑划破你那张帅气的脸——你信不信?阳光男孩无所谓地耸耸肩,只有女生才那么在乎自己的脸,我无所谓,美人。
不要叫我‘美人’,我有名字!王子已经有点抓狂了,我叫奥古斯塔斯?克里斯塔贝尔?艾伯克龙比(AugustusChristabelAbercrombie)!你给我记住了!他的名字一出口,对方的眼睛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什么什么?古塔……克隆?这是什么古怪的名字?古塔还能克隆?相比之下,我的名字就好听多了,我叫战野,大一新生,我正在寻找我的寝室,你也是吧?不能生气!我是受过高等礼仪教育的王储,再怎么难堪我也要保持我的风度,不能生气,我不能!我不……不行了!我受不了!啊——王子绝美的容颜开始扭曲变形,海蓝色的眼眸卷起风浪,可惜他显然不知道,更让他生气的还在后面等着他呢!战野抓了抓自己的短发,几乎是一眨眼的工:夫,他迅速报出一连串信息:你的脸上起了鸡皮疙瘩,额头上方2.3厘米见宽,1.67厘米为长共起了七颗;左脸颊以二维坐标计算,X轴0到4.42厘米,Y轴0.3到3.17厘米均匀不规则分布九颗鸡皮疙瘩;右脸颊X轴1.07厘米到4.41厘米,Y轴0.5厘米到2.92厘米共分布二十一颗鸡皮疙瘩,其中十五颗是在我说话过程中陆续冒出来的。
瞧!又冒出三颗,以半径计算大约比刚才的那些疙瘩大0.013厘米……闭嘴!闭嘴!王子殿下那金色的发随着愤怒盘旋开来,他想呐喊,可满脸不断冒出的鸡皮疙瘩却阻碍了他的行动。
想着一张拥有绝世之美的容颜就这样被一颗颗小疙瘩撕裂,这简直是一种不能容忍的罪恶啊!首当其冲不能容忍的就是阿狗,出于护主心切,它冲着战野嗷了起来。
但是——它不该的,对于一个瞬间记忆力和计算力超强的人来说,它不该多事地去挑衅人家。
看吧!报应来了。
你是一只白色的狼对吗?战野凑近它仔细地研究起来,反倒是原本想示威的阿狗怯弱地向后退了一大步。
你退敌就进,这点道理都不懂,看起来是不具备狼王的资质了!敌人再靠近一点,咧着嘴笑呵呵地说道:在刚刚的三分钟里,从你身上掉了八根毛下来,而你白色的毛发生长的速度却远慢于此。
以此速度推算,大约再过十一年七个月零十三天,你身上的毛就会全部掉光光。
到时候你将成为一只光秃秃的狼,不过你不用害怕,秃顶的人可以戴假发,秃毛的狼也可以戴假毛。
等你变成一只光秃秃的狼,你就穿上一件白色的貂皮大衣,那样子一定跟你现在差不多。
唔……阿狗悲惨地看看主人,想从那里获得安慰,它的主人却捂着脸拼命地想让那些小鸡皮疙瘩都平复下去,哪还有心思关心十一年后才会发生的人间惨剧。
战野似乎还不死心,再上前一步紧凑到阿狗跟前,你不要不相信,我瞬间计算能力比目前最先进的计算机还要准确,我敢肯定,十一年七个月零……没等他把话说完,阿狗逃命一般逃开了他的魔爪直冲进白色轿车里,活了这么久它还从未如此失态过。
它的主人也不甘其后,迅速回到自己的城堡,他发誓:这辈子再也不要见到这个瞬间记忆力和计算能力强大到可怕的家伙!他发誓!白色城堡以魔法速度消失在战野眼前,他甚至没来得及将剩下的十三天说完,真是不给面子啊!无奈地抓了抓棕色短发,他扬起嗓门吆喝了起来:喂!美人,你还没告诉我去寝室的路线呢!我要去303寝室,我要去那里开始我的新生活……喂!绝美的王子,全身布满鸡皮疙瘩的绝美王子,整张脸布满四十六颗鸡皮疙瘩的绝美王子,以百米赛跑的速度冲进303寝室。
他来不及探究这个新家的布局安排,也来不及寻找专属于自己的宫殿,随意推开一扇门一头扎进洗浴间。
你们通通给我守在门外,谁都不许上前一步。
跟随王子多年的保镖对这道命令再熟悉不过,每次王子因为某事过敏起了鸡皮疙瘩就会寻找距离最近的干净水源,然后让他们守在外围,他要用冷水冲洗以抚平那些起了包包的毛细孔。
听吧!里面传来了流水的声响。
这栋寝室的另一头也流淌着水的音符,那是卓远之正在给阿猫冲凉呢!他拍拍大黑豹柔亮的皮毛,舒服吗?阿猫的眼神中忽然闪过一道诡异的光芒,下一刻它像狗一样甩动着身体,皮毛上的水滴在身体的抖动中尽数被甩了出去,它这是在为卓远之补充水分呢!卓远之没料到大黑豹也能如此大幅度地摆动身体,他根本没来得及躲开。
不过是一瞬间,他已成了湿答答的落汤鸡。
呜呜……卓远之敢发誓,他在它那双绿莹莹的眼中看到了戏谑,该死的,它居然耍到他头上来了!你这个家伙,和我的本性越来越像了。
他伸出手掌在阿猫丰满的臀部重重拍了一下,这就走去自己的房间,准备冲个澡,换身衣服。
脚掌才刚触到二楼的水平面,常年训练出的警戒心告诉他,有人在他的房间里,还不止一个。
卓远之不动声色地站到门口,大方地推开卧室的房门——下一秒钟,他举起了双手,跟在他后面的阿猫也利索地抬起了前爪,一人一豹呈现投降状态。
眼前十二个身着黑衣的男人手握枪,枪口直指卓远之的方向,只需动一动手指,他和它绝对可以痛快淋漓地就此香消玉殒。
那个……卓远之试图做点象征性的挣扎,你们随便坐,别客气,我去给你们泡茶。
阿猫闪动着亮晶晶的眼睛,一副讨喜状地蜷缩在地毯上,就差没以示友好地露出柔软的肚皮让黑衣人抚摸了。
黑衣人感觉危险解除,迅速收起手枪,依旧直挺挺地站在那儿。
卓远之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洗浴间,极有礼貌地问道:我可以用我的洗浴间吗?这一身湿答答的实在难受,我想把它换掉。
不行。
为首的黑衣人硬邦邦地丢出两个字,就此将他打发走。
卓远之从鼻子里哼了两声,既然你不给我面子,我也用不着给你里子。
他几个跨步走到黑衣人的中间,随着他稳健的步伐,阿猫也随之蹲起,全身的重量加诸在后腿上。
电光石火间,卓远之一个旋踢踢倒一片,为数不多仍能保持站立姿势的黑衣人也在他几个强劲有力的冲拳下拜倒在地,仍有那不知死活的倒霉鬼企图运用手中的枪支赢得最后的胜利,但是没等他们抬起手腕,整个身体已被一股庞大的重力压得死死的。
呜——呜呜!阿猫炫耀地抬起美丽的颈项,向主人要赏。
卓远之也不吝啬口头褒奖:干得好,阿猫!你看着他们,我去冲澡,在我出来前这里就交给你了。
转过身,他的嘴角微微上扬,神秘莫测的笑容二度荡漾,我不会把你们交给警察的,我觉得让你们跟阿猫培养培养感情是一个不错的想法,好好享受吧!……那你还是把我们交给警察吧!黑衣首领差点就要如是说了,他的老腰被这个需要减肥的大黑豹踩在脚下,痛得都快断了。
明明就是只尖牙利嘴的食肉性野生动物,还叫什么阿猫,根本是个和它的主人一样深藏不露的魔鬼。
将黑衣人的白眼扫起来堆放在一边,卓远之走向洗浴间,手顺势攀上了门把……外面怎么这么吵?门以风一般的速度从里面拉开了,随后而来的还有王子殿下绝美的容颜。
卓远之怔怔地看着眼前人,心头涌起一阵熟悉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奥古斯塔斯王储海蓝色的眼眸放射出危险的诡绿色光芒,翻滚的脑海以光速搜索着记忆系统,他几乎敢肯定自己跟眼前这个透着神秘感的帅气男生有过结交,还是很不愉快的那一种。
很快,一个黑发黑眸的恶魔小子敲开了他脑中的那扇门,顷刻间悲惨的回忆拉开了闸门。
你是卓远之!你是卓远之那个混蛋!抛开那些狗屁贵族礼仪、教养,他搜肠刮肚寻找出最最恶毒的词语来咒骂卓远之,咒骂老天居然让他再次见到这个恶魔,哈!你……你怎么会在这儿?我不是说三百年都不想再见到你吗!你怎么可以再出现在我面前?你这个恶魔,欺骗他人感情的恶魔!完了!一生气刚刚平复下去的汗毛孔再度齐齐竖立,那张绝美的容颜又要被鸡皮疙瘩占据领土了。
不行!就是死也不能在这个恶魔面前丢脸,王储殿下打出十二万分的精神将抵抗进行到底。
说实话,对于那遥远的仇怨卓远之早已忘得一干二净,如果不是王储殿下说了什么欺骗他人感情之类具有提示性信息的话题,他差点再也记不起过往的种种——可那只是差点。
看样子,八卦这个神棍的神算力还真是不能不信的,瞧!仇敌来了。
双手环胸,他斜斜地靠在门上,嘴角微微上扬,那恶魔般的笑容涌上唇角。
我什么时候欺骗了你的感情,我的小公主?不要叫我‘小公主’!王子火大,恶魔自大。
他笑得无辜,活脱脱一个惹事魔王。
当年是你告诉我,你不是王储殿下,你是小公主。
不要再提当年,你这个梅菲斯特(歌德所作《浮土德》中魔鬼的代言)!十多年过去了,他依旧记得这个魔鬼的封号。
王子的咆哮声震动了地板,平躺在地上的黑衣人纷纷捂住了耳朵,不愿被这共振现象震坏耳膜。
就连原本靠在阳台上哀悼自己十一年后就要成为有史以来第一只秃毛狼的阿狗都被惊动了,它惊慌失措地赶到主人身边,哪知迎面竟看到一只黑乎乎的丑鬼。
嗷——嗷什么嗷?阿猫那双绿眼斜斜地瞅着阿狗,这是什么东西?白乎乎的,就像一堆纸团揉在一起,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两厢对视,战火一触即发。
就在这个极端危险的时刻,一道阳光穿透进来——对不起!打扰一下,请问……这里是303寝室吗?我是你们的室友,我叫战野。
听到这个名字,阿狗立刻收起张狂的眼,赶紧窝到主人脚边,颤抖着白色的身躯小心地瞧去,这一个来回的过程中,它又掉了四根毛。
它的主人也比它好不了多少,奥古斯塔斯王储太阳穴边的神经跳了两跳,以极端恐惧的眼神朝着门边瞥去——鸡皮疙瘩,你们可以出来见客了!303寝室的豪华客厅里洋溢着一片诡异的气息,三位主人分居沙发一隅呈现三足鼎立之势。
王子那帮无能的保镖已经被踢回国去了,只留下仍旧身陷恐惧的阿狗守在主人身边。
卓远之倒是颇为惬意,换了一身干净的蓝色T恤,挂着闲闲的笑容的他细心地为阿猫梳理毛发,以防它成为历史上第一只秃毛豹。
战野抓了抓棕色的短发,憨憨地笑着,刚刚有一位老师帮我指路,可我走到一半又忘了,绕了整整一圈才绕到这里。
我很高兴能和两位成为室友,你们的宠物都很帅。
哈。
王子殿下的鼻孔冒出一股热气,以为不屑。
那种瞬间记忆力和计算能力都超强的人居然会忘记近在咫尺的方位,你骗鬼啊!阿狗更是恨恨地睇了战野一眼,嗷……嗷嗷!战野棕色的眼眸在卓远之和王子之间游走,他突然歪着头自言自语起来:我是不是见过他们,小姐?他不经意的称呼触动了王子最可怕的噩梦,王子殿下最不愿意别人把他当成女生。
我长得很像女孩子吗?我身高一百八十一,我哪里像女生?拜托你不要叫我‘小姐’,我是奥古斯塔斯?克里斯塔贝尔?艾伯克龙比,你可以叫我奥古斯塔斯。
奥古斯塔斯是他的名字,克里斯塔贝尔是他的教名,也是他祖母的名字,据说是他的祖父为了表示对他祖母三十年不变的爱而坚持加上去的,顶后面那个是他的姓。
卓远之故意凑到战野耳边嘀咕起来,这个姓可是贵族的代号,人家是X国的王储呢!梅菲斯特,不用你鸡婆。
要不是看到他身边那个比阿狗体型还巨大的大黑豹,王子殿下简直要关门放狼了。
卓远之也不理他,继续自说白话地跟战野哼哼唧唧:他有一半的东方血统,所以还有一个中国名字,叫度天涯。
嫌他那个洋名太长,你就叫他天涯好了。
别自作主张,你这个恶魔。
度天涯死命地捶着沙发,大有打他不死就揍死沙发的可能。
战野漠视他的怒气,歪着头喃喃自语:美人叫度天涯,小姐。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度天涯抓了抓脸,控制着鸡皮疙瘩的繁衍速度。
我再重复一遍,你可以叫我王子,叫我王储,叫我奥古斯塔斯,叫我度天涯,但请你不要叫我美人或者小姐,OK?我没有叫你‘小姐’。
阳光大男孩无辜地瘪着嘴,然后他的身旁一个小小的玩意儿跌跌撞撞地爬到了沙发中央的茶几上,你们好,我叫小姐,小姐是我。
是一个身长三十厘米的有着洋娃娃面孔的小型智能机器人,她的眼睛是视野接收器,耳朵有语音辨别的功能,鼻子可以寻觅上百种气味,嘴巴就是一个发声器,赐予她与人沟通的能力。
小姐的身体是一个微型中央处理器,将她的智能发挥到极端。
仔细看,她的发梢上还扎了一个可爱的蝴蝶结,不要小看它,那是一个信号灯,当需要紧急救援时就看它了。
卓远之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瞅着活了十八年他所见到的最小的小姐,你叫小姐?我叫小姐,身边的这位是我们家公子,今后请多多关照。
好家伙!一个小姐,一个公子,世间绝配!度天涯翻了一个白眼,为了方才的自以为是又哈了一声。
小姐神奇的魅力展现在大伙儿面前,更是彻底征服了这儿的两颗兽心——哇!小姐你好靓!阿猫和阿狗纷纷抬起前爪蹭上茶几,色迷迷的豹眼狼瞳对着人家小姐拼命放电。
小姐的接收器官不明白这爱的语言,信号灯闪了一闪,防卫地向后退了两小步。
色狼和色豹哪会轻易放过如此猎艳的机会,两只兽类又向前近了一步。
不仅如此,它们那黏答答的口水还开始洗劫人家小姐的芳心。
战野抢救不及,小姐的信号灯迅速闪了片刻,啪嗒一声——昏了!她没有防水功能,短路了!公子为小姐抹了一把辛酸泪,从随身携带的工具箱里找出手术用具,迅速地为小姐开刀。
都是宠物惹的祸!卓远之赏了阿猫一计拐爪,你的发情期怎么提前这么多?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你连一个未成年的小姐都不放过,改天我一定让朵猫猫带你去看心理医生。
再不行,干脆找兽医赏你一刀,一了百了。
呜……呜呜……不要啊!阿猫抬起前爪擦了擦眼角,它都快吓哭了。
度天涯也没好气地白了一眼阿狗,你有没有搞错?连是不是同类都没搞清楚就对人家动那颗色狼心,你不怕沾上一辈子甩不掉的祸患啊?身为主人的战野有点不服气,一边操刀一边嚷着:我们家小姐洁身自好,不会随便跟人家那个什么的。
打狗还得看主人,何况对象是只漂亮的雪狼呢!度天涯顿时摆出王子殿下的架势,难道说我们家阿狗就有这种恶习?要有也是那只脏兮兮的大黑豹可能性大点儿。
干吗扯上我?阿猫抬着幽怨的绿眸期望主人能为他讨回公道,卓远之却只是扬着淡淡的笑意向自己的卧室走去。
可想而知,303寝室未来的生活怎一个乱字了得!度天涯满意地看着收拾好的卧房,心情总算是好了那么一丁点,但一想到住在这里的梅菲斯特和瞬间记忆力、计算力超强的讨厌鬼,他就忍不住拱起鸡皮疙瘩。
还是别想了,他现在急需一杯红酒镇镇心神,接下来再想想今后如何和他们相处。
他是不会自行转寝室的,搞得像他很怕他们似的,他更不能让自己那高贵的姓氏蒙羞。
可是,如果要和那两个家伙同住一个屋檐下整整四年,他也得好好盘算盘算。
他可不想学业未结身先死,常使王子泪满襟。
走出卧室,他准备忽视正在客厅里修理小姐的战野,径自迈向另一头的茶水间。
美人,你找谁?需要帮忙吗?不用怀疑,这个问题的的确确出自战野的口。
度天涯好奇地将脑袋伸到他面前,再次确认一遍,你又叫我‘美人,!你到底想干什么?你难道想装做不认识我吗?战野很认真地打量了他半晌,然后眨巴眨巴眼睛,再抓抓棕色的发,我该认识你吗?难道我们见过?哈!哈哈!他笑得夸张,我们见过?我们不仅见过,还相处了两段时间,在这合起来共有一个小时的时间里,你都给我留下了很不好的印象,这个答案你满不满意?战野用手肘支撑着脑袋,向来阳光灿烂的脸上涌现出痛苦的表情。
这么说,我们……真的见过?废话!度天涯不知道是该为他的演技鼓掌,还是要对他的虚伪叫嚣。
给别人留下那么糟糕的记忆,自个儿却在那里假装失忆,这家伙真不是一般的无耻。
本想丢下他不加理会,然而王子高贵的心终究容忍不下这口恶气。
你别给我装傻……发生什么事了吗?听见度天涯的咆哮,卓远之打开门看起热闹来,这纯粹是出于好奇。
他可不是什么英雄主义者,恶魔倾向倒是更为显著一点,颇符合王子口中的梅菲斯特形象。
度天涯暂时遗忘了两人过往的仇恨,找他当起中介来。
这个人居然不认识我了,装得也太离谱了吧!卓远之抱着玩笑的态度坐到战野跟前,将那张充满神秘力量的帅气面孔凑到离他五厘米处,食指指向自己,他问得可笑:你认识我吗?当然认识。
战野豪气干云的语调惹来度天涯极度的不满,卓远之得意地挥了挥大拇指,那么告诉旁边的这位陌生人,告诉他我是谁。
只见战野慷慨激昂地摆了摆手,非常肯定地说道:我知道你是谁,你是来修水管的,对吧?卓远之帅气的笑容僵在嘴角,慢慢转化为朵朵苦笑飘啁飘,飘到度天涯取笑的眼中。
两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一边一个将战野围夹包抄。
老实说,我们是谁?左看看,右瞧瞧,战野不很肯定地嘟囔:难道说你们是强盗?绝倒!度天涯不信邪地再试一次:我叫奥古斯塔斯,克里斯塔贝尔?艾伯克龙比!你给我记住了!战野的反应一如当初刚听到这个名字时的神态,什么什么?古塔……克隆?这都是什么古怪的名字?古塔还能克隆?相比之下……我的名字就好听多了,我叫战野,大一新生,你也是吧?度天涯接着他的话说下去,翻了一个与王储身份不相匹配的白眼,他还顺便干笑了两声,哈!哈哈!难不成你在拥有超级瞬间记忆力和计算力的前提下,还拥有严重的健忘症?战野头点如擂鼓,难道我没有告诉你们吗?我虽然瞬间记忆力和计算力超强,但却有严重的面孔健忘症,也就是说我很难记住人的长相。
卓远之与度天涯对望了一眼,两人同时耸耸肩,吐出一口浑浊之气。
然后,他们一个向卧房,一个朝茶水间,丢下战野各忙各的事去了。
与一个永远记不住你是谁的人相处,你有信心和决心吗?303寝室的各位主角们一时间在这个问题上,都还处于符合自己青涩年纪的半保守状态。
黑亮的大豹子卧在白色长毛地毯上,他的主人坐在一边安静地看着书,窗外月色正明,这感觉还真有点奇妙。
阿猫,你饿了吗?卓远之将厚重的《核物理实践》放到阿猫的头上,让它玩起平衡黑豹的游戏。
咱们去找点吃的?阿猫以行动代替语言,蹿到门前以前爪开路。
身后的主人双手插在口袋里,懒懒地抚着额头一步步走向厨房。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完全不理会客厅里可能存在的室友,反正人家也不知道他是谁。
而仍在客厅里修理小型机器人的战野听到声响直觉回头望去,你是……显然,他又忘了两位室友的存在。
修水管的。
卓远之爽快地答道,径自走进餐厅为自己和阿猫找点吃的。
原来是修水管的啊!战野一脸恍然大悟,继续为小姐动手术。
螺丝拧了两个,他更加疑惑地蹙起眉,修水管的为什么要带着阿猫?等等!我为什么管那只大黑豹叫‘阿猫’?一只黑豹子为什么会有一个这么奇怪的名字?恰巧这时,度天涯带着阿狗出来喝点东西,刚走进客厅他就接收到战野疑惑的目光。
海蓝色的眼睛显出无奈的挫败,他对着准备开口询问的战野挥了挥手,你不用问了,我们俩根本不认识,我是来找人的。
说话间,他以最快的速度冲进了餐厅,还顺手关上房门,将战野一个人孤独地丢了下来。
你带着阿狗过来找人啊?战野询问的声音被关上的房门弹了回来。
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懊恼地抓着头发,我怎么会知道那只雪狼叫‘阿狗’?脑袋里似乎被注入了什么,又好像有什么信息随着内存的放电流得千干净净。
他闷闷地将小姐组装好,习惯性地打起招呼:小姐,你认识我吗?公子,你为什么不开心?小姐又恢复成了短路前的小姐,脑袋中充满了智慧,连主人情绪的细微变化都逃不过她的视野接收系统。
心中有个地方像硬盘出现了坏块,感觉不舒服却无从修理。
小姐,跟一个有严重面孔健忘症的人相处是不是很烦?小姐的大眼睛眨巴了两下,信号灯随即闪动出奇异的光芒。
公子,你是在说你自己吗?机器人真是不可爱!战野摸了摸鼻子没好气地嗯了一声,就当是吧!告诉我实话,如果跟这样的我相处,你会不会觉得很讨厌?小姐体内的CPu开始高速转动,三秒钟之后她搜索出了标准答案。
以人的逻辑理论看,跟一个永远记不住他人长相的十八岁男子相处的确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对于这样的人种,如果我们将他人对其的容忍度满分设为十,那么八岁以下的小孩会给出六分,十五岁以下的人平均容忍在三分左右,十五岁至七十岁的人大约只能容忍你一分。
这所谓的一分就是忽视你的存在,把你当成一团看不见的空气不加理会。
听起来似乎很悲惨。
他想哭了,没人愿意自己被当成一个不存在的个体,人活着总希望被他人的在意,这是生存的基本需求。
小姐根据公子的表情进行心理分析,得出他很悲伤的结论,她想着要找个什么理由安慰他。
公子,你换个角度想想!如果别人真的将你当成朋友,用心地付出感情,可你一转身就忘了人家,那么别人也会很受伤的——我这样说,你感觉有没有好一点?我更想哭了!战野枕着手臂靠在沙发上,全身陷入乌云密布之中,小姐,你知道吗?从小到大我一个朋友也没有,或者曾经有过,只是我忘了?我觉得自己好可悲,我真的很想有一两个朋友,像正常人一样勾肩搭背地去打篮球,站在楼顶上偷看美丽的女生,一起违反校规,一起做坏学生……他将脸埋进臂弯,深吸了一口气平稳起伏的情绪。
这些……这些在旁人看来或许是很平常的事,对我来说却是一种天大的奢求。
我觉得老天很不公平,为什么要让我拥有超级强大的瞬间记忆力和计算力,我情愿只是个子平凡凡的男生,拥有世间最平凡的友情。
我恨透了这个样子的战野!小姐的信息处理库里没有这方面的情感教育,她只能守在他的身边,看着这个身高一米八十五的大男生陷入自怨自艾当中。
谁能救救他?天不能,人能!我是不是做得有点过分?度天涯果然是王储,具有一颗超级强悍的仁爱之心。
卓远之撑着下巴露出冥想的表情;俐毅的唇角微微上翘,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
他应该能记住自己的父母吧!也就是说如果想让他记住一个人的容貌并不是不可能,只是需要时间。
这不是废话嘛!度天涯将一头魅力四射的金发向后拨了拨,难道要我们每秒钟都跟他泡在一起,直到他完全能记住我们的容貌为止?卓远之双手环胸,微眯着眼睨着他,你这是在跟我商。
量办法吗?我以为事隔十年你还在为当年的事恨我。
我是没打算原谅你,不过这里除了你还有能听得懂人话的家伙吗?阿猫和阿狗齐齐站起身来,发出它们各自特有的叫声以表示愤愤不平,更为它们的权利呐喊。
哈!度天涯再度发出这种不屑的声音,难道你们能提供解决问题的办法吗?我怕它们能提出,而你却听不懂。
卓远之变幻莫测的黑瞳中闪着魔幻的光芒,避开那些神秘的流彩,度天涯深深吸了一口气——好险!差一点……真的只差一点点他就像十年前一样自投罗网地迷失其中,再度踏上不归路——都说这个黑发黑瞳的男子是梅菲斯特吧!轻咳了一下,度天涯试图掩饰自己的尴尬,咱们要住在一起四年,还是赶紧解决那个家伙的面孑L健忘症吧!我可不想一遍又一遍地说自己是来找人的,你大概也不愿意总是重复自己是来修水管的吧?他的确不想。
食指抵着太阳穴,他专注的表情怎么看怎么像在思考着算计别人的良方妙计。
有了!我们尝试一下,用某种强烈的方式刺激他的记忆系统,迫使他记住我们,应该可以奏效吧。
可是,怎么刺激他呢?度天涯扬着手指纹着靠在肩上的金发,海蓝色的眼忽悠一圈,完美的唇畔展露出可以成为诡异的笑容。
拉开餐厅的门,他蹦到沙发跟前,喂!我是谁?猛然间眼前多了一个身影,战野从哀怨中惊慌失措地坐起身,防卫性地将小姐护在身后。
你……你是……我是来找人的。
几乎是出于直觉,度天涯脱口而出,话一出口他就傻了。
挥舞着双手,他反复强调着:我说错了!刚刚那句话请千万不要记住,赶紧从记忆系统里抹去。
我是说我叫奥古斯塔斯?克里斯塔贝尔?艾伯克龙比,你可以叫我奥古斯塔斯……算了!这个名字也太长,你干脆叫我天涯就好。
我是你的室友度天涯——请你叫我天涯。
哦!战野认真地点点头,他不明白为什么一个来找人的陌生人要跟他强调这一点,不过他那超强性能的瞬间记忆系统还是将他上述所说的所有话都记了下来,为待会儿的遗忘做准备。
看他那傻样,度天涯的计划几乎顷刻决堤,偏偏心底一个莫名的声音却要他坚持下去。
奥古斯塔斯,你不能就这么放弃,不战而退,这不是艾伯克龙比王室成员的特长,你不能给你的姓氏蒙羞,所以无论如何你都要尝试下去,直到这个青年痴呆症患者能记住你为止。
风风火火地冲进自己的卧房,他关门的声音让战野的心脏为之少跳了一拍。
有点茫然地转过头,公子疑惑地看着小型机器人,小姐,他是不是有病啊?小姐的CPU转动了几下,然后非常爽快地点点头,从他的表情上判断是这样,没错!公子你真聪明!战野欣喜地回她一个认可的笑容,倒霉的只有咱们的王储殿下。
随着时间的流逝,战野开始整理头脑中的硬盘,将自我感觉不需要的容貌信息放人回收站,大约十五分钟之后,他的脑袋发出清空回收站的指示,下一刻关于度天涯的容貌信息一点不剩。
就在这个时刻,被抹杀的容颜再次展现到战野的眼前,不过这回人家换了一身镶嵌着钻石的礼服,浸泡在贵族气质当中,度天涯指指自己的鼻尖,用尽可能和蔼的声音问道:我是谁?你是……搜索!搜索容貌储存系统——没有!你是来找……度天涯认命地阖上眼,一字一顿地重复着:我是度天涯,请你叫我天涯。
哦。
战野听话地点点头,可惜他的容貌记忆系统还是依照习惯的方式处理着这个度天涯的人。
又是一个十五分钟,身着高档西装,一副绅士打扮的度天涯摆了一个优雅的POSE站在战野面前。
我是谁?脑中有个声音在提醒他,可战野就是想不起来对方的名字。
你是……我是度天涯,请你叫我天涯。
失败!度天涯不死心地抹了一把脸,松弛的肩膀挂在失落的身上一摇一晃送进了卧房,就连关门声都是有气无力的。
阿狗心疼着主人的失败,趴在门边呜咽着,连身为雪狼一贯的高傲都赔了进去。
如果这样就认输,他真的就不姓艾伯克龙比了,再换上一套野性十足的牛仔服,压下狂野的牛仔帽,他重新冲锋陷阵。
一脚踹开房门,他一步跃到那个没记性的家伙跟前,甩开所有身为王储该有的教养,一把揪住人家的衣领,恶狠狠地问道:说!快点说!你到底说是不说?被吓到的战野战战兢兢地瞅着他,像在瞅一个疯子,一个被他的坏记性折磨成这副模样的疯子。
连没有神经的小姐都绷紧了内存条,等着后话。
说……说什么?说我是谁!你是谁你自己不知道,还来问我?战野收拾收拾皱巴巴的衣领,和小姐对视了一眼,像在说:这个人是傻瓜吗?自己不知道自己是谁,竟然还来问我,未免记性也太坏了吧!度天涯简直要把给他掐死,你这个家伙,快点回答我的问题,说——说我是谁?下面的回答让他忙了一个晚上的变装游戏总算收回了成果。
我是度天涯,请你叫我天涯。
一个声音在回放,不仅话语完全相同,连语气、语调都毫无差别。
虽然有点怀疑他是不是真的记住了自己,但度天涯这个名字能从他的嘴巴里吐出来,王子殿下不禁哈哈了两声,这次没带上不屑的情感,纯粹是一种辛苦后赢得成功的喜悦。
倒在沙发上,这种精神上的折磨让他累得不想再动弹。
阿狗毫不温柔地跳上他的肚皮,紧挨着小姐乖乖地坐着,也不知道它这举动是为了庆贺主人的胜利,还是为了争取恋爱的机会。
无论如何,第一场战役就此告捷!抬起疲惫的海蓝色调,度天涯带点挑战意味地冲一直靠在门边挂着微笑看好戏的卓远之睇了一眼——该你上了。
卓远之也不客气,几个大步迈到战野面前,黑色的眼眸晃着危险的光芒。
战野,听着!我叫卓远之,未来的四年我们将成为室友。
他的眼神像是具有催眠的功能,战野在他的视野里渐渐迷失,茫然地点点头。
下一刻,他的左脸颊结结实实挨了一拳。
小姐半闭着眼,撇开身体,都不忍心看了。
战野正准备发火,卓远之有力的双臂压住他的身体,魔幻的眼神再度重申:我叫卓远之,我是你的室友,你的朋友。
卓远之带着神秘的微笑旋身回房,帅气的脸庞有着最大的自信。
这场战役他已经胜券在握!这世间居然有这种人!卓远之让战野记住他的方式反倒让度天涯惊愕得嘴巴怎么也闭不上,他不禁在心底感叹起来:这家伙真不愧是名副其实的梅菲斯特,想否定都没立场。
可他就不信,梅菲斯特这种暴力方式就能让极端面容健忘症的笨蛋战野记住他了吗?哈!如果真是这样,还要他来玩刚刚那种变装游戏做什么?凡是认识战野的家伙一人赏他一拳不就好了,那这世间根本不会有什么名为面容健忘症的顽疾。
半个小时过去了,卓远之闲闲地走到战野面前验收效果,度天涯的身体也随之坐正,金色的发在肩头闪着脆弱的光华。
卓远之的出现让战野的记忆系统开始高速运转,有那么小半会儿,他的眼神一直显示出呆滞与茫然。
度天涯正准备嘲笑梅菲斯特的不自量力,只见恶魔扬了扬自己的右拳,同一时刻战野拍了一下脑门,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你是卓远之嘛!我知道,你是我的室友。
失败!真的很失败!度天涯很想抱着阿狗狠狠地大哭一场,他费了那么多心思,人家不过是一拳挥下去,所有的问题就这么结束了。
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他那高贵的心不能容忍这样的失败,唰地站起身他与卓远之呈现出对峙状态。
你卑鄙!竟然用这种手段让战野记住你。
卓远之笑得无辜,我的手段怎么了?你没说不可以使用武力。
看样子,这对结怨十年的仇敌是将这个试验当成大比拼的一部分了。
如果人人都使用这种手段,我不相信战野他还能记住谁。
王子殿下企图据理力争。
恶魔也不松口:就是没有人想到这种办法,所以我今天才会这么轻易就成功。
看他一眼,恶魔继续刺激他,你的换装秀不是也玩得很快乐?为什么我总觉得你纯粹就是为了向我们炫耀你的衣服多所以才想这么一个办法的呢?被刺中了,啊——你真是恶魔、撒旦、冥王、哈德斯、梅菲斯特!说了这么多还不是一个东西,只不过版本不同。
靠在沙发上,卓远之抚摸着阿猫黑亮的皮毛,他的瞳孔映着这分黑色变得更加神秘,你从八岁起就这样骂我了,十年过去了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
度天涯咬牙切齿地哼哼:十年过去了,你却变得比以前更加邪恶!一旁的战野不识时务地插嘴:你们十年前就认识了?难怪感情这么好!这个叫做感情好吗?青年痴呆同志,你哪只眼看到我和梅菲斯特感情好了?卓远之似乎嫌局面还不够乱,唇角那邪恶的笑容愈来愈深。
我们的感情怎么会不好?你十年前不是还爱上我了嘛!我没说错吧,我的小公主?一双棕色人眼,两对兽眼,外加两只机器眼齐齐投向我们的王子殿下,那中间有好奇,有探究,有不可思议,更多的是鸡婆的调侃成分。
不能生气!不能生气!度天涯在心中反复告诉自己,不能在这个恶魔面前丢脸,尤其是不能回想起十年前的那个噩梦。
可是,不行了!鸡皮疙瘩全面爆发……八岁的度天涯随母后回国探亲,承担这次王后、王储安全保护任务的不是别人,正是卓家的黑道势力卓冠堂!不是说了嘛!想防御坏人,就找更强大的坏人做后盾。
卓冠堂是整个黑势力的王者,大王坐镇还有哪个不知趣的小鬼胆敢张狂?为了保证王后、王储殿下的安全,行馆就设在卓冠堂总堂口内。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那个地点,他第一次遇到了一生中永远的恶魔——卓远之。
初来乍到的度天涯一时睡不着,决定一个人出去走走。
如果他知道之后将要遭遇的厄运,他一定宁可把自己打昏在床上,也不愿踏出一步。
那是一个无月的夜晚,瘦瘦弱弱的天涯移动着小小的身体徘徊在卓冠堂的后苑内,或许是因为不熟悉地理环境,或许根本就是有人事先安排好的,他被一根粗大的藤条绊倒在地。
一直被过度保护的小王子哪禁得起这番折腾,膝盖上的疼痛顿时让他忍不住哭了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恶魔出现了——可惜当时尚天真纯洁的天涯将他视为了世间的天使,专为他而来的天使。
你怎么了?需要我帮忙吗?迎着微弱的灯光,天涯向声音的来源望去。
是个和他差不多大的男生,体格却比他健壮了许多,看得出来曾经接受过正规的训练。
他的眼睛黑得透亮,在浓重的深夜里闪动着蛊惑人心的光芒。
后来天涯才知道,这个男生叫卓远之,是卓冠堂的少堂主。
——顺便要说的是:孩子们,记住喽!恶魔往往都长着一张神秘而赋有魅力的面孔。
我的腿受伤了。
见到救星,天涯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拿出王储习惯的态度要求道:请你背我回房,我想我不能走路了。
当然可以,我是不是该像你的随从那样回复‘能为殿下效劳是我的荣幸’。
卓远之不但没有拒绝,还温顺地弯下腰让他趴上他的背。
几年后,天涯才恍然明白这所有的温顺都是伪装的表相,他身为王储的骄傲从一开始就冒犯了那个恶魔的尊严。
然而无可否认的是,趴在他的背上感觉真的很舒服,温馨中透着从未有过的安全与踏实,他就此爱上这种感觉。
在他小小的心中,眼前的黑发黑瞳男孩简直就是一个骑士,一个保护小公主的圣骑士。
你觉得不可思议,是吗?可在天涯的心中却是顺理成章,这其中有一段因果。
天涯的母亲,也就是尊贵的王后是个华人,她年纪尚轻就嫁给了国王。
也不知道是因为年轻,还是因为国王极端的宠溺,又或是她本性原就如此,总之她是一个喜欢恶作剧的魔女——这个封号是她的儿子亲封的。
别怪天涯不知大小,不懂尊卑,实在是魔女妈妈对王子殿下做出了很可怕的事。
涯涯啊,涯涯啊!魔女妈妈唱着歌谣,美丽而且温柔,妈妈亲爱的小公主啊……为了妈妈这个王后的位子,你一定要坚持你是男生哦,虽然实际上你是一个女生。
这是为什么呢,母后?单单纯纯的王子单单纯纯地问。
因为如果你不是王子的话,你的父王一定会废了我这个王后,另娶佳丽为他生养王子,到时候,新王后一定会欺负你、打你、骂你!她会拿你的牛奶去喂她的猫,拿你的衣服去拴狗,拿你的鞋子养老鼠,让你给她那个养得肥肥的儿子当马骑——啊——想到那样的情景,度天涯吓坏了,捧着雪白的脸蛋,不要。
这就对了!魔女妈妈说,神情温柔得好像一个天使,所以,你知道再支持一段日子就好了,只要你再长大一点,你就会懂得,凡是有形的生命都难逃被欺负的命运……好,好深奥噢!度天涯简直为之迷醉。
他现在真是越想越觉得自己笨得可以,那个家伙都已经说出是在欺负他了,他居然还会相信这番天大的谎言。
父王是个宁可牺牲王位,牺牲他这个儿子,也要守在妈妈身边的二十五孝——孝妻。
要他另娶,就像要妈妈不再恶作剧一样属于天方夜谭的级别。
当然,四五岁的天涯也不是没怀疑过魔女妈妈话里的真实性,可惜王宫里只有他这么一个小孩,就算是怀疑也没法子验证啊!而且,魔女妈妈还说得煞有其事——涯涯啊,涯涯啊,如果你不是女生你怎么会长得这么漂亮呢!你看你美丽的金发有着漂亮的卷曲,海蓝色的眼眸凝结着海水最透明的颜色,你简直就是爱的小天使。
是被这个魔女任意玩乐欺负的笨蛋小天使吧!想想那个时候的他真的是笨得要死,居然轻而易举就相信了魔女妈妈的谎言,不仅真的将自己当成了女生,还背负着巨大的心理负担,也难怪他那颗小公主的芳心会如此轻易地向卓远之那个恶魔飞去。
我……我喜欢你。
在卓远之将他送回房,并扶他坐下的一小段时间里,天涯决定将心意表白——真是个早熟的小孩啊。
至今他还记得小骑士当时的表情,就像被两只白煮蛋撑到了气管,连气都喘不过来地瞪大了眼睛。
一个八岁的小男生向另一个小男生告白,就是十年后的今天他听到也会吓得瞠目结舌。
深怕会将他的骑士吓跑,天涯慌忙解释:你听我说,其实我并不是王储殿下,不……我是王储,可我是……我是公主,这你能理解吗?恐怕不能。
他没有当场晕倒,已经表现出极大的自制力了。
天涯着急地蹙紧了眉头,终于,鼓足了勇气,他拉起卓远之的手,紧紧地拉着它们。
其实我不是男生,我是个女孩。
呃……足足呆滞了三分钟,卓远之总算缓过神来。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奇异的微笑,多年后天涯将它定名为恶魔苏醒的征兆。
只见他更加用力地握紧天涯的手心,一片深情地说道:你真的是公主,一直以来你反复出现在我的梦中,今日终于让我找到你了。
这是哪部电视剧里的超烂台词?现在回想起来真让人作呕,想当初他竟然还将它视为爱的誓言,哪根筋搭错了位置?纯情的天涯原以为找到了可以保护她一生一世的骑士,却没有想到其实是梅菲斯特的脚步正悄悄向他靠近。
之后的某天,卓远之扬着神秘的笑跑来找他,当天涯兴奋地跑向他时,她的骑士突然提出了一个有趣的建议:你想不想知道真正的女性是什么样子的?老实说,压抑了这么久天涯的确有些好奇,你能告诉我,真正的女性是什么样子的吗?我不能,不过我知道有个地方,有些人可以告诉你。
他说得神秘兮兮,天涯的心被最大程度地悬了起来,她握着骑士的手,倚着骑士的力量偷偷逃出了卓冠堂,向着心目中的圣地前行。
就是这个地方。
卓远之指着前方自信满满地昂起头,天涯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华清池?这是什么地方?你说的能给我答案的地方就是这里?笑容再次荡漾至他的黑眸中,勇敢的骑士正经八百地点点头,你想进去,你想知道答案就一定要脱光衣服。
相信我,没错的!听信了骑士的言论,小公主勇敢地走进华清池。
果然!里面有许多女人,她们有的在脱衣服,有的在穿衣服,她向华清池深处望去,隐隐有氤氲之气,就跟童话故事里形容的仙境一模一样。
不再迟疑,天涯迅速地脱光了所有的衣服,以最快的速度冲进了华清池深处。
在那一片水气朦胧中,他看到了真正的女人——满身赘肉的超级肥妈,丰胸肥臀的性感女郎,杨柳般细弱的年轻女孩,还有和他差不多大的小女生……刹那间,他明白了什么,却又遗忘了什么。
他只能呆呆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看着。
然后,有一个像钉子划上毛玻璃般尖锐的声音叫了起来:色狼!有一个小色狼!有一个不穿衣服来偷窥的小色狼!他怔怔地看着一大群女人尖叫着向他扑来,出于直觉反应他向外冲去,抓着衣服冲出了华清池。
后来他才知道,那根本不是什么童话故事里的仙境,只不过是一个公共浴室罢了。
当他冲出来的时候就见到卓远之双手环胸,一副早已知道结局不过是等着看好戏的嘴脸,他的唇角依旧挂着灿烂的微笑……从那一天起,只要什么东西惹得天涯心里不舒服,他立刻就会想起那个华清池,想起被叫做小色狼的尴尬,想起那个有着骑士面容恶魔心的男生,想起那个恐怖的笑容。
从那一天起,天涯正式染—亡过敏的毛病,他的鸡皮疙瘩从此泛滥成灾。
那一天,天涯终于在人间亲眼见识到了歌德所作的《浮士德》中那个尽做坏事的恶魔——梅菲斯特,他就是梅菲斯特,一个真正的、全能的、顶级的恶魔!现在你明白我们的感情有多好了吧?卓远之靠在沙发上诉说着他与度天涯之间相隔十年的往事,唇角边邪邪的笑容有种难以抵挡的魅力。
公子和小姐同时点点头,异口同声地说道:你们之间的感情真好!——好到如果我是度天涯,我一定会杀了你。
撑着头,战野提醒自己以后惹龙惹虎,千万别惹到卓远之大少爷。
老实说,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他是个男生?耸耸肩,他笑得帅气,我生活在卓冠堂这种黑帮总堂内,从小到大接触到的全是男人,他是男是女我会看不出来?那你还耍他?要不然他永远搞不清自己的真实性别,我这是在帮他。
他至今还是很强调这一点。
战野听得不寒而栗,那也用不着动用这么狠的手段吧?卓远之不在乎地干笑了两声,我也是没办法,当时年纪还小,不太懂事,贫乏的脑袋只能想到这么简单、坦率的方法。
那么点大就想到这么恶毒的折腾人的方式,如今还得了?战野向后退了退身子,也将小姐藏到自己的身边,生怕他卓大少一个好歹,将他们整得面目全非,还是保持点距离比较好。
最好转换话题,免得一不小心踩到地雷,把自己炸得黑糊糊的,还散发出烤鸡的味道。
天涯不是去冲冷水了吗?怎么到现在都不出来?不会有什么事吧?说的也是,那个家伙进去很久了,他把十年前的事都说完了,他怎么还没出来?他起的那些鸡皮疙瘩不是冲冲冷水就能平复下去的吗?难道还要用刷子刷?那他需不需要他去帮忙?抬手敲门,卓远之喊了两嗓子:王储殿下,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吗?没有回答,他自作主张地推门进入,阿狗正安静地躺在地毯上斜眯着眼瞅着他。
你的主人呢?阿狗没了反应,像一个中暑的大叔萎靡不振地趴着。
卓远之得不到想要的答案,直接走向洗浴间,隔着门他听了听,没有水声,难道他根本不在里面?扭转把手,洗浴间内空无人影。
没有迟疑,他跟随着感觉向三楼平台走去。
远远的,有道单薄的身影靠着阳台遥望着远方,金色的发在月色下动人心弦。
他的侧脸有一种落寞的忧愁,海蓝色调充斥着阴郁的波澜。
他不忧郁,却是孤单的。
还在想着怎么向我讨回十年前的那笔账?没有回头,因为知道是他。
度天涯的手指缠上微微卷曲的金发,平静的声音一如这个初秋的月夜。
虽然你的点子极端恶毒,但你却让我提前几年摆脱了我那个魔女妈妈的戏弄。
而且回想一下,能被你如此欺负,我自己的愚笨也要付一大半的责任。
呃——你能这样想就太好了。
不玩下去了吗?为什么感觉有点失落呢?你还真的是梅菲斯特,难道你一点也不知道忏悔吗?正义的指责朗朗上口。
我不信上帝,我只相信我自己。
卓远之轻轻一笑,黑眸中透着与上天抗衡的力量。
天涯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你还真不是一般的恶魔,恐怕连地狱都不愿意收留你。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不是你的刺激,或许我永远都会做一个不谙世事的王子。
卓远之站在他的身旁,任月色将他们俩一齐笼罩o没想到相隔十年再见到你,你倒真的比从前多了几分刚毅的味道。
我练了十年的西洋剑术,花剑、佩剑、重剑……凡是有利于我的运动我一律参加,我甚至学习怎样独立生活,一切不借仆役之手我仍然可以活得自在。
侧过头来他用最认真的眼神告诉他,我不再需要骑士守护,我是王储,我也是骑士,我是我自己。
十年的磨练,我自信足以匹配艾伯克龙比这个高贵的姓氏。
的确,十年的时间让他从一名盲目骄傲、自以为是的小王子成长为今天优秀果断的王储殿下,认真算起来也是卓远之这个大恶魔刺激出来的结果。
伸出修长的手臂,卓远之像遇到老朋友一样拍拍他的肩膀,不过你觉不觉得你自恋的毛病还是没改?什么高贵的姓氏?什么足以匹配?什么‘我是王储,我也是骑士,我是我自己’?你很像一株长在湖边的水仙花嗳!如果一天到晚都说这样的话,你烦不烦啊?哈!我什么地方自恋了?天涯不服气地瞪着眼,我原本就非常出色,我需要自恋吗?还说他不是水仙花,或许他没有那个变成水仙花的什么什么神那么严重,但是度天涯拥有自恋的毛病就像卓远之是梅菲斯特一样都是公理,无须论证。
难得今晚月色如此美好,连恶魔也躲回家欣赏月光去了。
两个男生立在平台上闲话家常——卓远之,你放着好好的少堂主不当,好好的卓冠堂不待,跑这里来做什么?找平静啊!现在的卓冠堂有两个小恶魔,我敌不过他们只好跑出来找清净。
天涯一脸不敢相信,难道比你还恶?绝对恶上一百倍!那些恐怖的经历还是不提为妙,卓远之灵巧地转换话题,你呢?你怎么会放下好好的王宫不待,跑到这里来接受平民化教育?长吁一声,天涯拿出最深沉的感叹,还不是我那个魔女妈妈!她说我越长越俊美,她怕我抢了她‘第一美人’的头衔,决定将我从宫中赶出来。
不仅如此,她还向我父王宣扬什么‘以平民化教育让他体会平民生活,以后才不会成为一名高高在上的昏君’。
我那个妻奴老爸二话不说就让人替我收拾行李,以最快的速度将我空运到这里。
于是,我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到底谁才是天底下最邪恶的恶魔?是卓远之还是魔女妈妈?大家要不要来玩个投票选举的游戏?不过不管怎么说,今夜的303寝室终于完成了它接待的工作,就目前看来,三个同样迈进了生命中最尴尬年龄阶段的青涩少年虽然都拥有着各个不同的问题,但至少现在,请先安静地歇会儿吧。
-Part1 第2话 涩世纪骑士1有人在吗?我是君怜伊——君老师啊!清晨七点十分,君怜伊老师就过来拜访303寝室的男生们,在等待了十五分钟之后卓远之终于为他拉开了大门。
你来有什么事吗?对于这个有点娘娘腔的寝室督导老师,他实在提不起多少的敬重之意。
君老师跟在卓远之身后贴着墙壁小心翼翼地移动着脚步,可谓是亦步亦趋。
他在心里不断祈祷着:主啊!请你保佑信徒,保佑这里的大黑豹和雪狼千万别出现,你虔诚的信徒禁不起一丁点的伤害,更别说是被那两只超大等级的兽类。
呜——嗷——神圣的主显然没听到信徒的祈祷,阿猫、阿狗和小姐刚刚散步回来,也正好有点饥饿的感觉。
阿猫闪动着惨绿色的眸光,阿狗伸出鲜红的舌头舔了舔寒光闪闪的尖牙,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君怜伊身上。
将所有身为教师的形象丢到脑后,君老师发出类似遭遇色狼的惨叫:救命啊!主啊!来救救我吧!可以安静一会儿吗?睁着一双呆滞的海蓝色眼睛,度天涯晃晃悠悠地闪了出来。
他有严重的起床气,尤其是在没睡好的情况下。
这里的床太硬了,与王宫里的水床根本不是一个档次,他翻来覆去折腾到凌晨才睡着,睡意正浓又遭遇那么恶心的尖叫,他发一发王子脾气不是没有理由的。
被他这么一吼,君老师顿时像一个犯错的小孩,掏出口袋里印有Kitty猫的手绢塞到嘴边,委屈的牙齿不断地咬啊咬啊,那场景,如果说是女性还真有几分楚楚可怜的味道,但是男性的话——旁人还能忍受,天涯都快吐了,抬起手指撩了撩垂在肩头的金发,他一头扎进沙发的坐垫里。
这一次轮到他叫:主啊!你放过我吧!整个303寝室惟有战野比较善良,扬着一脸阳光灿烂的笑容,他脚踩滑板手捧一杯茶滑了过来。
师傅,喝茶!经过几天的相处,他的室友发现他的脚大多时候和一块滑板连在一起,他说这样可以节省时间。
君老师真有点受宠若惊,接过茶连连道谢:谢谢!真是个乖学生。
不客气。
战野笑得纯真,请你待会儿帮我把那些大件垃圾带走,麻烦你了,师傅。
卓远之真的很想放肆地笑上一场。
显然,战野的面容健忘症又发作了,这次他是把君老师当成了垃圾清洁工。
还好,他没把人家当成修理厕所的。
君老师尤不自知地喝起学生孝敬的茶,只是一口——噗!这茶怎么是咸的?战野以超速滑进茶水间瞧了瞧,然后不好意思地抓抓棕色短发,我本来想为你泡杯红茶的,天涯他泡的红茶加了特别的方糖,有一种好奇妙的味道。
可我找了半天没找到那种方糖,我想加一般的砂糖应该也行.看样子我是将盐当成糖倒了进去。
不过不要紧,我找到那种方糖了。
让人不可思议的事在下一秒爆发,从战野所站的茶水间到客厅君怜伊坐的沙发足足隔了有二十米的距离,却见战野将手中的方糖随意掷出,不偏不倚正好落人君怜伊手中半径不过五厘米的茶杯中。
卓远之将它视为一时凑巧,他选择不加理会。
师傅,你看茶够不够甜?要是不行就再放一块。
他也不看外面,低着头做着自己的吐司早餐,左手又丢出一块方糖,隔着如此遥远的距离又很巧地正好掉进茶杯里。
还不甜啊?那再放一块吧!也不等人家回答,他自说自话地将一块块方糖隔着二十来米丢进小小的茶杯口里,直到茶水完全溢了出来,君老师正好可以有名正言顺的理由拒绝喝下这杯恐怖的液体。
如果开始的时候卓远之还能将他的掷物之准确定为狗屎运,那么现在他不得不承认战野这小于肯定是投飞镖的好手,说不定还是指哪儿打哪儿的奇才。
戏演得够久了吧!王子殿下开始不耐烦地纠结起好看的眉毛,君怜伊督导,你一大清早过来不是为了喝这杯茶的吧?当然不是。
他现在只想赶快离开这个充满危机的地方,双手交叠,他再次向全能的主祈祷。
是这样的!长篇大论上演了。
你们知道我们学院为什么叫‘罗兰德’学院吗?不需要学生的回答,他滔滔不绝地说下去,你们听说过十二圣骑士的故事吗?十二圣骑士的故事最早出现在查理曼大帝的传说之中,那是公元800年前后的事情。
之所以有十二位圣骑士,是取自基督教中耶稣的十二门徒中的‘十二’这个数字,实际上是指查理曼大帝的近卫部队和近身侍臣等。
这十二位圣骑士中最伟大的就属罗兰德了,当然,这是意大利版的发音,听我念——Roland,如果是法国版就叫奥兰度——Orlando,我们学院最早接受的是意大利式教育机制,所以有了‘罗兰德’学院这个响亮的称号。
要知道罗兰德曾是查理曼大帝的远亲,他……停!身为贵族,天涯对这些骑士叙事诗中的篇章简直可以倒背如流,他根本没有耐心再听下去。
麻烦你说重点。
现在的小孩真是没礼貌,君老师也就是想想,但是一瞥见蹲在地上守在主人身边的阿狗,他根本不敢露出一丝一毫的怒意。
收起Kitty猫的小手绢,他尽快说到正题:或许是因为顶着如此伟大的圣骑士的头衔,我们学院的教学一向是严谨而全面的,争取培养出像骑士一样伟大的人才。
所以,我们要对新生进行全方位的培训,你们各个专业不是都开设了很多课程嘛!像心理咨询,人类导论……重点!重点!重点!这一次不仅是天涯,连向来不拘小节的战野和不轻易表达感情的卓远之都要发火了。
每个新生必须参加骑术训练。
再不爽快地宣布谜底,他怕自己连怎么死得都不知道,九点整的时候,请三位去马场集合,在那里有专门为新生安排的辅导员,也就是你们的训导老师教授你们骑术。
好的,就这样!我先告辞。
他迅速逃窜,好像身后有阿猫、阿狗在撵他一样。
从外面帮他们把门关上,君怜伊抹了一把冷汗,随即阉上双眼。
主啊!万能的主啊!信徒向你发誓,若非迫不得已我决不再踏进303寝室一步。
踩着滑板,战野满屋子乱窜,身后的小型智能机器人——小姐也以机器人的速度尾随其后,她的方位系统已全面开启,以免主人一个不小心,脚下的滑板将她轧得扁扁的。
烦!好烦啊!公子,你在烦什么?小姐总是这样称呼她的主人,听上去有点怪怪的。
不过战野的大脑也只能想出这么糟糕的称呼,暂时先凑合着用吧!猛地调转滑板方向,没把小姐轧得扁扁的,倒是轧到了阿猫的黑爪子,诡异的绿色瞳孔眨了眨,在接收到小姐抱歉的目光后立刻变得柔和。
男性总是如此轻易为爱屈服,连雄性猫科动物也不例外。
战野随着滑板的运动而持续滑动,嘴里还咕噜着:我不会骑马,我从来就没有骑过马,这下可怎么办呢?脑筋一转,他计上心来。
扬着危险的笑容,他走下滑板,缓缓向阿猫靠去。
这种笑容对于阿猫来说再熟悉不过,每次它的主人想要算计别人的时候都会露出这样的笑容。
阿猫绷紧神经,敌进一步,我退一步,争取做到敌进我退,敌上我逃。
眼见这只狡猾的大黑豹不好对付,战野将危险的目光投向阿狗身上,不再犹豫,他一个纵身扑到阿狗的背上。
可怜的雪狼没能及时逃开,被这个相对于它来说格外庞大的阳光男孩压得趴倒在地上。
303寝室内顿时扬起一阵哀鸣,出于顾影自怜或是感同身受,阿猫都不忍心再看下去了,于是卯上全力吸引小姐的注意力——借机调情。
只见阿狗那雪白的肚皮紧密地贴着地板,看上去就像一块上好的白色毛皮地毯,质感相当不错。
你需要如此费力吗?又不是每个人都会骑马,要不然还需要特意安排老师来教我们吗?度天涯突然站在他的身后安静地开口,他的言语总算是救了阿狗一条小命。
不过,与其说他是在安慰战野,倒不如说他实在不愿意看到一个一百八十五厘米的大男人们移动建筑物般不停地在他眼前晃悠。
战野可就不这么认为了,他忽地转过身,准备向一只小猫一样撒点娇,讨点骑马的诀窍。
话未出口,他人先愣住了。
天涯身着一件米白色的骑士装,合适的剪裁,精细的做工,一看就知道出自名家之手。
他的手上还握着一把花剑(击剑器械中的一种,起源于欧洲),骑士装下显现出的匀称左腿微微前弓,他右手握剑做了一个漂亮的前刺动作。
整体看上去,简直就是一个中世纪的王子。
你……天涯对自己的打扮相当自负,他摆了一个自认魅力无法抵抗的姿态,昂起下巴挑衅地问:我这样穿,对于骑术课应该很合适,很帅,对吧!战野拼命地点头,目光却穿过了自恋的王子,他激动得眼泪差点都掉了下去。
你真的是帅呆了,卓远之。
空气中,你可以听见天涯那高高在上的下巴脱落的声音,它们碎成一块块分散在他的脚边,他现在只能矮下半个身体去收拾这场自恋导致的悲惨局面。
他不服!他就不相信这人世间还能有哪个男子的容貌能够出色过他。
猛地回过头,他试图用那双渲染着狂风暴雨的海蓝色眼睛杀死卓远之那个恶魔。
我们的梅菲斯特身着一件黑色骑士装,脚踩骑士特有的高筒靴,手持马鞭,黑色的上装有些松弛,领口的纽扣慵懒地散着,露出他结实而线条分明的颈部。
阿猫歪着身体,眨着绿色的眼眸斜靠在主人的身边。
面对这副完美的恶魔图,天涯的视线只能顽固地僵凝着它,他甚至连漠视的勇气都没有。
准备好了吗?我们三骑士要出发喽!勾出一个完美的笑容,卓远之像一个准备战斗的骑士正要拉开了恢弘的篇章,阿猫,你跟阿狗还有小姐在这里看家。
要是带上这三个奇怪的宠物,他只怕马场会乱成一团,所有的马都会抽筋。
扬起马鞭,他大步向门外走去,天涯无语地跟在他的身后,如同拥有共同信仰的战友。
后面的战野溜上滑板叫了起来:你们都穿得这么帅,我穿什么呢?我没有骑士装!你什么都不穿,那才是最帅!天涯的手指随意玩弄着垂在肩上的金发,唇角那抹懒懒的笑一如有着恶魔封号的卓远之。
团……团长,我们真的要拍……拍那些照片吗?记者团刚刚走马上任的小记者梅忍礼颤抖着双手捧着照相机第五次问出同样的问题。
他的身边站着一个身材娇小的女生,卷卷的发,白皙的肌肤让她看起来就像一个漂亮的洋娃娃,她还有个非常可爱的名字叫柯柯。
在此友情提示一句,请各位读者千万别被女性的外表所蒙骗,尤其是这位十八岁的记者团团长柯柯同学。
如果不相信,可以自行参照梅先生的下场。
你要我跟你这个‘没人理,的家伙说多少遍?她双手叉着小蛮腰,漂亮的眼狠狠地瞪着倒霉的梅忍礼,虽然我只是一名大一新生,但是根据历年来的经验教训,每次新生的骑术课,尤其是第一堂骑士课总是上演最爆笑的荒唐戏。
将那些滑稽的画面拍下来,我们校报的销量一定直线上升,这不就有钱赚了!你以为没点好处,我会放弃睡美容觉的时间跑到这里对着这些马屁股?哦。
梅忍礼温顺地点点头,这就准备好胶卷,预备拍那些让人难堪又尴尬的照片,可是,团长,你不也是大一新生吗?你为什么不参加骑术课?想想看,他明明比这个小丫头大一岁,却处处听从她的指挥。
真有点不甘心嗳!柯柯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看上去就像一个可爱的宝宝,可她下面所说的话却大煞风景:向来只有我让人出丑,从来不会给机会让人家看到我出丑的画面。
所以,我跟新闻系副主任商讨了一下,只要他可以免我上骑术课,我就不把他偷摸某位女老师屁股的照片发到校园网上去——我这样解释,你能明白吗?梅忍礼摸了摸鼻子,也就是说你偷拍到新闻系副主任偷摸某位女老师的照片,然后你威胁他,如果他坚持要你来上骑术课你就把这张照片发到网上,让整个学院的老师、学生全部知道他的丑行。
基本上来说,你就是在威胁他。
需要说得这么直白吗?柯柯不客气地用一记白眼堵上他的嘴。
准备开始吧!梅忍礼紧张兮兮地对好焦距,四处寻找着值得拍摄的镜头。
找到了!找到了!还没开始就有人出洋相了?柯柯随着镜头的方向望去,不远处有三个男生层次分明地站立在马旁——中间一个男生穿着黑色骑士装,风吹过,他的上衣轻微起伏着,波动的曲线一直蔓延到他收拢的窄腰上方。
他的手抚着身旁一匹黑色的骏马,唇角挂着一丝几乎不可见的笑容,帅气中透着一股神秘的力量,远望去他简直就是一个中世纪的圣骑士。
他的左方是一个身着高级米白色骑士装的金发男子,他正在和身边的白马交换思想。
那优雅的站姿配上优雅的面部表情,使他的全身散发着无穷的魅力,微微昂起的下巴流淌着刚毅的傲气,他金色的及肩发丝毫不损害他的英气勃发,高贵得宛如王子。
黑衣男子的另一边杵着一位牛仔,说他是牛仔真的很贴切。
他穿着随意的牛仔服,戴着一顶西部牛仔必配的软帽,对着面前的棕色马喃喃地说些什么,灿烂的笑容在九月的阳光下有着征服所有生物的力量。
不必怀疑,他就是一个驰骋西部的牛仔。
三个人若是分别站开顶多就是增加几倍的回头率,但是当三个人站在一起,又摆出这么值得珍藏的姿态多少就有点炫耀的成分了。
四周围有女生在尖叫,有男生在私语。
总之,偌大的马场,所有的风采都被他们占足了。
还等什么?柯柯和梅忍礼手上的相机齐齐对准面前的美景,只听咔嚓咔嚓按动快门的响声,不一会儿所有的精彩都收录其中。
稍后,一道动听的女声,一道响亮的马鞭声毫不客气地打破了这片喧闹。
干什么?耍帅啊?卓远之、度天涯和战野,以及在场所有的大一新生闻言顿时一起向来者行使注目礼。
哇噻!原来这个才叫帅!声音的主人来自一名年轻女性,她修长却凹凸有致的身材大约有一米七十左右,褐色的发梳了一个漂亮的马尾,身穿火红色骑士装,下身却是紧身迷你裙,完美的曲线锁住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她一出场就把303寝室的三位骑士给比了下去,似乎认为这个效果还不够,她追加更大的心理刺激。
我是你们骑术课的辅导老师,也是所有大一新生的训导老师,我叫火曦。
你们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或者火小姐。
有什么问题吗?卓远之斜斜的目光完全集中在她漂亮的腿上;天涯顾及到王室形象,尽可能的将目光调到前方,只是这样做似乎有点困难;战野可就不管这许多了,难得美景不看白不看,他看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火曦极奇大方地让大家的注意力集中到自己身上,上天赐予她如此完美的身材,不展示出来才实在是可惜。
偏偏有人不识趣,冷漠的声音在最后出场。
捧好你们的眼珠,别把男人的脸都丢光了。
是谁?是谁在这儿大放厥词?所有男生的目光挑战似的迎上……迎上一个冷酷的男生。
他那细长的眼稍稍上扬,高傲的鼻粱笔直地勾勒出他的性格,薄而浅的嘴唇收敛起所有的真性情。
他的眼中有一种严苛的色调,像一个中世纪的修士坚持守候心中的神圣。
与这样的人对视,三秒钟之后大多数的眼睛都垂了下去,但这其中决不包括卓远之。
奇怪的是,对方的视线也集中到了卓远之的身上。
两个大男生就这样旁若无人地相互注视,一种说不清的感觉在这默默凝望中炸开了。
他是学院院长惟一的孩子,他叫宇文寺人,跟你们一样是大一新生。
火曦踩着皮靴直踩到卓远之身边,大方地将这段信息送给他,看不出目的何在。
可知道了那个男生的身份,卓远之身后的人群却就此炸开了锅——原来他就是宇文寺人啊!早就听说纪检部部长宇文寺人仗着自己是院长的儿子,在学院里比一般的老师还践,原来真的是这样。
什么嘛!不就是和我们一样的大一新生,践什么践?这你们就有所不知了,如果他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大一新生,怎么可能一到学院就当上纪检部部长?这就是背景问题啦!可我听说他参加了竞选,以压倒性气势赢得这个位子的。
我还听说,他刚刚上任这一周里,让九名学生进了训导处,其中三名学生记大过一次,四名学生被给予警告处分,一名学生留校察看,还有一名大四的学长竟然在他的指控下被开除了。
还有更惊天动地的大新闻呢!据说,有一位副教授不知犯了什么错被他抓住了小辫子,现在已经主动辞职了。
如今就连学院的老师见到他都躲躲闪闪,生怕一个不小心踩到狗屎。
说得对!这种仗着有后台就想把大家都置于死地的人根本就是狗屎嘛!你们哕嗦够了没有?火曦扬了扬马鞭,空气中顿时抽打出啪啪的声音,这一挥,挥断了卓远之和宇文寺人纠结的视线,也挥开了所有新生的心。
现在开始上课!火曦的一言一行,一如女王在训练自己的骑士,你们先各自作一下自我介绍,报出姓名,所在专业、在校任职情况,主修课程和兼修课程。
那个穿黑衣服的,从你开始。
被点到名的黑衣骑士率先向女王殿下臣服,卓远之,理化专业,主修军事理化工程,兼修核理化。
度天涯,国际贸易专业,兼修经济管理、企业管理。
战野,计算机专业,主修计算机编程、信息工程,兼修前卫智能机器人设计。
我是方飞刀,学生会干事……宇文寺人,学生会纪检部部长,教育专业,主修终身教育学,兼修不良青少年管教。
听到这样的介绍,战野顿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跟身旁的卓远之、天涯咬起了耳朵:难怪刚刚他那么严厉呢!原来是读这种专业的。
战野此话一出,卓远之和天涯瞪大了惊奇的双眼,战野,你能认出他?你的面容健忘症没发作?真的假的?战野摆出得意的表情,我哪有什么面容健忘症?我只是不太擅长记住人的面孔。
一说他胖,他还就喘上了。
两位室友露出不屑的眼神将他弃之不理,静等着火曦宣布骑术课的开始。
他们没有等太久,在大家的自我介绍结束后,火曦率先上了一匹枣红色的马,坐在马上,她俯视着下方的学生。
你们自己上马,自己找感觉,自己练习,自己骑——这就是骑术课的全部内容。
火曦老师,你这样做很不负责任,新生不会骑马,万一从马上摔下来怎么办?战野看着站出来的同学,狐疑地问着身边的室友:他是谁?我见过他吗?——所以说,人真的不能太过夸口,否则你一定会糗大的。
在这样的场合能说出这样的话,不用问,当然是宇文寺人,咱们学院院长的儿子,学生会纪检部部长。
不过是一个转身,战野已经将人家的面孔当成垃圾给倒掉,连点渣都不剩。
火曦翻了一个没气质的白眼,宇文同学,麻烦你搞搞清楚,学院的这些老马又弱又笨又丑,根本摔不死人的。
如果你们真的害怕可以不学骑术啊!本来我就不赞成学院开设这门课,都什么年代了还颂扬骑士精神。
你们不学,正合我意。
扬起马鞭,她开始策马奔腾,那背影还真是很符合英姿飒爽这四个字!眼见已无转圜余地,宇文寺人默默走向自己选中的马,熟练地翻身上马,他回过头盯着303寝室的三个男生,认真且严肃地说道:根据我多年的经验,你们绝对是频繁给学院增添麻烦的那种特殊学生。
我会留意你们的一举一动,一旦你们给我抓到什么把柄,我一定会将你们赶出这所学院。
所以……别太践了!他挥起马鞭将马屁股留给在场的三人看,漫天的尘土让天涯怒火中烧,差一点,就差一点!他全身的鸡皮疙瘩又要冒出来见客了。
哈!一声以后,狂妄的小于,我非得好好教训他不可。
优雅地抬起腿,利落地翻身上了白马。
但就在这个时候,身边一道黑色的闪电已经掠了出去,只是一瞬间卓远之连同他的黑色坐骑已飞驰得远远将众人抛下了。
想玩吗?王子殿下露出不知道是诡异还是高兴的表情,驾!他毫不含糊地跟了上去。
眨眼间,空旷的地面上只剩下战野和他的棕色马,他无助地叫唤着:喂!喂!你们不管我了?我不会骑马啊!别这么不够朋友好吧?他可怜兮兮地望着身边的高头大马,犹豫了片刻,终于鼓起勇气狼狈不堪地爬了上去。
撅着嘴,他尽可能地与跨下的动物作好交流。
马儿,你要乖乖的,好吗?我叫你往哪儿走你就往哪儿走,可以吗?不过你不能跑得太快,你要慢慢的,一步一步地走下去,知道吗?感觉马儿似乎很好沟通,战野轻轻地说了一声:驾!驾驾!马儿迈开了步伐,不过它不是前行也不是后退,它开始围着自己的尾巴转圈圈:马嘴想追上马尾,马尾不让马嘴追上马尾,马嘴偏要追上马尾。
一个近似绕口令的旅程开始了,战野坐在马背上下又下不来,停又停不下来,只好就这样一圈一圈地转啊转啊!战野感觉早晨的朝阳渐渐变成了满天金星在闪耀,他微微叹了口气,无奈地念道:我的头好晕,谁来救救我?宇文寺人座下的马儿迈着轻快的步伐,不像是陪主人上骑术课,倒有点欣赏风景的味道。
不过有人可见不得马儿太轻快。
风尘划过,一道黑色的身影在晃过他身旁的时候,挥起马鞭重重地赏了宇文的坐骑一鞭子。
宇文似乎也早就在期待这场竞技,拉紧缰绳,他的双膝猛夹马肚子。
身下的马儿感受到主人的竞争意识,扯开四条腿狂奔了起来。
离它半个马位的地方,一匹白马驾着王子赶了上来。
不过瞬间工夫,原本安静的马场飞扬起阵阵马蹄,风声、马声、心跳声交织成一片。
卓远之始终领先一步,黑色的骑士装随着马儿不断地提速而越显轻快,他的唇角自始至终挂着一丝浅笑,自信得一如掌控整个世界的恶魔。
紧随其后的宇文就显得严肃许多了,他的双眉微蹙,紧握着缰绳的双手汗意频起,他要赢!他一定要赢!反观度天涯,稍稍前倾的上身保持着完美的坐姿,他不似赛马,更像是一个出来游玩的王子殿下。
三个人、三匹马以这样的形势保持了相当长一段距离,直到下一个转弯处。
天涯调整坐姿,想要更舒服一点,他还顺手拿出骑士专用的手绢擦了擦脸上的尘土。
等他再抬起头时,只见五米开外有两个圆而肥厚的马屁股正对着他。
不用说,他可以退出竞赛了。
剩下的两位选手依旧是不分伯仲,大有拼得你死我活的架势。
宇文一次又一次挥动马鞭,卓远之灵巧运用下肢的力量。
风,陪在他们的左右,见证着这场男性化的较量,见证着谁才是真正的圣骑士……就在这个时刻,记者团团长柯柯拖着倒霉的属下闪到了赛马道上,梅忍礼,你快一点行不行?梅忍礼懦弱地跟着比自己小,却是自己上司的学妹后面。
可是,团长,这里是跑道,如果有人正巧在赛马,咱们待在这儿会有危险的。
没人赛马我拉你来这儿干吗?白痴啊!她嗔道:我就是听说刚刚的黑衣骑士正在跟我们纪检部部长,也就是院长的儿子——宇文寺人在赛马,所以才拉你来这儿拍照的。
这不好吧!万一他们冲过来,咱们会被马踩在脚下的。
梅忍礼小声地嘀咕着。
他可不想就此英年早逝,他长这么大还真没什么女生理过他呢!柯柯才根本不管这么多。
火曦老师不是说了吗!学院的老马又笨又弱,估计速度快不到哪儿去。
咱们远远地迅速按下快门,再退出来不就好了。
跟在这种上司后面,梅忍礼绝对只有认命的分。
颤抖的双手举起相机,他的步伐呈现撤退趋势。
近了!近了!宇文弓着身子甩开马鞭,吃痛的马儿抖擞着马鬃不顾一切地向前冲去,与他并排的卓远之也不甘示弱地跟了上去。
不远处有一个小黑点在视野里晃动,第六感告诉卓远之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他的膝盖松弛下来——是一男一女两个人,刚刚举着相机猛向他拍照的家伙。
柯柯根本没想到那些又笨又弱的老马速度竟然可以这么快,开什么玩笑,这根本就是名副其实的宝马嘛!绝对是顶级跑车的速度。
她被危险吓得僵住了反应神经,呆呆地杵在那里,一动不动。
危险!宇文试图减慢速度,可是奔驰中的马根本停不下来。
是玩一次马术,让马飞过他们的身体,或是成功地跨越危险或是让马蹄踢死他们,还是用力扭转马头,让正处于飞速中的马把自己抛下来,以至于摔断脖子?他现在有两种选择,一个是玩别人的命,另一个是玩自己的命。
他会何去何从?危险!梅忍礼的男子汉气概在这个危急的关头全面爆发,他似乎完全忘记了他本来可以一个人逃开的,纯粹出于瞬间的直觉反应,他以最敏捷的身手扑倒柯柯,用自己的身体遮住了她,双手捂住了她的头……同样出于瞬间的直觉反应,宇文已经拼命地扭转马头……在这种时候,思考是一种多余的东西,不过或许只有在把自己的重要性放在自尊的前面的人,才会有思考这样的问题诞生。
又或许如果给他们思考的机会,他们的决定又会截然不同,但是无论如何,当他们努力地用自己的直觉反应来反应这个突变的时候,无论他们是胆小还是懦弱,是骄傲还是狂妄,他们已经具备了男子汉的担当,具备了涩世纪男生的英勇和……骑士精神。
马嘶吼着,甩下来,甩下来!背上这个强烈的求胜的家伙你给我下来!我不要你来驾驭我!宇文心中其实早就慌了,但是面上的表情一如以往,他是宇文寺人,他不是别人——于是,真正的瞬间从这一刻才开始——很少有人看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度天涯却绝对是看清楚的其中一人。
只见卓远之黑色的骑士衣衫在风中狂飙,他坚实的手臂撑起全身,将自己的马鞍视同体操场地中的鞍马,一个漂亮的托马斯全旋,已经翻身下马。
最奇异的是,他并没有狼狈地摔下马来,他的脚甚至没有接触地面,却以他手中的马鞭以极巧妙的方式碰触地表,一个简单的蜻蜓点水,让他有足够的时间安稳落地。
简直就是最完美的奥运选手在做特技表演。
但特技表演尚未结束,依然还是那根马鞭,还是那道渲染着神秘的黑色身影。
他在空中做了几个小跳,极具劲道的步伐尽可能地配合上宇文跨下那匹受惊的马儿。
紧接着,他以超人般的力道在宇文被抛下马的前一刻以马鞭为支点支撑住他的身体,手一紧他拉住了缰绳。
停住了!竟然真的,停住了!奇迹般,疯狂的马在这一瞬间向卓远之伏首臣服,臣服在骑士的脚下。
它甚至友好地向他努了努马嘴,要不是卓远之躲得快,差点就被一匹抽筋的马非礼了。
从紧张的气氛中脱缰,再重新追溯他所有的动作,真可谓一气呵成,就像一个武功至尊的剑侠以超乎凡人的力量掌控住了危机的瞬间。
平惊平险以平心,是因为他有着心之力量吗?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的度天涯微微眯起了眼睛……柯柯惊魂未定地抬起头,首先迎上的是梅忍礼的面如土色。
他的身体或许不够伟岸,却是安全无比。
只是,她不想正视。
没时间胡思乱想,她望向关键时刻自己选择危险而将安全留给他人的纪检部部长——宇文寺人。
他正猛烈地喘着气,但是眼神看起来却似乎更加奇怪。
没错,刚刚的一场危机也折腾掉他的半条小命,他没有时间注意柯柯的情况,也没有时间注意别人是如何救了自己,只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是他救了他?俯下头凝望着站在马前的卓远之。
这个家伙正满不在意地笑着,一如传说中的十二圣骑士的首领——罗兰德?不!他不是什么圣骑士,他没有资格成为圣骑士,因为他的笑容写着邪恶,他的名字只能叫不良分子。
一想到这个不良分子居然出手救了自己的性命,宇文就有一种如耶酥般神圣的生命被犹大触摸的作呕感。
谁要你出手救我?谁叫你救我的?宇文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你以为这样做我就会感念你的恩情,日后在你做出违纪行为时放你一马吗?告诉你,想都别想!我会遵照纪检部部长的职责,以毫不留情的态度把你这个染着罪恶因子的恶人踢出罗兰德。
真是,好可爱啊!卓远之低垂下头,隐藏住面上全然恶魔的阴险笑意,好可爱的人哪!看起来他根本不知道他自己大声宣布除恶宣言的时候,他是如何的不知所措。
揉揉眉头,卓远之装出一副困惑样子地反问道:这么说,你是承认你欠了我救命之恩喽?呃?宇文的棺材脸僵住,等缓过神,他更加坚信眼前这个恶人破坏力绝非一般等闲鼠辈所能媲美的。
小胜一局,卓远之满意地收兵起程,别忘了,你欠我一个救命之恩,有机会我会找你讨回来的。
宇文将这句话当成威胁,他发誓!他发誓他绝对不会输给这个人,他代表着正义,正义怎会输给邪恶?他不会输!他要把这个恶魔消灭、打死、铲除;他要把他放到第十九层地狱里去;他要……你赢了!卓远之冲着马上的宇文笑了笑,很真诚的那一种,你的骑术很棒,在最后关头你冲到了我前面,你赢了。
笑着承认自己输了,笑着转身上马,卓远之留给宇文一个魅力十足的笑容,策马归去。
啊?!宇文再次呆住。
他的脸上有着一股说不出神秘,那种味道很难在人群中找到。
黑色的身影驾着黑马,以缓慢却风度翩翩的影像渐渐消失在阳光普照的大地上。
驻守在原地的宇文却任由自己的目光追随着这个名为卓远之的背影,一时间似乎收都收不回来。
卓远之!这个人名叫卓远之!冥冥中,宇文突然醒悟,命运之轮开始转动了——战野,你怎么这么重?没事干你长那么高做什么?你要是少长三十厘米,只有一百五十五厘米,搬运起来该有多方便。
度天涯以两只手臂的力量支撑着战野整个身躯,等安全地把他抬回到303寝室的大客厅,他也快虚脱了。
王储殿下第一次做劳工就碰上这么大体积的物品,所以他抱怨个两句,也是可以理解的。
不过,既然都好心将他扶回来了,他干脆好人做到底,从茶水间泡了一杯镇定心神的冰茶,他可谓是服务到家了。
坐在茶几上的小姐也体贴地为公子扇着风,让空气快快流通,公子也好早点恢复正常。
只不过效果如何那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能得到王储殿下亲自服侍的战野眼神仍旧有点呆滞,他斜斜地躺在沙发上,伸出手去接冰茶,嘴里还嘀咕着:天涯,你不要老是转圈圈,你转得我头都昏了。
我没事干围着你转圈圈干吗?是你自己还在天旋地转,可别拉上我!天涯没好气地将吸管送进他的嘴里,让他不用再那么晃啊晃啊,晃了半天还没找到吸管,你坐在马上转了一个半小时的圈圈,要不是那匹马自己转晕了,昏倒下来,你恐怕到现在还在那里转啊转啊!想想那个场景,他就忍不住爆笑。
一个人骑在马上,就像被定了时的玩具永不停止地转着圈圈,直到发条自己松了劲这才算结束。
等他找到这个傻瓜的时候,战野的全世界都再现着旋转木马的游戏。
换好衣服出来的卓远之带着阿猫、阿狗坐了下来,他一本正经地长叹了一声,语气里充满了哀悼的成分。
天涯以为他是因为输给宇文寺人的事而不开心,反倒劝解起来:不过是输了场赛马,用不着这么愁眉苦脸的吧!而且,说起来,你还救了那家伙一命呢!卓远之痛苦地摇摇头,可怜的马啊!呃?所有的人把耳朵叫醒。
被战野用来骑也就算了,还要驮着他转圈圈;转圈圈也就算了,还一定要转到昏倒才算完;昏倒也就算了,罪魁祸首在这里像大少爷一样被人供着,它却独自待在马棚里享受着天旋地转的感觉——真是可怜啊!他的语气仿佛在说一个被战野蹂躏的少女,听的人忍不住要?目流满面……卓远之,你要是再说风凉话,相不相信我揍你?躺在沙发上已经觉得很丢人的战野再也禁不起一丁点的嘲笑,小姐则在一旁用力地扇着风试图让他的火气降下来。
可惜没用,风助火势。
另外的两个人、两只兽已经笑翻了天,那个恶魔卓远之还邀功请赏,也不想想是谁帮你把那匹转昏了的马抬进马棚的,要是给马场的师傅看到他们的宝贝马被你骑成了这副德行,不杀了你才怪。
战野不好意思地咕哝着:都说我不会骑马了嘛!平时我都是踩滑板的,又快又方便,哪里需要这么麻烦?说到骑马,天涯想起刚刚提及的那件事。
卓远之,你救了那个学生会纪检部部长,后来为什么他的脸还那么臭?想起那张倔强而冷傲的脸,卓远之的嘴角微微上扬。
真是个可爱的家伙,他竟然不屑我对他的援手。
可爱?下巴掉掉,哪个角度看出来的?卓远之笑眯眯的,现在的你也很可爱啊?呃,算了!天涯捂住脸,这种问题还是不要继续下去了。
不过,话说回来,那个宇文寺人似乎也不是什么平凡角色,弄不好跟梅菲斯特势均力敌,他还是小心为妙。
卓远之……战野虚弱的声音在沙发的缝隙里哼哼唧唧。
卓远之睇了他一眼,有什么要我效劳的吗?一拳打昏你?帮我把电视机打开。
他的语气含着期翼和激动。
虽不懂他的目的,卓远之还是照办了。
战野还不死心,手指转着圈圈,他要求道:我要遥控器。
阿猫将茶几上的小黑盒子衔起来,顺道还蹭了蹭小姐的屁股。
战野手里紧攥着遥控器,像掌握着全世界。
他摁啊摁啊,终于停住了。
妈妈,我可不可以给小白写信?是战野最爱的《蜡笔小新》!就是那种管妈妈不叫妈妈,叫马马的那个小色鬼演绎的卡通片。
战野每天中午、晚上准时准点收看,还将它录下来,反复品味。
瞧!就算是转得晕头转向,他依然不肯错过。
就连小姐也被他带坏了,到了时间自动自发地对着小新傻笑。
还有为了追女朋友而具有牺牲精神的阿猫、阿狗,傻乎乎地守在小姐身边,她笑它们也笑,真是一点个性也没有!一旁的天涯和卓远之看到这副场景,同时做了一个晕倒的动作。
卓远之无奈地摇了摇头,万般感慨地叹了一口气,他真应该随着马而晕倒,省得躺在这儿碍眼。
他不晕倒,我也应该将他揍到晕倒。
天涯恨恨地说着,顺便为自己把这家伙扶上楼来所花费的卡路里而哀悼。
我出去喝点东西,免得对着这只名为小白的狗吐出来。
卓远之丢下天涯,一个人开溜。
双手插在口袋里,卓远之优哉游哉地一路行去。
现在是正午时分,初秋的烈日依旧当空,随意找了—一个路边咖啡座,他点上一杯塞风,混着咖啡的香气消化整个上午的心情。
不远处的过道上站着两个男生,其中一个让卓远之印象深刻,正是早上让他输掉赛马的那个家伙——宇文寺人。
他的表情依旧是酷酷的,眼神中有着化不开的冷漠,嘴角边的骄傲一如他的身份——罗兰德学院院长的公子。
与他正对着的男生像一个犯了错的小孩子虔诚地凝听着老师的教诲,时不时地还落两滴忏悔的眼泪。
这是怎么回事?卓远之狐疑了。
没有任何挣扎,恶魔竖起了耳朵开始偷听人家谈话。
他可不认为这种行为是不道德的,如果真的是什么隐私就不要在这种公众场合谈论了,他就是这样告诉自己的。
你是要自己去训导处,还是要我给你领路?宇文的声音坚硬如铁,真符合他纪检部部长的身份。
耷拉着脑袋的男生讷讷地开口:宇文同学,你就看在我是你同专业学长的分上,放过我这一次吧!算我求你,还不行吗?宇文冷笑了起来,就像在嘲笑一个表演失败的小丑,就你这个样子也配当我的学长?你的所作所为也配待在教育系吗?他毫不留情地当众揭穿这位学长的丑事,将其置于死地,你以为就因为你的家庭贫困,没有钱交学费,又缺乏生活费,你就可以偷同学的钱吗?你不仅道德有问题,你的人格更是丑陋无比。
像你这种人根本就没有资格待在罗兰德学院,你应该被退学,你的档案应该记录你全部的罪恶,没有学校会愿意接收你,因为像你这种垃圾根本就不该存在!卓远之一口咖啡哽在喉中,苦得他皱紧了眉头。
他清楚地看见那个男生握紧了拳头,眼底深处更是憋着一股怒火。
瞧那宇文寺人——细长的眼睛勾勒着冷漠的眸光,他就像一个强势的典狱官在教训一个少年犯。
沉默的空气压抑着三个人,卓远之再次端起咖啡杯浅抿了一口,试图让香浓的咖啡洗去来自外界的压力。
他不得不感叹,这位小子不愧是学生会纪检部部长,更不愧是主修终身教育学、兼修不良青少年管教的优秀学生。
连训起人来都别有特色,有着一股震撼灵魂的力量。
被宇文逮到的坏学生不甘心就这样成为社会的垃圾,他试图作最后的挣扎。
砰的一声,他给他跪下了,宇文同学,你就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保证,我保证今后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我一定痛改前非,做一个优秀的学生,你就……人家纪检部部长手一挥,冷酷地打断了他未出口的哀求:你像条狗一样不知廉耻地哀求着,像你们这种人有什么信誉可言?如果我这次放过你,下一次你当然就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你会抢劫、强奸、杀人,你会无恶不作。
我不会给你这种机会的,你想都别想!你……在宇文口中简直罪大恶极的学生缓缓地站了起来,抬起膝关节的瞬间他已选择了面对,面对他所做错的一切。
但是,他恨!他恨这个不知人情世故的纪检部部长,他恨这个自以为圣洁的院长公子。
双眼圆瞪,他冲上去使劲地推了宇文一把,你以为你很伟大吗?你以为你就是这个社会的精英吗?如果……如果你没有一个身为罗兰德学院的院长老爸做后盾,如果你也生活在那种处处遭人白眼的环境里,如果你尝过深更半夜因为缴不出房租被无情的房东赶到大街上的日子——你再来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你再来扮演一个从不犯错的纪检部部长的角色,那我就算你狠!宇文冷漠地盯着他,冷漠地接受他的反抗。
在他看来,一个弱者,尤其是一个没有人格的弱者,所谓的反抗也不过尔尔。
他微睇着对方,那个眼神代表瞧不起。
走着瞧吧!没有人格的弱者挥了挥拳头,我不会就这样被你打趴下的,我是不是一个人渣,有一天你会比我更加清楚!丢下宇文,他独自向训导处走去,在那里他将接受所有的审判。
之后,他的人生将迈入一个全新的起点。
他斗志昂扬,一颗火热的心充斥着打败宇文寺人的信心。
只是,他的对手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宇文收回严谨的目光,随意地四下看看。
就这样,失去屏障的卓远之和他的目光不期而遇。
端起咖啡杯,卓远之用咖啡敬他,一个微笑随着咖啡悠悠地荡开,香气四溢。
阳光如此灿烂,生命如此绚烂,一时间宇文觉得自己似乎有被吸引进去的可能——他的笑,他的一举一动,他的一切都像一个黑色的神秘漩涡让人好奇地想去探究,直到堕落其中,不可自拔。
不!宇文后退一步,自己似乎全没有理由地仓皇起来,不可以再向前一步,他警告自己。
-Part1 第2话 涩世纪骑士2于是,卓远之成了梅菲斯特的代名词;于是,他永远只能属于邪恶;于是,宇文将尽一切力量铲除他。
只要这个人离开罗兰德,所有的罪恶就到此结束了。
事情就是这么简单,一点都不复杂。
对!一点都不复杂。
不想和恶魔有太多的纠葛,宇文选择抽身走人。
他这突来的动作让卓远之有点茫然,随即却又微笑开来,挑衅吗?很好,最近的确好像闲了一点。
说做就做,恶魔从不慢半拍。
如此这般初秋的夜晚,学校的档案室依旧灯火辉煌。
一道孤独的身影守在计算机前,紧蹙的眉头解都解不开。
打不开!计算机中的学生档案居然出现了打不开的情况。
宇文寺人的手指迅速地敲打着键盘,一遍又一遍,大有不打开卓远之的档案决不罢休的冲动。
该死!我们的优秀学生懊恼地叫骂了起来,到底是谁?居然能进入学生档案系统,还锁住了卓远之的档案,我就不信打不开来。
他将毕生的汁算机知识都奉献在了这一刻,然而失败依然捶打着他的心,不依不饶。
头脑中有一个莫名的感觉,计算机中古怪的问题是人为造成的,或许就是那帮303寝室里的男生创造出的新一轮危机。
他调出新的数据,输入度天涯——你所查找的信息属于保护状态,请稍后再试。
他不信邪地再输入战野,计算机回以他的答复依旧如上,他冷酷的眼简直要冻结面前的显示屏。
挫败地以手撑着头,他需要冷静片刻。
宇文寺人,你究竟是在做什么?身为纪检部部长的你居然违反学生会干部守则,偷偷跑到档案室来查找本应保密的学生档案。
你简直是……等等!那是什么声音?好像是从隔壁房间里传来的,难道档案室里不止他一个人在做坏事?站起身,他的脚步缓慢地向隔壁挪移去——战野,你到底好了没有?度天涯不耐烦地催促着,手指也随着烦躁的心绪撩上了肩头的金色卷发。
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身为王储,居然陪着这两个乱七八糟的家伙深更半夜来这里盗取学生的机密档案。
自从跟他们混在一起,他就变得越来越没有原则可言了。
战野专注地盯着显示屏,偶尔空出档来搭上两句话。
你还说我?刚刚要不是我把咱们三个人的档案做了锁码处理,咱们的资料就险些被人盗取了。
会是谁在寻找我们的档案呢?卓远之徘徊的目光定视着前方,他在脑海中搜索着所有的可能性,最终所有的思绪定格在一张冷漠的脸上。
会是他吗?那个纪检部部长宇文寺人?天涯注视着显示屏上迅速滑过的数据毫不在意地说道:其实我们根本就不用担心,我来这所学院读书,王室已经跟学院董事会方面打过招呼,我的全部资料是高度保密的,在学生档案内根本就没有记载。
卓远之,你身为卓冠堂的少堂主,更不可能将自己的资料留在这些机器脑袋里吧?我还不想被黑道上的仇敌击毙在学院内。
在网络上大肆宣扬自己是卓冠堂少堂主,是卓家人,这样做还不如他干脆一点找人来绑架自己或是自我了结算了。
天涯将最后的目光锁定在战野的身上,以你高超的黑客能力,恐怕早已将学院的网络系统摸得一清二楚,还会坐以待毙等着有人来盗取你的档案?你会答应卓远之的邀请来档案室,纯粹是出于好玩吧?那点小心思被人当场揭穿,战野不好意思地抓了抓棕色的短发。
其实我对那个宇文寺人也有点好奇啦!那你又为什么跟来?到了这时候,卓远之忍不住将他一军。
天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哈!我怕你们俩的行为会让整个学院的计算机系统全面瘫痪,如果最后查出来竟然是我的室友做的,那我的脸可就丢大了,我不能允许你们俩的荒唐事玷污了我那高贵的艾伯克龙比姓氏。
这个理由够冠冕堂皇了吧。
哦——原来是因为这个啊!战野和卓远之交换了一个了然的眼神。
如此牵强的理由谁会相信?他们明白天涯是真的把他们当成朋友,所以才会放下身份陪着他们一起胡闹,这大概就是兄弟之情吧!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已经不流行了。
有祸同惹,有罪同受,倒是还有几分意境。
找到了!找到了!就在说话的当口,战野终于解开强大的密码程序,调出了宇文寺人的档案。
三个脑袋一齐凑了上去,盯着显示屏上小小的方块字和大大的照片兴奋不已。
天涯海蓝色的眼凝望着宇文的照片,说出了一句很中肯的话:这个讨人厌的纪检部部长长得还算人模狗样嗳!完了!跟那两个家伙待在一起的时间长了,他连用词都变得粗俗。
回到王宫要好好加强一下语言辅导,一定要用符合王储身份的词语来形容别人。
至于现在,反正他目前人在罗兰德学院,就用涩世纪的语言来应付就好。
他的五官就像冰雕艺术,虽然很英俊,却总好像少了点什么。
生气。
卓远之双手环胸,以少有的认真对视着那张由数据构成的冷冰冰的面孔,他真的很像冰雕,找不到作为一个人的感觉,尤其是缺乏身为十八岁男生该有的特质。
哈!天涯不屑又放肆的笑狂爆而出,卓远之少堂主,你以为你很符合十八岁男生的样子吗?全球的十八岁男生加在一起,也没有你邪恶——十八岁的梅菲斯特。
卓远之不在意地笑了,至少在心里我依然有着十八岁的男生所拥有的一切,我保留了所有的真性情,我没有去假装善良的天使。
你不用装,别人也会以为你是天使。
战野适时地插上一句。
他轻移鼠标,屏幕上的文字顿时引来三个男生的兴趣。
罗兰德学院院长宇文博年过四十岁仍无子,偕同夫人去寺庙求子,一年后有了儿子,起名为‘寺人’。
战野夸张地笑翻了天,真没想到,那个看起来正经八百的宇文寺人,名字竟然是这样来的。
不知道的,我还以为他是日本人呢!一时兴起,他调出从网络上下载的游戏程序,对照宇文的全身照玩起了变装游戏。
宇文同学,现在我们为你换上一套女士着装的晚礼服,你的气质配什么颜色比较好呢?冰蓝色。
天涯将王储的行为准则踩在脚底下,不时地出着馊主意,要低胸露背的那种,再配上蓝宝石首饰一套……对!就是这样。
卓远之扶着下巴不时地嘀咕着:你们俩还真BT(变态)嗳!居然玩这种游戏。
天涯睇他一眼:你确定你不玩?战野露出顽皮的笑容,手上的换装动作丝毫没有停止,你难道不想看看这个表面上一本正经的宇文寺人若穿上女人衣服会是怎样的滑稽可笑吗?美国不是有很多网站拿总统来开涮吗?以宇文同学今天的架势,我看他的未来八成是想走上政坛。
所以我们现在就要好好训练他,告诉他若是着女装要注意哪些方面,他也好趁早做准备。
免得以后被人在网上换了女装,丑得吓倒一票人,支持率也跟着下降,那多失败啊!宇文同学穿女装晚礼服不太好看啦!恶魔认真地诉说着自己的看法,咱们换一套比基尼试试。
另外两个人调转头愣愣地瞅着他,一副被霜打过的表情。
卓远之的黑眸闪着不在意的光芒,既然要换就换最正点的,你们说……是吧?呃咳……吭!战野用力地咽了口口水,移动着鼠标点击一套纯白色的比基尼,它这就套上了宇文寺人按正常身高一百七十八厘米缩小的比例。
哈!哈!哈哈哈哈——三个男生放肆的大笑声响彻整个空间,震得天都为之颤抖。
门口一道身影晃过,下一秒,天涯和卓远之的笑容顿在嘴边,有一种摇摇欲坠的可能,惟有战野仍不知收敛地笑拧了整张俊脸。
真是太好笑了,没想到那个学院院长的儿子,什么学生会纪检部部长宇文……寺庙里求来的人换上比基尼竟然这么……性感!哈哈哈——守在门口的人那双惯藏着冷漠的双眼开始燃烧,一把熊熊之火像是要把303寝室的三个男生烧成焦尸一样。
天涯尴尬地捣了捣尚处于危险中却不自知的战野,但是阳光少年全然不解地嚷了起来:天涯,你捣我干吗?真的很好笑嘛!卓远之压低声音提醒战野,拜托你向门口看看。
战野的视线随之调转过去,对上那双细长的眼,对上那份被毁了骄傲的愤怒,他……竟然狂笑了起来。
同学,你也是来偷看学生档案的啊?快过来!快过来!这里有宇文寺人换上比基尼的样子,真的是爆笑!我保证你看完后,所有的愤怒都为之烟消云散。
上帝啊!你让我晕倒吧!卓远之和天涯真的有股想要晕倒的冲动,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战野的面容健忘症竟然到这种程度,显示屏上穿着比基尼的宇文和站在门口气得能掀翻屋顶的宇文,他竟然看不出是一个人。
不!战野看出来了,真的!他的视线调转在显示屏和怒气冲冲的宇文之间,随后咕哝了一句:嗨!同学,你和这个穿着比基尼的宇文寺人长得真的很像嗳!那个……天涯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一方面是为了维护他作为王室成员该有的礼仪,另一方面,他怕宇文还没来得及拿刀砍他们,自己就先气得爆血管,到时候穿上比基尼就不漂亮了——完了!被这两个坏小子带的,他真的是没治了。
他上前一步冲宇文礼貌地笑了笑,那个是战野,他记忆力有点差,没认出是宇文同学你,你不要见怪。
我不见怪,我怎么会见怪呢!宇文一把推开挡在面前的天涯,他真的是气翻了,已经顾不得什么形象问题。
幸好天涯练了这么多年的击剑,身体的力道和平衡能力无与伦比。
感觉到外来的攻击力,他迅速后退回到原位。
战野感觉气氛不对,直觉地站了起来。
开开玩笑而已,用不着这么生气吧!宇文同学,你这个时间来学生档案室做什么?莫非是来查我们三个人的档案?卓远之的声音依然轻轻松松,甚至可以说是充满着快乐,或者说,就是为了我而来的?黑亮的眼神笑谑地瞅着宇文,眼睛里的深意却让谁也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战野顿时张狂了起来,哦!我知道了,刚刚来盗取我们信息的人就是你啊!不过很可惜我已经安置了锁码程序,就算你能解开预设密码,也无法进入。
他摸了摸下巴,头脑中的CPU高速运转,你的解码能力很好吗?我记得你不是计算机专业的啊!那你怎么能写入密码的?他夸张地露出一副恍然大悟,原来学院院长的儿子利用身份之便盗取学生档案啊!纪检部部长是不是应该先检查一下自己的行为?303寝室的三个男生以面容温和无害的卓远之为中心形成一道坚不可破的长城,任何的攻击在他们面前都失去了威势。
宇文好胜的面容高傲地扬起,他不允许自己有任何的退缩,一对三的对峙就此拉开。
就像雅典与斯巴达(公元前九世纪到公元前八世纪,在佩罗波里索斯战争中,斯巴达打败雅典取得希腊统治权)、罗马与喀尔哥(公元前三世纪到公元前二世纪第三次波尼耶战争,罗马消灭喀尔哥获得西地中海霸权)、伊莉莎白一世女王与玛丽女王(公元1587年英国苏格兰玛丽女王因涉嫌谋害伊莉莎白女王而遭到处决)、李世民与李建成、李元吉(公元626年,李世民发动玄武门之变,弑李建成,杀李元吉,取太子之位后登帝位)。
总归一句话,从这一刻开始,宇文和303寝室的三个男生成了水火不容的正邪两方。
至于究竟谁正谁邪,还有待历史做出最公正的评判。
这种用眼神发起的较量维持了许久,终于,冰冷的色调在黑色的神秘漩涡面前退却了。
经过今晚,我更加确定了你们绝对是频繁给学院增添麻烦的那种特殊学生。
还是那句话,我会留意你们的一举一动,一旦你们给我抓到什么把柄,我一定会将你们赶出这所学院。
所以……别太狂了!丢下话,他转身离去,孤傲的背影渐渐为黑暗所吞噬。
天涯跌坐在椅子里反复感叹着:我活了十八年,从未如此丢脸过。
好不容易做了一次有悖王室尊严的事,居然就给逮个正着。
听到这句话,卓远之天生的恶魔气质散发开来,十年前在华清池的事,你不觉得丢脸了?你想让我用重剑刺你,是不是?海蓝色的眼睛在一瞬间风暴四起,黑色的漩涡不过是轻轻一卷,所有的仇怨一笔代过。
战野的内心就比较复杂了,他拼命地抓着棕色短发,咕吱咕吱的声音是他内心的摩擦。
你们说,我们今晚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还有我说他的那些话,我总感觉他气得快吐血了。
而且,我们三个人对抗他一个,有点以多欺少的嫌疑。
是啊!这下梁子结大了。
请有关方面注意,王储殿下又说黑话了。
你们不用内疚。
卓远之双手环胸,望着门的方向若有所思地沉吟了起来,用不了多久,他会连本带利跟我们算回来的。
他会等着他的,不过,哎,那张比基尼配上怒气勃发的脸,还真是可爱啊——今天是周末,一大早寝室督导老师的办公室就传出一阵阵拳头与桌面相互碰撞的声响。
他们带危险物品进入学院寝室,身为寝室督导,你有责任承担督促、引导的义务,所以你必须和我一起把那些危险品赶出校园。
他言语中的危险物品不是别的,正是随主人人住303寝室的大黑豹阿猫和雪狼阿狗。
宇文寺人强硬的态度让君怜伊老师不敢反抗,可是那些危险物品也不是他敢惹的啊!主啊!请给虔诚的信徒指出一条阳光大道,告诉我……告诉我该何去何从。
想了又想,君老师决定使用拖延战术,宇文同学,你看我们这样好不好?你先回去,等周一我们将这个问题写成一份具体详尽的材料,并将它的危险性、潜伏性、传播性和坏影响力写在其中。
之后由寝室总督导上报学院后勤部,后勤部经讨论后上交训导处,再由训导处将该问题转交学院有关方面,最后经院领导集体讨论,得出的方案经学院董事会通过,我们再将这个方案交由训导处执行。
你看这样办,是不是更合理一些?这样做的直接后果是那些危险物品已经咬死三个人,而罗兰德学院将从此蒙羞。
他的表情在告诉这位既娘娘腔又胆小怕事的君老师:你最好按照我说的办,否则我会比那些危险物品更加危险。
主啊!请指引我方向。
考虑再三,君怜伊决定还是尽快将那些危险物品驱逐出校比较安全。
一咬牙,一跺脚,他跟着宇文敲响了303寝室的大门。
来开门的是战野,他瞪大了眼睛仔细看了宇文和君怜伊足足三分钟,然后甩开一个阳光十足的笑容。
大叔,你带徒弟过来清理房间啊?其实不用的,我们三个人分工好了,一人打扫一天,垃圾在一楼储物间的旁边,你走下楼就能看到了。
不送了!说着他这就准备关门送客。
君老师压根没听进这些,他的心已被大叔这个词击中了死角。
主咽!请你赐予我青春的力量,信徒今年才二十六岁已经被冠上大叔的称号了,青春啁我的青春!不能再任战野的面容健忘症发作下去,卓远之苦笑着先一步拉开了大门,你们进来吧!比他想象中的足足晚了一天,不过他终究还是来了。
他靠着门斜斜地瞅着门外那张骄傲的脸,黑色、神秘对视冰冷的眸光战役即将打响。
偏偏阿猫不识时务地跑过来凑热闹,它非常友好地跑到君怜伊脚边蹭啊蹭啊。
君老师先是一愣,等反应过来脚边那团黑色的温顺得像猫一样的东西其实是一只大黑豹时,他开始尖叫,以呼唤主的方式尖叫:主啊!救命啊!啊——阿狗显然不愿意阿猫单独耍帅,抬着雪白的头颅,它踩着高贵的步伐以最优雅的姿势唱起了欢迎曲:嗷一一嗷……度天涯不知所以地走出来瞧瞧阿狗失常的行为,正对上的却是宇文严肃的面孔,冥冥中他感觉有事要发生。
此时的君老师连向主祈祷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吓得腿软脚软,要不是卓远之眼明手快地扶住他,他已经平躺在地上,与阿猫、阿狗为伴了。
很好!君老师的反应正符合宇文将要陈述的主题。
环视着在场的三个人,两只危险物品,他迈出了与303寝室对峙的第一步。
我已经列举了所有原因,如果你们没什么异议,请在明早前将大黑豹和雪狼送出学院范围。
看着面前的三个男生低垂着头,宇文寺人开始扬起胜利的笑容。
我不要!我不要回去,我不要离开王储殿下,我更不要离开小姐,我的小姐——其实阿狗最惦念的还是它的小姐。
小姐瞅着左边的阿猫和右边的阿狗,小辫上的信号灯迅速地闪动着,显示出她心情的剧烈起伏。
连阿狗也失去了往日的高傲,像只被遗弃的流浪狗,嘤嘤地呜咽起来。
度天涯揉了揉它颈项间的雪毛,头也不抬地说道:宇文同学,我可以问一下,你今天是以什么身份来这里宣布这个决定的吗?有什么区别吗?别以为你是王储,我就会怕你。
区别可就大了。
连一向率直的战野也加入了战斗,如果你是以纪检部部长的身份,在我们还没有做出违纪行为之前你是无权发号施令的。
当然,如果你是以学院院长的儿子来这里宣布院长的决定,我们会接受,只不过在执行之前希望能看到院长的决议书。
身在警察世家,战野别的不知道,这种官僚体系中的弯弯绕他玩得可精了。
卓远之手撑着下巴,眼睛的余光瞥向宇文,除非……除非由寝室督导老师直接下命令,你们就无力拒绝了。
宇文接着他的话说下去,早就料到他们会玩这一招,否则他也不用把这个胆小又无能的君老师硬拖来了。
君怜伊好不容易恢复了点生气,一听这话恨不得再次晕倒,他知道现在所有的矛头全部指向自己了。
手指绞着印有Kitty猫的小手绢,他像一个委屈的小女孩咬着下嘴唇。
四双人眼、两双兽眼,外加一双机器眼齐刷刷地晾在了他的脸上,这中间有哀求,有冷漠,有坚持,有威胁,就差没把他生吞活剥了。
阿猫和阿狗甚至对着他嚎了起来,大有你敢把我们赶出去,我现在就将你碎尸万段的意思。
主啊!请给我一个明智的决定。
主没能回答他,为了不让督导老师如此为难,卓远之倒是很主动地给了他提示:君老师,请你告诉在场的所有人,寝室条例中有不准豢养宠物这一条吗?君怜伊回顾起储存在头脑中长达上百条的寝室条例,半晌后缓慢地摇了摇头,好像没有。
天涯满头的金色卷发在轻颤,请你说清楚一点,到底是有还是没有?瞥了宇文一眼,君老师咬紧牙关吐出两个字:没有。
这不就结了。
战野学着君怜伊的样子,一会儿绞手绢,一会儿咬嘴唇,然后挥挥手绢做出一副小女儿态。
慢走,大叔!不送了……上半场结束,303寝室以主场优势取得压倒性胜利。
然而,这场战役却只是刚刚开始,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
下半场开始,宇文寺人平静的目光缓缓移向阿猫,冰冷的眼眸遇上阿猫绿色的豹眼,激起火花一片。
毫不畏惧地走上前,宇文询问坐在沙发上的君怜伊:君老师,请你告诉我,如果一个寝室中有病菌,我们是不是应该将病原体移走?那要看是什么了。
君老师极奇客观地回答。
一种对人类绝对有害,类似伊波拉病毒的病菌——对于这种病原体,我们是不是该驱除?君老师捧着心飞快地点了点头,那当然!这么可怕的病菌怎么能留在寝室里呢?宇文凝望着卓远之的眼愉快地宣布:君老师你已经作出了决定。
这只大黑豹必须在最短的时间里离开学院。
这是怎么回事?战野听得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宇文心情大好地解释起来:黑豹的唾液当中含有大量人类至今为止尚未完全了解的病菌,虽然豹子本身的体质对于这些病菌具有免疫力,嗯——就好像毒蛇毒不死自己一样。
但是如果有人接触了它的唾液,或者它饮用过的水、沾有它口水的物品,天知道会有什么样的疾病爆发出来,你们想再创造出好像艾滋有或者疯牛病这样的世纪疾病吗?对了,卓远之将如此危险的物品摆放在寝室里,没跟你们这些室友打招呼?或者他根本就是存心想害死你们把?他的话尚未说完,战野已经发狂似地大叫了起来:完了!完了!我要死了,我很快就要死了!一旁的小姐试图安抚主人:公子,你先冷静下来,你现在的体温在急剧上升,心跳也过快,这样下去你真的要死了。
小姐……公子搂着小姐露出伤心欲绝的表情,怎么办?我死了以后,你要怎么办?我不想死啊!《蜡笔小新》我还没有看完,我不要死……呜呜……你给我安静一点。
关键时刻还是要度天涯出面解决,你给我说清楚一点,为什么你要死了?战野瞟了一眼委屈地卧在一边的阿猫,还不是这只杀人凶手,昨天我把果汁放在这儿,然后去为小姐充电,我看到它的舌头伸了进去。
当时我根本就没在意,把所有的果汁都倒进了胃里。
你说,我是不是必死无疑?天涯的手指撩上肩头的金色卷发,海蓝色的眼波澜四起。
话好像是这样没错哦!可是,他为什么到现在还能活蹦乱跳地站在这儿哕哕嗦嗦?现在战野脑子里的CPU完全不起作用,他只是抱着小姐作着最后的生离死别。
小姐,我走后,你就跟着天涯吧!好歹人家也是王储,委屈不了你。
听上去好像有嫁女儿的意思。
他肯,天涯还不肯呢!还有卓远之,你帮我把所有《蜡笔小新》的卡通片全部录下来,刻在光盘上,每年忌日的时候烧给我,别忘了烧一台DVD播放器给我,要不然看不成的!忍无可忍,卓远之决定不再忍耐。
你怎么还不死?他一脚将战野踹到沙发里,顺便问了一句:死了没有?没有!战野直觉性地回答。
一旁的天涯作补充说明:看样子,小新没死前他也死不了。
阿猫从不喝果汁,所以你根本不用担心它的口水会滴进你的杯子里。
卓远之不耐烦地解释着。
没死掉的战野似乎有点不甘心,喃喃地追问了一句:那它喝什么?人血——尤其是长着棕发棕眼,看起来很阳光的那种十八九岁男生的人血。
梅菲斯特的本性爆发了出来。
魔鬼的孩子阿猫凶猛地呜了一声,以行动验证主人话语中的可信度。
战野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乖乖地坐在一边等着被原谅。
卓远之歪坐在沙发上,手一伸,阿猫伏上了他的膝盖。
宇文说的都是事实,阿猫的唾液的确是含有大量病菌。
为此,它从出生起就接受了最严格的训练,它会自己拧开流动水源喝水,再收拾沾有唾液的带菌水域。
它在一般情况下不会让自己的唾液外泄,更不会去碰人类要食用的东西。
但是,也不排除特殊情况。
所以,让阿猫生活在寝室里的确是有一定的风险。
这一点,宇文没有说错。
所以,如果……他停下来,让黑色流光流淌到天涯和战野的脸上,如果你们不希望它住在这里,我会送它回去。
他将决定权交付给同伴,只因他信任他们,信任他们会作出最合理、最明智的决定。
阿猫似乎明白自己正面临一场宣判,它安静地卧在地毯上。
不去招惹任何一个人或动物,连小姐专注的视线都忽视了。
宇文挂着冷酷的表情等着看到自己想要的结局,他就不相信当人的本性面对生死威胁时,还会被友情之类无聊的东西所左右。
战野局促不安地站起身,来来回回地走着。
他的手指抓着棕色短发,看得出来,他也很矛盾。
卓远之,我知道!我知道阿猫对你很重要,就像小姐对我一样。
但是……但是它是一只大黑豹,它的口水会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害死我们。
你知道,我还很年轻,我还没看完《蜡笔小新》,我还需要每天临睡前为小姐充电,所以我……公子……小姐突然出声,她知道身为一个机器人不应该干预主人的决定,但她真的不想让阿猫走。
或许它的口水会让她短路,但它真的很可爱,它总是可以驮着她欣赏学院的美景。
公子,咱们留下阿猫吧!它和阿狗不同,它是独一无二的黑豹子,它不是狼。
我是说,狼咱们有了,豹子就没有,所以它应该留下来。
她知道她在说傻话,因为这即将离别的伤悲。
阿狗翻了一个白眼,成了正宗的白眼狼。
我也是不可替代的雪狼啊叫、姐,你干吗偏心?不过话又说回来,阿猫还是不走得好。
这样即使我做错?厂什么事,例如打翻了东西什么的,就可以推到它身亡,我永远是高贵无比的雪狼——可惜,我没发言权,还是听公子怎么说吧!是啊!是啊叫、姐,你说的我都明白,可是……战野脑中的CPU在高速运转,差点就出现死机的情况。
终于,显示屏上得出了结论——总的说来,阿猫的危险性实在是太大了,但我相信卓远之,我相信他既然将阿猫带来就一定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来应付麻烦。
既然他这么相信阿猫能管好自己的口水,作为朋友,我应该相信他,所以我同意把阿猫留下来。
宇文的心理防线坍塌了第一层,但他很快就镇定下来,因为他相信度天涯不会作出和战野相同的决定。
再怎么说人家也是王储,身为贵族,他有着贵族的价值观,什么平民的友情,平民的信任,应该不会人他的眼才对。
这场心理战术,他绝对不会输!他绝对不会输给这个魔幻般的黑衣男子,绝对不会输给这个充满了邪恶气氛的303寝室,绝对不会!天涯懒散地靠在沙发背上,他实在不太喜欢这种为了一只大黑豹而召开的国民议会。
从兜里掏出——枚硬币,他撩了撩肩头的金色卷发。
这样吧!我用抛硬币的方式决定阿猫的去留,有字的一面阿猫就离开,没字的一面它就可以留下来。
他随意地将硬币抛向空中,十六只眼睛齐齐集中在翻转的硬币上,他只是伸出手等待着最终的结果。
结果出来了!他摊开手掌,是没字的一面,阿猫你可以不用搬家了,不过明天记得帮我把垃圾袋叼去垃圾处理站,不准偷懒,知道吗?他露出一副无聊的表情,顺手拿出刷子为阿狗清理毛发,他希望他的宠物跟他一样拥有绝美的姿容。
这叫什么样的主人养什么样的狗……抱歉!是狼!初阳下一人一狼,一卧一坐。
王子金色的发稍稍卷曲,修长的手指不经意地撩动着,雪狼雪白的毛在光线下显示出点点金光——完美的组合。
看着他们,卓远之的嘴角开始大幅度上扬。
因为从小接受功夫训练的原因,他的眼睛比寻常人尖了许多,刚刚硬币抛上去的时候他发现——硬币的两面……都没有字。
结束了!一切居然就这样结束了!宇文寺人无法置信地看着这场战役终了的结局……不!这根本就不能称之为战役,从上场到下场,只有他一个人在专注地进行攻击,其他的人好像只是在看着他演戏,他就像一个小丑,用尽全力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结局,最终不过是博得他人一片嘲笑罢了。
就像坐在他身边的君怜伊老师,居然掏出全套设备认真地修起了指甲。
他不能接受这样的结局,就像他从不能接受失败一样。
深吸一口气,他拿出最后的骄傲。
不管你们之间出于友情作出怎样愚蠢的决定,这只严重带菌的大黑豹必须离开学院。
君老师,你说是吧?他特意加重了老师这两个字,提醒君怜伊不要亲手毁了自己身为老师的尊严。
君老师还不算太笨,迅速收起指甲锉,尴尬地干笑了两声。
我看宇文同学说得对,留一个这么危险的动物在住处总不太好,还是把它送走吧!你们认为呢?既然我们三个人已经作出了最终的决定,希望君老师你不要插手。
说这话的时候,卓远之的视线是注视着宇文的。
没有笑容,没有玩闹,认真起来的他有着魔鬼一般的摧毁力,无形中的力量让人不得不屈服。
如果是别人或许早就退缩了,但是宇文。
不知为何,他,又似乎想证明些什么给他看,他究竟在干什么?两道目光碰撞在一起,谁都没有让步的打算,形势眼见转为一发不可收拾。
周末不出去打一架,窝在这里绣什么花呢?声音的主人踩着至少有七厘米的高跟鞋晃悠了进来,这让她原本一百七十厘米的身体显得更加高挑。
她完美的曲线包裹在黑色休闲装内,小而精致的紧身迷你裙下露出曼妙的腿部曲线,褐色的发呈大波浪的形状披散在光洁的背部。
谁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打开门锁的,然而她走进来了,这却是不争的事实。
看着眼前的美女,在场所有的男性或雄性都瞪大了眼珠,如此打扮在整个罗兰德学院绝对找不到第二个,她若不是一年级的训导老师火曦,还会是谁?她的出场,让宇文的胜算更下一筹。
出于对训导老师的尊敬,他将事情的始末以最简单的方式叙述了一遍,大致上就是这样,火曦老师,您对我和君老师的决定有什么异议吗?火曦抽出上了火红色指甲油的指尖挑起阿猫的下巴,风情十足地问道:它叫什么?阿猫。
卓远之尽可能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回答,火曦老师的动作很像在挑逗一个美女,真是令人浮想联翩。
火曦甩开垂到胸前的大波浪,不耐烦地说道:人家都说了自己叫阿猫,你们还有什么问题?难道你们家都不养猫、不养宠物的吗?把它,还有那只长得很像狼的狗当成流浪猫、流浪狗养起来不就好了,别告诉我你们连这点爱心都没有。
是!我们会充分奉献自己的爱心。
天涯为了保持完美的仪态,尽可能憋住笑;卓远之别扭的唇角看起来相当滑稽;战野可就不管这许多了,极端放肆地大声笑着,连同小姐都发出格格的轻笑声。
宇文还想做最后的挣扎,火曦老师,这样做不太好吧!万一学院里发生了病毒传染事件,对学院的名誉和声望都会有很大影响的。
是。
日!是啊!君怜伊很怕承担这个责任,而且,寝室守则有明文规定,不能将有毒物质——嗯,这只黑豹也算是有毒物质吧,存放在学院里,如果我们真的让这只大黑豹留下来会违反规定的。
规矩的制定就是用来打破的——你连这句话也没听过吗?火曦猛地伸出手揪住君老师的衣领,就像逮到一只正想落跑的小鸡。
早就看这个不男不女的君怜伊不顺眼了,她有必要趁机好好教导他一顿什么才叫做男人!君老师哪受得了这种暴力对待,挣扎他不会,祈祷还可以。
双手交叉成拳,他反复念叨着:主啊!请以你的仁慈化解这世间的仇恨,让有你的地方都充满阳光,让所有的罪恶都失去原动力。
主啊!我神圣的主……吵死了!火曦不客气地将他丢到沙发上,狠狠地盯着他,她用超乎神的力量宣布:什么是主?我存在,我就是主!阳光镀在她的后背,她宛如女神般宣读神谕。
那一刻,谁是主?没错,她就是主!气氛陷入一片怪异,君怜伊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气势汹汹的火曦,他相信他终于见到了心中的女神,他英明的主。
嘿嘿!嘿嘿嘿!君老师开始傻笑,火曦老师说得很对,你们养吧!再养一只老虎也没问题,养吧养吧!将所有的问题解决完毕,火曦决定去好好享受她的周末,像来时一样踩着高跟鞋,她步伐稳定地踩了出去。
身后的君怜伊笑呵呵地跟在火曦的屁股后面,早将加强寝室管理的事忘在了脑后。
戏剧化的转变宣告着宇文的全盘皆输,没有再做无谓的挣扎,他识趣地选择离开。
但他不服输,他知道自己没有输,至少还有扳回的机会。
对于卓远之,他是一个无畏的赌徒,将永不停止手中追求直至最终的胜利。
喂!身后一道醇厚的男中音在叫他,别过脸,他知道那声音的主人有着一双如漩涡般神秘的黑眸。
谁才是真正的宇文寺人?是那个宁愿选择自己受伤也要保护两个不相识的陌生人而强行调转马头的骑士,是那个以冷漠的外表来激励所有需要支撑的同学的纪检部部长,还是今天的你?卓远之的声音丝毫不带起伏,他只是平静地述说着所有他知道的事实:听着!见到真正的宇文寺人告诉他,我很想和他来场真正的骑士之争,用最公正的方式。
宇文让目光直视前方,一言不发地走出了303,阿猫在他离开之后抬起前爪关上了房门。
为了这重新得到的平静,卓远之觉得该说些什么,关于阿猫的事……我要看《蜡笔小新》了!战野冲向电视,抱着小姐坐了下来。
我要打一个电话给魔女妈妈,否则我那个妻奴父王又要跟我抱怨。
阿狗,别对着小姐放电,人家爱的是小新。
大家各干各的,谁也没有等着卓远之来道谢。
有些时候,有些事,有些人之间,是不需要谢谢的,因为一句谢谢远远无法涵盖全部的感情……啊!我不要见人了!我不要见人了!站在公告栏前的战野大呼小叫地把脸塞到度天涯的背后,如果现在地上有地洞,他一定会钻进去的。
身边的天涯和卓远之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让笑容表现得太夸张,免得人家更加无地自容。
可是,忍不住了!哈哈哈哈——喂!你们俩要是朋友的,就把那种难看的笑容给我吞进肚子里。
战野拿朋友的身份要挟,可惜成效不是很显著,那两个家伙笑得都停不下来了。
他认命地挥舞着双手,好吧!好吧!我承认,我承认我坐在马上,让马驮着我转圈圈的照片是很可笑。
但你们能不能告诉我,这张照片是谁照的?什么时候照的?这不是侵犯他人隐私权嘛!同学,在这所学院的公开场合发生的一切行为都不属于隐私权的范围内。
记者团团长柯柯用跋扈的声音提醒着战野,她的身后依旧是那个唯唯诺诺的梅忍礼。
看样子,制造出这么爆笑公告栏的人就是他们记者团了,主要凶手当然是她这个死爱钱团长。
看着眼前跟小姐一样可爱的柯柯,战野顿时失去了气势。
可能是出身警察世家的缘故,他一直对那种长得娇小,看上去极度需要保护的女生没什么抵抗力。
所以说男生就是笨啊!轻而易举就被女生的容貌糊弄住了,根本不管人家表里是否如一。
柯柯不再搭理战野,指挥着记者团的成员将刚出炉的校报拿出来销售,自己率先吆喝了起来:看一看啦!看一看啦!大一新生骑术训练课精彩花絮,帅哥云集!有恶魔、王子和牛仔的合影,还有酷哥马上照!另外,还有麻辣女教师大写真——快来看看啊!大一新生骑术课我们都有参加,有她说的这些精彩内容吗?受好奇心驱使的卓远之买了一份校报,翻开来一看——所谓的恶魔、王子和牛仔的合影,就是那天他们三个人站在马边被偷拍的那张照片;酷哥马上照正是宇文寺人为了不伤害他人,强行拉住缰绳的身影;至于麻辣女教师大写真当然就是火曦穿着火红色骑士装的靓照喽!三个大男生将脑袋凑到——处紧盯着那张合影,卓远之率先感慨起来:没想到这记者团的摄影技术还不错,照出来的我这么帅!天涯受不了地掏出他那表示不屑的口头禅:哈!原来,恶魔也会如此臭屁。
王储殿下,你的语言越来越像黑道分子了。
战野忍不住戳他的罩门。
卓远之一边搂着战野一边搂着天涯,你说咱们在一起时间长了,到底是会向战野这种傻傻的阳光男孩发展,还是会档次上升成为贵族代言人,又或者……会跟着我变成黑道大哥?另两个人一起回他一个白眼,不知道,四年之后再看吧!说话间,几个女生凑到了公告栏前叽叽喳喳:瞧!快瞧!是一个男生骑在马上,这个马走的路线有点奇怪,好像在转圈圈。
不是好像,是根本就在转圈圈——天涯在心中低喃。
其中一个小女生紧贴着那张大海报,感觉像是要吻上去了。
你们快看,那个男生的眼神中透着一股迷惘。
那不是迷惘,那是快转晕了的表情——卓远之轻咳了两声。
喂!你们觉不觉得这个大海报上的男生与我们手中这张校报上的合影……就是这个牛仔有点相似?战野拉了拉身旁的卓远之和天涯,自个儿却悄悄地开始移动脚步,这就准备逃了。
刹那间,身后的女生扬起兴奋的声音:对啁!对啊!他好帅哦!迷惘的眼神让人的心都为之跳动,我好喜欢他!嗯?惊讶的是卓远之和天涯,收住脚步绽放笑容的是战野。
一旁正在推销校报的柯柯只能在梅忍礼的耳边小声地嘀咕:现在的女生都怎么了?我将这张照片做成大海报是为了提供搞笑的戏分,现在怎么变成帅哥广告了?原来,这年头流行那种快晕倒的迷惘气质啊!梅忍礼,你从现在起开始转圈,半个小时后我叫你停下来,你说会不会有女生对着你流口水?我不要别人对我流口水,只要你的眼神能留在我身上就够了。
这些话,梅忍礼敢想却不敢说。
几个女生聊着帅哥聊到激动处,禁不住放胆追问了起来:记者团团长,你知不知道这三个大一帅哥是哪个专业的?他们住在哪个寝室?在什么地方能看到他们?我想拍几张照片留作纪念。
柯柯不耐烦地斜了一眼旁边,你们想看那三个帅哥?呐!旁边这三个一直在自恋的家伙就是,要不要找他们签名?如果需要合影留念我可以帮你们拍,不过要收费……说到一半处,柯柯抬起眼看看周围,哪里还有人影?那三个自恋的男生不知道是被吓到了,还是小男生家的羞涩难当,早已失去了踪影。
跑得还真快!都快赶上学院里那些又弱又笨又丑的老马了。
不过,他们可是真正的宝马哦!-Part1 第3话 贫穷公子贵朋友1有人在吗?我是君怜伊——君老师啊!清晨七点十分,君怜伊老师就过来拜访303寝室的男生们,在等待了十五分钟之后卓远之终于为他拉开了大门。
你来有什么事吗?对于这个有点娘娘腔的寝室督导老师,他实在提不起多少的敬重之意。
君老师跟在卓远之身后贴着墙壁小心翼翼地移动着脚步,可谓是亦步亦趋。
他在心里不断祈祷着:主啊!请你保佑信徒,保佑这里的大黑豹和雪狼千万别出现,你虔诚的信徒禁不起一丁点的伤害,更别说是被那两只超大等级的兽类。
呜——嗷——神圣的主显然没听到信徒的祈祷,阿猫、阿狗和小姐刚刚散步回来,也正好有点饥饿的感觉。
阿猫闪动着惨绿色的眸光,阿狗伸出鲜红的舌头舔了舔寒光闪闪的尖牙,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君怜伊身上。
将所有身为教师的形象丢到脑后,君老师发出类似遭遇色狼的惨叫:救命啊!主啊!来救救我吧!可以安静一会儿吗?睁着一双呆滞的海蓝色眼睛,度天涯晃晃悠悠地闪了出来。
他有严重的起床气,尤其是在没睡好的情况下。
这里的床太硬了,与王宫里的水床根本不是一个档次,他翻来覆去折腾到凌晨才睡着,睡意正浓又遭遇那么恶心的尖叫,他发一发王子脾气不是没有理由的。
被他这么一吼,君老师顿时像一个犯错的小孩,掏出口袋里印有Kitty猫的手绢塞到嘴边,委屈的牙齿不断地咬啊咬啊,那场景,如果说是女性还真有几分楚楚可怜的味道,但是男性的话——旁人还能忍受,天涯都快吐了,抬起手指撩了撩垂在肩头的金发,他一头扎进沙发的坐垫里。
这一次轮到他叫:主啊!你放过我吧!整个303寝室惟有战野比较善良,扬着一脸阳光灿烂的笑容,他脚踩滑板手捧一杯茶滑了过来。
师傅,喝茶!经过几天的相处,他的室友发现他的脚大多时候和一块滑板连在一起,他说这样可以节省时间。
君老师真有点受宠若惊,接过茶连连道谢:谢谢!真是个乖学生。
不客气。
战野笑得纯真,请你待会儿帮我把那些大件垃圾带走,麻烦你了,师傅。
卓远之真的很想放肆地笑上一场。
显然,战野的面容健忘症又发作了,这次他是把君老师当成了垃圾清洁工。
还好,他没把人家当成修理厕所的。
君老师尤不自知地喝起学生孝敬的茶,只是一口——噗!这茶怎么是咸的?战野以超速滑进茶水间瞧了瞧,然后不好意思地抓抓棕色短发,我本来想为你泡杯红茶的,天涯他泡的红茶加了特别的方糖,有一种好奇妙的味道。
可我找了半天没找到那种方糖,我想加一般的砂糖应该也行.看样子我是将盐当成糖倒了进去。
不过不要紧,我找到那种方糖了。
让人不可思议的事在下一秒爆发,从战野所站的茶水间到客厅君怜伊坐的沙发足足隔了有二十米的距离,却见战野将手中的方糖随意掷出,不偏不倚正好落人君怜伊手中半径不过五厘米的茶杯中。
卓远之将它视为一时凑巧,他选择不加理会。
师傅,你看茶够不够甜?要是不行就再放一块。
他也不看外面,低着头做着自己的吐司早餐,左手又丢出一块方糖,隔着如此遥远的距离又很巧地正好掉进茶杯里。
还不甜啊?那再放一块吧!也不等人家回答,他自说自话地将一块块方糖隔着二十来米丢进小小的茶杯口里,直到茶水完全溢了出来,君老师正好可以有名正言顺的理由拒绝喝下这杯恐怖的液体。
如果开始的时候卓远之还能将他的掷物之准确定为狗屎运,那么现在他不得不承认战野这小于肯定是投飞镖的好手,说不定还是指哪儿打哪儿的奇才。
戏演得够久了吧!王子殿下开始不耐烦地纠结起好看的眉毛,君怜伊督导,你一大清早过来不是为了喝这杯茶的吧?当然不是。
他现在只想赶快离开这个充满危机的地方,双手交叠,他再次向全能的主祈祷。
是这样的!长篇大论上演了。
你们知道我们学院为什么叫‘罗兰德’学院吗?不需要学生的回答,他滔滔不绝地说下去,你们听说过十二圣骑士的故事吗?十二圣骑士的故事最早出现在查理曼大帝的传说之中,那是公元800年前后的事情。
之所以有十二位圣骑士,是取自基督教中耶稣的十二门徒中的‘十二’这个数字,实际上是指查理曼大帝的近卫部队和近身侍臣等。
这十二位圣骑士中最伟大的就属罗兰德了,当然,这是意大利版的发音,听我念——Roland,如果是法国版就叫奥兰度——Orlando,我们学院最早接受的是意大利式教育机制,所以有了‘罗兰德’学院这个响亮的称号。
要知道罗兰德曾是查理曼大帝的远亲,他……停!身为贵族,天涯对这些骑士叙事诗中的篇章简直可以倒背如流,他根本没有耐心再听下去。
麻烦你说重点。
现在的小孩真是没礼貌,君老师也就是想想,但是一瞥见蹲在地上守在主人身边的阿狗,他根本不敢露出一丝一毫的怒意。
收起Kitty猫的小手绢,他尽快说到正题:或许是因为顶着如此伟大的圣骑士的头衔,我们学院的教学一向是严谨而全面的,争取培养出像骑士一样伟大的人才。
所以,我们要对新生进行全方位的培训,你们各个专业不是都开设了很多课程嘛!像心理咨询,人类导论……重点!重点!重点!这一次不仅是天涯,连向来不拘小节的战野和不轻易表达感情的卓远之都要发火了。
每个新生必须参加骑术训练。
再不爽快地宣布谜底,他怕自己连怎么死得都不知道,九点整的时候,请三位去马场集合,在那里有专门为新生安排的辅导员,也就是你们的训导老师教授你们骑术。
好的,就这样!我先告辞。
他迅速逃窜,好像身后有阿猫、阿狗在撵他一样。
从外面帮他们把门关上,君怜伊抹了一把冷汗,随即阉上双眼。
主啊!万能的主啊!信徒向你发誓,若非迫不得已我决不再踏进303寝室一步。
踩着滑板,战野满屋子乱窜,身后的小型智能机器人——小姐也以机器人的速度尾随其后,她的方位系统已全面开启,以免主人一个不小心,脚下的滑板将她轧得扁扁的。
烦!好烦啊!公子,你在烦什么?小姐总是这样称呼她的主人,听上去有点怪怪的。
不过战野的大脑也只能想出这么糟糕的称呼,暂时先凑合着用吧!猛地调转滑板方向,没把小姐轧得扁扁的,倒是轧到了阿猫的黑爪子,诡异的绿色瞳孔眨了眨,在接收到小姐抱歉的目光后立刻变得柔和。
男性总是如此轻易为爱屈服,连雄性猫科动物也不例外。
战野随着滑板的运动而持续滑动,嘴里还咕噜着:我不会骑马,我从来就没有骑过马,这下可怎么办呢?脑筋一转,他计上心来。
扬着危险的笑容,他走下滑板,缓缓向阿猫靠去。
这种笑容对于阿猫来说再熟悉不过,每次它的主人想要算计别人的时候都会露出这样的笑容。
阿猫绷紧神经,敌进一步,我退一步,争取做到敌进我退,敌上我逃。
眼见这只狡猾的大黑豹不好对付,战野将危险的目光投向阿狗身上,不再犹豫,他一个纵身扑到阿狗的背上。
可怜的雪狼没能及时逃开,被这个相对于它来说格外庞大的阳光男孩压得趴倒在地上。
303寝室内顿时扬起一阵哀鸣,出于顾影自怜或是感同身受,阿猫都不忍心再看下去了,于是卯上全力吸引小姐的注意力——借机调情。
只见阿狗那雪白的肚皮紧密地贴着地板,看上去就像一块上好的白色毛皮地毯,质感相当不错。
你需要如此费力吗?又不是每个人都会骑马,要不然还需要特意安排老师来教我们吗?度天涯突然站在他的身后安静地开口,他的言语总算是救了阿狗一条小命。
不过,与其说他是在安慰战野,倒不如说他实在不愿意看到一个一百八十五厘米的大男人们移动建筑物般不停地在他眼前晃悠。
战野可就不这么认为了,他忽地转过身,准备向一只小猫一样撒点娇,讨点骑马的诀窍。
话未出口,他人先愣住了。
天涯身着一件米白色的骑士装,合适的剪裁,精细的做工,一看就知道出自名家之手。
他的手上还握着一把花剑(击剑器械中的一种,起源于欧洲),骑士装下显现出的匀称左腿微微前弓,他右手握剑做了一个漂亮的前刺动作。
整体看上去,简直就是一个中世纪的王子。
你……天涯对自己的打扮相当自负,他摆了一个自认魅力无法抵抗的姿态,昂起下巴挑衅地问:我这样穿,对于骑术课应该很合适,很帅,对吧!战野拼命地点头,目光却穿过了自恋的王子,他激动得眼泪差点都掉了下去。
你真的是帅呆了,卓远之。
空气中,你可以听见天涯那高高在上的下巴脱落的声音,它们碎成一块块分散在他的脚边,他现在只能矮下半个身体去收拾这场自恋导致的悲惨局面。
他不服!他就不相信这人世间还能有哪个男子的容貌能够出色过他。
猛地回过头,他试图用那双渲染着狂风暴雨的海蓝色眼睛杀死卓远之那个恶魔。
我们的梅菲斯特身着一件黑色骑士装,脚踩骑士特有的高筒靴,手持马鞭,黑色的上装有些松弛,领口的纽扣慵懒地散着,露出他结实而线条分明的颈部。
阿猫歪着身体,眨着绿色的眼眸斜靠在主人的身边。
面对这副完美的恶魔图,天涯的视线只能顽固地僵凝着它,他甚至连漠视的勇气都没有。
准备好了吗?我们三骑士要出发喽!勾出一个完美的笑容,卓远之像一个准备战斗的骑士正要拉开了恢弘的篇章,阿猫,你跟阿狗还有小姐在这里看家。
要是带上这三个奇怪的宠物,他只怕马场会乱成一团,所有的马都会抽筋。
扬起马鞭,他大步向门外走去,天涯无语地跟在他的身后,如同拥有共同信仰的战友。
后面的战野溜上滑板叫了起来:你们都穿得这么帅,我穿什么呢?我没有骑士装!你什么都不穿,那才是最帅!天涯的手指随意玩弄着垂在肩上的金发,唇角那抹懒懒的笑一如有着恶魔封号的卓远之。
团……团长,我们真的要拍……拍那些照片吗?记者团刚刚走马上任的小记者梅忍礼颤抖着双手捧着照相机第五次问出同样的问题。
他的身边站着一个身材娇小的女生,卷卷的发,白皙的肌肤让她看起来就像一个漂亮的洋娃娃,她还有个非常可爱的名字叫柯柯。
在此友情提示一句,请各位读者千万别被女性的外表所蒙骗,尤其是这位十八岁的记者团团长柯柯同学。
如果不相信,可以自行参照梅先生的下场。
你要我跟你这个‘没人理,的家伙说多少遍?她双手叉着小蛮腰,漂亮的眼狠狠地瞪着倒霉的梅忍礼,虽然我只是一名大一新生,但是根据历年来的经验教训,每次新生的骑术课,尤其是第一堂骑士课总是上演最爆笑的荒唐戏。
将那些滑稽的画面拍下来,我们校报的销量一定直线上升,这不就有钱赚了!你以为没点好处,我会放弃睡美容觉的时间跑到这里对着这些马屁股?哦。
梅忍礼温顺地点点头,这就准备好胶卷,预备拍那些让人难堪又尴尬的照片,可是,团长,你不也是大一新生吗?你为什么不参加骑术课?想想看,他明明比这个小丫头大一岁,却处处听从她的指挥。
真有点不甘心嗳!柯柯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看上去就像一个可爱的宝宝,可她下面所说的话却大煞风景:向来只有我让人出丑,从来不会给机会让人家看到我出丑的画面。
所以,我跟新闻系副主任商讨了一下,只要他可以免我上骑术课,我就不把他偷摸某位女老师屁股的照片发到校园网上去——我这样解释,你能明白吗?梅忍礼摸了摸鼻子,也就是说你偷拍到新闻系副主任偷摸某位女老师的照片,然后你威胁他,如果他坚持要你来上骑术课你就把这张照片发到网上,让整个学院的老师、学生全部知道他的丑行。
基本上来说,你就是在威胁他。
需要说得这么直白吗?柯柯不客气地用一记白眼堵上他的嘴。
准备开始吧!梅忍礼紧张兮兮地对好焦距,四处寻找着值得拍摄的镜头。
找到了!找到了!还没开始就有人出洋相了?柯柯随着镜头的方向望去,不远处有三个男生层次分明地站立在马旁——中间一个男生穿着黑色骑士装,风吹过,他的上衣轻微起伏着,波动的曲线一直蔓延到他收拢的窄腰上方。
他的手抚着身旁一匹黑色的骏马,唇角挂着一丝几乎不可见的笑容,帅气中透着一股神秘的力量,远望去他简直就是一个中世纪的圣骑士。
他的左方是一个身着高级米白色骑士装的金发男子,他正在和身边的白马交换思想。
那优雅的站姿配上优雅的面部表情,使他的全身散发着无穷的魅力,微微昂起的下巴流淌着刚毅的傲气,他金色的及肩发丝毫不损害他的英气勃发,高贵得宛如王子。
黑衣男子的另一边杵着一位牛仔,说他是牛仔真的很贴切。
他穿着随意的牛仔服,戴着一顶西部牛仔必配的软帽,对着面前的棕色马喃喃地说些什么,灿烂的笑容在九月的阳光下有着征服所有生物的力量。
不必怀疑,他就是一个驰骋西部的牛仔。
三个人若是分别站开顶多就是增加几倍的回头率,但是当三个人站在一起,又摆出这么值得珍藏的姿态多少就有点炫耀的成分了。
四周围有女生在尖叫,有男生在私语。
总之,偌大的马场,所有的风采都被他们占足了。
还等什么?柯柯和梅忍礼手上的相机齐齐对准面前的美景,只听咔嚓咔嚓按动快门的响声,不一会儿所有的精彩都收录其中。
稍后,一道动听的女声,一道响亮的马鞭声毫不客气地打破了这片喧闹。
干什么?耍帅啊?卓远之、度天涯和战野,以及在场所有的大一新生闻言顿时一起向来者行使注目礼。
哇噻!原来这个才叫帅!声音的主人来自一名年轻女性,她修长却凹凸有致的身材大约有一米七十左右,褐色的发梳了一个漂亮的马尾,身穿火红色骑士装,下身却是紧身迷你裙,完美的曲线锁住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她一出场就把303寝室的三位骑士给比了下去,似乎认为这个效果还不够,她追加更大的心理刺激。
我是你们骑术课的辅导老师,也是所有大一新生的训导老师,我叫火曦。
你们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或者火小姐。
有什么问题吗?卓远之斜斜的目光完全集中在她漂亮的腿上;天涯顾及到王室形象,尽可能的将目光调到前方,只是这样做似乎有点困难;战野可就不管这许多了,难得美景不看白不看,他看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火曦极奇大方地让大家的注意力集中到自己身上,上天赐予她如此完美的身材,不展示出来才实在是可惜。
偏偏有人不识趣,冷漠的声音在最后出场。
捧好你们的眼珠,别把男人的脸都丢光了。
是谁?是谁在这儿大放厥词?所有男生的目光挑战似的迎上……迎上一个冷酷的男生。
他那细长的眼稍稍上扬,高傲的鼻粱笔直地勾勒出他的性格,薄而浅的嘴唇收敛起所有的真性情。
他的眼中有一种严苛的色调,像一个中世纪的修士坚持守候心中的神圣。
与这样的人对视,三秒钟之后大多数的眼睛都垂了下去,但这其中决不包括卓远之。
奇怪的是,对方的视线也集中到了卓远之的身上。
两个大男生就这样旁若无人地相互注视,一种说不清的感觉在这默默凝望中炸开了。
他是学院院长惟一的孩子,他叫宇文寺人,跟你们一样是大一新生。
火曦踩着皮靴直踩到卓远之身边,大方地将这段信息送给他,看不出目的何在。
可知道了那个男生的身份,卓远之身后的人群却就此炸开了锅——原来他就是宇文寺人啊!早就听说纪检部部长宇文寺人仗着自己是院长的儿子,在学院里比一般的老师还践,原来真的是这样。
什么嘛!不就是和我们一样的大一新生,践什么践?这你们就有所不知了,如果他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大一新生,怎么可能一到学院就当上纪检部部长?这就是背景问题啦!可我听说他参加了竞选,以压倒性气势赢得这个位子的。
我还听说,他刚刚上任这一周里,让九名学生进了训导处,其中三名学生记大过一次,四名学生被给予警告处分,一名学生留校察看,还有一名大四的学长竟然在他的指控下被开除了。
还有更惊天动地的大新闻呢!据说,有一位副教授不知犯了什么错被他抓住了小辫子,现在已经主动辞职了。
如今就连学院的老师见到他都躲躲闪闪,生怕一个不小心踩到狗屎。
说得对!这种仗着有后台就想把大家都置于死地的人根本就是狗屎嘛!你们哕嗦够了没有?火曦扬了扬马鞭,空气中顿时抽打出啪啪的声音,这一挥,挥断了卓远之和宇文寺人纠结的视线,也挥开了所有新生的心。
现在开始上课!火曦的一言一行,一如女王在训练自己的骑士,你们先各自作一下自我介绍,报出姓名,所在专业、在校任职情况,主修课程和兼修课程。
那个穿黑衣服的,从你开始。
被点到名的黑衣骑士率先向女王殿下臣服,卓远之,理化专业,主修军事理化工程,兼修核理化。
度天涯,国际贸易专业,兼修经济管理、企业管理。
战野,计算机专业,主修计算机编程、信息工程,兼修前卫智能机器人设计。
我是方飞刀,学生会干事……宇文寺人,学生会纪检部部长,教育专业,主修终身教育学,兼修不良青少年管教。
听到这样的介绍,战野顿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跟身旁的卓远之、天涯咬起了耳朵:难怪刚刚他那么严厉呢!原来是读这种专业的。
战野此话一出,卓远之和天涯瞪大了惊奇的双眼,战野,你能认出他?你的面容健忘症没发作?真的假的?战野摆出得意的表情,我哪有什么面容健忘症?我只是不太擅长记住人的面孔。
一说他胖,他还就喘上了。
两位室友露出不屑的眼神将他弃之不理,静等着火曦宣布骑术课的开始。
他们没有等太久,在大家的自我介绍结束后,火曦率先上了一匹枣红色的马,坐在马上,她俯视着下方的学生。
你们自己上马,自己找感觉,自己练习,自己骑——这就是骑术课的全部内容。
火曦老师,你这样做很不负责任,新生不会骑马,万一从马上摔下来怎么办?战野看着站出来的同学,狐疑地问着身边的室友:他是谁?我见过他吗?——所以说,人真的不能太过夸口,否则你一定会糗大的。
在这样的场合能说出这样的话,不用问,当然是宇文寺人,咱们学院院长的儿子,学生会纪检部部长。
不过是一个转身,战野已经将人家的面孔当成垃圾给倒掉,连点渣都不剩。
火曦翻了一个没气质的白眼,宇文同学,麻烦你搞搞清楚,学院的这些老马又弱又笨又丑,根本摔不死人的。
如果你们真的害怕可以不学骑术啊!本来我就不赞成学院开设这门课,都什么年代了还颂扬骑士精神。
你们不学,正合我意。
扬起马鞭,她开始策马奔腾,那背影还真是很符合英姿飒爽这四个字!眼见已无转圜余地,宇文寺人默默走向自己选中的马,熟练地翻身上马,他回过头盯着303寝室的三个男生,认真且严肃地说道:根据我多年的经验,你们绝对是频繁给学院增添麻烦的那种特殊学生。
我会留意你们的一举一动,一旦你们给我抓到什么把柄,我一定会将你们赶出这所学院。
所以……别太践了!他挥起马鞭将马屁股留给在场的三人看,漫天的尘土让天涯怒火中烧,差一点,就差一点!他全身的鸡皮疙瘩又要冒出来见客了。
哈!一声以后,狂妄的小于,我非得好好教训他不可。
优雅地抬起腿,利落地翻身上了白马。
但就在这个时候,身边一道黑色的闪电已经掠了出去,只是一瞬间卓远之连同他的黑色坐骑已飞驰得远远将众人抛下了。
想玩吗?王子殿下露出不知道是诡异还是高兴的表情,驾!他毫不含糊地跟了上去。
眨眼间,空旷的地面上只剩下战野和他的棕色马,他无助地叫唤着:喂!喂!你们不管我了?我不会骑马啊!别这么不够朋友好吧?他可怜兮兮地望着身边的高头大马,犹豫了片刻,终于鼓起勇气狼狈不堪地爬了上去。
撅着嘴,他尽可能地与跨下的动物作好交流。
马儿,你要乖乖的,好吗?我叫你往哪儿走你就往哪儿走,可以吗?不过你不能跑得太快,你要慢慢的,一步一步地走下去,知道吗?感觉马儿似乎很好沟通,战野轻轻地说了一声:驾!驾驾!马儿迈开了步伐,不过它不是前行也不是后退,它开始围着自己的尾巴转圈圈:马嘴想追上马尾,马尾不让马嘴追上马尾,马嘴偏要追上马尾。
一个近似绕口令的旅程开始了,战野坐在马背上下又下不来,停又停不下来,只好就这样一圈一圈地转啊转啊!战野感觉早晨的朝阳渐渐变成了满天金星在闪耀,他微微叹了口气,无奈地念道:我的头好晕,谁来救救我?宇文寺人座下的马儿迈着轻快的步伐,不像是陪主人上骑术课,倒有点欣赏风景的味道。
不过有人可见不得马儿太轻快。
风尘划过,一道黑色的身影在晃过他身旁的时候,挥起马鞭重重地赏了宇文的坐骑一鞭子。
宇文似乎也早就在期待这场竞技,拉紧缰绳,他的双膝猛夹马肚子。
身下的马儿感受到主人的竞争意识,扯开四条腿狂奔了起来。
离它半个马位的地方,一匹白马驾着王子赶了上来。
不过瞬间工夫,原本安静的马场飞扬起阵阵马蹄,风声、马声、心跳声交织成一片。
卓远之始终领先一步,黑色的骑士装随着马儿不断地提速而越显轻快,他的唇角自始至终挂着一丝浅笑,自信得一如掌控整个世界的恶魔。
紧随其后的宇文就显得严肃许多了,他的双眉微蹙,紧握着缰绳的双手汗意频起,他要赢!他一定要赢!反观度天涯,稍稍前倾的上身保持着完美的坐姿,他不似赛马,更像是一个出来游玩的王子殿下。
三个人、三匹马以这样的形势保持了相当长一段距离,直到下一个转弯处。
天涯调整坐姿,想要更舒服一点,他还顺手拿出骑士专用的手绢擦了擦脸上的尘土。
等他再抬起头时,只见五米开外有两个圆而肥厚的马屁股正对着他。
不用说,他可以退出竞赛了。
剩下的两位选手依旧是不分伯仲,大有拼得你死我活的架势。
宇文一次又一次挥动马鞭,卓远之灵巧运用下肢的力量。
风,陪在他们的左右,见证着这场男性化的较量,见证着谁才是真正的圣骑士……就在这个时刻,记者团团长柯柯拖着倒霉的属下闪到了赛马道上,梅忍礼,你快一点行不行?梅忍礼懦弱地跟着比自己小,却是自己上司的学妹后面。
可是,团长,这里是跑道,如果有人正巧在赛马,咱们待在这儿会有危险的。
没人赛马我拉你来这儿干吗?白痴啊!她嗔道:我就是听说刚刚的黑衣骑士正在跟我们纪检部部长,也就是院长的儿子——宇文寺人在赛马,所以才拉你来这儿拍照的。
这不好吧!万一他们冲过来,咱们会被马踩在脚下的。
梅忍礼小声地嘀咕着。
他可不想就此英年早逝,他长这么大还真没什么女生理过他呢!柯柯才根本不管这么多。
火曦老师不是说了吗!学院的老马又笨又弱,估计速度快不到哪儿去。
咱们远远地迅速按下快门,再退出来不就好了。
跟在这种上司后面,梅忍礼绝对只有认命的分。
颤抖的双手举起相机,他的步伐呈现撤退趋势。
近了!近了!宇文弓着身子甩开马鞭,吃痛的马儿抖擞着马鬃不顾一切地向前冲去,与他并排的卓远之也不甘示弱地跟了上去。
不远处有一个小黑点在视野里晃动,第六感告诉卓远之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他的膝盖松弛下来——是一男一女两个人,刚刚举着相机猛向他拍照的家伙。
柯柯根本没想到那些又笨又弱的老马速度竟然可以这么快,开什么玩笑,这根本就是名副其实的宝马嘛!绝对是顶级跑车的速度。
她被危险吓得僵住了反应神经,呆呆地杵在那里,一动不动。
危险!宇文试图减慢速度,可是奔驰中的马根本停不下来。
是玩一次马术,让马飞过他们的身体,或是成功地跨越危险或是让马蹄踢死他们,还是用力扭转马头,让正处于飞速中的马把自己抛下来,以至于摔断脖子?他现在有两种选择,一个是玩别人的命,另一个是玩自己的命。
他会何去何从?危险!梅忍礼的男子汉气概在这个危急的关头全面爆发,他似乎完全忘记了他本来可以一个人逃开的,纯粹出于瞬间的直觉反应,他以最敏捷的身手扑倒柯柯,用自己的身体遮住了她,双手捂住了她的头……同样出于瞬间的直觉反应,宇文已经拼命地扭转马头……在这种时候,思考是一种多余的东西,不过或许只有在把自己的重要性放在自尊的前面的人,才会有思考这样的问题诞生。
又或许如果给他们思考的机会,他们的决定又会截然不同,但是无论如何,当他们努力地用自己的直觉反应来反应这个突变的时候,无论他们是胆小还是懦弱,是骄傲还是狂妄,他们已经具备了男子汉的担当,具备了涩世纪男生的英勇和……骑士精神。
马嘶吼着,甩下来,甩下来!背上这个强烈的求胜的家伙你给我下来!我不要你来驾驭我!宇文心中其实早就慌了,但是面上的表情一如以往,他是宇文寺人,他不是别人——于是,真正的瞬间从这一刻才开始——很少有人看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度天涯却绝对是看清楚的其中一人。
只见卓远之黑色的骑士衣衫在风中狂飙,他坚实的手臂撑起全身,将自己的马鞍视同体操场地中的鞍马,一个漂亮的托马斯全旋,已经翻身下马。
最奇异的是,他并没有狼狈地摔下马来,他的脚甚至没有接触地面,却以他手中的马鞭以极巧妙的方式碰触地表,一个简单的蜻蜓点水,让他有足够的时间安稳落地。
简直就是最完美的奥运选手在做特技表演。
但特技表演尚未结束,依然还是那根马鞭,还是那道渲染着神秘的黑色身影。
他在空中做了几个小跳,极具劲道的步伐尽可能地配合上宇文跨下那匹受惊的马儿。
紧接着,他以超人般的力道在宇文被抛下马的前一刻以马鞭为支点支撑住他的身体,手一紧他拉住了缰绳。
停住了!竟然真的,停住了!奇迹般,疯狂的马在这一瞬间向卓远之伏首臣服,臣服在骑士的脚下。
它甚至友好地向他努了努马嘴,要不是卓远之躲得快,差点就被一匹抽筋的马非礼了。
从紧张的气氛中脱缰,再重新追溯他所有的动作,真可谓一气呵成,就像一个武功至尊的剑侠以超乎凡人的力量掌控住了危机的瞬间。
平惊平险以平心,是因为他有着心之力量吗?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的度天涯微微眯起了眼睛……柯柯惊魂未定地抬起头,首先迎上的是梅忍礼的面如土色。
他的身体或许不够伟岸,却是安全无比。
只是,她不想正视。
没时间胡思乱想,她望向关键时刻自己选择危险而将安全留给他人的纪检部部长——宇文寺人。
他正猛烈地喘着气,但是眼神看起来却似乎更加奇怪。
没错,刚刚的一场危机也折腾掉他的半条小命,他没有时间注意柯柯的情况,也没有时间注意别人是如何救了自己,只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是他救了他?俯下头凝望着站在马前的卓远之。
这个家伙正满不在意地笑着,一如传说中的十二圣骑士的首领——罗兰德?不!他不是什么圣骑士,他没有资格成为圣骑士,因为他的笑容写着邪恶,他的名字只能叫不良分子。
一想到这个不良分子居然出手救了自己的性命,宇文就有一种如耶酥般神圣的生命被犹大触摸的作呕感。
谁要你出手救我?谁叫你救我的?宇文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你以为这样做我就会感念你的恩情,日后在你做出违纪行为时放你一马吗?告诉你,想都别想!我会遵照纪检部部长的职责,以毫不留情的态度把你这个染着罪恶因子的恶人踢出罗兰德。
真是,好可爱啊!卓远之低垂下头,隐藏住面上全然恶魔的阴险笑意,好可爱的人哪!看起来他根本不知道他自己大声宣布除恶宣言的时候,他是如何的不知所措。
揉揉眉头,卓远之装出一副困惑样子地反问道:这么说,你是承认你欠了我救命之恩喽?呃?宇文的棺材脸僵住,等缓过神,他更加坚信眼前这个恶人破坏力绝非一般等闲鼠辈所能媲美的。
小胜一局,卓远之满意地收兵起程,别忘了,你欠我一个救命之恩,有机会我会找你讨回来的。
宇文将这句话当成威胁,他发誓!他发誓他绝对不会输给这个人,他代表着正义,正义怎会输给邪恶?他不会输!他要把这个恶魔消灭、打死、铲除;他要把他放到第十九层地狱里去;他要……你赢了!卓远之冲着马上的宇文笑了笑,很真诚的那一种,你的骑术很棒,在最后关头你冲到了我前面,你赢了。
笑着承认自己输了,笑着转身上马,卓远之留给宇文一个魅力十足的笑容,策马归去。
啊?!宇文再次呆住。
他的脸上有着一股说不出神秘,那种味道很难在人群中找到。
黑色的身影驾着黑马,以缓慢却风度翩翩的影像渐渐消失在阳光普照的大地上。
驻守在原地的宇文却任由自己的目光追随着这个名为卓远之的背影,一时间似乎收都收不回来。
卓远之!这个人名叫卓远之!冥冥中,宇文突然醒悟,命运之轮开始转动了——战野,你怎么这么重?没事干你长那么高做什么?你要是少长三十厘米,只有一百五十五厘米,搬运起来该有多方便。
度天涯以两只手臂的力量支撑着战野整个身躯,等安全地把他抬回到303寝室的大客厅,他也快虚脱了。
王储殿下第一次做劳工就碰上这么大体积的物品,所以他抱怨个两句,也是可以理解的。
不过,既然都好心将他扶回来了,他干脆好人做到底,从茶水间泡了一杯镇定心神的冰茶,他可谓是服务到家了。
坐在茶几上的小姐也体贴地为公子扇着风,让空气快快流通,公子也好早点恢复正常。
只不过效果如何那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能得到王储殿下亲自服侍的战野眼神仍旧有点呆滞,他斜斜地躺在沙发上,伸出手去接冰茶,嘴里还嘀咕着:天涯,你不要老是转圈圈,你转得我头都昏了。
我没事干围着你转圈圈干吗?是你自己还在天旋地转,可别拉上我!天涯没好气地将吸管送进他的嘴里,让他不用再那么晃啊晃啊,晃了半天还没找到吸管,你坐在马上转了一个半小时的圈圈,要不是那匹马自己转晕了,昏倒下来,你恐怕到现在还在那里转啊转啊!想想那个场景,他就忍不住爆笑。
一个人骑在马上,就像被定了时的玩具永不停止地转着圈圈,直到发条自己松了劲这才算结束。
等他找到这个傻瓜的时候,战野的全世界都再现着旋转木马的游戏。
换好衣服出来的卓远之带着阿猫、阿狗坐了下来,他一本正经地长叹了一声,语气里充满了哀悼的成分。
天涯以为他是因为输给宇文寺人的事而不开心,反倒劝解起来:不过是输了场赛马,用不着这么愁眉苦脸的吧!而且,说起来,你还救了那家伙一命呢!卓远之痛苦地摇摇头,可怜的马啊!呃?所有的人把耳朵叫醒。
被战野用来骑也就算了,还要驮着他转圈圈;转圈圈也就算了,还一定要转到昏倒才算完;昏倒也就算了,罪魁祸首在这里像大少爷一样被人供着,它却独自待在马棚里享受着天旋地转的感觉——真是可怜啊!他的语气仿佛在说一个被战野蹂躏的少女,听的人忍不住要?目流满面……卓远之,你要是再说风凉话,相不相信我揍你?躺在沙发上已经觉得很丢人的战野再也禁不起一丁点的嘲笑,小姐则在一旁用力地扇着风试图让他的火气降下来。
可惜没用,风助火势。
另外的两个人、两只兽已经笑翻了天,那个恶魔卓远之还邀功请赏,也不想想是谁帮你把那匹转昏了的马抬进马棚的,要是给马场的师傅看到他们的宝贝马被你骑成了这副德行,不杀了你才怪。
战野不好意思地咕哝着:都说我不会骑马了嘛!平时我都是踩滑板的,又快又方便,哪里需要这么麻烦?说到骑马,天涯想起刚刚提及的那件事。
卓远之,你救了那个学生会纪检部部长,后来为什么他的脸还那么臭?想起那张倔强而冷傲的脸,卓远之的嘴角微微上扬。
真是个可爱的家伙,他竟然不屑我对他的援手。
可爱?下巴掉掉,哪个角度看出来的?卓远之笑眯眯的,现在的你也很可爱啊?呃,算了!天涯捂住脸,这种问题还是不要继续下去了。
不过,话说回来,那个宇文寺人似乎也不是什么平凡角色,弄不好跟梅菲斯特势均力敌,他还是小心为妙。
卓远之……战野虚弱的声音在沙发的缝隙里哼哼唧唧。
卓远之睇了他一眼,有什么要我效劳的吗?一拳打昏你?帮我把电视机打开。
他的语气含着期翼和激动。
虽不懂他的目的,卓远之还是照办了。
战野还不死心,手指转着圈圈,他要求道:我要遥控器。
阿猫将茶几上的小黑盒子衔起来,顺道还蹭了蹭小姐的屁股。
战野手里紧攥着遥控器,像掌握着全世界。
他摁啊摁啊,终于停住了。
妈妈,我可不可以给小白写信?是战野最爱的《蜡笔小新》!就是那种管妈妈不叫妈妈,叫马马的那个小色鬼演绎的卡通片。
战野每天中午、晚上准时准点收看,还将它录下来,反复品味。
瞧!就算是转得晕头转向,他依然不肯错过。
就连小姐也被他带坏了,到了时间自动自发地对着小新傻笑。
还有为了追女朋友而具有牺牲精神的阿猫、阿狗,傻乎乎地守在小姐身边,她笑它们也笑,真是一点个性也没有!一旁的天涯和卓远之看到这副场景,同时做了一个晕倒的动作。
卓远之无奈地摇了摇头,万般感慨地叹了一口气,他真应该随着马而晕倒,省得躺在这儿碍眼。
他不晕倒,我也应该将他揍到晕倒。
天涯恨恨地说着,顺便为自己把这家伙扶上楼来所花费的卡路里而哀悼。
我出去喝点东西,免得对着这只名为小白的狗吐出来。
卓远之丢下天涯,一个人开溜。
双手插在口袋里,卓远之优哉游哉地一路行去。
现在是正午时分,初秋的烈日依旧当空,随意找了—一个路边咖啡座,他点上一杯塞风,混着咖啡的香气消化整个上午的心情。
不远处的过道上站着两个男生,其中一个让卓远之印象深刻,正是早上让他输掉赛马的那个家伙——宇文寺人。
他的表情依旧是酷酷的,眼神中有着化不开的冷漠,嘴角边的骄傲一如他的身份——罗兰德学院院长的公子。
与他正对着的男生像一个犯了错的小孩子虔诚地凝听着老师的教诲,时不时地还落两滴忏悔的眼泪。
这是怎么回事?卓远之狐疑了。
没有任何挣扎,恶魔竖起了耳朵开始偷听人家谈话。
他可不认为这种行为是不道德的,如果真的是什么隐私就不要在这种公众场合谈论了,他就是这样告诉自己的。
你是要自己去训导处,还是要我给你领路?宇文的声音坚硬如铁,真符合他纪检部部长的身份。
耷拉着脑袋的男生讷讷地开口:宇文同学,你就看在我是你同专业学长的分上,放过我这一次吧!算我求你,还不行吗?宇文冷笑了起来,就像在嘲笑一个表演失败的小丑,就你这个样子也配当我的学长?你的所作所为也配待在教育系吗?他毫不留情地当众揭穿这位学长的丑事,将其置于死地,你以为就因为你的家庭贫困,没有钱交学费,又缺乏生活费,你就可以偷同学的钱吗?你不仅道德有问题,你的人格更是丑陋无比。
像你这种人根本就没有资格待在罗兰德学院,你应该被退学,你的档案应该记录你全部的罪恶,没有学校会愿意接收你,因为像你这种垃圾根本就不该存在!卓远之一口咖啡哽在喉中,苦得他皱紧了眉头。
他清楚地看见那个男生握紧了拳头,眼底深处更是憋着一股怒火。
瞧那宇文寺人——细长的眼睛勾勒着冷漠的眸光,他就像一个强势的典狱官在教训一个少年犯。
沉默的空气压抑着三个人,卓远之再次端起咖啡杯浅抿了一口,试图让香浓的咖啡洗去来自外界的压力。
他不得不感叹,这位小子不愧是学生会纪检部部长,更不愧是主修终身教育学、兼修不良青少年管教的优秀学生。
连训起人来都别有特色,有着一股震撼灵魂的力量。
被宇文逮到的坏学生不甘心就这样成为社会的垃圾,他试图作最后的挣扎。
砰的一声,他给他跪下了,宇文同学,你就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保证,我保证今后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我一定痛改前非,做一个优秀的学生,你就……人家纪检部部长手一挥,冷酷地打断了他未出口的哀求:你像条狗一样不知廉耻地哀求着,像你们这种人有什么信誉可言?如果我这次放过你,下一次你当然就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你会抢劫、强奸、杀人,你会无恶不作。
我不会给你这种机会的,你想都别想!你……在宇文口中简直罪大恶极的学生缓缓地站了起来,抬起膝关节的瞬间他已选择了面对,面对他所做错的一切。
但是,他恨!他恨这个不知人情世故的纪检部部长,他恨这个自以为圣洁的院长公子。
双眼圆瞪,他冲上去使劲地推了宇文一把,你以为你很伟大吗?你以为你就是这个社会的精英吗?如果……如果你没有一个身为罗兰德学院的院长老爸做后盾,如果你也生活在那种处处遭人白眼的环境里,如果你尝过深更半夜因为缴不出房租被无情的房东赶到大街上的日子——你再来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你再来扮演一个从不犯错的纪检部部长的角色,那我就算你狠!宇文冷漠地盯着他,冷漠地接受他的反抗。
在他看来,一个弱者,尤其是一个没有人格的弱者,所谓的反抗也不过尔尔。
他微睇着对方,那个眼神代表瞧不起。
走着瞧吧!没有人格的弱者挥了挥拳头,我不会就这样被你打趴下的,我是不是一个人渣,有一天你会比我更加清楚!丢下宇文,他独自向训导处走去,在那里他将接受所有的审判。
之后,他的人生将迈入一个全新的起点。
他斗志昂扬,一颗火热的心充斥着打败宇文寺人的信心。
只是,他的对手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宇文收回严谨的目光,随意地四下看看。
就这样,失去屏障的卓远之和他的目光不期而遇。
端起咖啡杯,卓远之用咖啡敬他,一个微笑随着咖啡悠悠地荡开,香气四溢。
阳光如此灿烂,生命如此绚烂,一时间宇文觉得自己似乎有被吸引进去的可能——他的笑,他的一举一动,他的一切都像一个黑色的神秘漩涡让人好奇地想去探究,直到堕落其中,不可自拔。
不!宇文后退一步,自己似乎全没有理由地仓皇起来,不可以再向前一步,他警告自己。
清晨七点,303寝室的三楼平台上正在挥洒着青春的味道。
身着击剑服的度天涯占据着平台西隅,手中握着一把一百零五厘米长的佩剑,他正在练习剑术。
握在手中的佩剑不断地做着劈、刺的动作,脚下的步伐移动快而频繁,攻防转换的过程中力量、速度、柔韧、协调和耐力都在一一升华。
汗水淋漓却掩藏不了他那张绝美的脸,或许十年的时间让他的容貌更出色了。
但十年的时间同样可以使他用实力证明奥古斯塔斯?克里斯塔贝尔?艾伯克龙比早已不再是一个柔弱却又自以为是的小公主,他是一个足以承担责任与爱的男人,虽还不完美却真实。
东隅的平台也没闲置,一身跆拳道服的卓远之正在练习跆拳,他的腰间扎着一条黑带。
要知道,黑带可是跆拳道的最高级别。
它代表练习者的跆拳道技术已达到成熟和专业的程度,黑色也象征了跆拳道高手不再受黑暗和恐惧的影响。
一年前,卓远之的跆拳道达到黑带七段,离最终级别还差两段。
不过,跆拳道通常只能考到七段,八段和九段只授予极其杰出和优秀的人,十七岁就拿到黑带七段的他还是第一人。
除了跆拳道,他还精通空手道、柔道和散打,当然他还会另一项必杀技,这可是卓冠堂少堂主鲜为人知的秘密,不过现在还没有到可以说出来的时候。
虽然会一大堆功夫,他经常使用的却只有两种,一种是枪,因为它够快够方便;另一种便是跆拳,因为它耍起来够帅——臭屁的家伙永远这么臭屁,这句话是天涯送给他的。
一段漂亮的跆拳玩完,他开始练习散打,挥动着拳头他的脚在迅速移动,以此变换步伐,强化判断力和瞬间反应力。
一切就这样顺利且漂亮地进行着,直到——啊!啊——从二楼战野的卧房里传出的尖叫让天涯手上的佩剑猛地一抖,直直地掉了下去,不偏不倚正好扎在王储殿下绝美的脚丫子上,害得天涯极没形象地抱着脚直跳。
卓远之就更倒霉了,快速变换的脚步一个偏移,要不是他反应快就直接从三楼摔了下去。
平台上浸泡在汗水里的两个人深吸一口气,尽可能稳住心神。
然后,他们决定去楼下看个究竟,如果战野这小子是无事尖叫,他们非揍得他有事尖叫不可。
两个人气势汹汹地跑到二楼,抬眼望去,那个害得他们出糗的家伙正像只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窜呢!我要迟到了!我要迟到了!他在茶水间里奔来走去,打开的水龙头也忘了关。
随手拾起桌上的一颗提子,他向水池的方向丢过去,提子在空中飞行的惯性非常巧妙地推动了水龙头,为流淌的水关上了闸门。
他这边忙着收拾,那边的果汁机又发出了催人命的鸣叫声,战野烦不胜烦地拿起勺子直直地向果汁机掷去。
卓远之和天涯的心也跟着勺子飞了起来,它要是把果汁机撞倒,可没人愿意打扫那脏兮兮、粘乎乎的东西。
战野没让他们的心悬得太久,飞出的勺子正好落在果汁机指甲盖大小的控制钮上,勺子落下的一瞬间果汁机停止了转动。
天涯真的想拍手叫好了,这小子真的是随拿随掷,随掷随中。
他应该去甩飞镖,搞不好还能捧个吉尼斯世界记录回来。
感觉他太忙了,卓远之决定好心地上前帮忙,战野,你不用这么着急。
你今天上午没课,下午两点才有课呢!我知道,可我要出门。
我跟人家约好了时间,我不能迟到,否则我要完蛋了。
他迅速地解决掉早餐,包着吐司的大嘴张张合合,说个没完没了:小姐还在充电,麻烦你待会儿帮我拔掉插头,她会自动鸣响并用语音提示你的。
好了!我要走了,中午见!喂!喂……没等天涯的呼唤发挥效用,战野已经踩着他的滑板溜走了。
对着餐桌上的一片狼藉,天涯万般无法忍受地蹙起了眉头。
他到底在搞些什么?把这些肮脏的餐具留给我们收拾吗?他就不能收拾完再走,或者早一点起床?他属于夜猫子型,一般是晚上做事,早晨迟起。
昨晚大概做得很晚,所以今早才会起不了床,现在又正好赶时间,他还不是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等中午回来再收拾。
他忘了,你这个王储殿下是见不得眼前一片脏乱的。
卓远之说话间已经开始着手收拾战野留下来的又乱又脏的餐桌了,虽然他也算是大少爷级别的人物,但他可不是那种光说不做的指挥官。
虽然有点不甘心,但天涯还是卷起袖子过来帮忙,真不知道战野一天到晚究竟在忙些什么,按照我们列出的值日安排,今天该轮到他收拾楼前的草坪,打扫客厅、平台和下面的车库、储藏间。
他现在人都走了,只能让他中午回来再做了。
卓远之倒是无所谓,反正一天不收拾也脏不到哪去,他只是比较好奇战野究竟在忙些什么,找个机会他想问问。
算起来,他这个卓冠堂的少堂主不仅臭屁,还有点鸡婆,本质上又是个梅菲斯特——真不知道未来能不能嫁得出去……不!是不知道有没有人敢嫁他。
卓远之从外面回到303寝室,一开门迎面坐着一个人——八卦?你怎么来了?这个神棍还真是神出鬼没得紧,突然出现在他的寝室里,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进来的。
我为他开门,放他进来的。
度天涯像是看出了卓远之的疑问,小声地向他汇报消息,原本看他古古怪怪的,我还在想到底要不要让他进来,现在看来这个举动还真是非常得正确。
笑眯眯,笑眯眯,王子殿下绝对是心情好得要飞起来的样子。
卓远之狐疑地瞅着他,下一秒钟他找到了答案。
三层楼全部打扫完毕,还有什么地方需要我去清理吗?猫猫?卓远之的下巴都快掉了下来,他的女侍从朵猫猫穿着宽大的清洁服装,一手拿着抹布,一手舞动着吸尘器,像一个全能菲佣尽职地完成了所有的打扫工作。
多日不见,朵猫猫看到少堂主完好无损地站在自己跟前,异常地兴奋。
少堂主,你回来了?你没有变瘦嗳!我还担心你离开我会变得吃不好睡不好,现在看来这全是多余的担心。
暧昧。
八卦用他习惯的简短语言表达中心思想,站在他的肩膀上那只名为无语的虎皮鹦鹉顿时呱唧开来:啊啊,我主人的意思是朵猫猫女侍从的话让人听起来很暧昧,啊啊,所谓‘暧昧’可以指态度、用意得含糊、不明白,啊啊,也可以指行为的不光明,啊啊,还可以判断成不可告人的隐秘之事等等。
啊啊,就我主人的判断,女侍从和少堂主之间应该是行为不光明,啊啊,很可能有某些不可告人的男女隐秘……不给无语再啊下去,卓远之拿起一本大部头的拉丁文字典直接将它砸到地上。
卓远之接下朵猫猫身上的清洁工具,顺道白了天涯一眼,猫猫,这里不是总堂,你现在也不是我的侍从。
你是我的同学,你是我的客人,在这里你不需要当佣人。
如果再有什么不知趣的人要你当苦力,你就直接拿拖把堵上他的嘴。
可是……没有可是。
卓远之极为干脆地堵住朵猫猫未出口的疑问,顺便将目光转向一旁的八卦,你从总堂到这里来总不会是为了讨一杯茶喝吧?有什么事,快说!八卦慢吞吞地喝下一口茶,清了清不常使用的金嗓,这才开动嘴皮,友情,麻烦。
听不懂!完全听不懂!天涯瞅了瞅卓远之,希望他这个卓冠堂的少堂主能给点提示;卓远之与朵猫猫面面相觑,两个人也是一头雾水,所有的目光刹那间集中到了无语的身上,大家等着听它作补充说明呢!虎皮鹦鹉带点嫉恨的目光斜了斜卓远之,看样子,它还在为刚刚被砸到地上的事生气。
没关系!你不想说一点关系也没有。
卓远之的嘴唇勾起一丝名为梅菲斯特的笑容,宽大的手掌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扬起了大部头拉丁文字典。
啊啊我主人的意思是在短期内303寝室的三位朋友之间会有矛盾起伏希望少堂主小心处理不要招惹上麻烦啊啊回答完毕!啊啊回答完毕!害怕再被砸到地上的无语连喘息的机会都不给自己,一口气解释完主人全部的隐语。
很好!卓远之手上的拉丁文字典安全地摆放到茶几上。
咀嚼着八卦对未来的判断,他隐约感觉到了什么。
回转头正迎上天涯探究的眼神,两个人的目光碰撞到一起,可是谁也没有开口询问。
你……卓远之正准备再向八卦问点总堂的事,一抬头哪还有他的影子,连无语都挥一挥翅膀,不留下一片羽毛地消失无影踪了——这一主一仆还真是很符合神出鬼没的称号啊!再抬头,朵猫猫正拿着抹布勤奋地擦拭着一尘不染的茶几,真是尽职尽责的侍从,永远忘不了自己仆人的身份。
真正的悲剧就是不可抗拒的人生悲剧啊!这句话是叔本华老先生说的。
我回来了。
正午时分,外出五个小时的战野终于踏着滑板归来。
一个漂亮地踢脚,滑板被高高地抛起,在做了一个自由落体运动之后正好落在他的手中。
将滑板放到一边,他将自己丢进沙发里,身体在一瞬间全面放松。
好累!度天涯从卧房里出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修长的手指捣捣他,他用命令的语气说道:今天轮到你值日,早上你走得匆忙,我和卓远之已经将二楼、三楼收拾好了,现在只剩下一楼的储藏室、车库和楼前的草坪需要收拾。
你下午不是还有课吗!现在赶紧去收拾吧!我很累,你让我休息一会儿。
战野的尊臀依旧紧贴着沙发,嘴巴倔强地咕哝着,每天打扫你烦不烦?要想干净,生活在真空的环境是最干净。
喂!因为怒气,天涯全身的鸡皮疙瘩又要跑出来见客了。
海蓝色的眼眸狂风四起,没等暴雨倾盆,一阵不规则的敲门声打断了他未出口的训斥。
请……请问有人在吗?谁啊?一直保持缄默的卓远之恰好从餐厅出来,径直走去开门。
拉开的门口显出一张平凡的脸,是记者团的小记者——他身上的狗牌……不!是挂牌如是陈述。
-Part1 第3话 贫穷公子贵朋友2有事?对方不自在地抓了抓头发,又搔了搔脸。
我……我是记者团的记者梅忍礼,我是来送社团表的。
你知道我们学院有很多社团,你们如果想参加哪个社团先填写这张报名表,最后由各个社团和学生会集体决定。
这是……这是报名表,一共三份。
多谢!卓远之接过报名表,做了个询问的动作,你还有什么事吗?意思就是你没事赶紧滚,我要关门了。
梅忍礼感觉到了这层意思,但他却命令自己不准退却。
说真的……他的视线环绕在303寝室的三个男生身上,深吸一口气,他告诉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没什么丢人的。
说真的,自从上次骑术课之后我就很崇拜你们,我觉得你们才是真正的男人,活得自信、充实,你们所掌控的世纪一片精彩,不像我……连喜欢的女生都不敢放手去追。
所以,我希望你们能给我签个名,写一些鼓励的话,就写你们常说的话就好,我希望能从中找到勇气。
拜托了!他行了一个标准的日式九十度鞠躬礼,让另外三个人不好意思拒绝他这小小的请求。
天涯一手玩弄着垂在肩头的金色卷发,一脸困惑地问道:真的可以写我常说的话?他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战野抓了抓棕色的短发疑惑地追问:写一些常说的话就可以了?得到的回答同上。
常说的?卓远之不确定地再次寻求肯定。
得到的回答……是沉默。
接过梅忍礼手中精美的笔记本,身为王储的天涯率先写了开来。
战野也不客气,片刻的笔尖颤动之后将笔记本递给了卓远之。
卓冠堂少堂主也不犹豫,甩开笔大气磅礴地写好后将笔记本重新还给梅忍礼。
看到心中的偶像这么快就写完了,梅忍礼兴奋地连连道谢,接过来一瞧——咱们的王储殿下优雅地书写道:爱卿平身。
战野的鼓励话语写得很亲切:小姐,看《蜡笔小新》的时间到喽!整体看来就属梅菲斯特写得最宏伟,擅闯者——死!看完最后这句偶像赠言,梅忍礼额头上的冷汗不知不觉地滴了下来,滴到脚边化为一颗颗从心底渗出的冰块,晶莹透亮。
于是慌慌张张地收拾好东西,颤抖的双腿拼命地向楼下移动,嘴里还嚷嚷着: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请留步!留步!出来送他的是一阵轰鸣的关门声,303寝室再度回到拒绝打扰的状态。
三个男生面对面翘着二郎腿翻着厚重的社团报名表,一场集体讨论让他们忘记了刚刚的争执与不快。
话剧社、文学社、广播站、篮球队、橄榄球队、足球队……几十个社团的简历齐刷刷地摆在新生面前,看得人眼睛都花了。
卓远之用脚踢了踢天涯,你要参加击剑社吗?你的击剑不是奥运选手的水准吗?我的击剑技术主要是用来实战的,跟奥运会上那些为了得分的花招可不同。
天涯认真地强调着。
将社团报名表扔到一边,他一脸的不感兴趣。
我才不参加什么击剑社呢!我怀疑他们指导老师的剑术是否能赢过我,那些队员的技术或许根本就无法做我的对手。
如果参加社团单纯只是为了练习击剑,我每天早上待在平台上就可以了,只要某人不莫名其妙地大叫。
他还在为早上因为战野突然的大吼害他被佩剑刺到脚的事埋怨这个某人呢!你呢?卓远之?不知道。
卓远之茫然地摇摇头,嘴角再次荡起那种恶魔般的魅力笑容,如果有值得我参加的社团我想我会的,不过目前看来……他将报名表丢向空中,阿猫一个漂亮地跃起将它叼在了口中,他的举动已经充分作了回答。
只剩下一个战野了,他仔细地翻阅着,最终目光停在棒球社那一栏上。
沉默了许久,他在室友的注视下合上了报名表。
我没时间,还是算了吧!你很忙吗?卓远之凭着直觉追问。
计算机专业的课程似乎没有那么繁重啊!战野又是个中高手,按理说时间应该很空才是,他怎么会流露出一种忙得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战野沉默地摇了摇头,显然他不想多说。
卓远之也不再追问,他将电话费、水电费等账单放在茶几上,随口说道:你们看一下账单,有些是需要结清的。
天涯连看都懒得看一眼,撇过脸他脱口而出:我的金卡、现金都在钱包里,你自己从里面看着拿。
卓远之也不在意,从经济角度说,卓家、卓冠堂,那就是富可敌国的代名词。
战野可就不同了,他一张一张翻着账单,嘴里还不停地抱怨着:怎么要交这么多钱?电话费怎么会这么高?怎么会有这么多国际长途?你们是怎么打的?一个月都不到,需要打这么多长途电话吗?天涯不服气地辩解着:别推到我身上,我打回王宫都是对方付费,而且我都用。
摸了摸鼻子,卓远之有点尴尬,有些是我打到英国的,长途电话不算在所有费用之内。
那也不能这么多……这世上最无聊的事就是为了金钱起争执。
天涯不耐烦地挥着手,这点小钱在他眼里根本是九牛一毛,还不够他喝杯上等咖啡的。
要不是卓远之坚持以平民的方式分担所有家务、打扫和费用,他早就找一个职业管家来打理一切了。
好了!好了!所有的费用我一个人承担好啦。
咱们三个人住在一起,干吗要你一个人承担?战野一向阳光灿烂的脸被染成了酱紫色,他迅速地掏出钱点数着,我又不是没钱,不需要你为我担负经济问题。
好意被莫名其妙地误会,天涯板起脸,你有没有搞错?我是……战野不耐烦地接着他的话说下去:我知道!我知道你是王储嘛!你不用每天提醒我你高贵的身份。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如果你真的这么在意你高高在上的身份,干吗不窝在你的王宫里让你那些女仆把你的脚丫子舔干净?于吗还要选择这种平民化的学院?干吗还要住在这种集体宿舍里?犯贱啊?!你说什么?!污辱!天涯感到自己的尊严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他极力维持的王储形象在一点一点地退化,他火大地提高了嗓门,你凭什么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多少个国家的元首见到我都必须恭恭敬敬,你有什么资格对我说出这些无礼的话?我要你把刚刚说出的那些污言秽语都收回去,我要你给我道歉!难道你说的话就不无礼吗?战野坏脾气地挥舞着双手,动作一大,气氛跟着紧张起来,仗着自己是王储,每天在这儿耀武扬威,一下子命令别人做这个,一下子又要求别人做那个。
我不是你的子民,也不拿你付的薪水,我更不是你的奴隶。
要想指挥别人,滚回你的王宫去!有一团火焰在天涯的头顶熊熊了起来,忍无可忍,既然在罗兰德学院,那他就要用骑士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剑!阿狗,去取我的重剑来,我要用剑的力量告诉他什么是服从!你以为我怕你DR?战野随手拿起茶几上的方糖,准准地砸到了天涯的脑门上。
他那随拿随掷,随掷随中的本领还真是出奇耐用。
笔直冲上去,下一刻一个拳头砸在了战野的脸上。
天涯的火气已经无法抑制地燃烧起来,他长这么大还从未被人打过呢!这个战野不过是警察的小孩,他居然充当起了第一个——如果被一块小小的方糖砸到也能算打的话。
本能地一脚撑出去,战野展开反击,别以为你是王子我就会怕你!我要将这耻辱以十倍的代价还给你!王储殿下被一脚踹开后迅速拉开战斗的架势,虽然看上去颇有点舞台剧的氛围,就让我们堂堂正正地比一场吧!喂!原本不想插手这起内部纠纷的卓远之此时也不得不站出来,他怕再慢一步,303寝室的战火就会变成流血事件了。
你们闹够了没有?适可而止吧!天涯揉着被踹的腹部推开他,义正严辞地强调着:谁在闹?我是认真的!劝不动这个,卓远之只好去劝另一个。
战野,天涯他毕竟是个王储,他有他的骄傲,你就多担待一点吧!我为什么要担待他?战野摸摸迅速青肿起来的面颊,冷笑着,我知道,我知道你们是多年的朋友,你们一个是王储,一个是大少爷,你们很了不起嘛!所以,你们就可以不把别人放在眼里?你们就可以随意指使我?战野!卓远之怎么也没想到,相处这些日子一点一点累积起的友情就这样被他轻而易举的几句话抹杀得一干二净,连点渣儿都不剩。
他的眼神混合着惋惜与伤感,静静地瞅着战野。
他轻轻地开口:你真的是这么认为吗?你真的认为我们只是把你当成仆人?战野——不知道是因为他的冷静还是其他什么的缘故,战野一怔。
下一刻,他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手表,然后他做出了一个很失礼的举动。
将两位室友丢在一边,将他们的愤怒与困惑丢在一边,他自个儿踩着滑板迅速地滑了出去,连道别的机会都没留给自己。
这一次,天涯真的忍无可忍了。
他对着门咆哮了起来: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如果是,咱们就堂堂正正打一场,把所有的问题一次算清!你听到了没有?天涯,算了吧!卓远之沉声说着。
老实说,对战野,他也很失望,可他暂时还想不到什么好的办法来改变这一局面。
或许,这中间有什么因由,只是他还不知道?下一秒钟,天涯说出了一句让他哭笑不得的话——-战野这家伙又没有完成今天的打扫!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想做啊?你给我回来,咱们把话说清楚!原来他还在在意这个啊!卓远之轻笑了两声,随即拍了拍他的肩膀,试图让他冷静下来,可惜效用不大。
没办法,他强行将他压在沙发上,以茶几上的报名表为他扇风降温。
冷静一点!稍稍冷静一点!你叫我怎么冷静?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违反寝室轮流值日制度。
我身为王储我还得跟在他后面打扫房间?我好心帮他结清所有账单,他不感谢就算了,还拿话讽刺我。
甚至说我把他当成奴隶,你有见过主人跟着奴隶后面收拾这个收拾那个的吗?而且,他还用东西砸我!砸我嗳!你有被人砸过吗?你有被方糖砸过吗?这简直是奇耻大辱!至于后面他冲上去挥了战野一拳的事情好像被他忘记了。
抓住他话里的病句,卓远之邪恶地笑着,难道被砖头砸到就不算耻辱了吗?我现在很烦,你敢惹我,我就杀了你!王储的脾气发作了不是!抢过卓远之手中为他降温的报名表,怒气冲冲的天涯将它团成一团使劲地丢了出去。
这回轮到阿狗反应,他甩开狼的四肢,在纸团下降的前一秒接了下来,随口抛给小姐。
小姐只是安静地将那些被毁容的报名表一张一张地整理好,那表情似乎是在为公子的行为做忏悔。
卓远之以手臂的力量支撑着头,这一刻他不得不佩服八卦的神算力。
他说得没错,一场关乎寝室友情的战役已经打响。
三个人开始在一起的时候,因为彼此间的陌生多少会收敛起一些自身的缺点,增加点容忍力。
相处的时间一旦长了,各自性格、行为上的差距全面暴露出来,连虚伪的掩饰都直接省去。
原本可以包容的渐渐无法忍受,原本可以迁就的慢慢变成争执,原本的朋友在走向陌路。
更何况他们三个人的生活背景、身份地位之间有着云泥之别,想完全克服这些问题谈何容易?他不希望三个人的相处最后得到这样的结局,这不是他离开卓冠堂,到这所学院来就读的宗旨。
可是,要想改变这一切,该从何处着手呢?原来,梅菲斯特的恶魔本性也有发挥不出来的时候,一如这一刻。
阳光照射着的茶几下,小姐正用她小而可爱的手认真收拾着每一张报名表,它们有的是被天涯拧歪了,有的是被卓远之丢掉的,在经历了阿猫、阿狗的口水洗礼后,它们能否回归最真实的原貌?答案,谁又知道?两天后的晚上今天还好吗?月上中天,卓远之正躲在房间里跟远在英国的某个人通电话。
他的眉梢有着褪去邪恶的微笑,软软柔柔的,直揉进舒服的心窝,一如他所代表的……黑色。
黑色,一开始像是很冷淡的色调,实际上吸收了光以后反而是最温暖的色彩。
所以,远在英国的那个人才会如此喜欢黑色。
我……很想你。
很难相信这句话竟然会从梅菲斯特的嘴里舒缓地展开,可是他真的说了。
忽然,他的耳边接收到从楼下传来的叫嚣声,对着话筒,他沉稳地说道:发生了一点事,我过去看看,待会儿再打给你,记得多穿件衣服,不是说伦敦降温了吗!暂时放下电话,他决定去看个究竟。
正巧,度天涯也被那些刺耳的声音打扰了安静,两个人走上正对着楼前草坪的阳台向下望去。
明亮的路灯让黑夜有着白昼的力量,他们可以轻易地看清楚楼下那些发出噪音的家伙各自的音容笑貌。
相反,楼下的垃圾也看见了他们。
你们就是住在303寝室的大一新生?为首的男生粗鲁地叫唤着,正处变声期的声音听起来跟叫驴一样。
有事吗?卓远之冷冷地问道,连恶魔的笑容都直接省略。
楼下有几个男生用放肆的眼神扫过他们的面容,还有人干脆叫了起来:想不到长得还真不赖,难怪我们老大的马子一脚蹬了我们老大转恋上你们了呢!看样子,这年头还就是流行高个子帅哥……没等他把话说完,为首的男生一棒子捶了下去,什么一脚把我蹬了?那个女人离开我是她的损失!说是这么说,被甩的人还不是他。
老大将受伤的心转换成战斗的力量,他让手中的棒子直指阳台方向,不知天高地厚地放出话来:有种的你们就给我下来,我们来场男人的较量,赢的人就可以拥有芊芊。
卓远之和天涯这下子可委屈大了,他们连芊芊小姐的尊容笑貌都没见过,就被迫得接受这种挑战。
不下去的话就是把身为男人的尊严都丢光了,可要是就这样下去……凭什么啊?天涯别过脸郑重其事地说道:身为艾伯克龙比王室成员,我不能让我这高贵的姓氏蒙羞,所以我必须接受他的挑战。
话说得好听,还不是他自己手痒,想好好教训这几个皮痒的家伙。
他转身去取佩剑,眼看着一场骑士之争即将开始。
墓本上来说,奥古斯塔斯王储殿下是一体两面。
身为王储,他必须处处顾及王室尊严,所以他会尽量隐忍自身行为的极端面,在身边的人看来他是个脾气还不错的王子。
同样,身为王储,他是一个被宠坏的大孩子,一旦惹火了他,你最好赶快逃命。
他走后,被丢下来的卓远之犹豫起要不要参与其中——算了!反正今天的心情也不太好,权拿这帮无聊分子练练手吧!他以阳台边缘为着力点,单手撑起整个身子,一个漂亮地转身他直接从二楼跳了下来,落地时他不仅完好无损,甚至还先天涯一步进入战斗状态。
他的行动在诉说一个提示信息:聪明的孩子,赶快回家吧!要是给恶魔抓住,日子就难过喽!原本把他们当成小白脸的男生们有点惊讶,可如今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要不然以后他们还怎么在这所学院里混叼?兄弟们,给我上。
为首的老大向后退了两步,反倒要弟兄们打头阵——没用的东西!卓远之不容分说地一个助跑撩倒一大片,随后的鞭拳、弹拳、劈拳让对方的战斗力所剩无几。
那些家伙很不仗义地丢下老大一个人,自己先溜了。
深吸一口气,卓远之收起拳脚靠在一边,将剩下的表现机会留给王储殿下。
天涯也不浪费这舒松筋骨的好机会,做了一个标准的击剑预备姿势,圆形的剑尖指向被女朋友甩掉的老大,空出的一只手做了一个漂亮的邀请动作。
眼见着不能再有所逃避,男生壮着胆子从地上捡起木棒,为了增加气势他还特地模仿李小龙的特色吼了几声:嗷……哈——!他的胆色增加了几分,没人知道,不幸的是他的吼声把狼招来了。
只见阿狗迈着高贵而优雅的步伐缓缓地走向他,雪白的皮毛在月色下散发出蛊惑人心的光亮,那神态简直就是一个狼王子啊!狼!狼——刚刚还满脸挑衅的男生就这样发出了比女生还高八度的尖叫,刺得卓远之和天涯不自觉地用手指堵住了耳朵。
尖叫过后,这个又高又壮又恶狠狠的男生居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嘤嘤抽噎了起来。
这下子轮到卓远之和天涯两个人傻眼了,放下武器,他们俩小心翼翼地蹲到男生的身边。
你……不要紧吧?看样子是被吓坏了。
阿猫接收到主人的指令,一个跃身从客厅里叼来了面纸盒。
男生接过卓远之手中的面纸,醒了醒鼻涕,撅着可爱的嘴唇用一种近乎撒娇的声音说道:人家怕怕!听到你的话我才怕怕呢!因为他的这句话,天涯全身的鸡皮疙瘩毫不客气地冒了出来。
他受不了地躲到一边,将恶魔的角色丢给卓远之一个人。
卓远之递递面纸还成,安慰人的功夫就不太在行了。
他先是伸出手扶住那人的肩膀,然后尽可能地放柔声音:不怕哦!乖乖不怕!阿狗不咬人的。
它是狼嗳!它会把人家吃掉的啦!呕!我要吐了。
天涯抬起一双手捂住脸,他的触觉分明感觉到了皮肤上起伏不平的鸡皮疙瘩。
还是卓远之比较好心,极力压抑作呕的感觉,他像哄小孩一样拍着那人的背部。
只要你乖乖的,阿狗是不会伤害你的。
人家觉得自己好倒霉哦!哈!哈哈!天涯自嘲地干笑了两声,心里盘算起一笔账:你带了一帮人跑来想教训我们,为了顾及王室尊严我迫不得已出来应战。
好不容易放下王储的架势正要好好出一身汗,你却在这时候喊停,还让我反过来安慰哭得像人妖的你,最后起了这一身的鸡皮疙瘩,回去还得冲凉。
这样看,究竟谁比较倒霉?啊?你告诉我!人妖男生犹在那里抹眼泪儿,人家真的很爱芊芊的啦!她却说人家没有男子气概,不要人家了。
还加入什么‘303寝室亲卫队’,就是那种像追逐明星一样追逐你们303寝室三个帅哥的非正式团体。
你说人家哪里没有男子气概?你说嘛!他勾起兰花指蹭了蹭眼角,举止极端文雅。
你的芊芊……真是一个明智的女生——卓远之忍不住在心里感叹,嘴上却依旧要保持沉默以维持所谓的风度。
人妖男生又哕哕嗦嗦抱怨了一大通,就在卓远之、天涯、阿猫和阿狗的眉头齐齐打皱,考虑着是否要以揍昏他的方式直接让他闭嘴的时候——救星出现了!出来吧!说话的不是卓远之,不是度天涯,更不是那个人妖男生。
他是谁?他是纪检部部长宇文寺人。
他说话的对象是躲在草丛中的一对身影,月光下缓缓伸出的面庞让所有人瞪大了眼睛。
今晚月色真好,大家都出来散步啊!巧!真巧!干笑的声音配上记者团团长柯柯和小记者梅忍礼的独白,听起来异常虚伪。
宇文双手环胸,那张棺材脸上的冷漠足以冻死他们。
身为学院记者,你们躲在这里偷拍照片的行为到底算什么?难道你们想跟我去纪检部的工作室吗?或者,你们想直接进训导处?基本来说,他不能容忍别人任何一点违反法纪法规的事,哪怕是一点点,他的眼睛也容纳不下。
就是他!那天在跑马场收紧缰绳救她一命的英雄就在眼前,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柯柯在宇文面前涌起初恋女生的羞涩。
她那张洋娃娃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可爱的笑容,心里却在搜肠刮肚想着解释的语汇。
因为……因为,学院里有很多女生,当然也有不少男生是303寝室亲卫队的成员,他们的照片现在已经卖到了天价,就快赶上当红偶像组合了。
所以,我就想找机会拍一些,也是为学院的文化事业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嘛!你说是吧,宇文同学?是呀!是呀!梅忍礼实在没那份巧舌如簧的功夫,他只有在一边点头称是的分。
卓远之的嘴角扬起一份忍俊不禁的笑容,这么烂的理由她也敢在纪检部部长的面前放出,胆色相当过人。
他的表情被宇文一一收在眼中,他不作评价地收回目光,转而对上柯柯和梅忍礼。
我希望你们以后采取这些行动的时候先过问当事人的意见,否则惹下什么麻烦,别指望学生会会替你们兜着。
而且,我会非常乐意地把你们踢出这所学院。
哦。
柯柯点头答应的举动顿时让梅忍礼眼珠脱窗,堂堂记者团团长会如此乖巧地遵照他人行事,这简直是绝无仅有的空前大新闻啊!他真怀疑今晚美妙的月色是不是将她的真性情给顺便蒸发掉了。
古怪!真是古怪!可惜她这难得的温顺没能维持太久,下一秒她撇过头望向卓远之,你这个当事人应该知道我在拿相机拍你吧?要不然为什么我每次准备按快门的时候,你都转过面孔,只露出小半边脸给我?害我蹲得腿都麻了,结果连一张正面或侧面都没拍到。
这下子轮到大家将疑问的焦距对准卓远之了,他尴尬地笑笑,用表情肯定了柯柯的猜测。
天涯正要抱怨他为什么不提醒自己,转念一想,梅菲斯特从小生活在亚洲,可能是全球最大的黑帮组织——卓冠堂内,他又是未来的堂主,想当然他所接受的训练都是最最严格的,记者团团长这点小把戏怎么可能逃过他的视线追踪。
他之所以不点破,其实是默许了他们的行为。
他敢说,要不是卓远之少堂主的身份不宜曝光,这家伙一定会摆出一个帅帅的恶魔笑容,站好姿势任他们拍出去宣传——这就是所谓的臭屁本质。
宇文不想再就这个问题争论不休,他用冷淡的态度和纪检部部长的身份送走了记者团的成员,转而将精力投放到还坐在地上为失恋而伤心的人妖男生身上。
地上怎么会有这么多棍子?是有人在打群架吗?很好!我去找校警,如果有必要咱们可以去警局说话。
他用严厉的目光睨视着男生,原本就惊魂未定的家伙差一点再次放声大哭起来。
没办法,卓远之只得站出来打圆场:我们正在交流感情。
接收到卓远之的眼神,天涯无可奈何地作着补充说明:对!就是交流感情。
交流感情?用木棍、佩剑、大黑豹和雪狼?宇文的脸上分明写着不信任,你当我是傻瓜吗?身为纪检部部长我有责任对学院里发生的一切违纪行为给予处理,现在我命令你们报上各自的姓名,所在年级专业,明天一早咱们训导处见!哇——人妖男生脆弱的心不堪打击,非常干脆地嚎啕大哭起来,听得卓远之有犯罪的冲动,那是想揍他到无声的犯罪冲动。
不行了!他决定亲自出面解决问题。
一步上前他走到宇文的身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清的音量说着:我已经说了我们这是在交流感情,使用木棍、佩剑纯粹是为了切磋技艺,增进友谊,这跟违纪没什么关系吧?我的纪检部部长。
的确,这不是一个可以将卓远之置之死地的好借口,宇文明智地选择放弃。
收回纪检部部长的权威,他细长的双眼扫过在场的三个人,淡淡地晾出一句:既然如此,你们就慢慢交流吧!只是,别交流得太激烈。
他特意加重了太激烈这三个字的读音。
好的!卓远之轻快地答应着,还做了一个谢谢惠顾,下次不见的手势。
凝望了他片刻,宇文张了张唇,似乎想说些什么。
然而,最终他还是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了,留下一片神秘的遐想作为今晚送给卓远之的礼物。
这场闹剧就这样结束了,然而,这个夜才刚刚拉开帷幕。
终于将那个人妖男生哄走了,卓远之舒展着筋骨望向度天涯,好久没有揍人,真舒服啊!我记得这个月的开始,咱们人住303寝室的第一天,你还将我的保镖痛揍了一顿。
时间尚未达到‘好久’的程度吧?他斜着眼瞅他,很较真的那一种。
那不一样。
卓远之狡辩起来,那次面对的是职业选手,这次玩得就是一个业余,看的就是一个身手。
总之,我很舒服就对了。
为了延续这种感觉,咱们去喝一杯怎么样?天涯也没什么异议,反正现在回去他也睡不着。
两个男生开着卓远之的黑色积架向学院的一隅驶去,那里有一家名为特洛亚的酒吧。
特洛亚这个词源自中世纪法国骑士叙事诗中的《特洛亚传奇》,一听就知道是罗兰德学院骑士精神的副产品。
也正因为此,这里的客人大多是罗兰德学院的师生,连侍应生也是来勤工俭学的在校生。
车平稳地滑过路面,天涯海蓝色的眼在夜色中荡漾,他不经意地说道:今晚《蜡笔小新》没有播放吗?上次演到第几集了?卓远之的嘴角一斜,从反射镜里他可以清楚地看见天涯脸上不太自然的表情。
战野已经有两天没回来了,你没看到《蜡笔小新》这很正常——但请别告诉我你也染上了这方面的嗜好。
我才不要有这种嗜好呢!丢脸!他嗤之以鼻,心中却在意着卓远之的话。
战野那小子已经有两天没回来了吗?他是不是准备搬出去住?哈!哈哈!我管他干吗?错的人又不是我,他不回来我反倒乐得自在。
切——他脸上的表情太过丰富,卓远之就是想忽略也很困难,于是恶魔微笑起来说道:你觉不觉得战野不在家的这两天里,整个寝室安静得过分?我甚至会出现幻听现象,总听见他的滑板滑过客厅发出的‘咯吱’声。
你呢?我……我才没有呢!天涯倔强地别过脸,死也不肯承认他常常会趴在卧房的门边听听外面的声音是不是意味着战野的回来。
卓远之也无心揭穿他的掩饰,他开着车喃喃低语:其实他回不回来也无所谓,反正有某人帮他把小姐照顾得很好,他完全不用担心。
他口中的某人不用说,当然是咱们的王储殿下!明了他的意思,天涯赶紧虚张声势以掩饰心中的不自在,你开你的车,啰嗦什么?遵命,王储殿下!车卷着地上的落叶来到特洛亚酒吧,人秋的夜晚酒吧内人气颇旺,卓远之和天涯找了个不太显眼的位置坐下,点了各自喜欢的酒,他们开始环视四周的人物。
不过是刹那间,两个人的视线撞上了同一幕风景。
侍应生,一杯‘绿洲’。
好的!一杯龙舌兰。
就来!这里要‘百家得郎姆酒’。
马上满足您!一个脸上堆着满满笑容,脚下踩着滑板的大男孩一一应承下来,他的手里还迅速地记着什么。
只是,那再多的笑容也掩饰不了他肩上的疲惫,他累了——他是战野。
卓远之和天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更没想到他居然会在这里做侍应生。
两个人莫名感到一种尴尬,借助酒吧里的黑暗挡住了自己大半张脸,隐藏其后,他们静静观察着战野身上所发生的一切。
只见他按照单子上的记录从吧台后面端过各种各样的酒,再对照纸上记的种种客客气气地端到客人面前。
奇迹般,他竟然没有出错。
这种事对于别人或许很容易,可对于一个有着严重面容健忘症,转过身后就完全不记得刚刚才和自己说话的那个人长什么样的他来说,简直是一个神话!卓远之沉默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不一会儿,他得出了结论,他在纸上记下了每个顾客的衣着色彩、发型、容貌等,他是按照这些提示确认出谁才是这杯酒的主人。
天涯仔细一瞧,果真是这样!对啊!我怎么忘了,他的瞬间记忆力强得惊人,他这是在将优势与劣势相互做补充呢!只是,如此做下来,战野的工作分量比其他侍应生多出许多,为了加快速度他脚下的滑板迅速转动着。
可他的脸上却始终挂着一种透亮的笑,那不是出于服务需要伪装出的浅笑,他是真的在笑,开怀开心的那一种。
这时候,有顾客要求道:侍应生,给我一把勺子。
好的。
战野拿起一把勺子随意一丢,不偏不倚,银亮的勺子正好落进客人的杯中,甚至没有溅出任何一滴液体。
一切完美如特技处理后的效果,在场的人禁不住鼓掌叫好。
他是将他随拿随掷,随掷随中的特长发挥到这儿来了,似乎还挺受欢迎。
酒吧老板从里间走出来看到的正是这一幕,看得出来他对战野这位侍应生相当满意。
拍着他的肩膀,他叫住了这个周身充斥着阳光的男孩。
战野,你不是要卖掉那辆越野车吗?我有个朋友正好想买辆二手越野车,你开个价,只要还算合理我尽快帮你处理。
那就太谢谢你了,老板!战野真诚地道谢。
他的笑落在卓远之和天涯眼中却成了一道极不和谐的音符,两个人视线相遇,谁也没有开口却都站起了身,不约而同地向门口走去。
他们的脚步停在门口,同时向酒吧里忙忙碌碌的战野望去,眼神中的复杂与挣扎是那样清晰。
出了特洛亚酒吧,车开启后的这一路上,他们中谁也没有说话。
回到303寝室,他们分别驱散了阿猫、阿狗,连小姐都被送去充电了。
天涯泡了两杯红茶,两个男生在客厅的沙发上相对而坐。
他们将思绪泡在锡兰红茶的氤氲中,疑惑顺着茶香渐渐散开……抿上一口红茶,度天涯觉得有必要先开口,对于一个单身男子,车相当于他的老婆,他的全部。
战野那么懒的人都能每周抽出几个小时的时间来伺候那辆早该被淘汰的车,可见他是真的很喜欢那辆越野车,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还要卖掉它呢?而且,他还在酒吧里做诗应生。
卓远之回顾着头脑里分散着的片段,这段时间他总是那么忙,整个人显得很疲倦,大概也是打工的关系吧!还有,那天中午咱们算账单的时候,你要独自承担所有账目,他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我又不是没钱,不需要你为我担负经济问题。
他的这句话,天涯可谓记忆深刻,他还气得差点起了鸡皮疙瘩。
卓远之总算理出了一个头绪,这样看来,他似乎很缺钱。
没道理啊!身为王储,天涯对缺钱这个词完全没有概念,他不是出生于警察世家吗?再怎么样也不至于缺钱花吧!那你还有更好的解释吗?天涯的手指攀上散落在肩头的金色卷发,随着金色流转,他想到了好主意,卓冠堂的情报势力不是遍布全世界吗?你只要动一动卓冠堂少堂主的身份很快就可以查出事情的始末,怎么样?要不要试试?对于他的建议,卓远之以摇头作答:对于我的朋友,我不会作调查,我只会等着他自己告诉我实情。
他将周身浸泡在红茶的气息之中,纯黑的眼眸有些模糊。
他突然开口,而且触及一个陌生的话题,天涯,知道吗?其实我并不是我父亲的亲生儿子,我只是一个养子。
每次看到你和卓堂主相处,我丝毫看不出你们不是亲生父子。
这在黑道早已是公开的秘密,卓冠堂的堂主——卓英冠终身未娶,身边有个相识二十年的朋友名为津庭,两人之间的真正关系至今仍是一个谜。
天涯身边有许多保镖都是经过卓冠堂专业训练的,所以对于这些事他多少也知道一点,他只是在猜测卓远之究竟想说些什么。
卓远之微微点头,似乎在考虑从何说起。
你知道卓家的竞争机制吗?你是说卓家的优胜劣汰法则?没错。
卓家的势力之庞大,是平常人无法想象的。
它的势力遍布全球,触角更是伸到了政界、商界、法律界、医学界、科学界等众多领域。
就拿卓冠堂打比方吧!全世界的黑道组织都被龙门和卓冠堂掌控,几年前,龙门和卓冠堂更是强强联手,造成称霸的局面。
而这所有的势力都是人撑起的,众所周知,卓家每代必出英才,而这个成果与这个家族的竞争机制有着很大的关系。
每个卓家的人在成年前都随异姓,成年后必须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来通过大家长的考核,非属精英是不能冠上卓姓的,而失去卓姓就意味着失去卓家的地位、身份、财富、背景和继承权。
所以,大多数卓家人都会以拼命地努力来争取这个卓姓。
第七代之字辈中,属卓远之最为拔尖,他九岁就拿下了卓姓,成为卓家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继承人。
对于这种大家族的竞争机制各方评价不一,但不可否认的是百年来卓家一直在世界舞台上扮演着不可小觑的角色,而这种优势在这个世纪还在不断发挥它的超大功能。
面对卓家的百年家规,卓远之并不想多谈,只是这个家规让他想到了自己的亲生父亲。
在我还没有被现在的父亲收养之前,我就像条小狗一样穿梭在爷爷那边的亲戚跟前,什么样的冷言冷语我都听过,什么样的白眼讥笑我都受过。
他们说我的亲生父亲是个被淘汰的蠢材,他没能力姓卓。
还说他惟一的本事就是娶了个很厉害的太太,也就是我妈妈,说他是吃软饭的小白脸。
可惜他们结婚后不到一年就死于非命,那个时候我大概还没满月吧!从那时起我就发誓,我一定要成为一个优秀的卓家人,让这些对我翻白眼的人俯首称臣。
你做到了。
作为一个男生,天涯从内心里佩服卓远之,虽然他是个恶魔。
可我付出的代价是常人无法想象的。
卓远之喃喃地开口,那时候,我现在的父亲要在整个家族内收养一个儿子,不到六岁的我竟然主动找上门。
我至今还记得站在那个高大的将要成为我父亲的男人面前,我昂起倔强的脸对他说到……我要成为你的儿子,因为只有我才配成为卓冠堂的少堂主。
因为营养不良而瘦瘦小小的他就这样摆平了强悍的黑道独裁者,他成了卓冠堂的少堂主。
然而,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他依然要为自己小小的尊严而战斗到底。
整个卓冠堂除了津庭,根本没有人承认他少堂主的身份。
没人看好他,更没人相信他有能匹配少堂主的身份与能力——那就让他用自己的实力来证明他可以做卓英冠的儿子。
他做到了!两年的时间他的身体变得结实,个子高了,连容貌也该死的出众。
更重要的是他的身手,不论是枪法、拳术、格斗,还是卓冠堂堂主的必杀技,他都玩得经典,而他的个性却越来越阴沉……对!就是阴沉。
甚至于十六岁之前的他都很少有笑容,如果不是当年遇到如今正徘徊在英国街头的那个家伙,或许他会保持着那个阴沉沉的面貌直到永远。
天涯现在回过头去想想,十年前当他以一个王储的身份对他颐指气使的时候,如果他不好好捉弄一下自己,真是太不符合他的成长经历了。
其实卓远之所有的恶作剧无非是想维护一个八岁男生小小的自尊心,就是这点骄傲——他放不下。
那个时候你是不是特别讨厌我?你是不是想着对于一个连自己是男是女都分不清的家伙,非把他玩得一辈子都不敢出来见人不可?或许是有一点吧!卓远之笑了,褪去那层神秘色彩,他的笑依旧魅力十足,知道我为什么在今晚跟你说这些吗?为了战野的事。
他是个王储,或许他不懂得一些平凡人家的人情世故,但决不代表他是个笨蛋。
你是不是想告诉我,每个人都有他的骄傲,身为朋友的我们不能毁了他的自尊?卓远之默默地点了点头,你真的变得成熟了,天涯。
我本来还在想十年未见,你除去了公主的娇气,是不是还保留着王子的蛮横。
现在看来,王储的自恋你没丢掉,自以为是的毛病倒是好多了。
……你想让我揍你吗?如果你能打得过我的话,请吧!梅菲斯特将笑容留在嘴角。
真想一拳将他的笑容揍下来,但这也只是想想。
如果卓远之不刻意让他的话,这辈子他是很难在拳脚上胜他了。
天涯收回思绪,继续考虑战野的麻烦。
你说现在我们该怎么办?他的经济危机好像已经很严重了,我们该怎么帮他才好呢?不要刻意把他当成一个穷鬼,我想我们已经在帮他了。
天涯毫无气质地翻了一个白眼,我知道我那天中午的话有些过分,你不要老是提醒我自己犯的错好不好?我不会再在他的面前装贵公子——不对啊!我干吗要装?我本来就是贵公子啊!真是麻烦!忽然,卓远之的眼神在门的方向晃了晃,随后他丢给天涯一记邪笑,既然这么麻烦,那你还想不想交战野这个朋友?天涯很肯定地点点头,虽然他不太爱干净,总喜欢把臭袜子放进洗衣篮里,等要穿却找不到可以换的时候会再将脏袜子掏出来穿;他也不太爱打扫卫生,所到之处总是一团糟;他还喜欢看那种有点恶心的卡通片;走路不好好用脚走,总是踩着滑板滑过来滑过去,将地板上弄得一道一道难看的滑痕;他还拥有那种随拿随掷,随掷随中的奇怪本领……深吸一口气,讨伐战野的控诉这才算完,不过,他可是我出了王宫交上的第一个朋友,我怎么会这么轻易就放弃?……谢谢。
门缓缓地打开了,门外那个踩着滑板的阳光侍应生正用一双璀璨的明眸注视着如红茶般香醇的朋友。
朋友……喝着王储殿下亲自泡的红茶,战野的心头有种说不出的舒畅。
在这种温暖的感觉下,没有什么话是说不出口的。
就像你们所知道的那样,我身在一个警察世家,我们家的男孩子每个人都成为了出色的警察。
我是长房长孙,按道理我是逃不过这个宿命的。
可我不甘心,不甘心放弃我的计算机专业。
更重要的是,我不适合成为一名警察,我有面容健忘症。
在战野还很小的时候,他也和其他孩子一样感觉警察叔叔又高大又威武,那时候他几乎每天都缠着爸爸要去警局。
然而,在警局他又看到了什么呢?一张张的脸,或是仇恨,或是悲哀,或是绝望,或是蛮横,或是恐怖的脸。
在那一张张的脸上,没有快乐,没有满足,没有幸福,也……没有阳光。
他的瞬间记忆力实在是太强了,他没有办法忽视那一张张让他痛苦的容颜。
被噩梦折腾了整整几年之后,他再也不愿意去警局。
不仅如此,至那之后他还养成了习惯,看到陌生人的面孔他会阉上眼默数三秒钟,他告诉自己要遗忘,将所有没有阳光的脸通通遗忘,渐渐地他无需刻意就可以忘记每一张曾经在视野里出现的面孔。
这就是他的选择,是他选择了面容健忘症。
可能就是从那时候起,我更愿意和计算机打交道,因为它们不会对我露出丑陋的一面。
为了这个,我爸也曾带我去看心理医生,特别是在报考大学的时候,他们几乎每天都要拖着我去心理医生的诊所。
可我不愿意,一直以来我觉得与其拥有那些让自己不快的记忆,还不如忘得干净,省得白白占了硬盘的空间。
真不愧是读计算机专业的,连用词都这么计算机化。
瞬间记忆力属于内存,断电后自然流失。
想记住一个人的面容需要储存到硬盘里,他将面容健忘症解释成不浪费硬盘空间——绝!咽下一口红茶,战野继续着未完的话题:原本这也没什么,可拥有这种病症的我是根本没办法当警察的。
我依照自己的意愿报了计算机专业,不想这个举动惹怒了我爷爷,他认为我是这个家的叛徒。
我一时不服气跟他顶了几句嘴,他老人家气得下了通牒,我的经济来源被一刀切断。
今年的学费几乎花光了我所有的存款,如果不赶紧赚点钱,我连活下去都成问题。
所以,我现在正在学院里的‘特洛亚酒吧’做侍应生。
时间上紧张了一点,不能按时打扫房间,还请你们原谅。
天涯不在意地挥挥手,反正我也没什么事,我会拖着卓远之、阿猫、阿狗,还有小姐一起动手的,你就别管了。
他还幻想出各种各样有趣的打扫方法,我只要给阿猫、阿狗的爪子上套四块擦地布,再命令它们在屋里走上一圈,所有的地板就擦拭干净了。
至于角落就留给小姐好了,她小小的身体,小小的手脚正适合做这种工作。
对于他的方案,大家笑成了一团,很好的创意嘛!我会抽出时间来完成身为寝室一员应该尽到的义务。
虽然明白朋友的好意,但战野还是有着自己的坚持。
他是303寝室的一分子,相对,303寝室也是他的一部分。
还有,这两天我没回来,谢谢你们替我照顾小姐。
卓远之不敢当地一直摆手,别谢我,全是天涯定时帮小姐充电、维护的。
战野感动得眼眶盛满眼泪,他真的不知道该怎样向他道歉才好。
想想看,人家身为一国王储,如今不仅放下架子和他一起参与寝室打扫,还在他说了那么些过分的话之后帮忙照顾他的宠物。
他现在是不是该负荆请罪?我说你呀!天涯对着他呆滞的双眼晃了晃手指,我做了十八年的王储,日后还会成为国王,很多说话的口气、方式已经很难改变,你别太放在心上就好。
该道歉的人是我。
抓了抓棕色短发,战野有点不好意思,原本我不想告诉你们我在打工的事,你们一个是王储,一个是大少爷,我怕我说出来之后你们会不再把我当朋友。
我的想法很傻,是吗?不是很傻,卓远之一本正经地纠正他的措辞,是非常傻。
想想看,如果我们真的是你的朋友,就不会介意彼此间身份、金钱上的差距。
如果因为你在做诗应生,我们这些贴着贵公子标签的朋友就嫌弃你,你大可以将我们踢到一边,因为如此肤浅的我们根本没资格做你的朋友。
看着战野棕色眼眸闪着亮晶晶的光芒,卓远之毫不客气地补了一句:别太感动!水电费的那部分钱你还没给我呢!梅菲斯特在用自己的方式激发快乐的气氛。
将目光徘徊在天涯和卓远之出色的面容上,战野鼓足勇气作了一个决定,我要治好我的面容健忘症,我要做一个正常的人。
因为你们,我相信这世上一定有许许多多美好的人,一定有许许多多充满阳光的脸。
我知道,它们比计算机制作出来的微笑更加灿烂。
为了找回那个可以记住他人面容的战野……干杯!三个人举起手中的红茶,在瓷器相互碰撞的清脆声中找回最真挚的友谊。
也许你是贫穷的代名词,也许他是尊贵的王子,但是脱下外套,你们相对的真心在友情面前——没有谁是了不起的!战野,你回来了?一直在等门的卓远之和度天涯望着门口累得快要趴下的战野,眉头皱到了一起。
他回来的时间越来越迟,疲惫也渐渐席卷了那张原本阳光灿烂的面容。
就连他脚下的滑板都减速了,战野脚一抬将自己抛进沙发里,累得阉上了双眼。
老板说自从我去后,酒吧的客人越来越多,点名叫我服务的客人也成堆。
居然还有客人叫我表演扔东西,今天晚上光是扔勺子就快把我的手扔断了。
卓远之倒了一杯水,天涯顺势递给他,真的有这么累吗?我可以把工作借你两天,你去做做试试?不用了。
一个王储去做诗应生,他还不想闹出这等花边新闻。
说到底,王储就是王储,永远不可能跟平民划上等号。
还是卓远之的话比较有价值,没有别的工作可以选择吗?战野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不仅要赚够生活费,还要赚到下学年的学费。
一般的工作哪有这么高的薪水?脑中亮出一道闪光,卓远之想到了一个人,或许他可以帮忙想想法子。
来日午休时间,卓远之将手插在裤兜里,迈开脚晃p阿晃,终于晃进了学生会干部专用工作室。
没花多少工夫,他轻松找到了纪检部的房门。
那个奇怪的家伙这次会以什么奇怪的面孔出现呢?恶魔的微笑又浮现出来。
但没等他找个好借口敲开那扇门,房里已经有了动静。
门拉开,人走出,有一个躯体撞上了他的胸膛。
卓远之垂下头,正对上那双探究的眼——宇文寺人,他要找的人。
嘿!宇文没想到自己投怀送抱的对象竟是这家伙,刹那间的惊讶让他没能端起那张习惯带在脸上的棺材面具。
他像一个小孩子微仰着头凝望着自己崇拜的大哥哥,怎样的伪装都冻结在了一边。
喂,你还好吧?他好像有点撞傻了,卓远之暗自琢磨着。
唉,真是可爱啊——他醇厚的声音唤醒了宇文的理智,他为自己的表情感到羞赧,倏地向后退了一大步,他退出了被卓远之邪恶气息渲染的范围,这才迅速穿上冷漠的外衣,以纪检部部长特有的冷淡与威严问道:你来这里有什么事吗?你难道不知道一般的学生是不能随便进入学生会工作室的吗?或者,你的存在就是为了一次又一次地打破校纪校规?停,停!别说得这么严肃,你难道整天就这样挂着一副棺材脸都不会轻松点的吗?我只是有点事想请你帮忙而已。
卓远之斜靠着门,脸上扬着变幻莫测的笑容,还真是好看得紧,你能不能帮我找一个和计算机有关的工作?宇文拿眼扫了他一圈,从你的穿着、气质应该非富即贵,还需要靠打小工来维持生计吗?看样子是瞒不了他了,卓远之只好从实招供:和我同寝室的战野,你也见过。
他是计算机专业的,能力很强。
他现在需要一份工作赚点钱,你能帮我这个忙吧?凭什么?我凭什么要帮你这个忙?再说,你不是很能吗?你不是很厉害吗?凭你的能力想帮他找份工作如同探囊取物,用得着我出面吗?他挑衅地问道,眼中的骄傲是那样清晰。
他是我的室友,更是我的朋友。
如果由我出面解决会伤害到他的自尊心,所以我只能委托你。
抓抓头,卓远之试着跟他解释,虽然他也知道这个举动基本上没多大用处。
果然!宇文甩都不甩他,别过脸去装做没听见。
早就料到他的反应,卓远之已经准备好了武器。
他将双臂横起,在不知不觉中将宇文的身体困在了一方小小的天地中。
然后,他的唇角微微上扬,浅浅的笑容如行云流水缓缓溢出。
或许,他没有度天涯的绝美,或许,他没有战野的俊朗,但他那略带邪气的笑容像法老墓中的咒语,轻而易举蛊惑住了所有目睹它的心。
嗳,宇文寺人,别忘了,你还欠我一个救命之恩!只是一瞬间,宇文立刻感觉呼吸困难,不行!他要喘不过气来了。
推开他手臂的禁锢,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半晌后理智才重新回来,他挣扎道:是你自以为是地要来救我,我可没要你帮忙。
别以为他这样说,卓远之就拿他没辙。
荡起笑容,他再次逼近。
你难道想让全学院都知道纪检部部长是个知恩不报的小人?这太不符合你一本正经的性情了。
你在威胁我?该死!这家伙绝对是恶魔转世,可以用世间最神秘的笑容,最叵测的黑色眼眸将你拉入他预备好的漩涡。
面对这样子的他,你惟有认命的分。
不对!他拼命地摇着头,想唤回自己的神志——宇文寺人,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轻易就对这个恶魔般的男子臣服?他又是摇头又是叹息,卓远之看着自己预设的目的就此达成,顿时心情大好。
强忍着奸笑,他装出关怀备至的眼神,你没事吧?我看你脸色不大好,要不要坐下来休息一会儿?他说着又要伸出手,宇文挣扎着向后退去,嘴上还胡乱地嚷着:你别碰我!别用你邪恶的手碰我!是吗?换做一般人恐怕早就火冒三丈了,可卓远之可是名副其实的梅菲斯特,你见过毒蛇把自己毒死的吗?这样啊——故意在他面前伸出手指,恶魔邪邪地笑着,那找工作的事……这是威胁,这绝对是一种威胁!宇文没好气地干瞪着他,却反抗无力。
好吧!我答应帮忙,不过把你肮脏的身体向后退三步,离我远一点。
如你所愿。
卓远之摊开双手向后退了一大步。
重新找回呼吸的空间,宇文赶紧为血液里添些没有恶魔气味的氧气。
大脑补氧完毕,他的思维再度回到正常工作状态。
我答应帮忙,这样我们就永不相欠了。
现在说永远好像还太早吧?那么好玩的事情还是不要就这样结束比较好。
有了自己的决定,卓远之微微一躬身,不再理会宇文的反应,修长的腿向外迈去,他甚至没有想要告别。
你……宇文却追在他的身后问道,为了一个认识才一个多月的人放下你的骄傲跑来求我,值得吗?他是我的朋友。
这就是他的回答,如果是你的话,我也会这么做的。
顺便抛一个媚眼过去,恶魔心情大好。
然而追在后面的人却完全僵硬住,朋友!这的确是最充分的理由,但也是宇文却无法理解的理由。
他从未有过朋友,他身边的人只会将他当成罗兰德学院院长的儿子,当成利用的对象。
他从不相信友情,也不打算要拥有这种在他看来无聊又可笑的感情。
可是,为什么这一刻,他竟羡慕起战野来?喂!宇文随着声音迎上目光,只见面前的卓远之唇角上扬,帅气的五官勾勒出—一个完整的梅菲斯特。
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丢下——句话,你生气的样子,真是非常可爱啊。
你去死吧!纪检部部长差点就将这句话伴着自己的鞋一起扔向迅速合上的房门。
卓远之、天涯,好消息!好消息!战野踩着滑板一路滑上二楼,毫不在乎地在地板上留下咯吱咯吱的声音。
天涯正在房间里做——份关于国际贸易的报告,卓远之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给阿猫修指甲。
听到战野兴奋的声音,两个人顿时伸出头来:是酒吧老板给你加薪水了,还是顾客给了你超额小费?是一个比这些好上一百倍的好消息。
战野愉悦地抓了抓棕色短发,竖起一根手指喃喃念道:我有工作了!宇文寺人——就是那个一天到晚板着一张棺材脸的纪检部部长——他今天找到我,说是有一个软件公司正在学院内招募程序员,我可以在家里编好程序,再将完成的工作交给那家公司,这样我就能拿到——笔可观的收入,学费、生活费都不成问题,我也不用卖掉那辆越野车——真是太棒了!祝贺你,战野!天涯向他伸出了手,卓远之也做了一个击掌的姿势,三双手交叠在一起,所有的问题通通让到一边。
天涯为他松了一口气,王储殿下自己也不用每晚为贫穷公子等门了。
这下子你再也不用去酒吧忙碌了。
对了!我打工的时间到了,我要走了。
战野抬起手腕看看时间,立刻急匆匆地回房换衣服。
这是怎么回事?卓远之有点傻眼,战野,你不是有了新的工作吗?为什么还要去酒吧受罪?我不觉得那是受罪,虽然累了点,但我很喜欢去那里工作。
战野的脸上有着璀璨的光芒,就像一个拿到玩具的小孩,没错,我是很喜欢计算机,很喜欢宇文寺人为我介绍的这份工作。
但我也很喜欢做酒吧侍应生,因为在那里我可以接触到各式各样的人,看见拥有各种表情的面孔。
我说了我要治好面容健忘症,你们还记得吧?所以,我要很努力地工作,很努力地记住客人的脸。
这周多谢你们照顾,等我发了薪水请你们吃东西。
好了!我要迟到了,我走了!踩上滑板,他潇洒地向楼下驶去。
留下两个瞎操心的大男生呆呆地立在那儿,一动不动。
失败哦!仔细想想这也没什么,只要战野觉得高兴就好。
只是天涯有点好奇,喂!宇文寺人怎么会替战野介绍工作?他又怎么会知道战野需要一份和计算机专业有关的高薪工作?难道是你……除了我,还会有谁?卓远之狠狠地跟天涯吹胡子瞪眼,他低下头继续为阿猫修指甲。
只可惜动作幅度稍稍大了点,疼得阿猫直呜咽。
叫什么叫?他没好气地吼着大黑豹,我都还没委屈呢,你委屈什么?想他几乎可以算出卖色相才换来这份工作,那个阳光小子居然不在意,气死他了!气死他了!看着他瞬间变化的表情,天涯禁不住拿出已经渐渐学会的梅菲斯特表情,哈!哈哈!原来,看见恶魔被戏弄是这么有趣啊!哈——那天之后,战野变得更加忙碌,常常是从酒吧做侍应生回来直接趴到计算机跟前,捣鼓他的程序。
偶尔,卓远之和度天涯甚至要把食物送到他的手边,就差没像对付小婴孩一样喂进他的嘴里了。
这还不算,他们还得帮他照顾小姐,还得帮忙将每一集《蜡笔小新》录下来,等他有时间回来看。
这样折腾下来,有时候天涯管阿狗都不叫阿狗了,直接叫小白——小新家宠物狗的名字,真让堂堂雪狼觉得丢脸。
瞧!他们这两个朋友当得多有分量!真正麻烦的事情还在后面呢!那天晚上他们对抗人妖男生的照片被记者团团长柯柯以高价出售给所有能买得起的人,一下子学院里人人都知道卓远之拳脚功夫厉害,天涯击剑技术无与伦比。
不过半天的时间,303寝室的楼下挤满了求才若渴的社团团长。
什么跆拳道、空手道、合气道、柔道,管它什么白道、黑道统统找上了卓远之,惹得他烦不胜烦。
天涯的命运更加悲惨,不光击剑社,连话剧社也找上了他,说是他的长相和玩剑的架势很适合演哈姆雷特。
有没有搞错?要他演那个不停地咕哝着是生存还是死亡,这是一个问题的笨蛋王子,那还不如直接拿剑刺死他。
天涯说什么也不参加任何社团,双方坚持不下。
没等他改变主意,击剑社和话剧社先就抢生意这一问题打了起来,303寝室楼下那片经天涯精心修整的草坪如今已变成伤痕累累的战场,惨不忍睹。
都到了这分上,事情还没了结,有人向卓远之下命令来了!我要你加入跆拳道社团。
宇文寺人摆着那张棺材脸,用命令的语气加以叙述。
他还真敢?!这几天被那些社团扰得不胜其烦的卓远之挑了挑眉毛,你要我?你凭什么要我加入跆拳道社团?宇文底气十足地陈述着:别忘了,作为住校生你有义务加入社团,作为学生会干部我有义务向社团推荐合适的人选。
卓远之帅气的面庞呈现死鱼状,这是什么狗屁逻辑?他当罗兰德学院是他们家开的?哦!他忘了,人家老头的确是罗兰德学院的院长。
你为什么要我加入跆拳道社团?我可以知道原因吗?也无不可,宇文难得大方地将算盘打给他看。
就我个人而言,我的文治已经很厉害了,就差武功方面。
我要强化自己的身手,我要打败你,我更要在未来几十年的岁月里与不良学生作全面而彻底的斗争。
既然要学,我就要找一个最优秀的老师来学——别高兴得太早,我不会拜你为师的。
只要你加入跆拳道社团,我多的是机会偷师学艺。
我相信以我的聪明才智,没什么应付不来的。
他说得正经八百,卓远之听得一个头两个大。
知道吗?你臭屁的功夫都超过度天涯那个王储了,简直就快赶上我的脚步了。
我说得对吧,徒弟?我说了我不会认贼做父的。
你想认我当爸爸,我也没办法养出你这么大个儿子来啊!喂!你这个恶魔……天涯一般叫我梅菲斯特。
卓远之用宇文特有的一本正经来纠正他的说法,那样子看上去滑稽极了。
想想看,亲自教导一个徒弟,再让这个徒弟来打败自己——也是一件挺有趣的事,不是吗?好吧!这么有趣的事,他梅菲斯特绝对会勇往直前的。
未了,卓远之终于在跆拳道社团安家落户,只不过他属于客座形式,一周顶多只去一次表演表演身手,说白了就是去臭屁一下,赢得一些男生的喝彩和女生的尖叫。
宇文想偷师,还是下辈子吧!战野因为赚钱任务繁重,只能加入打工社,其实他原本很想加入蜡笔小新动画社的。
他把这个想法说出来后,卓远之和天涯分别送给他一个白眼。
三个人中惟有天涯最有原则,他坚持不加入任何无聊的社团,所以到了最后他还是什么社团也没参加。
然而,为了哄走那些坚持不懈的社团团长,他一一答应了他们的要求。
那就是,一旦社团需要他帮忙,他必须义不容辞地参与进去。
想想看,他这不是等于把自己给廉价出售了嘛!至少303的另外两个主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Part1 第4话 三个奶爸两个娃晚饭的时候,卓远之向303寝室的另两位成员宣布了一个伟大的消息——我要离开一个星期。
是要回家吗?问出这句话的度天涯倒是很想回王宫看看,看看他那个妻奴父王是不是还把他那个魔女妈妈宠得无法无天。
卓远之喝下最后一口汤,终于腾出说话的空档:我是去参加一场军事演习。
罗兰德学院的兄弟学校中有一所军校,他们这次配合军队搞一次现代化武装的军事演习,我们系选出三个人联合参加。
很不幸,成绩最优秀的我盖过研究院的学长拔得头筹,得以参加这次演习。
谁让我是理化专业的,主修的是军事理化工程,兼修的又是核理化,注定了要将生命融会在这种充满刺激与挑战的武器时代。
你如果想让我不吃晚餐,用不着使用这么损人的武器吧?天涯火大地问着。
这不能怪他,谁让卓远之恶心的话害得他鸡皮疙瘩都爬出来见人了呢!战野比较关心的是另一个问题,你不在的这个星期,星期一、星期四,还有周末谁打扫这栋房子?我们能不能把朵猫猫请来帮忙?他口中的朵猫猫是卓远之的女侍从,现在也在罗兰德学院读秘书专业。
卓远之可不愿意当一个恶主子,他不客气地放下话:猫猫这周回总堂了,本来她的秘书专业就是兼修,又不是那种正经八百的学分制。
所以,你们还是不要指望她了。
天涯和战野手勾着手,一副哥俩好的意思。
那我们只好牺牲一下,要不要顺便帮你把你的卧房也清理清理y正好你不在,我们可以把阿猫送到动物园去展览,搞不好还能大赚一笔,就当是你付我们打扫房间的丁钱,阿猫一听这话赶紧蹭到主人身边,不停地磨蹭着,像是在讨好一般。
卓远之明白它的意思,老实说,把阿猫丢给这两个家伙他还真不太放心。
我带阿猫一起离开,在那里它还能帮我一些忙呢!那你就一帆风顺,早去晚归吧!两个室友向他挥挥手,继续美味的晚餐,根本刁;把他放在眼里嘛!你们啊……恶魔。
一道陌生的声音突兀地插了进来,三个大男生齐刷刷地看过去。
一个看不出到底二十几岁的男子愣愣地站在他们的身后。
肩膀上还挂着——只毛色绚丽的虎皮鹦鹉。
卓远之翻了一个无聊的白眼,八卦?你又无声无息地站在我们后面想吓死人啊?对了,你是怎么进来的?这个神棍真的很神,连他这种经过高度训练的耳朵都听不出他进来的声响。
罪魁祸首的阿猫窜了出来,不用说为八卦开门的爪子就是它的了。
看见八卦,天涯连呼吸都变得紧张。
根据以往的经验,这个神棍绝对会带来厄运的。
这次你又来宣布什么坏消息?啊啊,我的主人刚刚进门的时候已经说过了!站在八卦肩膀上的虎皮鹦鹉—-一无语聒噪了起来,啊啊,现在看起来很祥和的303寝室将有恶魔降临,啊啊,还是法术非常厉害的那种。
啊啊,所到之处鬼哭狼嚎、满地狼藉……停!战野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天涯的手一扬将顶端指向卓远之,你所预言的恶魔我们早就知道了,从明天开始这个恶魔将远离我们长达一周之久。
基本来说,你这次的预言缺乏让我们信服的力量。
八卦也不作任何解释,只是光秃秃地伸出两根手指。
无语立刻领悟到主人的意思,啊啊,我的主人说恶魔刁;是一个,而是两个,啊啊,他们将一起出现,创造303寝室有史以来最大的风暴。
啊啊,总之,你们就做好应战的准备吧!最后一个吧字消失在大门外,他们只感到一阵风吹过,再抬头八卦和无语都没了踪影。
什么叫神出鬼没?这就是最佳例证。
饭桌上酝酿着沉重的气氛,除了卓远之,其他两个人都失去了吃的快乐。
半晌,战野洋溢起他那张阳光普照的笑脸,装做不在意地说道:这世间哪有什么恶魔?这个预言一定不会成立的,绝对不会!你是在安慰你自己,还是在安慰我?天涯耷拉着一张绝美的容颜喃喃问道。
他不相信鬼神,但他绝对相信这世间有恶魔的存在,早在十年前他还以为自己是女孩的时候就毫无选择地相信了这一点。
算了!如果恶魔真的降临到303寝室,就让我以艾伯克龙比王室的名义将它升华成天使吧!只是,恶魔真的能变成天使吗?天涯瞥了一眼吃得不亦乐乎的卓远之,痛苦地摇了摇头。
昨天晚上,梅菲斯特带着他的大黑豹摆驾军事重地去也。
现在的303寝室少了一个人,显得异常开阔。
正午时分,度天涯从音乐厅练习完钢琴回来,战野正和小姐坐在沙发上看《蜡笔小新》呢!午餐已经做好,简单却可口。
一切就这样如意地进行下去,舒心得几乎让天涯和战野忘了八卦留下的恶魔预言,就在这个时候,门铃响了。
我去开门。
战野拿过身边的滑板,忽悠一声驶到了门口。
他毫无戒备地拉开房门——左看、右看,什么也没有啊!好像有什么东西摆在他的视野下方,他的视线一点一点向下移去,恶魔的容颜触到了他的心扉。
啊!啊——你又叫!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随便乱叫,你怎么……听到尖叫声的天涯走出来一看,下一秒钟——啊!啊——啊……他比他叫得还凶。
两个人、四只眼紧紧地盯着摆放在地上的恶魔:是两个小小的婴孩。
他们有着软软的身子,白白的脸,全身浸泡在奶味里。
两个小婴孩都把小拳头握得紧紧的,朝着战野和天涯挥啊挥啊,像是在责怪他们到现在才开门。
天涯颤抖的手与战野染着冷汗的手掌相互交叠,两个人互相安慰着:谁?谁竟然跟我们开这种玩笑?会不会是什么狠心的父母抛弃孩子?战野作着无责任的假设。
专门找学院的寝室来丢孩子?这可能吗?天涯觉得自己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不行!他要去冲冷水。
战野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他眼尖地发现两个婴孩的身上都有一张纸条。
天涯,你看,有纸条挂在他们的衣服上呢!好像是航空快递的包裹单。
在去冲冷水之前,天涯决定先把这件事弄个清楚。
他蹲下来仔细地看着,嘴里还喃喃地念出:邮寄:包裹两件;物件内容:出生六个月的男婴和女婴各一名;邮寄地址……罗兰德学院303寝室!一道晴天霹雳刷的一声将战野和天涯的脑袋劈成了两半,八卦的预言实现——恶魔降临!足足有五分钟,天涯和战野傻傻地杵在婴儿篮的旁边,保持着最完美的沉默。
想想看,谁会开这种玩笑,拿两条小生命捉弄人?就算有,现在追究也来不及了,他们只感到从头到脚地无力,有一种想干脆昏倒的冲动。
不能这样坐以待毙,战野如此告诉自己。
如果就这样放任恶魔肆无忌惮,最终必死无疑的绝对是他们。
他要反击,他要将恶魔驱逐出他的领地。
天涯不愧是王储,他甚至比战野还先一步作出决策。
展现出高贵的笑容,他开始玩弄外交手腕。
战野,你……生小孩?废话!男人不禁任何药物变异会自然生产?战野闷闷地说道:我要是生小孩,会被拉去做人体解剖的。
我也没有生过小孩。
天涯厚颜无耻地陈述着,所以,这个包裹一定是邮寄错了,咱们要代替他们作出正确的决定。
对!要将这两个恶魔……不!是两个可爱的小家伙送走。
战野这个刽子手迅速地作出决定。
就这样,两个大男生拎着可笑的婴儿篮一前一后向寝室外走去。
出了楼前的草坪,他们心存疑虑地拉高衣领,尽可能地遮住半张脸,像两个准备去抢银行的抢匪。
左看右看——非常好!连半个人影也没有,他们放心地将婴儿篮平稳地放到开阔地带。
接下来转身,逃跑!临走还不忘将婴孩身上的邮寄地址撕下来。
整个作案手法干净利落,不留任何痕迹。
看样子,他们非常具备抢银行的潜质。
然而,他们却忽略了两个极其重要的目击证人——从前到后,那两个小恶魔都用直勾勾的眼瞧着他们呢!想跑?没那么容易!案发一个小时后,303寝室的两个大男生正缩在客厅的沙发里尽可能地保持泰然自若。
战野第四十九次抬头看钟,现在是十一月了哦!光线却依然很强烈。
天涯若有所思地说着,强烈的光线会让生命力不太强的人种脱水,还会将他们烤成人干。
可是气温却不高。
不高。
王储殿下直直地看着前方点了点头,还很容易感冒。
战野非常赞同地干咳了两声,感冒会引发高烧,然后是肺炎,严重的会死翘翘。
死这个字震撼着两个人的耳膜,他们相互对望了片刻,同时垂下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异口同声地说道:我们是凶手。
我们杀了两个天真无邪的婴儿。
堂堂王储竟然是杀人犯,你将艾伯克龙比王室的脸都丢尽了——天涯如是想着。
我们罪大恶极。
当不成警察,却当了杀手,他果然是战家的叛徒——战野想要找个神甫忏悔。
随后,两个人沉重地摇起了头。
我们会下地狱,我们活该千刀万剐。
说完了上述广告词,战野和天涯忽然抬起头互望着对方,他们在用目光确定统一思想。
悬崖勒马。
痛改前非。
瞬间的凝望过后,两个人争着抢着向门外跑去,他们以百米赛跑的速度冲到刚刚丢弃婴儿的地方。
心,怦怦跳。
战野壮着胆子上前一步,将手指触到两个婴儿的鼻息处。
很微弱,他们……他们会不会快死了?历史上将出现第一个谋杀婴儿的王储。
天涯的心像遭遇政治危机的股市——直跌谷底。
等一下!只要还没死就应该有救。
天涯拎起一个婴儿篮向着战野发号施令:抱着那个跟我来。
说话的时候,他的脚步已经快而稳地迈开。
战野也不含糊,抱起另一个婴儿篮飞步跟去。
走了一段路,天涯终于停了下来,战野抬头望去,是一栋看起来很像小型别墅的楼房,楼前的空地上种满了各色花草,感觉温馨又祥和。
一旁的空地停着一辆蓝色福特,遥遥可见罗兰德学院医务室几个大字。
战野有点慌了,校医室?咱们要抱着他们进去吗?这样,岂不是全学院的人都知道我们俩是杀婴凶手了吗?哕嗦什么?跟我来就是!天涯拿出王储风范稳健地迈了进去,看上去气势十足,如果不注意他手中的婴儿篮的话。
两个谋杀婴孩的凶手踏进楼内,环视一周,战野的嘴巴合不上了。
这里真的是医务室吗?怎么看起来像度假别墅?一楼是布置简单的客厅,如同家一般放置着一切休憩设备。
客厅的那头有一扇虚掩着的门,看起来里面应该是连着厨房的餐厅。
天涯无语地向楼上走去,他的心里自有打算。
转上旋梯,二楼被隔开了几个房间。
如果把这里看成医务室,那么这些房间应该就是所谓的病房;如果把这里当成别墅,那么这些就是舒适的客房——战野更倾向于后一种解释。
绕了半天也没看到人影,天涯不耐烦地嚷了起来:度一舟!度一舟!在他叫喊声发出后,一扇门的后面传来乒乒乓乓的重物落地的声响,随后是一连串的诅咒。
战野定睛看去,一扇门缓缓地打开,那后面走出一个戴眼镜的高个子男人,看上去应该比他们大几岁。
战野暗自对他的长相进行评估:如果和天涯的绝美相比,他长得算不上好看,但绝对算得上颇有味道的那一种,一张脸似乎有着让人平静下来的力量。
他就是天涯口中的度一舟?等等!他也姓度?和天涯什么关系?被人惊扰睡眠的度一舟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见眼前气势汹汹的王储殿下,他流霹出一个无可奈何的笑容。
奥古斯塔斯?克里斯塔贝尔?艾伯克龙比王储殿下,你趁午睡时分光临我这个小小的医务室,请问有何贵干啊?他知道天涯的身份,还能将天涯那么长的名字念得如此完整——身份更加可疑!可疑人物没等他们动手,先将注意力集中到那两个被谋杀的小婴孩身上。
他伸出手抚摸着小婴孩的周身,然后拿一种奇怪的眼神瞄着天涯,你……不会跟你妈一样,当了年轻爸爸吧?天涯的魔女妈妈生天涯的时候才十七岁,连这他也知道,他到底是谁?接收到战野好奇的目光,对方没有让他再继续困惑下去,那张柔和的脸还他一个浅浅的微笑,他主动介绍起来:我是度一舟,这小于的舅舅。
难怪他也姓度!战野自发地打起招呼:我叫战野,天涯的室友。
你居然是他舅舅?我从没听他提起过罗兰德学院里竟然还有他们家的亲戚。
就说这小子当了王储,变得六亲不认了嘛!度一舟的脸上做出哀怨的表情,也不想想,当年他因为怕疼不肯打针的时候是谁哄他的,真是没良心哦!或许,度舅舅没有度妈妈那样的魔女本质,但可以肯定的是:对于刺激自己的外甥,他绝对不会省油。
天涯决定不再给他机会将自己小时候的糗事通通抖搂出来,他不停地催促着:你快看看,这两个恶魔……我是说这两个小不点死了没有?度一舟一听这话拧起了眉头,你弄出两个私生子,玷污了王室的尊严,现在还想把他们弄死?你是不是想让我告你谋杀啊?那不是什么私生子!这么说你已经跟孩子的妈妈结婚了?她是哪个国家的人种?今年几岁?长得如何?是什么类型的女生?说来听听!我又不是外人,我是你小舅舅嗳!想当年,你喝的牛奶是我喂的,你的尿布是我换的,就连洗澡都是我帮你洗的。
你不是说最喜欢小舅舅吗?说说有什么关系?天涯感觉满身的汗毛孔都竖了起来,鸡皮疙瘩一个一个从中蹦了出来。
他来罗兰德学院这么久都不来看望这个小舅舅的原因就是不希望他那张大嘴巴把他幼年时被当成小公主的那段往事再次重提,要知道那是他一辈子都不愿意回顾的噩梦。
要不是今天实在是没辙了,他根本就不会来的。
事实证明,他的确不应该来找他。
可现在来都来了,他总不能白白被他说上一通吧?当利用处则利用,这是身为统治者的格言。
他们在太阳底下晒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等我们赶到的时候气息已经很微弱了。
你看看,看看他们还能不能活得成。
这么紧张?还说不是你创造的成果?度一舟拉过婴儿篮里的小被单将两个小婴孩包裹好,终于恢复了认真的态度,他们只是睡着了,所以气息会比较弱一点。
睡着了?天涯感到不可思议。
真的只是睡着了?战野依旧无法相信。
不信?度一舟瞟了一眼他们,再将温柔的目光集中到缩成一团的两个小家伙身上,趴到他们身边仔细听听,你能听见小小的呼吸声,你们可以把这理解成鼾声。
战野还真的趴了上去,集中精神仔细地听着。
突然,他发出欢快地叫声:真的!真的!有小小的呼吸声,还有吸口水的声音,好有意思!天涯,你来听听!来听听啊!天涯差一点就把耳朵贴上去了,就在他行动的前一秒瞥见了度一舟等着看好戏的诡异眼神。
干咳了两声,他摆出严肃的面孔,极力拿出王室风范,好证明他真的和这两个婴孩毫无关系。
想抱他们就抱嘛!干吗不好意思呢?度一舟忍不住说风凉话,据说大多数的成年男子都害怕做爸爸,因为这个身份意味着承担责任,担负风险,等于背负着一个人的一生。
更何况你今年才十八岁,又要一次性背负两段人生,是有点为难你。
不要紧,慢慢来,习惯就好!天涯真的很想拿婴儿篮里的奶瓶砸他,你还不是一样,今年都二十八了,还在唱着单身情歌。
不要提你小舅舅我的伤心事。
度一舟趁机岔开话题,你现在准备怎么办?要养着他们,还是把他们交给王室处理?我都说了他们不是我的小孩,是有人把这两个恶魔当成包裹邮寄到了303寝室,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天涯烦躁地抓起头发来,那表情跟战野有得拼。
一头漂亮的金色卷发在他的肆虐下成了一个金光闪闪的鸡窝,即使如此人家仍然是魅力四射的王储殿下。
其实度一舟清楚得很,他这个外甥因为长年生活在王宫中,连认识同龄女孩的机会都不多,更别说是结交正式的女朋友了。
天涯一直都很努力地想当一个优秀的王位继承人,他严格地遵守着每条王室禁令。
每次看到他,度一舟都觉得心疼。
才十八岁的他背负了太多责任与辛苦,其实他可以活得更轻松一点。
前段时间,老姐打电话给他,说是希望天涯可以过正常的生活,至少拥有所有孩子都能拥有的快乐。
他告诉老姐,让天涯来罗兰德学院吧!给他四年的时间,让他做一个正常的、快乐的大学生。
让所有和王室有关的东西统统靠边站,度天涯就是度天涯,他该有他自己的人生。
大概天涯也知道这个馊主意是他出的吧!所以才会来罗兰德学院这么久都不来和他这个小舅舅打招呼,该算是一种赌气吗?能有正常的情绪波动,很好!他不再是一个完美的,为了王室而牺牲所有的王储。
他只是一个十八岁的男孩,会笑会闹会耍脾气,会结交朋友会闯祸,还有待成长的男孩——他要的结果开始出现了。
他正在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婴儿篮里的一个小恶魔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吧嗒吧嗒睁开了眼睛。
他们醒了!战野有点兴奋,拉了拉天涯的袖口,你说他们会不会是龙凤胎?是哥哥和妹妹,还是姐姐和弟弟呢?天涯装做不耐烦,一双眼却紧跟着两个小家伙转悠,这个问题就要问他们的父母才能得到答案。
他们的父母会是谁呢?度一舟一边说一边检视起尿布需不需要更换,既然是用邮寄的方式送到你们寝室门口,那这两个小家伙应该和你们三个人中的某一个人有亲密关系才对。
你看,婴儿篮里放了尿不湿、奶瓶、换洗的衣物,还有他们常用的东西和玩具,又没有留下什么丢弃婴儿的话,应该不是恶意遗弃才对。
我也是这么想。
战野这个马后炮开始嘀咕。
天涯却冷静地思考起来,可以肯定的是他和这两个小恶魔绝对没有任何关系。
卓远之去参加军事演习了,目前还不能排除可能性。
剩下一个战野,他有严重的面容健忘症,会不会……他疑惑的目光审视着战野,那小子却逗起了小婴孩:告诉哥哥,你们的爸爸是谁啊?是不是我们中间的一个?下一秒钟,他将要为自己刚刚问出的问题而悔恨终生。
一个小婴孩冲着战野伸出小小的拳头,柔软的脸上有着美美的笑容,那张淌着口水的小嘴里憋出了两个简单音节:ba—ba!爸爸?战野、度一舟和天涯刹那间全部傻了眼,三个大男人傻乎乎地瞅着面前的小奶娃,连呼吸的力量都没有了。
它居然叫你爸爸?它叫你爸爸!天涯将所有的矛头全部指向战野,火山在这一刻爆发,原来,你才是罪魁祸首,你是他们的爸爸!是你!一滴冷汗从战野的额角滑了下来,望着面前的小婴孩,他有种想把脑袋敲开,将硬盘拿出来好好检修的冲动。
冲着两个小恶魔,他几乎要跪下了。
小祖宗,你们不要乱叫人‘爸爸’,好不好?这样会害死人的,知不知道?两个小可爱晃着脑袋,异常无辜地笑着。
事后,在场所有的人都可以证明,那种笑绝对的梅菲斯特,充满了恶魔气质。
战野这一口气还没松下来,更大的厄运找上了他。
小恶魔愉快地向他张开了怀抱,嘴里清楚地喊着——ba—ba!ba—ba——ba—ba……整个空间完全进入消声状态!战野真的是两个小恶魔的爸爸吗?奶娃和奶爸之间会发生怎样惊心动魄的战役,两个小奶娃从何而来,又将何去何从——请看《涩世纪传说之二》! -part2 第4话 三个奶爸两个娃2前情提要:就读军事理化工程的卓远之受邀去参加一场为期一周的军事演习,303寝室剩下的两个男生正在庆贺恶魔远离,不想更大的恶魔降临了——两个刚满六个月的小婴孩被以包裹的形式邮寄到303寝室。
度天涯与战野经过一番内心的挣扎终于决定先签收包裹,让他们困惑的是,为什么会有人将这两个小恶魔……呃!小家伙邮寄到303呢?难道他们三个人中的某一个跟这两个小奶娃有所牵连?恰在此时,两个小家伙向战野张开稚嫩的双臂,露出天使般的笑脸,真情十足地叫了一声:ba—ba!爸爸?面对天涯的指控,战野呆若木鸡!天涯,你听我说,我真的不是他们的爸爸!你听我说啊!天涯……战野拎着一个婴儿篮紧张兮兮地跟在度天涯身后,几个大步他们上了303寝室的二楼。
此刻的天涯根本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他掏出钥匙开门进去,顺手将自己尹里的那个婴儿篮放到了沙发上。
你不用跟我解释,我也不想听你的解释。
事实胜于雄辩,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战野委屈地瘪起了嘴,你也不能光听这两个小恶魔的话就判我有罪啊?这太不公平了!你要公平是吧?天涯抓着他的脑袋直拽到婴儿篮的旁边,你去跟他们要公平,你不要告诉我,这两个连翻身都不会的小奶娃会硬赖上你。
刚刚在那里你也听到了,他们不叫‘妈妈’,只叫‘爸爸’。
而且站在那里的有你、我,还有小舅舅,三个男人摆在他们面前,他们谁都不叫只叫你,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你倒是解释给我听听!我……战野张口结舌,真的是跣进黄河也洗不清啊。
偏偏在这个时候,听到声响的小姐出来了,公子,发生什么事了吗?小姐,你来得正好。
天涯终于抓到了一个倾听者,他要把战野犯下的罪孽公告天下,让所有的人一齐起来讨伐这个不负责任的家伙。
你能想象吗?你的公子居然想把自己的亲生骨肉晒死,而且还是一次性晒死两个。
要不是我动了恻隐之心,他们早就变成两个悲伤的小天使飞到天堂去了。
公子,你怎么能这样呢?他们可是小小姐和小公子呢!小姐移动着身躯好不容易爬上沙发,凑近婴儿篮她想看看她的小主人长什么样。
一团肉挤着另一团肉,挤出两个眼睛,一只鼻子和一张嘴。
她瞅瞅小主人,再瞅瞅她的公子——不太像啊!战野哪还管得了那么多,他闷闷地坐在一边,小声地嘀咕起来:刚刚你也同意把他们送走,现在全部赖到我一个人头上,真是天生会推卸责任的政治家。
你给我闭嘴!天涯难得一次可以这么爽快地骂人,完全不用顾及他的王储身份。
此刻,他的额头上圣光熠熠,似乎隐隐刻着一句话:我就是正义。
如果我知道他们是我的孩子,就是拼了性命我也会保护好他们。
哪像你这个父亲!都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死不承认和他们的父子关系,如果他们会开口说话绝对会把你骂得狗血淋头。
说着说着,他海蓝色的眼睛里泛起怒火,垂到肩头的金色徼卷发也仿佛开始燃烧。
面对如此有父性的天涯,战野有点怕,但向后退了退他仍不放弃辩解:我和他们绝对没有任何关系,我根本什么都没做过,现在却叫我来承担这个后果,我不服!我抗诉!他的抗诉尚未成功,天涯的手指已经指到了他的鼻尖,抗议被驳回!高贵的王储第一次行使法官的权利,你敢说你绝对没有犯下任何一种可能制造出他们的行为?你直接问我有没有和女人有染不就完了,说那么复杂做什么?战野器宇轩昂地挺直了腰杆,我敢保证我绝对没有犯下任何可能制造出他们的行为,我又不是卓远之。
天涯冷冷地睨他一眼,你有严重的面容健忘症!直指问题核心的同时也刺中战野的死穴,或许连你自己都忘了他们的妈妈长什么样!啊——好痛!这个家伙真是卑鄙!但是,真的有可能的,不是吗?根据小姐从旁观察,她也觉得这种情况的可能性极高。
冲着战野渐趋迷惘的神情,她重重地点了点头。
这下子,公子原本坚定无比的心严重动摇起来。
紧盯着婴儿篮里两个小家伙,他的眉头越结越紧,他努力从记忆系统中搜索,搜索有关信息,可是他的CPU都快转到死机,也没能从中找到任何他所想要的答案——放弃!终止搜索行动,反正抵死不承认就对了。
别怪他狠心,只是他实在不敢想象像他这样一个半大不小的十八岁男生要如何承担两个六个月大的奶娃一生的责任与命运。
总之,一句话,他们绝对不是我的……ba—ba——一个小奶娃露出类似微笑的表情咧着嘴让嗲嗲的声音如魔音灌人战野的耳中,顷刻间他周身的骨头都酥了。
就像做足底按摩,一个用劲全身又酸又痛却无不畅快。
被冠上这个称谓的同时,他真的是什么狡辩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的手已经不听他的中央处理器指挥,冒冒失失地伸了出去。
他小心翼翼地把小娃从婴儿篮里抱出来。
他的手势战战兢兢而且相当别扭,小娃却舒服地窝在其中浅浅地笑开了。
一股热气冲上战野的脑门,他热血沸腾地宣布誓言:说不定我真的是你们的爸爸,要不,你为什么只朝我笑呢?是不是啊,宝宝?呃!天涯那两颗蓝眼珠差点脱窗,刚刚还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左一个肯定,右一个保证。
人家不过是给丁他一个笑容,他就承认了自己的罪行,他有没有搞错啊?又或者,这就是做父亲的心情?只为了儿女的一个微笑,便可摘下满天星辰给他们当礼物。
不可能的!天涯甩了甩头,甩掉心底突然涌出的感慨。
那只是战野呆罢了,什么做父亲的心情,至少他的父王就不会如此宠他,他老爸的爱都给了他那个魔女妈妈,连一丁点也轮不到他来享受。
有点气闷,天涯没好气地推着战野,抱着你的儿女回你的卧房,别在这儿吵我。
你别推我!万一摔到宝宝怎么办?战野正经八百地瞪了他一眼,那种严肃的表情天涯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当真了。
耸耸肩天涯算是怕了他,调转头他回自己的卧房,把整个空间留给这一家四口——他可没算错,不是还有一个小姐跟在旁边凑热闹吗!度天涯一个人在卧房里待了足足有一个半小时,感觉上却像是把自己囚禁了整整一天。
家里没有了卓远之那个梅非斯特,战野又正在忙着当他的爸爸,他的心一下子空了下来,没有着落。
更让他奇怪的是:今天阿狗跑去哪里了?怎么半天都不见踪影,不会是因为阿猫不在,它寂寞得出去散心了?真是什么人养什么狗,它也感受到朋友远离的孤寂了——啊啊,真是对不起,一时间他又忘记那其实是一头狼了。
有点无聊,他想着要不要出去看看战野的爸爸工作做得怎么样了。
正准备关上笔记本电脑,客厅里如魔鬼般的哭泣声一阵阵地嚎了开来。
心一紧,他二话不说冲了出去。
怎么了?怎么了?抬眼一看,战野正在用奶瓶喂奶,小娃的嘴边全是溢出来的奶水,一张小脸涨得红彤彤的,眼泪、鼻涕混合到一起,看上去可怜巴巴的。
这场景让天涯不禁开始思考,究竟诙说这两个奶娃是魔鬼,还是该管战野叫恶魔呢?战野哪还有时间猜测天涯正在想什么,他见到王储殿下简直像见到救星一样,大着嗓门急速地嚷嚷着:天涯,天涯你快来看看!你快来看看这是怎么了,刚刚喂那个小家伙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我放下那个再抱起这个,同样的牛奶我喂进去多少他就吐出来多少。
他是不是病了?怎么办?你快点告诉我怎么办?但没等天涯回答,战野又独自忏悔起来,声泪俱下地忏悔!天哪!我的宝宝要死了!我的宝宝居然只活了六个月就要死了。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照顾好他们,才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我有罪!我该下地狱!我是全世界最可耻的父亲,我会遭到报应……天涯从他的手中接过奶瓶,直接塞进他的嘴中,这才堵住了那一连串可怕又可笑的声音,你先抱着他们,我去上网找资料。
关于育儿知识网上有很多,我就不信咱们两个大男人还对付不了这两个小娃。
那你快一点,一定要快一点,人命关天哦!战野连忙拿下嘴里的奶瓶催促着,然后继续拿冷掉的牛奶去喂怀中的宝宝。
情况依旧,照样是他喂进去多少,他吐出来多少,一点进展都没有。
惟独他那颗装满父爱的心怦怦跳着,都快跳出来了。
真不知道,这人命关天究竟关的是小娃的命,还是他自己的命。
天涯没让他失望,很快就找到了答案,这里有!这里有!上面说婴儿在喂奶后可能出现吐奶现象,你要把他抱起来慢慢抚摸他的背部。
战野眼睛看着网页上的爱心提示,手里已经开始全部动作。
他把小娃提起来,伸出手要去抚摸他的背,可摸到的竟是他圆滚滚的屁股——这是怎么一回事?啊!啊——一向讨厌别人惊叫的天涯这次自己也忘记了王储的优雅,毫无气质可言地厉声尖叫。
战野刚想说你叫什么叫?吓坏了宝宝。
他低头一看,自己也以身体内的最高分贝叫了出来。
啊——我的天啊!原来他竟然把小娃抱倒了,头朝下,脚朝上。
摸到屁股还算幸运的了,因为下一刻正当他手忙脚乱地企图将小娃转过来时,本来就不知所措的手猛地一软,啊——啊啊!王子大人千钧一发之际彻底忘记了自己的王室尊严,以一个超级丑陋的滑垒稳稳接住了宝宝。
哇,哇,哇——然而魔音穿脑似乎刚刚开始,手里的小恶魔还在哭泣,那边又传来另一个小恶魔的嚎啕声。
慌忙把手里的小恶魔交还给战野,度天涯转头去看那一个。
看着婴儿篮里的小婴儿一声接着一声的嚎哭,即便是以优雅和冷静著称的度天涯都觉得自己似乎快要疯了。
没错!一定是恶魔们在他的两个耳朵边分别放置着高分贝音箱,然后让他们的催命哭声一声紧赶着一声地窜到他的大脑里。
别哭了。
度天涯拿出王子风范,严正地提出警告。
哇,哇,哇!别,哭,了!我可是养了一匹狼的王子噢!哇,哇,哇——我叫你不许哭门我会去买原子弹的噢!哇哇,哇哇,哇哇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咦?怎么会有两个答复?度天涯大为惊讶,一转头却看见战野满面的杀气。
你,你竟然胆敢吼我的宝宝?!度、天、涯——啊!好的好的,我错了!王子殿下彻底投降,我求求你,不要哭了,我求求你。
小婴儿的嚎哭之声嘎然而止,皱成一团的小脸慢慢舒展开来,就连紧紧握住的小拳头也有放松的趋势。
度天涯大为欣喜,正要叫战野过来看看,然而——哇哇哇,哇哇哇——中场休息结束,下一轮哭嚎接着开始。
宝宝,宝宝,宝宝,哇,啊啊,哇哇哇。
完全没有办法的战野双眼一翻加入了嚎哭的行列。
度天涯傻眼,呆滞。
他也很想哭啊,战野怎么可以抢在他前面?这一刻,他以最虔诚的心信奉着八卦的神算功能。
他的卦一点都没错:303寝室果然有恶魔降临,还是段数非常高的那种。
所到之处鬼哭狼嚎、满地狼藉……这一刻,他无比羡慕着卓远之。
他真是好命啊!可以去参加军事演习以逃过这场浩浩蔼蔼的劫难,早知道他也跟着他去了。
他现在是宁可被炮火轰得一脸土灰,也决不在这儿面对恶魔的狂轰乱炸。
不行了!真的不行了,再这样下去他非壮烈了不可。
只是,还没等他壮烈,他周身的鸡皮疙瘩就因这些魔鬼哭嚎全都跑了出来,连那么俊美的脸都不放过。
没办法!他的体质异常容易被某些东西感染过敏,例如愤怒、惊慌、长毛地毯、灰尘等等,如今又加上婴儿和那个笨蛋战野的哭声,而他的过敏反应也不严重,就是每个毛孔都渗出一颗鸡皮疙瘩,冲冲冷水就能平复——仅此而已!真的是仅此而已。
用手指塞住耳朵,他捣了捣战野,你能不能闭嘴顺便也让他们闭嘴?战野抽抽噎噎地道:我尽力试试。
一边认真地将脸转向两个小娃,竭力在布满眼泪的脸上摆出一副恶狠狠的大灰狼样子命令着,呃,不准哭了!呜——我说你们不准哭了,听见了没有?呜呜——你们要是再哭我就把你们扔到太阳底下,让太阳晒死你们,让风吹死你们,让雨淋死你们。
呜——让阿猫……阿猫不在,那就让阿狗把你们吃了,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你们要是再敢哭一声,我,我也没有办法啦——如鬼魅般恐怖的哭声立刻比刚刚大十倍的威力爆发出来。
面对这突来的形势,天涯傻了跟,战野傻了眼,连小姐绑在发梢上的信号灯都忽闪忽闪了两下,她一个接触不良——昏倒了。
老实说,那表情很像是被恶魔的哭声震昏过去的。
我刚刚说的都是假话,我怎么会把你们扔到太阳底下,让太阳晒死,让风吹死,让雨淋死呢?我又怎么舍得阿狗把你们吃了呢?我那是说笑!说笑,你们懂吧?你们尽情哭,尽情哭没关系……不对!不对!你们还是别哭了,千万别哭了!呜呜——你们要是再哭,再哭!哇——度天涯绝望地瞪丁那个笨蛋一眼,从战野的手里接过宝宝,开始随意哼着些什么,宝宝乖,宝宝好,宝宝是个大豆包……呜,为什么?战野呆滞着表情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什么为什么?天涯不耐烦地反问。
他已经够烦厂,都这时候了他还来插一脚,真想拿手中的小恶魔砸死他。
为什么宝宝乖,宝宝好,宝宝就变成了大豆包?这不是太奇怪了嘛!战野,你相不相信我可以把‘尿不湿’塞进你的嘴里!等等!尿不湿?我知道了。
天涯一把递过宝宝,却又抱起婴儿篮里的那个小恶魔,一边解开她的衣物一边叫着,我知道他们为什么哭个不停了,一定是纸尿片的原因。
肯定是‘尿不湿’尿湿了,他们觉得不舒服想要换一个干净的。
战野傻愣楞地点点头,对啊!我怎么没想到?看着天涯利落的动作,他棕色的眼眸突然亮起一道危险的光芒,下一刻他手中的奶瓶掷了出去,稳打稳中的砸在天涯的头上,你干吗?天涯火大地吼着,这已经是这小子第二次拿东西砸他这个王储殿下了。
上一次凶器是方糖,这一次是奶瓶,他存心要磨灭他这个王国未来继承人的威严是不是?战野,我告诉你,今天你最好有个很好的解释,否则我绝对不会原谅你的伤人事件,我要用军事手段予以武力解决!说得这么文绉绉做什么?说白了,就是砸回去嘛!只见战野义正辞严地骂道:你BT(变态)!你是个色情狂!王储殿下的脸色都变了,你说什么?什么什么什么?人家战野比他还凶,你看人家女生的那个那个,你不是变态吗?你敢说你不是色情狂?我哪有?堂堂一个王储被说得那么难听,天涯的脸色由绿转紫。
战野却捏住他的小辫子毫不留情地嚷嚷:还说你没有?你手上这个宝宝是女生嗳!你脱人家女生的小裤裤,你敢说你不是变态色情狂吗?天涯的手在刹那间松开,中欧混血儿特有的白皙肌肤染上了不正常的红晕。
难得一次,他结结巴巴起来:那……那你说怎么办?要不,你来换?我?我也是男生。
你不是她爸爸嘛!对哦!战野傻乎平地点点头,将手中的男娃放进婴儿篮里,他接过天涯手中的尿不湿,面对着躺在沙发上的女婴,他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来个盲人爸爸换尿布。
手上摸着差不多的位置,他把纸尿片垫到了她的身下,飞快地包裹好这才睁开眼睛——哈!哈哈!哈哈哈——笑得夸张的人是天涯,不能怨他没有礼貌,实在是战野包的纸尿片很……很特别!他包住的不是小女娃粉嫩粉嫩的屁股,而是……而是人家哇哇哭的脸蛋啦!战野眼见着这一切,面对小娃的哭泣和天涯的嘲笑,他开始为自己辩护:屁股……屁股和脸都是圆的嘛!反正差不多,而且一个是用来尿尿,一个用来哭,都是……都是液体排出,真的没多少差别。
你说是吧,天涯?天涯非常给面子地拼命点头表示赞同:正是正是,你的脑袋就跟臀部的功能差不多,你女儿自然也一样。
哈!其实,战野自己也这么觉得。
好吧!豁出去了!将纸尿片从宝宝的头上取下来,他尽可能心不慌,脸不红地拉开了女娃的小裤子……啊!啊啊啊——第三次世界大战爆发了!度天涯觉得有那么一瞬间他的耳朵失去了听觉功能,无奈地伸出手指,他下意识撩了撩垂在肩头的金发,你又叫什么?自从这两个小恶魔到来之后,他已经承受了太多的震惊,差不多就快练出泰山压顶而不动于色,说吧!又怎么了?我女儿变成男生了。
天涯有听没有懂,不在意地挑着眉,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不就是你女儿变成男……什么?他的眼球子噌的——声瞪了出来,不偏不倚正好对上足以证明战野手中的女婴变男生的最佳证据,这……这怎么可能?他不敢置信地抱起另一个哭个不停的小娃,三下五除二脱了人家的裤裤,啊!你儿子变女生了,我要长针眼了!在长针眼之前,他的鸡皮疙瘩再次冒出来吓坏小孩。
啊——等等!先等等!让我们冷静地坐下来想一想,好好想一想:这世界存在瞬间变性的怪事吗?没有!绝对没有!至少目前没有。
他度天涯不会荒唐地认为这两个小恶魔是从地狱来的,虽然他们的本性真的很像。
这样看来,所有的事情就只有一个回答。
战野,你好好想想,你一开始喂牛奶的那个小恶魔究竟是男是女?当然是女生。
战野爸爸底气十足。
那第二个抱起来的呢?第一个抱的是女生,第二个抱的自然是男生喽!他又不是白痴,这个怎么会搞错?天涯再次确认,你怎么知道他是男是女,难道你都是确认后才喂奶的?从他刚刚为小女婴换纸尿片的情况看,他根本不好意思脱人家的小裤裤。
这样说来……他想到了!天涯轻轻地用手按了按女婴的肚子,又摸了摸男婴的腹部。
然后,他开始吼——战野你这个笨蛋你先喂厂你以为是男生的女生然后你把你以为是男生的女生放下准备抱起你认为的男生可是你放下后又抱起了你以为是男生的女生所以你一直在喂的那个小恶魔其实是你以为是男生的女生!完全没有任何停顿的一段话冲出来还是难以置信天下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天涯喘一口气继续吼:笨蛋笨蛋笨蛋!你以为是男生的女生吃得太撑了,所以无论你怎么喂,她都不会喝了,把牛奶吐出来是为了告诉你她喝饱了。
而被你当成女生的男生一直饿着肚子,所以他才会哭个不停!我说的,你听懂了没有?什么你以为是女生的男生,什么你以为是男生的女生。
战野的脑中闪过一个个报警程序,他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天涯干脆抓住他的手让他自己摸摸儿女的肚子,果然他以为还没吃的小家伙肚于胀得鼓鼓的,而他认为早该吃饱的小家伙肚子却是瘪瘪的。
噢?嘴巴张大成痴呆的O形,战野傻住。
天涯受不了抓过奶瓶去茶水间热牛奶,一边走他一边咕哝着:真是服了你,他们两个一个男生一个女生,虽然是龙风胎,可明明长得一点也不像,你这个做爸爸的居然会弄混。
我真开始怀疑,你到底是不是他们的亲生父亲了。
他怎么忘了?战野就是再进化,他还是那个拥有严重面容健忘症的战野。
要他记住两张肉乎乎的小脸蛋,那简直是天方夜谭!所以,会出现这种状况一点也不奇怪,真的是一点也不奇怪。
哪!拿去喂你儿子。
喂那么多牛奶给女生,难怪她会吐出来,人家要注意形体嘛!这年头,流行的是骨感美人,可不是什么胖美人。
战野瞄了一眼他手中的奶瓶,竭力企图扳回一城,絮絮叨叨地说起来:奶瓶原本的容量是两百毫升,经过刚刚那么长时间的折腾,损失了五十三点六毫升的牛奶,所以你再重新温一点鲜奶吧!还有,牛奶的温度不能过高,加沮的时间最好控制在两分二十五秒左右,你刚刚才加温了一分十一秒,消毒不够,如果你能把时间正好控制在两分二十五秒,那个时候牛奶的温度在……砰!奶瓶非常准确地砸在于战野头上,别以为只有你会扔东西,近距离地瞄准庞然大物对他奥古斯塔斯·克里斯塔贝尔·艾伯克龙比王储来说也不是什么难题。
笨蛋笨蛋笨蛋!天涯一边鼻子里喷着气,一边重新拾起地上的奶瓶。
他要先将瓶中的牛奶倒掉,然后消毒奶瓶,再灌上五百毫升鲜奶加温两分二十五秒……被两个小恶魔折腾了一个下午,战野被迫当掉了两节非常重要的计算机信息工程课,度天涯也是一身的筋疲力尽。
所以,刚过九点,303寝室就的人已经熄灯就寝了。
阿狗回来的时候对上的就是黑洞洞的屋子,它有点奇怪,这是怎么了,全寝室的人都出去了吗?它在外面疯了一天,结识了一只高贵的德国牧羊犬,教训了一只丑得要死的癞皮狗,伤害了一只想要减肥的圣伯纳犬的自尊心,顺便跟踪了一只狼犬——母的哦!基本上,它对自己今天的行程非常得满意,只除了一点:它还是没能找到同伴,也就是真正的狼,这让它多少也点失望。
不过不要紧,反正狼犬也有狼的血统,而且这只混血母狼犬就像它那位混血儿王储殿下一样,长得非常标致哪!不好!口水要滴下来了,这可是高贵的雪狼决不能露出的丑恶嘴脸。
都这么晚了,也不知道主人有没有给它留点食物。
说起食物,它好像闻到了鲜肉的味道。
那种鲜鲜嫩嫩的肉味,它决不会忘记。
上次遇到这样的美味,还是陪主人一起去打猎,它在森林中撞上了一只出生没多久的小兔崽子——对不起!它不是故意要说脏话,可是那的确是一只小小兔,只有一丁点大,刚好够塞住它的牙缝。
但是,小小兔味道的特殊与鲜美,真的让它毕生难忘。
难道主人为它留了如此美味的晚餐?真的是太棒了!主人,你真是我可爱的主人。
嗅嗅、嗅——发现目标!呜呼!真的是两只小兔子嗳!看上去很搬,体积却比一般小兔子来得大,主人还细心地把他们装进了篮子里。
这么多又这么肥美,看样子它还能留一点当做夜宵。
被食欲染得血红血红的狼眼贪婪地守着婴儿篮中的两个小婴孩,它的心里这样打算着。
真不错,主人把兔子身上的毛皮都处理干净了,直露出粉嘟嘟的嫩肉,而且他们的身上还有一阵阵的奶腥味。
王储殿下真不愧是美食行家,懂得用牛奶蒸幼兔,以增加它的鲜美性。
真是一道完美的餐点!舔舔嘴唇,阿狗这就准备进餐了。
此时,睡在卧房里的战野隐约有种不安定的感觉。
原本他是想着累了一天早点休息,明天早晨还要继续承担父亲的重任,可是越想睡他反而越踵不着。
从床上坐起来,他决定还是去看看那两个小天使睡熟了没有。
在他的隔壁,天涯也睡得很不踏实,就好像床边放了两颗定时炸弹,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它就会把你炸得灰飞烟灭。
算了!还是出去看看那两个小恶魔死了没有吧!像是上天的安排,两个人同时扣开门,按下客厅照明设备的开关,他们同时走向客厅,同时面对阿狗准备进餐的过一幕——阿……阿狗,你……你在做什么?战野紧张得心都乱了,他似平看到阿狗露出了狼的本性.这可能吗?废话!这当然可能,它本来就是狼,一只充满野性的雪狼,它的本性就是嗜血啊。
天涯极力保持镇定,然而他的小腿肚子却极没骨气地抽动了起来。
阿狗,你先别激动,你现在首先要做的是判别放在你面前的是什么东西,判定它是否可以吃。
难道我忘了教导你吗?在尚未弄清楚盘子中的餐点为何时,千万不可以动刀叉啊!美食当前,阿狗再也顾不得许多,张开血盆大口,他要开动了!阿狗,你不能吃了战野的儿女!天涯跟瞅着悲剧即将在跟前发生,战野根本没有能力再挣扎,他只觉得一颗心早已被阿狗的狼牙撕成了一片片,,ba—ba!一道小小的声音伴着稚童突然张开的亮晶晶的黑眼睛蹦了出来,在这样沉黑的夜晚,这一声呼唤有着奇异的魔力——奇迹般的,阿狗张开的狼嘴缓缓地合了起来。
战野和天涯的心在瞬间从地狱回到了人间,他们只能呆呆看着剧情的发展,也不知最终的结局究竟会让他们的心再度跌落地狱,还是飘上人间的天堂。
两个小家伙舒舒服服地躺在婴儿篮里,面对眼前一只长着雪白毛发的怪物,丝毫不感到害怕。
嘟着小嘴,他们一声又一声地叫着:ba—ba!ba—ba——ba—ba……一股热流涌进阿狗的眼眶,下一秒钟……狼!一只通体雪白的雪狼热泪盈眶,泪珠儿一颗一颗顺着火红的眼中滑出,一直滴到婴儿篮里,濡湿了奶娃的盖被。
想它阿狗独自在人群中活了这么多年,直到今天才有一种做了父亲的幸福,突然之间它觉得自己好伟大,它觉得自己可以担负起这两个小狼的一生。
再度张开嘴,这一次阿狗不是要进餐,而是要为自己的宝贝们净身,它用它的口水一遍一遍舔着两个小狼的周身。
奇异的是,这两个小娃不但不哭不叫,还格格地笑着。
很显然,他们已经把第一位亲人——战野爸爸抛到九霄云外了。
战野的嘴巴呈现半开状态,他木木地捣了捣身边的天涯,用一种从嗓子眼里挤出的声音问道:我真的是他们的爸爸吗?天涯以同样呆滞的眼神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他反问战野:阿狗什么时候有了两个长得这么像人的小狼?我怎么不知道?,天都不知道,你还想知道?算了吧——他们居然不是我的宝宝。
当战野第三十二次重复同一句话时,度天涯只是麻木地瞅着他,他身上的鸡皮疙瘩一遍又一遍地冒出来,他已经失去要摆平它们的冲动了,他更不知道该摆出怎样的表情才好。
其实他觉得很奇怪,战野一开始的时候明明摆出一副即使是我造成的罪孽,也抵死不承认的没担当姿态。
怎么才一个下午的工夫,他阳光男孩的嘴脸就完全变成了百年奶爸,如今好不容易可以摆脱身为父亲大人的重任,他却露出了一副夺子之恨的痛楚。
真是够古怪!他们居然不是我的宝宝。
怎么会不是呢?怎么会……倾听第三十三次痛苦宣言,天涯终于忍不住发火了:你看看他们的眼睛!你的眼睛是棕色的,而他们的眼睛都是那种黑黑亮亮的,怎么看也不像你制造出的品种,你就赶快面对现实吧!丢脸死了!开始的时候硬把两个小恶魔往战野身上推的人是自己,现在说出这种不负责任的话的人也是自己——他这个王储以后怎能获得民众信赖?如今的战野早已断了电,整个主机都陷入停滞状态。
他只是喃喃地说着:我都已经做好了准备,就算再怎么困难也要把他们抚养长大,我要做一个充满阳光的微笑爸爸。
可是……可是阿狗这个家伙它居然……居然……阿狗!不准你用脏兮兮的口水舔我的宝宝,会把狗病毒传染到他们身上的!都到了这时候,他还是忘不了作为父亲的保护责任。
是狼的病毒!天涯一边纠正着战野的说法,一边顺着他恶狠狠的眼神瞟过去。
下一秒钟,他海蓝色的眼睛咕噜噜滚了下来。
真不敢相信,一向高傲自大,就连走路都是昂首挺胸的雪狼阿狗居然会用一双细细的小眯眯眼温柔可亲地瞅着婴儿篮里的两个小恶魔。
它甚至像条狗一样摇尾乞怜,就因为那两个六个月大的宇宙超级大恶魔看到这个样子的它会发出格格的笑声。
这还不算,它甚至低下颈项让小奶娃的手去揪它雪白的皮毛,还一副很开心的恶心样,天啊,要知道,就连他这个主人也要经过它的首肯,才能触摸它的玉体——这两个家伙未免太狂了一点吧!不行!他再不能容忍他们这样张狂下去,否则303寝室非毁在他们的魔爪之下不可。
天涯走向那两个小恶魔,以王储殿下的威严命令道:你们两个给我闭眼睡觉,要是胆敢半夜哭醒,我就把你们丢出去喂狼。
两个小恶魔理都不理他,一个劲地玩着阿狗白白的毛。
反倒是阿狗冲着天涯露出了从未有过的表情,嗷——你……你居然凶我?天涯回以从未有过的呆滞反应。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手养大的阿狗居然会对他表示出敌意,它似乎极力想要守护两个小奶娃,以一种父亲的姿态!等等!父亲的姿态?他懂了,闹了半天阿狗和战野染上了同种病毒,都被两个小恶魔一声天使般的爸爸震住了心魂,现在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根本就是中了美宝宝计,一点抵抗力都没有。
果然啊,都说了他们是恶魔吧!阿狗,他们不是你的小孩。
天涯困难地跟阿狗说道理,你看看他们,他们哪点长得像狼?一双黑黑的眼睛,笑起来还有点邪恶,这怎么可能是你的……黑黑的眼睛,笑起来还有点邪恶——这是谁的容貌特征?好熟悉哦!一时间怎么想不起来了?那个影像在天涯的脑中渐渐显现,就差一点了,他就要想起来了……天涯,你睡了没有?该死的度一舟,好死不死的这时候跑来做什么?他是天涯的小舅舅,身为罗兰德学院惟一的校医,他就住在那栋高级得像豪华别墅的医务室里。
天涯顶着重重的心事走去开门,以前这种工作都由阿狗代劳的,但现在它的工作就是逗两个小恶魔开心,哪还把这等事放在心中?至于战野,他还处于极度震惊和失望中,目前是石头状态,还是不要打搅他做沉思者雕塑为好。
放狗……不!是放小舅舅进门,天涯没好气地问道:别告诉我,你是专程来看这两个小恶魔的。
已经有太多的人和动物为他们神魂颠倒,不需要再增加一个超级Fans。
我就是来看他们的。
将外甥丢在一边,度一舟拉开奶爸一族特有的奶腥味十足的笑容,逗弄着两个小家伙。
他们一定觉得又来了一个大号玩具,真好!天涯赌气地想着,现在,你看到他们了,可以回你的医务室了吧?度一舟连半点打道回府的意思都没有。
扶了扶眼镜,他非常专业地检视着两个小鬼的身体健康,嘴里还嘀咕着:我还担心你们会把这两个可爱的小宝宝冲进厕所里呢!看样子,你们还有点人性。
你说的这叫什么话?天涯不服气地嚷嚷,好歹他也是一国王储,为了对得起艾伯克龙比这个高贵的姓氏,他也要做出得体的行为。
把这两个乱叫爸爸的小恶魔顺着抽水马桶冲出去,虽然这种念头——不错!但是,他是绝对不会做的,放下听诊器,度一舟不经意中扫到战野,他还在机械性地重复着那句话——他们居然不是我的宝宝,基本上天涯的耳朵已经自动将他的声音过滤掉了,可是度一舟不知道。
凑到外甥身边,他小声地嘟囔:战野怎么了?他还是不能接受十八岁的男生就做两个孩子爸爸的事实吗?天涯斜着眼,一根手指像钟摆一样晃啊晃啊,错!他是不能接受自己做爸爸的梦被阿狗的爪子狠狠地踩碎。
呃?度一舟愣愣地听着天涯将事情的始末以最简单的方式叙述一遭,他终于明白为何阿狗的眼神中会露出那么诡异的情感了。
只是……只是它是不是太笨了一点,连狼崽子是啥模样都不知道,就把自己定格在父亲的高度上,只怕摔下来的那天,它会比战野的表情还难看。
原来,这就叫无知者快乐与痛苦并存啊!如此看来,他们还是身份不明的莫名宝宝啊!如果这样的话……天涯,我刚刚想到一个问题,我想你们最好尽快搞定。
如今问题已经够多了,还会有什么?天涯现在已经是见怪不怪,说吧!现在已经没什么问题可以难倒我了。
如果被学院方面知道寝室多了两名身份不明的小婴孩,他们会通知警察局和福利院的。
然后,这两个宝宝会被送到孤儿院,等着父母来认领,如果没有人认领,他们只能等待着被领养或者做孤儿的命运了。
度一舟一向慵懒的表情被认真所替代,但是眼镜后面却闪出一抹诡异的光芒。
他所说的问题一下子将心不在焉的天涯和正陷入沉思中的战野唤醒了,他们俩面面相觑,都想从对方的脸上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偏偏对方回以的是同样恳切的求助,这下子他们想不乱都不成。
战野像一个止被通缉的要犯紧张地来回踱步,这可怎么办才好?别人还好,要是被那个长着棺材脸的纪检部部长宇文寺人逮到,我的小天使绝对是难逃魔爪。
得赶紧想个办法才好!别慌!别慌!天涯极力做着心理暗示,不愧是接受过严格训练的王位继承人,心理素质就是不一般。
双手交叠,他不停地眨着眼,连面部肌肉都在颤动。
不管怎么样,咱们都得撑到卓远之回来再做打算,或许他和这两个小鬼有什么关系,或许他认识他们的父母。
总之,这两个魔鬼必须安稳地在这里待到周日。
一道闪电劈开战野的大脑,他的心跳渐渐恢复正常,也就是说……我们必须好好保护他们,不能让学院里的任何人发现他们的存在,尤其是那个宇文寺人,直到他们平安离开。
天涯的脸上全是严肃,他就像一个进入警备状态的赫克托耳——占希腊文学《荷马史诗》之《伊利昂纪》中的英雄,作为特洛伊军的主将,特洛伊王昔里阿摩斯的长子,赫克托耳为保卫城邦,明知必死无疑而毅然出战,最终战死。
严格说来,人家和度天涯一样,也是王储啦!战野也不输他,扬起那张阳光灿烂且斗气十足的面孔,他甚至伸出了拳头,宇文寺人,你尽管放马过来,咱们看看谁怕谁!嗷——阿狗发出气势惊人的狼嚎并且扬起它那为人父的战斗欲。
两个为保护奶娃的英勇奶爸和一只雪狼,在这样深秋的夜晚斗志昂扬。
度一舟看着两个毫不惊慌的小婴孩,再瞅瞅这个十八岁的外甥,嘴角弯成了一个漂亮的弧度——魔女姐姐,你不用担心,天涯在罗兰德学院过得非常好。
他已经慢慢学着像一个骑士那样找到自己的目标并且决心为之战斗了,虽然正值青春的孩子有时候是有些急躁,但是对天涯来讲,这样就好,这样就很好了!团长,我们为什么要躲在这里?超级市场放置卷筒纸的架子后面,记者团团长柯柯带着明明比她大身份却是她麾下小记者的梅忍礼缩在那里。
从外貌上来说,柯柯是个娇小的女生,卷卷的发,白皙的肌肤让她看起来就像一个漂亮的洋娃娃。
可惜她的个性实在不能以可爱的洋娃娃来形容,很多时候她简直就是不择手段的代名词,要不然她也不可能以一年级的身份统领罗兰德学院庞大的记者团。
她的手迅速地按下快门,嘴上还不忘教训属下:我问你,记者的最高职责是什么?报道一切对社会有价值的新闻事件。
梅忍礼是这样定义自己专业的。
笨!柯柯抽空赏他一个板栗,所谓记者的最高职责就是在报道一切对自己有价值的新闻事件的基础上,让更多的人有八卦的题材!是这样吗?梅忍礼无法理解地皱起眉,难道偷拍度天涯也算吗?他原本是被柯柯抓来超市当提物劳力的,不想正好遇见度天涯。
更加无法想象的是团长竟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出了她的相机,抓住角度猛拍个不停,他蹲得腿都快麻了。
柯柯将他的疑问凝在嘴角,振振有辞地说着: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如今303寝室的三个帅哥在学院里的人气简直是红得发紫,只要登载他们照片的校报一定脱销。
其实,我是觉得他们没有我的宇文寺人部长好看啦——呃,这句话你必须当做没听见,否则我炒你鱿鱼——总之,根据实际情况看,如果我能挖到303寝室三位帅哥的隐私,那一定能引起轰动,说不定我还能趁机诲赚一笔。
梅忍礼也是303寝室三位帅哥的崇拜者,如果可以,他也想知道心中的偶像用什么牌子的洗发水,吃什么品种苹果。
从这点出发,好吧!就陪着团长当一回狗仔队吧!梅忍礼……呃?你觉不觉得有点奇怪?什么?对着属下呆滞的面孔,柯柯探索性地问道:度天涯先是拿了许多婴儿奶粉,后来又选了几套小宝宝穿的衣服,现在又徘徊在这种卖纸尿片的地方,他身边的那只雪狼需要这些吗? -part2 第4话 三个奶爸两个娃3应该不需要吧厂梅忍礼见过阿狗好几次,虽然每次都是尽可能保持距离并以最快的速度远离,但即使这样他还是能感觉到那只名字俗俗的雪狼决不输于主人的高贵气质,它要用纸尿片?怎么可能?柯柯不放弃地追究着:难道是他自己用?梅忍礼的心中立刻浮现出身高一百八十一厘米,有着金发海蓝色眼眸的天涯包着纸尿片,含着奶嘴哭哇哇的形象——天啊,不行!他的偶像怎么可能有如此丢脸的一面。
一口否决:决不可能!这就怪了!柯柯准备开拍一个探索节目,首选对象就是这位有着贵族气质的混血儿——人家根本就是名副其实的贵族,只是这个秘密除了学院高层和303寝室的另两个人,其他学生都不知道。
跟我来!她拖着梅忍礼紧紧迫上天涯渐行渐远的步伐。
第六感告诉梅忍礼,这次跟上去绝对没好事,你要干吗?当面问问他,问他买的那些婴儿衣服和用品是做什么的。
新闻界的前辈不是给我们做出榜样了嘛!一旦弄不清楚事情的真相,最好的方式就是直接向问题制造者抛出问题。
可是……可是……没等他可是出个所以然,柯柯已经先一步冲到了天涯跟前。
眼前贸然闪出一道身影,受过专业防卫训练的天涯顿时摆出防守反击的姿势。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身为王储,在身边没有保镖的情况下要学会自我保护,这是最起码的贵族知识。
面对这等阵势柯柯没有丝毫的退缩,反而举起相机喀嚓喀嚓拍个不停。
她是这样考虑的,一向贵族气质十足的度天涯都摆出这么帅气的姿势了,不多消耗几卷胶卷实在是对不起整个学院的天涯迷。
你想干吗?认出是那个有点讨厌的记者团团长,天涯立刻撤去防御姿势,换了一张没有表情的俊脸。
是这样的。
柯柯清清嗓子,拿出记者特有的八卦,我刚刚在超市里看到你采购了一些婴儿的衣物、牛奶,还要纸尿片,对上述情况你要不要作什么解……几乎是一眨眼的工夫,天涯已经坐上他开来的那辆火红色宝马逃得无影无踪。
在这个时刻,王储的形象显然又被抛至睛后厂。
有问题!从震惊当中清醒过来,柯柯摸着下巴,一脸算计地自语着,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好!就让我们记者团为全学院的八卦爱好者们挖出你们喜欢的小道消息吧!梅忍礼,跟我上——与此同一时刻,303寝室内的战野丝毫没有感觉到危机的降临,他这个奶爸正和两位奶娃玩得不亦乐乎呢!翻身啊!翻身啊!他极有兴致地将女娃娃放在地毯上,然后让她的肚子朝下背朝上,再让她翻转身体。
可怜的宝贝就像被翻个底朝天的乌龟,扭啊扭,怎么也扭不过来。
谁让她才六个月呢!人家还不会翻身嘛!他也没有放过男宝宝,将小家伙放在他平常使用的滑板上,他借助动力学原理让软绵绵的小人儿随着滑板的惯性滑过来滑过去。
在一次次惊险的碰撞中,小小男生已经不惊不险,随他摆弄了。
嗷!嗷——阿狗看得心惊胆战,再也无法忍受它的宝贝被这样折腾着。
一咬狼牙,阿狗决定咬他!它也差点就如愿了,如果主人没有适时出现的话。
战野!战野!放弃所谓的王储形象,度天涯一头扎进了303寝室,他大声疾呼的样子,让战野以为他正在被人追杀。
但是让他瞠目结舌的是,真的有追兵耶!极具专业素质的记者团团长柯柯带着助手梅忍礼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眼看就要逼近。
天涯管不得许多,一脚踹开大门,左手放下东西,右手立刻抱起婴儿往婴儿篮里丢。
如此忙乱之际,他还一个动作一个口令地指挥着:战野,那个讨人厌的柯柯带着没人理那家伙追过来了,他们好像发现了一些这两个小恶魔的事,一会儿他们要是硬闯,你想办法拦住,我去把他们藏起来。
藏哪儿好呢?就卓远之的房间吧!万一战野拦不住,到时候就借口卓远之不在,他们总不好随意进他的房间。
他这边很快就没了影,战野还在那儿苦思冥想用什么方法才能拦住那两个专挖新闻的讨厌鬼呢?让我好好想想,战野痛苦地回忆着,在什么情况下女生绝对不会进男生的寝室?什么情况……有了!二话没说,战野钻进了自己的卧房,为即将到来的战役准备起来。
度天涯!度天涯,你给我出来!我知道你在里面,你怎么可以躲?你还是不是男人啊?柯柯努力地敲着门,那声音震得阿狗都嚎叫不止。
梅忍礼感觉有点丢脸,他试图阻止柯柯的过激行为,团长,好歹这也是人家的寝室,请,请你多少礼貌一点。
瞪!柯柯狠狠地瞪着他,我说你啊!你到底有没有一点当记者的天分?度天涯刚才的所作所为等于告诉我们:‘我身上有秘密,来追查我吧!’在这种时刻,你就不能拿出一点记者独有的激情与勇猛?不是我爱说你,你真的不像一个男人,跟我的宇文……反正跟某人没得比就对了!知道你惟一欣赏的男生就只有你的宇文寺人——梅忍礼面无表情地接受着自己被定为不是男人的奇耻大辱。
心中却在为自己尚未发芽,已经变成死灰的爱情故事抹把眼泪。
柯柯才不理会他的感受,她继续费力地捶着门,大有不破坏学院的寝室财产决不罢休的意思,你给我把门打开,否则我找人来撞,你信不信?度天涯,你给我出来!我要你老实交代你的所作所为,你不可以保持沉默,而且你所说的一切将作为实证被刊登在校报上,若有隐瞒,格杀勿论!度……门,倏地一声拉开了,进而关闭的是柯柯的嘴巴。
望着眼前的景象,即便大胆如她,心中也不免十五个水桶七上八下。
好,好养眼的一幕啊!战野上身光光,小麦色的肌肤像他的笑容一般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明显是刚经过淋浴的棕色短发不断有水珠沿着他的颈部曲线一路滑下。
而顾着水珠所走的路线,柯柯清楚地看到了那结实得让女生垂涎的胸膛……再往下是六块小腹肌,没有猛男的野蛮,反而多了一份阳光大男孩的热情。
再往下……柯柯捶脚顿足,大呼上天真不给面子。
这么好的景观干吗要遮掩?这不是天怒人怨嘛!如果能把他的全身拍下来放到网上,一定能大赚一笔。
摆放在眼前的,赫然就是整个美男出浴图啊!只是她不知道,表面上装出镇定的战野内心已经在嚎啕大哭。
真没想到,他堂堂男子汉居然要出卖色相到这种地步——真是对不起战家的列祖列宗,真是没脸见人啊!可是……可是都已经牺牲到了这一步,如果一点收获都没有,他不是更吃亏。
好!就这样决定了,无论如何他也要用自己的美色……哦不!是男性魅力把门口这个看得眼睛脱窗的记者团团长弄得晕头转向。
倚着门,他换了一个更性感一点的姿势,拿出神秘的笑容,他逼近柯柯.柯柯同学,你要找天涯吗?我正在洗澡嗳!你看你是否……他本来是想借着女生的羞涩把柯柯赶回去的,可他忘记了人家记者团团长是何许人也?羞涩?这两个字怎么写的,她柯柯还从来没有见过。
而且老实说,他骚首弄姿的样子实在很,很——总之就是很对她的口味。
她一定要把这难得一见的性感战野通通拍下来,柯柯立刻就决定了。
一部分刊登在校报上做宣传,另一部分卖给学院内的校园网,还能多洗一些卖给迫切想要它们的同学。
谁让现在303寝室的三个帅哥在学院里那么红呢!她若不借机狠狠赚上一笔,就太对不起自己了。
战野恐怕就是死也想不到,做爸爸,只是做一个短期奶爸,竟然要付出如此高的代价。
此刻在他的脑海当中惟一的信念就是——保护他的孩子!不等他吩咐,柯柯自动收回要找天涯的心思,全副武装拿起了相机,态度极其严谨地命令起来:把手往下放一点,对!放到浴巾上,做出那种要解开浴巾的样子……再往下一点,笑得再媚一点,不错!不错!很有勾引人的本质……一个口令一个动作,战野竟然在不知不觉中依照柯柯的吩咐做出那种暖昧不清的动作,等到他猛然醒悟过来,柯柯已经谋拍了一半多的胶卷。
而梅忍礼更是夸张地捂住了鼻子,在他的指缝间隐隐有血丝蔓延出来!上帝啊!我到底在做什么?战野浑身一僵,身为警察世家的子孙怎能做出这等有辱门风的事?是啦,就算他不想当警察,好歹也接受了那么多年警察世家的教诲,如今竟然做出这等事来,让他去死了吧。
小姐,原谅主人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人家是不得已的。
天涯,救救人家啦!卓远之,你死去哪里了?阿猫、阿狗你们的兽性都被冷冻丁吗?在这等紧要关头都不管人家……呜呜……哎,既然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他现在只希望那个色女的摄影技术好一点,可以把他拍得帅气一点——堕落啊!在战野为自己哀悼的下一秒,救星出现了,不过他很快就会领悟到,这个救星,还是别来的好!你们在罗兰德学院这种神圣的殿堂做什么龌龊的事?冰冷的声音配上如此圣洁的言论,再扬出那副棺材脸,用脚趾想也知道,来者就是战野和度天涯最不想见到的学生会纪检部部长——宇文寺人。
果然是他!战野开始头晕目眩,在劫难逃啊。
怎么办?对付柯柯,他还能羞涩不成用色诱,但这个宇文寺人他要怎么办?人家纪检部部长又不是同性恋,就算脱光,他反而说不定抓到了自己有伤风化的把柄,进而把自己驱逐出学校,连半点赢利也别想捞到。
他这边绞尽脑汁也没想到对付宇文的办法,宇文却轻而易举收服了柯柯。
他细而长的冷眼微微挑起,神圣言辞立刻蹦到了嘴角:身为记者团团长你居然拍这种照片,难道你不怕有失身份吗?作为一个女生,难道你就没有一点女性的矜持吗?这样的你怎么领导整个学院的传媒?这个303寝室果然是罪恶的深渊,他发誓总有一天他要把这寝室里的三个男生赶出罗兰德——他发誓!他最后一个字落地成音,梅忍礼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他的学妹团长从来没有被任何人教训过,一直都是她在训别人,哪有人敢骂她,更何况还是这种狗血淋头的骂法。
不知道柯柯是会直接骂回去,还是干脆冲上去揪住他的头毛,猛扁一顿。
反正不管怎么样,一场令人战栗的大仗就要开打了。
他甚至做好了打架的准备,只是,稍后他就发现自己的准备完全白费了。
宇文部长,你说得真对!我接受你的批评指导,我这就把相机收起来……收起来!她真的收起了相机,以最甜美的笑容可亲可人地瞟着宇文,一副甜美小女生的模样。
梅忍礼的心哐当一声碎了一地,原来她真的以最真诚的心爱上了宇文寺人,还是那种就算刀山火海也不放弃的决然。
这下子,他真的要成没人理了。
宇文却只是又瞥厂他们一眼,这里是男生寝室,请离开。
言下之意就是快滚吧!当然,纪检部部长决不会说粗话。
柯柯非常听话地颔首道别:那我们就先走了,宇文部长,再见噢!宇文酷酷地点点头,就此别过。
战野连忙跟着挥一挥手,快速地说道:字文同学,不送了。
正要关门,宇文却先一步闯了进去。
冷漠的眼定在战野火热的胸膛上,他的冰冷有着洞彻心扉的力量,你好像很怕看见我?难道你们又养丁什么危险宠物在寝室里?精明啊精明!这次他们养的是超危险恶魔级宠物,而且一养就是两只。
挂着被道破心思的假笑,战野仍旧试图顽固抵抗:纪检部部长,我正在洗澡,你有什么事吗?如果不是很重要的事,你就过半个小时……一个半小时再来吧!他好趁机让天涯把两个奶娃偷渡出去。
宇文不理会他的言论,径自走进客厅并拿出随身携带的东西,我是来为寝室做消毒处理的。
为了保持寝室的安全卫生,学院每个月会对所有寝室做一次消毒处理,由学生会成员负责安排。
因为303寝室养了那么可怕的宠物,谁都不愿意过来,一拖再拖,最后在学生会主席的推卸下只好由宇文来完成这项光荣而艰巨的任务。
他不再看战野一眼,独自穿梭在寝室的各个角落,手里拿着消毒液这里喷喷,那里洒洒。
幸好他没有怀疑什么,战野乐观地想着,还惦念着总算可以穿上衣服了。
他慢动作地换着衣服,犹在为自己春光大泄而悲哀。
不过好在两个小奶娃总算是平安渡过这一难关,他也总算没白牺牲一场。
不过,他好像偷笑得太早了。
这是谁的房间?战野,你过来把门开开,我要进去消毒。
战野的心漏跳了一拍,怎么办?那是卓远之的房间,天涯正带着两个小家伙躲在里面呢!他身体一晃,挡在了那扇门前,假惺惺的笑看起来有点恶心。
那是卓远之的房间,他去参加军事演习了,他人不在咱们不好随便动他的房间,你说是吧,纪检部部长?喂,你一向很中规中矩,没必要现在决定改变吧?宇文的眉头蹙了起来,是的,他嗅到了罪恶的气味。
根据他所学习的青少年犯罪心理学,小孩一旦犯厂错误通常会用不正常的言行来力求掩饰。
像303寝室里这三个从不把校纪校规放在眼中的麻烦学生一旦摆出跟平时肆无忌惮的言行完全相反的姿态,那就说明绝对有问题了。
作为未来教育界的先锋人物,他要跟他们战斗到底。
二话不说,他上前扭门把,今天就是硬撞他也要铲除门内的罪恶。
战野再怎么阻拦也是多余,宇文的目的达成了,卓远之卧房的门在他的不懈努力下终于懒散地欢迎着他的光临。
可是,他所幻想的罪恶却没能如期而至。
好久不见,宇文寺人。
度天涯摆出王储殿下高贵的笑容向门外陷入惊愕中的纪检部部长打着招呼,他极其端庄地坐在地毯上,身边乖乖卧着的是守护主人的阿狗。
天涯一只手抚着阿狗雪白的毛皮,另一只手撩动着自己的金发。
了解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紧张时最易现出的表情,幸亏宇文寺人不在熟悉他的人群范围内。
度天涯?没想到罪恶没见到,见到的竟是这个家伙。
宇文冷眼观察着整个空间,寻觅着蛛丝马迹,你怎么会在这里?这不是卓远之的房间吗?是啊!上帝啊!快点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是这样的,卓远之走的时候带走了阿猫,阿狗失去了阿猫这个玩伴,感到相当寂寞。
所以,我就带着它坐到了这块阿猫经常待的地毯上,寻找往昔的回忆。
哎,沉醉在昔日的幸福感中,阿狗感动得热泪盈眶,霸在这里再也不肯走了,我这个做主人的理所当然要守着它,防止它做出什么傻事。
我说得对吧,阿狗’尽可能忍住呕吐的冲动,阿狗拼命地上下摆动着它高贵的头颅。
没办法,为了配合主人的谎言,它就牺牲一次和阿猫保持这种不正当关系算了,真是委屈!你还委屈?战野用眼神与它做着交流:谊委屈的是阿猫吧?说得好像它已经死了一样,当他是一个白痴吗?宇文冷冷地睨着房间里的人和狼。
这样拙劣的谎言,就算是听也会觉得不好意思的吧?但是,他们到底要隐瞒什么?会不会……会不会在床底下藏着血肉模糊的尸体?他们是坏学生嘛!既然是坏学生,那一定是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的。
就像那个恶魔卓远之,虽然他现在人不在303寝室,但他的精神长存——混账!难道他也给他们的愚蠢传染了吗?宇文对自己强烈地不满起来。
举起消毒水,宇文拉长棺材脸冷冷诉说道:我现在要为这个卧房消毒,你们不想被毒死最好赶紧出去。
毒?这个字眼在天涯、战野和阿狗的心中以每秒一兆次的频率连续回放。
天涯紧靠着床沿,笑得极奇勉强,卓远之又不在这里,他这周末才回来呢!现在就不必急着消毒了吧?要不你把消毒水留下,等他回来了我让他自己消毒?天啊!天啊!他紧张得简直都要起鸡皮疙瘩了。
看来这次事情绝对不简单,因为这个顶着贵族气质的骄傲男实在是太客气了。
犯罪心理学拿A的宇文更是不可能错过这个可以将303寝室的男生赶出学院的绝佳机会。
阴阴地笑着,他像一个死神宣布着最后的死期:这种消毒水有巨毒,如果不了解的人随便使用很可能会造成他人中毒死亡,所以必须要由我来执行。
不给他们任何机会,不再拖延揭开谜底的时间,宇文挂着等着看好戏的笑容猛地拿起消毒水出其不意地向床下喷去。
战野和阿狗心头一紧,巨毒、死亡等字眼一一冲上他们的心头,阿狗甚至发出惨痛的哀鸣——在最紧要的关头,天涯抛开王储的骄傲,丢开生命可能遭遇危机的估量,甩开对那两个小恶魔的不耐烦,以最狼狈的姿势钻到了床底下,他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宇文喷洒出的消毒水。
刹那间,消毒水的味道缓缓散开,同时散发而出的还有天涯触摸死亡的恐惧。
杀人凶手!宇文寺人,你是个杀人凶手!战野一面咆哮着,一面冲到床边查看天涯的情况,你怎么样?你怎么样,天涯?坚持住!你一定要坚持住,我去叫度一舟过来,他会救你的,还有救护车,我马上就找人来支援。
你不可以就这样死去,要知道中毒而死的模样是异常丑陋的、你如此绝美,又那么自恋,怎么能死得那么难看呢?天涯——王储殿下……阿狗悲哀地低吟着,像一只失去伴侣的狼在孤独的风雪中不停地吼叫着,那是沉痛的伤感混合着绝望的声音-天涯苍白的脸上冒小一个又一个鸡皮疙瘩,战野将这当成毒素开始蔓延的征兆,他紧紧地抱着虚弱的天涯,简直快要哭出来了小恶魔……那两个小恶魔……快要断气的天涯以微弱的声音呼唤着他用生命保护的人,就是死他也要再见他们一面,否则可真是死不瞑目了!这时候的战野已经完全不把宇文放在眼中了,他痛苦万分地爬到床下将两个婴儿篮拎出来。
两个小奶娃显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这么多事,因为下午被战野折腾得够呛,此刻的他们正在补眠呢!将婴儿篮放到天涯的眼前,战野双眼含泪地安慰着他:我发誓,我在你的准遗体面前庄严发誓:今生,就是拼上我的性命,我也要将他们抚养成人,以完成你的遗志。
等他们长大后.我会告诉他们,曾经有一个叔叔,为了保护你们两个,被恶毒的纪检部部长用消毒水毒死了。
你们的生命是别人的血泪换来的,所以你们一定要长成高雅的、绝美的、自恋的人种,以不辜负他的付出——我连他们的名字都想好了,男生叫阿天,女生就叫阿涯,他们就是你生命的延续。
天涯,噢,天涯,你就……你就放心地去吧!前一秒钟,如果天涯没有被战野勇猛的拥抱闷死,那么这一刻他也一定会被他气得七孔流血而死。
什么叔叔?他有那么老吗?什么准遗体?这家伙不去帮他叫救护车,在这儿罗嗦个什么劲;什么放心地去吧?把这两个小恶魔交给他,他才真是死了也会从棺材里爬出来呢!正当天涯想用尽力量推战野去打电话叫救护车的时候,一道如冰雹般冷酷的声音将他们白说白话的表演冻结住。
原来这就是你们的罪恶!瞅着婴儿篮里两个正陷入熟睡的小奶娃,宇文的眼睛越来越细,那是为胜利赶走303寝室的坏学生而提前展现的笑容。
真是背啊!坐在客厅沙发上的度天涯和战野一副熊样地对瞅着,想不到他们也有虎落平阳被犬欺的一天。
因为宇文寺人依然摆着胜利者的姿态坐在那儿,所以他们只能维持沉默,即便这样也并不妨碍他们用眼神对骂——都是你这个笨蛋!天涯诲蓝色的眼眸闪着怒火,居然不打自招将那两个小鬼抱了出来,害我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
还不是你!战野不客气地瞪回去,要不是你被那个奸诈的棺材脸骗得相信那种安全消毒水含有巨毒成分,又鸡婆地冲上去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两个小娃,我怎么会慌得以为你快死了?何况你一直都很讨厌他们的,一副恨不得最好让阿狗把他们吃掉的样子,我怎么会想到你的善心竟然萌发到这种地步?笨蛋!你还不是一样被他骗了,以为那种环保消毒水会毒死我!天涯挑衅地白了他一眼。
战野不服气了,那是因为你刚才的样子实在很像快死了,脸上还起了那么多鸡皮疙瘩。
我一过敏就那样,你第一天认识我啊?每次都是这样,你一做错事,就开始推卸责任。
身为王储你了不起啊?我就是这样,怎么样,不服气咱们再干一仗啊!打就打,谁怕谁?战野作势卷起了袖子,但身为纪检部部长的宇文怎能任违纪现象发生在眼前,他用冷漠的目光一瞥,不仅制止了一场即将开始的血战,也狠狠收拾了在场的两个人,这两个小孩是怎么回事?你们参与了拐卖儿童的犯罪活动?拐卖这两个小恶魔?天涯不屑地吐了一口气,我还是等着他们把我拐卖了吧!别以为这样就可以回避问题,你们最好老实交代,如果有必要,我会立刻把你们送到训导处。
而在那里招呼你们的就不是罗兰德学院的人了,我会要求警方接管,到时候你们的日子可就真的难过了。
警察会……将我们关到审讯室分开问话,使出疲劳战术,逼我们招供,不招供就不让睡觉,直至我们累得受不了,疲劳得产生幻觉,到时候警察说什么我们应什么。
甚至动用私刑,例如用一本厚实的电话簿压在我们的胸膛上,再拼命地揍,既验不出伤又可让我们畏惧。
再不行就慌称天涯已经全都招了,还把所有的责任推在我身上,然后我一激动,就把天涯给卖了。
下一步是收监,进一步录口供,等着上法庭。
天涯比较有钱,他可以在律师出现前保持缄默。
至于我这种没人疼没人养的小子就接受指派的小律师,准备承担第一犯罪人的重刑。
这场官司无论是输是赢,我都别想再回‘罗兰德’。
从此,我就是社会的垃圾,人类的渣滓,那种让纪检部部长看一眼都觉得恶心的污秽?战野真不愧出身于警察世家,几句话就把宇文想到的甚至没有想到的丑陋世界阐释了一遍。
你怎么把警察世界看得这么罪恶?天涯当着宇文的面,与战野谈起了这个严峻的问题,在我们这个社会有许多出色的警察,他们为民除害,是社会上的英雄。
战野给了他一个你是白痴的眼神,你认为宇文同学会把我们交给那些正义之师吗?在他的心中不是已经判定我们一定有罪吗?审讯只是一个过程罢了。
转来转去,原来在这里等着他呢!为了自己公正圣明的形象,宇文不屑地眯了眯眼睛,那就请你们给我一个真实的解释。
真的轮到他们说话了,天涯突然不知道从何开口。
修长的手指梳过垂在肩头的金色卷发,他觉得自己的舌头也跟着卷了起来。
唉,死就死这么一次吧!有人……有人寄了两个邮包给我们。
准确地说是寄给303寝室。
战野做着补充。
邮包就是这两个小婴儿。
看着宇文的表情,天涯就知道他根本没有相信。
没关系,由战野作证,对!就是婴儿。
然后,我们就把他们收养了下来。
就是这样,天涯感觉自己交代得已经很全面了。
战野觉得还有必要再说几句:我们准备等卓远之回来后再一起决定怎么处理这两个小家伙,只要再等两天!两天就好,卓远之他周口就能回来了。
我的意思,你明白吗?明白。
宇文很肯定地点点头,他怎么会不明白呢?这帮罪恶分子以为自己又收养了两个宠物,这么简单的道理他怎么会不明白呢?天涯见事情有缓解的迹象,他开始跟宇文摆事实讲道理:你看,这件事如果让校方知道一定会通知警察,到时候这两个小恶魔就会被送到福利院。
如果没有人认领,那他们的未来将标上‘孤儿’的牌子,我们不想看到这种事发生。
但宇文说什么也不赞成这种无组织无纪律的做法。
他冷冷笑了一声,也许他们的父母正在焦急地寻找他们呢!不可能的。
战野英雄地站了出来,我昨天进入了警察局的网络系统,根本没有人上报失踪婴儿的消息。
哪哪!就说他们是罗兰德学院的耻辱吧!居然把黑客的魔爪伸向警方了,这样下去他们绝对会把罗兰德拖人万劫不复之地。
他,宇文寺人绝不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
不动声色地站起身,他缓缓地靠近那两个婴儿篮。
看样子,两个小家伙还不知道自己的处境有多危险,安稳地睡着大头觉。
瞧着他们那么单纯的睡脸,宇文感觉自己有责任将他们从303这群恶魔的魔掌中救出来。
手伸出,他想要拎走婴儿篮。
下一秒钟,阿狗狼牙崩现,冲着宇文,它的父性发挥到了极至,它不允许这个长着棺材脸的冷血男碰触它的宝贝,嗷!嗷——别以为这样我纪检部部长就会怕你1宇文的手紧靠着婴儿篮,完全没有松手的意思。
就算卓远之回来了,又能怎样?你们难道准备养他们一辈子吗?他们不是玩具,不是宠物,他们需要一个完整的家庭,需要接受很好的教育,这些都不是你们这些以打破规矩为乐的邪恶化身所能给予的。
与其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跟你们在一起,最终变成一些除了向别人炫耀自己的财富、容貌、打架功夫,其他一无是处的寄生虫,我宁可让他们在福利院接受教育。
战野火了,他挥舞着拳头作出抗议:你说的都是什么话,棺材脸?看吧,话还没有说完就露出狰狞面目了。
细长的眼高高地挑起,宇文鄙夷地看着他们。
混蛋!那是什么眼神啊?暴怒中的战野一拳头挥了出去。
然而立刻就有一道掌风划过,后发而先至,战野拳头的威力被挡在手掌的中央——是天涯。
海蓝色眼神让战野冷静下来,天涯站起身,以身高的优势俯视宇文。
接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会收养他们。
就凭你?宇文冷漠地嘲笑着他,你以为就凭你们家有几个钱,你就可以收养下他们吗?我,奥古斯塔斯·克里斯塔贝尔·艾伯克龙比,作为x国王储,以艾伯克龙比的名义收养他们。
如果可以,我会让他们变成x国的王子与公主。
他的郑重其事真的震住了宇文,天涯第一次向学院的人透露自己的王储身份。
之前若不是卓远之多事,连战野都不会知道他拥有如此高贵的血统。
连他自己都想不到,这两个被他封为恶魔的毫无血缘关系的小奶娃竟止他牺牲到这一步。
最得意的就属战野了,他朝天涯竖起了大拇指。
原以为王储殿下是一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想不到他这么有情有义,真不愧是他的好兄弟,怎么样?这下子我们可以把他们留下来了吧?……宇文感觉自己的心脏部位再一次受到了冲击,他是真的不明白。
为什么他们想留下这两个婴儿?照顾这两个小恶魔应该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像他们这种人不是只要自己吃好玩好就好了吗?拖着两个累赘在身边他们不觉得麻烦吗?不,或者,这是他们游戏的一部分?没错,一定是这样。
他们不是玩具!再一次重申.宇文细长的双眼隐隐冒出火花。
我们没有把他们当成玩具!一直排斥两个小恶魔的天涯喃喃开口,他的表情有种解冻后的醒目,一开始的时候看见他们就烦,成天面对两个连坐起身都不会,无论什么都只能用哭叫来表现的小鬼,只怕任谁心里都有一千一万个不愿意,恨不得把他们丢进垃圾堆做回收再处理。
可是……可是,看到他们喝奶时满足又幸福的样子,看到他们把一切弄得一团糟还能无辜地盯着你打转,看到他们是那样的脆弱、单纯、无助、茫然,看到他们小小的……笑容,你就觉得自己有责任……有责任担负起他们的生命,以一个父亲的角色为他们撑起一片天空。
战野的眼神缥缈,脸上的笑容却比春日的阳光更加灿烂。
就连守在一边的阿狗,也陶醉在战野所描述的一幅幅画面里,露出一副满足的模样……静静凝听着他们所谓的理由,宇文的表情依然毫无起伏。
如果轻易就会被血统、身份、情感之类的无聊东西所摆布,那么他一定不是宇文寺人。
蹲下身抱起两个婴儿篮,那铿锵有力的声音回荡在303寝室中——但是法律永远是法律,在领养手续没有办好之前,我会把他们交给训导处,由训导处通知警方接管。
天涯和战野真的没想到,都到了这一步,眼前这个纪检部部长还是丝毫不肯退让。
该怎么办?直接将他打倒在地,丢进学院里的大水塘沉尸吗?或者把他关起来,直到饿死了省事?选哪一种办法比较好呢?还不等他们想好怎么杀死他,宇文已经怀抱着婴儿篮向门外走去。
毫无预感地,两个小奶娃偏偏在这个时候睁开了眼睛。
冲着那两对黑亮亮的眼眸,他呆住了,四肢失去了一切反应,只能怔怔地与他们对视着。
看到眼前的陌生人,一般小孩都会大哭大叫吧?他想着可能发生的状况,好提前做准备。
就像他所预计的那样,两个小恶魔的表情瞬息万变,然而他们却并没有他想象的那样使用眼泪攻势。
瘪着小嘴,再张开时,宇文相信自己听到了天使的声音——ba—ba!……崩溃了!宇文寺人的世界就在这一刻彻底崩溃了,这是他今生第一次被人叫爸爸,那种震撼可想而知。
阿狗的世界在这一刻崩溃得更为彻底,它今生第一次做爸爸的梦想就这样被敲得粉碎,那种震撼可想而知。
战野和度天涯一边一个等着看笑话,这两个小恶魔最拿手的就是这一招。
他们使用同一招数,让战野心甘情愿地伺候他们,让阿狗关闭血盆大口成为他们的宠物。
就不信这个宇文寺人能安然无恙地逃掉?瞧吧!宇文的身体晃了两晃,紧接着就阵亡了。
他小心翼翼像捧着什么宝贝似的将两个婴儿篮安稳地放到沙发上,没等他清醒过来,两个小恶魔再下一记重药。
冲着宇文,他们张开厂双臂,纯真的笑容漾在嘴边,全心全意为他绽放。
这一刻,他真的以为这暖日般的笑容只为丁他。
看到他们小小的荚容,你就觉得自己有责任担负起他们的生命,以一个父亲的角色为他们撑起一片天空。
战野的话回荡在宇文的脑中,是的!父亲的责任就是为孩子创造最好的生活环境。
训导处、孤儿院、警察局——这些充斥着黑暗的字眼在他的眼前一一被抹杀。
眼见着,他将要作出今生第一件违背原则的决定……天涯、战野,我回来了!这次军事演习一点意思都没有,就像小孩过家家,所以我提前回来了。
卓远之?他提前从军事演习基地回来了,回来得……正是时候!阿猫驮着行李跟着卓远之的脚步走进客厅,一人一豹同时见到了眼前奇异的场景,你们都在啊?宇文寺人?你也来了?卓远之尚未进入状况,他的鼻子似乎嗅到了什么气味。
很熟悉又……等等!宇文身边放的是什么?亦悠、优优?你们怎么来了?卓远之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一手一个稳稳地抱起了两个小奶娃,哇,你们好像又重了!有没有想远之?我爸和津庭叔呢?他们不要你们了吗?……震撼不是一点点啊!天涯决定将所有的一切弄个清楚,卓远之,你认识他们?他们到底是谁?跟你有什么关系?这也正是战野、宇文以及阿狗想弄清楚的事情。
卓远之指了指手中的男婴,他叫卓亦悠,她叫卓亦优,虽然读音相同,但是写法不同,我们习惯于叫他亦悠,叫她优优。
他们是一对龙凤胎,亦悠是哥哥,比优优大半个小时。
唉,他们应该在我家待着才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对于他的疑问,战野讷讷地作出解释:有人用邮寄形式把他们当包裹寄到了303寝室,我们只好代为照管。
这样啊!卓远之露出认真思考的样子,看样子一定是我父亲和津庭叔出去度假了,这才把他们丢给我照看。
哪知正巧碰到我去参加军事演习,这几天麻烦你们了。
天涯逼近他,俊美无匹的脸上布满阴狠,老实说,你是不是知道他们会被送来,所以趁机逃了?怎么会?虽然如果他早知道,他也的确一定会逃掉,但这次他真的不知道。
我说,宇文的棺材脸实在是难以让人忽视,你跟他们是什么关系?关系?卓远之开始搜肠刮肚寻找合适的关系,我和他们的关系就像你们想的那样嘛!在场的三个人、一匹狼同时做出摇头姿势,四双眼不容他有任何的谎言。
对峙了片刻,天涯试探性地问道:他们和你一样,是你父亲……收养的?他是想这么说,可这是卓远之心中的阴影,不便在众人跟前吐露。
卓远之胡乱地点着头,只想就此带过。
懂了。
天涯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瞅着亦悠和优忧,为了不提伤心事,他拍了拍战野,咱们当了这么久的奶爸,也该休息休息了。
战野,你觉得呢?战野猛地转身,扳着手指与卓远之细数着:奶瓶在厨房右上角的柜子里,奶粉、鲜奶在冰箱里,纸尿片在茶水间的台子上,卓远之你就看着办吧!宇文冷漠地向外走去,我还要去处理纪检部的事,你们不要惹出什么乱子,否则我一定会将你们赶出‘罗兰德’。
等着瞧吧!喂!喂!你们也太没义气了吧?喂……卓远之眼瞅着大家弃他而去,无奈地看着怀里的亦悠和优优,你们两个啊!真是两个小恶魔,专门跑来人间折腾人的。
格格的笑声回荡在客厅中,相伴而来的还有——ba—ba!转身正要上楼的天涯,海蓝色眼眸翻出一个极没气质的白眼,又玩这一招!老套了!战野开始准备与他的小姐培养感情。
至于,父亲这么重的担子,还是等十年后再说吧!我再也不会上当受骗了——阿狗赌气地昂着狼头去找寻它的母狼,它要努力做狼,争取早日做上名副其实的狼爸爸。
睡不着,完全睡不着。
战野打开床头的灯坐了起来,时钟显示现在是凌晨一点半。
前几天的这个时候两个小恶魔一定正在又哭又闹,非把他从床上折腾起来不可。
今天是不会了,卓远之抱着他们回了卓冠堂,可他却睡不着了。
拉开卧房的门,他习惯性地向客厅走去,远远地沙发边亮着一盏灯,灯下的身影有着绝美的优雅——是天涯。
你也醒了?度天涯的手边放着一杯牛奶,空气中的奶腥味让他们一同想起了这几天疯狂的战斗生活。
随手拿起牛奶,战野喝了一大口。
不可否认,他想念那两个小恶魔,才半天的时间而已,他已经思念成灾。
他知道天涯也是,只不过他的嘴巴比较像死鸭子。
你说,亦悠和优优的亲生父母会是什么样子?他们为什么不亲自照顾宝宝?这个问题困扰厂战野一整天,他需要一个提示性回答,可惜天涯给不了他,因为他的心也被疑惑困住了。
战野……呃?离开家这么久,你……想你父亲了吗?战野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低头不语。
为了读自己喜欢的计算机专业,他和家里断绝了一切来往,出来这么多天了,他甚至一个电话都没有拨回去。
其实想想,和他闹矛盾的人是爷爷,爸爸不过是以一个儿子的身份服从了爷爷的命令,只因为他是爷爷的儿子——他……不该怪他的。
我开始想我父王了。
难得一次,天涯如此坦率地承认自己对父爱的渴望,以前在王宫的时候,身为王储,我的一言一行都要符合王储的身份。
每天我要做一大堆的功课,为了在未来能成为一个合格的王位继承人。
在我的记忆中,我从未以一个儿子的身份跟父王相处过,他也总是轻易不表露父亲的爱。
战野耸耸肩,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每个父亲都一样,不仅是你那个身为国王的父亲,我们家作为警察的爸爸也一样。
他训我的声音和打我屁股的样子我记得一清二楚,我可从不记得他说过‘我爱你,儿子’。
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天涯回忆着与父王相处的一幕幕,即便如此,可我知道!是的,我知道他是爱我的,用他的方式。
偶尔,我在王宫后的花园里睡着,他会撇开侍卫的手,亲自把我抱进卧房;我无意中说出想要打棒球,他请了一个最优秀的棒球教练来教我;我在大厅里弹钢琴,他很兴奋地跟侍卫说:‘这是我儿子弹的!很棒,是吧?’我老爸就没有这么好喽!明明是失望的语气,战野的脸上却尽是笑容,小时候我长得又矮又小,常常被很多大男孩欺负。
有一次,我哭着跑去找爸爸,他却臭骂我不像个男子汉。
后来,每个周末他都教我一些拳脚功夫,然后他告诉我男人的尊严要自己去维护。
我还记得六七岁的时候我迷上了拆东西,什么机械物品到了我的手上都被拆得一塌糊涂。
我把老爸最喜欢的手表拆了,而且拆成了那种永远也装不回去的状态。
我当时害怕极了,可他只是摸了摸的头,告诉我:‘等你赚了钱,一定要赔我一块更好的手表。
’可是后来,我把他的枪也拆了。
他看到后急急地从我手上抢下枪,二话不说拎起我的屁股巴掌就打上去了,足足让我翘着屁股在床上躺了三天。
妈怪他下手太重,他却低着头用一种让我想哭的声音说道:‘我当时害怕极了,万一枪走火怎么办?我简直不敢想象。
’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原来老爸也会害怕。
老爸也会害怕,为了他们的儿子。
如果不是这次做了几天那两个小鬼的奶爸,或者我至今也没发现……其实,父亲们用他们的行为表示了他们的爱,只是我们以前都没看见。
天涯的笑有着慵懒的感觉。
相对而言,战野的笑却爽朗了许多,因为他们从不把他们的爱挂在口头,而我们这些做儿子的,不是也没把对老爸的感情直白地说出口嘛!这算不算遗传?天涯笑问。
战野没有回答,他的心里正在思考着另一个严肃的问题:把他们折腾得半死,却让他们明白了父爱无边——这样看来,那两个小奶娃究竟是恶魔,还是天使?恶魔?天使?天使!恶魔!唉,算了,还是回去睡觉吧。
-part2 第5话 别怕大检查1八卦?你怎么来了……题目:清晨六点,当你睡眼朦胧走到客厅的时候,发现那里正经端坐着一个男子,他的肩膀上还停着一只毛色绚丽的虎皮鹦鹉。
问题:你会作何反应?战野:他手忙脚乱地拉紧皮带,尴尬地打着招呼:早!早!度天涯:这个神出鬼没的八卦一出现,今天准没好事——决定了!不出门,不出门总行了吧?说吧!又有什么坏消息?不能怪卓远之无礼,实在是这个神算八卦每次出场总是带给他最糟糕的消息,他就算想往好的地方想,也是痴人做梦,还是不要让自己失望得好。
八卦以虚无缥缈的视线环顾一周,吐出两个僵硬的字:敌人。
不懂!不懂没关系,有翻译啊!那只名为无语的虎皮鹦鹉叽叽呱呱地嚷嚷了起来:啊啊,我主人的意思是这样的:咳……啊咳……啊啊,咳!不好意思,这几天气温下降,我的扁桃体有点发炎,所以说话的声音不是那么美妙动听,还请各位听众见谅!见谅!见谅啊啊——发现卓远之邪恶的微笑,无语感觉危险正在一步步逼近自己。
还是赶紧了结掉这里的事,和主人躲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吧!就这样!再清了清嗓子,著名DJ终于重开金嗓:啊啊,主人算到这些天你们将遇到一个超级难缠的敌人。
啊啊,这个敌人相当危险,战斗指数绝对是宇宙级的。
啊啊,他很可能会在弹指之间将你们置于死地,也可能直接把你们打入地狱。
啊啊,尤其是卓远之少堂主,您将作为这场战斗的主将与敌人拼杀个你死我活,直至最后一滴血流尽——啊啊,回答完毕!回答完毕啊啊——咳!咳咳!卓远之学着无语的声音清着嗓子.眼神微睨,八卦,你最近是不是带着无语玩了太多打斗型游戏?要不然它的措辞怎么会如此诡……他的异尚未从漂亮的唇形中遁出,八卦和他肩头的无语已经如风一般失去了踪迹。
靠!又来这招,可你们到底是怎么从我眼皮子底下溜走的呢?喂!八卦,你还在不在啊?得不到回答,卓远之只好收回巡视的目光,不期然地正撞上一双海蓝色的眼眸和另一对棕色瞳孔。
这一次,他可以完整地使用诡异这个词了,你们干吗这样看着我?根据以往的经验教训,八卦的占卜还是相信为好。
你有什么打算?天涯双手环胸,沉静地看着他。
无需多语,王储殿下的威严不怒而出。
战野的眼神看起来就多了点热情的味道,老实说,对于‘敌人’这个词,我比较倾向于那个长着棺材脸的纪检部部长。
自从上次在寝室里养奶娃的事被宇文寺人捉弄后,战野对他的评价从原来的讨厌鬼变成让讨厌鬼讨厌的讨厌鬼,显然在档次上有所提高。
不会是他的。
卓远之笑着摇了摇头,那个家伙对他而言完全称不上敌人,不用担心,我相信很快敌人就会出现。
你们早啊!敌人来了吗?在哪儿?快把刀递给我!寝室督导君怜伊老师挥动着印有Kitty猫的粉红色小手绢,来到了三个大男生面前,干吗用这种眼光注视着我?我是君怜伊老师,你们不会不认识我了吧?怎么会?你是君老师嘛!认得!认得!战野的笑容虚虚的。
看到他的表情,天涯和卓远之不禁相视而笑。
他们俩都猜出来了,战野会有那种表情一定是因为他那严重的面容健忘症又在发挥功效。
如果君怜伊刚才不作自我介绍,他一定又把人家当成来打扫卫生的欧巴桑了。
君怜伊也不管他们在想些什么,他来可是有重要事要交代的,今天早晨九点整在学院大礼堂有个晨课,到时候从国外进修回来的训导主任将在会上发言。
你们务必要穿戴整齐,千万不能有所马虎,拜托了!双手交握,他开始了习惯性的祈祷:主啊!请你让这些孩子助我一臂之力,可千万别出什么乱子才好啊!你……很怕那个训导主任?疑问句,天涯选择了肯定语气。
你们是大一新生,到学院的时间不长,而且正碰上训导主任在国外进修,你们哪里了解他的严厉。
这样说吧,如果整个学院的人都把纪检部部长宇文寺人的可怕度定位在五,那么毋庸质疑的,训导主任的恐怖最少得用十来标位。
话一出口,君怜伊立刻认识到自己说了多么不得体的话。
主啊!我向您忏悔,我不是故意要在人背后嚼舌的,实在是神经过于紧张,控制不了了!我明白了。
卓远之捣着餐盘里的色拉,表面上好像在自言自语,但是那眼角的诡异是什么意思呢,战野傻傻地瞅着他,你明白什么了?敌人。
天涯将最后一口三明治送进嘴里,用力咀嚼着。
一直等到食物完全下咽了,尊贵的王储才慢悠悠露出跟卓远之如出一辙的眼神,哈!一场属于骑士的战斗,即将开始。
罗兰德学院每月一次的晨课处于正在进行时。
按照惯例,学院院长宇文博正坐在台上发表着他的长篇大论。
他说了些什么没人在意,底下的学生还是像平时一样开着小会,叽叽咕咕的声音连成一片,和夏夜的荷田蛙声有得媲美。
一大群青蛙……不!是一大群学生讨论主题针对的正是院长身边那位消瘦不堪的中年人,他的头发上了蜡,一丝不苟地向后排列,光净得几乎都能当镜子使了。
他表情严肃,深刻的五官像从特种部队刚刚回来的军官一样。
他就是训导主任万任横。
他父母真有先见之明,为他取了一个如此合适的名字。
像他这种任意妄为又蛮横无礼的人真的是:‘万人恨’啊!说起他的可恨之处那真是三天三夜也讲不完!原奉以为他去国外进修就再也不回来了,谁知道他如此有爱心,居然再度回到‘罗兰德’,从此后我们将永无宁日。
有这么可怕吗?告诉你,他从不听任何解释。
只要他看到你没有按照校纪校规办事,你就等着挨训吧!而在他训话的过程中,你只要表现出稍稍的不满就会被骂得更凶,直到你低头认罪不可。
所以很多学生——也有老师——见到他就躲。
啊,对了!如果被他看见你躲着他,那你也完了。
他会说你没有礼貌,逮到你又是狠狠一顿训斥。
天啊,他是魔鬼吗?简直比那个纪检部部长有过之而无不及嘛!他认为学院的管理就该是军事化的,也就是所谓的绝对服从。
他的至理名言是:我打你左脸,你要把右脸伸过来——据说这话是美国西典军校的校训。
真的假的?谁知道?反正对于所有的规定你不能表现出任何一点不满,你只能无条件遵守,否则你就死定了。
轻者,万任横会记你过;重者,他可以将你开除出罗兰德学院。
更糟糕的是,他可以在你的毕业档案上写出很难看的评语,让所有的公司一看档案就不给你任何工作的机会。
怎么样?他的威力可见一斑吧!的确!就连303寝室的三个男生都听得寒毛孔都立正了。
他们不是害怕这个万任横,只是在想,在这种时代的大学校园怎么还会有这种训导主任?他没有成为学生的偶像——殴打的对象,真是太可惜了!就在大家嘀咕的空隙间,院长宇文博终于结束了他的演讲,大家照例是很给面子地一边打着哈欠一边鼓掌表示感谢。
直到——一双鹰眼接管了院长的位置,顷刻间台下一片寂静,所有的学生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与之对视着,偌大的礼堂居然连半点人声都听不到。
能发出如此威力,当然非万任横莫属。
刚才院长在讲话,我却发现底下的同学们,发言很踊跃嘛!既然那么会说话,晨会后以寝室为单位,每个单位在午饭以前给我交五千字的检讨书上来!一片吸气声中,鹰眼巡视一圈,又发现猎物了。
另外,罗兰德学院是不允许学生染发的!在座各位染发的同学,我限你们二十四小时之内把头发给我染回来……坐在大一新生区的那个同学,对!就是黄头发、戴有色眼镜的,你是不是有什么意见?整个学院的目光齐刷刷集中了过来,被点到名的不是别人,正是度天涯。
海蓝色的眼毫不畏惧地紧迫着万任横,他平静地站起身,声音冷得结冰,很抱歉,金发、蓝眸遗传自我的父亲。
我不想装洋人,我只是一个混血儿。
是啊!是啊!院长宇文博在万任横的面前不断地点头。
心里暗自祈祷着:万主任啊万主任,你可千万不要惹到他,人家可是x国的王储殿下,我可不想在退休之前惹上外交问题。
万任横倒也大方,注视着天涯,他微微点了个头,是我弄错了,我向你道歉。
我接受你的道歉。
不卑不亢,全场的学生简直都想为天涯鼓掌了。
要知道,能让万任横走到这一步的,他还是第一高人,甚至有人趁乱向他竖起了大拇指。
安静!万任横一声令下,全场立刻恢复寂静。
整整领带,他的训话继续,下周一,学院董事会将来罗兰德检查我们的工作。
各位想必都知道,这个董事会的成员完全由教育界和商界的知名人士组成,‘罗兰德’之所以能有今天,与他们的支持密不可分。
因此为了罗兰德学院的明天,我要求你们必须在这次检查中好好表现。
你们有没有信心?人声稀稀朗朗,有……有……我听不见!表示不满的冷音有向上飙升的趋势。
回应的呼声马上蓬勃起来,有!表示信心的声音悬在半空中,卓远之双手环胸看着训导主任万任横,他几乎可以嗅到硝烟的气味。
那气味……正是激发恶魔本性的催化剂。
似乎在大家还没缓过神的一瞬间,整个罗兰德学院已沉浸在一片紧张气氛之下。
只需抬眼即可见忙乱的人群——学院的每个角落都在接受最全面的打扫,果皮纸屑不能有,灰尘不可见,就连被除草机割下的每一根碎草都被处理掉了,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今天是周六,离大检查的日子还剩下两天,校工不够用了,学生被指派利用课余时间打扫卫生。
因为万任横的命令已经下来了——所有的班级、班级责任区包括角落都要打扫干净。
每个班级的辅导员检查过后,由年级主任验收,最后系主任随机检查。
最后由我和学院领导共同抽查,如果出现任何一处没打扫干净我就找系主任,由系主任向下处理。
在我们检查完之前,任何人不准离开班级,违者以旷课处理。
旷课?!全学院的学生立刻人手一个打扫工具。
有人扫地,有人拖地,有人擦窗户玻璃,有人清理课桌椅……最惨的就属擦拭走廊扶手处白色瓷砖的工作了。
万任横居然说要把白色瓷砖擦出光亮度来,到时候他会用手抹,只要感觉到一点点灰尘,就返工重来。
嘿吆喂那个嘿吆喂,罗兰德学院喊起了劳工号子,骑士学院培养出专业清洁人员。
这样的劳动强度随着夕阳西下,月上中天时,所有的学生已经一个个疲惫不堪了。
这一次,就连303寝室的男生也不例外。
我这辈子都没擦过那么多的窗户。
度天涯怎能不抱怨?堂堂一国王储如今变成了擦窗户小工,害得他现在看到玻璃就起鸡皮疙瘩。
如果不是他那个魔女妈妈坚持什么平民化教育,他哪需要受这份罪?等他回到王宫一定要重赏那些给王宫里的窗户做清洁的人员。
战野拉开冰啤酒,一股脑儿灌进喉中,你还算好的,你知道我被系主任拉去做什么吗?整理学院十年来的档案啊!天哪!那些档案垒起来足足有一人高,那么高的档案摆放了整整一面墙。
他们上面的人说起来可轻松了,‘你们只要把这些东西照葫芦画瓢输入计算机就可以了,很简单的。
’哈!是很简单!我和另外十五个计算机专业的学生被拉去将那么多的档案输入计算机,什么某年某系某专业某班级开展了什么什么活动,关于这次活动的计划、小结、年终总结,乱七八糟一一输入。
十年啊!这么大的学院十年的活动档案,输得我眼睛都黑了。
真不知道那些东西有什么存档的价值!卓远之安静地听着他们的抱怨,随意看了看时间,战野,你今晚不是要去特洛亚酒吧打工吗?时间快到了。
我实在是太累了,动不了了。
战野完全失去了阳光大男孩的朝气,如死狗一般躺在沙发里,他动了动嘴皮于,今天一天这么折腾下来,累得我都快瘫了。
刚刚打电话给酒吧老板的时候,他还说因为白天全学院的老师、学生都累惨了,来酒吧的人寥寥尤几,就算我休假也没关系。
卓远之点点头,继续低头看书,阿猫卧在他的脚边打着瞌睡。
那画面让人感觉舒坦,顷刻间一天的疲惫就此洗去。
只是,天涯的感觉告诉他:有问题!我们都累成这样,卓远之,你的身体难道一点反应都没有?我什么也没做,该有什么反应?卓远之反问,我借口打扫医务室,在天涯的小舅舅那儿度过了舒服的一天,我谢谢他上次帮我照顾亦悠和优优。
战野感到不敢置信,就这样?你这一天就做了这些?双眼射出熊熊怒火,你敢说是,我就用我随拿随掷,随掷随中的本领砸死你!卓远之无辜地眨眨眼,很快地却又摇摇头,在战野和天涯的心理稍微平衡了那么一点点的时候,他继续说下去:我们还谈到很多天涯小时候的事情,喝了一壶花茶,还吃了一些日式糕点,嗯,大致上就是这样。
我要砸死你!我一定要砸死你!战野一把抡起触手可及的物件。
好像有点重,怎么会是阿狗?不,阿狗也很好!操起阿狗,气疯了的战野把它向卓远之丢去。
可惜卓远之的身手比他还快一步,早在他动手以前就一个上跳,他空出位置正好让阿狗窝到了他的身边。
这个家伙甚至还伸出手抚了抚阿狗雪白的皮毛,一脸手感真好的模样。
哈!这次的口头禅表示无奈,天涯忍痛还以他佩服的目光,你厉害!居然逃得神不知鬼不觉,不愧是梅非斯特,跟那个万任横的法力有得拼。
卓远之拱拱手,好说的表情挂在嘴角,其实,你们要是想逃也很容易。
知道窗户玻璃什么时候最透明吗?面对另外两个人疑惑的眼神,他伸出拳头做了一个出击的动作,没有玻璃的时候最透明,这可是我的经验之谈——天涯,你只要把所有的玻璃都敲碎不就好了。
至于战野你的工作,更好办!我送你一个打火机,一切问题都不存在了。
你狂!你狠!不愧是卓冠堂少堂主爆发出的威力,绝对无与伦比。
我就不行了!战野显得有点沮丧,我好不容易才考进计算机专业,而且为这个我已经跟家里断绝关系。
如果把那个万任横惹毛了,我怕会被退学,这可不是我要的结局。
想想看还是你们这些大少爷比较好,想怎样就怎样完全不用顾虑最坏的结果,反正一定有人会为你们收拾残局。
喂!注意你的措辞。
天涯不满意地吊起了眉角,什么叫不用顾虑?身为艾伯克龙比的王室成员,我必须顾及国家尊严、王室荣誉和家族名声,否则你以为我会委屈自己在那儿蹭那些怎么蹭也蹭不到透明程度的玻璃?战野举手投降,他可不想再像上次那样为了大少爷与小贫民的问题吵个不可开交,OK!我收回刚才的话。
看样子,我们之中只有卓远之能逃过此劫了。
被言中的卓远之嘴角微微上翘,勾起一个似有似无的笑容。
那黑色的眼眸如漩涡,整个人充满了邪恶的力量。
一场战争之所以会不战而败,只有一种可能:敌人抓住了我们的弱点。
能进入罗兰德学院的学生要么是刻苦攻读,要么就是禀性聪慧。
刻苦攻读的学生好不容易进了校门,绝对不愿意读到半途被赶出去;聪慧的学生懂得什么时候该选择服从,否则他们现在只会待在某些二流大学——我们的训导主任正是将作为学生的人性弱点掌握得恰到好处。
只是他忘了,一所学校的主体是学生,决定一切的也只有学生,而不是什么检查团。
天涯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你,你又想干什么?不干什么。
他笑笑,又回归到那个没什么正经的梅非斯特,我又不是战野,不会那么好战的。
干吗把我牵扯上?小姐,帮我按摩一下肩膀。
是,公子。
小姐极其小巧的电子手按上了战野的肩膀,呼哧呼哧——她是最完美的按摩小姐。
卓远之摇了摇头,一副惋惜状,可惜哦!这么美丽的小姐糟蹋在公子的魔爪下,真是可惜哦!送到恶魔的手上,更是一种罪恶。
天涯义正词严地控诉着,转过头他换上了一张与他的王储身份极不相符的嘴脸,小姐,来为王子殿下按摩一下肩膀吧!啐——都是坏东西!阿猫和阿狗难得如此有默契。
星期天am:八点整——罗兰德学院的电子公告牌上显示出一道醒目的提示符:离检查团到来还有最后二十五个小时。
303寝室的三个男生一出寝室迎头看到的就是这玩意,真让人有点倒胃口。
周日的轻松自在一下子就扑腾扑腾翅膀和他们萨吆啦啦了。
然而真正的悲哀从这一刻才开始。
那边的三个男生,过来!对!就是你们,过来把林阴道边的落叶都给我扫干净了。
愣什么?就是你们,穿黑衣服的那个,金头发的混血儿,还有旁边那个踩在滑板上的同学。
被魔鬼点到名的卓远之、度天涯和战野停顿了三秒钟,卓远之率先拉开步子走向万任横,眼见一场对决即将开始。
但是——稍等片刻:在开战之前,我方士兵有问题提出!他是谁?战野感到困惑,他的大脑储存系统中没有这号面容的存在。
基本上,他的硬盘里也没储藏几张肖像画。
、万任横。
天涯实在是感到庆幸,至少这一次战野勇于承认自己不记得这张万人恨的嘴脸,没有被他胡搞略搞,搞出什么修水管的、倒垃圾的。
要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可不是君怜伊那种随便几句话就能打发掉的人物。
大好的周日,他不想惹麻烦。
战野的记忆系统搜索着万任横这个名字,很快他找到了!在晨课上说天涯染黄毛的那个训导主任嘛!想忘记这个名字,还真有点困难呢!你没有长脚是不是?万任横挑剔的眼神在第一时间放到了战野身上,谁让他看起来就是最好欺负的呢!这里是罗兰德学院,不是马戏团,要发挥你过剩的体力去运动会场。
给我从滑板上下来!战野一向阳光四溢的脸变得阴沉,迟疑了片刻最终他从滑板上走了下来,一个踢脚,滑板在他的手上安家落户。
万任横上上下下打量着他们三个,眼神顿时变得凌厉起来,你们三个人这是什么表情?见到老师都不知道问好吗?卓远之将同样的眼神还给他,如果一个老师真的让学生尊敬爱戴,甚至于把他当朋友一样喜欢,不用训导主任你吩咐,见到他我会扬起最真诚的微笑和他打招呼。
可惜抱歉的是,你在我心中尚未达到这一级别。
他的语调很平和,能做到这一点多亏了他从小就坚持参加黑道之间的谈判。
万任横冷冷地瞟了他一眼,你是学生,我是老师,所以你必须尊敬我,不管我是什么级别!你是哪个专业的?叫什么名字?训导老师是谁?火曦!声音的主人自动报上名来,她褐色的发梳成了一个非常时尚的髻,上面还别了一粒紫色的珍珠。
一套黑色的紧身迷你裙露出她完美的腿部曲线,外面的驼色风衣将她女王般的气势烘托得完美无瑕。
几个大步走到万任横面前,她比他更像主宰一切的帝王,他们是我负责的大一学生,万主任有何指教吗?许久未见,万任横几乎忘了学院里这个比学生更让他感到头疼的人物,请你好好管教这个学生,如果你觉得自己能力不够的话,我会亲自出面的!但到那时候你、我的面子上好不好看就很难说了。
我长得非常好看,关于这一点万主任你完全不必担心。
她绝对是故意让万任横难堪的,卓远之他们三个忍不住笑了起来。
不给万任横任何反击的机会,火曦以一种被称为勾肩搭背的姿势拉住了卓远之他们,不好意思,万主任,我需要这三个学生帮我做点事。
你没什么意见吧?她的眼神告诉万任横,我绝不会给你任何有意见的机会。
踩着至少有七厘米的高跟鞋,她昂首阔步地向前走着,一边走女王还一边向骑士们下达命令:战野,滑板是用来练习手臂力量的吗?什么东西用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难怪我们的万主任生气啊!呃?战野在反应过来的瞬间笑容扬上嘴角,哦!抛下滑板,他以最漂亮的飞跃踏了上去。
这才是阳光男孩——战野。
到下一个转弯处,他们已经顺利走出了万任横火冒三丈的视野范围。
火曦停住脚步,回头招呼卓远之他们:早知道我就该让那个‘万人恨’永远漂泊在澳大利亚的海岸线上,根本不应该把进修的时间定在半年,真是太可惜了!天涯先一步抓住了她的话柄,火曦小姐,万任横出国进修是你安排的?我这样说了吗?装傻的功夫实在不是女王陛下擅长的。
火曦挺起胸膛转移话题,总之,除非必要,你们还是尽量不要去招惹他就是了!刚刚你还不是惹到他了?战野抓抓头。
没办法,坦率是他的致命伤。
你是笨伯吗?我是老师耶,他能把我怎么样?但你们可就危险了。
火曦的理由实在算不上充分,以万任横刚才吃鳖的样子,这里面恐怕另有隐情。
卓远之摆开笑容,不管怎样,还是要谢谢火曦小姐你帮我们摆脱了那个万主任。
她摆摆手表示不在意,我会出面是因为我看不惯那个家伙,如果可以我很想痛揍他一顿,把他打得五官移位,面目全非。
然后像韩国人制作辣白菜一样把他塞进坛子里封起来,等到心情好的时候拿出来喂鱼……在此严正申明:火曦小姐绝对不能当女王,否则世界将进入新一轮的恐怖状态。
好了,你们记住我的话,不要去惹万任横。
恐怕很难。
卓远之黑亮的眼神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已经跟他卯上了,敌情恐怕不允许我撤退。
火曦挑了挑眉,你们又做了什么?随即却又摇摇头,算了,就算你们什么都不做他也会跟你们杠上的,不过,这可是一场没有把握的仗噢!总是打必胜的战役就失去了与敌人对抗的乐趣。
梅非斯特果然是邪恶的代名词,他不嗜血,不恋战,却从骨子里渗透出要颠覆固有世界的邪恶。
好家伙!火曦用力地拍着他的背,力道像是在打木桩一样,我支持你!咱们一起把万任横赶出学院,我早就想这么做了。
嘿嘿,咱们就狼狈为奸吧!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傍晚时分,遥望着初冬的夕阳微醉,正是散步的好机会。
阿猫矫健的步伐迈在前头,它黑色的背上坐着小姐,她正在欣赏罗兰德学院内的风景,可爱的脸上有着丰富的表情。
阿狗眼见自己心仪的对象待在了别的雄性动物背上,狼眼中老大不爽,昂着狼头踩着高贵又优雅的步子,它跟在它们的后面。
卓远之和度天涯并肩走在林荫道上,安逸的神情是为了他们各自的宠物。
惟有战野以两个伙伴为圆心,踩着滑板他随心所欲地滑过来滑过去。
如此美满的画面就像一家人出行,可惜偏偏有人就是见不得别人沉浸在美丽的氛围中。
万任横带着训导处的几位老师,还有学生会卫生部、生活部、纪检部的部长一路检查过来。
刚才说的那几处还要重新打扫,还有那边的窗户,重新擦!转过头,他做着进一步的指示,另外,明天所有的男老师都必须穿西装打领带,女老师穿套装,学生会干部的服饰也要遵照这个标准……前面一团黑色又一团白色的东西是什么?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是……是一只长得像豹子的黑猫和一只长得像狼的白狗?或者,是一只矫健的黑豹和一只雪狼?看到那些奇怪的动物身后的三个人,万任横更加确定自己后一种猜测。
他大喝一声:你们给我站住!什么叫冤家路窄,天涯总算有了明确的概念。
他不想惹事的,为了国家尊严、王室荣誉和家族名声他真的不想与万任横起激烈的正面冲突。
可是,形势似乎已由不得他做主。
天涯,他是谁,战野那糟糕的面容健忘症依然是如此的强悍,连如此讨厌的人都不记得。
天涯不耐烦地给予提示:想想你到这个学院以后最讨厌的人。
棺材脸。
那是宇文寺人的代名词,看样子战野对纪检部部长的印象实在是糟透了。
往成年人的范围想一想。
卓远之毫不吝啬地给予他第二道提示,这么紧张的气氛下,他们居然玩起了猜猜他是谁的游戏。
战野的手指扬了半天,终于找到了那个具有代表性意义的名字,万人恨!天涯绝美的容颜露出浅浅的笑容,基本答对。
好!加十分!很显然,在任何情况下,梅非斯特都变不成圣骑士。
万任横严厉的目光扫过一行人和动物,最终将视线调到君怜伊老师身上,上午火曦老师说他们是大一的学生,在寝室这一方面是君老师你的责任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希望你给我一个明确的交代!啊啊,关、关于这些宠物,其实我和纪检部部长宇文同学曾经去303寝室讨论过,最终觉得养一些阿猫阿狗的宠物也没有触犯学院的规矩,所以就没有……主啊!请你给予我力量,在万主任的跟前我就快挺不过去了。
宇文寺人,君老师说的都是真的吗?万任横转向宇文的视线明显柔和了许多,怎么你也跟着后面胡闹。
在寝室里养宠物已经是不应该,而且还养这么危险的宠物。
明天检查团就来了,如果看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办?你太让我失望了!宇文低垂着头接受万任横的训导,是我工作没做到位,我感到很抱歉。
既然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还不以纠正?一句话将宇文与303寝室的对峙推到了极限——抬起头,宇文迎上卓远之的目光,他依然代表着黑色的神秘,就像一团你永远不知道极限的力量在不知不觉中包围了你。
万主任的话你们也听到了,服从命令吧!啧啧,这样子的你真是太不可爱了!卓远之摇了摇手,一脸沉痛哀悼的表情,关于养宠物的问题,我们不是已经讨论得相当明确了吗?你为什么不把讨论结果汇报给你的主人呢?宇文的视线成了一把利刃,如果可以他绝对会用眼神杀死他,我不是狗,我只是遵照学院的规定选择服从。
只有你们这种把法律放在脚下的人才会如此肆无忌惮,你们迟早会败坏学院的名声。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们立刻就被开除出:罗兰德’。
无知的跟屁虫。
如此粗鲁却贴切的骂法只能出自战野之口。
他不客气地瞪了宇文一眼,又是法律又是规矩,好像没有这些,罗兰德学院就会倒闭一样。
那个:万人恨’失踪了半年学院依旧欣欣向荣,如果你和他一起失踪,说不定明年罗兰德的生源将会高涨几个百分点呢!棺材脸上的冰冷眼神在燃烧,他默默走上前,一直走到卓远之一步之外。
贴近梅非斯特的耳旁,他用地狱的声音说道:尽可能反抗吧!这将是你们最后一次在罗兰德学院内放肆。
因为,凭万主任的个性一定会把你们这群垃圾清扫出去。
你认为这场战役赢的人一定是他?借着身高优势,卓远之俯视宇文,眼神中完全强者对于弱者的怜悯。
叹一口气,他说,哎,我本来还以为有一天你真的可以成为我的对手呢。
宇文的心中狂震了震,连忙向后退去,一直退到万任横身边,请万主任作出决定吧!说话的时候,他的眼一直注视着卓远之——这一次他是当真了。
笑,从卓远之的嘴角泛开。
没有退缩,他一步步向万任横走去,黑色的身影散发出无形的气势形成一张无限的网,轻易困住所有的对手。
虽然打死宇文他也不会承认,但是在这个时候,他的确觉得卓远之才是真正的十二圣骑士之首——罗兰德!在他的身后,天涯和战野分立两侧。
一个三角形的阵势,正式在这一刻拉开。
万任横将这些年所有的教育经验用在了这一刻,此刻站在他面前的三位男生已经不再是他的学生,而是三个奉世纪最恶的坏学生,制伏他们是他的责任!君老师,记下他们三个人的姓名。
如果今晚他们不把这些危险的宠物送出学院,那么就让他们在检查团到来之前离开‘罗兰德’!玩味笑容还在卓远之的唇边酝酿,王储殿下已经忍无可忍。
深吸一口气,度天涯在心中默默念道:艾伯克龙比,我高贵的姓氏。
我现在所做的一切不是为了侮辱你的尊贵,而是为了捍卫家族的荣誉。
海蓝色的眼眸对上敌人,王储殿下高贵的气势一发不可收拾。
对不起,请打扰问一下,万先生你的职务是什么?我记得是训导处主任吧?顿一顿后,声音更显凌厉起来,那么你有什么资格让我们退学?宇文博说话了吗?还没有吧?那么你叫嚣什么?收敛一点!否则我还以为你要代替宇文博,充当罗兰德学院院长呢!像是被触到了罩门,万任横微窘,住口!转念又摆出训导主任的威严,企图用老师对学生的威严相压,你们再乱说话,我就喊校警将你们赶出去!是我们乱说话吗?战野的笑容多了一份奸诈,我是不知道你是谁,可我觉得你很像要包揽全局的架势。
废话少说,想让我们退学就去请院长来吧广他不是故意挑衅,他是真的不太记得眼前这个耀武扬威的大叔是谁——人家有严重的面容健忘症嘛!多美妙的借口。
谁要找院长大人啊?火曦适时地出现。
站到卓远之的身边,她显得很悠闲,咦?万主任,明天检查团就要来了,你还在这里和这帮孩子争什么呢?万任横冷笑一声,火曦老师,他们是你负责的学生吧?你难道不知道他们把如此危险的宠物带到寝室吗?知道!我当然知道。
火曦睇了他一眼,低头看看身后的阿猫、阿狗,可是,你说它们是危险的宠物,这一点我有异议,它们哪里危险了?为了配合火曦的话,阿猫、阿狗一边一个卧在地上,偎在她的脚边,像真的猫、狗一样蹭啊蹭啊。
简直就是世界一流的可爱,顷刻之间征服了在场许多老师、学生会干部的心。
但如果万任横就这样被她打败,那他一定无法荣获万人恨的头衔。
拿出主任的尊严,他大声咳了一下,你到底知不知道怎么做一个老师?一天到晚包庇学生,纵容他们做出有违校规的事,你这个老师究竟是怎么当的?眼见着火曦沉默下来,万任横更加的得寸进尺,还有,你看看你自己,穿得这么暴露,这是一个老师该有的装扮吗?露脖子、露腿、露肚脐……你这个样子根本就不配当一个老师,我看你跟他们一起离开‘罗兰德’算了,免得日后你做出什么有辱师德的事,让自己、更让罗兰德蒙羞!战野和天涯有点看不过去了,喂!万主任,这是我们的事,跟火曦小姐无关。
你……卓远之不声不响地把他们拉了回来,顺道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行了你们!站着就好,相信火曦小姐的能力,否则她就不是女王了……突然的沉默压下来,气压重到即便是卓远之也不由自主闭上了嘴巴。
沉默——不在沉默中死亡就是在沉默中爆发!-part2 第5话 别怕大检查 2没有人看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因为就在大家瞪大眼睛的时候,万主任的领带已经在火曦小姐的手中,算上高跟鞋足足一百七十七厘米的火曦像一个女杀手一般以最鄙夷的眼神射杀那位万人恨的训导主任。
规矩!规矩!你成天把规矩挂在嘴边,我告诉你,我讨厌你已经不止一天了!什么叫做‘露脖子露腿露肚脐’?你有吗?你露得出来吗?老师的打扮?哈!每天穿得毕恭毕敬就符合师德了?那个被宇文寺人赶出去的副教授每天倒是西装笔挺,结果呢?威胁考试成绩没通过的女学生,让她们被迫和他发生关系——这就是你要的教师形象?你这头欲求不满的猪!你……你简直……不知道是因为太气愤还是太尴尬,万任横连话都说不出来厂,你这个……你给我闭嘴!女士在说话,男士就要非常有耐心地听,并适当地做些记录!火曦更加扯紧了他的领带,你问我什么是老师的责任?那就让我来回答你这个问题——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让学生获得快乐,让他们在幸福的感觉里明白什么是成长,什么是对错,什么是爱与责任,什么是痛苦和失败……了解一切他们该了解的东西,然后做老师的潇洒地放手,让他们自己去摸爬滚打,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在我看来,这就是老师全部的责任!漂亮!非但303寝室的成员,就连学生会干部中也有人鼓起了掌。
万任横目光如炬,他根本不接受她的答案,那只是你不负责任的言论罢了!看着学生走向犯罪道路的老师能称之为老师吗?将学生定义成坏学生赶出学院的老师能称之为老师吗?火曦挑衅地反问着。
戏看到这里差不多也该让人喘一口气了!303寝室的三个人对望一眼,决定出场。
身为主任,你早已忘了当年选择老师这一职业的目的了吧?在你眼中,除了学院的荣誉,除了赢得上层人士的称赞以获得升迁的机会,除了获得别人百分百的虚伪服从。
还剩下些什么?至于什么叫做不配做老师,我建议万主任回家去自己照照镜子!放下话,卓远之假模假样地走到火曦面前让她松开手,火曦小姐,可以了!人家毕竟是主任,在这么多人的面前,您多少也要留一点面子给他。
火曦甩开手,漂亮的眼眸瞪视着全场,最后停留在万任横身上,如果万主任要把我赶出‘罗兰德’也很容易,就像这三个‘坏学生’说的一样,拿出宇文博的授权书,我会二话不说就离开‘罗兰德’的。
嗯,那么这件事就麻烦宇文同学你了!天涯摆一摆手,用取笑的眼神划过宇文寺人。
万任横和宇文仇恨的目光加在一起足以将整个地球烧毁,四个人,三个宠物却轻松地与他们擦肩而过。
连一点假装的畏惧都不肯施舍出来,真是很不给面子啊!**dreamar**痛快!火曦大呼一声,随意扯开发髻,她让褐色长发倾泻而出,高贵的女王顿时多了一份女战士的狂野,好久没有这么痛快了!骂得真爽!火曦小姐,你好厉害,佩服!佩服!战野一边说着佩服的话一边打量着火曦的身材,老实说,真的很养眼啊!她要是像万任横说的那样用布料把全身包裹得像木乃伊一样,实在是罗兰德……不!是全世界男性的一大损失。
喂,战野!用棺材脸的话说,别给咱们男生丢脸,把眼珠子捧好吧!他看得太投入,没注意度天涯一个巴掌拍在他的头顶上。
火曦倒是毫不在意,既然上天让她长得如此完美,那就是为了让所有人欣赏的,干吗要不好意思?看吧!看吧!反正你们能看到我的机会也不多了。
卓远之微微一愣,你会被开除出罗兰德吗?是你们吧!火曦坏坏地笑了,万主任是没办法动我的,但是为了解气他可能会拿你们开刀,也算是找一个台阶让自己走下来。
所以,你们还是收拾好行囊等着滚蛋吧!战野简直要哭天抢地了,火曦小姐,你不会这么没义气把我们丢下不管吧?不用我管,你的朋友会管的。
火曦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卓远之,她在等他证明给她看。
卓远之却只是牵了牵嘴角,神秘的笑容再度扬起却把话题扯开了,对了,我很想知道,火曦小姐你为什么当老师,以你的性格和身……应该做别的更合适吧?知道吗?这个原因火曦倒是不介意告诉他,只是怕吓坏了在场的三位学生,知道一个人处在什么位置上最能指手划脚吗?告诉你们,记住了!一是军官,战场上的最高级别指挥官,可惜现在没仗可打;另一个就是老师。
在这世界上,只有军人和学生最懂得什么叫服从,想想看吧!军官拿着纳税人的钱对士兵耀武扬威,而老师呢!拿着学生交上来的钱对学生颐指气使,做学生的你还要无条件服从。
这样看来,老师实在是最适合我的职业。
天涯海蓝色的眼眸蒙上了一层迷惑,干吗把老师说得这么可怕?火曦小姐,你并不是这样的人啊,但却是一个好老师。
错!大错特错!火曦用手指在空中划着叉叉,我这辈子也没有想过要做一个好老师,但我希望我的每个学生都能记住我这个特别的老师。
想忘记,卓远之顿了片刻,的确很难。
阿猫、阿狗围着火曦转起了圈圈,那亲昵度大有把她当成伙伴的态势。
大家在初冬的风中聊着天,却全不知道罗兰德学院的另一个地方,悲剧却正在上演!一个学生冲过来,远远地嚷着:火曦小姐!火曦小姐!赶紧去学院的医务室,有一个学生从楼上摔了下来,度医生正在做紧急抢救呢!怎么会这样?火曦不再犹豫,踩着高跟鞋奔跑起来。
天涯和战野紧随其后,卓远之转过身跟阿猫下着命令:阿猫,你带着小姐和阿狗回303寝室,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准出来——这是命令,听见没有?呜……阿猫似乎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黑亮的豹身做了一个伏地挺身,它以最快的速度向回家的路奔去。
阿狗也很配合,放开优雅,以狼的速度跟上了它的步伐。
解决好它们,卓远之一个飞跃追了上去。
黑暗中没有人看清,他的脚步在空中……飞翔!往常像别墅一样温馨宁静的医务室如今挤满了人,许多学生拥挤在门口,就连记者团团长柯柯也带着梅忍礼来凑热闹,拿个相机这里拍拍,那里照照。
看样子,她又找到了明天校报的头条。
战野打头阵,他拨开人群为火曦开道,度天涯适时地说上两句让大家让让,卓远之紧随而来。
原本三十秒钟就可以达到的路程,他们足足走了五分钟。
火曦一踏进一楼的紧急救护室,迎面看到的就是鲜红的血。
手术台上躺着一个男生,度一舟正在为他做急救,旁边站着受伤男生所在班级的班长。
女孩子大概是被吓到了,不断地抽噎着,什么忙也帮不上。
度一舟看到一年级的训导老师来了,赶忙报告目前的状况:这个男生在四楼擦窗户的时候,玻璃突然脱落了,他随着玻璃掉了下来,全身多处被玻璃碎片划伤。
最严重的是,他的大脑、内脏和四肢都受伤了。
送来的时候心跳四十,两分钟前开始降低,现在只有三十了。
血压六十,再这样下去恐怕很危险。
现在送医院已经来不及了,我们只能在这里做紧急处理,等他的伤势稳定下来再作打算,好在这里一切设备齐全。
我已经派人通知了院长和有关老师,他们随后就到。
说话的当口,他为伤者接上了氧气,开始取血型准备输血。
现在说这些都是废话,救活他才是正经事。
火曦脱下外套,以最快的速度做了双手的消毒,手上为饬者止血,嘴上叫着卓远之给度一舟打下手,卓远之,你应该懂急救吧?快来帮忙。
天涯,把急救室的门关上。
战野,你把守好,不能让任何人进来。
卓远之没有丝毫的含糊,消毒双手后走上前,度医生,有什么是我可以帮忙的?你会什么?度一舟实在不敢抱太大希望,毕竟他不是医学系的学习。
卓远之明白他的担心,不过现在并不是解释的时候。
拿过手术刀,他麻利地剪开伤者的衣服,并以手掌触碰腹部,脾脏严重出血,肋骨断了三根,如果判断正确其中有一根应该穿过了肺部。
他现在这样可能无法移床,我们大概要在这里为他动手术了。
待在一旁的战野不明白了,为什么卓远之懂得急救知识?啊,火曦小姐又怎么知道的呢?你就安静地待着吧!想想看,一个黑道的少堂主从腥风血雨中走过来,懂点急救知识不足为奇,奇怪的是火曦小姐怎么会知道?天涯虽然和他同样不解,可他知道现在不是发问的适当时机。
果然时机不好!天涯的话刚落下,心脏监视器开始发出呜叫。
火曦转头一看,心跳越来越慢了!不好……准备电击。
度一舟一贯的慵懒被此刻认真的表情所替代,这一刻他是医生,他的手上握着一个十八岁的年轻生命,他不能放弃。
电击两百——准备就绪,Clear!所有的人搬开,火曦以少有的沉默注视着这里发生的一切。
他们一起默默地数着:两百一次……没反应!卓远之专注地盯着心脏监视器,没有平常的玩笑,没有特有的邪恶,他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
他更相信,即使是死神也斗不过他这个梅非斯特。
三百一次,Clear!没反应!三百五一次,Clear!没反应!三百五第二次,Clear!滴……滴……滴滴……心脏跳动的声音在机器的帮助下传到大家的耳朵里,憋着的一口气长长地舒了出来,愉悦的心情同时泛了开来。
他们拯救了一个生命,没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的了。
火曦、度一舟和卓远之交换了一个互相鼓励的眼神,他们再接再厉,决不让死神有任何可乘之机。
卓远之暂时松开手从兜里拿出拨通了电话,我是卓远之……对!直升机,带上堂内的两名外科医生直接送医院……地点是罗兰德学院的医务室顶楼……十分钟之后我希望看见你们。
不用说,战野和天涯心中最清楚。
在这个紧要关头,卓远之发挥了卓冠堂少堂主的威力。
真正的权势与威严,大概就是用在这种时候的吧!情况怎么样?放下,卓远之继续充当临时急救医生的角色,十分钟以后直升机会停在楼顶,到时候会有人把他抬上去,这样……可以吗?嗯。
度一舟答应着,心里想着这个有着神秘特色的男生到底是什么人,居然有这么大的魄力。
一切顺利地进行着,十分钟刚过,直升机的声音就响彻云霄。
受伤的男生被两个训练有素的黑衣男子抬上了直升机,机上有两名专业外科医生以全套监护设备照看着他,只要再捱五分钟,他就能够在医院里得到最好的照料。
度一舟清理好一切,靠在门边抽起了烟,呼!终于松了一口气。
火曦将他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不会这么简单就结束的。
天涯伸出手撩了撩垂在肩头的金色卷发,战野一声不吭地看着卓远之,三个男生的视线交织在一处。
谁都明白,罗兰德学院最大的问题来了!度一舟领着学院有关管理人员和学生会几名干部上了二楼一间休息室,火曦和303寝室的三个男生已经等在那里。
大家彼此对坐着,气氛却怎么也轻松不起来。
作为学院院长宇文博一脸的僵硬,在他的管理范围内发生这种事,无论如何他也推卸不掉责任,怎么会发生这种事?而且还是在检查团来临之前,明天他们来我们要怎么交代?还有学生家长那边……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该让他擦窗户的。
他昨天擦了一天的窗户,已经很累了,因为他做得很卖力,所以我就没有注意……总之,一切都是我的错。
那个受伤男生所在班级的辅导员连连低头道歉,就快跪下来了。
万任横依然不肯放过她,你当然有错,你准备好解释的理由去跟学生的家长道歉吧!实在不行,你就辞职吧!这样对你,对学院都好。
有没有搞错?战野究竟是血气方刚,腾地站了起来,你还是不是人啊?出了事就让别人顶着,要学生卖力擦窗户的人是你万主任吧!好不容易,他记住了万人恨的脸,而所有的记忆竟停顿在如此丑陋的节骨眼。
万任横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死冤家又出现了,谁允许你们在这儿的?统统给我出去!你说什么……火曦的激动被度一舟拦了下来,挡在她的面前.他平静地说明:在急救的过程中,那个同学很危险,有一段时间甚至失去了心跳,如果不是火曦小姐带着这三个学生过来帮忙。
那个受伤的孩子恐怕已经……如果这样,学院在名义上的损失就更严重了吧?没有任何重词狠语,他的话却轻而易举地让万任横收音,这才·是实力吧!宇文寺人冷漠地看着他们三个,他在心中认定:他们所在的地方就等于麻烦与罪恶,即使在急救室也不例外。
丢下他们,在这个时候他觉得有必要帮父亲一把,爸……我是说院长.难道没有任何补救的办法了吗?宇文博早就慌了,哪会有什么主意,我怕这件事一曝光,董事会将作出让我们与其他学院合并以挽回名声的决定,到时候‘罗兰德’这个名字,也许就将从此消失了。
也不是完全没有补救的办法。
万任横眼神扑朔迷离,显然这个想法也让他有所动摇,我们可以向全学院下命令,任何人都不准将消息透露出去,违者开除出‘罗兰德’。
如果有人问起,就说那个男生是自己站在窗户边时不小心掉下去的。
啪啪!天涯拍着手冷笑起来,哈!哈哈!你不去从政真是太委屈你了,你果然是一个天生的恶劣政治家啊。
这儿没有你插嘴的分!你一个学生懂什么?如果‘罗兰德’的名声扫地,对你日后的前途也大有影响!万任横相当理直气壮,好似他这么做完全是在为大家着想。
身在警察世家的战野看不过去了,学院发生这么大的事,很快就会有警察出面干预,你难道想让整个学院的学生、老师都以‘做伪证’的罪名被逮捕吗?还亏你一口一个校纪校规,你到底有没有把法律放在眼中?横了一眼他旁边的宇文,下一句话是对他说的,棺材脸,你跟在这种人后面还跟我们谈什么法律啊正义的,羞不羞?火曦拍拍战野的肩膀,两个人一副姐弟俩好的模样,我认为规矩是用来打破的,没想到这儿还有人认为法律是用来玩笑的。
哎,竟然沦落到跟这种人一样的档次,太侮辱我了。
行了!度一舟看不下去了,不管怎么说这总是学院里发生的大事件,你们认真点想个解决办法。
火曦耸耸肩算是接受他的提议,而她所要做的就是噤声,听这些学院里的官僚怎么议论,怎么推卸责任。
真是的!怎么偏偏在董事会来之前发生这么大的事?万任横大约也是没办法可想了,整个人陷入沮丧之中,那个男生也真是笨得可以,擦个窗户居然会坠楼!真不知道这家的父母都是怎么把儿子养大的……一道黑色的身影渐渐逼近,像一片沉重的乌云压上了他的头顶。
出于人的直觉反应,他抬起头来——啪!一个清脆的巴掌声在空间里回荡,大家怔怔地看着事情在眼前发生,心中却不敢确定那是否属于真实。
万任横主任,在学院里连宇文博院长都要容忍三分的万主任居然被一个黑发黑眸的小子扇了一耳光,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就连万任横自己也震住了,他完全没想到卓远之狂到这一步。
他就这么缓缓地走过来,冷着脸、冷着眼、冷着心,在他抬头发愣的一瞬间,一巴掌就上来了。
你……把右脸伸过来。
卓远之的声音沉沉的,没有平常的浑厚,却像是从地狱里传出的催命低吼,万主任,你不是说过西典军校的名言:‘打你左脸,你要把右脸伸过去’——现在,伸出你的右脸。
你这个学生在做什么?万任横失去理智地叫了起来,叫学院的保安来!把这个人带出去,我要把他送进警察局。
保安!保安!卓远之左手一紧将他从椅子里揪了起来,你真的是老师吗?你有没有良心啊?那个男生为什么会擦窗户难道你不知道?是谁为了迎接明天董事会的检查,为了学院的声誉,为了自己的步步高升让全学院的学生利用周六、周日做清洁工把学院的每一块角落都擦得一尘不染的?那个男生的确是真的很笨啊!他笨得把你的话当成了圣旨,他笨得即使再累也坚持打扫下去。
你去他摔下去的地方看看!你去楼下的急救室看看!他的血还留在地上呢!你怎么能说出那么无耻的话?你还算不算人啊?宇文博一看形势不对,立刻吩咐火曦:你、你、你快把他拉开啊!学院再也禁不起任何一点事了,还嫌不够乱吗?火曦却两手摊开,闲闲地丢给卓远之一句话:你尽量揍,不用看我的面子手下留情。
如果觉得力道不够,我会为你加油的——放心吧!这个女人还真是惟恐天下不乱啊!度一舟无奈地翻翻白眼,卓远之,万主任是因为担心学院的声誉才会说出那些,呃,不太正常的话的,你就当做没听见好了!我们都没有听见,是吧?万主任!.那些话如果让学生家长听到,很可能会把万任横告上法庭的。
度一舟是在给万主任下台的机会,也是在警告卓远之不要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
万任横浑身发抖,只是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生气,他颤抖着一字一顿地企图将训导主任的特性发挥到最高点,我是老师,我不跟你这个小孩子一般见识……松开手,卓远之的黑眸依旧如鬼魅般在万任横的身上徘徊。
见识,你有什么见识?西典军校培养的是军官,是战争中的高级指挥人才。
而罗兰德培养的是人,是拥有骑士精神的人。
你懂不懂什么是骑士?哈!做表面文章,糊弄上级;威胁比自己弱的人,迫使他们服从;出了问题,互相推卸责任;有了错,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指手划脚,排除异己……这就是骑士精神?像你这样的人竟然还是老师?你怎么可能教导出好学生……卓远之!第一次听他如此严肃地谈论师质的问题,宇文寺人再度感受到歌德所作《浮士德》中的变幻莫测。
梅非斯特,这个魔鬼,他是否定的精灵,恶是他的本质。
然而,他永远都能站在最高处,俯视人世间的丑恶——他就是梅非斯特!眼前这个可以毫不客气给万任横一个巴掌的男子,这个如谜一般的男子……他到底是谁?他真的只是一个简单的军事理化专业的学生吗?环视在场所有的学院管理人员,卓远之安静的语气有着征服的力量,学生的尊敬……不因为你是老师,我们才要恭恭敬敬地跟你打招呼,向你行礼。
我们的尊敬源于你们本身的人格魅力、学术魅力和师德魅力。
町是,看看你们自己,看看你们所做的一切,扪心自问,你有什么资格要学生尊你为师?调转视线,他逼紧字文寺人,看看你的旁边!看看这些处在高位的领导者。
如果你努力改变周围的环境,努力将你所谓的坏学生驱除出校,只是为了变成和他们一样的人。
我建议,你还是放弃吧,否则即使你将来成了教育者,也不过是制造校园丑陋的笑话罢了!转身他向门外走去,待在这里只会让他感到厌恶,什么我打你左脸,你要把右脸伸过来——切,这么无知的话也说得出来。
没有任何人愿意被打的!院长也好,主任也好……你们所谓的坏学生也好——我们是平等的,在面对痛苦、面对死亡的瞬间我们都是平等的。
手放在门把上,他的声音一如罗兰德这个名字,罗兰德——它太老了!拉开门,他就这样离开了。
天涯海蓝色的眼眸周转于所有人之间,最后停在宇文博身上,院长,我会选择‘罗兰德’是因为它崇高而伟大的骑士精神。
在‘罗兰德’这几个月里我——直认为自己的选择并没有错,可是如今……别人不了解天涯的身份,不会被他话语中的意味所震撼。
宁文父子却太清楚他活中之意了,只是他们无力扭转。
如果要开除卓远之,就连着我一起开除吧!这是天涯最后的话。
天涯,你等等我!战野匆忙跟了出去,一想不对,他又跑回来,如果要开除他们两个,就连我一起开除吧!这就是我要说的,拜拜!不能将这些捣乱分于留在‘罗兰德’,他们会玷污学院的高贵,侮辱学院的名声。
开除他们,一定要开除……万任横的话语停在嘴边,没说完的那部分被冻起来送往南极埋葬了,因为各位老师看他的的眼神充满鄙夷成分……宇文寺人目送他们三个的身影匆匆离去,他知道这一次他们很有可能将被学院开除,他期盼以久的事将要如他所愿,可他的心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是因为卓远之那番话吗?他第一次发现那个邪恶的梅非斯特原来也有一本正经的时候,而且还是那么威慑力十足——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何天下所有的幸运与闪光都被这个包裹在黑暗里的家伙吸收占尽?他不服!这还不是结局,因为最终的胜利者是他,宇文寺人。
等着瞧吧!我会证明给你看,卓远之!周一早晨七点整,卓远之和度天涯像往常一样,在三楼平台晨炼过后回卧房冲澡。
两个人分别走向自己的卧室,脚已经踏进去了,可是眼前的景象又迫使他们收回脚步转向另一头。
战野,你在做什么?天涯和卓远之忍不住凑过去看看,往常他这个夜猫子不睡到八点是绝对不会起床的,今天七早八早在客厅里窝着,一定有事。
战野头也不抬地在笔记本电脑前摸索着,我在上网查找,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学校愿意接收一名被退学的计算机专业大一学生。
卓远之乐了,你都在想些什么呢?谁会被退学?当然是我!战野连眼皮子都是耷拉的,看样子他是真的很没精神。
天涯狐疑的手指缠上金色的发,你?你被退学了,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马上!等董事会一走,我大概就要收拾包袱走人了。
所以趁现在还有时间,赶紧为自己安排好后事。
你不会……天涯未出口的话被卓远之的手止住了,黑色的眼闪着脆异的光芒,那是捉弄人前的兴奋,既然如此我们就不打扰你了,你慢慢找,找到可以安放你的地方通知我们一声,有空我们会去看你的。
放心吧!需要什么样的花圈、花篮,我都会满足你,相信天涯也不会吝啬那—点给永生者的津贴,战野勃然大怒,我担心了一整个晚上,连觉都没睡就爬了起来。
你们还在这里说风凉话,拿我开玩笑,有没有搞错?生气地拿起茶几上的两个苹果看也不看就砸过去,这样的混蛋,砸死一个算一个。
他掷物的本领的确高超,怎奈卓远之身手更好,一个晃身他平稳地闪了过去,再一抬手,苹果落到了他手中。
天涯身为王储,喜欢耍帅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他拿出刚刚练习击剑时使用的花剑,非常准确地将苹果叉在了剑的顶端。
露出那张绝美的混血儿面容,他凑近战野,多吃点苹果,可以补充维生素,也可以消消火,我觉得你很需要。
战野棕色的眼狠狠一瞪,毫不客气地咬了下去,苹果顿时缺了一大块。
天涯玩性十足地用手比照着,紧接着丢出一句话:战野,你的嘴巴好大!战野随便一瞥,脱口而出:半径2.76厘米,弧度是136.9左右。
哈!哈哈!天涯习惯的声音回荡在303空间,战野,你真是可爱啊!喂!心情不好,你们不要惹我。
啧啧!卓远之以抚摸阿猫的方式抚着他的头,什么叫梅非斯特?所谓的梅非斯特就是专门实现你不愿意发生的事,非常抱歉!梅非斯特的心情现在很好。
天涯和卓远之交换厂一个眼神,两个人一齐扑上去,三个大男生将客厅当成了战场,不一会儿就扭打成了一团……十五分钟之后内讧结束,卓远之强行与战野恢复勾肩搭背的架势,老实说,昨晚意气用事,说什么要和我们一起被学院开除,你有没有后悔?我后悔了一个晚上!战野斩钉截铁,我真的很想跟院长说说情,不知道说出的话能不能收回?你可以去试试。
天涯交握的双手发出嘎嘎的声响,并且用眼神清清楚楚告诉他:你要是敢说,你就试试看!和卓远之在一起的时间长了,连他也感染上了恶魔气质!哎,看来交友要谨慎啊!战野叹了口气,伸出手合上笔记本电脑,他习惯性地抓了抓棕色短发,昨天躺在床上的时候我就在想,如果有一天303寝室只剩下我一个,不知道还是不是303寝室。
我一直想——直想,最后我得出一个结论:303寝室还是303寝室,却不再是我们三骑士的303。
所以,要被开除就一起被开除吧!没什么大不了,一切还可以从头再来,了不起我再回高中待半年,明年重新考大学!卓远之的嘴角微微上斜,他用力地敲打着战野的脑门,告诉里面那个家伙,王子、恶魔和牛仔——‘罗兰德’一个也少不了!所以,天涯抚了抚下巴,那张绝美的脸在瞬间露出邪恶的笑意,这一次危险的恐怕只是‘罗兰德’而已。
事实也是如此——如此显赫的学院,在周日的时间学生因遵照老师要求擦窗户,失足坠楼,重伤入院。
所有的事情还发生在董事会到来的前一天,可想而知,这件事情绝对不会简单了结的,最严重的结果,罗兰德很可能会因此失去它百年的尊严,与其他高校合并,成为一个附属分校,走到这一步,的确不是所有罗兰德人愿意看到的结局。
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这一切吗?咱们总不能袖手旁观,战野毕竟是战野,永远热血沸腾,不愧是涩世纪的牛仔。
天涯却不打算插手,我不可能动用王室的力量,这又不是外交问题,我还不想被国民骂呢。
卓远之,你呢,你也总不能出动卓冠堂吧?还是那句话:一所学校的主体是学生,决定一切的也只有学生。
该是学生掌握学院命运的时候了!站起身,王子、恶魔和牛仔三位一体!一切正像度天涯所预料的那样,董事会对罗兰德学院学生坠楼事件表现出极大不满,已经有董事提出将罗兰德与另一所最近崛起的高校合并的计划。
面对各方责问,院长宇文博只有叹气的分,整个会议室的气氛压抑到了员高点。
学院方面还有什么问题吗?如果没有的话,董事会方面将会在一个月内对罗兰德学院的合并计划作出决定。
说话的人是掌控大权的董事长,众所周知,这个董事会是由教育界、商界的知名人士组成,而董事长一定是那种一句话可以让股市涨停板或跌停板的商界老大。
他们用金钱掌管着许多大型学院的生存、发展,同时也收集人才,为自己公司的将来作打算。
对他们来说,这也是一种投资。
走到这一步,宇文博已经无心力挽狂澜,万任横也只是作为陪衬沉默在一边。
眼看着,罗兰德学院几百年的历史就将成为过去。
就在这时,门外的秘书推门而入,对不起,董事长!打扰一下,有很多罗兰德学院的学生聚集在楼下,他们说想见一见董事长和各位董事。
董事长犹豫了片刻,合上手中的计划书站厂起来,既然这样我们就下去看看吧!到一所高校,最应该去看看的不就是这所高校的学生嘛?是啊!是啊!~其他董事附和着,一行人鱼贯而行,宁文博和万任横也跟了上去。
一看为首的三个人,他们的心顿时跌进谷底,看来这一次罗兰德就算想保也保不住了!董事长走到台阶处,抬眼望去,楼前的空地上黑压压站满了罗兰德学院的学生。
他们很安静地站在那里等他,为首的三位男生顿时吸引住了他的目光。
左边的男生金发蓝眸,有着世间少见的绝美容颜,那不属于阴柔,反像是高贵。
他的目光自信而忧雅,像一个中世纪的贵族以礼貌的微笑注视着他。
右边的男生看上去就有些孩子气丁,帅气的脏上闪烁着可以驱散隆冬的温暖笑容,脚下的滑板悠然地摆放着,不用说那是主人的快乐之所在。
至于中间那个嘴角斜斜挂起的小子……是你们提议要见我和各位董事吗?是的。
卓远之上前一步,我们只是罗兰德学院最普通的学生,学院发生了不好的事,我们觉得有责任为‘罗兰德’的荣誉站出来。
放下商人的精明,董事长以一种长者的身份注视着眼前的学生们,那就把你们想说的话都说出来吧!我也正想听听呢!卓远之走上台阶,站到董事长的身边。
黑亮的眼眸沉静如永不见光的三千里海底,那里反而蕴藏着可以包容一切的力量。
不知道各位董事有没有听说过‘涩世纪’的说法?一开口就是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问话,但是不得不承认的却是他一下子就抓住了所有人的注意,那是指在我们这样的年纪,已经脱离了少年,但是还称不上完全的成年。
我们有时候很冲动,有时候很喜欢钻牛角尖,有时候却害怕承担责任,我们希望可以有人来帮助我们一下,带带我们,但是这样的话我们却又会觉得肉麻怎么也说不出口来。
于是就在这个时候,‘罗兰德’把我们聚在了一起。
我们想待在罗兰德学院,不是因为它被打扫得一尘不染,不是因为它有多少光辉的历史,也不是因为它代表着所谓的圣洁。
只是因为,它是‘罗兰德’,它用它的精神激励我们,影响我们,带动我们——在这里,有许多我们放不下的东西。
战野点点头,接着他的话说下去:像脾气火暴又野蛮的火曦小姐,她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让她的学生获得快乐,让我们在幸福的感觉里明白什么是成长,什么是对错,什么是爱与责仟,什么是痛苦和失败……那么漂亮又有个性的训导老师,这一辈子恐怕是很难再遇到第二个了。
还有度一舟医生,他看上去懒懒散散的,成天窝在医务室里,好像什么也不做。
可是他总能轻易让我们焦躁的神经安定下来,那是他的魔力,无人能取代的魔力。
当然,还有君怜伊督导,平时虽然总觉得他娘娘腔,不像个男子汉,还一口一个:‘主啊主啊’,害得我总想把他给‘煮’了。
可是我知道,他是爱我们的,用他的方式让我们在寝室里拥有家一般的感觉。
虽然很难,可他做到了!度天涯默默地听着,默默回想着这几个月在罗兰德学院所走过的日子,在‘罗兰德’,就是在这个地方!我们遇到了很可能对我们这一生都有着重大影响的朋友。
海蓝色的目光游弋在战野和卓远之之间,金色的发在风中摇曳,我们一起玩闹,一起生活,一起完成学业,一起闯祸。
我们吵过,闹过,玩过,笑过……我们共同创造着只属于我们的青春传说。
而所有的一切都只有在这里才能实现,只因为这里是‘罗兰德’,一个将骑士精神带人现代社会的学院。
也正因如此,罗兰德——这个名字有它继续存在的价值。
在董事长的视野中卓远之看到了自己认真的注视,我们希望董事会不要毁灭我们心中的骑士精神。
我们要‘罗兰德’!我们要‘罗兰德’!整个学院的—上空回荡着青春的声音,他们用自己的力量证明了——学校的主体是学生,决定一切的也只有学生!董事长做了一个请大家安静的手势,我还是第一次在高校见到如此让我感动的画面,有你们这些学生的支持,我相信‘罗兰德’能监守住它神圣的骑士精神。
所以,我向大家承诺,‘罗兰德’这个名字不会消失。
宇文博和万任横一愣,等他们清醒过来,学院里已经满是学生的欢呼声。
他们赢得了自己的胜利,用自己的双手创造出了只属于青春的胜利。
董事长微笑着看着这一幕。
曾经,他也从他们这么大的年龄走过来,他也创造过只属于那个年龄阶段的故事,那是一段属于他的涩世纪青春的传说,一转眼却已经那么多年了……拍拍卓远之的肩膀,他如父辈般笑了起来,半年没见,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
知道我要来,怎么不事先打电话给我,我也好去看看你。
怎么样?亦悠和优优长大了很多吧?他们已经会自己坐起来了,也顽皮了许多,把我爸还有津庭叔折腾得半死。
杰叔,你什么时候过去看看他们?谈论到那两个小奶娃,卓远之的脸上满是笑意。
说着说着,真实性名为卓英杰的董事长想起了什么,刚刚你们说的火曦老师是‘火氏’通信公司董事长的千金吧?你不知道吗?火董事长也是这个学院董事会的成员之一,他今天临时有点事没过来。
昨天他还在跟我抱怨,说是独生女儿要自由,居然要到来学院当老师!还说什么好像是定下什么三年期限,期限一到她就得回去顶替火董事长的职位什么的,跟你倒是十分相象……二人正说着闲话,秘书过来了,卓董事长,里面请您进去呢!好!卓英杰向卓远之招了招手,这礼拜我和你爸、津庭打高尔夫,你要来吗?卓远之目送他进去,远远地喊道:我去给你们当小弟吧!正好这周也该回去处理一些堂内的事,就这么决定了!转身,他对上两双食人魔的眼——你们……卓远之,你这个大骗子!天涯把王储的形象丢在一边,咬牙切齿的模样实在有损他的绝美。
我……我哪有骗……你就有!战野发出员严厉的指控,董事长是你家的长辈,你居然事先不说,还害我们担心了这么半天!战野也领悟了很多他原来感到困惑的问题,怪不得火曦小姐知道你懂急救知识!闹了半天她是真的拥有女王般的权势,而她也知道你是卓冠堂少堂主。
真不懂他们干吗那么生气?卓远之不在意地撇撇嘴,我大致猜出火曦小姐的背景不简单,但她现在的身份是我们的训导老师。
而我也没打算走后门,更没打算让杰叔看在我的面子上对罗兰德学院怎么样——那样做就不是我卓远之了!话是这样说没错,可是天涯这口气就是顺不下来。
再憋下去,他又要起鸡皮疙瘩了,总之,你……喂!一道冷冷的声音打破了朋友间的嬉戏,三道目光齐齐望去——是宇文寺人!卓远之双手插在口袋中,一步一步从台阶上迈了下来,直迈到他的脚边,有事?太近了!和这种人靠得太近,会污染了他呼吸的空气。
宇文这样告诉自己,顺便向后退了一大步,我来是要告诉你,让你们这种人拯救学院,就像让恶魔拯救天堂一样,只会让黑暗污染了圣洁的环境。
所以,我还是要把你们从这个地方赶出去,你们就等着被退学吧!战野的眼睛耷拉了下来,我还是上网寻找可以接收我的学校吧!这个棺材脸真是讨厌,我不要记住他的脸,我要把硬盘里重新格式化。
在战野把他格式化以前,宇文再度开口:挑战从这一刻开始,以前不算!这是他最后的声音。
这么说……你不会被退学了!天涯受不了地白了他一眼,他更受不了这个纪检部部长,明明就是妥协,干吗说得那么难听?真是一点都不可爱。
不会啊!卓远之笑眯眯的,他就是这样才是宇文寺人嘛!这是地狱为天堂作出的回答。
-part2 第6话 当王子遭遇公主1冬天的气息笼罩着整个罗兰德学院,结束一天的课程,度天涯漫步在学院的林荫道上,准备回303寝室和阿狗好好温存一番。
这里的冬季果然很有冬日的味道啊!拉高米色的毛衣领,他顺便套上了大衣,在他准备扣上第一颗纽扣的时候——举起手来!你被捕了!这是哪家小孩在玩过家家呢?天涯慢动作地扣上纽扣,再缓缓地抬起头,下一秒,他毫不吝啬地以最震惊的眼神回馈给现场的各位观众。
数十把剑齐刷刷地指着他一个人,什么花剑、佩剑或是重剑,通通用上了。
只不过这样的场景不像是要逮捕他,倒像是某地方土匪正在拦路抢劫,不过是所用凶器别致厂一点。
你们……找谁?冷静,这是一个王位继承人首先要学会的,虽然这个时候他很想爆笑。
为首的女生像个中世纪的剑客,让手中的佩剑在空气中哗厂两声,就当是见面的礼节了,你是度天涯,对吧?他当然是度天涯,她身边的男生当着主角的面嘀咕了起来,人家不是说了嘛!整个学院长得最好看的那个人,就是度天涯。
而且他非常符合大家的描述,你看……金发,发丝到了耳后有微微的卷曲.一直垂到肩头……还有,海蓝色的眼睛,像大海的颜色……女生似平烦不胜烦,闭嘴,你当我不会自己看啊?何况头发可以染,微卷发可以做,现在的男明星不都流行这种发型嘛!就连眼珠子的颜色也可以佩戴有色隐形眼镜。
除非……天涯静静地等待着她的除非,他才不相信这个看起来才到他下巴的小女生能做出什么除非的事。
把头低下来!她竟然命令一个王子,让我扒开你的眼皮,如果没有隐形眼镜我就相信你是度天涯。
她还真敢说!脱线!为了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有足够的力量可以自保,天涯接受过各种逃生训练。
这种阵势根本困不住他,他的步伐开始移动,长年的击剑练习不是白搭的,只是几个闪身他已经顺利离开了包围圈。
紧接着,他的身后传来女生刺耳的尖叫——他是度天涯!他绝对是度天涯!而且他一定拥有非凡的击剑技术,要不然他不可能突破我的防线,只有击剑技术一流的人才能拥有这么变幻莫测的步伐。
就是他!就是他!原本可以一走了之的天涯被如此兴奋的声音震撼了耳膜,停下步子,他好奇地瞧过去:是那个号称要扒开他眼皮的女生!真是令人难以相信,这么小的躯体里竟然会拥有那么惊人的分贝,她的发声构造是不是和常人有异啊?他发愣的这一瞬间错过了逃走的绝佳时机,下一刻他的身体已经被那个高分贝女生抱在了怀中。
度天涯,我找你找得好辛苦!鸡皮疙瘩,鸡皮疙瘩!天涯为厂自己的形象死命捂住脸颊,松手!我不认识你,麻烦你松手!天啊,她的拥抱让他想起了他的魔女妈妈,这世上会如此粘着他的只有那个老魔女。
这女生还真不知羞耻,不仅不放开他,还抱着他跳啊跳啊。
不行了!再这样下去,他的鸡皮疙瘩非爆发出来不可了。
用力甩开她的手,他毫无温柔之意,你是谁?你到底要干什么?女生微仰着头,眨巴眨巴的眼睛里有着天涯绝美的容颜,我是公主。
你是公主?我还是王子呢!啊呸!他本来就是王子,后面一句话当他没说。
瞧他一脸不相信,女生很肯定地告诉他:我真的是公主。
等等!难道说除了他,这个学院还有其他的贵族?天涯很努力地回忆着,回忆着他熟知的外交界。
她到底是哪国的公主?泰国的?不像啊!轻咳两声,天涯拿出贵族礼仪,毕恭毕敬地问道:可否请教公主家族名讳?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笨啊?他真的是度天涯吗?我姓公,名主——你叫我‘公主’就好。
原来是这样的公主啊!亏他还正经八百地摆出那架势,天涯尴尬地拉了拉毛衣领,抱歉!我赶时间,先走一步……不能让他走!公主大喝一声,护卫立刻举起了剑,剑尖几乎刺痛了天涯的眼,也留住了他的脚步,你到底有什么事?我要你教我击剑,度天涯!你要我教你击剑?长这么大他还没被人这样要求过呢!这个人还敢气势汹汹,一副欠她的样子,这天下是不是没有道理了。
天涯不耐烦地揉了揉鼻子,击剑社有教练,有社长,让他们教你!对,对不起,我就是击剑社的副社长。
其实,事情是这样的,她身旁的男生主动站出来说明情况,因为不想公主把事情弄得一团糟。
求别人做事还这么强势,家丑,家丑啊!一周后是各大高校击剑比赛,我们击剑社从成立到现在……一场比赛也没有赢过,所以就想借这次比赛打个翻身仗。
偏偏在这个时候社长和教练同时病倒了,学院里传说你的剑术一流,所以我们想请你暂代教练的工作,一星期……一星期就好。
只要比赛结束,我们就不再麻烦你了。
王储殿下根本不会给他们麻烦自己的机会,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没空,你们另觅高人吧!度天涯,你怎么是个骗子啊?又是那个高分贝的公主!度天涯火大地转身,你最好赶快为你刚刚说的话向我道歉。
我有说错吗?你就是一个骗子!公主鼓起了腮帮子,是谁曾经答应我们的社长,‘等到击剑社需要帮忙的时候,我一定会出面。
’说这话的人是谁啊?是谁?谁说了?谁?说的人站出来,别赖在我身上……好像是一个叫度天涯的人哦!当初,他用剑术制伏一个前来挑战的人妖男,说是制伏事实上他也只是拔出剑,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那家伙就被突然跑出来的雪狼阿狗吓哭了,结果被记者团团长柯柯拍下了他手持佩剑的照片,并在校报上大肆公开。
之后的几天各个社团的人跑上门求他加入一些乱七八糟的社团组织,其中就有这个击剑社。
由于他坚持不参加任何无聊的社团,好几个社团为了挣抢还在他精心修整的草坪上打了起来。
他实在看不下去了,也是为了哄走那些坚持不懈的社长,他答应了他们的要求。
那就是,一旦社团需要他帮忙,他必须义不容辞地参与进去。
都说话不能乱说!他果然要义不容辞了,需要我做什么?其实很简单,副社长把公主往前一推,整个社团进入决赛的就只有公主一人,你只要教好她,让她在女子佩剑比赛中发挥出水平就好。
这到底是什么社团啊?居然只有一个人进入决赛?罗兰德学院不是骑士学院吗?击剑运动居然就这个水平?佩剑。
对着天涯伸出的手,副社长愣了片刻,随即哦了一声,从社员手上拿过一把佩剑,他递了过去,给!所有人向后退十步。
对于王储殿下的吩咐,大家非常干脆地照办,像幼儿园的小朋友倒退着向后走了十步。
你,公主,过来——带着你的佩剑。
公主呆呆地握着佩剑走上跟前,天涯手中的剑在空中挥舞,他无语地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开始吧!你不穿衣服吗?我不穿衣……这是什么话?天涯火冒三丈,虽然知道她口中的衣服是指击剑服,但是身为王储这样被侮辱——算了,不跟她一般见识,你不可能刺中我的,开始吧!好大的口气!公主不服气地操起佩剑,一个交叉地挥舞,她做好攻击架势,哈!哈哈!呀哈——嗥——开头的那句口头禅很熟悉,可从她嘴里出来却是绝无仅有的难听。
又不是跆拳道,叫什么叫?女孩子家弄成这个样子,真是难看。
天涯翻了一个白眼,他尽量维持纹丝不动的身形,不过是手腕一个甩动,公主的佩剑立刻飞了出去。
你连握剑的姿势都不对,真不知道你是怎么进入决赛的。
副社长连忙出面代为解释:参加女子佩剑比赛的有三个人,取前两名进入决赛,公主很幸运地跻身其中。
其实是有原因的,公主挠了挠头,考虑着该不该将真实情况告诉这个自大男,算了!还是说吧,因为有一个女生跟男朋友吵架,她心情不好,放弃比赛资格了,另外一个就是生病的社长,所以,我才……你还真是坦率。
天涯的笑,阴阴的。
将手中的佩剑还给副社长,他拉了拉大衣,很抱歉!我不能当她的教练。
客气地说,她的水准实在是太差了,不客气地说,让她击剑太侮辱这项运动。
光凭这一周的时间我根本没办法让她在比赛中胜出。
你说什么?又是高分贝的尖叫,天涯忍不住揉了揉耳朵。
副社长更是吓得连手上的剑也扔掉了,公主,公主!他小声唤,忍住,忍住!我——忍——蓦然的转弯差点让口水呛死自己,度天涯,你教我嘛——公主眨眨眼睛,表现出难得的低姿态。
不!天涯的决定却非常坚持,并且起步准备离开。
公主手一横挡住了他的去路,不行!你已经答应了社长,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我当然会说话算话。
外交手段、政治谋略,这是王储课程的基本内容,这一周我会时时去击剑社看看,只是不会教你。
我答应的内容并不包括当教练,不是吗?这个男生不仅自大还诡计多端,真是没得救了!拜托你!拜托你教教我,我一定要在这场比赛中胜出的,我答应了教练和社长,我一定要做到。
我要用击剑的魅力吸引更多人加入这项运动,你会帮我,帮吧帮吧!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他堂堂一个王储,哪有时间跟她玩这种游戏!推开人群,他继续自己的行程。
度天涯!这个高分贝的公主再一次抱住了他,那种不快的感觉让他再度想起了魔女妈妈。
有一种感觉,跟她纠缠下去,他的未来绝对是一团乱。
他想掰开她的手,他想挣脱出来,他费力地跟她的手劲作着较量。
可是这小丫头究竟用了什么手段,居然怎么甩也甩不掉?用尽全身的力量,公主像一个相扑运动员死命地抱住对手的腰部,你知道吗?我们的社员越来越少,如果还没有人加入的话,击剑社就要玩完了。
我想通过这场比赛向学院里的同学宣传击剑运动的乐趣,你的剑术那么好,你一定知道这种运动的乐趣何在,对吗?你也不想看到一个标榜着骑士精神的学院却没有击剑社团吧?我已经答应了教练和社长,我一定要做到。
可我一个人再怎么努力也是没办法的,所以你一定要帮我!你根本没有赢的机会,还敢答应别人一定要赢——我从来不打没把握的仗!所以,我绝对不会参与。
从八岁以后,从他被卓远之那个梅非斯特恶整一次之后,他的世界就再也没有失败,因为他不接受失败这个词汇。
腰部的力量卸去了,天涯垂首,正对上那张倔强的脸,就是因为不一定会赢,所以才要努力啊!连试都不敢试,你是不是个男人?!她的话猛地震撼了他,想不到那么粗神经的女生也能说出如此有水准的话,那好啊,明天早止六点整,你在303寝室的草坪前等我,迟到一分钟你就再也不用来了。
这么说你是答应了?副社长简直不敢相信,他还以为公主那些无礼的行为把他惹火了呢!这个金发蓝眸的男生所散发出的气势太过高贵,像他这种平凡学生还真不太敢靠近,也就是公主这种搞不清楚状况的家伙敢勇往直前吧!天涯答应是答应了,不过,我……我警告你:你要是再骂我,我就用外交手段制裁你。
不要以为你叫公主,就趾高气扬,我还从没被人骂过呢!你以为你看起来很高贵,你就是王子啊?什么外交手段?什么没被人骂过?像你这种自大、奸诈又胆小的家伙就该被人好好教训……第一次!第一次有人敢这样骂他,大涯气疯了,我警告你这个小矮魔女……他真的是气疯了,又因为严重缺乏骂人词汇,他干脆把小魔女和矮魔女加在一起,变成了小矮魔女。
公主输人不输阵,什么小矮魔女?我今年满一百六十厘米了!你以为你长得高我就会怕你啊?长那么高做什么?浪费粮食又浪费布料,我要是你就把腿给锯了!哈!她转身把屁股翘起来对着他,还拍了两下就扭着走了。
啊,啊,啊——不行了!鸡皮疙瘩又开始在那张绝美的脸上耕耘开来——这就是当王子遭遇公主的首战结果。
早!阿猫。
清晨起床,卓远之换上运动服,这就准备去三楼平台练习拳法。
战野的房间依旧是酣畅淋漓的呼嗜声,不用说这小子还在做梦呢!至于缩在客厅沙发上的度天涯,就有点奇怪了。
钟……坏了吗?为什么他盯着墙上的时钟,连眼皮子都不眨一下?就连一旁的阿狗都端正地坐在地毯上盯着钟,今天刮什么风?难道那钟有催眠的作用?卓远之好奇地凑了过去,歪着脖子瞅着钟,阿猫不明所以地跟着主人以同样的姿势看着墙上的钟,没什么特别啊!就这样,四双眼把所有的视线都给了那块平凡无奇的钟。
望穿秋水,结果钟还是钟啊!六点整,时钟哨哨地敲响了,天涯反射性地从沙发上弹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阳台上向下望去。
卓远之与阿猫、阿狗交换着眼神,他真的被催眠了?大清早激动个什么?那个小矮魔女没来!太好了!天涯几乎要开香槟庆祝,是她迟到不能怪我,我可以名正言顺地拒绝……有人在吗?我找度天涯!哦,来了。
我是公主,我和度天涯约好的。
卓远之拉开门的一瞬间,天涯的噩梦如鸡皮疙瘩纷纷现身。
没关系,他还有第二招,阿狗,去跟公主殿下打打招呼。
不愧是阿狗,跟在主人身后这么多年,坏脾气简直一模一样。
踩着优雅的步伐,它出现在公主的视野里。
天涯将全身的重量放在支撑着沙发的手肘上,他的报复心寄托在阿狗身上。
他在等待,等待她高分贝的尖叫。
啊——哈!哈哈!她真的尖叫了,快点吓得逃走吧!逃吧,逃吧——好可爱的狗!谁?谁的下巴掉了?天涯的重心一个不稳,栽进了沙发里。
公主蹲下身将阿狗抱个满怀,这只狗真可爱,长得跟狼一样。
拜托,我就是狼,是雪狼,狼中的王子!它的确是狼,雪狼,狼中的王子。
我就不信你不害怕,天涯坏心眼地告诉她。
公主果然松开了手,她的身体没有向外狂奔,反而向天涯的方向跑去,你这个男生真的很讨厌嗳!专门用这种手段吓唬女生,你知道吗?你很没品哦!我……我在吓唬你?天涯真想把自己的舌头吃下去。
最可怜的就属阿狗了,它惭愧地把脸蛋儿压在狗爪下,没脸见人啦!不服气!说什么也不服气,天涯把她拖到阿猫跟前,那你告诉我,这是什么?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公主大气地拍着他的胸说道,这是一只猫!一只黑色的猫,只不过长得有点像豹子。
你见过这么大个的黑猫?天涯怀疑她自然常识课有没有及格过,居然连狗和狼、猫和豹都分不清。
算了!算了!他算是认栽了,带上你的佩剑,今天练习基本功。
丢下她,他颓丧地让阿狗去取佩剑。
就在天涯的身影消失在客厅的一瞬间,公主咚的一声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你很勇敢。
一直靠在房门边看好戏的卓远之冲她笑笑。
天涯太过急于求成,所以没有注意到。
这个小小的女生从见到阿狗的那一刻起,脸就是惨白惨白的,抱着阿狗时她的小腿都在颤抖,后来见到阿猫她连牙齿都管不住了。
除了脸上的微笑,她全身无一处不颤抖。
需要我帮忙吗?卓远之善意地伸出了手,公主淡淡地瞟了他一眼,还是扶着他的手站了起来,我不是,不是没用哦,我告诉你,我只是……正常反应。
卓远之比较在意的反倒是天涯。
成天挂着什么家族荣誉、王储形象的他不是那种喜欢玩这种小把戏的人,今天这是怎么了?公主努力站直身体,尽可能忽略卧在一边的阿猫,你能不能……把那个黑黑的东西弄走?呃!卓远之招了招手,阿猫亦步亦趋地靠了过来,去跟公主打个招呼。
在公主尖叫的前一秒,阿猫已经拿出它最温柔的姿态窝在她的腿边蹭啊蹭啊,简直比猫咪还讨好。
颤抖的感觉立刻就消失了,取而代之是公主的笑脸,卡哇咿咿——她说的是日语可爱——在日本待过一年,卓远之的日语还算过关,你也是啊。
一句话赢得了女生的青睐,这年头坏坏的恶魔果然比王子受欢迎,你比那个自大、奸诈、胆小又可恶的家伙好太多了。
天涯从卧房里出来,迎面听到的就是这句话。
他火冒三丈地嚷嚷着:你来是做什么的,找男朋友的吗?找也不会找你!公主赌气地拿起佩剑向外走去,像你这种喜欢拿宠物吓人的男生最无聊了!真不知道你干吗成天装作很高贵的样子,让人看到就想吐!对于刚刚做出的幼稚行为,天涯已经自我检讨过了。
现在又被她拿出来说,他实在是很没面子。
可她的话也太难听了吧!你想让我打破‘从不打女人’的原则是吗?哈,哈哈!你这种没品的男生也会有原则?你这个小矮魔女……这一刻的度天涯毫无高贵可言,他就像一个和女生打架输掉的小学男生,唧唧歪歪地吹胡子瞪眼。
卓远之目送着两个吵吵嚷嚷的人出去,心里却在惦念着:一向最善于伪装本性的度天涯居然将自己的阴暗面暴露在一个陌生女孩面前?还‘小矮魔女’?这都是谁发明的词语?莫非……天要变,阿猫?呜——大黑豹绿莹莹的眼在闪烁,那是绿宝石的光芒……击剑社的清晨半个人影也没有,可是训练室已经弥漫了满满的汗水味。
注意腿!抬高!抬高!度天涯手中操着一根又长又细的棍子,他时不时地将棍子送到公主的脚下。
不想被绊倒,最好的办法就是躲开,他这是在训练她步伐的灵活性和协调性。
可惜方法残酷了一点,公主已经摔得稀里哗啦了。
天涯的魔鬼式训练还在继续着,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
提问!回答!叙述佩剑的特征。
公主喘着粗气,脚下一边闪躲一边背诵着所有和佩剑有关的知识。
佩剑……长105厘米,剑身长88厘米,重量500克。
剑……剑身横断面为梯形,护手盘为……月牙盘。
不够完整。
天涯猛地将木棍伸到她防卫不当的右脚边,公主就这样重重地摔了下去。
他抽回木棍,绝美的容颜满是严肃,记住!佩剑的剑尖为圆形,没有弹簧头。
站起来——它和花剑、重剑的最大区别是什么?佩剑既可刺又可劈。
公主随便擦了擦额角的汗水,倔强地站了起来,再来!好样的!天涯的心有些被她的毅力软化了,可一想到这个小矮魔女之前的种种,他的脸再次低了下去,佩剑比赛中有效部位是哪些?腰部以上包括上肢——除后脑,其他……其他都是有效部位。
她总算还有点脑袋,不至于一无是处。
天涯默默地凝望着她,手上的动作却丝毫没有停下。
他做了一个假动作,木棍大有向左的趋势,下一刻木棍直捣她的右脚,毫无防备的公主再一次倒下去,你的右脚怎么反应这么差?这样下去,你怎么可能在比赛中获胜?天涯有点泄气了,已经训练两天了,眼看离比赛时间越来越近,她的进步却不是那么明显。
这样下去她根本不可能会赢,他做这个教练有什么用啊?早知道根本不应该答应,还说什么就是不一定会赢才要试试,他再也不相信她的话了!起来!你给我站起来,继续练!没那个能耐还要许什么诺言,连累我跟在你后面收拾烂摊子,受不了!她坐在地上一声也不吭,头垂得低低的,看不清楚她的脸。
好一会儿,沉默的空气就这样压抑着两个人。
轻轻的抽噎声,那是谁在掉眼泪?她哭了?那个小矮魔女哭了?真是倒霉,怎么连对付他的办法都跟他那个魔女妈妈一模一样,害得他气结。
修长的手指无奈地撩动着金色卷发,他别扭地坐在她的身边,你……你在哭啊?上帝啊!他一定不适合做柔软体操,身体再怎么弯也看不到她的脸。
我是小矮魔女,我怎么会哭?吸吸鼻子,她报复性地抓过他的衣角,偷偷的。
她的眼睛红红的,天涯确认了自己的想法。
活了十八年,第一次把女生惹哭,他显得有点慌张,我们谈别的!谈别的,你就不会想哭了。
你……你为什么加入击剑社?我看了校报,就是有你握着佩剑的那张照片的校报。
然后……然后我觉得玩剑很帅,就拿着报纸去击剑社,当时社团里挤满了女生都是冲着你的照片参加击剑社的。
后来我知道你握的剑属于佩剑,就专门学习了佩剑。
再后来,因为训练很苦,来参加的很多女生都放弃了。
我本来也想放弃的,穿着这种白色三件套的击剑服一点也不漂亮,还累得要死。
可就在这时候我那么凑巧进入了决赛,而教练和社长又病了,我就想还是等这次比赛结束再交退社申请吧!所以,现在就被你这个自大、奸诈、胆小、没品又爱公报私仇的男生恶整成这个样子。
原本还有点自责的天涯已经完全忘记了刚刚的心情,你这个女生真的很奇怪,居然可以当着我的面把我骂成这个样子,你有没有搞错?她抬高下巴俯视他,我不做背后骂人的小人,哪像你那么小人,居然拿那只雪狼吓唬我!这么说,你知道阿狗是狼?说起阿狗,他想起来了,要是阿狗在这里就好了。
你又想用它吓我?天涯摇摇头,同一种办法用两次,这不是我的品味。
我只是在想,这里这么脏,应该用阿狗雪白的皮毛檫一擦,然后再坐下来的。
公主二话不说伸出手,放到他的颈项处,摸啊摸啊。
天涯吓了一跳,连忙闪躲,你在干吗?看看你有没有喉结。
她一本正经地企图继续摸啊摸。
呃?我怀疑你不是男生。
天涯嘴巴张得可以让人投篮了,你……你这个小矮魔女,简直……简直……不行!他的鸡皮疙瘩要起来了。
忍住!忍住!绝对不能在这个女人跟前丢脸。
他的表情让公主有点得意,你在冒冷汗嗳!要不要用东西擦擦?她非常好心地将一块白毛巾递给他。
怀疑!心怦怦地跳动,是为了怀疑她的好心。
再怎么说你也是我的教练,你是为了我才待在这里的。
所以,偶尔递递毛巾给你,也是应该的。
眨动眨动眼睛,公主的睫毛好长哦!天涯带点犹豫接过白色毛巾,擦擦……擦擦……冷汗越冒越多,你干吗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在想,你的汗水跟我的汗水混合在一起,不知道是什么味道。
要不然你……嗅嗅!一时心迷意乱,他真的嗅了嗅。
不对!他猛地甩开毛巾,你把你擦汗后的毛巾递给我?这有什么关系?她满脸不在意,我又没有用它擦眼泪或鼻涕。
那你刚才流的眼泪、鼻涕用什么擦的?心底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你绝对不会想知道。
你的衣角——质感不错,擦起来挺舒服。
听她的口气,好像擦的地方不是脸,而是反方向的人体部位。
一瞬间,她说了什么天涯已经完全听不清了,捂着脸他直接冲进了休息间。
那里应该有冷水吧!他需要冲脸。
看着他莫名其妙地冲了出去,公主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会吧!这样说说你就吐了,你是真有洁癖,还是你根本不是男人哪?她跟着他走进休息间,看着他一遍又一遍把冷水往脸上泼。
透过前方的镜子公主终于发现了王储殿下极力隐藏的秘密,她兴奋地大叫了起来:哦哦!你起鸡皮疙瘩了!原来你真的有洁癣,一遇到脏的东西就会起鸡皮疙瘩。
我知道度天涯的秘密喽!我知道……没等她反应过来,她的整个身体已经被压到了镜子前。
他滴水的脸在她的鼻粱处晃动,他的呼吸,他的鸡皮疙瘩,他的生气都在她的眼前闪烁。
空气,凝固。
我不是有洁癖,只是身体比较容易过敏,一旦过敏就会起鸡皮疙瘩——仅此而已!他说了,他将他最不愿意为人知的隐私告诉了面前这个小矮魔女。
松开手,放开她,他用手撑着洗脸台。
因为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她,因为不知道她会以什么样的表情去看他。
一块白色的毛巾递了过去,擦脸!你脸上都是水——相信我,这块是干净的。
海蓝色的眼沿着毛巾缓缓地移到她的脸上,就是那种微笑让他接过了手。
一块毛巾,两只手,隔着距离,他们没有交集。
真好啊!公主靠着镜子自言自语起来,那时候从校报上看到你手中握着佩剑的样子,照片很小也不是很清楚,只是觉得你很伟大,一点也不像十八岁的男生。
后来亲眼见到你,当时我们那么多人拿着剑,你却不慌不忙,轻易就摆脱了我们的包围。
而且,你长得真的是绝美!绝对的绝美!我还以为自己握着剑是来劫色的呢!说什么傻话?一个男性,一个未来将承载一个国家命运的男性长得太过俊美真的是一种罪过。
所以,他一直不喜欢别人称赞他的容貌,可她的说法却只是让他有种想笑的冲动。
公主凑近他,拿出一副色迷迷的眼神,用手抬起了他的下巴,如果能劫色,真的不错嗳!你这张脸应该有很多变态的大叔喜欢收藏吧!说不定能卖个好价钱。
你到底是不是女生?天涯使劲地捏她的脸蛋,非得留下个指印不可——解气!你看你现在这样多好!她也不客气,拼命地捏,拼命地捏,能说能笑,会生气、会起鸡皮疙瘩,表情丰富了许多。
总比那个说什么‘我从来不打没把握的仗’的自大家伙看上去舒服多了,哈!我还真以为你出生贵族呢!他愣住了,她的一句话提醒了他的身份。
他是谁?他是奥古斯塔斯·克里斯塔贝尔·艾伯克龙比,他是x国的王储,他是未来的王位继承人。
他的身上被寄托着整个x国的未来,他代表着艾伯克龙比家族的荣誉。
他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十八岁男生,在罗兰德结束四年的大学生活后,他会直接回国开始辅佐父王,以期日后成为合格且优秀的国王。
他的人生早已被规定下来,那么现在他在做什么?刚才还说说笑笑的臭男生一下子沉静了下来,眼神中那种狂风暴雨般的震荡如海啸来袭。
公主忽然间感觉,站在她面前的人不再是他,而是另外一个顶着这个男生躯壳的陌生人。
到底谁才是度天涯?那个自大、奸诈、胆小、没品又爱公报私仇,会起鸡皮疙瘩的男生;还是高贵不可侵犯,威严不可亵渎的……度天涯,你怎么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明天这个时候你在这里等我就可以了。
他逃了,为了逃避自己。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战野阴森的笑声在303寝室的客厅徘徊,踩着滑板他围着度天涯左转一圈右转一圈,就是不肯停下来。
有什么你就说吧!滑板摩擦地板所发出的咯吱咯吱声快让天涯发疯了。
战野略瞥了一眼,o.87厘米——手指的直径是o.87厘米,看样子应该是女生的手。
王储殿下,你老实交代是不是遇到了心目中的公主了?是公主,不过不是我心中的公主。
摊开书,天涯继续攻读。
战野,你怎么这么鸡婆?卓远之很不屑地白了他一眼,凑到天涯身边,他还往里挤了挤,你……做了什么事,让人家……这样对你?收起你暧昧的眼神和肮脏的思想,我又不是你,我能做什么?卓远之再一个靠近,那么你想做什么,却因为你的身份限制而没做什么呢?我哪有想……好热!今天天气怎么这么热?天涯装作不经意地四下看看,他的身后挤着战野,他的身边坐着卓远之,他的脚边卧着阿猫,他的膝上趴着阿狗,小姐缩在他的怀里。
这一屋子都是鸡婆基因创造的吗?他挥了挥手,企图把闷热的空气都赶走,你们这是干什么?走开!走开!我今晚得看完这一章,这个礼拜要交论文呢!我明天早上还得继续指导那个小矮魔女……小矮魔女?战野狐疑的眼神在卓远之的口中得到解答:那是王储殿下特意为公主取的爱称。
魔女?是指身材方面吗?不是常说魔鬼身材,难道公主更加厉害?可怜的天涯从小生活在深宫内院,根本没听过这些稀奇古怪的词语。
他傻傻地点点头,是指身材,她的确是……又矮又小。
他想说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因为话到了战野口中已经完全变了味道,好厉害!天涯,一直以来我都看错你了。
拍拍他的肩膀,阳光少年一副感慨良多的样子,我以为你因为身份的原因过着循规蹈矩的生活,没想到,你这么……你都在说些什么啊?天涯手中的书重重地落下,很不巧砸到了阿狗的狼头。
呜……呜……起包了啦!小姐,人家受伤了,快用你的温柔陪伴病患中的我吧!什么是色狼,此刻完全可以在阿狗的脸上找到标准答案。
小姐吓得向后退了几步,完全不敢靠近。
卓远之捡起地上的书递到天涯手边,你难道要一辈子循规蹈矩,依照一个标准王储样板生活下去吗?那你的生活还有什么乐趣可言?做任何事都要考虑到这会不会损害到家族的名声,会不会有违王储的身份。
这根本不是度天涯的生活,那只是一部‘王储科教片’,在‘罗兰德’这四年里你还有机会改变这一切,难道你连试都不想去试吗?我累了,我想去睡了。
一句话,我不想再继续听下去。
-part2 第6话 当王子遭遇公主2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卧房的门后,战野的心里有种隐隐的不安,他这样,真的没问题吗?曾经我也这样徘徊过,现在不也挺好。
三年前的卓远之或许比今日的度天涯更加的压抑、内敛,可是他走过来了——因为那家伙的出现。
你的眼神告诉我,你正在思念一个远方的朋友。
天涯走了,战野将注意力转移到卓远之身上,总是看你往英国打电话,打给你女朋友啊?不是。
不是?当然不是。
他很肯定。
战野懵了,看你说得那么头头是道,还以为你有多少经验呢!闹了半天也是瞎起哄。
黑色剑眉一挑,梅非斯特的眼神跃上眉间,那你现在要不要跟在我后面去起起哄?要!当然要厂邪恶立刻闪到战野的眼睛里,哎,被带坏了啊!两个人手搭着手,身后的阿猫、阿狗爪子搭着爪子,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地开进天涯的卧房。
不一会儿,只听见里面传出——别烦我!都说了我不喜欢那个小矮魔女……卓远之你这个梅非斯特,你居然威胁我!你这个……我知道!我知道阿猫这只黑豹子的口水有病毒,可我不能因为生命受到威胁就招供……什么招供,我根本就不喜欢她……啊——王储的尖叫响彻云霄,公主啊公主,你可曾听到?度天涯,你来攻我?好!我快速移动步伐,转换攻防……漂亮!我知道,你这个步于是假的,不过是做出一个进攻假象,我要抓你的弱点……成功防守,换我进攻……我抓住了你的弱点和防守漏洞……左刺、右劈……我不怕你!我公主不怕你……上!我上!我上!我上上上——进攻得分!二号选手公主以压倒性的进攻状态击败了度天涯,取得本次比赛的胜利,我们向她表示由衷的祝贺!公主自说白话地挥舞着佩剑做了一个成功的手势,嘴里还冲着对手嚷嚷,这下你知道我的厉害了吧?感觉不过瘾,她再度拿起佩剑直刺向天涯挂在休息室里的击剑服,快乐地喊着:我又打败度天涯喽!神经。
靠在墙上,他喃喃地说着,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好能被她听到。
这家伙从半个小时前就拿着佩剑和他的击剑服做着假想中的战斗,现在精神已经到达了极度兴奋状态。
没办法,谁让她在一个上午的训练中连一剑都没能刺到他呢,如果再不让她发泄发泄,他估计她离发疯的状态也不远了。
没想到给她发泄的机会,她还是发疯了。
唉!一切都是他的错!这都是他造的孽啊!他决定好心地弥补自己的过错,你要不要稍微休息一下,我听你嗓子好像有点……嗯哑……他比较担心的是,瑞典政府送他的那件击剑服还能再穿上身吗?公主像是听不见他的声音,继续快乐地拿着佩剑创造着公主击败王子的神话。
突然,她停了下来,用一双仇恨的眼瞪着他,手里的佩剑直直地扎向他的胸膛,我恨你!我把自己的击剑服提供出来让你刺,你还恨我?幸亏他反应够快,否则身上这件Venetia的外套就要多出一个窟窿了。
噘起嘴巴,公主生气地叫着:你就不能让我胜利一次吗?这小矮魔女的分贝还真高,我让你?我凭什么让你?这又不是一男一女在打架,还要我让你?就算我们俩打架,我也不会让你的。
对魔女心软就是对自己残酷,这句话他在他那个魔女妈妈的身上得到了十八年的经验教训。
你真不是男人!我警告你,你不许再怀疑我的性别!自从小时候被魔女妈妈哄骗成性别为女,后来又被卓远之那个恶魔捉弄进了女澡堂,还被那么多人说成是小色魔,他就最讨厌人家拿他的性别做文章。
这小矮魔女屡屡犯规,他真想痛扁她一顿。
但这种念头也只能在他气得快吐血的时候想想,要是真的动手,他不但丢了王室的威严,将有违艾伯克龙比家族的名望。
而且,他那个魔女妈妈绝对会把他当成男权主义者捆起来,并且动员整个王宫里的使女将他痛殴到面目全非。
还记得小时候,有一次他抱怨魔女妈妈养的鸟太吵了,那个老魔女居然把他关进一个大鸟笼。
说什么让他和鸟儿培养培养感情,害得他沾了一身的鸟屎,鸡皮疙瘩足足起了五天。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和这个小矮魔女待在一起的时候,他脑中那些被魔女妈妈折腾的往事总会一个个钻出来和他重温当年的幸福生活。
越是这样,他就越怕见到她。
还是赶紧把她送去参加那个什么击剑比赛,他也好早日脱离苦海。
别玩了,还有两天就要比赛了。
赶紧过来训练,你右脚的反应力越来越差了,剩下来的时间专门训练你的右脚。
她答应着走过去,照他示范的样子训练着右脚反应力。
右脚猛地向后一退,疼!你还没摔倒就疼?他拧着眉瞅她,一张绝美的脸全是否认。
公主抱着右脚哀号着,听上去惨兮兮的,天涯犹豫片刻走了过去,把鞋袜脱了,让我看看。
这家伙真是走大运,他这辈子除了阿狗的狼爪子,还从未看过谁的脚呢!远远地瞥了一眼,他不耐烦地移过视线,什么事也没……把没去掉,有问题,还是很大的问题。
她右脚的脚踝上红肿起一大片,看情形是扭伤了。
怎么搞的?她今天一天右脚的反应虽然有点慢,但并没有显出太大的不适啊!这到底是怎么伤的?别告诉我是不小心扭伤的!要比赛了,还有两天就要比赛了,你这个时候受伤,咱们所有的努力不都白费了吗?你到底在干什么?你以为我想啊?她火大地顶回去,还不是因为你这张比女人还漂亮的脸!她又戳他罩门,你脚扭伤跟我的脸有什么关系?你做错事总是这样推卸责任的吗?那是你这种小人才会做的事,我才不屑为之呢!一生气,她的分贝再度高了上去.就是因为你长得太漂亮,这个学院才会有那么多的女生喜欢你,结果一看到我跟你走得近了点,心里就不平衡了。
不敢来找你,她们就找上了我。
难道这不是你那张脸害得吗?天涯有点尴尬地别过了脸,被一帮女生推到扭伤,你根本不适合当一个剑客。
什么女生?她嚷回去,还有男生呢!男……男生?天涯的心中,有个小小的警钟敲响了。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不肯输阵,你是一个击剑手,几个学生就把你打败了?你也太无能了。
公主上前狠狠地掐住他的脖子,左右前后地甩啊甩的,大有不把他脖子上的那个东西摇下来决不罢休的冲动,你的剑都是用在不会剑术的人身上吗?就说你是个没品的男生吧!真不知道怎么会有女生喜欢你?你不喜欢我就好!他气急败坏地推开她,反正你现在脚也受伤了,比赛也不能参加了,我也不用再履行约定训练你。
咱们俩的认识到此为止,万一很不幸地再遇上你,千万不要跟我打招呼,我会谢谢你的。
他向大门的方向走去,公主光着一只脚先一步挡在了他前头,谁说我要放弃比赛?无论如何我都会参加这场女子佩剑决赛的,所以你依然是我的教练。
哈!哈哈!他的嘲笑溢上嘴角,你都已经伤成这样了,两天后的比赛怎么参加。
好吧!就算你发挥超强意识战胜疼痛,然后呢?然后胜利就属于你了吗?你那只迟钝的右脚只能给对手可趁之机,你只会在比赛中丢脸罢了。
这样的结局,你还要继续吗?要!为什么不要?她的意志从未有过的坚定,我,还有你,我们两个做了那么多的努力,整个击剑社都在为我们加油,还有躺在病床上的教练和社长也期待着这次比赛。
都走到这一步了,我们有什么理由放弃?天涯静静地瞅着她,眼神仿佛在说你是白痴吗?他真的搞不懂,已经注定失败的结局都摆在面前了,她何苦还要再做下去?或者,平民的思想本身就不是他这个王储能够理解的?拿起大衣,他轻易跃过她阻挡的身体,手伸向了门把,随便你,反正我不再参与这个游戏了。
这不是游戏!要我说什么你才能明白?她的语气变得急躁,这关系到一个承诺,关系到我们所付出的一切有没有结果。
是好是坏,我都要用事实来告诉自己,我不要不明不白地放弃,我不要自己输得不甘心!在度天涯的字典里,输就是输,无谓甘心与否,只有成功与失败。
还记得几年前他陪同荷兰王室成员去打猎,那个时候他的骑术还不是很好。
手下的外交官就为他找了一个相当尊贵的理由——王储殿下热衷于动物保护问题,决不猎杀任何动物。
就这样,他轻易又完美地避免了丢脸。
回顾他的成长经历,他从不允许自己有所失败。
因为他是王储,他是未来的国王,全国甚至全球的视野都在盯着他。
如果一件事情做不好,他会找一个漂亮的理由逃开不做,只因为他丢不起这个脸,他不能让一个国家的荣誉都陪着他一起葬送。
这一次也决不例外!随便你,你想怎样就怎样,这件事从一开始就跟我没关系。
他大跨步地向外走去,连头也不回。
咚的一声——天涯的后脑勺隆起了一个大包,他愤怒地侧过脸,凶器是一只专用击剑鞋,女生穿的,很小。
沿着凶器望过去,她光着的右脚边放着穿了袜子的左脚。
活了十八年,他被东西砸过三次,第一个是战野,凶器是一块方糖;第二个还是战野,凶器是一只奶瓶;第三次,就是面前这个——他发誓,这次他决不会轻易饶了这小矮魔女!道歉!做梦去吧!我才不会向你这种胆小又没用的男生道歉!她的口气比他还凶,因为害怕失败,就想尽办法找理由,畏首畏尾,裹步不前。
呸!胆小鬼不配当剑客,更不配握剑!呼气、吐气;呼气、吐气;天涯不断地自我暗示;我不生气,我也不会中了她的激将法。
调转头,我走!我走总行了吧?度天涯,胆小鬼!度天涯,胆小鬼!度天涯,胆小……如天崩地裂般的关门声压住了公主的话尾,疼痛的脚踝再也支持不住她全身的重量,她重重地跌了下去。
咬住指甲,她喃喃自语:胆小鬼,度天涯!清晨六点,度天涯一动也不动地坐在床上看着时钟。
阿狗红红的狼眼瞅着他,心里惦念着:王储殿下这是怎么了,一个晚上不断地醒来看看床头的时钟。
它的狼眼可是非常了得的,任何一点小动作也休想骗过它。
它发现主人每次看完时间后都会皱眉,这样皱下去顶多再过十年,主人一定会冒出鱼尾纹的。
不行!它得提醒主人这一严重的问题,决不能让王储殿下那张绝美的脸上多出衰老的痕迹。
阿狗抬起前瓜抓抓自己的眼角周围,嗷——嗷……那声音颇有点怨妇的味道。
大概是阿狗的叫声太过诡异,天涯的视线终于从备受宠爱的时钟转移到它的身上。
海蓝色的眼睛充斥着血丝,他瞥了它一眼,干吗叫得这么难听?又掉毛了吗?如果有一天不幸被战野言中,你真的成了世界上第一只秃毛狼,我会给你买狼皮大衣的——白色的那种。
相信我,绝对不会有人看出你戴了‘毛发套’。
呜!呜——呜……阿狗的前爪从眼角移到眼睛上,原本就红红的眼睛如今更红了,那流出的不是眼泪,是辛酸的血啊!呜呜!主人都不疼我了,心里不知道在想哪个公主,鸣……请问有人在吗?我是公主。
门铃的响声让天涯一下子从床上蹦了下来,他的手在触到门把的一瞬间又缩了回去。
脚步徘徊在门前,他静听着门外的动静。
过了一会儿,客厅那边传出卓远之的声音——你是来练剑的吧?我去帮你叫天涯。
不……不用了。
公主摆摆手,眼光却在客厅中转悠,我是来说一声,明天上午九点,女子佩剑决赛在体育馆的击剑场举行。
我会准时参加,如果你们有兴趣可以去观看,这是入场券。
好的。
哪有人清晨六点过来送什么入场券?卓远之掂着手中的纸片,顺道惦念起她和天涯之间的情景剧。
公主爱慕上王子了?看情形不像啊!公主向天涯的卧室望了望,终于还是收回了视线,我要去练习了,还要准备明天的比赛,我先走了。
拜拜!卓远之将关门的服务交给了阿猫,他刚走到天涯的卧房门口喊了两声:人家走了,你还不出来?他都听到阿狗磨爪子的声音了,他还装什么装?门缓缓地打开,露出天涯那张有点尴尬的脸,我……我去煮咖啡……咖啡……你早上从来不喝咖啡,说是不益于身体健康,你都是一杯鲜果汁的。
果然是严格教育下的成果,笨得连掩饰心情都不会。
卓远之扬着坏坏的笑瞅着他,从实招来吧!省得我费事,你也麻烦,不是吗?单纯的王子想玩过恶魔梅非斯特还是有待时日的,天涯决定认输,那个……那个小矮魔女本来身手就很差了,现在又扭伤了右脚,明天就要比赛了,我想她一定赢不了。
可她却说什么一定要参加比赛……哎呀,反正她很笨就对了,不用理她!完全不用理她!就是这样……对!就是这样!这样就这样,你在跟谁肯定呢?他的语气配上表情让卓远之感到有点好笑,你在犹豫什么?你到底想要怀疑什么?奥古斯塔斯王储殿下,你又不会让自己失败,如果你知道事情从一开始就没有胜算,你根本就不会参与进去的嘛!因为你是艾伯克龙比家族的继承人,因为你是未来的国王,你的一言一行都必须符合你的身份,所以你觉得清晨六点跑来敲门送人场券的这位公主很蠢是理所当然的。
你的决定是正确的,真的!不用怀疑!他越是这样说,他越是用那种表情看着他,天涯越感到不对劲。
就好像餐盘里放着一片你不喜欢的洋葱,执出来不合礼节,不挑出来你又看着碍眼。
感觉着他的瞬息万变,卓远之火上加油,真不明白那个什么来着……小矮魔女?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想的,输都输了,还比什么比?她不就是努力了这么多天嘛!你不就是陪着她练了这么多天嘛!时间、精力浪费就浪费吧!又有什么关系呢?这种花哨的运动不玩也罢!社团倒就倒吧!反正也没有人是认真参与这个项目的,一把剑挥来挥去,我是看不出有什么好玩的,你说是吧,天涯?天涯不是傻瓜,他当然听得出卓远之是故意在用反话让他看清楚公主所做的一切。
可是,他就是没有勇气去面对失败,如同他没有勇气卸下王储的身份。
那是他背在身上的壳,脱去它,他不知道自己会是什么。
火候不够,恶魔决定再吹吹风,像公主那么低的水准都能进入决赛,我想这次的击剑比赛一定没什么意思。
入场券不用留着了,阿猫,来把它吃掉。
他将入场券揉成团,一个漂亮的三分投篮不偏不倚正好投进阿猫张开的大嘴中。
天涯的反应实在够惊人,他完全失去理智地冲到阿猫面前,双手捧着阿猫死命合着的嘴巴,他扒啁扒,嘴里还拼命地喊着:你给我吐出来!你给我吐出来!这才真是投篮得分了。
看着自己想要的效果,卓远之愉快地嘴角微微上斜,天涯,你忘了吧?黑豹子的唾液有很多病毒哦,如果不小心是会得病的。
你这么亲热地对它,它会吻你哦!吻就吻吧!现在他只想拯救那三张入场券,我要你吐出来,听见了没有,阿猫?你怎么连纸也吃啊?真是生冷不忌,跟你的主人一样没品。
他那个没品的主人手中却残留着一张明天上午九时的击剑比赛入场券,不知道有没有什么人想去看?卓远之将手中惟一一张入场券甩得哗哗响,阿猫,要去看击剑比赛吗?咱们可以把小姐带上,让你和小姐度过一个相当温馨的上午,气死阿狗怎么样?还我!还我!这边天涯努力抢着卓远之手中的幸运晶,那边阿猫和阿狗这两个情敌已经扭打成一团。
战野带着小姐从卧房里走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在玩摔交吗?我也来!他快乐得忘乎所以,来个大跃身,将自己的身体随意地抛出。
阿猫、阿狗眼看形势不妙,赶紧闪——战野的身体非常凑巧地落在他昨晚乱放尚未收好的滑板上,牛顿定律告诉我们,当一个静止的物体受到外力的作用,会做加速运动。
于是,战野老师牺牲小我,检验真理,他用他的实际行动向我们证明这一定律的绝对正确性。
跌在滑板上的战野像一支离弦的箭一头冲了出去,当然这样的运动澄能维持很久,在遇到茶几角的时候滑板经过缓冲停了下来,当然,所谓的缓冲是以战野坚实的额头撞翻茶几为定论。
一阵撞击声之后,阿猫、阿狗一个抬起左前爪,一个抬起右前爪,虽然抬起的身体部位不同,但遮住的部位都一样——眼睛!这就叫惨不忍睹。
乐极果然生悲,这就是运动神经过分发达的悲剧啊!战野,现在几点了?八点。
额头上贴了块OK绷的战野有气无力地答着,你今天很奇怪嗳!一个早上你已经问了我七遍‘几点了’,你赶时间吗,卓远之?不赶。
我只是要提醒某人时间——卓远之快乐地为阿猫梳理着毛发,一根一根地梳。
每次他想打点小主意的时候都会给自己找点看起来有点无聊的事做做。
战野捂着头,不舒服地瘪着嘴,我感觉还是有点晕。
一听公子不舒服,小姐立刻凑了上去又是揉肩又是捶腿,好不周到!正在这个时候,一个听起来有点诡异的声音冒了出来——开玩笑!你把茶几的一只木头脚都给撞断了,你想不晕,那茶几也不同意啊!这么好的冷幽默大家怎么不鼓掌啊?因为它是从我们王储殿下的象嘴中吐出的狗牙,没人敢接。
阿猫、阿狗、小姐和公子四双跟瞅着他一个,连眨巴都不敢眨巴。
卓远之倒是知道他的心思,只是没想到王储殿下的爆发形式有点特别,玩幽默是吧?新鲜!度天涯大力地拍着战野的肩膀,怎么样?你今天还要顶着这块OK绷去特洛亚酒吧打工吗?看上去很有个性,对了,你昨天怎么告诉他们这块OK绷的来历的,啊?哈!哈哈!哈哈哈!战野惶恐地拉了拉身旁的小姐,他……他也撞坏脑袋了?小姐凑到他耳边小小声地说着:公子,我的中央处理器根据所观察到的情况进行分析,得出的结果与平常的度天涯相比的确是大相径庭。
所以,有这个可能。
对于她的判断,阿猫给予认同,连阿狗也背叛了主人,为它的小姐所征服。
天涯像是没听到他们的议论,径自说着:我昨天从短信上看到这样一个笑话,很有意思哦!说给你们听听?奥古斯塔斯王储殿下说笑话?或许你这一生也就只能听到这么一回,还不赶快把耳朵叫醒!清了清嗓子,天涯说:说是有个人走在路上,他发现自己的前方有一团黑乎乎黏答答的东西。
于是,他就在那团东西的旁边蹲了下来。
他先是贴近它仔细地分辨颜色,然后用力嗅了嗅,又用手指沾了一点,最后他把它放到舌尖上舔了舔。
终于,他非常肯定这是狗屎。
站起身,他释然地说了一句,‘幸好没踩上去,真是走狗屎运啊!’哈哈哈——真是太好笑了!哈哈……一向最注重言谈举止的奥古斯塔斯·克里斯塔贝尔·艾伯克龙比王储居然一口一个狗屎,他真的是度天涯吗?战野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小姐出现暂时性短路状况,阿猫让自己口中的带菌唾液随意地流淌在地板上,阿狗已经差不多要昏厥了,惟一还算镇定的卓远之将替阿猫梳理毛发的小梳子塞到了自己嘴里。
对他们的反应天涯感到异常的困惑,我说的笑话不好笑吗?你们怎么都不笑?那你们要不要换一个听听?说……说如果有一天你在家闲着无聊又正好遇上刮台风,那你就拿着一根鞭子上顶楼待着。
然后,你举起鞭子对着风口,不停地抽打。
这时候如果有人问你在做什么,你就……你就告诉他……哈哈哈!这个答案真是太有意思了……哈哈——你就告诉他,‘我在……我在抽风啊!’哈哈……他猛地停住了笑声,用一种责怪的眼神瞅着大家,这么好笑的笑话为什么你们都不笑?笑!我笑,我正在笑啊!战野非常给面子地从震惊中找回了笑容,歪着嘴角努力做出大笑的样子,真的非常好笑,原来天涯你这么有讲笑话的天赋啊!或许,你可以考虑去做脱口秀节目主持人。
真的好好笑哦!抽风……呵呵呵……抽风……天涯的目光一一转移,所到之处大家都很给面子地做出微笑的表情。
偏偏一贯阴笑的卓远之很不配合,站起身他颇为感慨地拍拍天涯的肩膀,重重点着头像是在完成遗体告别仪式,我明白,你不用解释——抽风嘛!我知道你在抽风,真的不用进一步解释说明,我完全能看出来,节哀顺便吧!我哪有……天涯。
隔着三步之遥,卓远之褪去所有的表情,转以严肃代之,现在是八点,我知道一个小时以后是九点,我知道四年后我会接替我爸的位置成为卓冠堂堂主,我知道自己会成为一个非常优秀的黑道领头人,我甚至能算出自己什么时候会死。
可我算不出自己会走一条怎样的道路。
看看依然茫然的天涯,卓远之继续道:曾经,我不屑于任何同龄人的生活,我告诉自己,我天生就不同寻常,所以我决不去做那些无聊的事。
我以为我是独特的,我以为凭我的能力可以将身边所发生的一切都握在手中,我以为我可以掌控我周遭的世界……直到有个人出现,那个人还告诉我:正因为不知道答案,所以要去努力,努力看看自己能改变什么,能证明什么……这样的人生才是真正的人生。
,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天涯怔怔地看着他,完全失去了反应。
做每件事都预知了胜利的结果,没有起伏,没有惊心动魄,甚至失去了胜利的喜悦,这样的人生真的是他所想要的吗?我……我有事,出去一会儿!连大衣也不穿,他就这样拔开双腿冲了出去,为了自己亲手创造的未知结局的比赛而狂奔。
为了他的青春狂奔!一道月色的身影在阳光下的罗兰德学院如风般奔跑着,每每有人以为是风吹过,想回头去探索,却怎么也分辨不出它的形状,这就是风的魅力。
刚刚过去的那个人好像是度天涯?红衣女孩翘首望去,无奈人已远去,她无法看个究竟。
摇摇头,她否定了这个想法,度天涯总是一派优雅,怎么会这样狂奔呢?刚刚过去的人一定是战野,对!只有战野才有那么帅的身影。
:被当成战野的度天涯将所有的形象抛在一边,他现在只想冲进体育馆,冲进女子击剑比赛的场地。
他真是笨得要死,有车不开用跑的,过于激动果然不利于处理问题,做王储还是该做一个冷静的王储。
一边不忘为自己加强思想教育,他一边迈开修长的腿以飞跃的姿态穿梭在风中。
就俾一只美丽的雪狼正要征服天地,你要是把他想象成阿狗也不为过。
呼!呼!呼……好累!公主手握着佩剑站在比赛场地的一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她觉得整个身体都要僵住了,右脚扭伤的脚躁已经完全失去了痛的感觉,只剩下麻木和移动的困难。
为了能继续站在这里,她将全身的重量加诸在左腿上,即便这样她也只有防守之力,全无反击之能。
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她将一败涂地,就像那个臭男生说的那样,除了丢脸,她什么也做不了。
想起那个自大、奸诈、胆小、没品又爱公报私仇,还会起鸡皮疙瘩的家伙,她就冒火。
他居然连看都不来看一下,好歹也来给她加加油啊!既然你无情别怪我无义,等一下我输得一塌糊涂的时候,我就说我师父叫度天涯,要丢脸我也拉着你跟我一起丢脸。
这就叫好东西要大家一起分享,懂了吧?呼哧!呼哧!呼哧……好累!天涯冲进击剑场地,双手撑着膝盖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什么形象,什么气质,完全顾不得,他只觉得双腿都不再属于自己了。
强撑着,他一百八十一厘米的身高清楚地看到了正在比赛的公主。
她拖着一双不灵活的右腿左闪右躲,这样子别说进攻,连防守的力量都没有。
不行了!公主的右腿一软,眼看着身体就要倒了下去。
就这样放弃吧!作为一个伤者,能带着一条残腿走到这一步,已经相当不容易,做什么还要再逞能?反正也赢不了嘛!不要退却,不要放弃!天涯在心中呐喊着:你不是说过……这关系到一个承诺,这关系到我们所付出的一切有没有结果……是好是坏,我都要用事实来告诉自己,我不要不明不白地放弃。
我不要自己输得不甘心!曾经,那些对着度天涯叫喊出的话语回苗在她的耳边——如果要输我就要输个心甘情愿——她对自己承诺。
握着剑,她的目光变得凌厉。
即使隔着面罩,他依然可以清楚地看见她的战斗欲在燃烧:好样的!这才是真正的公主。
你根本不配拥有王子气度,你这个笨蛋度天涯!公主握着佩剑勇猛地向前冲着,她的战斗力来自她心中的愤恨。
度天涯,你这个看起来长得人模狗样的家伙,连来为我加油的勇气都没有,你简直就是猪,一只喜欢起鸡皮疙瘩的猪!度天涯,我快速移动步伐,我转换攻防……我抓住了你的弱点……我刺、我劈、我杀死你……我不怕你!我公主不怕你……我刺!我刺!我刺!我刺刺刺——比赛结束!击剑运动起源于欧洲,按照惯例,裁判员用法语宣布了最后的结果。
他说什么?我听不懂!公主喃喃自语,傻傻地看着自己的对手卸下面罩冲着自己走了过来,我非常欣赏你的精神,明明已经伤成那样,还将比赛进行到最后,你是我所遇到的最顽强的对手。
我佩服你!对方用手中的佩剑做了一个漂亮的动作,如果公主多学点击剑知识的话,她会知道,那是给敌手最高的尊敬。
可是她不知道,她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呆呆地看着对手走得潇洒,呆呆地看着刚才还在为她加油的社员纷纷离场,呆呆地看着场面变得空旷,呆呆地看着被她在心里骂得狗血淋头的臭男生以同样的面无表情回望着她。
输了吗?就这样输了吗?更衣室的门依然半掩着,度天涯靠在墙上尽可能保持平静的神色。
都说会有这种结局了吧?你非要试试,输成这样也不能怪谁……这样说好像太残酷了一点,可我的确是这么想的啊!对他来说,安慰人实在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他从没有尝试过失败的感觉,自然也没有被人安慰过。
他也从未去安慰过谁,在他看来失败的人是不该得到任何安慰的。
失败就是失败,没有那个能力就该承受失败的结局,不服气就好好让自己变得更强,直到可以站在成功者的角色上。
可是今天,他好像必须扮演这个安慰天使的角色,谁让他现在已经站在了这里呢!一只手缓缓推开更衣室的门,一把佩剑直直向他刺了过来,我正在换衣服,你进来干吗?色狼!你不要侮辱狼哦!这句话要是让阿狗听到,它一定会以名誉捐害罪将你告上法庭。
再说,你这个小矮魔女有什么可看的?当年我画人体素描的时候见过太多身材绝美的模特……这次向他投怀送抱的是全套击剑服,重重地他抱了一个满怀,就说你这个小矮魔女一点也不可爱吧!我好不容易有那个心思来安慰你,你居然一点也不肯表现出柔弱的样子,还朝我丢东西,你这个不可爱的公主!他埋怨着蹲下身,不等她开口,自动自发地脱下了她右脚的鞋袜。
从坐着高度俯视他,公主红红的小嘴嘟了起来,哎呀!人家的脚好疼,王子殿下你帮人家揉揉嘛!人家痛得都快晕了……啊!我晕了晕了……她装作虚弱的样子,像一只小猫歪倒着身体。
然而下一刻,她的背却绷得笔直,真不知道你们这些男生都是怎么想的?虚弱的女生就那么可爱吗?可以激起男生的保护欲,答案顿在天涯的口中,他没有说出口。
至少他不喜欢那种柔柔弱弱的女生。
要担当一个国家的女主人,她绝对不能是个成天躲在男人背后寻求保护的猫眯。
她必须像一只母狼,有着她的威势和魄力,同时她也是国王的惟一。
你脚踝处的红肿比两天前更加严重,可能会有几天行走不便。
从一旁的药箱内拿出药和绷带,他熟练地为她包扎。
那时候学骑马,摔得遍体鳞伤的日子不是没有。
这个臭男生今天不但没有跟她对着干,还相当体贴,一副绅士风度。
莫非……吃错药了?你要笑就笑吧!她很大方地摆摆手,我知道,你在心里想:‘这个愚蠢的女生输得这么惨都是她自己笨嘛!都要她不要在大庭广众下丢人现眼了,她偏不听,结果果然如我所料吧!’海蓝色的眼睛微微扫了她一眼,继续停在她受伤的脚踝上,你的确是笨得可以,不过你猜错了,我并不想笑你。
相反的,我要谢谢你。
呃?为了一件不知道结果的事去付出努力;明知道结局是自己不愿意看到的,可是还是忍不住想去看看最后是否会出现奇迹;看到拖着一只伤脚仍那么拼命的你,忍不住担心、激动,甚至想为你呐喊助威;虽然自己的努力失败了,还是想和你分享这个故事的尾声;甚至于不顾形象地匆匆赶来,蹲在这里为你包扎伤处,跟你说这么大段废话……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给我的感觉,我从来不曾拥有过的感觉——是你给了我这么多,所以……谢谢你。
公主有点震惊,她的眼落在他金色的卷发上,身体像是浮在云端。
在她面前的是度天涯吗?是那个大声宣布着咱们俩的认识到此为止,万一很不幸地再遇上你,千万不要跟我打招呼,我会谢谢你的的度天涯吗?是那个自大、奸诈、胆小、没品又爱公报私仇,还会起鸡皮疙瘩的家伙吗?有点怀疑,她弯下身在他的额顶轻轻地印下唇印……啊!啊——啊……尖叫声此起彼伏,原来男生也可以有这么高的音位啊!公主坏心眼地想着。
得意洋洋地看着天涯那张绝美的脸在一秒钟之内被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覆盖得透彻,她笑得极其畅快,你真的是度天涯啊!说那些恶心兮兮的话,我还以为昨晚外星人入侵地球把你异种了呢!你这个魔女!小矮魔女!居然使用这一招,你到底是不是女生?小矮魔女……他的恶骂很快被水流的声音掩盖住,冲一冲冷水,外星人很快就会还给我们一个正常的绝美王储。
你怎么这么重?我哪里重了?一百六十厘米,我才四十五公斤,你哪只眼看到我重了?你压得我都快喘不过气来了!这么年轻就得肌肉痛,连一个小巧可爱的美女都背不动,你到底是不是男生?哈!哈哈!小巧可爱的美女?在哪里?指给我看看。
一路争争吵吵,王储殿下背着公主一步一步走在罗兰德学院里,要不是这小矮魔女嚷着脚疼,不仅不肯走路,还使出孟姜女哭长城的气势死拖着他不放,他也用不着委屈自己背这么一座大山在身上。
你不要动来动去好不好?再动我就把你丢下去!公主反抗性地继续扭着腰肢,度天涯,知道吗?我们击剑社这下子不会关门了。
天涯不相信地瞪大了眼,你都输成这样还不会关门?这你就有所不知了。
她显得很得意,自从学院里的女生——也有男生——知道你偶尔会来击剑社走走,顿时兴奋起来,这两天申请加入击剑社的有一百多人呢!我们准备进行一番考试,将有击剑天赋的人留下来。
怎么样?我的努力还是有效果的吧!这是她的努力吗?个子不高,皮还真厚嗳!天涯抛开王储的架势,翻了一个丑丑的白眼。
反正跟这个小矮魔女在一起,他也毫无气质可言了。
喂!她拉拉他的金发,像操控着骑下的马,虽然击剑社的人增加了,但你是我的教练,你不可以把剑术传给别人哦!你听到了没有?我才不会把剑术传给别人呢!他连她都不想管,更别说其他人了。
他的意思听到她的耳中似乎不再是那么回事了,度天涯,你……你不会喜欢本公主我吧?我……怎么可能?不给他把话说完的机会,她趴在他的背上自说白话起来:但是想想看,你对我好像真的有意思哦!要不然像你这种自大、奸诈、胆小、没品又爱公报私仇,还会起鸡皮疙瘩的家伙怎么可能对我这么好?你刚刚还说了那么些肉麻的话,还说要谢谢我……啊!我知道了!她的高分贝炸开了天涯的耳朵,他腾出一只手来捂住耳朵,一个松劲她直直地掉在了地上。
不过,这并不妨碍她继续幻想。
坐在地上,她一脸梦幻小女生的笑容,说实话,你喜欢上像我这种长得可爱,个性又如此开朗,简直堪称完美的女生真是一件幸福的事呢!你有没有听见我说话?度天涯!度……人呢?他人呢?被小矮魔女的自言自语吓跑了啊!公主捶着地拿出十二万分的精神呐喊着:喂!你太不够意思了吧?既然喜欢我干吗不把我背回去?小心我赶你出局哦!度天涯——一个无奈的叹息声从她的身后悠悠传来,有时候人要学会认命的,像他…… -part2 第7话 骑士大联盟1303寝室清晨七点半——战野,把方糖递给我。
卓远之顶着两个黑眼圈伸出手,战野也不比他好多少,两个眼睛严重灰灰,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哪!我要的是方糖,你给我奶精做什么?算了!算了!就喝纯咖啡吧!这样更益于提神。
另一边度天涯趿着鞋嗒嗒地拖了过来,他的脸上还带着眼罩,真不知道他是如何安全走过来的,来杯咖啡,要浓一点的。
你早上不是从来不喝咖啡的吗?说什么对身体不好。
卓远之狐疑地瞅着他。
揭开眼罩,天涯公布谜底:你认为这样的我,不需要来杯咖啡吗?哈!这是哪个动物园偷跑出来的大熊猫?这么大的黑眼圈!将咖啡推过去,三个难兄难弟尚未来得及讨论昨晚发生的紧急状况,阿猫踩着有点古怪的步子窝到了卓远之的脚边。
它这是怎么了?喝了酒吗?我怎么觉得它的步伐有点颠颠倒倒。
阿猫抬起惨绿的豹眼对着说话的战野呜的一声,人家有严重下床气,尤其是在没睡好的状况下。
天涯算是有点明白了,难道说你也没睡……公子,我想今天的主板大概有点故障。
小巧可爱的智能型机器人小姐一点一点移到主人身边,她发辫上的信号灯忽闪忽闪的,看情形是有点不太乐观。
战野将她抱到桌上,仔细瞧了瞧,似乎是电力不够,我昨天晚上给你充电了啊!难道说你也……嗷!嗷嗷——整个303寝室惟一精神抖擞的生物出场了,阿狗迈着高雅的步伐像个凯旋而归的王子展示着自己的魅力。
它的表情好像在说:我今天的心情特别愉悦,你们要跟我一起分享这份快乐吗?五双严重睡眠不足的眼睛狠狠地瞪了过来,战野更是一步冲了上去,你这个罪魁祸首,都是你!是你害得我们连睡觉都睡不安稳,你要赔偿精神损失费!小姐尾随公子之后冲了上去,昨晚我好像总听到一只狼在嚎叫,不会是你吧?方圆百里又没有狼,哪来的狼嚎。
除了它还能有谁?灰蒙蒙的卓远之看起来更像是从地狱深处升上来的恶魔,可我不明白,你怎么白天不嚎专拣晚上嚎,还嚎成那样子,你是不是打算把全世界的母狗都招来啊?啊呜——阿猫站在主人的身边气愤地露出了尖利的豹牙,它对雪狼的恶行表示严重抗议。
这也不能怪它啦!不忍心看自己的宠物被这么多人和宠物群起围攻,天涯试图作解释,昨晚……昨晚月圆之夜嘛!你们也知道狼这种动物就这点不好,碰到那种月亮圆圆的日子难免兴奋。
它来这里第一个月圆之夜是阴雨天,第二个月圆的夜晚多云,月亮也没露脸,好不容易第三个月圆之夜给它盼到了,它当然要好好痛快一下。
唔……唔唔……阿狗高傲地昂起头,丝毫不知反悔。
战野双手捂住眼睛痛苦地哀号着:你是痛快了,却把我们折腾得要死,如果以后每个月圆之夜都这样度过,我们会抽筋的。
我有一个好办法。
梅非斯特的恶魔笑容再度飘到嘴边,看得阿狗心寒寒的。
他手一伸将天涯刚才取下的眼罩拿了过来,没等阿狗反应过来,它那双狼眼已经被一片黑暗笼罩,好了!下一个月圆之夜你就戴着这个窝在你的狗窝里,这样你感受不到什么月圆,什么月色,你也就不用深更半夜爬起来吟诗,我们也不用听得如此辛苦——我真是聪明啊!就在卓远之自我佩服的同时阿狗自己伸出狼爪子将眼罩给扒拉了下来,它才不要呢!好不容易有了一个机会让它发挥一下狼的真我本色,它决不要就这样错过。
如果再这样下去,它会越来越觉得自己像是一条狗,只是长得有点像狼罢了。
身为狼,尤其是一只雪狼,它崇尚个性,讲究自由,它是狼中的王子,它是母狗……不!是母狼心目中的帅哥,就跟它们家王储殿下一样。
是不是,我的主人?此刻的天涯正撑着头发呆呢!忽然他冲着卓远之点了点头,我觉得你刚刚说的方法可行,咱们下一个月圆之夜就试试吧!就这么决定了!呜呜……那是哪只狗在哭泣?可惜没人理会阿狗的哀鸣,大家都将注意力给了大门处传来的敲门声,阿猫利索地走过去用爪子为来人开了门——刷、刷刷、刷刷刷……一阵闪光灯让人在瞬间之内睁不开眼睛,即使在这种情况下,卓远之也以最快的反应将正面移开了,只留下一个斜斜的侧脸留给相机后面的那个人。
303寝室的各位美男,大家早上好!相机后面的那张脸代号为柯柯,这位记者团团长的身后依然挂着像影子一般永不消失的梅忍礼。
让303寝室三个大男生感到奇异的是,棺材脸宇文寺人也来了。
大清早他们跑来做什么?蹭早餐?还没做呢!没给他们解开疑惑的时间,柯柯放下相机略带点惋惜地摇了摇头,真是可惜!好不容易拍到三位美男的合影,偏偏一个个顶着黑眼圈,就像三只熊猫在拍集体照,真是浪费了我那么好的摄影技术,好在你们的相片就算是坐在马桶上的也一定能大卖特卖。
金钱上的获利足以弥补我心灵上的缺憾,就不跟你们计较了。
打开门二话不说胡拍瞎拍,还说要跟他们计较,这个记者团团长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度天涯正想发火,战野先一步站了出来,后面那个棺材脸我知道,是纪检部部长嘛!你们两个是谁啊?大清早跑到我们的寝室做什么?如果是来收垃圾,很抱歉昨天已经让卓远之清理掉了。
他说得一本正经,柯柯和梅忍礼听得目瞪口呆,宇文将他的话当成发脾气的意思,只有卓远之和天涯心里明白。
战野不是在生气,他的确根本就不知道他们俩是谁,因为人家有面容健忘症嘛!或许你告诉他名字,他能想起那是谁,可是单单一张脸摆在他面前,你甭想他会把你放心上。
截至目前为止,他的主机尚不具备这个功能啦!卓远之看着天涯将战野拉到一边,他将视线调转到宇文身上,笑眯眯地开口:像我们这种承载垃圾的地方,你今天怎么愿意跨入了,有什么事吗?柯柯跳了过去,是这样的!学生会决定联合记者团开展一个‘骑士大联盟’活动,具体地说就是通过学院内设的局域网络,投票评选出学院内最受欢迎的美男。
梅忍礼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什么学生会的决定,分明是你自己觉得这场骑士大联盟有赚头,硬是教唆学生会主席下的决定: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天涯隐约觉得这个不好惹的记者团团长再次将他们算计了进去。
果然!通过初步的提名,你们三个人都在美男候选名单上,而且还是夺冠大热门呢!怎么样?想不想参与到我们的‘骑士大联盟’中,看看谁才是‘罗兰德’的圣骑士。
’’没兴趣。
天涯露出一副百无聊赖的表情。
这种无聊的事他身为一个王储怎么可能参与其中?太丢脸了!如果这样就败北,那就不是她柯柯了。
伸出食指,她尽可能展示着压迫力,这可是学生会举办的大型活动,作为‘罗兰德’学院的学生你们有义务配合这项活动。
我说得没错吧,宇文部长?早就知道你们不会轻易配合,要不然我把纪检部部长拖来做什么?当然,人家想跟他在一起。
也是真心情。
宇文只是应景地点了个头,老实说这种活动他也觉得很无聊,可他是纪律的维护者和监督者.他必须告诉面前这些规矩的破坏者——什么是服从。
没闲情。
战野原本倒是无所谓,可他要打工赚钱,哪有那个美国时间陪他们瞎起哄?歪过头,他瞧着卓远之,你呢?要参加吗?卓远之跷着二郎腿悠哉地坐在沙发上,初升的朝阳从他的身后为他黑色的背脊披上一间薄衣。
或许正因为处在灿烂的光芒中,反而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可宇文却直觉感到他的目光正锁着自己的身影。
低沉的声音缓缓地回葫在空间内,那是黑暗所特有的嗓音——既然是学生会举办的活动,宇文部长也该以身作则参与其中吧?不给他反驳的机会,他将一个魅力十足的微笑向柯柯绽放,凭宇文部长出色的外貌和独特的气质应该也在候选名单之上吧?他多年来的察言观色告诉他,这个蛮横无比的汜者团团长对冰冷如冬的宇文的好感可不是一点点,他绝对有理由相信她会让他成为候选名单上的大热门。
在那黑色的漩涡中,柯柯不自觉地点了点头,对啊!宇文部长也是热门人选之一呢!团长,不是……没人选宇文部长嘛!梅忍礼未出口的话被柯柯狠狠一脚踩了回去。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宇文只有呆滞的分。
他的冰冷冻结在卓远之黑色的眼眸深处,世界为他们留出一条对峙的黑洞,除了深陷,他别无选择。
嘴角上扬,一个深刻的笑容漾在卓远之帅气的脸上,只要你参加,我就会全力配合‘骑士大联盟’这个活动,决定权在你手中哦!来吧!来决定吧!宇文紧紧地盯着他,细长的眼在冷漠中多了一丝疑惑……到底宇文寺人会作出怎样的决定,303寝室的王子、恶魔和牛仔会参加这个骑士大联盟吗?究竟谁才是罗兰德学院最受欢迎的美男,谁才是真正的圣骑士——请看(涩世纪传说之三》!(未完待续)-Part3 第7话 骑士大联盟2细长的眼从震惊中恢复常态,宇文寺人冷冷地盯着卓远之。
这家伙果然是个恶魔,竟然想用这种方式让他出丑。
他绝不会输给学院黑势力的代言人,绝不会!好的,我参加。
太棒了!柯柯高兴的跳了起来,她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和她的宇文部长培养培养感情,想到这个她就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了出来。
将她的表情收在眼底,梅忍礼内心深处涌现出点点失落。
她对宇文的种种,他一一看在眼里,为什么 ̄为什么她的目光只飞在天空,永远都有不会停在他身上呢?当事人之一的宇文根本没将她的反应放在心里,他寒冷的目光只追踪着代表着恶魔的黑色。
你呢?该是你做决定的时候了。
站起身,卓远之微笑的黑瞳对上他的,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我履行我的承诺,我也很想知道:你这个校纪校规的维护者和我这个破坏者,哪个在‘罗兰德’这所充斥着骑士精神的学院里更受欢迎。
敲定两个,还剩下另外两个。
柯柯决定先从战野身上下手,知道吗?这次‘骑士大联盟’评选中最受欢迎的美男将获得两张日本双飞九日游奖券哦。
我参加,我参加。
战野举双手双脚要求参加。
开玩笑,去日本嗳!还是双飞九日游,把那两张奖券卖了得有多少钱?他绝对不能错过这大好的赚钱机会,反正就是露露笑脸,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下子就剩下一个度天涯,他修长的手指窜上金发,顺着发丝的走向,他的心思微微卷曲。
来吧!天涯,没有你选出来的美男也称不上美了。
不是恭维,战野在说实话。
天涯那张绝美的脸的确是人间极品,幸好比的是受欢迎程度,否则他战野准输无疑。
没有多余的话语,卓远之默默地向他伸出了手,不再犹豫,天涯摆出一个绝佳的pose。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敢有下次我就取消记者团——宇文在心中愤愤想着。
柯柯装傻地笑着,能让她的宇文寺人参加骑士大联盟,这对她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喜讯,还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美美地瞧着四位,她做出进一步的安排。
既然都同意参加这个‘骑士大联盟’,我就来宣布一下活动安排。
在这一周内,你们要全力配合记者团的计划,我们会对你们的日常生活进行跟踪报道,也会拍摄一些宣传照刊登在校园内的各个地方。
要知道,这些事的出发点都是为了你们,各位美男能否夺冠与我们记者团的宣传密切相关。
总之,请各位多多配合。
揉着下巴,天涯喃喃自语:我有种自掘坟墓的感觉。
卓远之在意的倒不是这个,这个活动什么时候结束?他可不希望因为一时兴起跟棺材脸开的一个玩笑而打乱了他的全盘计划,12月24日他要飞去英国。
我们将评选公布地时间安排在平安夜,也就是12月24日晚,准确地说是25日的初始时分揭晓评选结果,连这场晚会的宣传词我都有想好了,就叫‘让骑士与我同在’,怎么样?这个创意不错吧?柯柯喜悦的眼神卓远之再也看不见,他的眉头紧锁,一向上扬的嘴角垂了下来,就是这个表情悄悄地撞进了宇文的心中。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他如此困惑的眼神,即使在面对权威的万任横主任,他仍保持着那所谓的恶魔风度。
是什么打动了他?什么才是他真正的弱点?宇文冷漠的脸在好奇的调色下起了变化。
望着他,望着梅非斯特沉浸在阳光下,望着那团黑色沐浴在金色的光芒下,一切是如此的透明,又是那样的神秘……度天涯,看剑!公主一剑刺去,正中红心!!不!是天涯的心——度天涯被佩剑刺到,对手还是这种低级别的初学选手,这可是百年难遇的事。
退去那层兴奋,公主不满意地拿剑捣了捣他,度天涯,你在干什么?为什么一直都有心不在焉?你不把我这个当世击剑奇才不放在眼中是不是?我哪有心不在焉?他顶了回去,海蓝色的眼却在四下张望着。
还说没有?公主火大地揪住他的衣领奋力摇晃着,度天涯,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你的眼,你的心中只能有我一个,否则……否则我吻你喽。
天涯的视线依旧穿梭在击剑社透明的大窗户之间,根本没仔细辨别她话中的意思。
他应付地丢下一句:你别闹了,好好练习。
是谁没有好好练习?公主愤愤然地丢下佩剑坐在一边,一声不吭地喝起水来。
喂!你……你为什么愿意做我的击剑指导?刚才好像有闪光灯亮起的感觉,难道记者团那帮人连这种地方都不放过?天涯思忖着,同时还不忘对付一下地上的公主。
你问我为什么愿意做你的击剑指导?不是你自己巴上来的嘛。
可你也能拒绝啊!公主微低着头,下巴抵着纯净水,不是也有其他男生、女生要你教他们击剑嘛,你还不是都拒绝了。
没什么?不过是习惯了面对你这个愚蠢的小矮魔女。
难道你不希望我来教你?他答着话,目光却从未停在公主身上,他可以肯定记者团那帮人就在周围。
当了十八年的王储,这点媒界感应力都没有,那不是白搭了嘛。
对他的回答,公主有点高兴,垂着头她的笑容溢上眼眶。
我就说你一定有点喜欢我嘛,要不然,你才不会对我这么特别,是吧?是啊!我对像很特别,我恨不得用一种最特别的方式掐死你。
这个小矮魔女都有在想些什么呢?最好还是跟她保持点距离,免得被记者团的那帮人拍到什么难以解释的画面,绯闻对一个王储来说可是致命伤。
这个臭男生就是这么不坦率,公主别过脸却见他的身影越来越远。
你干吗离我那么远?我身上以没有长虱子,难道要我跟你说话都是用喊的?你就不能不说话吗?他的手指习惯性地撩起肩头的金发,语气中有着不耐烦。
都有是那个卓远之,好好地参加者什么骑士大联盟,害得他也被拖下水。
不好,身后有个什么东西正戳着他的腰,天涯惊慌地转过头,你在搞什么?这小矮魔女居然拿佩剑戳他,她又在抽什么风呢?公主嘟着嘴,翘着鼻子抱怨起来,今天一早上,你根本就没有把心思放在击剑练习上,你还问我?像你这种行为是对击剑运动的侮辱,也是对骑士精神的亵渎,你要好好反省反省。
哼!说着,也还握着剑在他胸前刺了两下。
天涯可不接受她这种毛手毛脚的方式,握着剑尖,他拨了回去。
别胡闹!到底谁在胡闹?他们就像两个正在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吵个不停的情侣,考虑到自身的形象问题,再想想就隐藏在门外的记者团成员,即使在公主如此猛烈的攻势下,天涯依然想控制局面。
你这个自大、奸诈、胆小、没品又爱公报私仇,还会起鸡皮疙瘩,喜欢人家还死不承认的家伙,你做错事……唔……最简单的方式往往是最有效率,他直接用手堵住她喋喋不休的嘴巴,两具躯体在手与唇的交接下连在了一起,本以为这就是大功告成,原来这才是剧目的开始。
十几台闪光灯此起彼伏,将整个击剑社的训练场照成了辉煌的戏剧大舞台——最佳男主角:度天涯;友情客串:公主;该剧目名为《王子与公主——偷情大曝光》。
为首的柯柯放下照相机,在天涯发标的前一秒退到了门外。
她潇洒地伸出手摆了摆,继续,继续,我们什么都没看到。
哐噹一声,大门重重地摔上,原本还握在公主手中的佩剑交接到了王子手中,下一刻它以光速飞向大门方向,直直地插进两扇合着的门缝中,金属与金属在碰撞的过程中发出刺耳的嗡鸣。
气氛顿时陷入压抑的沉静,尤可见的是那把佩剑传递着用剑者的愤怒,插在那里的它仍是颤抖个不停,因为这突来的羞耻所代表的是丢脸。
他的脸色好难看,就像是被人从正面挥了一拳。
公主的心绷得紧紧的,颤微微地望着他,她小小声地问道:刚刚那些闪光灯是冲着……冲着你来的吗?你以为你这个假公主有那么大魅力吗?他的怒气毫无疑问地发泄在她身上,话一出口,海蓝色的视线触摸到那退去固执后的脆弱。
他烦躁地抓抓金发,讷讷地嚷着:我是说……她不说话,走下击剑场地,一直走向闭合着的大门,她要取回她的佩剑,那才是属于她的,那才是她可以握在手中的。
她丫在那里费力地拔着剑,她很努力,可惜剑插得太深,任她用尽全力还是拔不出。
她蛮劲上来了,两只手握着剑柄,脚蹬着门,拿出吃奶的劲。
如果天涯可以看清她脸上的表情就会明白,她不是在拔剑,是在拔出心中的刺。
好不容易,剑拔了出来,惯性使然,握着剑的她重重地栽倒在地上。
你没事吧?他着急地喊了出来,训练了十八年的绅士风度要他去扶起她。
偏在这时候,他听见了她的拒绝。
我没事,我自己可以起来,你站那儿就好。
好竟然连他的反应都有能猜出,是太了解,还是太在意?望着她蜷缩在地上的身影,他突然觉得也好小好弱,这个小矮魔女啊!午后的特洛亚酒吧客人并不多,穿着侍应生制服的战野踩着滑板来来回回不停地收拾着桌椅,脸上依旧是灿烂如斯的笑容,他还真是个快乐的大男生。
老板走过来顺势搂住了他的肩膀,战野,听说你参加了学院的‘骑士大联盟’?怎么样?有信心获得‘最爱欢迎骑士’称号吗?战野的脑袋晃得像杯中的酒,开玩笑!前面有绝美型的高贵王子打头阵,后面又有恶魔级的帅哥骑士扫尾,就算我左冲右突也出不去啊!别对自己没信心嘛,你很有潜力啊。
老板对这个伙计可是满意得不得了,人勤快,长得又帅,性格还爽朗可爱。
要知道,酒吧里有相当一批女性顾客就是冲着他来的。
战野,你就像一簇阳光可以轻易照进任何一个阴暗的角落,你有足够的力量将快乐传递给身边的每个人。
这就是你的独到之处,任何人都无法替代的魅力。
战野甩甩短得根本甩不开的棕色短发,顽皮的手爬上了老板的肩头,哇!老板,说得我都有快笑歪了。
既然你都这样夸我了,我也要自觉一点,剩下的这几张桌子就我来擦吧,你老人家坐一边休息休息。
我哪里老?老板不服气地给了他意思性的一拳,我不过是比你大了十二岁,在女性眼中正是最成熟,最有魅力的男人呢。
是哦,是哦。
战野忍不住糗他,魅力老板,你能不能为我加薪水啊?你又想敲我竹杠?两个人玩笑地打闹着,看起来就像是一对好兄弟。
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闪光灯照亮了偏暗的酒吧间,直照得战野眼都睁不开。
非常好!两个人再靠近一点 ̄ ̄ ̄战野你的手最好能放到这位大叔的胸上……对!就是这个样子……棒极了。
战野的神经系统尚未恢复正常,他只是机械地按照客人的需要做着服务,宽大的手掌放到老板的胸前。
老板也不知道这是在做什么游戏,只是配合地露出笑脸。
柯柯一边策划动作一边迅速地按下快门,再做出抚摩的动作就更好了……这就叫‘战野与他的他’——这么火辣的照片真是够劲爆,只是不知道明天有多少女生会哭红眼睛,不过就是这种戏剧性的冲突才好玩嘛。
等等!她在闹什么?一个不得了的词汇在战野慢半拍的脑中炸开了锅,他的手像被烫到似的迅速跳开。
柯柯,你在干吗?应该问的是:我这是在干吗?柯柯不在乎地撇撇嘴,这是你参加‘骑士大联盟’的宣传照啊,我想要以一个主题命名一组照片,你的就叫……就叫……‘他与他的故事’好了,我会注意两个都用男性的‘他’哦。
你在玩什么花招?我怎么可能是同……他说不下去了,恨恨地瞅着那个讨厌的丫头片子,她要是男生,,他早就将脚下的滑板砸过去了。
柯柯才不管他是不是快气炸了呢,她已经得罪了一个度天涯,才不在乎是否会多战野一个。
她现在只想到两个益处;一是如此惊人的消息一定会让校报的销售量猛增;另外,这样的绯闻一传,除了卓远之和身为学生会副主席却是个花花公子的宇文浪,罗兰德学院已经无人能和她的宇文寺人相抗衡。
卓远之嘛!她早就想好了战略战术,相信很快就该有看头了。
剩下一个宇文浪,看在他是宇文寺人堂兄的分上就放他一马。
反正那个见到女生就摆出一副种马脸的家伙绝对不会有多少人支持,她几乎要开始幻想自己和宇文捧着最受欢迎骑士的奖杯合影的美妙情形了。
所以,所有阻挡她美梦的人——死!哈哈哈哈——开着心爱的黑色的积架,卓远之风一般穿越罗兰德学院的车道,但他的心却怎么也静不下来。
总觉很有个疙瘩系在某个地方,正等着他去解开。
十二月的冷空气侵袭着他的周身,拉拉黑色的大衣,他抬了抬墨镜。
并非他爱耍酷,这几天记者团的人不知何时地就会从一些乱七八糟的地方窜出来拿个相机猛照,他还是小点为妙。
车在平坦的道路上奔驰,不远处有一张只能用辽阔来形容的超大公告牌吸引了他的目光。
停下车,墨镜滑下鼻梁,他的眼在公告牌上仔细地探索。
可以肯定的是:公告牌上展示的是一个男子,一个很神秘的男子。
黑色的大衣优雅地敞开着,衣领高耸,遮住了喜欢上扬的唇角,微侧着的身子留下高挺的鼻梁和令人印象深刻的墨镜。
发挥假想你可以感受到墨镜下有一双黑亮的眼眸,那是神秘与邪恶的来源。
这个人……这个人我好像在哪儿见过,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卓远之没头没脑地冒出来这么一句。
他的身体不自觉地摆出公告牌上的姿势,连表情也在瞬间与之对齐。
真是太像了。
只是在体积上比他大了至少十倍,他寻思着捧起了下巴,到底是谁呢?怎么会跟我这么像?一个讯号在他的脑中电闪雷鸣,这根本就是他卓远之嘛。
开玩笑!这帮记者团的人什么时候跟上他的,居然能照下这种照片,他还茫然不知。
是他的警觉性变差了,还是这帮学院小记者的功力太好了?居然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躲过他的防线拍下他沉思的状态,一向以拿别人开涮为乐的梅非斯特竟也走到了这一步?他真该抱着阿猫大哭一场,并将这一天定名为卓远之耻辱日,以后每逢这一天卓冠堂上下默哀三分钟,降半旗……这就、这就免了吧!没等他哀悼完毕,更大的耻辱等着他去承受。
他的面前突然冒出一排小记者,大家端好相机,分别从不同角度将他愚蠢的哀悼表情齐齐照下,连一个汗毛孔的波动都不放过。
因为是挡在他的车前,所以卓远之连开车逃窜的举动都做不到,只能像一只等待开膛的猪安稳地摆在案板上。
好在他事先用墨镜遮住了那具有代表性的眼,这才避免了最尴尬的瞬间。
这么丢脸,他真想去死,若不是考虑到当场自杀太丢脸,他早就干脆一头撞上挡风玻璃把自己了结了。
再不然,像天涯一样起鸡皮疙瘩也行啊。
多谢你的配合,卓远之同学。
柯柯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十几台相机总算是放过了他,她却不忘在他支离破碎的颜面上踩两脚。
你还是头一次这么配合呢!以前每次看到相机你都是左躲右闪,一次都照不到你的正面,好不容易今天给我逮个正着,你居然还是戴着墨镜。
真是可惜。
刚才看见自己的形象出现在那么大的公告牌上,他一定是惊呆了吧,这才会露出那么傻的表情,正好给她逮到这个绝佳的机会,本想将他的丑相来个全面曝光,让学院里那些为他尖叫的男生、女生通通将点击最受欢迎骑士的鼠标移到宇文寺人名下。
没想到都走到最后一幕,他的鼻梁上竟戴着墨镜。
虽然让他逃过了一劫,不过今天的收获还是颇丰的。
人要知足,她也得见好就收才行。
非常感谢你为本次‘骑士大联盟’活动所做的努力,预祝你能夺得‘最受欢迎骑士’称号,不过很可惜,我要力捧宇文寺人,所以你只能靠边站。
她还真是够坦率!卓远之的判断没有错,这个看起来很奸诈的记者团团长还是保留着少女的芳心,人家心头的小鹿为那冷漠的棺材脸乱撞着呢,只是,那家伙会领她这个情吗?他几乎可以肯定那是一个否定答案。
现在我可以走了吧?再纠缠下去已是无意,卓远之感觉还是趁早走人为妙。
对着比真人大上十倍的自己,那感觉……很诡异!柯柯很客气地让开车道,临了不忘礼貌地打招呼,麻烦你代我向你那两位室友道声感谢,他们也很配合我的工作呢。
噔的一声,卓远之的心落到了胃的上方,看情形,今天该被定名为303寝室集体耻辱日才对。
卓远之呢?那个恶魔呢?他死了没有?死了没有?战野冲进门迎头痛问,正在打扫角落灰尘的小姐呆滞的视野显示器对着他做出以下反应,卓远之正在里面跟远在英国的朋友讲电话,公子,你好像很急着找他?岂止是找他?我简直要砍他!别弄错,说这话的不是战野,而是手里握着校报的度天涯。
他白皙的脸已经被怒气染成了酱紫色,燃烧点已接近爆炸度,再不发泄一下他要炸了。
你看看!你看看这校报上登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内容——什么‘校园狼王子真的是色狼’什么‘以击剑之保行苟且之事’,什么‘王子女友大曝光,原来竟是丑公主’……我要告他们,我要告他们损害我的名誉,我要他们在校报上公开道歉,还要他们赔偿我的名誉损失和精神损失。
这简直太乱来了!感受到王储殿下超强怒气波,阿狗乖乖地坐在一边守护着他,似乎只要主人说一声上,它就会立刻咬断敌人的咽喉。
相比之下,小姐就平静了许多,拣起天涯丢在地上的报纸,她体内的视觉感应系统将这样的信息传递到中央处理器上,归结为发声系统。
精彩大爆炸:校园牛仔与特洛亚老板原来是……CPU高速处理着报纸上大版的照片,很快她得出了结论。
抬起小巧而可爱的脸,他很认真地问道:公子,你喜欢大叔级别的男人吗?战野像一只烤焦了的火鸡,连鼻孔都有在冒烟,小姐,我告诉你,你要是再问这种奇怪的问题,我就不为你充电。
小姐发辫上的信号灯开始跳动,那是她心慌的表现,原来一个没有心脏的小型智能机器人也可以有机械性的变化。
看到这个样子的小姐,战野有点抱歉,对不起,小姐,我只是太生气了。
一夕之间,当别人告诉你:战野,你的性向是同性。
而且这个消息你自己还是最后一个知道,你会有什么反应?踩着滑板,他烦躁地满屋子转悠,早知道就不参加什么‘骑士大联盟’了,要不然也不会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天涯也是有苦难诉,是咱们参加了这个活动,才给记者团那帮人有可趁之机,现在就是想教训他们都没理由。
说到底,都是卓远之那个恶魔闹出来的,没事儿干吗答应宇文寺人参加这个活动?是呀,是呀。
战野非常慷慨地将责任推到卓远之身上,如果不是他先答应下来,我也不会有那个心参加。
他们俩同时将愤恨的心移向罪魁祸首的卧房,那里面正传来黑色的咆哮——是我失信没错,可我的确是有事走不开,你听我说……不!不是卓冠堂的事,是学院里的……你公平一点好不好?我又不是故意……我知道,我知道那是平安夜,可是我……喂!喂!电话的那头以嘟嘟嘟……的声音回馈给他,望着电话,他的脸笼罩在一片阴暗之下。
重重地摔上电话,他习惯地去摸上衣口袋。
以前每次他心情不好,或者压力太大的时候都会做出这种动作,他要的是烟。
上衣口袋里空空如也,他忘了自己曾经承诺过,寂寞或烦躁的时候不再让烟相位。
走出卧房,他不想一个人与阿猫的绿眼相对,那让他感觉再次回到三年前的状态。
沉重的脚步落向客厅,他需要一些来自朋友有慰藉。
将自己丢进沙发,他实在想找八卦来算算命,最近怎么会这么倒霉。
他出来得正好,那两个人正等着他秋后算总账呢。
卓远之,你做的事你要负责想办法解决。
在战野心里,无论什么事这个神秘的男生都能把它圆满地解决。
黑亮的眼斜斜一瞥,他疲倦地问道:什么事?他的脸一清楚地写着:我很烦,别惹我!英国那边如今已经一团糟了,烦躁之余他的脸上多了几分失望。
原本以为那家伙能理解他的,现在看来他还是他,孤独的斗士。
把校报拍得哗哗响,天涯怒吼:就是记者团制造出的这些污七八糟的东西,是你答应宇文寺人参加这次‘骑士大联盟’,我们才跟着参加的,现在惹出这么多麻烦,你得想办法解决掉。
接过校报,他大致上浏览了一遍,随手丢给阿猫当撕扯的材料。
我当是什么?这些东西不过是记者团那帮人随便写写,大家随便笑笑,不就算了嘛,有什么大不了的?需要如此计较?该计较的是他吧,身为第一黑帮的少堂主被一个小小的记者团团长拍下如此大幅的照片张贴在公告牌上,号称正义之师的警察和卓冠堂在黑道上的仇家很可能会根据这幅大特写找出他们久寻的卓冠堂继承人。
这带来的不公是羞辱,还有失去自由的风险和杀机重重的陷阱。
只是,他状似不屑的表情惹恼了王储殿下。
有什么大不了?天涯海蓝色的眼珠子都有快瞪了出来,我堂堂X国王储被写成是色狼,还说我跟那个小矮魔女有关系,这怎么可能?我也不喜欢男人啊。
战野跳了出来,他的委屈那才叫大呢。
卓远之不在意地靠着沙发,疲倦一点一点侵占他的上额。
你们知道自己不是就好了,那些谣言会不攻自破的。
既然答应参加这次活动,对他们记者团所做的一切过分的事我们也只能暂时忍着,以后再以双倍的惩罚还回去就是了。
他自己也深受打击,他明白那种感受,可现在不是把炸弹丢回去的时候。
怎奈战野和天涯憋了一肚子火,他们实在很需要找个管道发泄一下。
天涯拿出王储的尊贵,当仁不让地瞟了他一眼,既然是你答应了宇文寺人,你就找他,如果记者团不再校报上公开道歉,我就退出这次活动。
战野举手报告,我也不玩了。
你们闹够了吧?卓远这猛地站起身,一张帅气的脸被恶魔般的阴郁压住。
你们是小孩子吗?以为这是一个游戏说玩就可以参加进来,一旦不想玩了就可以哭着回去找妈妈?幼稚!战野不服气地叫了起来:我们又不想玩,是你先答应那张棺材脸,我们才跟着你的脚步走进陷阱的。
你们是迷途小羔羊吗?梅非斯特的嘴角挂起一抹嘲讽的冷笑,我做什么你们就跟着做什么?我开枪杀人的时候你们还躲在***怀抱撒娇呢!或许他生来就阴暗,但他绝不做收拾残局的蝼蚁。
卓远之,你不要太过分!王信的自尊心严重遭受创伤,海蓝色的眼凝结着冰雹定在他的身上,周身的戾气连阿狗都感应到了。
卓远之冷漠的眼微眯着,他的心冷冷地瞅着周遭,那神情和某人很像。
我过分?你大可以拿剑刺我,只要你能打得过我。
阿狗,拿我的重剑过来,天涯决定为尊严而战。
战野嗅到了硝烟的味道,坚实的臂膀伸出,他率先拉住了卓远之,你这是怎么了?以前天涯他耍脾气的时候,你都会让着点,为什么今天……没你的事。
卓远之火爆脾气一起,根本是把谁都不放在心上。
走开!卓远之,你真的是太过分了。
战野也看不过去地抱怨着:我们本来是抱着大家朋友一场,有什么麻烦一起担着,有什么乐趣一起经历。
想想看,如果不是你跟宇文寺人做那个交易,我和天涯也不会答应参加这次活动。
现在事情变成这样,你难道连想想办法的耐心都没有吗?别说的那么好听。
黑色身影的体内冒出硬邦邦的话语,你会参加是冲着那两张日本双飞九日游奖券,至于他……自恋的毛病跟十年前一模一样,他想出风头根本不足为怪。
卓远之——战野和天涯同时喊道,硝烟从那张开的嗓子眼里冒了出来,眼看战火一触即发。
阿猫、阿狗和小姐根本不知如何是好,他们围在自己主人的脚边绕来绕去,似乎想要趋散室内的高温,可惜没用,那温度依然接近爆发点。
对峙,一分一秒地延续着。
过了很久很久,天涯气得发白的脸渐渐转为正常的白皙。
张了张口,他听到了自己的决定。
既然如此,咱们就来好好比上一场,看谁才是罗兰德学院最受欢迎的骑士——从这一刻起,我和你只是竞争对手,我们……不再是朋友。
不再是朋友。
战野接着他的话说下去,就像你说的那样,我的确很想得到那两张日本双飞九日游奖券,咱们就为了这个微薄的理由不再是朋友——这是你做出的选择,别怪我!不过是眨眼间,空荡荡的客厅里只剩下卓远之一个人,他孤独的身影包容在夕阳的落影下,长长的倒影与他两相随。
为什么所有人都不站在我的角度替我想一想?战野、天涯,你们是我的朋友,我很珍重的朋友,我不想失去的朋友。
可是,这份友情有却远比我想象中来得脆弱,它甚至不堪一击。
我是卓远之,我是梅非斯特,我不是万能的上帝。
我也有感情的起伏,我也需要朋友的支持,为什么你们都不明白?远在英国的家伙,你知道吗?我处在罗兰德学院,我需要有自己的空间。
这是我向父亲争取来的四年时间,这是我最后的可以自由支配的时间,我希望在这四年里留下一点或许幼稚却很真挚的东西。
我不想向时间妥协,全世界的人都可以不懂,你却不能不明白。
阖上落寞的双眼,他缓缓地向外走去。
不要跟来。
这句话是对阿猫说的,现在会跟着他的就只有阿猫了吧。
什么时候,他竟再也无法习惯孤独?曾经,那是他每日必备的,就和腰间的枪一样。
侧踢、冲拳,后踢、勾拳,弹拳、勾踢……不记得这是第几个回合,卓远之只感到滚烫的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滑下,在他的颈项处被蒸发完全。
收好拳脚,他静静地站在那里。
前额的黑发遮住了他的黑眸,他像一个修罗高高地站在首位,等待着只属于他的战争。
闪光灯亮起的一瞬间,他手中的毛巾顺势出去,借助他的臂力,柔软的毛巾顿时变成一根直棍直捣亮光的来源。
如果不是宇文寺人先一步拉开柯柯,她的脸上很可能已经多一一道鞭痕。
英雄!你是我的英雄——柯柯迷恋地凝望着再度救了自己的宇文,她没有发现梅忍礼及时拉住她的手臂。
她总是……她总是习惯性地忽略他的存在,因为这是习惯。
你还真是恶得可以,竟然连女生都不放过。
宇文冷漠的眼对着面前足以媲美恶魔的男生,他不是为了柯柯鸣不平,她做的那些事就连他看了都想揍好。
他只是想知道,究竟是什么缘故让这个即使面对万任横主任也不露半点真性情的家伙,在这一刻却对柯柯动了火。
卓远之微垂着头,冷峻的脸沉浸在阴影中,它诉说着一句话:别惹我!他越是恼火,宇文越想揭开他隐藏起的真心。
这还是他第一次动真格,宇文就是想和这样的他好好玩上一场。
什么让你如此生气?是柯柯的报道,还是你所谓的朋友为了两张日本双飞九日游奖券就将你踢到一边?又或者,这才是你真正的样子?邪恶、阴郁,因为你是生活在地狱里的人?就在他冷笑的同时,一股风擦着他的身体飞过,没等他反应过来,一个飞踢,他被踢飞到三米以外。
别以为我一次又一次容忍你,你就可以对我为所欲为。
这个世界上可以对我指手划脚的人有三个,很可惜你不在其中。
收腿、站定,他的动作完美得像特技演员,只是那张冰冻的容颜比宇文更具棺材的称号。
你怎么样?有没有事?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柯柯慌里慌张地跑过去想要扶起宇文,他却先一步站了起来,告诉自己不可以在这个黑暗的男生面前示弱。
他的手握成拳垂在腿边,凌厉的目光定在黑色的身影下,他毫不退却。
不服气?卓远之的嘴角微微上扬,那时蕴涵着挑衅的意味。
不服气你尽可以打回来啊!你不是也参加了跆拳道社团嘛,你不是要从我这里偷师嘛,我可以把所有的绝招一一展示给你,只要你的身体能够承受得住。
上前一步,他像一个真正的恶魔展现出罪恶的力量。
学了这么久的跆拳道,你难道不想看看自己的功夫到底怎么样?或者,你害怕?作为纪检部部长你不可以带头违反校纪校规?睇了他一眼,卓远之的眼神转为轻蔑,他伸出大拇指,紧接着指尖向下,这是给你的表扬,圣洁的孩子!再上前一步,他眼神紧勾着柯柯。
在那冰冷的色调下,柯柯不自觉地向后退着,平时的傲气都挥发到了空气中,小步小步地向后撤,她竟躲到了梅忍礼的背后。
别再做那些小动作,不跟你计较并不等于容忍你。
揭开了那层保护膜,后面的代价不是你能付得起的。
这是警告,是威胁,也是他的最后通牒。
无论如何,他都得帮度天涯,帮战野,帮他自己把事情摆平,这是卓冠堂主该有的作风和担当。
背过身,他黑色的身影有着不一般的力量,那是神力,亦是魔力。
这不是平时的卓远之,或者,这才真正的卓远之?原本想窥测他的宇文反倒被他的邪恶震慑住了,他惯有的冷漠在那黑色的漩涡漫漫瓦解。
终究,他还是敌不过那团黑啊。
-Part3 第7话 骑士大联盟3他不甘心,他不甘心自己一次又一次的败在那黑暗的势力之下,他要反击,这是他必须做的。
来赌一场吧!他说了,如果你和那两个所谓的朋友因为‘最受欢迎骑士’的称号而分道扬镳,这个赌就算我赢了。
反之,我就输了。
这个赌从这一刻开始,到平安夜结束。
要赌一把吗?卓远之的答案是——赌注。
输的一方自动退学,离开‘罗兰德’。
很合理。
也就是说这个赌,卓远之下了注。
不再考虑?宇文扬声问道。
他选择沉默,只因他相信自己不会输,只因他相信那骑士精神构筑的友情。
终于,那黑暗的身影隐藏到暗色调之中,看着黑暗被黑暗所吞噬,宇文依然不知道今日的卓远之到底是不是真正的他,他依然不知道究竟是谁有如此大的魔力激动那黑暗的火光。
是火,亦或是光?越接近圣诞节,罗兰德学院的气氛越发高涨。
引发沸点的不是别的,正是这次骑士大联盟活动。
你知道吗?度天涯在音乐厅弹钢琴嗳。
是吗?早就听说他的钢琴弹得有大师级水准,平时只要有旁人在场,他是绝对不动手指的,今天这是怎么了?这么给面子?你不知道?女生露出一副你的消息太不灵通的样子,为了配合这次‘骑士大联盟’活动的宣传,度天涯可是卯足了全力。
前几天他亲自前往戏剧社,以罗密欧的形象迷倒一大片女生,居然还有一个男生亲自上台向他献花、献吻,他当时的表情,那真不是一般的难看所能形容。
他还真厉害!我以为像他那种高贵如王子的人是绝不会做到这一步的,没想到一个‘最受欢迎骑士’称号就可以让他屈服。
真是太有意思了。
这还不算,303寝室那个有阳光大男孩之称的战野也很卖力哦,听说他在打工的那家特洛亚酒吧表演特技,待会儿要不要去看看?好啊,好啊,不过我想先听听王子殿下为我们弹钢琴,这可是很难得的机会哦。
是啊!最可惜的就是卓远之没什么表演,我以为他身边这两个朋友都做到这一步,他怎么也该有点特色花样拿出来吧,没想到他还是和以前一样,甚至连一个正面的宣传照都不给。
知道你最喜欢的就是卓远之,你就别抱怨了。
两个女生边说边笑,一路向音乐厅走去。
她们身后的公主眉头紧蹙,这就是他连续五天都不去击剑社的原因?她所认识的度天涯会为了当选最受欢迎骑士称号而要求自己牺牲到这一步?她不相信,所以她跟着她们的脚步徐徐走去,她要支看个究竟。
罗兰德不愧是罗兰德,学院内设的小型音乐厅竟然可以如此气势恢弘的规模。
确定台上正在用心弹奏的天涯没有看见自己,公主在最后一排座位上悄悄坐下。
她不懂古典音乐,自然也不知道他正在弹奏的是钢琴诗人肖邦的《C小调夜曲》,她只觉得宁静的旋律从他的指尖流淌而出。
这样形容有点奇怪,可是她真的感觉到他所弹奏的乐曲渲染出一种难以道明的宁静,就像他给人的感觉。
无论你再怎么用心,他总是可以用那种高不可攀的眼神让你在一瞬间为他——为他宁静下来。
眼前的他金发垂在额前,绝美的脸庞在旋律的调和下变得温柔而细腻。
记者团跟踪报道的成员抓住机会,飞快地按下快门,将他最吸引人的一面记录下来。
公主微微叹了口气:真希望有一天他看她的眼神中蕴涵一分亲切。
怪了!他怎么看她很重要吗?没等她搞清楚这个问题,天涯的手已经离开了琴键,他侧着身绝美的脸上洋溢着一片陌生的微笑,可是看起来却很假,不像那个会起鸡皮疙瘩的家伙。
喜欢我的演奏吗?喜欢!我们好喜欢!女生们齐声尖叫,这中间还夹杂着几个听起来格外刺耳的男声。
看样子,长得太好看也是有点麻烦的,公主如是想着。
天涯似乎也感觉到了这个问题,他的眉头微蹙了一下,这个小小的动作只有公主注意到了。
他别过脸,用尽可能富有磁性的嗓音友好地询问着:你们还想听什么?我用我所熟悉的钢琴为你们而弹。
真是有够恶心的,公主吐了吐舌头,最重要的是这一点也不像度天涯的作风,他吃错药了吗?台下有人嚷着一些流行歌曲的名字,还有人让他用钢琴弹奏重金属摇滚乐。
只见他甩了甩头发,我行我素地说道:接下来我为你们弹奏一首李斯特的《爱恋的梦》。
不等大家反抗,琴键在他的指尖跳动来来,手掌的起伏间重音为他所标示。
黑白键在他的手下左右徘徊,节奏越来越快,底下的喧闹声也渐渐加大。
公主的眼紧紧追随着他,他的手指,他的身体,他的音乐将她的心拉上了最高点,钢琴在这一刻停止了它的脚步。
在这一刻公主终于明白:他是主宰爱情的王子。
只是,当乐曲流动到这一个键她才终于明白。
不知道是被台下吵闹惹得心烦,还是王储殿下也懂退让。
放下手指,他带点无奈地说道:你们想听我用钢琴弹奏流行歌曲是吧?可惜我从不听流行歌曲,除非你们谁先将旋律弹奏一遍,否则我也无能为力。
罗兰德学院虽然是综合型院校,却不设音乐系。
这帮辛辛苦苦考进高校的学子们,听音乐还成,弹奏嘛,还是不要在大师级别的人面前献丑了吧。
天涯恐怕早已算到这一点,不过,他少算了一个因素。
度天涯同学会拉小提琴吗?远远地,一个身着红色大衣的身影缓缓向他走来。
海蓝色眼中的画面越来越清晰,是她!他已经有好几天没有见到的她,这一刻他最不想见到的她,他却怎么也逃不掉的她——那个小矮魔女。
她凝望着他,真到他近在咫尺。
我小时候学过电子琴,现在用钢琴对付一首简单的流行歌曲还凑合。
我想和度天涯同学合奏一曲,我先弹一段,如果你能跟得上,就用小提琴与我合奏吧。
他呆呆地将位子让给她,呆呆地看着她坐到钢琴前,呆呆地接过工作售货员递上的小提琴,直到旋律流到他耳中。
她的手在键盘上徘徊了片刻,很快那双一直握着佩剑的手优雅地抚着琴键,和煦的音乐如这个冬日的阳光普照大地。
台下有人嚷了起来,《你知道我爱你》——是一首新歌嗳。
那个女生不是校报上那幅照片的女主角嘛,就是跟度天涯站在一起的那个击剑选手。
在大家和天涯共同的震惊中,一段乐曲就这样悠悠而过。
下一段开始,他将小提琴压在了肩上,手起弓落,他站在了她的身边,让他的音乐走进她的生命里。
随着和谐的乐声,公主小声地哼唱起来:你知道我爱你真心真意,你知道我永远都不放弃……我知道你爱我胜过自己,我知道这份情此生难许……她的声音停在半空中,抽回手,刀子急冲冲地跑下台向门外冲去。
没有任何犹豫,天涯遵循直觉追了出去,有些东西正在渐渐明了,他需要弄个明白。
公主!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她告诉自己不可以错过。
停住脚步,冬日的阳光洒在两个人的身上。
这时候没有什么王子与公主,这只是属于他和她的温暖。
你刚刚唱的那首歌……什么歌?装傻!他的脑中回荡着那首他平生第一次听到的流行歌曲,《你知道我爱你》!你爱我?她的眼瞪得大大的,你说你爱我?是啊!我知道,你不用解释,我早就知道了。
她笑,很满意的那一种,有点幸福的昏眩。
又玩这一招,老套了!天涯以身高的距离俯视她,半晌不说话。
她永远是安静不下来的那一个,走过去,她极其平常地拉起他的手,度天涯不适合像个酒吧里的演奏者那样为顾客弹钢琴,你还是拿着佩剑的样子比较帅啦。
在她的牵动下,他僵硬的腿摆动了两下,第三步,他停了下来。
我不能陪你练习击剑,至少在平安夜之前不能。
为什么?她明白了,因为校报上刊登的照片,你不想让别人以为你和我之间有什么关系?因为我们俩之间本来就没有任何关系。
他强调着自己的原则。
他不能停下来,他必须回到那个舞台上扮演好高贵王子的角色,虽然他很明白台下几乎没有人在认真听他的演奏。
他的所做只为了证明给卓远之看,我比你想象中的优秀。
告诉自己,这是为了重塑艾伯克龙比家族的荣誉,这是为了维护王室的尊严。
其实他心里在明白:这只是一种在友情上受伤后的自我欺骗罢了。
因为他是真的把卓远这当成了朋友,所以才会那样的依赖他,所以才会在被伤害后做出如此可笑的反扑,所以才会这样在乎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和形象。
原来奥古斯塔斯·克里斯塔贝尔·艾伯克龙比王储殿下也有如此傻气的一面,不给自己反悔的机会,他转身向音乐厅走去。
日光下的那个红色身影对着他的背影大叫:你骗人!我知道你爱我!我知道,我知道……记不得这是第几次了,好像他们之间总是这样。
他选择离开,她站在原地;他选择沉默,她对着他的背影一次又一次地呐喊,什么时候他的心才能被她的佩剑征服呢?原来,王子与公主,结局也不全是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特洛亚酒吧这几天晚上场场爆满,老板在笑得嘴巴合不拢的同时也快忙坏了,而最劳累的人却还不是他。
战野,再扔一次!再来表演一次啊!踩在滑板上的战野挂着机械式的微笑,将手中的那颗樱桃随意地掷去呈个漂亮的抛物线,樱桃以最完美的姿态落到客人手中半径三厘米的高口杯里。
这就是战野的拿手绝活:随拿随掷,随掷随中。
不能放地,记者团成员喀嚓喀嚓,在闪光灯此起彼伏的瞬间将全过程一一摄下。
明白了吧,这也是为了在骑士大联盟中拿下最受欢迎骑士称号所做的宣传,此乃阳光大男孩——战野专场。
战野一面以帅气的阳光笑容征服全场观众,一面收拾着酒杯,脚下也不忘迅速地运动着。
回到吧台,他总算可以撤下那分简直快凝固的笑容。
战野,你还好吧?老板关切地问道,他都忙了一整个晚上了,他们感觉这孩子都快笑呆了。
要不要进去休息一下?我可不想给这些学院里的八卦记者留下什么话柄。
战野敲着自己的肩膀,好酸啊!只要再忍耐一天就好,明天就是平安夜了,过了这一夜,我就再也不用像个小丑一样做着这些可笑的事。
希望我能获得那两张日本双飞九日游奖券,再不然天涯能拿到也好,我们俩就能一起去日本了。
我要去买全套的《蜡笔小新》,还要买小新的玩偶。
顺便买一些最新的计算机软、硬件回来,说不定能更新小姐哦。
瞧着他脸上的兴奋劲,老板忍不住泼冷水,说到底,还不是为了跟你那个叫卓远之的朋友赌一口气。
被戳到罩门,战野刚刚还算挺拔的肩背垮了下来。
老板,你真的很不客气嗳!帮你把你说不出口的话题说出来,这样不好吗?不好,一点也不好。
战野趴在吧台上,像一只被猫抓到的老鼠。
以前我打完工回去,客厅里总是热热闹闹,溶到那种气氛里,就算再疲倦也不觉得什么。
可是这些天,每次我踩着滑板上二楼,客厅总是安静得出奇。
天涯在自己的卧房里看书,卓远之虽然待在客厅里,却总显得有些阴沉,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他开口。
那么轻易说出不做朋友,他有点后悔。
其实回过头去想想,那天的事也不全是卓远之的错,虽然他的态度的确够恶劣。
可是应该是有原因的吧,他记得那天他往英国打电话的时候好像跟电话那头的人争执了起来,就是这几天也常看到他拨了电话,等了好半天那边好像都没什么反应。
他有好几次看到卓远之有点落寞地挂上电话,手撑着下巴在那发愣。
那个恶魔也感到孤单了吧?如果这个孤单的成分中有他,他愿意撤出,只是他还需要一点时间,找回自我。
显然,不用老板劝慰,战野已经找到了问题之所在。
只是,他还不知道这杯酒该如何敬出去。
望着沉思中的战野,老板的眼中沾染了笑容。
处在青春年少的他们真好呵!可以用最真实的心去面对这个世界,只因为他们创造着只属于自己的青春传说。
卓远之像往常一样坐在客厅里为战野等门,一楼传来再熟悉不过的滑板声,他知道那是专属于战野的轨迹。
将视线从门上调回到手中的笔记本电脑,他正在等待ICQ的闪动。
阿猫好像也有点紧张,一双绿莹莹的眼直勾勾地跟着主人的视线。
战野进门的时候迎头赶上的就是这一幕,他脚一踢,滑板顺势抛起直落到他的手上。
借助这小小的掩饰,他偷瞄了一眼卓远之,不为什么,只是想看看他的表情。
公子,你在看卓远之吗?可恶的小姐出卖了他,战野尴尬地别开眼,我在想你有没有记得帮我录下今天的《蜡笔小新》。
我的记忆系统怎么可能出问题呢?开玩笑,一个转换话题可以甩开小姐的疑问,却甩不开卓远之的心。
是时候了!是时候该结束这种孩子气的斗嘴时光了。
他走到度天涯的卧房门口敲了敲,天涯,可以出来一下吗?我想我们该谈谈。
倚着门,他反倒看着战野,你现在有空吧?呃?战野先是一愣,手中的遥控器提醒了他别开眼,他对着电视机扬起兴奋的声音,我……我要看《蜡笔小新》,今天录下来的那两集我都还没看呢。
我要做一个市场报告,明天教授要提问。
这是从天涯的卧房内传出的回答,相信不会是阿狗说的人话。
卓远之的脸缓缓垂了下来,这是他最后一个晚上了,就这样输给宇文寺人,他会甘心吗?感受到主人的心情,阿猫黑乎乎的爪子不断地扒着门:死狗,你给我出来,顺便把你的主人一起给我拎出来,我要吻你,谁说我爱你才吻你?不是说我的口水能够毒死人嘛,我还想看看能不能毒死你这只长得跟白兔子一样的狼呢。
你当我怕你啊?我倒要看你这只脏兮兮的黑豹子有多大能耐,有本事你来咬我啊!阿狗在六的这边磨着爪子,一副磨爪霍霍向阿猫的意思。
别闹了!别闹了!门内外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声音落下,他们在听到门那边的回音之后都怔住了。
天涯站起身,手放到了门把上,打开与关上不过是相对的一个动作。
我们是八卦与无语,我们可以算出你的未来,我们是神算子,我们是半仙。
我们来了!请给以一定的注意!注意啊啊——天涯给了他们全部的注意,他放在门把上的手缩了回去,回到书桌后的转椅上,他抚着阿狗的毛默默无语。
门外的卓远之猛然抬起头,却见客厅里端坐着那个神出鬼没的八卦,他的肩头依然停着那只毛色绚丽的虎皮鹦鹉。
就连一直坐在那里的战野也不知道他们是何时何地,如何窜进来的。
这就叫神啊!战野的视线在卓远之、八卦和那只名叫无语的虎皮鹦鹉身上转悠,终于他选择回避,那是属于他的根据地。
有事?卓远之的手探向上衣口袋,这些天他的烟瘾似乎有发作的倾向。
如果又要告诉我有不好的事发生,你还是趁早闭嘴。
最近所有的坏事都被我撞上了,我想你也没什么更坏的可以预测。
以前没发现,来了罗兰德学院之后他才感到:八卦每次出现就只会带给他一些坏消息。
现在他的心情已经糟糕到了谷底,不需要无语再衔块石头送到八卦手中,让他往下丢了。
八卦闲闲地瞅上少堂主一眼,无事。
对于八卦的语言习惯,他人需要尊重。
卓远之将目光调向无语,只有这只多嘴的虎皮鹦鹉明白它的主人那两个字的语言表达的是什么主题思想。
接受到少堂主的眼神,无语警惕地张开小尖嘴。
报告少堂主:今天我和主人来这里没有好事要预测给你,没有坏事要警告您,没有无聊事要对您交代,没有正当事要提醒您,没有烦心事要惹您,没有怪事要逗您,没有……阿猫……卓远之的声音悠悠响起,沉黑的眼垂着,那种带点恶魔色彩的邪气震撼着空气。
你好久没有吃活食了吧?将你的绿眼睛向后转,看到一只色彩鲜艳的东西,你把它当成圣诞节的火鸡给吃了吧!就算是我为你加餐的夜宵。
阿猫的舌头舔了舔嘴边的毛,嗓子里发出野生动物特有的嚎叫,那是嗜血的本性。
主人!主人,救命啊!救命啊啊——无语扑腾着翅膀满屋子里飞着。
卓远之的嘴角微微上扬,黑亮的眼眸中有着梅非斯特的色彩。
不错嘛!这样运动加速血液循环,吃起来的口感会更好,这就是所谓的……热菜吧。
砰的一声,无语一个惊吓,吓晕过去了,直直地从半空中坠落下来,正好落到阿猫的嘴边——服务真周到。
心情。
八卦以手撑着头,冲着卓远之摇了摇,不好。
他也不隐瞒,看的出来,就少来惹我。
说正题吧。
瞅着这个十八岁的少堂主,这个全球最大黑帮的接管者,八喃喃自语:真情万岁。
不容易啊!一次说出四个字,这在卓远之认识八卦的十二年记忆中都是少之又少的,可他还是听不懂。
早知道就不把无语吓晕过去了,报应啊报应。
该说的都说完了,拾起歇菜在地上的虎皮鹦鹉,八卦选择光明正大地走出303寝室,没了无语,对那种来无影去无踪的游戏,他似乎不大热衷。
客厅里又只剩下卓远之一个,摸着阿猫柔软的皮毛,他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
原本他该坐镇卓冠堂,支撑起黑道的天空。
能够拥有这四年的大学生活,是他向父亲争取来的,只因为远在英国那个家伙的一句话——你的青春由你自己去创造一段未知的传说。
于是,他来了,来到了罗兰德,来到了303,来到了属于他的青春。
现在,他却要退出了,因为那从未有过的失败感。
他可以管理好一个庞大的黑帮,他可以统治整个黑道貌岸然,他可以面对最可怕的黑道头目,他却无法处理好一段三个人的友情。
打开笔记本电脑,他打开电子邮件,地址簿里有学生会纪检部E-mail地址。
我输了。
不过是三个字,打出来很快,打出来很难。
鼠标移到发送的下面,他的手停住了……这个夜晚名叫平安夜,这个夜晚一点也不平安。
全学院的学生聚集在大礼堂里,一边度过欢快的庆祝晚会,一边议论着什么。
骑士大联盟的选举结果已经揭晓,卓远之、宇文寺人、度天涯、战野和宇文浪已压倒性的点击率登上罗兰德骑士大联盟的行列中。
如今只等十二点钟声敲响的那一分钟里,看谁才是罗兰德学院里最受欢迎的骑士,谁才是众学生心目中的最完美的男生。
届时,学院里的每个人都有可以通过、电话或网络向五位候选人的名下进行投票,以票数最多者当选——这个结果让每个支持骑士大联盟的学生的心都悬到了半空中,飘飘扬扬找不到支点。
各位美眉今晚真是靓啊!你们在这儿做什么?不会是在等我吧?声音的发源处立刻传出众女生的笑闹声,看情形玩得不错。
朵猫猫顺势望去想看看到底是哪个丑男在这儿恶心人?她必须收回那不负责任的言辞,他不是丑男,或者说他长得还不错。
和少堂主的帅气不同,他五官很出色,拆开来看每个部分都相当漂亮,凑到一起却又有种说不出的距离感,不过还比不得度天涯的绝美。
据她所知,整个罗兰德学院除了少堂主和他的那两位朋友,剩下的出色男生就属宇文寺人和宇文浪了。
那家伙显然不是宇文寺人,他就是宇文浪喽?那个在高校排名第一的花花公子?据说他可以跟五个女生在一个晚上的不同地点约会,不知道该说他高竿,还是下流?看吧!他居然当场和女生接吻,还是极端那个的……呕!种马!收回让人想吐的目光,朵猫猫看到了战野,他还是很随意地穿着一件牛仔装,眼睛压在帽沿下不知在看些什么。
她可以看出,牛仔的脸上有着一种失落。
奇怪的是他怎么一个人站在那里?少堂主和度天涯呢?说到度天涯,他倒是维持着惯有的王子风范,一件驼色礼服衬着他高贵的气质在这样的场合益发出众。
他的眼正对着……那不是和他一起练习击剑的女生嘛,她记得那女孩有个很奇怪的名字——公主。
公主正和朋友们说说笑笑,她快乐地吃着餐盘里的东西,根本没把王子的注视放在眼中,酷啊!收起无聊的巡视,朵猫猫迎上立在礼堂一隅的少堂主,咱们不去英国了吗,少堂主?今晚的少堂主换了一套黑色西装,整个人罩在黑色氛围中,看上去有种不寻常的压迫感。
卓远之一个挑眉提醒她,猫猫,在这里你该称呼我什么?你也不想我被人杀死在这种地方吧。
是!即使不叫他少堂主,他现在的气势还是很难让人把他当成一般的大学生。
和他在一起这么多年,她知道他心情不好,是因为不能去英国,还是因为朋友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我感觉今晚有事要发生。
卓远之端过一杯琴酒,浅呷了一口。
他的感觉从来就不会错,那边人群聚集处吵闹的声音越来越大,他本不想参与其中,偏偏自己的名字在吵闹的声音中越来越亮,他无法袖手旁观。
战野和天涯也在不同方位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在吵闹声中磅礴,两人放下手中的事急速赶了过去。
一大群男生、女生分成三个阵营,战火冲天地吵嚷着——只有卓远之才配得上‘最受欢迎骑士’称号,你那个度天涯一天到晚像个高傲的王子,他以为他真的是王子啊?卓远之……卓远之就不傲了吗?沉着脸像个黑道老大,这次活动他连个正面都不肯露,怎么?知道自己长得不堪入目吗?你有什么资格说卓远之?你喜欢的那个战野就好吗?像个小丑一样在酒吧里表演特技,低级!你说战野低级,你以前不是很喜欢他吗?303寝室三个大帅哥我都喜欢,可是接下来最后的支持只能给一个人,我当然站在卓远之的身边。
你以前不也说你喜欢卓远之嘛,变得还真快,水性杨花。
你说谁水性杨花,你还不是一样。
以前看到度天涯的脸都会流口水,现在居然说我的度天涯美得像人妖,你这种诬陷,我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你想怎么样?你还想打我啊?打就打,我们这么多支持战野的人还打不过你啊?我们要用实力证明只有战野才配得上‘最受欢迎骑士’称号。
什么你们的战野?小丑滚一边去,只有我们的王子度天涯才配得上呢。
装得跟王子一样的人妖没有说话的权力,除了卓远之,任何人都有不配当选……局面顿时陷入混乱,三番人马扭打成一团,女生的指甲、牙齿,在这时候都成了有力武器。
什么抓头发,撕破脸,这可都是女生才特有绝招与火暴——原来这就是所谓的用实力证明啊。
身为纪检部部长的宇文寺人当然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违法乱纪的行为在自己眼前发生,他带领着手下的学生会干事第一个冲了上去。
你们给我住手!都住手!想被拎到训导处吗?想被记过吗?这个时候说这些根本是没用的,没见过那些爱慕偶像的Fans吗?那些为了自己心中的最爱可以不顾一切的迷,现在的他们差不多就是这个级别。
只不过他追的不是偶像明星,而是校园里的超级骑士。
宇文也有点无能为力了,抬眼间他看到了学生会副主席,宇文浪,你还不赶快过来帮忙?你这个学生会副主席是怎么当的?有些事情外人是不便插手的。
闲闲地丢下一句话,他继续和他正在追求的女生聊得热络。
宇文快要气炸了,就在这时候两声呐喊同时迸发在他的耳边。
你们够了吧!都给我住手!是战野和天涯——被自己的心中的最爱一吼,人群逐渐安静下来,只不过我的手还停在她的脸上,而你的脚也正踩在我的衣服上。
天涯走进人群,将他们一个个扶起来,战野跟在后面收拾着残局。
卓远之安静地看着他们,安静地等待着自己想要的结局。
沉默的空气压抑所有人,半晌之后,王储殿下发表感慨:很感谢各位对我,对战野,对卓远之的支持。
正像你们说的那样,以前你所喜欢的是303寝室这个整体,这次‘骑士大联盟’的活动却将我们打散了。
这不是我们想看到的局面,也不是你们想做出的选择。
我能在罗兰德学院认识卓远之和天涯,我很高兴,我不希望这种高兴被一个小小的选举所打破。
你们之间也是朋友吧!是朋友就不要因为这无谓的称号而大打出手,就不要因为一点点的小事而放弃你的朋友。
战野将目光移向卓远之,他用眼神告诉他:我收回曾经说的话,我不愿意就这样放弃你这个朋友。
因为我们本来就是一体的。
对着所有的人,对着战野和天涯,卓远之伸出了手。
战野的手压了上来,卓远之定定地望着天涯,他的眼中有着相信的肯定。
海蓝色的眼沿着他的手望向他黑亮的漩涡中,拉过他的手,天涯一个收臂,给了他一个朋友式的拥抱。
我很抱歉,使性子的人是我,希望你接受我的道歉,朋友。
战野拥上去,三个人真的成了一体。
不再轻易说‘不是朋友’这种话,嗯?黑色的目光征询着意见。
海蓝色的双眸和棕色眼瞳随着头的上下摆动而摇晃着,不再轻易放弃友情。
松开手,卓远之代表303寝室做出决定。
我们三个人是不可分割的,如果各位要支持我们,就请一次性投上三票,如果没有信心做出如此公平的投票,就请将你的支持放在心中。
我们知道你们的心意,这就够了。
谢谢!谢谢——三个人齐齐向大家鞠了一个直角九十度的躬,这是他们最诚挚的谢意。
人群中有人拿起了相机,有人按下了快门,闪光灯在闪烁,这一次交织出的是一片友情天地。
这就是八卦所说的真情万岁吧!怎么会这样?十二点的钟声早已敲响,记者团团长柯柯却开始处于极度震惊中,根本找不着北。
她只是反反复复念叨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梅忍礼坐在一边,不停地为她扇着风,以期望她能够镇定一点。
也不是太出意外啊!卓远之、度天涯和战野放弃了这次‘最受欢迎骑士’的竞选,刚刚又发生那种大骚动,宇文浪趁机去安抚女生,他的得票率自然就上去了。
宇文寺人也获了七千多票,只不过少了宇文浪三十九票,差得不是很多啊。
所以说,宇文浪的获胜虽然意料之外,却也是在情理之中。
可是柯柯就是不能接受,我不管!除了宇文寺人,谁也不可以获胜,尤其是那个花花公子!是啊!朵猫猫在心中感慨,瞧那个宇文浪拿着两张日本双飞九日游奖券得意的样子,搞不好这匹种马会祸害日本呢。
这样的结局也不是宇文寺人想看到的,并不是指谁获胜,而是指那个赌约。
然而,愿赌服输,这是起码的游戏操守,他没得选择。
你赢了。
迎上那道黑亮的眼神,宇文毫不退缩,我会按照约定离开‘罗兰德’,这样你满意了吧。
不需要。
他玩着手里的漫不经心地说着,那天我心情很糟糕,否则根本不会跟你打那种赌。
你不需要退学,就当这个赌没有过。
宇文才不会接受他的退让呢,我不需要你这个坏学生开恩,更不会因此欠下你一个人情。
你要是走了,罗兰德学院还会有谁能赶走我这个罪大恶极的坏学生呢?他的嘴角勾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那是梅非斯特的物质。
跟坏人做斗争,要懂得迂回战术,要懂得保存实力,这才是正义一方该有的模样。
正义必将战胜邪恶,这不是你的信念嘛,是信念就不要放弃,明白吗,我的纪检部部长。
宇文怔怔地看着他,那团黑,那团让他怎么也搞不懂的黑,似乎总有着容纳一切的力量。
他真的属于邪恶吗?是的!他只属于邪恶,宇文如此告诉自己。
那么……我们之间的战斗继续下去,这是你自己做出的选择。
我喜欢这个选择,和你作战会让我四年的大学生涯变得多姿多彩。
丢下他,卓远之走向战野,这家伙在那儿大吃特吃也不等他。
喂!看什么呢?战野不说话,只是用手中的叉子指了指那个方向。
卓远之顺势望去,随着音乐声,有一对人正在翩翩起舞,那是王子和公主的身影。
他们……先别慌下定义。
你又踩我的脚!这是天涯的惊呼。
公主非常理所当然地昂起头,踩一下又有什么关系,你又不会死?你是踩一下啊?从刚刚开始你已经踩了我九次了,我的脚都快肿了,我真怀疑你是不是故意的?哪有人在五分钟之内踩舞伴九脚,她真不是普通的笨,而他也真不是普通的倒霉。
你是女生啊,被踩一下抱怨什么?你啊!自大、奸诈、胆小、没品又爱公报私仇,还会起鸡皮疙瘩,现在再加一个娘娘腔。
你这个小矮魔女,我好心请你跳舞,你说你不会还硬拖我来教你,现在又时不时地踩我一脚,还骂我。
什么小矮魔女,我一百六十公分哪里矮了?你有一百六十公分?打死我都不信。
那我就踩死你……卓远之看着看着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们感情……还真好!看着天涯他们,战野想起了什么,你和英国那边的朋友怎么样了?没……铃声在这一刻响起,卓远之接通,喂!你还没死啊?电话那头的问候有点奇特。
我还活着。
这是卓远之的回答,英国该是清晨了吧?握着,他缓缓向空旷的地方走去,从他微笑的表情战野知道所有的问题在个平安夜平安地解决了。
可他还有一个困惑了好久问题,那个远在英国的人究竟是谁呢?卓远之已经很肯定地说了,那个人既不是他的女朋友,也不是他的女性朋友,看样子也不像是家人啊。
难道是……-Part3 第8话 敌我难分1考试作弊。
宇文寺人冷眼看着前方几个算是学长级别的学生,脸上毫无动容之色。
按照校规,考试作弊的学生会被送交训导处记过一次,通报批评,你们的行为还会被带入档案。
这些后果会直接影响你们日后的前程,这样看来,你的作弊……值得吗?站在后头的男生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如果不是你多管闲事,根本什么事都不会有。
说话间,另外几个学生以同样的厌恶眼神瞅着他。
在刚刚结束的那场考试中,他们几个各自用交换答案。
一切本来进行得相当顺利,连监考老师都没有发现,偏偏这个让人看了就想吐的纪检部部长不是时候地冲了进来,二话不说拿下他们的,一看信息什么都暴露了,他们这才落得这步田地。
宇文细长的双眼凝视着他们几个,眼角一勾,勾出他凛冽的威严。
怎么?还不服了是吧?黑就是黑,白就是白。
大家同样在进行同一场考试,你们以作弊过关是对考试的侮辱,是对其他同学的不公平。
难道我说错了吗?少说那些大道理,落到你手上是我们几个倒霉,你只要小心别落到我们几个手上就好。
万一哪天你不幸给我撞上,我饶不了你。
那个男生丢下狠话,还冲他吐了一口口水,‘罗兰德’是你的天下,你却不是整个天下。
你给我小心点。
不就仗着爸爸是罗兰德学院的院长嘛。
哼!几个人走出了学生会纪检部,独留主宇文一人。
静静地坐在那里,他突然间感到一种茫然。
或者说,自从遇到那个梅非斯特,他就开始了那种不知所措,只是他固执而又骄傲地强行将这种感觉压了下去。
古八年来,在他的生命中一直持着这样一种观念:黑就是黑,白就是白,正义永远站在光明处,邪恶只属于黑色。
直到有一天,那个人出现了。
那个代表着黑暗的力量出现在罗兰德,几乎从第一眼见到卓远之,宇文寺人就明白:黑色骑士是他今生的对手,只有战胜他,他才能战胜周遭的黑暗,所以赶他出校成了宇文寺人第一目标。
只是,越和他斗下去,他就越找不到那种对抗恶魔的感觉,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或者……其实……他一直在对抗的只是他自己,他真正想战胜的人,名叫……宇文寺人?告诉自己不要再想下去,这就像一个无限死循环,越想下去就越找不到出口,惟一的办法就是死机。
不!他还有一种选择,那就是打败他,打败那个挂着邪恶笑容的梅非斯特,驱散了黑暗,他想看看周遭会是怎样的色彩斑斓。
可以进来吗,部长?如此礼貌的询问正是好学生所应该具备的,更是学生会成员的基本道德规范。
宇文调整好心态,说了声:请进。
来者是宇文的直属部下方飞刀,他也是大一学生,凭着出色的工作能力留任在宇文的身边,宇文对他相当满意。
有事?哦!方飞刀微笑的眼对上部长,刚才看到几个学生一路骂骂咧咧地走出学生会,我过来看看怎么回事?您还好吧?宇文冷漠的外表下扬起一丝感激,我很好——你不需要对我使用敬语。
因为我很佩服宇文同学您啊。
方飞刀一派崇拜地眨着眼,您总是能果断的对学院里的违纪违规现象做出纠正,这是一般的人所没有的魄力。
我相信在接下来的学生会主席竞选中,您一定能获胜。
学生会主席的竞选要开始了吗?宇文看了看议事日程,不是应该下个学期才开始嘛?方飞刀不屑地说道:还不是因为这届的学生会主席太无能。
听说,去年他竞选的时候通过给同学物质上的利益拉了不少票,结果当选之后完全没有作为,学生会的担子全靠学生会副主席和秘书长担着。
他下学期要去法国攻读硕士学位,所以需要提前选出主席人选。
身为纪检部部长,对于这些事宇文一直都很清楚。
上届学生会主席身在富豪之家,有从政的打算,做出这样的事不足为怪。
那么竞选的时间是几号?从下个星期开始做竞选人宣传,两周后正式选举,应该会在期末考试前结束。
方飞刀掐着手指算起来,这次比较有实力的竞选人有原学生会副主席宇文浪,秘书长武征,加上您。
看样子,您是稳操胜券了。
宇文的确有意于这次竞选,只有坐上学生会主席的位子,他的正义之战才能全面展开。
这才是他所想要的,他如此告诉自己。
飞刀,麻烦你为我安排竞选事项,我会全力以赴。
为了这次学生会主席的竞选,我也会全力以赴的。
留下一个再友好不过的笑容,方飞刀徐徐退出宇文的视线,最后显现的是朦胧的身影,那就是他全部的影像了。
嘿!有人在吗?寝室督导老师君怜伊兴冲冲地跑来303寝室,率先展现的就是再亲切不过的笑脸。
感谢主!感谢主让这些孩子都活得如此健康,如此生机勃勃。
他们活得好,跟主有什么关系?战野棕色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心里琢磨着,你是……你是……不用说,他的面容健忘症又发作了,也或许是君老师太久没有光顾303了吧。
对他的反应君怜伊早已习以为常,他双手交叠默默地告解上帝:主啊!请赐予您的孩子一点记忆力吧。
下一刻,战野机械性地报出一些信息,你是君怜伊寝室督导,你已经有二十七天又五小时没有到303寝室。
呃?他的回答让君怜伊有些呆楞,你……不给他消化的时间,战野撑着下巴闲闲地说下去:现在阿猫、阿狗已经一步一步走到你身边,距离你的直线距离为57.62厘米。
快一点的话,阿猫可以在1.93秒之内轩你于死地,阿狗嘛!0.45秒就差不多能让你破相了。
不记得了吗?战野除了有严重的面容健忘症,他还具备瞬间记忆力和超强计算力。
瞧吧!啊!啊——主啊!救命啊!君怜伊尖叫着缩成一团,毫无督导的形象可言。
度天涯很不给面子地白了他一眼,主在睡午觉,如果你吵醒他,他绝对会让阿猫、阿狗咬死你的。
谁让这个娘娘腔打搅他午睡的时间,不吓吓他太不解恨了。
你们怎么能对君老师如此冷淡呢?卓远之出来主持公道,阿猫,去和君老师好好培养一下感情。
阿猫听话地一个跳跃将君怜伊重重压倒,亲昵地用脸在他身上蹭啊蹭啊,阿狗也不甘示弱地伸出舌头舔啊舔啊。
满意地看着君怜伊一副快死掉的幸福模样,卓远之露出梅非斯特的笑容,看样子,它们跟君老师的感情很好啊!这么喜欢你,君老师你以后可要常来陪陪它们啊。
知道了吧!303寝室的恶魔决不是一个。
主啊!请赐予我力量,请赐予我战胜邪恶的力量。
这一刻的君怜伊很想要一个十字架举在手中,只可惜在场的都有是恶魔,不是什么吸血鬼。
玩得差不多了,卓远之适时地收回阿猫、阿狗,一副老神在在地瞧着早已吓得魂不附体的君老师,有事快说。
他足足等了十分钟,君怜伊这才有力气坐在沙发上,可他的腿肚子依然止不住地打颤。
是……是这样的,学生会主席的竞选开始了,你们三个人想参加吗?卓远之的回答是:罗兰德学院想关门大吉,我是不太反对。
战野如是说:我要赚钱,没空。
天涯的反应:无聊。
那你们也要关注一下这次竞选。
他就是为这件事来的,要知道,罗兰德学院的学生会启用的是招聘机制,竞选出的学生会主席招聘副主席、秘书长,三个人共同决定各部门部长人选,最后由各位部长招聘学生会干事,构成完整的学生会体系。
哈!哈哈!天涯耸耸肩,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需要你们支持啊。
君怜伊决定实话实说,学生会主席的人选关系重大,这两周是各位候选人做竞选演说的档期,两周后你们每个人手中都将有张选票,就是它决定着学生会未来两年的发展状况。
而且,根据历年来的经验看,只要能当上罗兰德学院的学生会主席,他的前程基本是没有问题了。
战野可不这么认为,拜托!每个学生的手上都有会有选票,难道你要一个一个寝室去做宣传?我明白。
一直沉默的卓远之突然开了口,他的眼中闪烁着神秘的光,303寝室那三个人选谁做主席我们就选谁——君老师,是不是有很多人跟你说这句话?你怎么知道?君怜伊用印有Kitty猫的小手绢掩住了因吃惊而张大的嘴。
的确,自从上次董事会来检查,以他们为代表挽救了罗兰德学院之后,303寝室这三个小魔头在学院的声誉如日中天。
这次学生会主席的竞选,多少人盯上了他们,如果他们其中有人想要这个头衔,那简直是探囊取物,幸亏他们有自知之明,没把魔爪伸出去。
其实……其实是这样的,学院方面的有关领导认为学生装会主席这个位子如果由宇文寺人来坐是再合适不过,所以……说出这种话真难为情,他堂堂一个老师居然在学生面前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可是上面有指示,他也只有照做的分。
海蓝色的眼顺着阿狗雪白的皮毛望过去,顿时在心中找到了答案。
是万任横——万主任吧!这种事是他王储必修课的内容之一,天涯一点都不惊讶。
你……你怎么知道?很容易猜到。
由卓远之来回答这个问题,这次学生会主席的候选人主要有原先的学生会副主席宇文浪,秘书长武征和宇文寺人。
目前呼声最高的是宇文浪,二年级的他就读于人文专业,人缘关系相当不错,帅哥一个。
本人也算是富家子弟,而且他是宇文寺人的堂兄,和宇文院长也是亲戚关系。
如果由他来当学生会主席应该很合适,可以说是皆大欢喜。
偏偏他这个人有个毛病,喜欢玩点爱情游戏,这也没什么大不了,不会影响他在学生会的工作。
想想看这个学院里会古板的连这点毛病都不允许的人除了宇文寺人,就只剩下万任横主任了。
我说的对吧,君老师?他是做特务的吗?连这些隐私都了解得一清二楚?君怜伊觉得还是乖乖交代会比较好,其实说是投票选举,历届的学生会主席名单都是内定的。
只是做太过会暴露出学院体制的阴暗面,所以学院管理层方面才要我来拜托你们。
他们把你看得太伟大了!战野有所顾虑地没把这句话说出口。
君老师,该说的你都说完了吗?那就带着你的主回去吧!我们也很忙呢。
那选举的事……‘阿猫、阿狗代我们送君老师一程。
卓远之的话一出口,君怜伊以最快的速度冲出了303,和他的主一起寻找安全的港湾。
天涯抱着红茶懒散地靠在沙发上,这种政治游戏居然玩到学院里来了,亏那个宇文寺人还一天到晚把什么规矩啊、法律啊、行为准则啊挂在嘴边,真是虚伪!他大概不知道这背后的交易吧。
卓远之若有所思地看着远方,脑海中出现了那张长年冰冻的脸庞。
战野才不管那么多呢,他只是想知道,你们会支持谁?三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卓远之做出以下建议,这样吧,咱们把他们三个候选人和阿猫、阿狗关在一起,剩下那个没晕的就选他当学生会主席,你们觉得怎么样?喂!给点意见啊。
啐——周一的早晨,卓远之开着他的黑色积架载着度天涯和战野去大礼堂做晨课,一路行去满眼竟是宇文寺人、宇文浪和武征打出的竞选海报。
尤其是宇文寺人,他的大幅照片在学院的每个角落挂满了,简直可用铺天盖地来形容,能创造这步攻势的人就只有记者团团长柯柯。
宣传海报上的宇文寺人依然是严肃而冷漠的,用战野的话说叫一张棺材脸拉得老长。
卓远之不时地看上一眼,总觉得他的脸上少了点青春该有的生气。
停下车,三个人慢慢地走着,以脚步感受着冬日特有的安静。
这分享受在跨进大礼堂的下一刻被打乱——你们听说了没有?你是说宇文寺人的传言?是啊!是啊!一大群人聚集在一起,公开咬起了耳朵,听说宇文寺人作为一名大一新生能当选纪检部部长完全是宇文博院长跟学生会主席的交易,难怪那么无能的人也能当选学生会主席呢。
我还听说宇文寺人以权谋私,说他抓住了某位女生的违纪行为,并以此威胁那位女生跟他暗地里交往。
还有,还有,还说他借助院长的力量窜改分数,难怪他每次考试都能拿一等奖学金呢。
战野捣捣身边的天涯和卓远之,喂!这些事儿会是真的吗?听下去不就知道了。
卓远之绝对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偷听别人说话,他一点歉意都没有。
还无耻地竖起了耳朵,连身体都斜了过去。
王储殿下可不允许自己多年的礼仪教养就这么被破坏,你们别太过分!这像什么?太丢脸了吧。
他绝对不能将艾伯克龙比家族的名声和王室的尊严都给抛弃,所以……学院里传说宇文寺人喜欢男生嗳。
什么?天涯倾身向前,想要听得更仔细一点。
你们说宇文寺人喜欢男生?真的假的?当然是真的。
说话的那个男生描述得有模有样,就连他喜欢的对象我都知道。
谁?还能有谁?度天涯啊!战野只感到有什么东西压住了自己,他抬头一看,顿时手忙脚乱,天涯,你振作一点,天涯!成为最新绯闻男主角的天涯双手捂住脸直接向洗手间冲去,很不幸,由于极度愤慨,他全身的鸡皮疙瘩爆发了出来。
卓远之和战野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个人各退至一边。
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有事情在默默地进行着。
一向反应迟钝的战野也感觉出来了,虽然棺材脸的口碑一直就不怎么样,但也从未坏成这样。
而且事情还发生在学生会主席竞选前夕,甚至将天涯都给拖了进去,的确不太一般。
想知道背后的主使者是谁吗?卓远之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他黑亮的眼神中分明蕴藏着战斗的激情。
战野伸出了手,这是一个不错的游戏。
两只手碰撞到一起,下一刻,卓远之歪着脑袋十分困窘地问了一句:如果宇文寺人真的喜欢天涯怎么办?不会的啦。
战野坚定地摆摆手,随后做出一副沉思状,天涯那张绝美的脸的确很吸引人,如果棺材脸真的暗恋上他,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真想看看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战野——刚冲完冷水出来的天涯狂吼着,完了!他的鸡皮疙瘩又冒出来见客了。
先不管它,他一个大步走到战野的身前,修长的手指紧紧勒住他的颈项,我要掐死你!我要掐死你!卓远之,救命啊!恶魔的笑容荡上嘴角,卓远之移开视线任他们闹,这一移,视野中却移入一个单薄的身影——是他!绯闻的主角。
宇文寺人!宇文寺人嗳!学生中有人叫了起来,很兴奋的那一种。
议论声再度高潮迭起,宇文显得有些茫然,他微蹙着眉想要知道原因,然而他的目光所到之处换到的就只有回避。
没有人愿意靠近他,更没有人愿意站到他那一边。
随着他视线的转移,大家挪出一片空白,他的世界就只有空白。
空旷中,他的目光对上了惟一的黑点——卓远之,那个始终扬着笑容的家伙。
四目相对,却找不出任何可以算做交集的盲点。
隔着空白,隔着距离,他们遥望着彼此。
世界在他们眼中呈现静止,宇文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茫茫然他向前跨了一步……宇文寺人,你站在那里做什么?准备做晨课了。
万任横主任严厉的目光扫过周遭,学生们像是被台风尾扫到,一个个缩回到座位上。
这大概就是一语惊醒梦中人,跨出去的那一步又被宇文收了回去,跟在万任横主任身后,他走上台阶准备晨课上的演讲。
接下来的事是谁都想不到的……你也配在晨课上做演讲吗?你也配吗?说话间,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鸡蛋砸上了宇文的脑门,黄色的蛋清、蛋黄顺着他的脸流了下来。
凶手是那几个学生,考试作弊被宇文抓住的那几个男生。
卓远之几乎可以肯定,宇文寺人这十八年从未像现在这么狼狈。
万任横怎能看着有人在自己面前放肆,打着发蜡的发因为怒火而益发耀眼,他像一个将军在自己的战场上吆喝着:你们想被退学是吧?居然在晨课上放肆,你发脾气给谁看?把这几个人的名字、年级,所在专业给我记下来,晨课后我们去训导处谈。
谈什么谈?最坏的遭遇都给我们遇上了,退学就退学吧!为首的男生拽拽地瞪了宇文一眼,纪检部部长做到你这分上算是做到头了,你真阴险啊,把我们送交到训导处,让我们记过,接受通报批评,这些我们都认了。
没想到你居然还把我们考试作弊的事传到我们父母所在的公司,你到底想怎样?你的话一出口,底下的学生早已沸腾起来,大家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台上完全陷入震惊中的宇文。
对这一切,他根本就一无所知,可是他无从解释。
那几个男生并不打算就这样罢手,既然要算账就一次性算个清楚吧,万主任,你在校园里如何给我们处分都是应该的,可是闹到我们父母的公司,这件事你要怎么解释?你不希望我去告诉那些准备报考罗兰德学院的学生,千万别进这所学院,他们会把你在学院里发生的所有糗事通报给你父母所在的公司、政府机关——到时候还有人敢来这所学院吗?你想想吧。
你还敢威胁老师?反了你!万任横吹胡子瞪眼地握紧了拳头。
可是他们所说的后果的确给他带来了威胁的力量,深呼吸,他涨着脸说道:这件事我会解决,你们停学三天,给我好好反省,回来的时候我要看到你们的检讨书。
压低声音,他向着宇文丢下一句,你跟我来一下。
当他们俩的身影消失在边门处,顷刻间礼堂里响起了欢乐的喧闹声。
有人甚至鼓掌叫好,看到了没有?这就叫狗咬狗!这是我到‘罗兰德’近四年来上的最精彩的晨课,能看到两个讨厌鬼从这间礼堂里滚出去,实在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
这样一来,宇文寺人根本别想在两周后的学生会竞选中获胜。
就是这句话!卓远之在等的就是这句话,所有的一切发生的太过凑巧,就像有人事先写好了剧本,而今的一切不过是按照剧本一幕一幕地演下去。
究竟是谁在这背后做鬼呢?爸,你叫我?宇文寺人推门走进父亲的书房,此刻的宇文博正在擦拭着他心爱的古董花瓶。
看见儿子,他放下手中的活儿,端坐在一边。
坐。
寺人安静地坐下来,细长的眼随意看着桌上摊开的书。
宇文博的视线就这样跟随着他,沉静的气氛一再延续着。
记忆中似乎已经有很久,他都没有坐下来认真和儿子聊聊天了。
他好像又长高了,不知道是因为儿子长大的缘故,还是他真的老了,感觉上似乎他们之间总是隔着什么。
还记得寺人小的时候,总是时时跟在他的身边问长问短,那时候他是一个备受儿子崇拜的父亲。
自从他上了高中,进入罗兰德学院,他们之间的距离一下子拉开了。
他有时候甚至害怕面对儿子,总觉得在他过分清澈的眼中,自己是那样的渺小而灰暗。
爸,你有什么事就说吧。
寺人抬起头正撞上父亲的目光,他不会傻到以为父亲叫他进书房只是为了这样安静地看着他。
他的父亲可是很忙的,忙着开会,忙着写论文,忙着获奖,忙着应付董事会,忙着做他的罗兰德学院院长。
宇文博微微叹了一口气,放下鼻梁上的眼镜,他希望视野里的儿子还是那个小小弱弱,嚷着要爸爸的寺人。
今天万主任找了我,跟我谈了一些情况。
听说最近在考试中有人用作弊被你抓住了,你……有话就直说吧,我还得回房看书。
寺人乖开父亲,独自站了起来,如果你是想问我有没有将那些人作弊的事通报给他们父母所在的公司,那么我问你,你认为我会干那种事吗?我当然不认为……猛地转身,寺人逼近父亲的视线,你连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是因为你太了解我这个儿子,还是你根本就不愿意得到你不想要的结果?停了片刻,他默默地开口:放心吧!你儿子我是不会给你丢脸的,因为我不能啊。
想想看,你是罗兰德学院的院长,如果你的儿子以权谋私威胁女生,或者喜欢上了男生,那岂不是坏了你在教育界的地位,如果你担心的是这个,那么你大可放心,放心吧!放心……为什么得到的答案竟是这般?宇文博刷地一声站了起来,寺人,爸爸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他不愿回头看自己的父亲,他甚至害怕看见他,不管我做什么,不管付出多大的努力,不管我取得多少成功。
别人总是会说,‘不就是有一个罗兰德学院的院长爸爸做后盾嘛,有什么了不起?没有了那种爸爸,你还能做什么?’似乎我能走到这一步,完全是你给我的,如果是这样,那我所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可言?将脸埋进灯光照不到的阴暗处,或许那才是适合他的环境。
寺人,你要做一个光明正大的人,你要做个充满正义感的人,你要成为一个优秀的人,你要做个有骨气的人……这些话不都是你跟我说的嘛,可你又做到了多少?将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的恼火都留到了这一刻,寺人皱着眉凝望着父亲,董事会来检查,你放任万任横主任做出那些表面工作,一旦出了事你就只会躲在背后想着怎么样逃避责任。
你让我感到丢脸,这样的你根本没资格过问我的事。
啪——一巴掌打掉了他的激动,打出了他的不可置信,打掉了他最后一个支撑点。
摔开门,寺人冲出了家。
夜晚的寒风在他耳边呼啸,他却只知道逃跑。
他拼命地跑着,像是要逃开所有的一切,而他真正想逃的却只是他自己。
不知道跑了多久,当视野里充斥着熟悉的环境,他才知道自己跑回了罗兰德学院。
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冷冽的空气,他需要冻醒自己纠结的脑筋。
缓缓走在林荫道上,他觉得自己完全是孤独的。
仔细想想,和父亲吵架离开家,这还是平生头一次。
如果是别人,这个时候会怎么做?大概会打电话到亲戚家借宿一晚,或者约上朋友出来走走吧。
亲戚……他不可能打电话去宇文浪家,他丢不起这个脸,他想父亲也丢不开这个面子。
至于朋友,回忆一下从小到大他似乎都有没有过朋友。
因为他要拼命地读书,他要成为宇文博出色的儿子,他要成为最优秀的学生。
做他的朋友,不能有任何一点不合乎规矩的行为,因为他不允许,总认为那是污浊了他的环境。
于是,就在这不知不觉中,他失去了很多。
终于走到这一天,他失去了全世界。
映着路灯,他看到了他自己——学生会主席竞选海报上的自己。
那些海报被撕得支离破碎,寒风四起,海报上的宇文寺人随风落下,像找不到方向的蒲公英在风中动摇,哪里才是他可以停下来歇脚的地方?谁能告诉他?卓远之带着阿猫出来散步,远远就看见那抹冰冷的身影从眼前滑过。
不自觉地,他跟了上来。
浅浅的光线下,宇文寺人脸上的落寞是如此的明显,所有骄傲的面具在这一瞬间撤了下来。
他不过是个十八岁的男生,一个需要朋友,需要支持,需要爱的大男生。
呜——阿猫呜咽着,那是想回家见小姐的呐喊。
卓远之朝着它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你要是再敢叫,我就告诉小姐你体内有A字开头的病菌。
那是什么病菌?会让其他豹子拉肚子的病菌吗?它不明所以的绿眼睛紧紧地盯着主人,又是呜咽了一声。
这一叫,叫醒了宇文警惕的目光,顺着声音望去,他看到了这个时候最不愿意见到的那个家伙。
重新戴上面具,他依然是坚不可摧的纪检部部长。
两道视线在夜色中交织,冷漠碰撞着神秘,骄傲燃烧着探究,谁是正义谁是邪恶,早已不是一个词可以做的回答。
快要坚持不住了!宇文别过脸继续着自己孤独的旅程,他的脚步滑过黑暗的身边。
没有预期地,卓远之就这样沉静地开了口:累了就停下来歇歇,积蓄了最完整的力量,还有战斗在等着你去打响——这句话有个人曾经对我说过,现在我将它送给你。
走过黑暗,他抛下夜的行囊,我不需要,因为我是宇文寺人。
还没到开业时间,特洛亚酒吧稀稀拉拉地坐着几位客人,记者团团长柯柯和记者梅忍礼也在其中,他们约了人过来采访,所以早到了一步。
柯柯的心情似乎不大好,坐在椅子一不时地嘟起嘴看看手表。
怎么到现在还没来?快点结束这边的采访,我想去宇文寺人那儿看看。
听到这个名字,梅忍礼的眉头皱了一皱,你找他有事?你身为学院里的记者,消息也太不灵通了吧?你不知道吗?学生会主席竞选半道杀出一匹黑马,宇文寺人的手下有个叫方飞刀将代替宇文的位子竞选学生会主席。
今天下午他的海报已经贴在了原先挂着宇文寺人海报的地方,现在已经满城风雨了,而且他的支持率好像还挺高。
梅忍礼的确有点落伍,有这回事?就因为前段时间那些绯闻,宇文寺人就退出了学生会主席的竞选。
谣言是政客的杀手啊!柯柯沉重地叹了口气,没想到她的宇文部长就这样垮下了,真让人有点不敢相信。
不行!她要去找他,她不能让他就这样失去学生会主席的竞选资格。
可是,在这片风声水起的谣言声中,谁还会支持他呢?酒吧的另一边,踩着滑板的战野捣了捣身边的人,你在想什么,卓远之?卓远之的嘴角微微上扬,梅非斯特的容颜再度端起,想你成天踩在滑板上怎么不跌倒?你似乎很期盼看到他跌倒的样子。
度天涯优哉游哉地说着,顺势喝了一口红酒。
酒香浓郁,这个冬天真是精彩。
好东西要大家一起品尝,卓远之借着他的杯子抿了一口。
很多人都想看看别人跌倒的样子,难道你不想,王储殿下?天涯听出了他的潜台词,海蓝色的眼在灯光下闪耀,那要看是谁了,更要看这跌倒是否够观看的水准。
你们在打什么哑谜?我怎么都……战野的话尚未说完,只听砰的一声,他摔了个四仰八叉。
这不是天灾,只属于人祸,准确的说是猫祸。
某只名叫阿猫的黑豹子将自己黑漆漆的爪子伸在半空中,结结实实地绊了战野一交。
卓远之心疼地走向战野,疼不疼啊?废话!你摔一交试试。
战野伸出手想要卓远之拉他一把,他也伸出了援助之手,只是……只是那只手不是伸向他的,而是伸向他自个儿宠物的。
卓远之一脸心疼地捧起阿猫黑乎乎的爪子,像个妈妈似的吹着气,吹吹就不疼了哦。
天涯再也忍不住了,捧着肚子他笑得相当夸张。
他的笑声让战野更感到恼火,啐了一声,他在心里咒骂起来:死恶魔!这家伙绝对是恶魔!战野咬牙切齿地瞪着他,他刚刚那句疼不疼根本就是问阿猫的,他答应个什么劲。
他敢保证,这一切都是故意的,梅非斯特是成心气他呢。
哼!这样你就生气了?卓远之双手环胸好笑地看着他,没错!我的确是故意的,不过是让你摔上一交就气成这样,如果有人在背后做大鬼,那你岂不是要气得冒泡。
你到底想说什么?摔得这么丑,他可没心情再跟他玩什么猜谜游戏。
阳光大男孩果真单纯得可爱,天涯单手架在战野的肩膀上,绝美的脸做出邀请。
卓远之想玩一个捉鬼游戏,你有没有兴趣参与进来?好玩吗?这是他所关心的。
恶魔的回答是:那要看你怎么玩了,一副牌有许多种玩法,想玩出花样——就跟我来吧!来吧!来看看王子、骑士和牛仔是怎样玩这场捉鬼游戏的。
周六的清晨,原本还窝在被窝里睡大觉的战野硬生生地被阿猫的爪子挖了起来。
他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自己,就被度天涯的催命呐喊喊到了这里。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睡眠严重不足,他简直快接近马了,站着都能睡着。
天涯没好气地瞟了他一眼,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再睡下去你就快成虫了。
视线越过战野的身体,卓远之让他好好看看,克服你的面容健忘症,记住台上那个人的脸。
他叫方飞刀,跟我们一样是大一学生,他原来是被宇文寺人招聘进纪检部担任干事的。
这一年中他与宇文寺人几乎是形影不离,和宇文一起清除过学院里不少所谓的坏学生。
天涯接着他的话分析下去,但是有一点值得我们注意的是,这个方飞刀几乎总是微笑着的,即使在处理一些违纪现象的同时,他也保持着毫无破绽的笑容。
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也或许宇文寺人一个人将所有的厌恶都顶了下来。
学院里并没有什么人恨方飞刀,反而有人认为他更适合做纪检部部长。
宇文在闹出那么多的事后,现在由他顶替宇文竞选学生会主席。
战野,你不是出身警察世家嘛,多少也遗传了一点侦破细胞吧?用你的眼睛好好看看,他的身上有没有做鬼的气质。
这怎么可能用眼睛做判断?再说,就算我们判断出所有的事都是他搞的鬼那又怎样?你有证据吗?没证据是什么也做不了的,他照样参加竞选,说不定还能一举拿下学生会主席的头衔。
战野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老实说他对宇文寺人那张棺材脸实在没什么好感,要是能趁机将他赶下台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卓远之适时地将他一军,你不想玩捉鬼游戏了吗?而且,让一个极度讨厌你的人欠你一个天大的人情是件非常美妙的事,让人很有成就感。
这是天涯的决定。
既然这样,战野耸耸肩,那还等什么?阳光男孩的热血正在沸腾。
卓远之长臂一伸困住了想要冲锋陷阵的牛仔,不用我们动手,只要做好陷阱,猎物会自投罗网的。
瞧!他来了。
看到303寝室的三个人,方飞刀老远就笑开了,久闻三位大名,一直没机会进一步认识,真是失敬,失敬。
官腔打得不错,就快赶上那些成天跟在他屁股后面转悠,恨不得能给阿狗舔毛的外事官了。
可以考虑一下,推荐他去王宫里收拾魔女妈妈养的那些鸟拉出的屎——天涯坏心眼地想着。
卓远之倒是相当给面子,一个微笑拉近了彼此间的距离。
方飞刀以前一直是纪检部的人,我们也不敢太过靠近。
因为有那张棺材脸挡在前头。
战野无心的补充恰倒好处地给了方飞刀开口的机会,就是啊!宇文寺人实在是太过正经了,简直有点不讲人情。
成天将把你们赶出‘罗兰德’挂在口头,简直是幼稚得可笑。
现在他惹出那么大的乱子,学院方面还不知道怎么收拾呢,不愧是制造麻烦的导火索,幸好他退出了学生会主席的竞选,要不然还不知道会捅出多大的篓子。
方同学似乎对这次竞选很有信心啊。
天涯绝美的脸对着方飞刀,与之不相符的是一种具有震撼力的目光。
不愧是受过训练的王储殿下,在他的注视下方飞刀根本无所遁形。
尴尬地抹了一把脸,方飞刀含糊其词,哪里,哪里,全靠同学们的信任和支持。
我也需要你们的支持啊!他终于说出了最想说的话,道出了他的真正目的,他要的就是303寝室三个人做他的后盾。
如果有他们的支持,那无疑是最好的拉票方式,相信这个学院里至少有上千人会站在他这边。
那么学生会主席这个位子,他是坐定了。
这么急的个性可是政界人士的一大弱点啊!天涯将目光交给卓远之,接棒的人却向方飞刀的身后望去。
在那里,他看见柯柯正围着一张冰冷的容颜团团转。
有个问题,我想和方同学核实一下。
剑眉一拧,卓远之显得相当困惑,听说你以前相当推崇宇文寺人的做事手段,你作为纪检部的干事也总是惟宇文寺人马首是瞻,如果你当上学生会主席,是不是也会像他那样加强校风建设?我相信这是很多同学都关心的问题。
方飞刀一脸诚恳的媚笑,我怎么可能赞同他的做法?他做事强硬,不留余地,总是自以为是地做出他所谓的正确决定。
成天什么校纪校规,清查学院里他认定的黑色分子。
这种心态如果溶入学生会主席身份里,那‘罗兰德’不再是圣骑士的代名词,反倒成了清教徒的聚居地了。
放心吧!如果我当选学生会主席,我会一改纪检部那股白色旋风,给同学们以五彩斑斓的大学生活。
非常精彩的演说!战野忍不住鼓掌叫好,如果刚才没有听到卓远之的怀疑,他简直要冲上去投他一票了。
这样听来,如果方飞刀你担当学生会主席的职务,在接下来的招聘各部门部长中,你是不会重新启用宇文寺人喽。
方飞刀理所当然地笑着,这个是当然的。
他的绯闻已经满天飞,闹出来的乱子还在清除当中,如果我这个时候还将他安置在学生会某部门部长的位置上,我想整个学院也不会同意的。
天涯随意地摇了摇头,心里下定语:你犯了一个关键性的错误,那就是将绯闻当成事实来做出评估,日后会被人逮住话柄——果然是政治经验尚浅啊。
这样就太好了!如果你跟宇文寺人之间没有那么多的瓜葛,我就可以放心地投出选票。
注意!他可没说要将选票投给指定的某人。
随后,卓远之用惋惜的表情对着方飞刀身后的人说道:只是有点可惜啊!一场学生会主席的竞选破坏了你和宇文寺人的友情,我感到很遗憾。
这一次,方飞刀反应得倒是很快,我跟他之间哪有什么友情可言,我只是作为他的部下不得以服从他的命令罢了,相信他一个学院院长的公子也不会把我这种市井小民放在眼中。
是吗?卓远之扬扬地挑高声音,你说的是真的吗,宇文寺人?方飞刀尴尬的笑僵在半空中,缓缓地转过身,他的笑容再也提不起来。
宇文部长……宇文寺人并没有说话,冰冷的瞳孔只是望着卓远之含笑的眼眸,两个人旁若无人地对峙着,这是一场沉默的战争。
许久,宇文的唇角动了动,他发出了这样的声音,我和方飞刀之间只有上下级的关系,工作中是不存在什么友情的。
战野不赞同地做了个鬼脸,棺材脸,你还真是教条得可以。
这场戏再演下去就过了,天涯拍拍战野,又拉拉卓远之,咱们还得去超市买些东西。
快走吧!步伐向前,卓远之远远地看了宇文一眼,神秘的黑色在冰冷的冬日绽放。
303寝室的三位大帅哥一走,围观的人渐渐散去,在场的就只剩下柯柯了。
宇文像是要继续自己的行程,只是在走过方飞刀身边的时候他丢下这样一句话,我能帮你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为什么?笑容在一瞬间倒台,方飞刀抑制不住内心的挣扎追问道:为什么?你大可以告诉卓远之他们,我跟你之间如何如何,为什么要帮我?停下脚步,转过头,他依旧是骄傲的宇文寺人。
因为你比宇文浪的行为更端正,比武征更有头脑,如果你当选学生会主席,‘罗兰德’应该还是一个骑士精神铸造的学院。
这一次他真的要一个人上路了,在方飞刀震惊的视线里,他大步向前迈去,柯柯紧随其后——宇文寺人,你真的不参加学生会主席的竞选了?我可以帮你做宣传哦!相信我,我站在你这一边,我支持你,所以你不要放弃好不好?喂!你倒是说句话啊!喂……-Part3 第8话 敌我难分 2像往常一样,卓远之和度天涯坐在客厅里为战野等门。
不同的是,今天他们的手上都多了点事要做,等战野的行为也是冀望着一个目的。
哟嚯——那是战野踩着滑板飞身上二楼的音像效果,这家伙准是又在耍帅了。
卓远之和天涯站起身走到门口,斜倚着身子拉开大门:哈!果然,地上一张被压得扁喳喳的脸总是那样熟悉。
天涯忍不住调侃他,这种滑板在没有加速的情况下,你想飞上二楼?你当你是现实生活中的超人呢?不错了!前天摔在楼梯底,昨天摔在楼梯中央,今天至少摔在了门口,说不定明天就能冲破大门,飞进来了。
卓远之摇摇头,自顾自地向房内走去,天涯跟在了后面。
悲惨的战野依旧在那儿哀号,你们倒是扶我一把啊!阿狗转过身,将狼屁股对着他,踩着极端高傲地步子走开了。
惟一有善心的阿猫好心地将黑爪子伸向他,就在战野准备扶着它的爪子站起来的时候,那只黑爪子在他的头顶拍了两拍。
在将他拍成脑震荡的前一秒钟,它相当愉悦地收回爪子扒了扒眼睛。
虽然不懂动物的行为举止,但战野敢保证,这个恶魔养出的小恶魔绝对是想向他做鬼脸。
一群没良心的东西。
他气恼地爬起身,大喊着:小姐,我回来了。
在说下面的话之前卓远之事先堵住了耳朵,别叫了,她死机了。
果然!战野嚷了起来:你们对她做了些什么?分贝之高让地毯都在颤抖。
王储殿下难得心虚地伸出手撩了撩金发,也没做什么,只是阿猫、阿狗都想带她出去兜兜风,争抢的过程中也不知道碰到了小姐身上的哪个部位,或者她根本就是被吓的,总之她的信号灯不闪了。
唉!小型智能机器人就是这点不好,动不动就歇菜,谁受得了啊?阿猫、阿狗两个罪魁祸首心虚地缩在主人的身边,早知道刚才就扶他一把了,也不至于现在被他用那种眼神死瞪着。
行了!行了!咱们先把正经事安排一下,等一会儿我们一起修理小姐,这总可以了吧,我们公子!卓远之用小姐喊战野的方式叫他,期盼他能先认真地坐下来听他布置事情。
战野捧出他可怜的小姐,一边检修一边听着,有什么你就说吧!上次我们在学生会主席竞选宣传中见到的方飞刀,你还记得吗?不记得。
他还真诚实。
天涯极没气质地翻了一个白眼,就知道你的面容健忘症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真想看看有一天你会不会一次性就记住某人的脸。
可能性不大。
卓远之对战野本质上的缺陷早已不抱希望,说正事!我打算和方飞刀谈谈竞选学生会主席的事。
给点意见吧。
天涯海蓝色的眼眸在闪烁,我不喜欢那个人,他的笑脸总让我想起那个表面极具亲和力,私下里接受贿赂的行事官。
不过,如果你想支持他,我……随便。
你看着办。
战野的一颗心全放在他的小姐身上,反正他也不记得那个方飞刀到底是黑脸白脸,没什么发言权。
我需要你们的帮忙,光我一个人‘支持’他是玩不出什么花样的。
卓远之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要来吗?战野的玩心被勾起了,算我一份!——生命的秋天,是枫叶般的色彩……┤本图片及文字资料版权归枫叶落和本社区共同所有。
未经同意,请勿转载├┤本社区非常感谢枫叶落的支持与参与├2004-1-148:07:38枫叶落等级:超级版主文章:125积分:466注册:2003-8-1第2楼你们都加入了,作为303寝室的一分子,没道理我不参加啊!天涯重重拍了一下卓远之伸出的手掌,这就算加入了。
他会参加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为了防止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恶魔玩得太过火,把整个罗兰德学院都拆了,他还是跟随在一边把把关比较好。
内部达成协议,卓远之开始放手他的玩法。
从学院内部的电话簿上找到方飞刀所在的寝室和相应的电话号码,他开始了这场游戏,我找正在参加学生会主席竞选的方飞刀同学,我是卓远之,我想跟你谈谈这次竞选的事……相隔如此之远,战野都能听到电话里传出的热切而兴奋的声音,天涯再度回忆起那种看起来相当别扭的微笑,他又想推荐方飞刀去王宫里清扫鸟屎了。
卓远之也不含糊,黑色的眼眸中竟是恶魔笑容。
那么我们就这么说定了,明天午休时间在学生会的工作楼见。
挂上电话,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那是梅非斯特复活的征兆,有人要倒大霉喽!你很准时。
看着急急走来的方飞刀,卓远之挂上神秘莫测的笑容,怎么样?未来的学生会主席,可以带我四处参观一下吗?方飞刀以最亲切的微笑答应了,当然可以。
真的可以?他显现出非常吃惊的样子,我以前也来过学生会的办公地点,当时宇文寺人告诉我一般的学生无事是禁止进入这里的。
那是他的教条,公开学生会的办公机制,我认为这更有利于学生会成员处理日常事务,便于起到学院领导机构与普通学生之间的桥梁作用。
卓远之注意着他的神情,说这些话的时候他异常的严肃,没有丝毫的笑容。
那样子,跟随某人还真像呢。
在方飞刀的带领下,卓远之你个外地旅游者欣赏着学生会的各处办公点,最后他们走进了学生会主席的办公室。
因为这届学生会主席忙于去法国攻读硕士学位的事务,这间办公室看起来似乎已经久无人气。
书桌后的那把皮椅更是积了些微微的灰尘,陈旧得让人感到压抑。
环顾四周,卓远之随意拣了张沙发坐下来,既然今天我们要谈的是学生会主席的竞选问题,在这里谈应该再合适不过了吧?方飞刀只想借303寝室的人气带动他的支持率,对他来说重要的不是在哪儿谈,而是谈话的结果是什么。
如果卓远之同学你喜欢这里,咱们不妨喝着咖啡坐下来慢慢谈。
我喜欢咖啡。
呷了一口速溶咖啡,卓远之尽可能忽视它的浅薄。
方同学,你是怎么进入学生会的?我听说当时你和宇文寺人一起应征了纪检部部长的职务,最终他胜出,将你纳入他的部下。
是这样吗?方飞刀的神色稍稍一变,很快地又端起了熟悉的微笑,是啊!这一任的学生会主席比较看好他,所以我成了他的部下。
卓远之不屑地皱起了眉,看好他?真的是这样?我还以为是因为他是罗兰德学院院长的儿子这个特殊背景,才让他能够站在这个台阶上指手划脚这么久呢。
这个……我不太清楚。
方飞刀以咖啡杯掩住了自己晃动的神情,咱们还是谈谈学生会主席的竞选问题吧,你是来了,不知道度天涯和战野同学的意思……我的意思就是他们的意思,我的疑问也就是他们的疑问。
我们都很想知道,你怎么能忍受在那张棺材脸之下干了那么久。
轻轻松松一句话,他又将问题推了回去。
虽然不想再说,但他们对他的竞选起着异常关键的作用,方飞刀也只好继续着这个他不愿意提及的话题。
其实也没什么,不过就是他所有的指示,我遵照他的意思一一完成。
不提出任何异议,不做出任何反驳……那不是跟一条狗一样。
看着方飞刀瞬息万变的神情,卓远之在心中默默地道歉:阿狗,我绝没有一点侮辱你的意思,再说虽然你叫阿狗,可品种上是雪狼啊。
在卓远之一再的追问下,方飞刀的笑容开始有点挂不住了。
咱们还是谈些竞选的事吧,卓远之!竞选的事——不急。
同样是咖啡的黑色,有的就香浓得让人欲罢不能,有的却让人想吐。
放下咖啡,卓远之站起了身,方飞刀,你难道就没有自己的意见吗?我是说,你难道就没想过,我方飞刀可以比宇文寺人做得更好,更出色,只因为他有个学院院长的父亲所以他才可以在我的头上耀武扬威,总有一天我要将他踩在脚下,我要毁了他!方飞刀在恍惚之间闭上了眼,他不愿意听到这些话从外人的口中说出。
再睁开眼,卓远之那张洋溢着神秘色彩的脸已近在眼前,他在他黑色的瞳孔里看到自己挣扎的表情,一种从地狱升起的可怕力量让他畏惧,他几乎要夺门而出。
他转过身避开恶魔的探究,起伏的身体正在寻找着他想要的氧气。
是什么压抑着他,竟让他失去了喘息的力量。
是他!是梅非斯特独有的魔力,他可以让人们清楚地看到自己最丑陋的内心世界,他也可以教你解脱的办法——坦白。
说吧!把一切都说出来吧!卓远之沉沉的声音像魔笛吹奏着变幻的旋律。
从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知道你并不如表面上看起来那么随和、简单,就像宇文寺人不如看上去那么坚强、骄傲一样。
否则,我也不会亲自到这里来跟你谈学生会主席的竞选问题。
你和我一样,我们都属于黑色,在我面前你没什么好隐瞒的。
黑色,只能溶于黑暗之中。
你的话如催眠曲加诸在方飞刀早已脆弱的心理防线上,顷刻间,所有的防御陷入瘫痪。
是的!我讨厌他,我鄙视他,我憎恨他!他终于褪去了那份虚伪,将最真实的一面展现。
不知道是因为生气,还是由于气愤,他的脸涨得通红。
冲着卓远之,他嚷出了掩藏在心底许久的怨恨。
我和他同是大一的学生,我自信比他更出色,更适合担任纪检部部长的职务。
当时应征这个职位的时候我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我要改善纪检部职能,让这个学生会机构不再是领导的传话筒,老师的走狗。
而是学生的代言人,学院管理者的智囊团。
我要利用它来改善传统的师生关系,让学生成为学院的真正主体,让校纪校规为同学们丰富的大学生活而服务。
停了片刻,他像一个真正的竞选者发肯着自己的精彩演说,纪检部的检查,不再是一种强制执行的手段,而是一种督促改进的措施。
更重要的是它所检查的范围不仅是学生,更是学院里的老师、主管,乃至成为整个学院的督导——这才是全新的、真正的、新时代的学生会纪律检查部门。
精彩!卓远之啪、啪的拍着手,他是真的被方飞刀的理念打动了。
如果学院的管理人士,学生会成员各个都能有他这般的精妙思维,也许今天的罗兰德学院将是另外一个丰富多彩的非凡局面。
从激昂的情绪中走下来,方飞刀还是那个平凡无奇的大男生。
精彩?哼!当时的学生会主席也是这样的评价的,可转过身纪检部部长的职位落到了宇文寺人的手中。
他就像万任横主任的翻版,保守、刻板、因循守旧、不思革新,甚至冷漠得不近人情。
作为学生会干部,他在自己的周遭树立起一道道无法翻越的围城,将他自己困在其中,他不想出来,别人也进不去。
看不出来,他竟然如此了解宇文。
卓远之双手环胸凉凉地问了一句:为什么不跟他坐下来好好谈谈,像我们这样一杯咖啡,一个小时,很多问题都能解决。
他甩了甩头,笑得苍凉,有好几次,我都想和他就纪检部的问题谈谈。
可我还没开口说到正题,他就用一大堆道德啊、法律啊、规矩啊堵住了我的口,我就是有再多的想法也只能留在肚里等这腐烂。
有些事情明明纪检部可以内部解决,根本没必要送交训导处,让那些违纪的学生遭受那么严惩的惩罚。
他是院长的儿子,他不用劳心费神未来就有铺好的路等着他去走,可我们这些平民老百姓家的小孩不行啊!他知道吗?他的一个决定毁了多少人的人生。
就说上次他抓到的那个有偷窃行为的学生吧,那个人我也认识,他真的是因为一点办法都没有了,才会偷了同寝室室友的钱。
对方都原谅了那个人,宇文寺人却硬逼着人家去训导处坦白。
后来那个学生被迫退学,档案上留有那样的污点,可以说未来是一片惨淡。
那件事卓远之曾亲眼目睹,当时宇文那种强硬的眼神,他至今难忘。
然而,这所有的一切并不能掩盖方飞刀的某些行为。
你将那几个作弊学生的事情宣扬到他们父母的公司,这种行为不是比宇文寺人更加恶劣吗?连这……你都知道?在黑暗的面前,方飞刀无须再装成阳光之子的模样。
老实说吧!那几个学生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仗着父母有钱,在学院里为所欲为,他们本身就是花钱买进这所学府的。
说起来,这些事儿还不都是我们的院长,宇文寺人的父亲做出来的交易。
他们的存在玷污了这所骑士精神渲染的学院,我要让他们丢脸。
他们的父母有钱有势,最在乎的就是一个面子,这不是很好嘛!既惩罚了他们,也让宇文借此下台。
或者,你还有更好的方法?沿着这个切入点,卓远之带着他走下去,这么说,那些满天飞的谣言也是你传出去的?这一次,方飞刀的笑容显得很亢奋,我利用了人性的弱点,一个小小的笑谈,有那么多人愿意去相信,去传播,甚至将它以戏剧化的程度去夸张。
说白了,是因为宇文寺人平时的人缘太差,有太多人期盼着他能出点什么事,而我放出去的风声正好迎合了大众口味。
所谓的墙倒众人推,也不过如此吧!不错!他的言论的确有理论基础和现实为证,卓远之不得不佩服这小子是个人物,只可惜用错了地方。
能够和你聊天,我很愉快。
卓远之回他一个微笑,修长的手指以极其华美的姿势从衣领处拿出微型话筒,将它移到嘴边,他当着方飞刀的面说道:收工了,战野。
OK!声音分别从话筒和门外传出,方飞刀无法置信地拉开办公室的门,迎面而来的人让他惊呆了……宇文寺人?冰冷的眼罩在灰灰的脸庞上,那的确是宇文寺人特有的表情。
方飞刀慌张的目光在卓远之、度天涯、战野和宇文之间来回寻觅,他尖叫出声:你们联合起来对付我一个?你还不值那个价码。
天涯不客气地评价着,我只是闲着无聊陪他们玩玩游戏,硬要算,你也就是游戏中的一个角色罢了。
宇文淡然的眼扫过他,定在了卓远之身上。
我原本是来收拾一些东西的,结果看到这两个人蹲在学生会主席的办公室门口。
身为纪检部部长的职责我需要把他们驱逐出去,很不巧,让我听见了你和卓远之的谈话。
咱们合作也有一段时间了,你该知道我不屑于联合这帮学院里的危险分子来对付我的下属。
我也没想过要帮他。
卓远之赶紧撇清,战野接着做补充,我们这样做纯粹就是有点好奇,想探讨一下方飞刀同学你的心理问题,也就是挖掘你的潜在自我。
看样子,挖得还不错,我们想了解的东西都有了。
他挥挥手中的小黑匣子,那是天涯提供的录音设备,可以直接转化成语音数据在网上传播开来。
当王储真好,随便打打电话,这个国家的外交官员便捧着最先进的设备送上门了。
本来他们是不想如此劳师动众的,卓远之说可以动用卓冠堂的高科技。
可是看了那些真正的高科技,他反而不敢使用了。
那可是跟踪全球卫星系统的超高级设备,用在这种小小的窃听录音技术上,有点杀鸡用牛刀的意思,还是算了吧!这玩意用好后,可以给小姐安装上,用于定位移动通讯,真棒!战野在那边得意洋洋,方飞刀却气得脸都白了,卓远之,你说你会支持我竞选学生会主席,全是骗人的,你在玩我?我可没说。
卓远之聪明地摊开手心,我是说要来和你谈谈学生会主席的竞选问题,我没说要支持你。
瞧!这就是所谓的恶魔本质,都说了不要跟他玩吧。
为什么?方飞刀怎么也想不明白,我想不通,宇文寺人信誓旦旦要将你赶出‘罗兰德’,他一次又一次找你麻烦,和万任横主任联合起来整你们。
为什么你还要做这些事?不管你是有心无心,你所做的事的确是在帮他,不是吗?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这对你来说就只是一个游戏?梅非斯特的嘴角上扬,勾起一个完全无害的浅笑。
如果一定要一个理由,那么好吧!我讨厌你的名字。
呃?不懂?好吧!请卓教授来解释:方飞刀——放飞刀,我讨厌在他人背后放飞刀的孬种。
你说得没错,宇文和我的确是敌非友,但他的所作所为全是光明正大,他放出话要将我从这里赶出,他不会在暗处做小动作,就凭这一点他就比你更适合学生会主席的位子。
冷漠的眼在悄悄地融化,是没有想到敌人会给予自己这么高的评价吧?宇文静静地盯着那黑色的漩涡,这世间如果真的有神秘力量在操纵着什么,那么不用说,它一定挂着卓远之的铭牌。
别说得那么好听!在宇文与卓远之交叠的视线里,方飞刀做着最后的挣扎,那也是他最深的怨恨在作怪。
如果没有宇文博做后盾,他根本什么都不是。
宇文寺人,你以为你那些专横的行为为何至今没有人反抗,都是你那个院长老爸帮你压了下来。
脱去‘宇文’这个姓,你也不过是个再平凡不过的小丑。
又不是在演戏,你的台词也说得差不多了吧?在这儿泡了一个中午,天涯有点不耐烦了。
海蓝色的眼圈了圈在场所有人,最终集中到战野和卓远之身上,咱们的工作已经完成了,只要将他所说的话做些加工,直接发送到学院内部的网络不就可以了嘛,这里又脏又阴暗,真不知道怎么会有那么多人想坐上这张椅子。
战野,你不是还要看《蜡笔小新》嘛!还不走?哦!提起《蜡笔小新》,战野的腿都软了,一边应着他一边向外冲。
等等!开口挽留的竟然是宇文,他的眼对着卓远之,不要播了,忘记那些东西吧。
方飞刀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你还不明白吗?那些谣言是我放出去的,作弊学生的事件也是我做的,这些东西可以证明你的清白,可以毁了我,更可以让你重新拥有学生会主席的位置,难道你不想吗?还是戴着那张骄傲、冷漠的容颜,宇文向前跨了一步,自从学院里谣言四起,我就在猜想幕后的那张嘴究竟属于谁。
等到作弊事件全面曝光,我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他们几个作弊,学院里尚未通报批评,可事情已经传到了他们父母所在的公司,那天看到他们几个从纪检部办公室出来的人就只有你。
紧接着你代替我出现在学生会主席的竞选名单上,这未免太过凑巧。
我不是傻瓜,该知道的事我无法忽略。
那你还帮我?你……他的话给了方飞刀更深刻的困惑,还是让宇文为他一次性解释个清楚吧!我说了,我听见了你和卓远之的谈话内容,我听得很完整,包括你对纪检部的改革意见。
我没有看错,你的确很适合担当学生会主席的职务。
至于那些事,已经没有解释的必要了,因为我并不想当学生会主席。
他要说的都已说完,可以下台鞠躬答谢观众了。
在众人的目光中,他沉默地退场,褪去那分认真、骄傲和冷漠,他只是个孤独的旅行者。
这一刻,他不再是宇文寺人,不再是卓远之所熟识的宇文寺人。
午餐时分,学生餐厅里一处由三位帅哥组成的景观相当具有吸引力,引得来往之人频频回眸——真没想到,方飞刀居然主动公开所有事情的真相,退出学生会主席的竞选,还力荐棺材脸出任学生会主席,这不是在给宇文那家伙打广告嘛。
放下校报,战野拨弄着盘子里的意大利面。
早知道他这么听话,也不用我们费那么大劲了。
哈!哈哈!度天涯的口头禅又来了,你以为如果没有发生这些事,他会主动投案自首?卓远之有着自己的想法,是宇文寺人的作用吧,方飞刀是个很聪明才智的人,有能力有所作为,只是……他并不适合站在最高阶层,他需要有个更高明的人来统领他,放眼整个罗兰德学院,除了宇文,恐怕再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了。
天涯可不这么认为,那他之前做的那些事算什么?自讨没趣吗?他需要一个公平。
黑色的眼神在空中做着自由飞行,等待着视线的碰撞,或许是压抑了太久,他需要一个机会将心中的观点、看法、理念通能吐出来,他需要别人的关注,尤其是同类的关注。
你们不觉得吗?他和宇文在很多观点上出奇得相似,只是各自偏激的方向不同罢了。
天涯好笑地摇摇头,卓远之啊卓远之,有时候我真的有点搞不懂你。
正像方飞刀说的那样,我也不懂你为什么会去帮宇文寺人。
别告诉我,这只是个游戏。
我不是方飞刀,没那么容易被你一句话骗过去。
话说到这里,战野突然一个倾身,他用暧昧的眼神贴近卓远之,难道方飞刀放出来的话是真的?那个棺材脸的确有那种倾向?只不过对象不是天涯,而是……吃你的吧!卓远之用一大团意大利面塞住了战野放肆的嘴巴,我只是觉得他跟十五岁以前的我很像。
你绝对比他恶魔多了。
这是天涯给出的评价,他可是有切肤之痛的。
卓远之如他所说的露出梅非斯特笑容,就是因为我坏,你才爱上了我啊!不是吗,我的小公主?他的话顿时引起天涯十年前那不愉快的回忆,完了!他的鸡皮疙瘩又在排排站。
卓远之,总有一天我要跟你把这笔账算回来。
恐怕很难。
恶魔优哉游哉地看着他,这辈子,我应该是不会向你表白爱意的,更不会像个傻瓜一样被你拖去女子公共浴室。
着火了!他轻易就把王储殿下体内全部的火星点燃了起来,天涯猛拍桌子大叫一声,卓远之——宇文寺人——战野好奇地四下望望,顺便抓了抓棕色的短发,有回音?可回音怎么会是那张棺材脸的名字?什么回音?离他们不远处记者团团长柯柯正对宇文拍桌子呐喊呢。
你可以参加学生会主席的竞选了,我们记者团的调查显示,通过这次的事件你在学院的人气有所上升。
你有很大的机会能当选学生会主席,为什么要放弃?这不是你的作风啊。
这跟你无关吧?宇文慢慢地吃着自己的午餐,懒散地丢下一句:身为记者团团长你管好你的事就可以了,用不着为我操心。
对他的冷漠,梅忍礼有点看不过去,柯柯她是关心你,她为你的竞选做民许多宣传方案,冲着她的努力,你也不该放弃这次竞选。
我又没有拜托你们做这些事,不用浪费时间。
嚼啊嚼,宇文慢条斯理地吃着盘子里的菜。
不需要再管理纪检部的事务,他多了许多可以自由支配的时间。
这种感觉真好,他如此告诉自己。
可是……可是我希望你能赢,我希望你能当选学生会主席。
一向任性的柯柯竟然发出如此孩子气的言论,我觉得整个学院除了你,没有人配得上这个位置。
你不也需要这个位子展开你改变罗兰德学院的抱负嘛。
别说的好像很了解我的样子。
宇文的语气里有了波动,是被触到了什么吗?连他自己都不肯定。
我要怎样是我自己的事,跟你完全无关。
我说了我不会参加学生会主席的竞选,你是听不懂人话还是怎么了?或者,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永远也不会属于你的东西?嗯?这下子,一向好脾气的梅忍礼有了计较,他猛地站起身,火焰燃烧的视线烘烤着宇文,你太过分了,柯柯她对你的……住口,梅忍礼!柯柯一把拉住他,那张洋娃娃般的脸蛋首次阴云密布。
她的胸上下起伏着,为了心底的悸动。
抓着梅忍礼的手缓缓向下滑动,终于刀子抓住了他的手。
咱们走吧!梅忍礼,还有事要做呢。
对方的反应是呆滞,他只觉得全身的温度都聚集在了手上。
一颗心随着与她的牵连处而迸发,他……听见了心跳的声音。
下一刻,一卷厚重的书代替淑女的拳头砸在了他头上,随之而来的还有河东狮吼——梅忍礼,你是白痴吧?我要你走,你听不见啊?来……来了!他急急地跟了上去,那表情让天涯忍不住想为男权呐喊助威,他实在是太丢我们男人的脸。
卓远之耸耸肩,不以为意,他自己心里觉得高兴就好。
你们在说那两个看起来蠢蠢的男生和凶凶的女生吗?战野的头从天涯和卓远之的中间伸了出来,听你们的口气好像跟他们很熟,我认识吗?介绍给我认识一下啊。
那两个人同时将视线转向完全相反的两个方向,然后同时翻了一个白眼,异口同声地说道:该死的面容健忘症!战野尤不死心地叫着:喂!他们是谁?说出来听听,或许我也认识呢,喂……热闹的餐厅中,宁静徘徊在宇文的生命里,这是他所熟悉的感觉。
没有喧闹,没有激情,没有高低的落差感,所有的只是他自己,那个孤单的宇文寺人。
今天是吹了哪阵风?跆拳道社团场地里竟来了这么些客人。
其中事先约好来做专栏采访的记者团团长柯柯和她的助手梅忍礼就不用大惊小怪了,另两位稀客,可真算是稀有动物,是那种能让参观者眼睛为之一亮的稀有动物——他们的腰间一个系着白带,一个束着黑带。
别小看这腰带的区别,跆拳道中的白带象征着没有色彩,代表练习者没有任何跆拳道的知识,一切从零开始;而黑带与白带正相反,它代表练习者跆拳道技术的成熟和专业,黑色也象征了跆拳道不受黑暗和恐惧的影响。
白带者宇文寺人也,黑带……整个罗兰德学院惟一佩得起黑带的人就只有卓远之。
训练场上,身系蓝带的跆拳道教练纠正着宇文和其他一些新学员的动作,踢腿前要瞄准目标,目测距离。
踢腿时,支撑站稳,保持身体平衡,两手做好防守姿势。
踢腿后要立即回收,以免被对手抓住腿脚,并迅速恢复成准备姿势。
不愧是跆拳道教练,身材高大,魁梧有力,表情严肃,充满刚性,是那种让小孩子看一眼就会哭的人物。
然后他转过身,以最亲切可爱的微笑冲着卓远之柔声——注意!人家可是用他的嗓子所能发出的最柔美的声音和风细雨地问道:卓同学,请问您有没有什么高论需要为鄙人的拙见做补充?绝倒!真的有学员当场绝倒。
不是他们的教练没自信,实在是他和卓远之在跆拳道上有着一定的差距。
跆拳道共分十八个等级,他的水平刚刚通过高蓝级别,跟随卓远之黑带七段相差了整整十一个档次。
而且,看情形他这辈子也不可能有实力跻身黑带,如此看来他的谦虚不是没有道理的。
卓远之黑色的眼神在闪烁,他穿在道场服里的高大身躯缓缓向训练场地走去。
教练,我觉得像跆拳道这种功夫,在实战中学到的东西远比理论知识来得管用,你认为呢?黑带都说实战厉害了,佩蓝带的家伙还敢吭声?教练连连点头,是啊!是啊!那我们是不是应该多开展一些实战训练?那张帅气的脸庞充满了神秘力量,任何人都无法抗拒它的魅力。
教练只能为之屈服,是啊,是啊。
再上前一步,他的目的地是那张冷漠的脸。
教练,既然要展开实战练习,我们是不是该挑选对手?是啊,是啊。
他要做什么?整整腰上的黑道,他的目光追踪到了猎物,我……可以挑选一个对手为大家做一个表演,是吗?是啊,是啊。
黑带要表演?这种现场版的对抗赛教练阁下还是第一次见到,他一定要偷师。
伸出手,卓远之做了一个邀请动作,那么,宇文同学,你是否愿意做我的对手?是啊,是啊。
面对教练惯性地作答,宇文狠狠的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目光之凌厉让教练不由自主地低下头,他垂下的耳朵听到当事人这样回答,来吧!宇文寺人要对抗卓远之?这简直是惊天动地的大消息,出于记者的直觉,柯柯对好焦距,梅忍礼扛起摄像机,准备交这振奋从心的消息全程记录下来。
训练场上的社员们纷纷让开场地端坐在一边,准备看看这场世纪的大对决,准确地说是看看宇文是如何被卓远之一次又一次置于死地。
他们以跆拳道的规则向对方行了礼,没有给对手缓神的机会,卓远之一个助跑踢将宇文踢了出去。
你不是想要将周围的污秽都清除吗?不站起来,你怎么打倒我?来啊,站起来啊!宇文飞快地站了起来,冰冷的目光杀机腾腾。
一步一步,他向系在白色道场服中的黑带走去,他要打赢生命中的黑色。
卓远之岂会给他近身的机会,面对宇文的拳头,他一个侧身,儿然间还了他一个飞踢,紧接着外摆腿,全部动作一气呵成,在腿法中给以宇文连续两次的重创。
宇文寺人——柯柯手中的相机在颤抖,她的声音脆弱地洒了满地,眼看不可收拾。
倒在地上,宇文感觉自己的胸口都快要炸来了。
这个恶魔是在趁机教训他是吗?居然踢得他肋骨都快断了。
不行了?卓远之的声音里有着鄙夷,他的嘴角嘲讽地扬起,那是地狱的笑容。
宇文寺人就这点分量?凭你也敢跟我叫板,号称要将我赶出‘罗兰德’?不服输!他说什么也不服输,宇文支撑着从地上爬起来,他要亲手捡起他的尊严。
再来!好样的!柯柯的语气中暗含着少女的崇拜,梅忍礼却只是握紧了摄像机,寻找着他要的焦点。
宇文握紧拳头,全凭一股蛮力直直地冲了上去。
没等他靠近,恶魔的旋踢腿早已送上嘴边,似乎还嫌力道不够,卓远之一计转身,后摆腿全力而出,就算是给他的加餐吧。
他出腿太快,让人连眨眼的时间都有没有,宇文的身体已经被踢到了半空中。
他的全套动作又太过惟美,就像是电脑做出的特技效果,漂亮得简直让人想吹口哨。
不知道有没有人跟他说过,或许他去跳Hip-Hop之类的街舞能拿个世界级冠军回来。
以站着的身高俯视躺在地上的宇文,卓远之的声音如梅非斯特的咒语。
知道吗?罗兰德是查理曼大帝的近位部队和近身侍臣所级成的十二圣骑士之首,而第十二个圣骑士就是背叛者加尼隆(Ganelon),不知道他?他的另一个名字叫Gan,这个名字你该很熟悉吧,难道你想和他一样背叛你曾经发下的誓言?圣洁——那才是你所追求的最高境界吧,我的骑士?或者,你想就这样倒下,再也不面对现实?他人还能将这场对决当场武打电影看,但柯柯第一个受不了了,卓远之到底想干什么?让宇文寺人站起来。
梅忍礼或许性子太过温顺了一点,但他绝不笨,至少比面前这个被感情冲昏头脑的小女人精明许多。
宇文也不示弱,在卓远之黑色的视野里,他蹒跚着脚步缓缓站了起来。
台下,有人为他的精神鼓起了掌,他是真正的圣骑士,不死之身。
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存心让大家的心跳停摆,卓远之在电闪雷鸣间抛出一个力量型的前踢——没有痛的感觉?宇文定睛一看:脚,他的脚停在了他眼前。
邪邪的恶魔之笑是给他的表扬,看到我的进攻而没有退缩,你还是第一个。
稳稳地放下腿,卓远之扬了扬拳头,对你,我已经算客气了,从头到尾我连手指都没有动过。
不过,你也不用太自卑,目前为止,以单打独斗能让我的身体感受疼痛的,就只有我爸一个——他黑带九段。
鞠躬下台,卓远之已经将他所有能做的都做了。
转身,他向更衣室走去,消失的过程中,道场上空飘扬着梅非斯特的淳厚的嗓音——我是剑,我是火焰。
黑暗中我将你们照亮,战斗开始,我冲杀在前,在斗争第一线。
在我周围,躺着战友们的尸体,可是我们已经胜利。
我们已经胜利,可周围躺着——战友们的尸体。
在热烈欢腾的凯歌声中,回响着哀悼死者的合唱曲。
然而,我们既没有时间欢乐,也没有时间哀泣。
投入新的战斗的号角已经吹起——我是剑,我是火焰。
走进更衣室那扇大门前,他的声音再度高高飘起,这是十九世纪德国浪漫主义诗人海涅(HeinrichHeine)为骑士所作的《颂歌》,我可是特意上网查找的。
送给你,就当是预祝你在学生会主席竞选中获胜的礼物。
这才是这场对抗真正的目的,输的人是宇文,赢的人依然是宇文。
没有时间欢乐,也没有时间哀泣,只因为战斗的号角已经吹起。
这是他所选择的人生,他没有理由逃避。
整理好自己的道场服,宇文以最坚定的步伐走向仍旧处于懵懂状态下的柯柯。
对着她,他行了九十度的鞠躬礼。
冷淡的脸上首度出现最真挚的诚恳,我要参加学生会主席的竞选,希望你能帮我。
呃?柯柯吃惊地张大了嘴巴,她那样劝他都不起作用,为何卓远之噼里啪啦将他狠踢一通,他就重新站了起来?是他被踢傻了,还是卓远之有什么不为人所知的魔力?不管怎样,结局都是她想看到的。
嗯!她重重地点了点头,为了能给他帮助而独自开心着,那欢愉映在梅忍礼眼中别提有多别扭了。
只是,他也明白,除了宇文寺人,学院里再没有更适合出任学生会主席的人选了,那还能怎样?支持他呗!加油!三双手交叠在一起,宇文的心中却荡漾起那双代表着黑暗的眼睛——我会打败你的,等着吧!梅非斯特。
‘学生会主席竞选完美落幕,宇文寺人不负众望当选主席人选,副主席、秘书长仍由宇文浪、武征出任’——校报上的原话。
将刊登着宇文当选照片的校报放在一边,度天涯准备拿它回去装阿狗的大便。
经历了这么多事,最后还是由宇文寺人出任学生会主席,真是无聊!战野踩着滑板在林阴道上做曲线运动,不用说他又在耍帅了,想引女生注意嘛!其实,那张棺材脸会当选一点也不奇怪。
想想看,有我们三个人的支持,那就等于有了这所学院至少一半人做后盾。
加上记者团对他的大力宣传,他会落选才有鬼呢!只是没想到,他居然会让那个方飞刀出任纪检部部长。
这就叫大将之风。
卓远之百无聊赖地看着冬日的校园——英国,该是白雪皑皑了吧。
卓远之,你说,战野稳稳地停在他的身边,探头问道:你说我们这么帮那张棺材脸,他还会动不动就要赶我们出校门吗?天涯的手指撩上微曲的金发,海蓝色的眼扫了远方,倏地收了回来。
这个问题,你可以自己问他。
从远处走来的正是他们话题的主角,战野兴奋得有点过头,踩着滑板他一溜烟滑了过去,嘿!宇文寺人,你当选了学生会主席,有没有什么礼物要送我?宇文的表情依旧是骄傲而严肃的,冰冷的眼在冻结战野的同时,他还不忘将礼物送出。
如果你踏着滑板在学院里撞伤人,我一定会以伤人罪将你送交训导处,直到将你赶出学院为止。
多美妙的礼物啊!战野的感觉就像是小孩子等了一夜,清晨起床打开长统袜发现圣诞老公公的礼物就是一张补考通知书。
天涯像一个高贵的王子缓缓走了过来,对着失望的战野拍了一巴掌。
战野同学,你该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牛赶到北京,它还是牛,决不会变成任你耍弄的小姐。
卓远之就显得有涵养多了,冲着宇文,他露出淡淡的微笑表示友好。
恭喜你担任学生会主席,我等着你创造最圣洁的大学生活,也等着你将我这团黑暗赶出。
正经八百地盯着他,宇文发出誓言,总有一天,我会以跆拳道的方式将你踢出去的。
闹了半天,他还在意那天差点被卓远之踢得吐血的事啊?卓远之懊恼地翻了一个白眼,也不想想,如果不是他那几脚踢下去,这家伙到现在还不知躲在哪个角落逃避问题呢,还想当什么学生会主席?美你的吧!小气鬼一个!是吧?宇文不客气地瞪回去,用眼神述说着:干吗?你踢得我到现在胸口都疼,还要我感谢你?这是什么鬼道理?一旁的天涯看在眼里,绝美的脸上荡起一丝笑容。
和战野同时摇了摇头,两个人长吁一声,还真是敌我难分啊!在这个青涩年代,谁是敌,谁是友,真是那么重要吗?天空的回答缓缓落下,那是罗兰德迎接的第一场雪。
黑色的夜幕笼罩在一片圣洁的雪白之中……-Part3 第9话 惹祸车神1不行!今天的感觉不对!战野烦躁地在303寝室的客厅里走来走去,他总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会是什么呢?小姐,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没有啊,公子。
公子除了有严重的面容健忘症,其他记忆方面都是超强的,绝不可能遗忘什么。
而且——今天的《蜡笔小新》我已经全都录了下来。
这边战野尚未找到感觉不对的原因,度天涯又来事了。
怎么回事?我没有接触什么不该接触的东西,也没有生气或者愤怒,为什么会有想起鸡皮疙瘩的感觉?啊嘁!啊嘁!啊嘁!卓远之连打了三个喷嚏,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好好的打起喷嚏来?我一点要感冒的感觉也没有啊。
恰在此时,门铃叮咚叮咚响个不停。
三个人同时竖起了耳朵,慌张的眼四下寻找依托。
不会又是那个神棍八卦带什么不好的消息来了吧?什么八卦?是我啦!抑扬顿挫的女声——不用说,那是属于朵猫猫的。
一颗心重新回归正位,卓远之放松心情走去开门。
你来做什么?不是说这几天都会待在堂口嘛。
朵猫猫冲他展开最蛊惑人心的笑容,新年时节,遵照堂主和津庭叔的意思带点小礼物给你。
卓远之不好意思地笑开了,还有礼物给我?我都没想起要送礼物给他们,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什么礼物?是吃的吗?还是你自己看吧!朵猫猫让开身体,将礼物展现在少堂主的眼前。
老实说,她的笑容很像卓远之每次要捉弄人时的样子。
这就是礼物。
Baba!两个歪坐着的小婴孩儿快乐地向大家伸出了手,他们的小嘴巴会发出的似乎还是只有这个容易让人胡思乱想音节。
嗷——那是阿狗不想回忆的痛楚。
天涯和战野苍白着脸互相抚慰着受创的心灵,卓远之根本连恐慌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只是后着疼痛的胸口,告诉自己尽可能不要晕过去。
总的来说,惟一还能挺住的就是阿猫了。
它岂止是挺住?还相当兴奋呢!围着礼物,它快乐地伸出了舌头,口水在下滑……小心!卓远之一个完美的飞跃动作将两个礼物抱了个满怀,顺势移到安全范围之内。
他一边平稳着错乱的呼吸,一边厉声告诫阿猫:虽然你叫阿猫,可你别忘了自己可是只黑豹子,你的唾液是有巨毒的细菌多多,你会让他们俩生病,然后就这样翘翘了。
你要是在堂口将他们俩一起弄死也就算了,如果他们死在我这里,我就是被劈成八块腌起来给我爸和津庭叔下酒都不够他们解恨的。
所以,你用皮毛蹭蹭他们也就算了,千万别让他们沾上你的口水。
OK?阿猫完全认识到了后果的严重性,耷拉着耳朵内疚地爬在地上。
他说得似乎太严重了些,卓远之心有不忍,正准备上前道歉。
一只小手爬上了阿猫的头顶,快乐地拍着拍着,就此将阿猫的信心给拍了回来。
所有人不可思议的目光齐齐聚焦那个小东西,卓远之第一叫了起来:优优,你会爬了?小婴孩真是有着惊人的魔力,昨天或许他还坐不稳,今天就可以倏地爬了起来。
惊喜过头,卓远之像个傻瓜似的对优优张开了双臂,到远之这儿来,来啊,爬到远之这儿来,爬过来有礼物哦,我给你……给你买钻戒。
他对女生的认知浅薄得可以,在他看来,八点档连续剧上的女主角见到钻戒不是都挺开心嘛,就用钻戒代替奶瓶吧。
偏偏优优美眉耍大牌,趴在阿猫身边不肯挪屁股了,看样子在这个年龄阶段首饰对她的诱惑力不够大。
做哥哥的亦悠显然有些不服气,飞快地爬到阿狗的身边,一个有力的翻身他骑到了阿狗的背上。
柔软的小胖爪子抓住阿狗长长的白毛,他笑得咯咯的,像一个小小的骑士征服了人生中第一匹坐骑。
可怜的是坐骑阿狗啊,想它一匹名贵雪狼,堂堂狼中王子,就这样被一个裹着纸尿片的小子骑在跨下。
最让它伤心的是,在他小手这一抓一揪的过程中,它又不知道掉了多少根毛。
照这种情形下去,不用像战野计算的那样等上十一年,差不多两年后它就要穿上白色的毛皮大衣来掩饰自己的秃毛了。
几个大男生忙着逗小家伙,非常干脆地将朵猫猫晾在了一边。
等了半天,依然没人注意到她,她决定发标,扯开嗓门她嚷了起来:喂!你们有没有人想知道我带他们来这里的目的?对哦!卓远之色狼之爪伸向优优小姐的臀部,没在意地问道:我爸和津庭叔是不是又丢下亦悠和优优,单独出去度假了?他们有没有说出去几天,亦悠和优优要在这里住多久?一听就是不想承担责任的口气,谁嫁给他谁倒霉。
朵猫猫翻了一个白眼,没好气地说着:堂主和津庭叔没有出去度假,亦悠和优优也不在这里过夜。
你愿意照顾他们,津庭叔还舍不得呢。
黑色的眼眸闪烁起狐疑,卓远之看着两个礼物皱起了眉头,既然堂里有人照顾他们,那还把他们送来这里坐什么?让我把他们卖掉啊?那也得先找个买主啊。
听说上次天涯准备把他们带回王宫作王子和公主,不知道王储殿下现在还有没有这个意向。
如果不行,他可以便宜一点把他们处理掉,来个买一送一,你笑我哭跳楼泣血大甩卖也无所谓。
你认真一点好不好?毕竟做他的侍从已经这么多年,那种了解不是一点点,瞧他那晃动的眼神配上梅非斯特的笑容,朵猫猫就猜到这家伙绝对没想好事。
堂主说了,身为卓冠堂的一分子,你要在后辈面前树立英雄形象,起到榜样的带动作用。
所以……一般他老爸的所以都不会是什么好事,卓远之真想装晕倒。
可是,所以来了。
所以你要表演一些具有力量性的功夫,给孩子们最早的启蒙教育。
扬扬手中的日程表,她这个侍从做得还真是够称职。
罗兰德学院和创世纪专科学院今天下午有一场跆拳道友谊赛,我已经替你安排好了,‘创世纪’那边将会出一个最强的选手做你的对手。
你可以尽显身手,给亦悠和优优上一堂英雄主义启蒙课。
战野的嘴巴张得大大的,我有没有听错?给小婴孩儿上启蒙课,居然还带有如此浓烈的暴力色彩?不奇怪啊!天涯绝美的容颜充斥在回忆中,像我们这种身份的小孩,从很小的时候起就得接受符合自己身份的启蒙教育。
卓远之你也是吧?卓远之缥缈的眼神徘徊在空中,天涯的话让他想起了自己刚到卓冠堂的时候。
为了证明自己有足够的能力做卓英冠的儿子,有资格成为卓冠堂的少堂主,六岁的小男孩拼命练习着枪法、功夫和卓冠堂堂主必须会的必杀技。
他常常是带着一身伤倒在床上再也不想起来,每到那个时候津庭叔都会用他柔和的笑和独有的温柔为他包扎伤口。
他没有见过自己的亲生母亲,英冠老爸终身未娶,也没能给他一个可以叫妈妈的人。
他不知道母亲该是什么样子,可是在他小小的心里,津庭叔给他的感觉就让他想起妈妈。
喂,少堂主。
他的表情有点陌生,是为了小家伙们的事吗?那样子的少堂主反而让朵猫猫不知该如何是好,你就来场跆拳道表演吧,亦悠和优优会把它当成一场武打特技的,到时候要记得鼓掌哦。
他点了点两个小家伙的鼻子,一向力道十足的手充满了爱的温柔,因为他是他们的远之嘛。
我防!我防!我防防防!和往常有些不同,穿着道场服,腰间系着黑带的卓远之似乎一点进攻的意识都有没有。
全身只是机械地防御着,等着系着蓝带的对手不断地发出猛烈理攻。
他不急,作为学生会主席来观摩这次友谊赛的宇文寺人可是看的一头火呢。
想那家伙上次那么狠地将他一次又一次地踢出去,如今面对对手却如此软弱,一个黑带选手就这副德性,他想把罗兰德学院的脸面都有丢光吗?想着想着,他忍不住用冷漠的冰眼将视野里的卓远之给冻起来。
卓远之倒是丝毫不在意,一双眼自始至终挂着浅笑,不像是比赛,倒像是在做游戏。
他甚至还不时地瞅瞅观众席,向亦悠和优优做个鬼脸。
看吧!他的玩心又起了。
一个伸手,他截住了对手的拳头,这是冲拳,只是力道不够。
亦悠,你记住了没有?甩回去,他发出将军般的命令,再来!对手有些气恼地重重出手,很不走运,这次是他踢出去的腿被卓远之架空了。
这是后蹬腿,可惜踢出的部位不对,时机也不够成熟。
优优,你是女生,你不可以使用这招,会被对手吃豆腐的,记住喽!亦悠和优优听进去多少,没人知道。
卓远之的对手可是听得火大,你根本就没有认真和我比赛,你是不是不把我放在眼里啊?一边出拳他一边发出跆拳道特有的呐喊,哈!哈哈哈!呀哈——不再给他哈下去的机会,梅非斯特的笑容在天地间绽放,下一秒钟,刚才还哈得很愉快的对手飞出了比赛场地。
没有人能够看清卓远之的腿法或是拳法,力道之大,速度之快决不是一般的跆拳道选手所能具备的,这大概就是实战的威力吧。
看到这里,宇文不禁要感叹,原来这个恶魔上次还算手下留情,否则他恐怕就不是胸口疼那么简单了,少说也会断上几根肋骨。
他果然是个黑暗中的恐怖分子,决定了,尽早将他赶出罗兰德学院,以策安全。
居高临下望着躺在地上痛得再也哈不出来的对手,卓远之做了一个跆拳道的谢场动作。
弯下腰,他非常无奈地说道:是你要我认真和你比赛的,也是你要我把你放在眼中的,这可不能怪我。
你的对手可不会这样想,捂着受创的臀部,他支撑着想要爬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一件谁都没有料到的事发生了——整个身体被包裹在熊宝宝睡罩里的优优爬啊爬,她愉快地爬到了被卓远之踢下比赛场地的选手旁边。
然后,啪嗒一声,她任口水滴到了倒霉家伙的脸上。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啊!一个踊拳道貌岸然选手被子人踢出比赛场地已经很丢脸,还被一个刚学会爬行的小女婴吐口水,这是要人命的侮辱啊,没等他从受创的心灵中解脱出来,亦悠那小子跟在妹妹后面狠狠地踩烂了倒霉家伙的自尊心。
他爬啊爬,爬啊爬,硬是让自己小小的手,小小的脚,小小的躯体踩着那人的脸爬了过去。
这项翻山越岭的运动还真累啊!他爬过圆圆的像头颅一样的区域,有力的小腿重重地踹了下去,姿势巧妙地踹在那个倒霉鬼平放着的左脸上。
侮辱!这绝对是一种不可原谅的侮辱,更何况侮辱他的三个人还是一家的,这还了得?倒霉的蓝带选手挣扎着爬起来,指着卓远之,他已经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你……你……对不起,对不起,真的是非常对不起。
他们果然是两个小恶魔吧!尽给他添乱,卓远之愧疚地道着歉:他们实在是太皮了,要不……要不你也向他们吐口水或者……从他们的脸上爬过去?废话!他提出的这些报复方法人家能做吗?除非这个倒霉蛋想被在场所有的人骂到臭头,否则他还是认命一点放弃比较好。
他认命了,不!他没有认命,用食指指着卓远之,他放出威胁的话:你等着!我会找人把这笔耻辱之债讨回来的。
压根没的士他的威胁放在眼中,卓远之深沉的眼眸带着微笑蹲在了地上,瞧着地上那两个爬虫一族,他真是忍俊不禁。
你们两个啊!还真是生在黑道世家的命,不做恶魔都可惜了。
一手抱起一个,他像搬远工人那样将小型货物抱进婴儿篮,凑近他们,他下着命令:回到卓冠堂后,不准顽皮,不能给我爸和津庭叔惹麻烦,否则我就把你们两个当成包裹空远到英国。
这是威胁,也是他甩掉麻烦的方法,他一直都想这么干。
所以才说,他卓远之是梅非斯特号的大恶魔呢。
将亦悠和优优送回卓冠堂,卓远之独自回到了303寝室。
走进客厅,迎面而来的就是蜡笔小新那怪里怪气的声音,小白,你回来了?恶!他要把晚饭吐出来了。
不用说,准又是战野在研究他那特别的爱好。
你回来了?没看到两个小恶魔的身影,度天涯的语气里明显松了一口气,把小家伙送走了?恶魔的笑容微微扬起,如果你想他们,我会让猫猫明天再将他们抱过来。
不用,千万不用。
天涯来不及地摆手,这里已经有个人在抽筋了,我可不想自己再变成那个样子。
你是说战野?卓远之好奇的眼望过去。
只见战野一颗心完全扑在电视上,盯着蜡笔小新,他笑得嘴都快歪了。
果然是脸部抽筋,症状还不浅呢。
他这个时间不是应该在特洛亚酒吧打工嘛!怎么还窝在这儿看那种东西?天涯做了一个和王储高贵的身份十分不符的耸肩动作,哈!哈哈!你简直都无法想象,他说累积了六十分钟的《蜡笔小新》没看,实在抗拒不了小新的魔力,所以跟老板撒谎说他身体不舒服,今晚不去打工了——那个撒谎电话还是我这个帮凶帮他打的。
委屈你了。
卓远之屿地拍拍他的肩膀,要知道让一个王储殿下牺牲他的政治前途打这种电话,那是多么大的侮辱啊!说到侮辱,他想起了下午跆拳道比赛中那个倒霉的蓝带选手。
应该承认的是,他的确没把人家放在眼里,才会做出那么过分的事。
如果他早知道亦悠和优优比他还过分,就是装,他也会装作自己输了,好歹给人家留点尊严嘛。
回想起那个倒霉鬼走的时候狼狈地丢下威胁的话,他就忍不住想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真的好好笑!哈……他是真的忍不住了,一想到亦悠和优优做的那些事,他的笔细胞就以原子速度一再地裂变,直到撑破他的嘴巴为止。
哈哈哈哈哈——这次的笑声是从客厅那头传出来的。
战野笑得像个白痴,全然为了他可爱的小新。
两个大男生的笑声回荡在303寝室,那还真不是一般的恐怖嗳。
幸亏阿猫、阿狗带着小姐出去散步还没回来,否则还不被他们俩的笑激出兽性来?反正天涯是被他们的笑激得鸡皮疙瘩都快冒出来了,心里思付着:今晚这是怎么了?两个疯子一起抽筋?不对!还有一个要抽筋的人正在门外等着呢!谁啊?把门砸得这么响,想抢劫啊?天涯猛地拉开门,今晚最后一个疯子终于出场了。
打量着眼前的短发家伙,天涯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
不是他故意要摆出王储的架子,实在是眼前的来人太脏,来人罩着一件破破烂烂的牛仔服,那上面沾满了机车油渍,看上去就像是个修车工闯错了地方。
你……你找谁?卓远之!卓远之那小子在吗?拉开嗓门,来者大大咧咧地叫嚣着,措辞很像地痞流氓。
姓卓名远之的小龟孙子,你***给爷爷我滚出来!不知道是为了加强气势还是怎么的,来人将沾满污泥的裤腿架上了沙发。
天涯忍不住诅咒起来,又要大面积打扫房间了。
卓远之比较担心的倒是安全问题,那人全身的重量全架在一只脚上,就这么摇晃了片刻后,差不多一百七十五公分的身体终于稳稳地停了下来。
安置好身体,气势上也够分量了,那人再度扯着嗓子叫了起来,卓远之呢!卓远之在哪儿?让他滚出来见我!咳咳……咳……不好意思,这两天气温太低,我患上了重感冒,你们最好离我远点。
卓远之一步上前,无奈地笑了笑,先生,我更不好意思,我就是卓远之,没办法滚到您那边,您看……你就是卓远之?那人一脸地无法置信,你这家伙除了个子高了点儿,不像是拳脚很厉害的样子,你怎么能将狗熊张打成那副德性?我只是踢了他一脚。
卓远之的表情就像在述说一个信息:我是好孩子,我怎么会打架呢?看到打架的我躲都有来不及呢,人家怕怕……恶!不知道是那人太傻,还是旧远之掩饰得太到位。
上门挑衅的人反倒疑惑起来,你只是踢了他一脚?可是他分明说你带了两个小恶魔一同上场,不仅将他一脚踢出比赛场地,那两个小恶魔还一个向他吐口水,一个踩了他的脸。
那……那是我的错,我没有管好两个小孩子。
卓远之连连道歉,弄成那种局面也不是他想看到的。
再怎么说他也会照顾一下男人的面子问题,不过……当时的情景实在是太好笑了!呵呵呵呵呵——这下子完了!他的笑声惹火了来人,就是你这种态度伤害了狗熊张的自尊,难怪他回来后会哭得那么惨!都是你害的,我……我要为他讨回面子。
卓远之手一挡,躲到了沙发后面,你听我说,这件事我可以解释的。
我不听你的解释,拿命来!那人脏兮兮的脚踩过沙发向仇人扑去。
没等卓远之把命准备好,一直坐那儿对着小新傻笑的战野终于忍不住发标了。
你们不要吵了,正演到最精彩的部分呢。
想他可是没去打工特意留在家里看《蜡笔小新》的,他们怎么能破坏他如此高雅的享受呢?入室替兄弟报仇的家伙才管不了这么许多,拿起沙发垫,那人冲卓远之吆喝:你站在那里别动,我要砸你。
卓远之又不傻,怎么会站在那里等人家来砸?他当然是行动迅速地左躲右闪,越是砸不到那人越是生气,扯着因感冒而粗嘎的嗓子,复仇者比受害者还有理。
你给我站住!你咳咳咳……你站住——看那人跑得那么痛苦,咳得又如此厉害,卓远之心想算了吧,反正被子沙发垫砸一下也不会怎样,这样一想他就好心地停了下来。
站在那里等着复仇者拿沙发垫杀了自己,替兄弟报仇。
复仇者不知道这世界还有这么听话的受害者,那人猛地刹住脚步,正撞到卓远之坚实的胸膛,痛得哇哇大叫了起来:你搞什么?我要你站住你就站住,你怎么这么听话?像你这样的人真的能将狗熊张打成那副熊样吗?折腾了半天,地上一团乱,想起接下来要做的打扫工作,天涯不禁插起嘴来,你都说了他叫‘狗熊张’了,那不是熊样还能怎样?没想到脏兮兮的家伙还挺横,双手叉腰,这家伙提着老鸦嗓子叫道:他是我的兄弟,我可以说他是狗熊,你不可以嘲笑他。
别吵!相较之下,战野的咆哮更加强烈,他已经接近发狂的边缘了。
刚刚小新说了什么,他又没听清楚。
然而复仇者是不允许有任何反抗者存在的,瞪着战野,来者毫不客气地批判道:你都多大了?还看这种东西?你知不知羞啊?战野据理力争,你没有权利批评我的爱好!你好也叫爱好?对方不屑地扫了一眼,那种长相奇丑,口齿不清的东西也能称之为爱好?我不准你批评小新,他是我的偶像!所谓你可以骂我,但你不能骂我祖宗。
战野现在的意识就处于这种状态,捞起手边的东西他想也没想就砸了出去。
好家伙!不愧是拥有‘随拿随掷,随掷随中的头衔,他随意拿起的电视遥控器直截了当地砸上了复仇者的脑门,命中之准确那是无可挑剔的。
耻辱!罗兰德学院的人又给了他们创世纪专科学院的同胞们一个天大的耻辱,是可忍,孰不可忍。
复仇者的眼睛染上了血丝——当然很主要的原因是重感冒造成的——这家伙几个利落的翻身,翻到了战野的面前,狠狠地瞪着他,复仇的宣言随即而出:你以为你们是名校,是高等学府的才子佳人,我们五年专科学院的学生就怕你们了是吧?我告诉你,今天我还就是要代表创世纪五年专科学院杀杀你们这帮优秀分子的傲气。
天涯海蓝色的眼波涛四起,好嘛!这下子问题大条了,居然演变成了两所学院之间的矛盾,进而升华到著名高等学府与普通专科学院的对等关系。
就像是两个小学生为了一块糖果打架,转眼之间就变成了银河系的星球大战。
父王没有说错,外交问题果然不能小觑啊。
就让战野独立去解决这场外交战争吧。
而他所谓的解决办法,就是像个小孩子似的和复仇者扭打成一团。
两个人倒在沙发上,沙发垫什么的通通被压在两具躯体之下,你给我一拳,我给你一掌,谁也不肯理智,这就叫不打不畅快。
看着看着天涯有点担心,你说我们要不要把他们俩拉开?死不了的!卓远之凉凉地丢下一句,照情形看下去,顶多也就是把脸打得跟猪头一样,最多明天走在路上,我们装作不认识战野不就好了。
我担心的不是这个,天涯无聊的手指撩上金发,我怕他们扯烂阿狗最喜欢的那个沙发垫。
卓远之无所谓地耸耸肩,让战野赔,再不行以后他就是阿狗的沙发垫。
也无不可。
天涯静声看着这场算不上精彩,却很有趣的打斗。
下一刻——啊!啊——啊……战野的惨叫声划破云霄,听起来像是白日见鬼后的反应。
感觉不对,天涯顿时紧张起来。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沙发跟前,你怎么样,战野?哪里受伤了?只见战野的身体乱七八糟地压在复仇者的身上,一双有力的大手横在那人的胸前,他吃惊地瞪着眼珠,感觉若再不闭上眼,眼珠子就要掉了出来。
复仇者显然被他这副出格的表情吓呆了,握成拳的手也不再打出去,吊在半空中,看起来相当古怪。
卓远之无法再坐等好戏,居高临下地望着沙发上身躯交叠的两个人,他满怀好意地问道:你们……没事吧?战野?这一声呼唤唤回了战野飘到太平洋的注意力,他的双手像是被烫到似的迅速离开复仇者的胸部,以投降的姿势完全举高。
然后,他沮丧的脸哀叫着:人妖!我碰了人妖!你说谁是人妖?复仇者不客气地瞪着他。
罗兰德学院不是号称以骑士精神培养学生嘛,怎么培养出的全是这种以打击别人自尊心为乐的坏小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王储殿下很公平地发表言论,战野,你怎么能说人家是人妖呢?发表这种言论可是要有证据的,你不能……我就是有证据才会说这种话。
战野哭丧着脸,像是碰了什么不洁用品。
他……他有胸部啦。
卓远之吹胡子瞪眼地瞅着他,战野,就算这位先生批评了你的小新,你也不能这么对先生说话。
就是!天涯忍不住拿出大家长的架势教训起战野来,你知道说一个男人有胸部那是何等的侮辱吗?你想引起创世纪学院和我们学院的世纪大战争吗?再怎么生气,你也不能做人身攻击啊!就说你不会说话……我是女生!我知道你是女生,所以战野才不能……卓远之自顾自接着突然冒出来的话说下去,说到半道,他怔怔地停了下来。
一向黑亮的眼眸以最模糊的状态盯着被战野压在身下的脏兮兮先生:不好意思!我刚刚耳朵跑去打苍蝇了,没听清楚你的话。
麻烦你再重复一遍,你是说,你是说……你是女生?-Part3 第9话 惹祸车神2对啊,不像吗?对方非常清楚而自然地点了点头。
度天涯不信邪地再度确认,你确定?需要我证明给你看吗?看样子,她对自己的性别非常肯定。
天涯连忙摇手,慌张地说着:不用证明,我相信你是女生,我相信……他的语调颤抖得厉害。
收回目光,303寝室三个大男生的视线在空中交汇,随后六道目光同时移向战野的身体,他还骑在人家女生身上呢。
卓远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毫不客气地扯了下来,天涯更是不客气地将他踹到了地上。
然后两个人同时摆出最友好的微笑,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们刚刚将你当成了男生,若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岂止是冒犯啊!这要是在古代,战野连娶她的责任都该担着了。
摁下战野的头,卓远之逼着他道歉,快点跟人家道歉。
我又没错,我为什么要道歉?战野从最初的震惊中找回勇气,气不过地昂起头,她哪里像女生了?个子那么高,头发跟我差不多短,穿得脏兮兮,嗓子粗得像鸭子——被当成男生根本一点都不奇怪嘛!她再度挑起了战火,我长得高怎么了?女生不可以长到一百七十五公分吗?我头发短怎么了?女生不可以剪短发吗?我穿得脏兮兮又怎么了?我是汽车维修专业的,我刚下课还没时间换衣服就赶来了,谁说替兄弟报仇必须换上礼服?我嗓子粗又怎么了?你感冒的时候嗓音还会动听得像百灵鸟吗?总之一句话,她都有理就对了。
被她一番话堵得哑口无言,战野仍是不服气得很,什么吗?人妖就是人妖,不男不女的家伙。
你……在对方发火之前,卓远之赶着打圆场。
一场误会,完全是误会。
我来介绍一下,我是卓远之,他是度天涯,这个是战野,我们都是大一学生。
你呢?可以认识一下吗?女生倒也大方,我叫车神,是创世纪专科学院三年级学生。
怪里怪气的名字!战野不怀好意地翻着白眼,这就叫偏见。
卓远之却疑惑地皱起了眉,车神?这个名字他好像在哪儿听过,在哪儿呢?一时间他竟想不起来。
三年级?天涯想了想,五年制专科三年级相当于高中三年级,那你今年不是才十七岁?新的一年不是开始了嘛!我已经满十八岁,算是成年人了。
她还挺自豪,可惜再怎么算都比卓远之他们小上一岁。
几个人正聊得融洽——战野除外,楼下突然传出了喧闹声,有人在嚷嚷:把我们的车神还给我们!把我们的车神还给我们!战野从窗户稍稍向外一望,一群男生浩浩荡荡排列在303寝室楼下,像是在玩示威游行的游戏。
瞧着那些激动的男生,战野酸溜溜地说道:你这个不男不女的家伙人气好像还挺旺?那都是我的好哥们。
不是解释,她只是随意卖弄着自己在友情方面的出色成就。
战野这睛可逮到话柄了,所以说你不男不女呢,只有你这种人才会跟男生称兄道弟,不用说,你肯定是活了这么大只有哥们,没有男朋友追求的那种冷门货。
他一下子踩到了猫尾巴,车神反击回去,你很喜欢被女生追着满街跑吗?臭屁男!这时候还有工夫抬杠?天涯真是服了他们,麻烦两位暂时停止一下,听我说两句。
车神,你的那些朋友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如果他们再这样闹下去一定会惊动学院的保安,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你是不是下去跟他们解释一下?车神想想他的话的确很有道理,忙不迭地跑到了阳台,冲着下面愉快地招了招手。
你们来干什么?不是说好,我来帮狗熊张讨回公道吗?我们都很担心你!我没事!车神快乐地招着手,他们都是很好的人呢,不像狗熊张说的那样,是我们误会了人家。
看见他们的神安全无虞,那帮十七八岁的男生显得很开心,姿态难看之至地朝她挥着手,看的战野都快吐了。
这年头居然还有人玩这种游戏?我要是这帮男生干脆一头撞死算了,要一个女生来帮自己讨公道,他们还有脸来抗议游行,果然是五年制专科学院的水准。
卓远之那张若有所思的脸以鬼魅的速度移到了战野眼前,这不像你的作风啊?以前你从来不道人长短,今天这是怎么了?受到高度刺激了,还是被命运的安排撞昏了头脑?遥遥望着楼下那些热血沸腾的男生,那黑色的眼神变得更加深沉,是想起了曾经的自己吧,你不觉得他们的行为很有趣吗?那种热情、活力和团结是‘罗兰德’这种才子型学院所不具备的。
战野的评语是:傻里傻气!你今天很喜欢‘偏见’这个东西。
没等卓远之将他的偏见纠正过来,一个谁都不想看到的人从远处走来,是万任横主任!这下子麻烦大了。
拉着车神,卓远之三步两步冲下楼,你们赶快从那条路离开罗兰德学院,后面几天不管谁问你们,都不要承认来过这里,听清楚了吗?不明白他的意思,但他紧张的神情还是让车神带头答应了。
我知道了。
那就赶快离开!卓远之目送他们渐渐远去,调整好心绪,他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战事,那才是真正属于他的战斗。
万任横顶着涂满发蜡的发直直冲到卓远之面前,劈头盖脸追问起来:那些专科学院的捣乱分子呢?卓远之摆开架势,游刃有余地打起太级拳。
他的嘴里喃喃念着太极拳谱:一个西瓜圆又圆,切成两半甜又甜,你一半来我一半……他的动作配合着嘴里的口诀:先是两只手在空中画了一个圆,手掌从中间将那个空气西瓜剖成两半,平地推向左边,一半推向右边。
那架势……还真有点太极拳的味道。
别以为这样就能推开万任横的热切关注,拉开训导主任的架子,他硬是挤到了卓远之跟前。
刚才那么多人聚集在这里做什么?他们是不是创世纪专科学院的学生?他们来找你做什么?是你惹得人家来揍你,还是你联合他们来打我们的同学?卓远之深沉的眼冷冷地瞅着他,那表情仿佛在说:我干吗要告诉你?你……你不要以为这样我就拿你没办法,我告诉你,如果你不老实交代我就记你的过,我让你被迫退学!不要以为有火曦老师护着你,我就拿你没办法……万主任,我什么时候护过学生?你可以举出一个实例吗?高傲的声音显示着女王陛下的大驾光临,卓远之有点意外地转过头,正撞上那抹高挑的身影。
最近似乎总能看到高个子女性,刚刚走掉一百七十五公分的车神,现在又来个一百七十公分的火曦小姐。
好久不见,火曦小姐。
卓远之问了好,眼睛却禁不住被美女的装扮所牢牢吸引。
今日的火曦小姐上身穿了一件白色的大衣,里面似乎是新款Verster冬装,胸口别了一件精致的羽毛样胸针,完全是蓝宝石雕琢而成,下身依旧是配套的紧身迷你裙,一双完美的腿部曲线在寒风中傲然伫立——全副打扮和她的气质还是如此得般配。
这边卓远之发着愣,万主任一颗清教徒洗刷的心却要气得蹦了出来。
你的眼睛看什么地方呢?你都是这样尊师的吗?火曦小姐很是大方,我不介意自己的学生这样‘尊敬’我,事实上我还相当享受这种注目呢,至少说明,我的学生眼中有我,而我……无须大喊大叫,无须在晨课上做几十分钟的催眠报告,更无须以师德的力量感化他们,就可以让他们充分注重我的存在,这说明我相当有成为焦点的资本啊。
就是有这种老师的存在,才培养出这么一大帮捣乱的学生。
万任横忍不住教训起火曦来,身为老师,你要注意自己的形象,什么场合穿什么衣服,难道你的双腿就不能被包裹在长裤下吗?造物主创造美丽的东西就是为了让大家欣赏的,如果是一些腿短、相貌难看,身材又差,还缺乏穿衣品位的人,就是成天摆放在我的面前,我可能也没那个心去扫他一眼。
说话间,卓远之拿不屑的眼神扫过万主任油光的脸面,他用神情告诉他你就是我没心情扫一眼的人。
眼见这个话题再扯下去也不会有任何结果,万任横调回原来的问题所在。
火曦老师,你来得正好,作为卓远之的训导老师,我希望你好好管教这个学生。
刚才我接到学生反映,说是创世纪专科学院有一大帮学生到我们的寝室区发动骚乱,我赶过来的时候明明看见卓远之跟那些人在一起。
一转眼的工夫那些人都不见了,我追问卓远之,他跟我打马虎眼。
今天这件事如果你不处理好,我就让学院的管理层出面,联合创世纪学院的院方将这件事一查到底——你看着办吧。
威胁?火曦什么都接受就是不接受任何形式的威胁,傲气的眼神一挑,她望向卓远之,最近要期末考了,你准备得怎么样?拿A应该没问题。
卓远之对他的军事理化专业可是信心十足。
有自信,我喜欢。
火曦给予充分的肯定,同时大力地拍着他的肩膀,我本来想给你放几天假在寝室里准备应考,既然你这么有信心,那么这几天假就给你自由支配吧,喜欢的话,去日本看看也不错。
我这周刚从那里回来,冬天去北海道看雪景实在是一种不错的消遣。
要去吗?我家在札晃有一处别墅,我把地址丢给你,你随时过去随时有管家招呼你……人家火曦老师可是火氏电讯集团的独生女,别墅不是用个位数计算的。
卓远之也不客气,当着万任横的面与火曦聊了起来,我在日本待过一年,那还是几年前的事了。
我比较喜欢北海道的秋天,那时北海道所保留的原始森林正处在红叶季节,感觉韵味十足。
是吗?火曦兴致来了挡都挡不住,下次一定要秋日过去看看了,你喜欢泡温泉吗?那种带点火山味道的温泉让人精神倍增,我还记得上次和大伯父一起去的时候……他们俩旁若无人地聊着,人家主任万任横岂能允许自己就这样被忽略。
他插到两个人中间喊了一嗓子,你们俩到底有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上?要我请宇文院长出面吗?敢打断她的聊天,火曦狠狠一眼瞪了过去,万主任,你要我处理自己的学生,我已经遵照你的吩咐让他停音标好好休……呃,反省一下,你还想怎样?你……你这是什么态度?气……气死他了!小的不听话,大的还在里面瞎搀和,他们到底想怎样?他气他的,根本没人在意。
火曦小姐和卓远之在冬日的寒冷中一边散步一边聊天,师生关系处理得相当融洽,眼见着这就走出了万任横的视野范围内——卓远之,你还去过什么地方?你有没有去过意大利?我在意大利住过差不多两年的时间。
那是他学习武器运用和军事指挥的地方,不过在意大利我最喜欢的地方还是拿坡里,希腊人称她为‘新的城市’。
那里气候温和,正是避寒的好地方。
你知道吗?比萨饼就是拿坡里人发明的。
好!等放寒假的时候我一定要去意大利走走……冬日的特洛亚酒吧沉浸在阵阵酒的香气之中,品味酒的醇香的同时,客人们也在欣赏帅哥,吧台处三位或坐或站的小哥很难让人忽视。
金发王子优雅地坐在高脚椅上,手支撑着绝美的容颜,回眸凝望之中都带着商贵的气质。
他的旁边坐着一个黑衣男子,整个脸庞沉浸在黑幕中,无须特别他已然给予了外界神秘的感觉。
他们的对面站着年轻的侍应生,他的脚时时刻刻和一块滑板粘在一起,那张洋溢着热情的脸笑起来的时候整个世界都为之一亮。
有如此惊人的压店之宝摆在这儿,特洛亚的老板想生意不火都难啊。
老板也大方,远远地喊:战野,你陪天涯和卓远之好好聊聊,所有的酒——我请。
多谢!卓远之回了一个响指当答谢,三个人伴着酒香这就聊了起来。
这么说,你拒绝供出车神他们喽?卓远之轻松地摇了摇头,要说我早就说了,还会等到他们主任来问?今天早上,因为被停学,他独自待在303寝室,正想着要趁空闲时间通过网络的迅捷处理一些卓冠堂的日常事务,门就被敲开了——万任横带着创世纪专科学院的训导处汪主任过来找他,要他指认上次来闹事的那些学生——万主任的确是使用闹事这个词的。
他一边处理着手上的事务一边漫不经心地丢给万任横一句话,我不记得有什么来闹事的学生,如果有,我一定会告诉主任你的。
他的态度严重激怒了万任横,原本放假三天变成了五天。
他倒是无所谓,乐得个轻松自在。
但是,创世纪学院同为训导处的汪主任却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如果我们学院的学生真的来闹事过,请你务必告诉我那些人的名字。
我会和他们谈谈,因为我想知道他们闹事的原因和动机是什么,我想帮助他们解决问题。
卓同学,你不是教育专业的,你大概不知道,在教育界有这样一句至理名言:‘没有教不好的学生,只有不会教的老师’。
他们出了问题,该检讨的人是我,是我这个训导主任的工作没做到位。
你感慨的眼神征服了卓远之的心,他差点就要安慰起这位训导主任了,如果不是万任横那张油光油光的脸摆在面前碍眼的话。
卓远之!卓远之……天涯适时地叫着他,想什么呢?别告诉我,你正在想那个叫车神的女孩。
卓远之还没来得及回答,战野眼尖地发现了从门口进来的那位客人。
不用想,她已经来了。
天涯和卓远之齐齐回头望去,真的看见了那个超短发女生。
今天的她干干净净,健康的肤色衬着蓝色的上衣落落大方地展现在众人面前。
她朝他们的左边走去,那里好像坐着她的朋友——男性朋友——还真多啊。
等等,稍微等一下!两个人交换一个眼神同时凝望起战野来,你还记得车神?你能一次性记住别人的脸了,战野?这在别人看来或许是一件简单的事,可发生在战野身上变成了神迹啊!要知道,让一个有严重面容健忘症的人一次性记住一张脸,就像让普通人描一眼十位以上的数字,几天之后再一个不差地描述出来一样困难。
战野居然做到了,难道他的面容健忘症莫名其妙地好了?为了确认这个喜讯,天涯准备来考考他。
机会来了!战野,你看那边……那个和几个女生打情骂俏的男生,你知道他是谁吗?战野顺着天涯的视线很认真地凝望着,五秒之后他非常肯定地点了点头,我知道!我认识他嘛!那他是谁?卓远之相当期待他的答案。
宇文寺人。
宇文……寺人?寺人?他回答地异常爽快,卓远之和天涯晕倒得也很彻底,宇文寺人?那个男生是宇文寺人?战野自己也感到困惑,我记得宇文寺人总是很严肃地挂着一张脸,我还叫他‘棺材脸’,没想到他和女生玩在一起也挺疯。
不要欺负他哦,除了记不住他人的脸,其他的记忆系统他都很完备,他只是没办法将头脑里储存的事件和主人翁联系在一起罢了。
可是他的疑问并不能带给天涯和卓远之丝毫的释怀,那个男生是姓宇文没错,可他不是圣洁的宇文寺人,而是以花花公子著称的宇文浪。
回忆一下,他见过宇文寺人不下三十次,宇文浪他也见过十次左右。
这两个人虽然是堂兄弟,可是长得完全不像,气质上就更是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战野这小子居然会理所当然地管宇文浪叫宇文寺人?他的面容健忘症真的没有变严重吗?不甘心遭受这样的挫败,卓远之决定将刚刚的测试当成小小的失误,他要再试一次。
战野,坐在那边的小姐你还记得她点了什么吗?上天是公平的,战野虽然有面容健忘症,但他的瞬间记忆力和计算力超强。
两分钟前,他为那边的小姐端去了一种很特别的鸡尾酒——烈火情挑,如果他能记住那位小姐的长相,他绝对能答对这道题。
战野很认真地思考着,然后他以同样认真的态度回答:今晚有一位小姐点了一杯很特别的鸡尾酒——烈火情挑……好样的,战野!卓远之和天涯已经准备打开香槟为他庆祝这场克服面容健忘症的胜利了,都说这种毛病绝对可以治愈吧,他们真是太厉……但是,我敢肯定,点那杯酒的小姐一定不是她,她点的是柳橙汁,我记得非常清楚,我敢肯定!我真的敢……一双海蓝眼眸,两道黑色目光同时以最锐利的方式瞪着他,逼迫他将未完的话吞回去。
什么治愈?他根本还是重伤。
天涯仍是保持怀疑态度,既然如此他怎么能记住车神?他们只见过一面而已。
车神的走近为他解开了答案,你们也在这儿啊?我知道,看起来很成熟的这个是卓远之,长得特别俊美的是度天涯,至于你……喜欢蜡笔小新的变态狂战野。
你……战野先是氯呼呼地瞪着她,然后他的视线接触到了她的胸部,脑海中有一股尴尬的记忆复苏开来,幽暗的光线下他的脸一下子涨成了猴子屁股,连语调都不自然起来。
我……我……我不跟你说啦。
幸亏卓远之身手不错,否则他那颗承受不住打击的心早就随着身体从高脚椅滑到地上了。
相对而言天涯可就没那么幸运了,一口酒毫无保留地喷了出来,实在是有损他王储殿下的形象。
拜托!战野,我拜托你不要恶心好不好?卓远之双手交握对着他拜了一拜,你知不知道一百八十五公分的大男生羞红脸在那儿‘啦’来‘啦’去的很难看嗳。
他这么一说,战野更加的不自在,我……我哪有?天涯跟在后面将他一军,没有你结巴什么?他们糗着战野,身为导火线的车神完全没想到自己所扮演角色的重要性,还在那儿一个劲地问着,你们说什么呢?我怎么都听不懂?卓远之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我们在猜你有没有男朋友?没有。
车神大方又坦诚地回答,不过,我有单恋的对象。
战野的耳朵在不知不觉中竖了起来,嘴上却依旧倔强地叫着:这年头还会有人不动声色单恋?会不会太土啊?你懂什么?四神之于这个单恋对象就像战野之于蜡笔小新,那都是最顶级的忠诚度。
双手托腮,她的脸上冒出那种小女生幻想白马王子的表情。
你根本就不知道,他是很厉害很厉害很厉害的男生。
听她一连用了三个很厉害,不仅是战野,就连卓远之和天涯的兴趣都被勾了起来,他们想看看这么厉害的男生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
车神也乐于揭开这层神秘的面纱,她絮絮叨叨地描述起来,虽然他长得不怎么帅,头脑也不属于智慧型的,估计功课也不太灵光。
但是他身材魁梧,看上去孔武有力,就像电视里的超人。
我最喜欢的就是他的个性了,你们都不知道,他冷酷得要命,杀人不眨眼,对待身边的人却真挚诚恳,像一只可爱的哈巴狗。
她的描述让在场三个大男生不约而同张大了嘴巴,是他们太过落伍,还是现在的女生品位都很奇怪,这样厉害的男生真的会有女生喜欢吗?感觉怎么像怪物史莱克?战野想找出真人来看看,他实在是太好奇了这个怪物长成什么德性。
他是谁?你的同学吗?我不告诉你!她还卖起关子来了,反正他很厉害就对了。
问你不说?天涯使用起外交策略,听你这样说我也觉得此人非常之厉害,车神,我有幸可以结识一下你的梦中情人吗?摆出诚恳的表演,他那张绝美的容颜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车神禁不住投降下来。
好吧!我只告诉你们三个,你们要为我保密哦!他呀!他……说到关键处,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三个大男生只能把头挤到一处,远远看上去甚是古怪。
谜底即将揭晓——-Part3 第9话 惹祸车神3他……就是……卓冠堂……少堂主!砰的一声,这一次好运没有继续伴随卓远之,他直挺挺地摔在了地上,心脏再度遭受重创。
车神得意洋洋地笑着,就说他很厉害吧!你看,光是听到他的头衔,你就摔了下去,要是见到他的真人,你们不吓趴下才怪呢。
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卓远之掩饰性地轻咳了两声。
车神,你……你知道卓冠堂少堂主叫什么名字吗?我知道他姓卓。
真坦率!天涯不死心地问下去:那你知道他今年多大?在什么地方做些什么吗?车神掰着指头算了算,他几年前完成了卓冠堂和龙门全世界最大的两大黑帮的联手;三年前独自一人灭了亚洲十一个贩毒集团;两年前,为了解救一个人,他独闯美国黑帮,风云四起间灭了人家整个帮派;一年半前全面整顿卓冠堂,促进了黑道革新;一年前带领手下兄弟血洗日本黑街,救出受困少女;半年前……听着她如数家珍的描述,天涯和战野纷纷将视线投向卓远之,那眼神是在询问:你真的有那么厉害吗?数得差不多了,车神停下来深吸一口气发出总结陈词。
这样看业,他真的是年轻有为,最多不超过三十八岁。
三……三十八岁?卓远之指着自己,扪心自问:我有那么老吗?但是,卓冠堂有严格的保密机制,即使是对家人也不能泄露堂内首领的秘密,车神又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呢?车神,你似乎很了解这位卓冠堂少堂主,你们俩什么关系?说到这个,车神就有点不自在了。
其实,我根本连他的正面都没看过。
不过,我爸爸车王是卓冠堂堂主一位朋友的专属司机,我哥哥在卓冠堂里是专门修车的,他叫车鬼,名头很响哦。
车王、车鬼、车神,这些乱七八糟的名字终于让卓远之的记忆复苏过来。
难怪他第一次听到她的名字有熟悉感,原来她是车鬼的妹妹啊,她爸爸车王是津庭叔的司机,还曾经为保护津庭叔受过伤呢。
他的疑惑是解决了,天涯的问题可来了。
既然你连他的正面都没见过,你怎么能那么肯定地描述出他的样子?我从爸爸和大哥的嘴巴里推断出的啊。
车神振振有词地分析起来,少堂主身手那么好,一定属于四肢发达那一类,这很容易就推导出他的头脑简单,那功课一定不太灵光。
战野和天涯同时将目光移到卓远之身上,只见他顿时摆出一副学者般深邃的眼神,满脸全写着睿智。
车神自顾自说下去:他灭了那么多黑帮,想必冷酷得要命,也就是杀人不眨眼的那种钢铁男人。
下一刻,卓远之立马摆上一抹牲畜无害、童叟无欺的微笑,看上去像傻瓜一样。
可是,小女生幻想的眼神再度出现,他能夺得整个堂口弟兄的真心臣服,除了冷血、威严,一定还要有他温柔细致的一面。
所以,我猜他对待身边的人一定既真挚又诚恳,很像可爱的哈巴狗啊。
这次不用卓远之顾弄玄虚,他只要挂上平时那张梅非斯特恶魔脸,什么真挚诚恳根本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
似乎觉得局面不够乱,战野禁不住插上一脚,车神,你觉得卓远之像不像你单恋的那个少堂主,他也姓‘卓’哦。
卓远之狠狠地瞪了一眼过去,那目光简直能把他切成八瓣。
他的身份是不可以暴露的,尤其是不能告诉给这个完全没有理智的梦幻佳人。
然而下一刻,车神用行动告诉他:你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他?他怎么可能是少堂主?她一点都有没把卓远之和她心目中很厉害很厉害很厉害的少堂主联系在一起。
他是不错了,但比起我的少堂主绝对相差十万八千里,那根本是没得比嘛。
她不屑一顾的眼神让卓远之有点不平,还有,他什么时候成了她的少堂主?天涯有点幸灾乐祸,车神啊车神,你这样说就太伤卓远之的自尊心了。
要知道,今天上午要不是他硬扛着,你和你那帮上次来我们寝室的朋友就被子带到训导处问话了。
就为这个,卓远之到现在还被停课在家呢。
车神没想到上次的事会闹得这么严重,让她更没想到的是,明明是她来找卓远之的麻烦,结果反而是他帮他们把事情都顶了下来。
重重地拍着卓远之的肩膀,她的大力差点让他再次摔到地板上。
你真够哥们义气,我推荐你加入卓冠堂怎么样?她当卓冠堂是红十字会呢?浅呷一口酒,卓远之暗暗地摇了摇头,我这样做不是出于什么所谓的哥们义气,只是单纯地觉得没必要。
我们之间的冲突只是一场误会,这场误会已经很顺利地解决了,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必要让学院的训导处出面?如果明知道这只是一场误会,而你们仍然紧追不休,我会毫不犹豫将你们交给我们学院那位‘万人恨’,让你们也尝尝他的巫术。
他做事有他的原则,他也相信作为一个成年人,每个人都该有他的处事标准。
自己对自己负责,这才是最重要的。
话是这么说,可车神总觉得过意不去。
那不是我们害你被停学的吗?你不用介意。
战野插了进来,反正这次停学对卓远之来说,不过是提前放寒假罢了,对他一点影响也没有。
卓远之一个深沉的微笑让车神释怀,可他越是这样她就越是觉得一切全都是自己的错。
一个倾身,她给了他一个特大号的拥抱。
卓远之,你真的好好哦!如果我不是已经爱上了卓冠堂的少堂主,我一定非你不嫁。
平时跟随男生在一起玩笑惯了,她把所谓的男女之别早就退还给了远在天堂的老妈。
她无所谓,卓远之可有所谓得很咧。
你可千万不要这么感谢我,我承受不起,我真的承受不起。
一向只有他耍别人,没想到自己也有如此狼狈的一天。
他拼命挣扎着,却怎么也挣脱不掉八爪鱼的攻势。
没奈何,他干脆任她挂在他的肩膀上。
却没料到,更大的麻烦随之而来。
你看!你看!他们的身后有人在指指点点、叽叽喳喳,两个男的抱在一起嗳。
真的是两个大男生……其中一个好像是303寝室的卓远之,他……他不是你的梦中情人嘛。
啊!啊——随后一连串的尖叫频频响起,车神还没弄清形式,已经有女生呜咽着冲了出去。
生平第一次,卓远之尝到了梅非斯特的威力,只是这一次发起者不是他,受害者倒要算上他的名字。
将那张乌云笼罩的脸沉浸在黑暗的气氛里,他暗自感叹:报应啊!被停学还能过得如此惬意的人,他卓远之恐怕算得上天字号第一的人物了。
像往常一样练完了功夫,和度天涯、战野一起吃了早餐,等他们去上课,303寝室就成了他的一个人的天下。
现在的英国差不多是午夜时分了吧,打开笔记本电脑,他登上了ICQ,先发送一个消息,不知道那家伙在不在网上。
你已经睡觉了吗?发出消息,他静等着那边的回复,一双黑亮的眼直视着计算机屏幕一动不动。
阿猫温顺地窝在他脚边,绿莹莹的眼同样做着焦急的等待。
那神情一点也不像是只野性十足的黑豹子,反倒更像是只居家猫,不过是体积忒大了点。
没让他们等太久,ICQ在闪动——我刚打工回来,正要上网找资料,论文还没写呢,睡?睡你个大头鬼!这家伙口气不善,卓远之决定小心应付,干吗那么凶?我又没惹你,你什么时候回来?一个星期后放寒假,卓爸说他派飞机过来接我,我已经没钱买机票了。
对了,亦悠和优优还好吗?提起两个小恶魔,卓远之的脸上露出不自然的微笑。
很好!他们两个都已经会爬了,前几天还给我惹出一大堆的麻烦。
你有多久没见到他们了?上个月津庭叔带他们过来了,摔坏了我这里最值钱的花瓶,把我的论文毁得一团糟,还害得我捧着那台被他们的口水弄得短路的计算机四处找人维修。
虽然只显示出字句,但卓远之隐隐感觉出那话里的抱怨,想必这家伙跟他一样被两个小恶魔折腾得半死,还敢怒不敢言。
早点睡,别为了奖学金把自己累得跟狗似的。
你说得轻松,果然是大少爷出身。
那边发话了,像我这种难民如果明天拿不到打工的薪水,后天就准备喝水填肚子吧。
这家伙又在虐待自己了,卓远之心里想着,手指敲打键盘的速度也跟着快了起来。
我爸给你开的账户,你不会一分钱都没动吧?你还真的自力更生,奋发图强啊?你就不能好好对待你自己吗?这样下去,我怎么跟我爸,还有津庭叔交代?你听话……该发过去的话尚未打完,他的指头却因敲门声而停顿,丢下一句我还有事,先下线!他走去拉开了303寝室的大门——那张冷冷的脸只属于宇文寺人。
你有事?学生会主席大驾光临,不会是来找茬儿的吧?宇文默默地走了进去,似乎……你停学停得还很愉快?凑合!他简单地丢下一句,不愿多说。
就是他这种态度让宇文看着不爽,坏学生永远只能打出坏牌,黑色只能属于黑暗,他这样告诉自己,连带着注视卓远之的眼神都变得冰冷。
去跟万主任道个歉,回到课堂上吧,这几天各科教授都在做复习总结,这种关键时刻你荡在这里,期末考不想过了吗?我打算拿一等奖学金。
卓远之压根不担心自己的考试,凭他的水准直接去攻克军事理化博士头衔都绰绰有余,之所以会安心窝在这里,无非是想平静地创造一个属于自己的青春大学。
想当鬼才,他大可回卓冠军堂当他的少堂主,想拥有属于自己的人生,他只有这四年的时间。
不能理解他的想法,宇文仍在那儿自说自话:你至少该去跟万主任把话说清楚吧,如果他给你的鉴定不过关,你的前途会大受影响。
就是因为他的手上握有这种特权,他才可以按照自己的偏见为所欲为,并且让每个人都服从于他。
可他不是别人,他是卓远之。
他这招对我没用,该说的我都说了,我没有包庇谁,也没有掩饰什么。
因为本来就没事发生,如果他非要抓着这根尾巴不放,我只好像壁虎那样自行断尾等着再长出新尾巴了。
他沉稳的脸庞有着不属于十八岁的神情,只因他从来都是不凡的。
他,卓远之,身为卓冠堂少堂主,他是全球两大黑帮之一的卓冠堂未来继承人,他更是整个黑道世界的掌控者。
此生,他只会为光明战死,决不屈服于黑暗势力,因为他才是暗之首,那不可亵渎的黑暗,那可容纳一切的黑色漩涡。
在他的神采飞扬间,宇文所有的坚持在一点一点消退,偏那张嘴仍不肯松开。
原来邪恶分子也有他的固执。
别怪我没提醒你,你不去训导处,倒霉的可是你自己。
卓远之黑色的眼神一沉,将他的表情满满收录在眼眶中。
我可以把这些话当成是你在关心我的言论吗?关心你?我怎么会关心你?宇文不自在地垂下了头,闪躲间忽略了卓远之嘴角间独有的梅非斯特笑容,他在耍他。
他的表情实在是奇特,卓远之禁不住一个倾身逼近他,想你堂堂学生会主席,如果每个被停学在家的坏学生,你都会去寝室找他们,那你成天还有时间做别的事吗?所以说啊,我这个坏学生在你宇文主席面前是特别的,对吧?你当然是特别的,因为你是他们中最邪恶,也是最具破坏力的一个。
宇文冷漠的眼对上他,一张棺材脸拉得老长。
你才进‘罗兰德’多久?居然把那些专科学院的垃圾都引来了,如果你在这里待上四年,一定会把罗兰德学院的骑士精神毁得一干二净。
如果罗兰德学院的骑士精神就是教育人们鄙视不如自己的人,践踏他人的尊严,那么这种精神我会理所当然地将它全面毁灭。
卓远之黑色的眼眸有着最深的认真,融在那沉黑的漩涡中,宇文握紧心中的标尺。
别说的那么冠冕堂皇,我都看见了,你在特洛亚酒吧和那个男生粘在一起,他就是那天找上门来的垃圾之一,你不能否认对吗?我惟一要否认的就是她的性别——人家是女生。
宇文更进一步逼了上去,这不是正对了你的心意吗?一黑一白就此对峙开来,谁也不肯退一步。
沉默地看着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眸,卓远之淳厚的嗓音飘荡开来。
我不明白……我不明白在你看来,一个人的学历到底有多重要?就因为你的身上贴着‘罗兰德’的标签,就因为你出自名校,就因为你有一个高学历,你就可以鄙视那些学历不如你的人吗?他的反问撞击着宇文的心,暗地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缓缓地冒了出来,他来不及拦截。
背对着他,卓远之的声音有着沉痛的感觉。
是的,你说的没错。
创世纪学院的确是一所五年制专科学院,那里的学生学历没你高,学分没你高,学识没你高,就因为这些他们的人格也没你高了吗?那个明知道方飞刀在背后暗算自己,却仍能坦诚地帮他一把的宇文寺人哪去了?我不记得你有这么庸俗。
你的话像一把足以劈开一切事物的上古轩辕剑斩断了宇文冷漠的心,从什么时候起一向自认公平、理智的宇文寺人竟然用学历的高低去评价一个人的好坏。
曾经,他不是这样的。
那个时候的他告诉自己,无论是什么样的同学,他都要帮助他们,帮助他们成为最优秀的人。
那个时候的他带着这个目的,选择了教育系,兼修不良青少年管教。
那个时候的他何时远离了他的身体,他竟一点知觉也没有。
原来,在他批判自己的父亲不再适合出任一所高等学府院长职位时,他也渐渐迷失了自己。
怔怔地抬起头,宇文茫然地看向前方,他看到了那片浓黑色的背影……卓远之舒缓的身体趴在阳台的边上,清晨的朝阳从他的正前方迎上,阳光撞击在他黑色的身影上,周遭形成光亮的一片,只除了他的身体。
宇文突然明白了,明白了眼前这个人最最特殊的地方——他是什么都无法侵入的黑,他却是什么都可以入侵的黑。
在温暖的黑暗面前,冬日的光亮怯步了。
宇文寺人究竟是什么时候离开了,卓远之不太清楚。
他只隐约记得自己趴在阳台上无意中看到了一个美眉,那双黑色的眼便不听使唤地追踪上去。
足足看了有三分钟,直到人家美眉走到即使他把眼珠子瞪出来也看不见的地方,他这才恋恋不舍地转过身。
似乎那时候就没再看见那张棺材脸,他也没太在意,为阿猫修理了下爪子,他再想起宇文是因为那阵阵敲门声又来了。
谁啊?想不到他不去上课竟然会有这么多人思念他,一个接一个赶过来看他,他人缘关系还真好……拉开门,一看来人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人缘关系究竟有多好。
黑压压的一大片人挤在门口,全都是创世纪专科学院那天来这里救回他们心中之神的男生。
车神站在他们的前面,她的身边是卓远之很钦佩的汪主任,站在最前面的当然还是万任横。
将目光定在万任横身上,卓远之不冷不热的声音配合着他邪邪的笑容溢了出来。
万主任,你好啊,怎么有空过来坐坐?我可是遵照你的命令正在好好反省,不宜受外界打搅啊。
万主任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少跟我玩文字游戏,油嘴滑舌的像什么样?罗兰德学院坏就坏在你们这些人身上。
我只问你一句,上次来寝室撒野的创世纪专科学院的学生是不是这些人?卓远之的眼淡淡地扫过那些人,没等他开口,汪主任站了出来。
万主任,不管怎么说,我们学院的学生为你们的校园管理带来了麻烦,增添了负担,就这一点我必须向你致歉。
但是,我希望你能明白,我们的学生并不是来这里撒野的。
他们只是因为一些误会来找卓远之同学讨个公道,在这过程中也没有做出什么违法乱纪的行为。
他们只是一群血气方刚的孩子,只要他们将自己的行为控制在法律允许范围内,我想没有什么是不可以被原谅的。
他这话听在万任横耳中简直是天理难容,汪主任,我们都是搞训导工作的,你说话要对社会,对学院,对家长,对这帮学生,对你自己负责。
难道非要出些什么乱子才好吗?要知道,我们‘罗兰德’可是历史悠久的名校啊。
但你的学生依旧是年轻的啊!汪主任和蔼的眼神中多了一分搀杂着敏锐的凌厉。
你也曾年轻过,你应该知道在这人生中,有太多的东西是必须亲手去创造的。
这过程中会付出一定代价,甚至会撞得头破血流,但人生就这么一次,即使是痛,那也是自己的青春啊。
这话好像在哪儿听过,卓远之努力在脑海里搜索着;对了!火曦小姐曾经说过类似的话,虽然措辞不同,但意思完全一样。
难怪他看见汪主任这么亲切呢,他柔和的外表下包含着火曦小姐的犀利,这才是真正的高人。
撇开万任横气呼呼的抽筋样,汪主任领着他的学生走向卓远之,今天早上他们自己走到了我的办公室,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跟我说了。
他们还说因为他们的错害你被学院停课真是很过意不去,所以一定要来跟你道歉。
我现在作为他们的大朋友带着他们一起来跟你道歉,对不起,卓远之同学,给你添麻烦了。
他身后的学生齐齐弯下腰,行了个九十度鞠躬礼,异口同声地说道:对不起,卓远之同学,给你添麻烦了。
哪里哪里!卓远之不在意地摆摆手,我没什么,你们不用放在心上。
汪主任凝望着眼前这个男生突然感慨起来,我做了这么多年的教育工作者,这还是第上次碰到学生主动到我这里来承认错误。
有时候,一个感动比千百个摆事实讲道理的训导语言更管用。
卓远之同学,你为我上了生动而精彩的一堂教育实践课啊。
他的话让卓远之不好意思起来,体内的梅非斯特趁着这股难得的害羞消失得无影无踪。
汪主任,其实这件事也不能完全怪他们。
车神是好心,来为她的朋友讨个公道,她的朋友因为担心她才赶到这里。
他们并没有使用任何武力,他们所使用的只是一颗关怀朋友的心。
有些部分的情节是需要省略的,卓远之可不想把战野跟车神扭打成团的那部分都供出来。
车神跟男生在一起混惯了,可能无所谓。
他倒是怕说出那些之后,战野那严重的面容健忘症会干脆忘了他自己是谁,省得丢人现眼。
像是看穿了卓远之有意隐瞒的那部分,汪主任也不追问,他只是像个长者一般拍了拍他的肩膀。
孩子,如果我是你,我会在所有的事情刚发生的时候就将一切说个明白。
既然你肯定他们没有做错,你就不需要为他们隐瞒什么,你应该堂堂正正地说出事情的始末,我们这些做老师的会给出一个公平的结论。
或者,你之所以会为他们隐瞒,是因为我们这些做老师的无法让你们这些学生予以信任?他的话说中了卓远之的心思,略过万任横他沉声说道:不是每个老师都让学生把他当老师看待的,我愿意在这里诚恳地叫你一声‘汪主任’,我愿意把发生的事完整地告诉你,不是因为你的级别是训导处的汪主任,而是因为你的人格魅力让我为之动容,足以让我用最真实的态度面对你。
谢谢!你的话是一名老师所能获得的最高评价。
望着他帅气的脸,汪主任的眼神有些缥缈。
曾经也有过一个学生跟我说过同样的话,那时候我还在高中做班导。
一晃眼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现在也做了老师,而且就任职于是你们罗兰德学院——火曦,一个很特别的学生。
火曦老师竟然是他的学生?万任横的惊愕很快转为不屑,难怪两个人对待都是如此的放任自流,这个汪主任根本就是将不负责任的思想传给了下一代教育者嘛。
火曦小姐竟然是他的学生?卓远之的惊讶在一瞬间平复,难怪两个人在对待教育的看法上如此相近,想必火曦小姐一定很尊敬这位汪主任。
火曦小姐会甘愿做一个老师,会不会是受您的影响?卓远之,你这个小孩子不要乱说话。
嘹亮的嗓音高高飘扬在大家的头领,顺眼望去,那双完美的腿闪烁着让女性羡慕,让男性注目的光芒。
不用说,那是火曦小姐大驾光临的标志。
靓丽的脸对着久违的老师,火曦的双眼可谓端庄而崇敬,而她嘴巴里吐出的话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你又在多管订事了,汪鸡婆。
汪主任似乎早已听惯了这种别致的称呼,含着笑他点了点头,我的职业让我必须多管闲事,小火鸡。
都这么多年了,你还记得我的绰号啊?回他一个冷笑,火曦展示出自己的魅力。
我不用像你这么鸡婆,也能把事情解决好。
这是她的战争宣言,甩开架势,她以她的方式做着一个训导老师。
卓远之,我不是要你在家好好反省吗?你怎么又惹了万主任?卓远之拉长无辜的表情夸张地露出哀怨的样子,我真的有好好反省,大概万主任怕我反省力度不够,特地跑来监督训导。
火曦来个猛回头,用一双万般钦佩的眼深情地凝望着万任横。
万主任您真是认真啊!像您这么认真的教育工作者现在上哪儿找?学生在寝室反省你都能把他抓出来,您是否有考虑过当警察?我觉得这个职业将更加适合你,凭你的认真态度一定能在杀人凶手未犯下罪行这前就将他们逮捕归案——只不过,最后大概也会因为缺少证据而被放掉吧!万任横浓重的眉头端了起来,你是在指责我不分青红皂白就跑来为难卓远之吗?这话可是您自己说的。
火曦高傲的眼神以俯视角度扫过他,根本不将他的怒气当一回事,她环视四周。
你们这些外校的学生聚集在这里做什么?聚餐啊?还不赶快该干嘛干嘛去。
车神正待反驳,卓远之先一步赶起人来,快走,快走,挤在这里作秀啊?他朝她使了使眼色。
汪主任不会为难他们,但万任横可就难说了,难保他不会把事情做大,甚至会危害到车神他们那一大帮人的前途。
总算车神还有点机灵,她挤到卓远之身边小声地嘀咕起来:我欠你一份人情,咱们晚上在‘特洛亚’见。
为了掩饰行为,她半真半假地道起歉来,给卓远之同学你添了这么多麻烦,真是太抱歉了。
对不起,我们这就离开。
抽身,她反过来招呼兄弟们,走啦,走啦,电影散场了。
等万任横完全反应过来,303寝室里空荡荡的客厅只剩下卓远之、火曦和汪主任三人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各自的手上已捧起了一杯咖啡,沉浸在浓郁的香气里,三个人像相聚温馨的老友聊起了闲话。
汪主任,火曦小姐上高中的时候是不是特别会闯祸的那种。
学生大多对自己欣赏的老师比较好奇,在这一点上,即使是卓远之也不例外。
汪主任对火曦威胁的目光视而不见,絮絮叨叨地说了起来:你看见刚刚站在顶前面的车神了吧,她虽然是个女生,却比一般的男生还能闯祸,不过她的祸事大多出于她那颗充满正义与爱的心。
每次看到她,我总会想起你们的火曦老师,你可以想象她上学的时候把我折腾得有多惨。
糗事被抖搂出来,火曦第一次在卓远之面前露出不自然的表情,你可以把她脸颊上的那抹粉红理解成害羞,虽然她很可能连害羞两个字怎么写都不知道。
就是闯祸,我也是闯那种很高级的祸,而且我是用最美丽的方式把麻烦丢给你,才不会惹出这么低档次的麻烦呢。
这倒是真的。
汪主任非常坦率地承认,能把麻烦惹得那么出人意料,你绝对是我所有学生中绝无仅有的,想必今生我也就只能遇到你一个,再一个我就得考虑提前领退休薪金喽!卓远之接着他的话说下去:如此美丽而又特别的训导老师,我这辈子也只会遇到火曦小姐一个——绝对的记忆深刻。
我可以将你们的话当成称赞吗?翘起完美的双腿,美女撒野也是绝美。
在大家热切的交谈中,一直被甩在一边的万任横突然认识到这样一个事实:所有的事就这么了结了?闹了半天,没我什么事?我忙了这么半天到底是为什么啊我?干杯!303寝室的三个大男生在特洛亚酒吧举杯庆贺,庆贺他们在与万人恨的斗争中又赢了漂漂亮亮的一场。
卓远之兴奋地描述着:你们都不知道当我和汪主任、火曦小姐聊得热火朝天时,他脸上表情那个尴尬啊……真是太有趣了,如果记者团团长柯柯在就好了,她会把万主任那些让人笑翻天的表情拍下来,全学院的人一定都很乐意看到那样的万任横。
还是你厉害!战野竖起了大拇指。
今天他不是侍应生,单纯以一个客人的身份尽情享受他的青春。
全学院没人敢惹的万任横万主任,你却接二连三地对他发起正面进攻,而且每次出击必定凯旋而归——帅,太帅了。
度天涯的手指旋着酒杯的边缘,绝美的容颜在酒杯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华贵。
我倒是比较佩服这个万主任,他明知道你跟卓英杰的关系不浅,居然还敢为难你。
想想看,卓英杰可是学院董事长,那是掌握着学院生杀大权的人物。
他不怕惹恼了你,他自己反倒先一步丢了饭碗?他怎么想我不知道,但我决不会动用杰叔的力量控制‘罗兰德’。
我属于黑道,不代表我的行事作风也是黑里来黑里去,除非有人先动手。
说话间,他的眼神变得邪恶。
梅非斯特重新掌管他的躯体与思维,是什么事,或者什么人触怒了他不快的记忆吗?眼见着他漩进黑暗的角落,扬着阳光灿烂的笑容,战野硬是将他拖了出来。
说起来好笑,那个不男不女的车神居然把你当成梦中情人。
最有意思的就是她心目中的卓冠堂少堂主跟现实中的你根本天壤之别嘛,你说如果她知道你就是卓冠堂少堂主,是会大感失望,还是惊喜万分的立马以身相许,像只苍蝇似的扒上了就不再放开?你猜猜会是哪能种情况?修长的手指微微摇晃着手中的酒杯,卓远之以欣赏的眼神凝望着杯中如血的液体在他的视网膜里漾开。
无论出现什么样的情况,我都不会把她当成爱情的选择。
天涯适时地拍了拍战野的肩膀,将一分暧昧的笑容送给他。
所以说,你大可放心展开追求攻势,希望还在人间。
说……说什么呢?战野猛地灌了一大口酒,气息依然无法平复,我怎么可能喜欢她?那个车神长得不男不女,人又粗鲁,还成天扎在男人堆里,谁知道他是不是……咳……咳咳……咳咳!突然间,天涯大力地咳了起来,那种咳嗽声很难不让人担心他是否会把肺给咳嗽出来。
卓远之瞄了一眼战野的身后,黑亮的眼眸中瞬时溶入恶魔的笑意。
好心地拍着天涯的背,他的嘴巴却搭在战野身上。
还有呢?接着说下去!他成功地阻截住了天涯的提示,眼睁睁……甚至可以说是故意看着战野铸下大错——这个梅非斯特。
微笑凝视着卓远之挖下的陷阱,战野异常愉悦地跳了进去。
还有,一个女孩子居然学习汽车维修,很难想象她真的不是变态吗?这种女生,放在身边不安全,坐着凝视不舒服,带出去没面子,甩了她不心疼……你有权利甩了我吗?冷冷的声音像一阵催命鼓敲打在战野的耳边,带着惊骇的目光缓缓地望过去,战野恨死了卓远之。
你……你怎么穿着这种衣服站在这儿?此刻的车神穿着一件特洛亚酒吧男侍者的工作服,一百七十五公分的身高站在那里丝毫不逊色于战野,如果不考虑她女性化的嗓音,她根本就是一等一的美男嘛。
摆出一个足以电死在场所有女生的姿势,车神神经兮兮地说道:为了待在你身边让你感到不安全,坐在你眼前让你感觉不舒服,跟你出去让你没面子,甩了你让你心疼——我决定来‘特洛亚’当侍应生。
战野的脸上写着三个字:不是吧?好机会哦。
给予朋友空白的安慰,天涯毫无王储形象地笑着。
卓远之暧昧的眼神在战野和车神的身上飘动着,人家女生都这么主动了,你还不赶紧上。
没等战野反驳,车神先一步冲上前线,上什么上?别忘了,我可是已经有了心仪之人。
战野甩出两个白眼,不屑一顾地嚷嚷着:知道,你单恋卓冠堂少堂主嘛。
天涯更是恶质地开起了玩笑,其实这个卓冠堂少堂主,他就是……他就是很厉害嘛。
卓远之一个拐爪将天涯的玩笑狠狠打压了下去,敢拿他开涮,这小子不想活了差不多。
车神没看出三个男生中间的秘密,她将盘子里的三杯酒放到桌上,我的出现为你们带来了一大堆麻烦,尤其是卓远之,谢谢你那么讲义气。
这三杯酒我请,就当是向各位赔罪了。
喝下这三杯酒,大家以后见面就是好兄弟,有什么事我罩着你们。
她的语调倒是挺豪气干云,听在三个男生耳中却是越发的好笑。
她罩他们?口气有点大哦!别人尚能很给面子地喝下这杯酒,战野头一个坐不住了。
什么你罩我们?说的好像地痞流氓,我真怀疑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啊?你要来检验我的性别吗?喜欢看《蜡笔小新》的变态男。
你这个人妖不准批评我的小新。
你才是人妖呢,变态男。
你要是再批评我的偶像,我揍你哦。
来啊来啊,谁怕谁?你等着!你给我等着……耳边震耳欲聋的吵闹声放肆地叫嚣着,可半天也没见战野拿出拳头。
天涯好笑地看着这场闹剧,忍不住凑起趣来,喂!恶魔,你说他们俩……有戏吗?将这场精彩的情景喜剧收在黑色的眼眸中,卓远之笑得惬意。
这个问题我完全可以回答你,不过在这之间你先得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王子殿下,你跟公主……有戏吗?沉默——我扁你,卓远之!瞧!正在上演的这出情景喜剧名为《王子愤怒记》。
-Part3 第10话 谁敢绑架我?1斗气!黑色的斗气!啊啊——度天涯四下里望了望,确定周遭并没有人存在。
他告诉自己:昨晚的噩梦还没醒,甩开那份黑色的沉重,他继续向击剑社的训练场地走去。
斗气,黑色的斗气,倒霉的黑色斗气,啊啊——谁?谁大清早将这种玩笑开到了他头上?不大恼火地四下看看,还是什么蛛丝马迹也没发现。
他警惕地迈开步子,心却悬在半空中。
斗气,黑色的斗气,倒霉的黑色斗气,保证你就要倒霉的黑色斗气!啊啊——猛回头,天涯常年练习击剑的身手快如闪电地刺了出去——哈!哈哈!让我逮到你了吧?望着手中的罪魁祸首——卓冠堂神算子八卦的专署翻译——名为无语的那只色彩斑斓的虎皮鹦鹉,天涯有着一丝丝的得意。
你在这里,想必你的主人也在附近,出来吧,八卦!一个眨眼,八卦的身形已经清楚地摆在他的面前。
早就听说他有神出鬼没的本领,晕回算是见识到了。
这次又带来了什么坏消息?他每次出场再精妙也免不了留下一大堆厄运等着他们去经历,所以他尽可能不想见到这个神棍。
虎皮鹦鹉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叽里呱啦地说个不停,我们是来提醒你小心危险的,你却不领情,你伤了我和我主人那两颗脆弱而单纯的心……哦!MyGod!My修女!My哥哥!My姐姐……它果然叫无语,它根本就应该叫哑巴嘛。
天涯完美的脸上多了两道肉眼看不见的皱纹,我罪大恶极,我十恶不赦,我该千刀万剐,我是犹大,我该上十字架——快点告诉我到底有什么倒霉事即将发生在我身上。
从出场就一直没有过表情的八卦喃喃吐出两个字:绑架。
绑架?王储殿下一脸的不相信,绑架谁?我?在哪儿?罗兰德学院?可能吗?无语张开华丽的翅膀盘旋在他的头顶不停地唱着愉快的歌谣,我看见那黑色的斗气飞扬在你的头顶,我用我的爱告诉你要爱自己……哦!爱自己……如果你漠视我的爱心,我怎么能放弃咿……我留着陪你,最后的距离是你的侧脸倒在我的怀里,你那么睡去,我摇不醒你,泪水在颤抖里决了堤……真是一只厉害的鹦鹉啊!居然会唱R&B,还是顶流行的那一种,厉害得天涯想直接拿把猎枪将它的羽毛轰得漫天飞舞。
你给我闭嘴!王储殿下一声哄,泰山也得抖三抖。
无语就是那么抖了一抖,直接从空中坠落到了地平线上,空降姿势极其丑陋。
感到委屈的无语瘪扁了鸟嘴向主人撒娇,主人,我的主人,你看他啦……保重。
丢下依旧是两个字的词汇,八卦带着他那只多嘴又多才多艺的无语像魔术一样从天涯的眼前平空消失,真的是平空消失。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流露出多余的感情,平板的表情与他神乎其神的形象大相径庭。
他走得自如却若了天涯,什么吗?绑架?我会遭绑架?我会在罗兰德学院遭绑架?这可能吗?带着如此深刻的疑惑,他慢吞吞地走进击剑社的训练场地,远远地他看见了公主小小的的身影。
虽然有点不情愿,但他是她的击剑教练,这是雷打不动的事实,该有的训练他还是得同她一起参加的。
说话算话,决不失言,这才是王储该有的气度与品质——他真是这世间最完美无比的王储啊!正当他在那儿充当水仙花自恋的时候,有一颗多情种子栽种到了公主的花园里。
你就是公主?好可爱哦,我有幸邀你共进一个愉快的早餐吗?我……我正在等人,我是来练习击剑的,所以,陪你吃早餐……恐怕不大方便。
公主显得有点为难,一边四下里寻找着她正在等待的身影,她一边在心里骂着:度天涯,你这个自大、奸诈、胆小、没品又爱公报私仇,还会起鸡皮疙瘩,偶尔娘娘腔的家伙,你死哪儿去了?他正死到她这儿来呢!瞧那颗多情种子,他笑得暧昧,看在天涯的眼中分明就是一副欠扁的熊样。
大踏步地走过去,他一把翻开泥土,将那颗多情种子给刨了出来。
我当是谁大清早在这儿发情,原来是学生会副主席宇文浪啊。
他那表情,他那语气,他那措辞,哪一点符合这世间最完美无比的王储形象啊?不愧是罗兰德学院远近闻名的花花公子宇文浪,这等阵势早已见怪不怪。
摆出自认风流无比的嘴脸,他毫不客气地顶了回去:我当是谁这么无礼,原来是自认世间绝美的王子殿下啊。
不就是比一般的男生俊美了许多嘛,干吗成天摆出那副尊贵的样子,他真当他是王子哦?看着就让他心气不顺。
你不顺,我还看你不顺眼呢,天涯海蓝色的双眼涌出狂风暴雨,我要和小矮魔女练习击剑,麻烦你有多远走多远。
恕不远送!说不定可爱的公主更想和我共进早餐呢。
宇文浪挑衅地说道。
他的姿色虽比不上天涯的绝美,但能坐上花花公子这第一反交椅,他自有他的过人之处。
露出男女通吃的笑容,他蛊惑着公主,练习击剑什么时候都可以,美味的早餐可不等人哦。
看着你,她只会吐出来。
今天的天涯出门前忘了带风度这样东西,他更后悔自己没有把阿狗带出来。
如果阿狗在这里,他就可以上演一处雪狼赶苍蝇的完美剧目了。
他越是这样,宇文浪的玩心越是肆意泛滥。
你是公主的什么人?难道她对着你就比较舒服了?你还真当你自己是王子哦。
金发在薄雾中闪动,为了那正在升起的愤怒。
我就不是王子,也比你这个花花公子强。
强什么强?口头上没用,要比比才知道。
花花公子也玩起了决斗定输赢的游戏,这真是一个进步的时代啊!不是吧?公主怎么也没想到一个早餐邀请竟然会演变成决斗的危险,这两个男生还没睡醒吧?别人都把挑战书放到你跟前了,再没有退缩的道理。
为了艾伯克龙比家族的荣誉,为了王室尊严,为了……为了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多情种。
天涯甩开王储的身份,豁出去了。
比就比!谁怕谁?哟唷!绝美小子不是豆腐渣工程嘛!这更加挑起了宇文浪的战斗欲,发挥男性的冲动与好战本能,他发起总攻。
咱们现在就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比一比。
爱起鸡皮疙瘩的家伙有多少底子公主还是很清楚的,以不能眼睁睁看着学生会副主席去送死为借口,她企图阻止他们疯狂的举动。
我说,你们能不能先冷静下来。
两个男生为了她要决斗,这一点也不好笑,更没让她感到荣幸。
实际上,她可不认为他们俩是为了她而起冲突,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有。
这两个家伙分明是吃饱撑的,一个互看不顺眼找了个借口就对揍起来。
你们坐下来谈谈怎么样?没什么好谈的。
率先走在前头,天涯用行动接受了他的挑战,两个男生就这样丢下女主人公自动自发地决斗去了。
喂!你们……你们就这么不管我了?清晨的雾缓缓地飘着,这果然是一个不适宜晨练的早晨,你们两个通通去死算了。
那时候的公主怎么也没想到这句负气的话竟然会一语破的。
如果看见两个大男生走在薄雾中的罗兰德学院,你千万不要理解成他们正在相亲相爱的散步呢!那是决斗前的宁静,只见度天涯和宇文浪一前一后走进一片树木后面的空地。
舒展了一下手脚,这就是拉开了决斗的架势。
照例,决斗前要说说狠话,一为吓唬对方,二为壮胆,即使是花花公子和王储殿下这点程序也不能少。
什么叫行规?这就是。
你就等着死吧,宇文浪。
我看死得比较快的那个人应该是你才对吧?你们都准备去死吧!第三个声音从雾色中插了进来,那是幽灵在召唤他的孩子。
天涯环视四周,想要找出那声音的来源,宇文浪更是发话了,哦,我知道了,你这小子不会是害怕打不过我,事先找帮手在这儿做好了埋伏吧?只有你这种撒哪儿种哪儿的多情种才会干这种没品的事。
天涯的心紧凑在一起,冥冥中他想起了八卦的预言。
他说出的坏事没一个不灵验的,难道……雾色渐渐散开,一个身着黑色风衣的人现出了身形,他的身后齐刷刷站着七个高壮男子。
宇文浪显然没搞清楚状况,瞅着这些人,他还有心情在这儿发表评论。
在这样雾蒙蒙的天气里你们居然戴着墨镜,也不怕一个看不见摔得连家都找不到?少废话!一个冰冷的东西抵住了他美丽的太阳穴,虽然不知道,但根据电影情节宇文浪可以猜测出,那应该是一个名叫枪的铁家伙。
他最好还是乖乖地闭嘴,轰掉了他的脑袋,他还拿什么本钱当花花公子啊?只是,他有点不甘心,他做什么了,他们要这样对他?先问问清楚再说!喂!我好像不认识你们嗳!你们在轰掉我的脑袋之前能否告诉我,是我还是我的家人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你们?能坐下来谈谈,我觉得最好还是和平解决。
这时候想举牌子反对暴力?晚了!他们的对象应该不是你。
宇文浪有点认命地垂下了头,就说‘四’这个数字跟我犯冲吧!今天星期四,早知道就不该出门的。
这跟四有什么关系?天涯完全搞不明白,不过在宇文浪说废话的这段空间里,他已经从最初的震惊中完全清醒了过来。
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冷静评估着眼前形势,他在估算自己安全逃出的可能性有几成。
如果现在只有他一个人面对这帮人,他逃出的可能性是五成,多了一个花花公子……哈!哈哈!站着等死吧。
对方也正有此意,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为首的男子冰冷的声音从地狱的最深处响起:奥古斯塔斯·克里斯塔贝尔·艾伯克龙比王储殿下,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宇文浪莫名其妙被卷入这起突发灾难,度天涯真的就这样被绑架了吗?究竟怎样才能平安解决这场绑架事件——请看《涩世纪传说之四》。
-part4 第10话 谁敢绑架我?2他们称呼你奥古斯塔斯?克里斯塔贝尔?艾伯克龙比王储殿下,难道你是皇室成员?喂!臭屁小子,你不会真是王子吧?宇文浪双眼被黑布蒙着,双手被反绑在身后,温顺地任绑匪推着前进。
虽然表现出十足的投降架势,偏偏他的嘴巴一点恐慌的意思都没有,依旧是叽里呱啦、叽里呱啦,让度天涯想起了停在八卦肩头那只名为无语的多嘴虎皮鹦鹉。
你就不能稍微安静一会儿吗?天涯的海蓝色眼眸在黑布的后头瞪了他一眼。
没等宇文浪遵照王储殿下的意思安静下来,一股巨大的力量已将他们俩双双推倒在地,黑布终于被揭了下来。
好臭!一阵阵的腥臭味让天涯忍不住想捂住鼻子,很可惜他的双手找不回自由,只能任那股令人作呕的气味充斥着他的周身。
不行了,他全身的鸡皮疙瘩都站了出来,尤其是他那绝美的容颜……好丑!注意!咱们的学生会副主席兼花花公子宇文浪虽然也是一副快吐出来的样子,但他发出的那个音不是臭而是丑。
他用一种看到怪物的脸盯着天涯,神经兮兮地问道:你……你怎么变得这么难看?你那张绝美的脸不会是用巫术变出来的吧?我是说,那种法力一消失就会变回怪物的事情难道就发生在我身边?太多的惊异已经让他陷入不知所云中了。
天涯更是气得要死,除了家人,除了303寝室那两个朋友,再除去公主那个小矮魔女,根本没有人知道他有这种一旦过敏就会起鸡皮疙瘩的毛病。
现在居然被这个无耻的多情种子逮个正着,他这个王储还有何脸面见他的臣民。
不行!他需要冷水,他要带着一张足以显示艾伯克龙比家族威严的面容去见那个胆大包天的绑匪头头。
然而,这所有的一切必须以顺利从这里逃出去为前提。
身为王储,度天涯从小接受了各种训练,其中就包括遭到绑架该有的反击方式。
先冷静下来,回顾一下遗忘许久的绑架课程:第一章,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切忌轻举妄动,免得伤害了自己还无法逃脱。
说到切忌轻举妄动这句话,天涯就来气——那个宇文浪还真是乖巧啊!绑匪为了封住他的口,顺道绑了他。
天涯原以为他会做点象征性的挣扎,侥幸能逃出去那更好,即使逃离不成,好歹也显示出一点该有的男子汉气概吧。
结果呢,他那颗多情种子还真是撒哪儿,哪儿开花。
说什么花花公子靠得就是脸蛋和风度,万一得罪了这帮绑匪杀了他倒不怎么样,坏了他的脸蛋后果就不堪设想。
所以他充分发挥了花花公子的风度,非常配合地将手背在后头,还不忘招呼绑匪:把我绑起来吧,这样我就不想挣脱了。
他说得煞有其事,把那些个绑匪说得一愣一愣的,天涯不由地在心里怀疑:绑匪恐怕都没想到这一层,这大概就叫狗头军师吧!他这个混血儿终于见识到了中国人的文化魅力。
那么现在就请狗头军师再来想点脱身计策好了,用脚踢踢他,天涯贵族气十足地叫着:你是不是该用那颗专门泡美眉的脑袋想想脱身的办法?对于逃生计划,宇文浪显得兴趣缺缺,我连这里是什么地方都不知道,怎么……说到这个地方,天涯想起了绑架课程第二章:遭遇绑架,在无法脱身的情况下,你要着力保持冷静,在冷静中记下被困地点,好通知保镖前来救援。
这样算来,他们从那片树林后面被带到这儿,车程不超过五分钟,中途也没有停顿。
根据天涯的观察,从刚刚所在的地点开车离开罗兰德学院,无论走哪道门也不止五分钟,难道说他们就被困在罗兰德学院内?宇文浪,你今年大二,又是学生会副主席,对‘罗兰德’应该比较熟悉,你知不知道学院里什么地方能脏成这个样子?偏过头,宇文浪露出一副认真思索的样子,他的眼睛一亮,给予天涯无限希望。
我的确对罗兰德学院非常熟悉,但我的记忆范围只停留在有美眉的地方,像中文系、外语系、秘书专业等等,我有一些泡美眉的经典秘籍,你要不要……你去死吧!王储殿下毫无风度地诅咒着,干脆把这个多情种子给丢进撒哈拉大沙漠算了,总之,我一定要逃出去。
我不能让他们拿着我的命去威胁父王,艾伯克龙比家族是不受威胁的。
果然是年轻有为的王储殿下,说出来的话都气势非凡。
一道森冷的声音阴阴地插了进来,天涯正想看看究竟是谁胆大如此,竟然将绑架计划进行到罗兰德学院来了。
抬起头,他毫无畏惧地迎了上去——啊——像是被鬼掐住嗓子眼的尖叫声回荡在半空中,绑架头领似乎遭受到严重刺激,而他恐怖的叫声更让天涯位于面部的鸡皮疙瘩在瞬间又大了几倍。
王储殿下到底是王储殿下,即使被绑架,他依然保持着身为王者的跋扈。
实在无法忍受这种大男人的尖叫,他大喝一声:你给我闭嘴!对方识时务地关闭了嘴巴,下一刻一只脚狠狠地踹在天涯动弹不得的身体上,因他无法躲开,结结实实地挨了下来。
痛——他不叫出来,只拿燃烧着愤怒的海蓝色双眼对抗着,他要维护一个王储该有的尊严,因为他是艾伯克龙比家族未来的执掌者。
绑匪头头因为那双散发着强大威严的海蓝色眼睛震动了一下,那也只是片刻。
下一秒钟,他揪住了天涯的衣领。
说!说你到底是谁?居然敢冒充奥古斯塔斯?克里斯塔贝尔?艾伯克龙比王储殿下。
什么?冒充?天涯的面部呈现出僵硬状态,我就是你们要绑架的奥古斯塔斯?克里斯塔贝尔?艾伯克龙比。
胡说!绑匪头头一副我很聪明,你骗不了我的模样,你是奥古斯塔斯王储殿下?你骗谁呢?王储殿下可是绝美于天下的帅哥,怎么可能是个满脸起鸡皮疙瘩的丑鬼。
听他这么一说,那些跟在他身后的绑匪纷纷点头,还有人伸出了大拇指:还是老大英明。
绑匪头头得意地环视众人,威风八面地下着命令:去把青虫给我找来,他是怎么给我绑架王储的,居然绑出这么大的乌龙。
被称作青虫的绑匪紧张地窜了过来:老大,我……你是怎么给我做事的?先是劈头盖脸一顿暴打,然后才厉声骂道:都跟你说了王储殿下金发、蓝眼,世间绝美——你看看!你看看你绑回来的人,哪一点跟绝美这个词沾得上边?青虫偷偷瞄了天涯一眼,万般委屈地咕哝着:刚才他的确很帅,我差点都动心了。
怎么现在……他那副怨妇样,实在很难跟刚才气势十足的绑匪联系在一起。
绑匪头头可不会就此放过他,又是一顿打,打得手酸这才算完。
还不赶快给我去绑架王储殿下回来?不想收钱了是不是?几个人灰溜溜地走了出去,看样子他们是去找真正的奥古斯塔斯王储殿下了。
这么说……我不是王储?我居然不是王储?这个问题让天涯陷入内心的焦躁着,反而忘了自己的危险处境。
他只是反复想着:自己的王储身份居然就这样被这帮绑匪给毁灭了?连点渣都不剩。
宇文浪似乎嫌局面还不够乱,毫不犹豫地插了一脚,我就说你是冒充的吧!女生喜欢做灰姑娘的美梦,想不到你一个大男生也想当‘灰王子’啊,我就说嘛,你以为你平时做出一副高贵的王子样,你就真的是王子了,别逗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绑匪头头信以为真,更不把天涯放在眼中了。
回头命令所有的手下:你们一半留在这里看管这两个废物,另一半跟我出去,天黑之前务必将奥古斯塔斯王储给我绑回来。
什么天黑前务必将奥古斯塔斯王储给你绑回来?王储殿下根本就在这里。
一种被忽略的挫败感让天涯失去理智地喊了出来:喂!我真的是奥古斯塔斯?克里斯塔贝尔?艾伯克龙比王储殿下!喂……你说你是王储殿下,你就是啊?谁信呐?这年头,想被绑架你还得有身份证明,真是绝了!请问,你认不认识一个金发蓝眼,长相绝美的男生?认识!当然认识!度天涯嘛!那你知道他在哪儿吗?303寝室啊。
这一天上述对话无数次地重复在罗兰德学院,就像一场产品调查活动,受试者还相当配合——真不知道是该夸这些绑匪过度聪明,还是非凡的愚蠢。
不管怎样,他们的行动引起了有关人员的注意,首当其冲就是公主。
自从早上度天涯和宇文浪丢下她跑出去决斗,她那颗心就一直悬在半空中。
去他所在的系找了找,说是今天都没来上课,不得已傍晚时分她来到了303寝室。
开门的是战野,他扬着一张阳光灿烂的笑脸非常客气地问道:请问你找谁?不用说,他那严重的面容健忘症在公主身上同样得到了充分的发挥。
就在公主不知该如何回答的时候,卓远之出来解了围。
你来找天涯?他还没回来,今天一天都没看到他的身影。
公主那颗悬在一线间的心更加的紧绷,他真的一天都没露面?卓远之也不敢肯定,回过头他招呼阿狗:早晨起床之后,你有再看见你主人吗?阿狗那颗雪白的狼头左右摇晃着,它已经充分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凭着女性的直觉,公主预感到出事了。
叙述着早上发生的事情和出现在学院里询问度天涯的那些怪人,她无措地搓着双手,冬日的寒冷以从未有过的强度席卷了她的周身。
她所有的反应明白地告诉卓远之这样的事实:这个名为公主的平凡女生真的喜欢上了天涯这个王储殿下。
先进来吧!公主先进,战野随后。
倒了一杯热茶给她,卓远之希望这简单的温暖可以趋散她心中的寒意。
这么说来情况的确有点不寻常。
战野,给度一舟医生打电话,问天涯有没有在他那儿。
度一舟是天涯的小舅舅,懒散的个性让他甘于窝在罗兰德学院担任校医。
有时候,天涯会去他那里逛逛。
不用打了,天涯不在我那儿。
声音是从门口传来的,度一舟那张足以让人平静下来的脸庞晃到了他们面前。
不用说,准是战野这小子又忘了关门。
走进客厅,他先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接着他试图用最冷静的声音告诉他们:X国那边传来消息,有人企图绑架天涯,很可能他们已经得手了。
不再说话,卓远之拿出拨通了卓冠堂的内线。
我是卓远之……我要知道是谁企图绑架奥古斯塔斯?克里斯塔贝尔?艾伯克龙比王储……给你们一分钟的时间……他握着的紧悬着所有人的心,谁都知道卓冠堂不仅是黑道上的老大,更是各方面犯罪情报系统的中央。
任何事情想避过它的耳目都是一种挑战,多数以失败告终。
一分钟之后所有资料传到了卓远之的笔记本电脑上,上面详细显示着绑架者的身份、目的——绑架头目:代号‘青铜’,今年四十一岁。
曾当过雇佣兵,原属于美国一个黑帮组织,后来所在黑帮被灭,这两年一直以绑架为生。
此次受雇绑架X国王储奥古斯塔斯,佣金为五千万美金。
看完所有的信息,战野的嘴巴呈现半圆形。
嚯!天涯这么值钱啊?绑了他,我不就不用打工赚学费了吗?一向慵懒的度一舟这时候却有了计较,别开玩笑了,如果天涯真被绑架,那可不是闹着玩的,说不定会引起x国的重大政治危机。
等等,先等等。
公主双眼迷蒙,她有话要说,你们一直在说什么王储,度天涯跟那个x国的王储有什么关系?三个男人这才警觉她并不知道天涯的真正身份,这个时候似乎已无法隐瞒,可是……该如何告诉她呢?正如你所了解的那样:度天涯是有着华人血统的混血儿,他的全名叫奥古斯塔斯?克里斯塔贝尔?艾伯克龙比。
艾伯克龙比……这是一个极其尊贵的姓氏,王族的姓氏。
听着,天涯的父亲是x国国王,而他是X国惟一的继承人,也就是媒体口中的奥古斯塔斯王储殿下。
褪去所有神秘的面纱,卓远之用最直接的方式将天涯的真实身份告诉公主。
他希望她可以面对一个完整的天涯,一份完整的感情。
有一个什么东西重重敲打着公主的心,使她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度天涯,你已经很优秀了,已经优秀得让我觉得有点遥远,又有点不真实。
想不到……想不到你比我想象中的更加遥不可及,原来真正脆弱的只是我的感情。
没时间理会公主的心情,他们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处理。
卓远之分析起当前的形势,现在有一个问题需要我们想明白:如果天涯已经被他们绑架,为什么学院里还有那么多怪人询问金发蓝眼的绝美男生?如果天涯没被绑架,他在哪儿?为什么不见他的踪影?这个问题无人能答,而下一个问题却随之而来。
度天涯!度天涯,你把宇文浪变哪儿去了?真不是一般的乱啊,这边的麻烦还悬在那儿,那边宇文寺人又来找麻烦。
他不是一向对人都没感觉的吗?这会儿激动个什么劲?换做平时卓远之还会跟他玩玩,现在他既没那个心情,也没那个时间。
猛的拉开门,他喊了起来:你给我从哪儿来到哪儿去!恐怕不行。
夹杂着威力的声音宣布着女王陛下的驾到。
火曦踩着高跟鞋慢悠悠地出现在303寝室的门口,看情形她是跟宇文一同出场的,而这一次她没有再站在黑暗这一边。
有人说早晨看到度天涯和宇文浪一起去树林后面的空地,而且双方的表情还充满了火药味。
这之后就再没有人看到宇文浪,现在我不想问别的,只想知道宇文浪在哪儿?度一舟、卓远之交换了一个眼神,战野非常诚恳地道出了心中的疑惑:不会吧?难道宇文浪和天涯一起被绑架了?绑架?这是一个多么严重的词语,宇文寺人只会将它当成一个没编好的借口。
不要耍花样,光天化日之下谁会在罗兰德学院内绑架两个学生?老实交代,你们到底把宇文浪怎么了?勾起一抹邪恶的微笑,卓远之再度变成梅非斯特。
我们把宇文浪勒死后切成八大块,正冷冻在冰箱内准备作为阿猫、阿狗的晚餐加消夜,你有兴趣看一看吗?字文寺人冰冷的眼对视着他,吐出一句:你是恶魔!他相信这个黑暗的恶魔真的能做出那么残忍又恶心的事,只因他是卓远之。
那你要不要看我这个恶魔到底有多恶?卓远之挂着邪笑做出罪恶的邀请。
别闹了!关键时刻还是火曦能镇得住场,她犀利的目光环视所有人,最终停在度一舟身上。
你!你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对她的颐指气使有点儿不服,可一接触到她强大的气势,他还是乖乖做了汇报:天涯可能被绑架了,如果宇文浪跟他在一起,或许也出了事。
他能说的也就这么多。
宇文寺人仍不相信,怎么可能?宇文浪被绑架还有点可能,再怎么说他也是几千万家产的继承人。
度天涯……他是一个王国惟一的继承人,算起来至少也是几千亿财富的掌管者。
战野默默丢出的话,堵得宇文寺人立刻失声。
那家伙是王子!我怎么把这点给忘了?只是,将一个国家交给一个拥有黑暗势力的破坏分子——老天爷,你在跟谁开玩笑?火曦似乎早已知晓天涯的身份,一点吃惊的表情也没有。
有什么打算?说话间她的目光停在卓远之的身上。
深入虎穴。
这是卓远之目前能想出的惟一办法,他们四处打听金发蓝眼的人,似乎并不知道自己要绑的人究竟长什么样。
度一舟对这个答案做了肯定,为了保证天涯的安全,他在媒体面前一直是只露名不露脸。
所以,那帮绑匪不认识他也是很可能的。
他的肯定给了卓远之灵感,也有可能他们已经绑架了天涯却不敢肯定他是不是他们要绑的人,既然如此我们可以创造出另一个金发蓝眼的男生让他们绑走,找出他们的老窝,不就知道天涯究竟有没有被绑架了嘛。
可咱们上哪儿找一个金发蓝眼的男生?反正战野是束手无策,由于我们万任横主任的强行干预,整个学院除了天涯这个自然‘黄’,根本没人是金毛,更别说还要创造出一个蓝眼珠的假洋鬼子。
这个容易。
卓远之这个梅非斯特肚子里的鬼主意实在很多。
接通,他吩咐了几句。
五分钟以后,在大家的疑惑中朵猫猫现身303寝室。
少堂……接收到卓远之杀人般的目光,再看看在场的这些闲杂人等,朵猫猫非常聪明地掩饰过去。
少搪塞了,我刚刚过来的时候看到一些鬼鬼祟祟的黑影守在303寝室的外面,出事了,是吗?卓远之再次肯定自己的推测没有错,东西。
你要我准备的东西我都准备好了。
接过她手中的包,卓远之飞快地走进自己的卧房。
当那扇门再次打开,所有的人惟有绝倒。
就连宠物们也很不给面子地闹了起来——战野的小姐发辫上的信号灯不停闪烁着,显示她身体里的CPU正在以极速旋转;阿狗失去昔日的尊贵,滚在地上半天站不直;最夸张的就是阿猫,那双绿莹莹的眼眸里竟然泛起了红丝,不是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吧?卓远之有点无辜地靠在门边,海蓝色的瞳孔将焦距对着在场所有的人,修长的手指撩了撩耳边微卷的金发,那是天涯习惯的动作,他甚至还按照天涯的口气哈哈了两声。
随后,他征求大家的意见,怎么样?符合那帮人找寻的条件吗?战野一脸沮丧地走到他的身边,沉重的手臂无比惋惜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带点理解又有些同情地点了点头。
在卓远之发飙的前一秒,他终于识趣地开了口:卓远之,我今天领悟到一个真谛:原来不是每个人都适合金发蓝眼的。
你应该感谢你的父母,没把你生成混血儿,否则……他无比沉痛地摇了摇头,双手反剪在身后,仰天长啸朝天阕:罪过啊罪过!卓远之尤不相信,哪有你形容的那么怕人。
朵猫猫,你说呢?身为他的侍从,朵猫猫显得有些苦恼,反正……反正你以后如果要搞成这样出门,事先通知我一声,我好请假在家。
免得跟你一起丢人——这句话还是不说的好。
很难看?他不死心,说什么也不死心。
火曦和度一舟极有默契地点了点头,什么人配什么样子,你不适合这种太过耀眼的装扮吧!度一舟比较给面子,火曦可就有点口不择言了,你天生适合黑色,那种带点神秘又邪恶的色调。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穿上龙袍也不像皇帝吧。
真的有那么难看?动物和小型智能机器人是不会说谎的,卓远之将全部赌注压在了阿猫、阿狗和小姐身上。
阿猫不敢得罪主人,阿狗身在王室之中懂得在必要的时候做一些善解人意的行为方乃宠物所为,于是乎黑豹和雪狼同时将两双兽眼转向他方,飘啊飘啊就是不看卓远之,它们还真不是一般的默契啊。
身为机器人的小姐就比较可怜了,她的中央处理器开足马力疯狂转动着,然后她得出了最智能、最准确的答案:很丑,像妖怪!很丑,像变态!很丑,像黄花菜!她古文造诣还挺高,居然会押韵。
卓远之操起手边的苹果将小姐砸倒在地,谁让她伤了他脆弱的自尊心。
你这样是不行的。
一道冰冷的声音插了进来,卓远之回过头迎上了那张习惯冷漠的棺材脸——宇文寺人默默摘下了他顶在头上金发,随即戴在了自己头上,整理好自己他迎接众人的检阅。
火曦率先鼓起了掌,很适合。
那种带点苍白的感觉,挑出高傲气度的细长眼睛,消瘦而冰冷的身体配上金色的发,微微向外卷曲的发丝扫过他孤独的肩膀——赶不上度天涯的绝美与高贵,他却可以轻易夺去所有人的视线。
难怪他不仅能在骑士大联盟中提名,还差点摘取了最受欢迎骑士的桂冠,那个帅……不是盖的。
伸出手,宇文寺人望向卓远之,有色隐形眼镜给我。
沉默地看着他戴上蓝色隐形眼镜,卓远之有一种看着朋友上战场的紧张。
你真的要加入这场战斗?冷漠的眼藏在海蓝色调下更显寒意浓浓,宇文扫过他,用最平静地声音回答:我是学生会主席,在罗兰德学院发生的一切事情我都有义务去解决。
更何况,宇文浪既是学生会副主席、我的助手,也是我的堂兄。
将一个追踪器别在他的手腕上,不再做无意义的感动,卓远之开始安排作战计划。
猫猫,你和战野带着阿狗出去,在近距离范围里它这匹狼对主人的气味多少有点认知,让它带你们去找天涯。
宇文寺人,你去外面引出那些绑匪,我和阿猫会跟在你的身后,如果发生什么意外,我会助你一臂之力。
度医生,你留守在这里,如果有事儿,请你拨这个电话,会有人来增援的。
你似乎把我忘了?火曦完美的腿部曲线拉了开来,那架势足以显示出她的战斗力,我的功夫可不比你们几个差。
你还是留在这里吧。
度一舟有点担心,再怎么说她也是个女性,还是一个美得惊人的女性。
开什么玩笑?火曦一个回眸狠狠瞪着他,度天涯和宇文浪可能被绑架,现在他们要去抓住绑匪,弄清事情的真相。
被绑架的是我的学生,去冒险的也是我的学生,你要我躲在温暖的家里眼睁睁看着他们去冒险?我做不到。
她的话直接击中了度一舟的心,抓住她的肩膀,他有着身为男人的激动。
如果是这样,我这个男人更不能看着你们去冒险,我跟你一起去。
一个过肩摔,火曦将他重重摔在了地上。
漂亮的美眸横瞪着他,她的语气不乏轻蔑。
你行吗?不要帮不了忙反而添麻烦。
她的话刺痛了一个男人的自尊心,躺在地上的度一舟满眼染上了灰色,那张总是让人感到平静的脸不再属于习惯。
行动快于理智,火曦向他伸出了手,这里需要你留守,如果我们中有人受伤,也需要你救助,所以……留下来帮助我们——拜托了。
握着那纤细而有力的手,度一舟缓缓地站了起来,凝望着她的眼,他的关心脱口而出:照顾好自己,还有你们大家——完完整整地回来。
出发吧!不想再耽误时间,卓远之预备打响第一炮。
恰在此时,一只手紧紧地拉住了他。
顺着那股牵引力望过去,公主那张小巧的脸摆放在他的面前。
我跟你们一起去,我的击剑功夫多少还能帮点忙。
战野头一个不同意,你跟朵猫猫、火曦小姐不同,你还是在这里……让她去吧!卓远之用眼神说服众人,让她跟着我,我保证让她平安回来。
不再有任何异议,一股特殊的战斗力打响一场特殊的战斗。
-part4 第10话 谁敢绑架我?3卓远之的推测果然正确,戴着金色假发和海蓝色隐形眼镜的宇文寺人一走出303寝室立刻就引出了那帮绑匪。
他们跟在他的身后,殊不知更大的追踪者却紧随其后——卓远之、公主和阿猫像一道黑暗的影子藏在危险的背后。
眼睁睁地看着那些猥琐的人用枪抵着宇文,硬把他带走,卓远之只是简单地对阿猫下了命令:跟上去,保护他,像保护我一样。
保护棺材脸像保护主人一样,听到卓远之的吩咐,阿猫脱去那层温顺的外表,拿出了本能的野性。
黑豹矫健的身手在夜色中拉开了序幕,它黑亮的皮毛与黑夜融为一体成了最好的保护色,璀璨的绿眸追踪着它想要的猎物,力量性的四肢驾驭着极速,它甚至可以比绑匪的车速还快。
猎物们,跑得快点吧!以后或许再也没了这种机会。
眼见阿猫的身形消失在夜的迷踪里,卓远之这才操纵追踪器跟了上去。
方位是学院北面的废弃仓库。
打开对讲机他喊着朵猫猫的名字,猫猫,是北面的废弃仓库,你带阿狗去找出天涯他们被困的具体方位,让战野和火曦小姐先守在外边。
收到。
朵猫猫像一个训练有素的女战士开着越野车,载着阿狗、战野和火曦开往属于他们的战场。
卓远之则驾着他的黑色积架,领着公主穿梭在夜的脚步中。
趁着空挡,卓远之借着夜色打量着公主,在想天涯的事?在想他没有将真实的身份告诉你?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这是公主的回答。
藏在黑夜的怀抱中,卓远之有着洞悉一切的力量,只因他是暗之掌控者,他是梅非斯特。
你真的只是把他当朋友这么简单?你真的希望天涯只把你当朋友?他轻易看穿了她的感情,那连她自己都不甚清楚的感情。
公主,如果你没有自信能让王储殿下爱上你,就……放弃吧!他的话让她惊愕地倒抽了口气,从反射镜里她看见了他过于平静的表情。
从这一刻起,她不再拥有平静。
就在大家为了对付绑匪而忙碌的时候,度天涯和宇文浪也没闲着,两个人闲坐着打屁,演绎着最名副其实的百无聊赖。
我好饿啊!宇文浪发出只有在看不见美色的情况下才会有的感叹,不过这一次他是真的食饿,不是色饥。
我好想念武征,武征……我爱死你了,武征。
武征?听上去好像是个男生的名字,天涯暗自揣摩起来,难道说宇文浪有那种倾向?那他岂不是危险了?天涯心中大惊,连忙让自己的身体远离宇文浪的势力范围,嘴里还气势十足地喊着:你不要碰我。
宇文浪酷酷地翻了一个白眼,我碰你干什么?你又不是武征,你又做不出一桌子的美味佳肴。
看他那副呆滞的表情,宇文浪好心地为武征做起介绍,武征是我的室友,他也是学生会的秘书长。
年纪比你……比你大一岁,他今年是社区服务专业二年纪;身高比你高,他有190公分呢;身手比你好,他是拳击社的社长。
最重要的是,他有一手好厨艺。
此时,面对着你那张鸡皮疙瘩脸,我好想念他做的鸡肉类食物啊。
他是成心气他,天涯自认身份高贵,不跟他这种小人物计较。
他比较在意的是:难道我们要在这里待一辈子?他的脑袋都快想破了,还是没能从绑架课程中找到一丝突破。
宇文浪倒是挺悠哉的,不会一辈子的,如果他们再找不到那个什么王储殿下,很快就会杀了我们。
提起这个天涯就气得冒烟,他们怎么可能找到奥古斯塔斯?克里斯塔贝尔?艾伯克龙比王储殿下?因为真正的王储殿下就在这里嘛。
宇文浪的声音懒懒散散,一副无聊的样子。
他的随意让天涯有点反应不过来,你知道?耸耸肩,花花公子的气质表露无疑。
你是王储,无论长相、气度,还是这一身的名牌服饰都符合他们要绑架的标准。
这不难理解,那帮人太愚蠢了一点。
天涯更不能理解了,既然你知道为什么还要摆出完全不相信的样子?难道告诉他们:这就是你们要绑架的王储,赶快去勒索赎金,让整个国家都陷入恐慌?你以为我是傻瓜吗?或者,你长了一颗傻瓜的脑袋?那你就真不是王储殿下了。
他说得轻松,天涯听得羞愧。
想他身为王储遇事反而不如一个花花公子来得冷静、明智,我真该好好反省一下了。
正当他对宇文浪产生一点点好感的时候,对方主动跳出来戳破那点美好的泡泡。
唉!一天没吃东西,我都快饿死了。
我果然是一个撞‘四’倒霉的人,早知道就不跟你决斗,先跟可爱的公主去吃早餐回头再被绑架也好,最好跟一个美眉一起遭遇绑架,两个人被关在这种狭小的空间里,不乏浪漫之情……啧啧!想想就让人心动。
多情种子永远都是多情种子,你就是把它撒进撒哈拉大沙漠它开出的依然是多情花。
闲着无聊,他转过头打量着天涯的脸,想看看它到底值不值绝美这个词。
左一看,右一看,他还真看出点意思来。
你脸上的鸡皮疙瘩会自行消退啊?我以为你得找个美眉吻一下,才能痊愈呢。
你当天涯在玩美女与野兽的游戏是吧?王储殿下有点恼火地瞪着他,主要是为了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糗事被外人探知,谁都会有不快。
偏偏这个宇文浪很不知趣,你越不喜欢他,他越是要来招惹你。
这都是在跟美眉打交道的过程中,染上的名为征服欲的坏毛病。
你是在担心自己会死在这里吗?不会啦,不会啦。
他笑得愉快又得意,我让他们将我的双手绑在身后的时候就已经从口袋里拿出了准备送美眉的小瓶香水,那是一种很别致的香味,顺着香味很快就会有人找到我们——你没听过闻香识女人吗?这叫闻香救帅哥。
好一个闻香救帅哥,哈!哈哈!干笑了两声,天涯可真的是一点也笑不出来了。
本来他还指望着阿狗这只雪狼灵敏的嗅觉系统能发现他的行踪,被宇文浪这么一折腾,他是彻底别指望会活着回去了。
要知道,阿狗跟他这个主人一样,对香水的味道会过敏。
它是不会起鸡皮疙瘩,但它会不停地打喷嚏啊。
说来,这全得感谢他那个魔女妈妈。
在阿狗还很小的时候,魔女妈妈说什么要培养它的嗅觉。
其实,根本就是她自己闲着无聊,替自己找乐子。
她居然拿出几百种香水让阿狗识别,那几天阿狗的鼻子闻什么东西都是香香的,然后它开始打喷嚏,一个接一个,把鼻孔塞住都停不下来。
兽医说是香味的刺激太大,破坏了雪狼的什么脑神经系统,说得神乎其神,也不知真的假的,总归一句话:治不好就对了。
从此以后,阿狗对香水就产生了恐惧,百米以外闻到香水味它就开始打喷嚏,像是不把那几百种香水的气味通通打出来它决不罢休似的。
好嘛!这次如果宇文浪做他的陪葬,也是他自找的,做鬼也别缠上他。
啊嘁!啊嘁啊嘁!啊嘁……这是谁的喷嚏声,让天涯有种久违的熟悉感,寻着声音回过头,他看到了一撮雪白的毛。
阿狗?你怎么来了?度天涯的激动不是一点点,尤其是在他看到阿狗身后的朵猫猫,那更是见到明朝的曙光。
宇文浪的反应非常符合本性,吹了个响亮的口哨,他连眉角都带着笑,有美眉来救我,这个星期四也不是很倒霉嘛。
恐怕很不幸,你要继续倒霉下去。
阴森森的笑声是那个名为青铜的绑匪头头发出的,果然有着青铜般陈旧的腐朽力。
不仅他们来了,我也带着王储殿下来了。
朵猫猫一点也不慌,耸耸肩,她看起来似乎很认命,阿狗虽然一路打着喷嚏找到了主人,可也把坏人引来了。
算是功过掺半吧。
扬着坚硬又冰冷的手枪,青铜让身前的王储殿下走到宇文浪他们那一边。
灯光下,他同时正视鸡皮疙瘩消退的天涯和他亲自抓住的王储殿下。
同样是金发,同样的海蓝色眼眸,一个高贵,一个高傲;一个尊贵,一个冷漠;一个出众,一个帅气——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奥古斯塔斯王储,青铜也糊涂了。
真不明白这个罗兰德学院怎么这么多帅哥?又不是影视培训班,搞什么玩意儿?早知道就不绑架什么王储,直接从这里抓帅哥卖给那些喜欢俊美小男生的变态佬不就好了。
你们俩谁是伪装的王储?绑匪头头可能有点傻,连说话都开始变得愚蠢。
天涯海蓝色的眼闪烁着危险的光芒,横了对方一眼,他幽幽亮出话来,知道这个答案是要付出代价的。
王储的气势在这个时候似乎有点不管用,青铜身后的手下已然聚了上来,小子,少废话!不想死的就快点回答我们老大的问题。
十几把枪分别指向宇文寺人和天涯,事态一触即发。
唔——嗷——两声兽性的嚎叫回答着他们的问题,阿猫黑亮的身形与阿狗并驾齐驱,黑豹和雪狼正式结成统一战线。
怎么会出现野兽?青铜有些慌了手脚,颤抖的手一不小心扣动了扳机。
砰!一声枪响,等他晃过神时,阿猫、阿狗已是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偎在一起。
这下子青铜可得意了,你们以为弄出两只野兽我就怕了?我要把它们卖去动物园,我要拿它们赚钱。
宇文寺人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这个绑匪头头的赚钱意识还真不是普通的强悍,什么事都能跟钱联系在一起。
他不读经济系可惜啊。
青铜这会儿根本没心思理会手中的王储殿下,扬着枪抖动着双手,一只是黑色的豹子,一只是白色的狼。
你们看起来还挺漂亮的,能卖不少钱吧?什么黑色的豹,白色的狼,它们根本就是黑豹与雪狼嘛。
两只一等一的宠物在黑洞洞的枪口下乖乖地坐着,就像温顺的狗和猫。
这么乖巧的样子顿时让青铜心情大好,放松警惕他紧紧注视着它们。
我看你们好像挺聪明,会不会表演一些特技啊?就像杂技团那些动物演员一样。
不辜负他的期望,阿猫、阿狗双双站直了四条腿。
接下来,请看动物表演——只见阿猫、阿狗相看俩情深,随即阿猫两只前爪与阿狗的两只前爪搭在一起,摆好优美的姿态,阿猫开始按照节拍迈进左后爪,阿狗的右后爪极利落地向后倒去,柔韧的身体微微弯曲,狼头还向相反的方向偏去——正宗探戈。
一帮子绑匪简直要鼓掌叫好了,两个庞大的野兽宠物就这样出卖着自己的色相,直到将所有人的目光通通吸引。
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块足够坚硬的砖头毫无意料地从高空中飞出,极其准确地砸中青铜那张兴奋的笑脸,砸得那个惨啊,惨不忍睹。
其他绑匪不知所措地凑了过去,老大!老大,你怎么样?但愿他还能听得见各位的呼唤,阿门!卓远之邪恶的笑容回荡在空中。
一袭黑衣,他执掌着整个黑暗的世界。
趁着这个大好时机,阿猫扑过去,咬开了束缚宇文寺人的绳索。
卓远之走过去抚了抚阿猫的头,给予一个表扬的笑。
好样的。
宇文寺人还有点迷糊,他分不清卓远之这句话到底是对谁说的。
习惯了冷漠的视线投向那方黑暗,找不到一丝他想要的光亮。
他再度告诫自己:黑就是黑,白就是白,共同战斗决不等于与黑暗为谋——为了打倒法西斯,罗斯福不是还跟斯大林合作了嘛。
阿猫的出色表演引起了阿狗的计较,它正准备上前救助自己的主人,一道矮小的身影已经蹲在了天涯的面前。
小矮魔女?你怎么来了?来救你这个王储殿下啊!她的脸落得低低的,掏出刀子割断了他手脚上的绳索。
不仅是她,还有我呢。
战野脚下踩着滑板,手中握着一大堆的砖头,看来那个所谓的天外飞砖就是他的独门绝技随拿随掷,随掷随中的衍生物。
你当这是拍电影啊?还不快去帮卓远之。
那边战况已经烧起,火曦推了战野一把,两个人先后加入战斗。
天涯默默注视着公主,她似乎已经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
他不是故意要隐瞒,只是觉得没有说的必要。
整个学院除了院长宇文博和几个特殊人物,没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所以没有告诉她……等等!我干嘛紧张?我干嘛觉得抱歉?我干嘛……我这是在干嘛?沉浸在他的视线里,公主将身上带的佩剑递给他,她握着自己的佩剑走向了战斗的中央。
剩下一个宇文浪最为凄惨,他哀叫着:喂!你们都不管我了?麻烦。
麻烦?宇文浪呆滞的眼撞着眼前的女生,他记得她叫朵猫猫,这么奇怪的名字很难让人忘记。
反正他是记住了,她可是第一个说他麻烦的美眉。
朵猫猫丢给他一把刀,冷淡地说着:自己搞定。
服务态度真差!不敢说出口,他听话地自己动手,左割割右割割,那些绳索似乎有意让他在美眉面前丢脸,怎么也不肯放开他。
笨蛋。
实在有点看不过去了,朵猫猫接过那把刀,三下五除二断开了那些束缚的玩意儿。
打量着她的侧脸,宇文浪色心又起,你不过去帮忙吗?朵猫猫扫过正在奋战的卓远之,冷淡地丢下一句:他们自己可以解决。
看情形的确不太需要她参与进去,卓远之的跆拳道技术自不必说,那些下三滥的角色连近他的身都难,他只要小心暗枪即可。
他旁边的火曦拳脚功夫也不弱,估计是多年训练的结果。
摆出女王的架势,她还灵活运用了女性优势。
完美的腿部曲线吸引对手贪婪的目光,魅力四射的容颜让对手轻敌,再一个横劈,再多的敌人也只有倒地称臣的份。
拳脚欣赏外,我们还可看见高超的击剑表演。
在这里,天涯和公主是配合完美的剑手,他们背靠着背,只要正面进攻完全不用担心背后的敌人。
优雅地握着手中的佩剑,他们在脚步的前进和手臂的挥动间,置敌手于万劫不复的境地。
宇文寺人和阿猫负责那些明明已经倒地却还期望能再度站起来的角色,一个用脚,一个用四只爪子,跺啊跺,非把人家再度跺昏过去不可。
战野站在战场的外围,脚下的滑板让他可以随心所欲地快速移动,并且及时躲开敌人的攻击。
手上奋力地丢着砖头,很像小孩子在玩炸碉堡。
他越丢越起劲,拿起身边的玩意他通通丢了出去——被打掉的枪支?扔!砸晕一个长着蛤蟆嘴的家伙。
天涯的?扔!砸倒一个三角眼小子。
火曦小姐的大衣?扔!砸中一个,你不倒?你居然不倒?再扔……身上的对讲机?这下你总倒了吧?真听话!再来……303寝室的钥匙?扔!砸昏一个皮肤跟炭一样的黑鬼,事先申明我可没有种族歧视。
卓远之的手表?扔!噢呵呵呵!又倒一个!还剩下什么?软绵绵的东东?扔——阿猫定睛望去,傻傻的连眨眼都忘了。
只见,一个白色的东西在战野的视线里做着优美的滑翔运动,非常准确地砸倒一片绑匪。
只是,战野的行动不仅没获得表彰,反而引得天涯惊叫。
阿狗!阿狗,你还好吧?那个白白、软软的东西不是别的,正是我们的雪狼阿狗。
战野毫不客气地拎着人家的两个后爪,就这么给丢了出去,砸是砸倒了一大片,阿狗也被反作用力砸得眼冒金星,半天站不起来。
出于同类相惜,阿猫抬起两只前爪遮住了眼,那是不忍的悲哀。
放下爪子,它竟然……竟然笑得眼都眯了——如果那个表情能够算做笑的话。
它非常睿智地远离战野的周遭,以免成为第二个不幸的受难者。
在主人的担心中,阿狗总算是踩着紊乱的步伐站了起来,只可惜四只脚找不到默契,歪歪倒倒像在打醉拳。
这起突发事件让青铜手下的干将青虫逮到了机会,举起枪他瞄准了天涯……小心!从心脏深处迸发出的叫声随着一股推力将度天涯推出了枪口瞄准范围,眼看子弹即将蹦出,阿猫一个黑豹飞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侧后方扑倒了青虫。
枪声在瞬间响起,公主倒在了地上——小矮魔女……小矮魔女,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小矮魔女!天涯的惊慌是那样的显而易见,身为王储殿下在紧急关头该有的镇静、冷静、安静……什么乱七八糟的静都被他丢了在一边。
抱着她,他只觉得连呼吸都是紊乱。
在那片海蓝色中,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一朵笑为他绽放,为了他的紧张。
你这么担心我,因为你喜欢我——不要不承认,我就是知道。
你真不愧是小矮魔女。
还能说笑,说明她一点事都没有,害他紧张了这么半天。
回想刚刚自己的反应,天涯有点不好意思,匆忙丢下公主,他去帮忙火曦和卓远之解决残余战斗。
公主好不容易逮到的机会怎么会轻易放过,站在他的身后,她大声叫着:你喜欢我你就说嘛,不要不承认,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反正我知道你喜欢我就对了。
走在前头的天涯给她的答案是:你神经病!不再拖延,确保所有匪类都没有再站起来的力量,大家聚集到了一起。
宇文寺人一声不吭地拿过卓远之的,直接接通了学院保安,用不了多久这些人就可以去警局吃消夜了。
没找到表现的机会,宇文浪狠狠踩着青铜晕倒的身躯。
你敢绑架我?你居然敢绑架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踩下去的重力痛醒了青铜,他居然幽幽地举起了手中的枪。
朵猫猫敏捷的身手拉开了宇文浪,阿猫一个飞身将庞大的身躯重重地压了上去,呀嚯——你敢要我为你表演杂技,你居然敢命令我,你害我和阿狗那只惨白惨白的东西跳那种恶心的东西博君一笑——我踩你,我跺你,我压你,我扁你——你去死,你给我死,你怎么还不死?死了没?半死!瞧吧!什么人养什么鸟,恶魔的宠物也具有恶魔本质。
它那仇恨的架势把青铜踹天涯的那几脚都赢了回来,王储殿下不禁觉得他有点可怜,不过这是他自找的,谁也救不了他。
趁此混乱时机,天涯不顾形象地拿佩剑直刺青铜的下身,眯起眼,他笑得有点危险。
祝你有个好梦。
他一定会有个好梦的,因为阿猫的九阴豹爪已经踩得他非得做梦不可了。
这种时候别人是劝不动阿猫的,惟有卓远之挂着邪笑招呼了一声,阿猫,差不多了,他已经够胖的了,你把他的脸踩得跟猪头一样,万一待会儿到警局犯罪记录上的照片与他不符,那多给警察叔叔添麻烦啊!你看我们的梅非斯特多好心。
战斗结束,收拾包裹回家睡大头觉。
火曦走在最前头,她的身后站着卓远之、战野和怀抱着阿狗的天涯,宇文寺人和公主跟在他们的身后。
整体看,就像一个高贵的女王带着她的骑士军团凯旋而归,如果另外两个人不算的话。
你给我放手!那是朵猫猫怒气冲冲的叫声。
刚刚是你自己主动抓住我的手嗳,你想抓就抓,想放就放,你这个人很不负责任哦。
这是宇文浪那个花花公子耍赖皮的语调。
朵猫猫的目光定在他强行拉着的手上,凛冽的视线足以将他的手切断一百次。
我刚才会抓住你的手是为了救你,现在警报解除,麻烦你自觉一点滚出我的视野。
这怎么可以?宇文浪语气之夸张,行动之黏人足以确保他第一花花公子的头衔,你救了我,你自己也承认你救了我。
对于一个救命恩人,我怎么也得表示一下吧,忙了一整个晚上,你不饿吗?她冷冰冰地回答他:我没有临睡前吃东西的习惯。
我可是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了,饿得半死,我要好好吃上一顿。
那你赶快滚去最近的餐厅,让食物塞住你那张无聊的嘴。
走到这一步,宇文浪依然没有放弃的打算,可是,餐桌上除了美味,怎能缺少美色?我请你吃东西,你喜欢日本料理吗?那是一种不会增加脂肪的食物哦。
这么说日本人中就没有胖子了?朵猫猫没好气地拉扯着,你是听不懂中文,还是听不懂人话?我再说一遍,放开你的手。
除非你答应跟我一起吃饭。
做花花公子也是要有本钱的,最起码你的脸皮不能太薄。
这儿闹得不可开交,那儿看得热闹,连宇文寺人也挂着冰冷的棺材脸看看自己的堂兄到底有多无聊。
战野捣捣卓远之,饶有兴趣地追问着:凭你对朵猫猫的认知,你觉得她会拜倒在宇文浪那个多情种的魅力之下吗?不知道。
卓远之摸了摸下巴,一脸深意。
猫猫一直待在卓冠堂,除了他几乎没接近过同龄男生。
这场仗到底谁会赢,现在还难见分晓。
天涯看着眼前的剧目,禁不住提醒卓远之,那个宇文浪可是个女性的杀手,你就这么眼睁睁地看他摧残你的下属?到底谁会摧残谁,现在还很难说。
卓远之的话音刚落,朵猫猫一个结实的大摔,将宇文浪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疼痛让他自觉地松开了手,这就是她要的效果。
拍拍手,她走得潇洒,都跟你下了最后通牒,落得这种下场,别怪我。
心情大好,她要找家日本料理店好好吃一顿。
吃她最喜欢的日本料理,那是一种营养丰富,还不容易发胖的食物啊。
战野简直要为宇文浪拍手叫好了,即使痛得龇牙咧嘴也要博美眉一笑,我终于明白你这个花花公子为什么那么受女生欢迎了。
原来有牺牲才有获得,了不起!佩服佩服!扬着笑,他漂亮地踩着滑板从宇文浪的身边滑开。
这次暴力行为完全是你自己要求的,学生会无法以此为由处罚朵猫猫同学。
宇文寺人冷漠地俯视着他,再淡淡开口:宇文浪副主席,请你日后自重,注意你在学生心目中的形象。
挂着棺材脸,他扬长而去。
这里是坏学生的聚集地,他才不要与黑暗为伍呢!哼!身为训导老师火曦觉得有必要说上两句,宇文浪,你追女生的方式是否可以改进一下?我做学生的时候人家男生用这种方式追我,结果被海扁了一顿,从此见到我就疯狂逃窜。
我觉得,朵猫猫已经很给你面子了。
原来你也不是时时受欢迎的。
王储殿下双手环胸,以无比理智的口吻给予最后结论。
还是公主比较好心,给他一个安慰的笑容,接着她以最快速度死气白赖地抓住王储殿下的手,甩都甩不开。
宇文浪失败地垂下脸,一道黑影遮住了他。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黑暗的随从——阿猫抬起黑爪子拍了拍,力道之大让宇文浪二度受创。
就这样,他被无情而又孤独地丢了下来。
没得选择,他径自爬起来,为所有人的话做个总结:我就说星期四不能出门吧!我跟‘四’这个数字果然犯冲。
-part4 第10话 谁敢绑架我?4怎么还不回来?是啊!怎么还不回来?不知道会不会出事哦?是啊!不知道会不会出事哦?你问我,我问谁?是啊!你问我,我问谁?小姐的电子眼一会儿忽左,一会儿忽右,随着两道声音来回转动着。
这样的情形已经过了两个小时,基本上她也已处于死机边缘。
你问怎么会这样?303寝室里的度一舟和君怜伊两个大男人是你看我眉毛碍事,我瞧你眼睛恼火。
原本只有度一舟一个人留守在这里的,偏偏君怜伊这个寝室督导爱心十足地跑来问学生们期末考试复习得怎么样了。
推开门一瞧,学生们不在,校医却来了。
他一紧张以为是谁发生了不测,又是祈祷又是喊上帝。
度一舟再一个紧张,就把事情原原本本地招了出来,这下子君怜伊更是一口一个主啊。
我说,你不要老跟在我身后好不好?一向平静的度一舟一整个晚上至少短命了十岁,他的心脏就没有正常跳动过。
没奈何,多余的精力就朝这个娘娘腔身上发作吧。
君怜伊也不是好欺负的,甩开印有Kitty猫的粉红小手绢,他冲冲地嚷着:我哪有跟在你身后,我们俩都在踱步,这个客厅就这么大,难道你要我出去啊?主啊!信徒本不想搅进人世间的纷争,都是这个人啦。
度一舟扶了扶眼镜,喃喃自语:本来就没让你来。
他们都是我的学生。
主啊!请赐予我一颗平静而温柔的心。
他们是我的外甥和我外甥的好朋友。
比你更有理由留守在这里。
两个大男人显然是被紧张敲坏了头脑,嗓门一个比一个扯得高,跟公鸡打鸣似的,激动中竟没发现一大群人正静待在门外听他们吵架。
度天涯有点惊讶地半张着嘴巴,我从来不知道小舅舅也会这么紧张,他在人前一直都保持着悠哉得很的样子。
对他的观点卓远之表示赞同,我也不知道君怜伊督导会顶撞别人,一向他只有挨打的份。
里面的那两个人……你们认识?好像很熟似的,我敢保证我不认识他们。
这么有趣的话只有战野说得出来,不用说他的面容健忘症又发作了,谁对谁他根本搞不清楚。
一群小孩子家家在那儿起哄,火曦自认该是老师拿出派头的时候了。
她轻咳了两声,抬起修长的腿——踹开了大门。
我们回来了。
这边话一落音,小姐那儿就冲到了战野跟前,公子,你回来了?小姐很为你担心呢。
小型智能机器人就是会讨巧,卖相甜美,连这种情感化设计都给人以温暖感受。
将她挤到一边,君怜伊冲向他的女王陛下,火曦老师?你没事吧,火曦老师?紧张的眼神搜寻着她的周身,感觉心中的女神依旧完整无缺,他双手握拳仰视天花板。
哦!我万能的主,感谢你听见我的祈祷,感谢你将宁静还给整个人间。
我的主,我心中万能的主啊!鉴于他真实的关心,火曦没有吭声,换作平时她早就嫌他碍事一脚踹下楼了。
拿眼扫了扫默默站在一边的度一舟,她撇了撇嘴,你帮阿狗看看吧,我先走一步,明天恐怕还得面对万任横主任的狂轰乱炸。
她几乎可以想象得出那个万人恨会说些什么,无非是……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你都不跟我通个气?你眼里还有我这个训导主任吗?什么情况紧急?再紧急你也要告诉我,万一出了什么事,这个责任你能承担得起吗?不要以为你有后台有背景,你就可以为所欲为,在这里我才是训导处的主任,你要服从我的管理。
如果下次再发生这种事,你就给我卷铺盖走人。
火曦老师……火曦老师,你在想什么?君怜伊的声音飘飘忽忽地窜进了她的耳朵,甩甩褐色的长发,她还是现在走人为妙。
回头瞄了度一舟一眼,那个……嗯?感觉出她有话要说,度一舟竖起耳朵,顺便屏住呼吸。
在场所有人都注视着他们,那是等待看好戏的眼神。
这种眼神火曦太过熟悉,她自己就经常这样。
所以,还是……没事。
抬头挺胸,她走得潇洒。
跟随着心中的女王,君怜伊挥动着他印有Kitty猫的小手绢,带着他的主追了上去。
显然,他已经找到了现实生活中他所信仰的对象,他的女王,他的爱。
哦!主啊!火曦是走了,可303寝室还有一大堆的问题要处理,首当其冲的就是阿狗的脑震荡问题。
小姐担心地瞧着案板上等着被宰割……不!是等着被度一舟检查的阿狗,轻声呼唤着:阿狗!阿狗,你怎么了?它死不了——阿猫有点吃味地窝到了卓远之的脚边,这个时候它有点希望受伤的是自己了。
度一舟动作迅速地从外甥手中接过阿狗仔细检视着,雪狼原本就白白的小狼脸现在更是惨白得紧,它的瞳孔还有放大的趋势。
阿狗怎么了?中弹了?那帮绑匪那么厉害,连阿狗这种经过训练的狼都躲不开?哈!哈哈!王储殿下果然有大将之风,这个时候还有心情拿出他的口头禅。
绑匪不厉害,我们中有人很厉害。
手劲大到连阿狗这种体型硕大的狼都能当棒球给扔了出去,幸好我没站在阿狗的位置上,要不然现在脑震荡的人就是我了。
对于他尖刻的言论,战野不好意思地抓了抓棕色短发,我只想要扔东西砸昏那帮绑匪……没想到绑匪晕了,阿狗也歇菜了。
卓远之坏坏地笑着。
度一舟惊愕地扶了扶眼镜做掩饰,身为雪狼的阿狗体重不轻,体型也不小啊,他就这样扔了出去,没觉得有点困难?你不参加棒球队做投手真可惜。
正话、反话,你自个儿判断吧!公子惹了祸,小姐帮着收拾残局,她软绵绵的机器手抚着阿狗雪白的毛。
这下子,阿狗就是头不昏,它也不会站起来了。
没什么大事,你们判断没错,就是有点脑震荡,估计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抚了抚阿狗的身体,度一舟开了一计良方,就让小姐照顾它一下吧。
这句话让阿狗的眼皮拉开了一道缝,还是弯的。
什么叫笑弯了眼,这就叫。
主人的小舅舅真是高明又英俊,我爱死你了。
来,啵一个!原来,色狼这个词就是从这个地方衍生出来的啊。
度一舟轻咳了两声,继续说下去:不过为了以妨万一,我还是给它打几针吧,这样比较保险。
不用不用!我已经好了——阿狗猛地从地毯上站了起来,踩着它的倒八字步证明着它的健康。
你看!你看我走得多稳,一点也没有脑震荡的后遗症啊。
我……我还能做算术呢,一加一等于三,二加二等于三,三加三还是等于三,你看我多聪明。
卓远之背靠着门突然间冒出一句:我怎么觉得阿狗在扭秧歌?众人仔细一看,那步伐还真有点像。
王储殿下二话不说下了命令:打!这个针一定要打,你叫阿狗,我可不希望你真的变成一条疯狗。
呜呜……阿狗的哀鸣长响于303,陪它做合成效果的还有阿猫隐隐未发出的奸笑。
度一舟,我恨你——雪狼的怨怼如失恋的少女,来得猛烈,去得缓慢。
大家将注意力齐齐给了阿狗,天涯只感觉一只握着他的手越来越紧。
他猛地回过头,对上了公主苍白的脸。
小矮魔女从进门起就一直没出声,他们又将注意力放在阿狗身上,他还以为她已经回去了呢。
说也奇怪,一向很吵的她今天怎么好像嘴巴被人缝上了,一个音都没发出。
而且,她的脸上有种不自然的惨白,像是……像是失血过多的样子。
他本想安慰几句,一想起刚刚看着她倒下时丢脸的反应,他的口气不觉硬了起来。
你怎么还不走?宇文寺人走了,宇文浪走了,朵猫猫也走了,就连火曦小姐和君怜伊都走了,你怎么还不走?难道想在这儿过夜?他的表情好像在说:隋炀帝死了,秦桧死了,慈禧太后死了,连希特勒都死了,你怎么还不死?别这样,天涯。
好歹人家也救了你嘛!还是战野好心,不愧是阳光大男孩,所到之处光芒普照。
微笑的眼注视着公主,他的神情渐渐变得陌生。
不过,她是谁?她为什么要救你?你们俩什么关系?你能不能就这些问题解释一下?他的问题如迫击炮咚咚咚一次性射了出来,惹得天涯心烦意乱。
他扒开公主的手,不耐烦地嚷嚷着,你松手!松手!快点走……快点走……这么晚,我可没时间送你回寝室。
天涯,你怎么说话呢?度一舟摆出长辈的架势教训起来,我不相信身为国王的姐夫就是这么教育你去尊重女性的。
天涯对自己感到无力,在别人面前他可以保持最完美的风度,偏偏遇上这个小矮魔女一切就完全走了样。
反正他不想跟她有过多的纠缠就对了,扒开她失温的手,他赶起人来。
谢谢你今天鸡婆的来救我,时间不早了,你快点回去,不送!被他推开的公主怔怔地站在那里,冷汗一滴滴落下,她失血的嘴唇张了张没发出声音。
在黑道待多了,卓远之先一步看出中间的不寻常。
他走过去想要探究其中的问题所在,没想到她的身体先一步瘫软下来,他的出手刚来得及接住她下滑的身躯。
公主,你怎么了?卓远之拍了拍她的脸,想替她找回意识。
而他自己的意识却先一步复苏,手心上那湿乎乎的感觉从何而来?卓远之,你干嘛?战野惊叫了起来,卓远之这家伙真是梅非斯特,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脱人家女生的外套,他想干嘛?答案很快摆在了众人的面前,褪去厚重的大衣,公主的左肩显现出血红的一片。
所有的一切诉说着一个事实,她中枪了,在推开天涯的那一瞬间她就已经受伤了,只是一直忍着没说。
而现在,她是想说却没有那个力气开口。
那一大片的红色充斥着天涯海蓝色的视野,他的世界在顷刻间腥风血雨。
他就那么呆呆地站在原地,想靠近她,可那双脚却死死地钉在原地,一步也挪不开。
不给他从震惊中醒来的时间,卓远之硬是将公主放进了天涯的怀中。
你注意替她保暖,千万不能让体温下降。
我去开车,度医生,子弹没有留在体内,我们必须回医务室对她进行急救。
战野你陪阿猫、阿狗,还有小姐待在这里。
度一舟也不含糊,我现在就通知医务室那边的护士准备急救用的手术室。
几个人各司其职,天涯将身上的大衣脱了下来紧紧裹住她小小的身体。
害怕这样还不足以留住她的体温,他用自己的体温给予她温暖的感觉。
用尽全身的力气抱着她,他突然很怕她就这样溜走,再也不回来……你很紧张?疑问句肯定语气。
望着坐在病床边的度天涯,卓远之毫不客气地将他的心情说了个透彻。
从他抱着公主的那一刻起,他的手就开始做颤抖运动。
她进了手术室,他在手术室外抖个不停;她被推出手术室,他坐在她床边抖。
都抖了三个多小时了,他不怕骨头散了?将双手放在他的肩上,卓远之在用自己的方式使他冷静下来。
她没有生命危险,只是肩膀上多了两个伤口罢了。
很快就会好,用点除疤液,她的肌肤上甚至不会留下任何疤痕,你用得着这么紧张吗?嫌刺激不够大,卓远之展开下一波攻势,你是王储,未来的国王,而她不过是个叫公主却不是公主的小人物。
像我们这种天生就要驾驭权力的人如果连这点心情都控制不了,早就死于非命了。
别说她现在没生命危险,就算……就算她死了,了不起给她的家人一大笔钱作为王室的感谢,那已经是她最高的荣誉……一个拳头如风般重重地挥了过来,卓远之像是早已料到,伸出的右掌稳稳地接住了天涯的攻击。
嘴角上翘,黑色的眼眸有着深不可测的力量。
你终于有反应了?你到底想干嘛?天涯的金发显得有些凌乱,那是他心情的最佳写照。
王储殿下开了口,梅非斯特却不说话了。
转身倒了一杯热咖啡给他,卓远之陪着他坐在了病床边。
你反复告诉自己:我是王储,我代表着王室的尊严,家族的荣誉。
你有意无意地在你和她之间竖起了一道无法跨越的城墙,我才想问你,你到底想干嘛?紧握着热咖啡,天涯似乎渴望着借助它找回心中的温暖。
这道城墙不是我创造的,而是本来就存在的。
我对她根本没有那种男女之间的感情,我想她对我也不存在什么爱情。
我不希望她误会,也不希望在未来的道路上她和我有什么纠缠。
你真的那么肯定,她对你一点意思都没有?剑眉挑起,卓远之很怀疑地问。
原本他的确很肯定,可经过这次的事情,他和小矮魔女之间一直小心翼翼维护的某种平衡被这一枪打破了。
沉默,是此刻他惟一能做的回答。
你一直就是这样,小时候如此,十年后又如此。
别跟我提小时候。
他不想听。
他还偏要说:十年前你第一次见到我,为什么会爱上我?那时候天涯被自己的魔女妈妈欺骗,一直以为自已是小公主。
第一次见到卓远之,她以为找到了保护自己的英勇骑士,竟然禁不住表露了爱意。
随后而来的不是骑士对小公主的悉心呵护,而是有心捉弄。
当然,在这个小恶魔的魔爪下,天涯终于弄清了自己的性别,可是他也患上了容易过敏,而且一旦过敏就起鸡皮疙瘩的毛病。
你一定要将那件糗事说上八百次吗?谁愿意提起小时候糗事,尤其是那么尴尬又让人不快的回忆。
面对他的怒气,卓远之还振振有辞,今天我必须提!十年前你为什么会那么依赖我,难道你从来没想过吗?不是没想过,而是他不愿意想起。
就像是游走在一座古堡里,你的面前有一扇门,它的后面究竟是噩梦亦或是宝藏,你永远不知道。
正是这点幻想让你一再地想打开它,却又害怕它背后所代表的灾难。
今天,公主的血却逼着他去面对那扇门后的神秘。
门开了,卓远之吸收所有的黑暗,将门后的秘密一一展现给他——你一直感到孤独,你很希望可以像一般的孩子那样拥有着小小的、平常的、却很让人心动的快乐。
可你不能,因为你反复提醒着自己的身份,反复强调自己是王储,强调着一个王储应该如何如何,又不能如何如何。
你把自己的人生锁在王储的头衔里,时间一久,你都忘了自己是谁。
现在,你还要用这把锁锁住躺在病床上的这个女生,你忍心吗?他的话刺到了天涯最沉重,也最柔软的地方。
那层面具他戴了十八年,早已和他的脸连在了一起,猛然撕去,那就是所谓的切肤之痛。
所以,他选择反击。
又不是我要她整天缠着我的,她大可走得远远的,离开我的视线。
说得轻巧。
卓远之退在黑暗中,远远旁观,她在你身边,你觉得她很烦,恨不得她滚得远远的。
她真的如你所愿离开了,你会觉得少了点什么——这可是我的经验之谈,不信,我们可以赌一把。
他的语气太过肯定,天涯惟有避开他的正面攻击。
我才不跟你打这种无聊的赌。
无所谓。
卓远之站起身向门口走去,背对着他,他举起了咖啡杯做了一个干杯的动作。
反正我已经告诉她,如果没有自信跟你这个王储殿下相处,趁早离开。
或许,她明天一醒来,就会叫你滚蛋。
卓远之,你这个天地宇宙无敌号大恶魔!你这个大嘴巴,你这个八婆,你这个梅非斯特,你该回到地底下去待着。
也不知是哪个阎罗上班时间打瞌睡,竟把这个祸害给放到了人间。
在心中一遍一遍地咒骂着,天涯的胸随着他远去的脚步剧烈起伏着,身为混血儿原本就白皙的肌肤染上了不正常的红晕。
度一舟走进来的一瞬间几乎分不清到底是躺在病床上的公主需要接受检查,还是他这个外甥需要接上氧气。
或者,两个都要?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你都不跟我通个气?你眼里还有我这个训导主任吗?果然吧!给火曦猜中了。
一大清早她就被抓到了训导处,万任横主任第一句开场白就是如此,你倒是换点我猜不到的训话,好歹也有点新意嘛。
挂着满脸无所谓,火曦摆着完美的腿部曲线坐到万任横面前,当时情况紧急……什么情况紧急?再紧急你也要告诉我,万一出了什么事,这个责任你能承担得起吗?下面他要说的是:不要以为你有后台有背景,你就可以为所欲为,在这里我才是训导处的主任,你要服从我的管理。
如果下次再发生这种事,你就给我卷铺盖走人!不要以为你有后台有背景,你就可以为所欲为,在这里我才是训导处的主任,你要服从我的管理。
如果下次再发生这种事,你就给我卷铺盖走人!看吧!她还是很了解万主任的。
对他的言语不加反驳,火曦的目光定在万主任身后的墙上所挂的书法作品上:身正为师、德高为范,不愧是从教多年的教育工作者,如果是她一定换成胜者为王,这才够气魄,够胆识。
火曦老师……火曦老师……她的眼神缥缈,根据万任横多年的教育经验,这是学生走神的征兆。
他拿起桌上的一大摞讲义,哗的一声砸了下去,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你说什么我都能猜到,还有什么好听的?站起身,她这就准备回办公室,喝茶、看报,顺便修理一下指甲。
万任横火大地嚷了起来:我话还没说完,你就想走?还有什么事?万主任,我很忙的。
忙着回去修指甲。
参加昨晚救援行动的公主还躺在学院的医务室里,虽然她伤得不重,但你作为一年级的训导老师去看看她,应付好她的父母,我不希望学院的名誉再受什么影响,你听……听什么听?那个听话的人早就失去了踪影,还听?听你个大头鬼听。
该死的度一舟!出这么大事都不跟她通一下消息,如果公主有什么事她就把他给剁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昨天晚上在救援行动中,当手枪指向度天涯的时候,公主的确为他挡了下来。
但这之后,她明明好好地站在那里,一点事也没有,还死拖着度天涯,怎么会……哦!她知道了,一定是公主对度天涯死拖硬拽,那个讨人厌的王储一个不顺心拿枪把她轰了,对!一定是这样。
是该夸她想象力丰富,还是该说度天涯给人的印象太烂?抬起七公分的高跟鞋,火曦气势汹汹地踹开了学院医务室的大门,度一舟!度一舟,急救!要死人的急救,快点出来!度医生一直忙到凌晨四点才睡,这才几个小时就被人挖起来。
不过即使再累,他也不能放着人命不管。
顶着一脑袋乱毛,摸索到床边的眼镜,他穿着睡衣就冲冲跑了出来,发生什么事了?伤者年龄多大,什么伤?怎么弄出来的?严重吗?虽然话问得很急,但他相当镇定,全身散发出来的感觉足以让周围的人平静下来。
火曦不慌不忙地走到他的跟前,徐徐陈述:伤者年龄二十八,腹部遭受重创,被人打出来的。
度一舟扶了扶眼镜,四下看看,伤者在哪儿?我怎么没看见?火曦小姐,你不会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你很快就会知道这是不是在开玩笑了。
火曦的嘴角勾起一抹邪恶的媚笑,就在度一舟看得晃眼的时候,一记分量十足的重拳撞上了他的腹部。
拳头出去的同时,她闲闲地问道:你今年是二十八岁,我没记错吧?或者,过了新年,我该说你二十九岁?你……他痛得一口气接不上,指责的话还是待会儿再说吧。
你刚刚不是问我患者严重吗?现在你已经有答案了吧。
很严重!他的脸都青了,可以告诉我挨打的原因吗?他还真是平静啊,被打成这样,还能坦然地问出这等问题,这在她所遇到的男性中绝对属于熊猫级别的。
冲着这点,她决定破例一次告诉被打者挨打的理由。
你没有把公主受伤的消息告诉我。
天!就为这个?度一舟用手指整理起头发来,那个小丫头强忍着伤不说,直到昏倒在地,我们才发觉。
等我做好这个手术,已经差不多十二点了。
接下来又是输液,又是输血,还得观察。
一直折腾到凌晨三点多,累得我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何必打搅你的休息呢。
她是我的学生。
火曦认真地看着他。
只这个原因,就足以抵过他一千一万条理由。
看着她,度一舟似乎在一瞬间明白了什么。
要进去看看她吗?先说好,天涯在里面。
那我更要……她的话随着她的脚停在门口,因为她听见了天涯的声音——你受伤了为什么不说?这个问题憋在他心中一整个晚上了,好不容易她清醒了过来,气色也不错,再不问出口,他会疯掉的。
公主将焦距调整清楚,视野里的他——金发凌乱纷纷地搭在耳后,海蓝色的双眼充斥着血丝,混血儿特有的白皙肌肤上多了两个熊猫眼,下巴有着一些新长出来的青髭,感觉脏脏的——他不再是完美的王储殿下,他如此真实地摆放在她的面前,叫她如何放手?你一夜没睡陪着我?她问这话的时候,连嘴角都透着喜气。
我问你,你为什么受伤了却不说?你以为枪伤是好玩的?你很喜欢我,我知道,你不要不承认。
又说这些有的没的,她就不能正经一点回答他的问题?到底因为什么,小矮魔女?公主舒服地呼了一口气,王储殿下喜欢我这个冒牌公主——不知道会不会登上《纽约时报》哦?喂!喂……我问你话呢。
来!说一句:度天涯喜欢公主——说一句听听。
不回答算了。
有点挫败地站起身,他要回去洗个澡,然后逃课补眠。
就在他走到门口的时候,身后一道软软的声音亮了出来:我不想你担心,不想成为你的负担。
我希望……我希望你能感觉出我的异样,我在等你看见我……用心看见我,只因在感情上,我也不想成为你的负担啊!最后这句话她说不出口。
或许她很傻吧,只为了赌一赌,赌眼前这个一向以个人形象,王室尊严,家族荣誉为第一的人会不会用心去看她,会不会为她而紧张,只为了这个,她差点输掉了小命。
不知道等她八十多岁靠在摇椅上回想往事的时候会不会感到后怕,至少在这一刻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她不放手——只因这一刻她有自信可以抓住他的手。
只是这些就足够了,这就是年轻的爱情,无往不利的爱情。
她眼中的满足让天涯感到些许的震撼,有什么东西一直在他的心中若隐若现,他似乎可以感觉到什么,而那种感觉又不是很清晰。
你……你是不是……度天涯,我们是朋友吗?呃?他微微一愣,嘴角不自然地扁着,咬了咬下嘴唇他迅速地点了点头。
嗯。
毕竟身体还没有痊愈,她疲惫地阉上眼,懒懒地咕哝着:我跟度天涯是朋友……他是不是王储,我都跟他是朋友……朋友……嫌刺激还不够多吗?为什么她总是给他以震撼?这个小矮魔女呵……看起来绑架事件就此告一段落,然则在度天涯的心中却留下了大大小小的盲点等着一一补齐。
他来罗兰德学院读大学,这属于高度机密。
整个王室中除了他的父王、魔女妈妈和几个随身保镖、侍从,根本无人知晓。
号称青铜的那些个绑匪怎么会想到这里来绑架他?危机如地下的火焰,沉默地等待着爆炸的时机。
-part4 第11话 你是我儿子4冷!一股阴森森的寒气从度天涯的脚底缓缓地窜上来,他忍不住四下看看。
303寝室里暖气正足,温度非常巧妙地控制在二十摄氏度,不该感到寒冷啊?摸摸额头,没有发烧的迹象。
难道真像传说中的那样,有一个黑天使正站在他的肩膀上,等着为他创造灾难?一只手猛拍他的左肩,吓得他转过头——身后空无人影,真有所谓的黑天使?你干嘛呢?他的右肩后面站着卓远之,他就是那个黑天使,不!他连黑天使的级别都算不上,根本就是恶魔一个。
海蓝色的眼燃着愤怒的火焰烧上去,王储殿下失去了往日的高贵变得恶狠狠。
人吓人会吓死人,你知道吗?抱紧怀中的雪狼阿狗,它的体温可以给他安全感。
卓远之的奸笑挂上嘴角,莫非你做了什么坏事?你不会又害公主受伤吧?我真希望她就此长睡不醒。
别怪他歹毒,实在是那个小矮魔女让他来气,居然威胁他,威胁到他头上来了。
说什么如果他惹她不高兴,她就将他的王储身份告诉记者团团长柯柯。
开玩笑,给那个以挖新闻为乐的奸诈魔女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他这辈子就算正式栽了。
想想看,这个罗兰德学院不仅出骑士精神,更是盛产魔女的乐土。
甩甩头,天涯还是觉得寒冷,那种从地狱里升起的寒气逼着他的心扉,让他想逃。
恰在此时,一个鬼魅般的声音升了起来,你们觉不觉得今天寒意很浓?知音!知音在哪里?天涯抬眼望去,裹在大毯子里的战野像一颗球滚到了他面前。
卓远之差点没笑倒在地上,你怎么了,战野?发烧了?他更怀疑他脑袋当机了。
战野拢了拢毯子,把自己包个严实。
不会是亦悠和优优那两个小恶魔又来了吧?不可能啊,他们来,他顶多觉得有点怪异,决不会有寒意逼人的感觉。
我觉得很冷,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我的身边一直吹冷气。
同感。
天涯简直想给他一个拥抱。
卓远之翻了一个白眼,你们真的是有病啊。
不管他们,他要收拾行李了,期末考已经结束,你们不回家吗?战野默默地摇了摇头,我要留在特洛亚酒吧打工,还有几个软件工程要做,我要赚够下学年的学费。
反正他跟家里断绝了一切关系,他现在是可怜的无家可归儿,春节也只有小姐与他相依为命。
我们国家没有春节,寒假对我来说只是换个地方继续接受王储该有的学识教育。
天涯的言下之意:我早回去晚回去根本没多大区别,迟点回去还能少受点魔女妈妈的折磨,我何乐而不为呢?相较之下卓远之就有点归心似箭的感觉了,我准备这两天就回卓冠堂,有事打我的或者E—mail联络。
天涯和战野交换了一下眼神,两个人同时凑了过去,你似乎对回家感到很兴奋哦!你几乎每个周末都会回家,为什么这次放寒假,你会这么迫切地想回去?是不是有什么人在等着你啊?黑色的眼神毫无逃避之意,迎上他们的疑惑,他反问,你们到底想问什么?人家如此坦率,战野还客气什么。
老实交代,是不是那个远在英国的人回来了?是啊。
他还真直接。
那个人到底是不是你的女朋友?不是天涯鸡婆,实在是那颗好奇心跳动了整整一学期,这不!跳到嘴边了。
卓远之也不含糊,有问必答:那家伙不是我女朋友。
那人到底是男是女?对着两双亮晶晶的眼,卓远之觉得有必要给予一个完整的交代。
否则,他很担心他们会在这个问题上被自己逼疯。
其实是这样的,天涯、战野包括阿狗和小姐都调动起全身所有可以调动的感觉器官,他们生怕听漏了任何一处细枝末节。
那家伙是我的……一阵不识时务的敲门声打断了卓远之即将出口的话,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就这样被破坏。
战野气呼呼地破毯而出,踩着滑板溜去开门。
谁这么扫兴?你老爸我!来者横眉毛竖眼睛地瞪着战野,战野用同样的表情看着他,两厢对望,天涯脱口而出,好像,无论是长相还是气质都好像。
我已经看到了战野中年时候的模样——气度非凡。
战野一个转身企图用眼神杀住卓远之的口,他的身上不存在任何气度,只是一个盲目服从父亲的蠢儿子罢了!你还不是一个不懂得服从父亲命令的不孝子。
一巴掌狠狠打在战野头上,没有怒气倒像是两个久违的朋友在打闹,成天就知道踩在滑板上,当初你妈生你的时候是不是忘记给你脚了?总有一天你会把牙全部跌掉的。
收拾好儿子,他四平八稳地走进客厅,友好地跟卓远之、天涯打起招呼。
让你们见笑了,我是战持,这臭小子的父亲,他平时没少给你们惹麻烦吧?还好。
卓远之总不能当着人家父亲的面说:我欺负他的时候比较多吧。
天涯也迅速地点头,我们和战野是很好的朋友。
好得有时候想痛扁他一顿。
战野才不理会那些客套呢!他挡在老爸面前叫嚣着,你来干嘛?看看你有没有忘记我。
真不愧是做老爸的人,一开口就戳到儿子的弱点,这么久不见,我还以为你那严重的面容健忘症早将对我的脸的记忆丢到海角天涯了呢!抬高下巴,战野不屑地说着:你那张臭脸我一辈子都难忘。
天涯的眼一眨不眨地盯着这父子俩,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儿子可以这样跟老子说话,他跟父王说话都是用敬语的,连爸爸这样的昵称都很少用。
战野那样叫他父亲,战伯父不会揍他吗?出乎天涯的意料,战持似乎相当享受儿子对他的嘲讽。
随意坐到沙发上,小姐为了他捧上了茶。
战爸爸,用茶!还是你比较乖。
战持摸了摸小姐的脸蛋,眼神像在看自己的女儿。
回过头,他盯着自己的臭小子,几个月不见,你好像长高了?长高了两公分,我现在的身高是187公分,超过你了。
儿子的身高超过老子,光是这一点就让他骄傲得不得了。
这是怎样一种做孩子的心态,可能只有做孩子的你才能明了。
战持丝毫不介意臭小子在他面前耍派头,喝了一口茶他状似闲聊地说道:我听警局的朋友说,你和几个同学抓住了全球通缉犯青铜。
你走什么狗屎运,说来听听。
告诉身为警局高级督察的老爸,他儿子和全球最大的黑帮组织卓冠堂少堂主,还有x国王储殿下通力合作抓住了青铜。
而这两个大派头的小子就坐在他的身边,他儿子甚至将人家王储殿下的宠物雪狼阿狗给扔了出去,还砸出了一个脑震荡——他敢说,他怕老爸不敢听。
所以他只能说:天机不可泄露。
臭小子,你是我儿子,你跟我耍阴的?唰唰——老头子拔出了腰间的铁家伙,黑洞洞的枪口直对着自己的儿子。
输人不输阵,战野拿起茶几上的香橙二话不说砸向老头子。
他的随拿随掷,随掷随中的功夫依然是那样出色,子弹未出橙先中,战持结结实实挨了一个香橙炸弹。
这下子他可火了,大喊着臭小子,我非把你轰得稀八烂不可,你等着!拿着枪他就冲了过去。
战野也不会傻傻地站在那儿等他来轰,于是乎,一个追一个逃,全套警察抓罪犯的戏码在303寝室上演开来。
请记住!这是父母与儿子相处方式之一。
度天涯与卓远之窝在沙发上,手边放着刚出炉的小点心,时不时吃上一块,天涯再时不时看看墙上的时钟。
他们这样闹了有半个小时了吧?差不多,战伯父已经开始喘了。
毕竟是四五十岁的人啊!体能上跟战野这种风华正茂的大男生不能比。
放下手中的点心,天涯瞟了一眼这对战况激烈的父子。
是该我们上场了。
天涯出马劝慰战持,卓远之站起身拦下了战野。
用最严厉的眼神训斥着朋友,卓远之显示出沉稳的姿态。
你怎么能这样跟你父亲说话呢?你还拿东西砸他?父亲是给你用来砸的吗?父亲……这个父亲是用来尊敬的,你懂不懂?你还跑!跑什么跑?给父亲打两下那是你的荣幸,小P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真是气……敲门声打断了他未发表完的尊父宣言,丢下战野,他还不忘瞪上一眼。
还不快跟父亲道歉。
双手插在口袋里,那抹属于卓远之的黑涌到了门边,手探上门把,拉开——一记拳当做礼物送出,如闪电划过,卓远之握紧的铁拳猛的回礼,对方也不客气,一掌挡下,紧跟着一记漂亮的前踢攻了上来,一看就知道来者功力深厚。
电光火石间,303寝室已经开始了全武行。
请记住!这是父母与儿子相处方式之二。
天涯、战野父子安静地坐在沙发上欣赏最真实的拳脚功夫,这比好莱坞大片来得精彩多了。
观看的过程中,天涯还不忘招呼,点心……吃!战野、战持也不客气,吃着美味的点心,看着精彩的功夫表演,小日子过得美滋滋的。
感觉到客人的驾临,原本在睡懒觉的阿猫从卓远之的卧房里跑了出来,一双绿莹莹的眼因为兴奋直冒光。
战持靠在沙发上,突然感觉身边多出了个黑黑的东西。
他正准备说:你们这么大了,还买布偶啊?话未出口,他先看见了黑豹子寒光闪闪的利牙,这是什么……本想转身问儿子,一转身瞅见了天涯怀中白乎乎的东西,它长得很像……狼?战持开始感觉到这间寝室大有诡异,他原本以为儿子就已经很古怪了,原来这世间真的是人上有人,天外有天——现在的小孩子越来越难教喽。
没人理会他身为父亲的教育感慨,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空场上打得热火朝天的一对男子身上。
他们这样打了有半个小时了吧?撩了撩耳边的金发,天涯总觉得这句话他好像说过。
卓远之很是自觉地收了拳脚,你还是那么厉害,爸!你的功夫也没有退步,儿子!爸?儿子?天涯和战野瞪大了眼睛好好地看看被卓远之喊做爸的男人,开玩笑!这可是全球最大黑道组织的老大嗳,连最精密的信息系统都没有他的资料。
他真的就是卓冠堂堂主卓英冠,不是五大三粗的肌肉男啊?他真的有四十岁?看上去顶多也就三十五岁左右嘛,听说他这么多年只与一个名叫津庭的男子交往甚密,不结婚的男人会不会显得年轻些?一大堆的问题堆满了他们的脑袋,眼前的卓英冠修长的身材比卓远之略显结实一些,或许是长期功夫在身的原因,在他身上完全看不到中年人的地中海、水桶腰和啤酒肚。
深刻的五官刻画出他冷硬的个性,深色调的西装掩去了黑道的冷冽,却遮不住王者的霸气。
举手投足间散发出致命的吸引力,别说是大街上的女人们,就是战野和天涯也差点看得流口水。
不需要肌肉纠结,他的气势已让他非常Man。
老实说,如果不是知道卓远之的亲生父亲早已故去,他们还真怀疑卓远之是不是卓英冠的私生子呢。
这父子俩身上都有着黑色的神秘、独到的压迫感和邪恶的影子。
如果称呼卓远之为梅非斯特,那么毋庸置疑,卓英冠绝对是撒旦的化身。
他们看得投入,战持却拿出同为父亲的身份迎了上去。
我是战野的父亲——战持,我们家臭小子经常给卓远之添麻烦,真是麻烦了。
远之也是一样。
卓英冠握了握战持伸出的手。
相机呢?相机在哪儿?战野简直要跳起来了,这么具有历史价值的一幕,没用相机记录下来实在是太可惜了。
你想想,出身警察世家的警局高级督察战持与全球黑道老大卓冠堂堂主卓英冠握手——这是足以载入史册的事啊。
在完成这件大事之前,战野还有点小事要搞定。
手臂搭在卓远之身上,他有种我们俩需要好好谈谈的架势。
你不说父亲是用来尊敬的嘛,你不是说给父亲打两下是儿子的荣幸嘛,你不是说我不懂事嘛,那你怎么不好好尊敬一下你的父亲?你干嘛不站在那里给他揍?你干嘛不懂事一点?恶魔被抓住犄角了!卓远之黑色的眼神在闪烁,这可是难得一见的。
这个……这个问题值得研究,改天我们做一个课题,在第—学术厅邀请几千名学生仔细探讨一下。
这边两个小的吵得正凶,那边两个老的却聊了开来,我听远之说,战先生一家都是警局精英?是啊。
战持顺便问了一句,卓先生在哪儿高就?和兄弟们做些生意。
他没有撒谎,卓冠堂的手下都以兄弟相称,他也的确在做生意——军火生意,不是走私,他是全球最大的军火制造商,手中掌控一切军需设备,包括军事通讯卫星。
人家可是有合法经营执照的,你以为现在黑道还是那种靠征收保护费和瞎混来度日的时代?你的脑筋落伍了。
有一个高级警察叫战来,战先生你认识?战持快速地点了点头,他是我三弟。
卓英冠混在黑道,对一些敏感的名字颇有印象,其中之一就是战持。
其实战持这几年已经升上警局高层,主管跨国犯罪这一块。
虽然与卓冠堂有着火点,但大多不是正面冲突,有时候他的行动甚至在无意中帮了卓冠堂扫除黑道一些腐蚀势力。
真正让卓英冠印象深刻的是他的三弟,战家的另一名精英——反黑组组长战来。
战来,黑道的克星,从二十岁当实习警员开始就以扫除黑道为人生目标,一直是卓冠堂在白道的头号敌人。
奇怪的是,他之所以能活到现在还得感谢卓英冠。
如果不是他在黑道下了死命令,不准任何人对战来动手,战来早被暗杀几百次了。
当然,这些事战来并不知道,卓冠堂依然是他最大最高的清除目标。
只是,这个目标可不是那么容易达成的。
要知道,卓冠堂是卓家在黑道的势力,对付卓冠堂就等于与卓家为敌。
这么大的罗兰德学院不过是卓家在教育系统的一小亩可去可留的试验田,卓家在政界更有着分量十足的拳头。
如果卓英冠真想对付他,多的是办法。
就是这种古怪的相处方式让卓远之想到了自己和宇文寺人,那张棺材脸成天喊着要将他赶出罗兰德,要净化空气,可是当机会走到他的身边时,他却几次都放开了。
是因为正义之士不屑于那种来得太容易的机会,还是……坐到父亲身边,卓远之很随意地问道:爸,你怎么会来‘罗兰德’?他这么一问,天涯的心跟着紧张起来,战野的父亲来了,卓远之的父亲也来了,会不会……这三天罗兰德学院召开家长会,你们宇文博院长召集了各位家长,说是要讨论一下学生的教育问题。
战持看看时间,差不多到点了,卓先生,我们一起去大礼堂吧。
卓英冠给儿子打了一个招呼,家长会后,你跟我一起回去吧。
亦悠和优优都快忘了你长什么样。
两个父亲并肩而出,两个儿子无语相送,剩下一个天涯只觉得自己置身北极,黑天使正在向他一步步靠近。
听!那是黑天使的脚步声——涯涯宝贝,妈妈来喽! -part4 第11话 你是我儿子2涯……涯……宝……贝?卓远之一字一顿地念着,嘴角上勾,他拿询问的视线打量着度天涯。
是你啊?天涯咬牙切齿地瞪着他,你要敢笑我就跟你绝交。
哈哈哈哈——噢哈哈哈哈……战野先一步不给面子地笑弯了腰,涯……涯……还宝贝?哈哈哈……笑死我了。
就在他们嘲笑的天涯的时间里,黑天使已经上了二楼,转眼间到达了303寝室的客厅。
一群——真的只能用这个词来形容——黑衣人分两边整齐地站立着,他们的手中提着的不是枪,而是整包整包的购物袋。
这些乱七八糟的购物袋让他们严谨的形象多了一丝瑕疵,感觉上不像保镖,倒像拎包小弟。
形象有损,语调更加庄重。
对着天涯,他们毕恭毕敬地弯腰行礼,侍卫队第九军团见过奥古斯塔斯王储殿下。
看到这等仗势战野和卓远之好不容易止住笑,再怎么样也不能在X国王后殿下面前失礼啊。
尊贵的王后也乐于接受小哥们的注目礼,摆了一个优雅的姿态,她几乎要伸出手让他们亲吻她的手指了。
你们好,我是涯涯宝贝的妈妈——我叫度一夜,你们可以叫我一夜妈妈。
转过身,她去招呼阿狗,阿狗,妈妈来了,你高兴吗?对着她热情的召唤,阿狗向后退了退直躲到天涯的身后,探出小狼脑袋紧张兮兮地瞧了她一眼,全身缩成了一团,似乎还有点发抖。
它这么告诉自己:上帝啊!请让我晕倒吧。
天涯简直要窒息了,好好的开什么家长会,居然还把这个魔女妈妈请来了,父王不是很疼她嘛,他们俩从不会分隔两地,父王怎么会允许她来参加什么家长会?这个宇文博到底想干吗?妈,你怎么来了?他的声音紧绷绷的,不过一夜妈妈很容易就将这理解成了儿子见到母亲的欢愉。
我听说你遭绑架,所以赶过来看看。
没想到我还没出发,就传来你已经脱险的消息。
恰巧宇文院长邀请我来参加你的家长会,本来是要和你爸爸一起来的,他临时有事又转机回去了。
真不明白!难道外国发生什么恐怖分子袭击总统事件会比来参加他惟一儿子的家长会重要吗?为了这件事我和他狠狠吵了一架,我决定这个月都不跟他说话了。
天涯懒懒地告诉她:这个月还剩下最后三天,等你开完家长会回去正好可以和他说话。
一夜妈妈冲着儿子做了一个鬼脸,涯涯宝贝,大坏蛋!哇!战野和卓远之差点没摔倒在地,这真的是一国王后吗?不过算起来,她今年也才三十五岁,还很年轻,闹了点也没什么不好。
五分钟后,上帝会让他们收回自己的想法。
度一夜打量着整个客厅,不觉嘟起了嫣红的嘴唇。
沙发套与整个客厅的颜色不配,茶几过时了,地毯太脏,你们的拖鞋一点都不可爱……如果她只是批评批评倒也没什么,只是她批评一处,那些手握购物袋的黑衣保镖就会拿出手里拎的东西将她批评的那处地方改头换面。
不过是三分钟的时间,整个客厅已经完全变了样,所有地方都闪闪发光,散发着新出炉的味道。
她的脚迈进茶水间和餐厅,所有的黑衣保镖也跟随而至,连战野和卓远之也紧张地跟了上去,生怕一个不小心把他们俩也给换掉了。
好家伙!又是一个三分钟,现在的茶水间和餐厅已经是它认识我,我不认识它了。
就是重新装修大概也没有更换得这么彻底吧。
天涯抱着阿狗窝在客厅的角落里,企图眼不见为净。
不过,他的算盘恐怕要落空。
趁着保镖正在整理房间的空挡,度一夜拉着卓远之和战野问长问短:你们是涯涯宝贝的好朋友,我认识你们哦,远之,想不到十年没,见你都长这么大了。
越来越帅了啊!我们涯涯宝贝有没有再次爱上你?妈——天涯的怒吼随之而出,十年前的糗事她到底想提多少遍。
一夜妈妈才不管他高兴不高兴呢!拉着卓远之和战野,她絮絮叨叨地说了起来:我这次来还特意带了礼物给你们,来来来!跟我来看看。
不用了!真的不用了,伯母。
战野挣扎着,卓远之也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是啊!伯母,这怎么好意思呢?要的要的!眼看着盛情难却,卓远之和战野硬着头皮跟一夜妈妈去看礼物。
也不知度一夜到底是怎么折腾的,不过是五分钟的时间,她再度跳到天涯的眼前,涯涯宝贝,你快看看……你快看看你的朋友!朋友?这真的是他的朋友?他们真的是战野和卓远之?天涯狐疑的眼打量着眼前两个物体,就连阿猫、阿狗和小姐也尽可能地仔细观察起来。
一个穿着夏威夷短衫的男生傻傻地摆放在众人面前,他身上的衣服渲染着夏威夷海滩的热情,花团锦簇这个词充分显示在这套衣服上,他就像酒吧里的打杂小弟,手上还做了一个托盘动作,要是再系一个花边围裙就更像了;另一个相比之下就更炫了,一身黑色风衣,下踩军用皮靴,脸上还架着一副超大号墨镜,他酷酷地摆了一个准备拔枪的姿势,那样子简直就是一个黑社会老大,搞得像才从黑道大火拼中回来似的。
伯母,我们可以不用再当展示品了吗?战野的手都快举僵了,他就是在特洛亚酒吧做侍应生也没这么辛苦啊。
卓远之也求饶地苦着个脸,这一身行头很好看,就是不太适合在学院里穿。
这穿出去先不说万人恨会如何如何把他骂得狗血淋头,光是学院保安那一关他也过不去啊!更别说,他堂堂卓冠堂少堂主还不愿意这样将黑道大哥的脸统统丢光。
此时此刻,卓远之第一次发觉遭遇恶魔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他要好好检讨自己从前那些恶劣的行为,争取在未来的岁月中像魔女妈妈看齐,做到微笑着发挥邪恶,还让人不忍拒绝。
自己的朋友被自己的妈妈整成这样,天涯岂能袖手旁观。
他哗的一声站了起来,妈,你够了吧?你在生气吗?一夜妈妈顿时变得楚楚可怜,那张比天涯还绝的绝美容颜,配上女性娇小的身材,谁还舍得凶她?天涯就是败在心软这一点上,他无奈地撩了撩金发,气势顿时软了下来。
我不是在生气,我只是……只是希望你别搞出这么多的花样,赶快开完家长会,赶快回到父王身边算了——这些话你要这个做儿子的怎么说出口?一夜妈妈漂亮眼睛忽悠一圈,我知道了,涯涯宝贝,你是在气妈妈没有给你带礼物是不是?当然不……不给他把话说完的机会,度一夜拖着儿子去了他的卧房,妈妈怎么会忘了你呢?你看你看!这都是我给你买的礼物……这是他的卧房吗?他没走错吧?整个房间呈现出乳白色调,一张海蓝色的圆形床更是摆在了中央,古欧洲的手工地毯优雅地散发着迷人气息,就连窗帘都换成了有蕾丝花边的那种。
这哪里是我的卧房,分明是某国小公主的内寝之地嘛!他的衣橱怎么打开了?怀着一颗惶恐的心,天涯走上前去:原来的衣服已经不见了踪影,衣橱里凌乱地摆放着一些陌生的服饰,全都是近于中世纪的贵族衣着,什么镶金、镶钻的晚礼服,佩着羽毛的大帽子,还有夸张的真丝手绢……他受够了!他真的受够了!你到底想干嘛?这是我送你的礼物啊!我中途路过法国,觉得这些东西都挺不错,所以就买了。
一夜妈妈显得很无辜,怎么?你不喜欢,涯涯宝贝?他怎么可能喜欢?我又不是演员,穿着这些东西走在罗兰德学院,要么被戏剧社拉去演哈姆雷特,要么被当成疯子送到医务室。
医务室?有了,天涯换上一张近似平静的神情一本正经地说道:你很久没见小舅舅了吧?他现在应该在学院医务室,你要不要先去看看他?这个诱惑对一夜妈妈来说绝对是无法抗拒的,这几年她有几个乐趣,一个是欺负老公,一个是捉弄儿子,还有一个就是算计弟弟。
关于度一舟的婚姻问题早已正式登上她的议事日程,她一定要帮他找个老婆,免得度家绝后。
尊贵的王后手一挥,Comeon,Baby!第九侍卫队的Baby赶紧跟上。
等等!王储殿下发威了,第九侍卫队队长。
被王储殿下亲点名的队长诚惶诚恐地上前一步,到!王储殿下,有何吩咐?天涯歪坐在沙发上状似漫不经心地说道:我在这里上大学的事是属于机密的,不希望此事泄露出去,所以你们尽量少出现在学院里。
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你们的身份是度夫人的保镖,明白吗?说白了,我不希望见到你们,能闪就闪远点,顺便把魔女妈妈也带出罗兰德学院,省得麻烦。
队长在王宫中也待了几年,这点察言观色的脑力劳动还能从事一下。
遵命!随着那道关门声,麻烦总算是暂时远离了,可谁知道下次发作又会是什么时候?三个男生疲惫不堪地倒在沙发上,你看看我,我瞅瞅你,再环顾四周看看足以媲美总统套房的303寝室,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
他们还得找回原来的303,真不知道从何而来这么多麻烦。
这下子,卓远之可是能深切感受到天涯身上所背负的寒意了。
不远处,谁正在放着歌剧《白毛女》的选段,那些精彩的唱词听在他们耳中是如此这般:北风那个吹唉……魔女那个到噢……我们三个……都要哦倒霉了……没睡好,完全没睡好。
度天涯凌晨五点半从床上爬了起来,虽说昨天为了恢复被魔女妈妈弄乱的303寝室他们三个人整整忙到大半夜,可是他却一点也未因疲惫而睡个好觉,反倒是一夜噩梦连连。
他梦到魔女妈妈把阿狗全身的毛都剃了个精光,说什么这样就凉快了,而且也不会再掉毛,省得每次清理房间总是漫天飞舞着狼毛。
她倒是如意了,结果阿狗一个想不开,投井自尽了。
他就这样从梦中惊醒,幸好那只是个梦而已,如果阿狗的毛真的被他那个魔女妈妈给剃光了,该投井的不是阿狗,是他这个没用的主……阿狗,你……看着刚从洗手间小小回来的阿狗,天涯的精神一下子振奋了起来。
对着面前的阿狗,他海蓝色的眼在一瞬间升起一层薄雾。
阿狗似乎也感觉出了什么,它来不及甩开高贵的步伐,直挺挺地走向洗手间里的镜子,跳上洗手台它清楚地看见了镜子中的自己——原本全身上下那代表着雪狼尊贵的白色长毛被剪去了三分之二的长度,估计是用剪刀一簇一簇剪下来的。
从现状推测,替它理发的那位师傅显然越来越不耐烦,剪得一簇长一簇短。
它的周身就像崎岖不平的山岭,坑坑洼洼。
这样的它哪里还是什么狼中王子,根本就是专门用来出毛的澳大利亚绵羊嘛。
瞧着镜子中的自己,阿狗的眼睛湿润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沮丧席卷了它的狼心狼肺。
原本就红彤彤的狼眼展现出一片血红色,那代表着滴血的心酸。
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人家……人家这次真的到伤心处了啊。
哇的一声,雪狼的眼泪奋涌而出。
下一刻,它身子一软,歇菜了——因为刺激太大。
赶来的天涯正好接住它晕过去的身体,喊着它的名字,他的情绪也很激动。
振作点!阿狗,你振作点!剪去的毛会再长出来,相信我!面包会有的,牛奶会有的,毛……也会有的!的确,毛的确会再长出来,可是它不会在一瞬间长成原来的样子啊。
阿狗坚持长睡不醒,它多希望眼前所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个梦啊。
安置好阿狗虚弱的身体,天涯从卧房里跳了出来,魔女!魔女,你给我出来!我知道你就在303寝室,你给我出来!出来——涯涯宝贝,你一大清早就开始想妈妈了?美美的声音从厨房里飘了出来,在一片凌乱中他看到了母亲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
有点惊讶,惊讶得忘了自己原本的怒火。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母亲下厨房,感觉有点怪怪的。
因为她是王后,他从未看过作为母亲的她在厨房里忙碌的样子。
有一次,他们三个大男生无意中聊起了在家时早晨起床的情景。
战野口气平淡地说他妈总是家里最早一个起来,为他和老爸做好早餐,然后收拾起房间;在卓远之的形容中,他的津庭叔取代了母亲的位置,虽然卓冠堂也有高级厨师班子,但偶尔津庭叔也会下厨房为他和卓英冠做一顿丰盛的早餐。
他们说得平常,因为那本就是家庭生活中再平常不过的小事。
他却听得羡慕又贪婪,他多想自己的母亲和其他孩子的妈妈一样,偶尔忙碌一些,为他和父王做点平常却美妙的事。
比如,做顿算不上可口却很温馨的早餐。
今天他的梦想竟然变成了现实,太突然,也太不真实,他只能怔怔地站在那里看着母亲那张美丽而柔和的脸。
其实,她不做坏事的时候,还是挺可爱的。
需要我帮忙吗,伯母?不知道什么时候卓远之站到了厨房门口,三个人中属他的厨艺最好。
天涯在来这里上学之前临时抱佛脚学了几招,虽然不至于饿死,可速度和花样上就差了点。
战野属于泡面和蛋炒饭级别的人物,也就是说拿手的就只有泡面和蛋炒饭。
卓远之就不一样了,他的口号是男人下厨房,绝对新时尚——可想而知他的厨艺如何?想想看真是有点奇怪,未来的黑道掌管者一手握枪一手握锅铲,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景?一夜妈妈坚持要独立为三个孩子做顿早餐,卓远之颇能理解做母亲的这种心情,转过身他去叫醒阿猫。
成天睡睡睡,万一睡出一个体重超标,那多难看。
黑豹子嘛!还是要身材健美那才好看,如果……没有如果,现在的阿猫就很好看。
它那两只黑耳朵上别了两朵火红玫瑰,硕大而红艳的红衣主教(玫瑰中的一种)衬着黑亮的皮毛格外醒目。
估计即使在八百米以外你就能清楚地看见它,同样在八百米以外你就要准备好捧腹大笑。
哈哈哈哈哈——哪个胆敢笑得这么放肆?卓远之剑眉挑起,他这个做主人的都还没笑,谁敢给他笑成这样。
还能有谁?战野呗!他狂笑地捂着肚子东倒西歪地从自个儿的卧房内走了出来。
这可奇了,他都还没见着戴着玫瑰的阿猫就笑成这样。
敢情哈哈果吃多了?等卓远之疑惑的目光对上战野手中的小姐时,他终于明白他狂笑的原因了。
从前那个可爱的小姐梳了一个爆炸头,还换了一套性感服饰。
那样子的她说多别扭就有多别扭,说多好笑就有多好笑,难怪战野这个公子能笑成这副愚蠢的德性。
对自己的新形象小姐显然不能接受,发辫上的信号灯闪啊闪,那是她在痛苦地挣扎。
看着眼前的一切,天涯还能说什么?天下本无事,魔女自创之。
好吧!看在她亲自为我做早餐的份上,就暂且原谅她的自以为是。
如今,他也只能这么告诉自己。
没有让大家等很久,一夜妈妈捧上了品种繁多的早餐。
可以吃了!这可是王后做的早餐,战野怀着期待冲了上去,有什么好吃的?对着面前各式各样的吃食,他竟叫不出名字,不愧是尊贵的王后做的东西,他连见都没见过。
伯母,这是什么?一夜妈妈非常有耐心地介绍起来:这是生煎包啊。
生煎包?战野疑惑地看着面前圆圆扁扁的东东,他实在无法把它跟他吃了十几年的生煎包联系在一起,或者这是X国的生煎包?怀着好奇的心情,他夹了一个咬了下去。
不能吐,这是王后为他这种平民做的食物,即使会死人也不能吐。
硬生生地将那口生煎包吞下去,他是抱着必死的信念了。
可即使死,他也要知道死因吧!伯母,这个生煎包……很不一般,请问你是怎么做出来的?很简单。
一夜妈妈兴奋地说着,那不是有面嘛,我在面里加了水,然后捏成团形,再把肉啊菜啊混在一起塞进去,往锅里一放,再倒上油,看到颜色变成我们平常吃的那样就好了。
战野佩服地点了点头,果然厉害!厉害!能吞下生肉,他才是真的厉害呢。
有了战野的教训在前,卓远之再不敢轻举妄动,他装作随意地打开锅盖,看见了一锅米泡在水中。
伯母,你准备煮粥啊?不是,已经煮好了啊。
她自己凑过来一看,怎么会这样?从兜里掏出食谱,她细细研究了起来,放一百克米,注入水至锅壁一半处,接上电源……哦!我忘了按下开关了。
她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将盘子里的东西推了上来。
不要紧,我还准备了西式早餐。
你们看,有吐司哦,我以前上学的时候最喜欢做吐司了,我做的吐司味道很不一般,快点来尝尝。
再怎么说,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卓远之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小口吐司,努力地微笑微笑,味道真的……真的很不一般。
当然喽!一夜妈妈神秘地说道,我在做这片吐司的时候烦恼了很久,我不知道你们是喜欢花生酱、番茄酱、草莓酱,还是奶酪、黄油。
后来我想,花生酱可以补充植物油,番茄酱补充维生素,草莓酱可以做早餐中的水果,奶酪、黄油是动物油,富含蛋白质、氨基酸。
既然如此就把它们混在一起,这样你吃一片吐司就什么营养成分都有了。
如果死了,就真的什么营养成分都不需要了——卓远之如此感慨着。
面对满桌丰盛却不能吃的早餐,天涯的眼帘缓缓垂了下来。
他早就知道不能对这个魔女妈妈抱以太大的期望,她惹事功夫一流,做早餐……那是差不多二十年前的事了,那个时候她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估计手艺也不会好到哪儿去。
她是王后,她是他的魔女妈妈,她永远都不可能像平常人家的母亲那样去爱他。
就像他不可能和自己的父王像卓远之、战野与他们的父亲那样打打闹闹,没大没小。
关于这一点,他早该有认知。
只是,冥冥中他到底在期待着什么?-part4 第11话 你是我儿子3正当大家绞尽脑汁想着怎样才能既不吃这顿可怕的早餐,又不会辜负一夜妈妈一番好意的时候,一个不该出现的人闯了进来。
度天涯!度天涯……天涯定睛望去:公主?你大清早来这里做什么?绝对不能让魔女妈妈看到她,否则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他大步走到客厅,利用身高优势挡住了她的身形。
你不是应该离校回家了吗?怎么还待在这里?公主抬起头睇了他一眼,不是你叫我来这里的吗?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什么时候要你来的?你身上的伤还没好,这几天还不能练习击剑,这个情况我又不是不知道,我要你来这里做什么?是我命令她来的。
一夜妈妈扬着女王般高贵的笑脸,带着贵族特有的有色眼镜迎了上去,你就是公主吧?我听我弟弟,也就是你们的校医度一舟提到过你。
听说在上次绑架事件中是你救了我们家涯涯宝贝,是真的吗?该死的度一舟!天涯暗地里咒骂了起来:我为了安宁将魔女妈妈推给了小舅舅,我怎么忘了小舅舅也不是省油的角色,看样子为了自家性命,他把我这个大外甥给卖了。
他一定将公主的事告诉了魔女妈妈,说不定还添油加醋说了许多不该说的话。
他在那边诅咒度一舟,公主对着度一夜发傻。
天晓得!她居然见到了王后,她真的亲眼见到了王后,不是在电视里,不是在报纸杂志上,也不是在街上。
她竟然能这么近地看到如此美丽、高贵的王后,这简直跟做梦一样。
下一刻,一把斧头砸开了她的梦。
虽然你救了我们家涯涯宝贝,但是你不要以为这样就可以跟王储殿下有什么不寻常的交集。
我派人调查过,你虽然叫公主,但你却毫无贵族血统,你甚至没有任何背景、势力和雄厚的经济基础。
像你这样的人能救我们家涯涯宝贝,那是你的荣幸。
这儿有一张支票,你拿去。
要知道,皇宫侍卫队即使为涯涯宝贝去死,给家属的抚恤金也就这么多。
伯母……不容公主开口反驳,王后殿下的下巴以四十五度角向上翘去。
我提醒你一句,像你这样的穷丫头不要妄想接近奥古斯塔斯?克里斯塔贝尔?艾伯克龙比王储殿下。
耍手段,玩诡计,安排这种挡子弹的闹剧骗骗涯涯宝贝还可以,在我面前还是省省吧!麻雀就是麻雀,永远也变不成凤凰。
王后陛下严肃而死板的面孔摆在公主的面前,她国色天香的容颜幻化成巫婆的嘴脸笼罩着公主的心。
她轻而易举击中了公主最脆弱的一面,是该反击还是该沉默地接受王后陛下的训斥,谁能告诉她?战野到底是阳光男孩,见不得这种事在眼前发生。
伯母,虽然我的脑子无法将这女孩的名字和她的容貌联系在一起,但是我觉得……咳咳!卓远之一个轻咳阻止他再说下去。
事情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既然度一夜有魔女妈妈的爱称,那她一定有过人之处。
决不是为阿猫插朵玫瑰,给小姐梳个爆炸头这么简单。
此时此刻,没有人能帮公主。
耷拉着脑袋,她失去了往昔天不怕地不怕的威势,只能沉默相对。
在她挣扎的视线里,天涯竟然紧张起来,妈,不要说那些奇怪的话,你自己在嫁给父王之前还不是平民。
小舅舅现在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校医,你没有资格这样跟公主说话。
王后殿下狠狠瞪了他一眼,完全是女王再现的冷硬派作风。
注意你的言辞,你父王都不敢这样跟我说话。
王后殿下还说了什么对公主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天涯称呼了她的名字,只是这一点对公主来说就已经是一种莫大的鼓励。
迎视着王后陛下高傲无比的面庞,她清楚地告诉她:我救你儿子,不因为他是王储,不因为他是一个国家未来的继承人,只单纯的因为他是我的朋友。
在那种情况下,换上卓远之或战野中的任何一个,我想他们都会义无返顾地选择救他。
我是一个穷丫头,但我没有妄想什么。
如果有一天,度天涯真的爱上我,那就是所有爱情故事中的一个。
不是幻想,不是童话,它将真实地延续下去。
宁静,最高级别的宁静蔓延在303寝室中。
压抑的氛围里,度一夜面色凝重地向公主走去,眼见一场女性间的较量即将拉开帷幕。
一夜妈妈在公主面前站定,她的手伸了出去——不好!难道她要打她耳光?我好喜欢你,你愿意做我的儿媳妇吗?我是说你愿意做王储妃,你愿意嫁给涯涯宝贝吗?她的手给了公主最用力的拥抱,你真的是对极了我的胃口,除了你,我再不要别的女生做我们涯涯宝贝的新娘。
所以,你也不能嫁给别的臭男生,一定要嫁给我们涯涯宝贝哦!怎么回事?转眼间形势怎么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逆转?战野根本反应不过来,只能用一双困惑的棕色瞳孔在卓远之身上寻找答案。
卓远之的唇角扬了起来,一抹浅笑赋予他梅非斯特的本质。
你刚才把伯母当成了偶像剧里狗眼看人低的恶妈妈是不是?能称作魔女妈妈,她一定有两把刷子的。
也只有你能猜透她在想什么。
天涯不屑地白了他一眼,要不怎么说你也是恶魔呢!你这个超级大恶魔能猜透魔女妈妈的想法,魔女妈妈喜欢小矮魔女,你们三个属于同一级别的怪物。
卓远之不在意地撇撇嘴,丢给他一句,所以我要联合魔女妈妈,一起将你卖给小矮魔女。
随着他黑亮的眼神,天涯亲眼目睹自己被卖掉的全过程。
你是什么星座的?一夜妈妈甚至拿出了纸笔,认真地做着记录。
虽然有点犹豫,但公主还是说了:双鱼。
双鱼座好!一夜妈妈我就是双鱼座。
凑到她的耳边,度一夜嘀咕着:从星座指数上看你和涯涯宝贝很配哦,而且是你专门克他。
不会吧?公主嘴上说着不相信,心里可是乐翻了天,伯母,你都不知道度天涯他平时很凶的。
这个人自大、奸诈、胆小、没品又爱公报私仇,还会起鸡皮疙瘩,偶尔还会娘娘腔,我真怀疑他到底是不是男生。
你不觉得他……完了!高兴的有点得意忘形,她竟然把这些话都当着人家妈妈的面说出来了。
在一夜妈妈震惊的眼神中,她还是准备收拾包袱告辞吧。
对不起,伯母,我……我太……你太适合涯涯宝贝了。
魔女妈妈紧紧拥抱着小矮魔女,简直是相见恨晚啊!两个魔女勾肩搭背、唧唧呱呱——我就常常觉得他太小家子气,不过是跟他开开玩笑嘛,他就气得暴跳如雷,还到他老爸那儿告我的状。
就说上次吧,我好心介绍一些女孩子给他认识,我想啊!他都是成年人了,居然没有跟同龄的女生接触过,这怎么行呢!哪知道他居然当面摔门给我看,摔门嗳!他老爸都没敢摔过我的门,一向只有我摔给他看的。
不过现在我放心了,有你在他身边,我完全不用担心他日后娶不到老婆。
你想,一国的王储要是连个老婆都娶不到那多丢人啊。
小矮魔女笑得前仰后合,对啊对啊!如果真是那样人家会以为他是那个那个的……魔女妈妈拉着她的手,唠唠叨叨说下去:我告诉你一个可以将涯涯宝贝紧紧掌握在手中的秘诀……这下子轮到小矮魔女用笔记了,这个秘诀就是:你不要对他太好,千万别对他好。
男生都是很奇怪的,你越是对他好,他就越自恋,等你不理他了,他反而自动靠了过来。
你的手里要始终握根棍子,他靠得太近,你将他支走,他要走了,你再拉上一拉。
这样我保证他这一辈子都对你死心塌地,我就是这样对他老爸的。
伯母英明!马屁该拍的时候一定要拍。
看!拍中了不是——叫什么伯母,听起来很陌生。
你就叫我一夜妈妈,或者干脆叫我妈妈算了,反正你迟早也会成为我的儿媳妇。
小矮魔女也不客气,那我就叫你一夜……你们够了吧!王储殿下终于发飙了,公主心寒寒地仰起头望向他。
视野里的度天涯有着一双冷冽的眼,海蓝色的眼眸结起了一层冰,他再度摆出王储的高傲和不可一世。
那不是她所熟悉的度天涯,不是那个她可以笑着骂他胆小鬼的击剑教练,不是那个会背她回来的娘娘腔,也不是她心甘情愿为之挡子弹的朋友,这一刻的他是让她感到高不可攀的奥古斯塔斯?克里斯塔贝尔?艾伯克龙比王储。
天涯的目光扫过两个魔女,蹙着眉他将所有的不满散发开来。
妈,你有没有搞错?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你是来开家长会的,那你就去啊!开完了家长会赶快回去做你的王后陛下,你不要再待在这里,我讨厌你的出现,我讨厌你的自以为是,我讨厌你将所有的一切都弄得一团糟。
我不是父王,我不会宠着你,依着你为所欲为。
度一夜吃惊地半张着嘴,半晌说不出话。
许久许久她方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我……我没有把一切弄得一团糟啊!我觉得公主真的很不错,她很适合你。
我相信你一定会爱上……够了够了!别再说这些蠢话。
这是他最不能忍受的,你以为你是谁?你是上帝吗?你只是我的母亲,你没有权利决定我未来的人生,你更没有权利宣布我会爱上谁,我不会爱上谁。
形势已经完全脱离了掌控,天涯真的是气疯了,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在做什么。
卓远之手臂打横企图阻拦他的胡闹——这一刻他已经在胡闹。
天涯,可以了!不可以!我还没说完呢。
挣脱他的手臂,现在的他什么话也听不进去。
我受够了,我受够你了,度一夜!从小到大,你总是以你的方式,你的喜好,你的心情来决定我的生活。
你高兴,就把我拿来捉弄一番;你不高兴,我也要提供给你快乐的源泉。
莫名其妙地,你把我踢出了王宫,踢到了这所平民学院。
同样莫名其妙,你又来了,还将我的生活,我朋友的生活,甚至是我们养的宠物的生活都弄得一团糟。
父王宠你,任你在王宫中胡作非为,不代表我要做一个让你操纵的玩偶。
度一夜的脸在顷刻间变得苍白,她的生命力在慢慢流逝。
公主看不过去了,她挡在一夜妈妈的面前,与天涯对峙着。
你怎么能说这种话?她只是关心你,你该跟她道歉,你说得太过分了。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说……你有什么资格在这儿告诉我,我该怎么做?天涯冷冷地瞪了回去,你以为你救过我一次,你就可以随意涉足我的人生?你以为你叫公主,你就是公主了吗?别傻了!我告诉你,凭你的条件根本不可能加入贵族的行列,更不可能成为奥古斯塔斯?克里斯塔贝尔?艾伯克龙比的王妃。
啪!没有人看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只听见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再看下去天涯的脸已偏向一边,眼里有着一抹不可思议。
沉静的脸对着他绝美而高贵的容颜,小小的身子倔强地挺拔着。
她清楚地告诉他:我从未想过要当一个贵族,我就是我。
告诉你:在我的天地里,我是最完美的公主。
从他的身边走过,她立下誓言:我的天地容不下高不可攀的王储殿下,从此后,我们就是过路的陌生人。
她的话震撼着天涯的心扉,她真的走了,就这样走出了303寝室,走出了他的世界,他该感到松了一口气才对啊。
为什么……为什么像氧气被剥夺,他竟连呼吸都觉得吃力。
在他的沉默中,一夜妈妈缓缓地站了起来,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早餐放在桌上,如果你们不想吃就倒掉;阿猫全身黑色,在夜里不容易看到,万一你们不小心撞上它摔倒了就不好了,所以我给它别了两朵玫瑰做标示;小姐老是梳那种头太单调了,女孩子就要不断变换才好看,其实我一直很想有个女儿的,女儿总是比较贴心;阿狗……阿狗它掉毛很严重,这样子你们的房间就要经常打扫,要是把细小的毛吸进肺里就糟糕了,还有,经常为它剪剪毛,可能会让它的毛生长速度快一点。
拎好手提包,她四下里望望,我要去开家长会了,会议结束后我会直接回国。
这两天打搅你们了,真不好意思。
别这么说。
她的表情好像快哭出来了,看得战野也想哭了,其实,你为我们带来了很多快乐。
是吗?他的话并没能安慰她,一夜妈妈失去了魔女的法力,像一个受伤的小孩,孤立无援。
走到门口,她忍不住回头望向儿子,嘴里咕哝着:我……我好像没忘记什么哦?东西都已经带齐了,可以走了。
那……那我走了?语气不够肯定,是在等谁开口挽留吧。
卓远之黑色的眼瞟了一眼背对着门的天涯,随即他走向了度一夜,我送你去会议室。
那麻烦你了,远之。
其实她更想另一个人送她过去。
目送着他们离去,战野对天涯有点生气,回过头,他找寻着那个讨厌鬼的身影,却在餐桌边见着了他。
这家伙!把局面搞成这样,他还有心情在那儿吃东西。
只见他拿起那片抹了一大堆乱七八糟东西的吐司往嘴巴里送,一口一口,他细细咀嚼着那难吃得有点特别的味道。
那可是魔女妈妈给予的味道……爸!在人群中,卓远之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背影,家长会结束了?嗯。
卓英冠凝望着养子,似乎一个不留神他就这么长大了,已经足够做他的战斗伙伴了,待会儿,我、战持和王后陛下还要去院长室和宇文博单独谈谈,似乎这个学期你们惹了不少麻烦。
卓远之也知道自己闯下的祸能够写一本书了,所以他在父亲面前显得有点狼狈。
对不起,爸!我本来不想给你添麻烦的,可是……不用解释,我明白。
卓英冠拍拍他的肩膀,以一种同为男人的方式,我相信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有原因的,我相信你已经用你可以拿出的最好方式解决了所有问题。
我相信你,因为你是我儿子。
还能说什么?这一瞬间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卓远之一个倾身给了父亲一个拥抱。
卓英冠微微一愣,整个身体就这么僵硬了。
远之从很早起就学会了独立,他信奉独立,信奉个人的力量。
他拒绝拥抱,拒绝依赖任何人,也不喜欢让别人依赖他。
今天这是怎么了?松开手,卓远之清楚地看到父亲来不及掩饰的羞赧。
我收拾好东西明天就回去,你可以卸下身上的担子和津庭叔好好地玩一玩,堂里的事……有我呢。
你是想告诉我,你已经是个足以承担一切的大人了吗?卓英冠打趣地看着他,那么十四个月前,是哪个没骨气的小子居然为了摆脱责任,独自一人逃到意大利去了?那么丢脸的事,爸怎么总是喜欢提起?我后来不是回来了嘛。
现在想想那时的事,他还真有点后怕,如果当时他没有即时赶回日本,他早已失去了生命中三个最重要的东西。
那种痛苦是他承担不起的,那种遗憾也是他这辈子丢不下的。
从他沉重的面色,卓英冠知道他又在懊悔那件事了。
算了!一切都过去了,好在没有发生什么无可挽回的错误。
只不过那家伙因为气我跑去英国了。
卓远之有些伤感,我们还都需要时间和空间来长大。
‘在远之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时,我要学会独立。
只有这样,我才能和他有同样的能力解决问题,承担责任,面对压力。
’——这是你口中‘那家伙’的原话,‘那家伙’亲口跟津庭说的,我只是重复给你听。
记住!我可什么也没有告诉你。
丢下儿子,卓英冠走得潇洒,只是简单的几句话就化解了卓远之一个纠结了许久的疙瘩。
这就是父亲的力量,无可取代的力量。
没时间创作一首赞颂父爱的诗篇,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就在这个时候,麻烦找上了他。
你把什么东西放在了你父亲身上?宇文寺人那张冷漠的脸闪着疑问,他看到了,他看到卓远之将一件指甲盖大小的黑盒子别在了卓英冠的身上。
他真的是梅非斯特吗?居然对自己的父亲都动手脚。
黑色的眼眸略瞟了他一眼,一抹邪笑挂上嘴角,那是戏谑篡改的纹丝。
你还真是正义的化身,什么黑暗的事都要管上一管。
想知道我又做了什么——跟我来吧。
伸出手,他做出黑暗的邀请。
宇文细长的眼紧紧地跟着他沉沉的笑,跨出脚步,他跨进了那神秘的黑色漩涡……-part4 第11话 你是我儿子4罗兰德学院的院长办公室今日可算是济济一堂——X国的王后一夜陛下,全球最大的黑帮卓冠堂的卓英冠堂主,加上高级督察战持,简直像各国的高级首脑在开国际会议。
这也的确是一场会议,一场为儿子们召开的会议。
宇文博恭敬地请各位家长坐下,秘书端来了全学院最好的咖啡,遣除了所有的人,偌大的办公室就只剩下他们四位。
清了清嗓子,宇文博首先发表一段感谢辞,感谢各位在百忙之中能抽空来参加这次的家长会,谢谢你们对我校的信任,对学院教育的支持,在此我代表罗兰德学院全体师生……唔唔唔……一阵阵的抽噎声为宇文博的演说做着精妙的伴奏,战持和卓英冠顺声望去,夫人,您怎么哭了?王后哭了?这还了得?宇文博顿时慌了手脚,他还没说到303寝室那三个男生在学院里闯出来的祸,王后怎么就哭了起来?这……这可怎么是好啊?您……您别哭!别哭啊!度天涯同学,他在学院里的表现非常优秀,他……他可是您的儿子,您该信任他,他的能力,他的气度,他的个性,那绝对是最拔尖的。
要不是有两个外人在场,宇文院长简直要对她匍匐为臣了。
人家可是王后的儿子,那是王储嗳,谁敢说他不是。
度一夜听不进院长的话,一张一张的面纸抽着擦着,美人连流泪都别有一番风味。
吸吸鼻子,魔女妈妈显得委屈兮兮的。
涯涯宝贝讨厌我……他真的讨厌我……唔唔……他似乎不知道我是多么地爱他。
抱着面纸盒子,她再抽再擦。
我总觉得他在王……我是说他在家里太压抑太拘束,我希望他能像一个平常的小孩拥有自己的快乐。
所以我才把他送到了这里,看起来或许只是我一时兴起,其实我计划了很久,查了很多资料最终选择了‘罗兰德’。
这里虽然是平民学院,但它却有着悠远的历史和良好的氛围。
我想这里有那么多同龄的孩子可以陪在他的左右,他可以尽情地享受他的生活,他的青春。
他可以甩开一切包袱,做一个单纯的孩子,经历所有孩子都要经历的时代,创造出只属于他的传说。
她的话引起了在场另外三位家长的共鸣,这也是他们的希望,因为他们是家长,因为他们是孩子的家长。
擦擦鼻子,一夜妈妈委屈地再度红了眼眶,我以为……我以为他会喜欢我的安排,我是他的妈妈……妈妈呀!我为他做什么都是理所当然又心甘情愿的,我不要他感谢我,我只希望他……快乐。
泪水缓缓滑落她的脸颊,这一刻她不再是王后陛下,不再是魔女妈妈,她只是一个普通的母亲,一个为了儿子落泪的妈妈。
不知道是她的泪,还是她的话,全场在这盛大的洗劫下静默了下来。
身为警察,战持体内那股子热血沸腾在此刻涌现了出来。
重重叹上一口气,他似乎感慨良多。
这些臭儿子永远不懂做父母的苦心,就说我们家那个臭小子吧!看起来成天笑嘻嘻,一脸的阳光灿烂,脾气倔起来就跟驴一样。
他掏出烟,衔在口中,并没有点燃。
我们家算得上名副其实的警察世家,战野又是长房长孙,我父亲坚持让他报考警察学院,可他偏要报考计算机专业。
我是不懂计算机那复杂的玩意儿,可是他喜欢,我就托人从日本带了最新的一些软硬件给他。
作为一个父亲,我能为他做的也就这么多了。
后来,他坚持己见上了计算机专业,我们家老爷子简直气爆了,嚷着要把他赶出家。
那也不过是老人家的气话,做小辈的说上两句好听话不也就算了嘛,战野这臭小子嘴还硬,收拾行囊二话不说就离开了家。
那双与战野如出一辙的棕色眼眸眨了两下,沉重嵌入双眼中,身为中年人的疲惫灌入他的体中。
我既是老爷子的儿子,又是战野的爸爸——老爷子年龄大了,身为儿子我必须在意他的感受。
可作为父亲,我怎么会不疼自己的儿子?战野倒好,自己赚钱自己花,甚至连一个电话都不打回家。
他妈妈跟我闹,说我身为高级督察竟连自己的儿子都保护不了;他爷爷骂我没用,说我作为父亲连儿子都压不住。
夹在两个顽固分子之间,简直比我抓国际通缉犯还累人。
战持的视线近距离找到了焦点,随意拨弄着手中的烟,他显得有些茫然。
很诚恳地说一句,我并不希望战野报考警校。
在同样为人父母的面前,战持首度说出了真心话。
我们战家说是警察世家,兄弟姐妹共有九个,加上女婿、儿媳共有十人是警察。
除了一个小妹正在警察学院上学,尚未毕业,算起来有九个人工作在警察第一线。
这九个人中,牺牲了三人,四人因执行任务而落下或大或小的终身残疾,现如今依然能完好无缺地活跃在警坛的就只有我和三弟战来。
老爷子或许认为这是一个警察世家的光荣,但身为父亲我不这么认为。
我必须顾虑他的安全,考虑他的人生,我不要他背负着警察世家的头衔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险。
我只希望他能过得好,以他喜欢的方式好好地活着,这才是一个父亲的真实心情。
只是,他似乎……不太了解。
我们家那个还不是一样。
卸下罗兰德学院院长的外壳,宇文博也只是众多为人父母中的一个。
取下厚重的眼镜,他以最清晰的视野去体察这个世界。
寺人……就是我的儿子,他和卓远之、战野、度天涯一样都是大一的学生。
他是一个很优秀的孩子,不是我做父亲的自夸,他的优秀有时候比我们这些成年人都来得突出。
他个性耿直,见不得社会上的阴暗面,他总想着用自己的力量去补齐这世界一切的缺陷。
提起那个优秀得跟神一样的儿子,宇文博的嘴角在不自觉间弯成了一个弧度。
或许就是这种信念的推动,他的积极进取使我这个身为父亲的人都备感压力。
有时候,我甚至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做他的父亲。
我开始害怕面对他巡视的眼神,害怕看见他清澈的眼神。
我们之间的距离就这样渐渐拉开,等我想重新找回父子之间的亲密无间时,已经太迟太迟了。
回想过往,似乎只是一眨眼的工夫,曾经依偎在你怀中的小婴孩儿已经长成了大人,在日渐衰老中,你只能远远地望着他奔跑在前。
那根由血缘织成的绳索再也锁不住他的脚步,而你却连为他呐喊助威的勇气都没有——这大概就是亲情中最可悲的一面吧。
低垂着头,宇文博的脸上有着浓重的遗憾。
这还不算,在寺人眼中,我这个父亲,我这个顶着罗兰德学院院长头衔的父亲却在有形无形中给了他压力。
无论他做什么,付出多大的努力,取得什么样的成就,别人总会把这些加诸在我这个父亲的身上。
所有的这些不断地造成他的困扰,而我却什么也帮不了他。
所有认真的父母都希望给孩子创造一个相对安全的空间,这是父母的天性。
看着孩子陷入内心的惶恐中却无能为力,那种自责即使在睡梦中也难以摆脱。
宇文博也是如此,上次学生会主席竞选事件中,当儿子受到诬陷时,他竟然怀疑起了自己的儿子。
面对孩子的责问,他甚至动了手,每每回顾这些,他总会感到心中有愧。
我很想跟他道歉。
为了他的不信任,为了他出手打他的那一巴掌。
可是每次看见他冷漠的眼,我道歉的话又给吞了回去。
只是一句简单的‘对不起’都说不出口,我这个父亲真的很失败。
几个自认失败的父母亲聚集在一起,各自感怀着彼此对儿子的遗憾,沉默中一道深沉划过——不用那么在意,真的不用太在意。
他们未来的人生还很长,总有一天他们会找到自己的路,那种探索的过程不是我们这些做父母的人所能替代的。
这是卓英冠的切身体会。
他也曾茫然过,也曾怀疑过自己是否是一个好父亲,他甚至认为如果远之当初没有成为自己的儿子,或许会拥有更好的人生。
那种因为爱而产生的矛盾心情折磨着父子俩,终于拨云见日,他们找到了只属于他们的答案。
远之……他一直很努力地想做我合格的继承人,他成功了,这个世界上恐怕没有人比他更适合做我的儿子。
可是某一天,我突然发现在这成功的背后少了点什么。
他从不会像个正常的小孩那样跟父亲撒娇,所有的事情他都会自己解决,我这个父亲反倒显得可有可无。
我甚至很少看到他笑,那时候我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让他背负继承人的命运真的是对的吗?如果没有这么庞大的责任需要他担负,他的人生会不会更加精彩……许许多多的问题压在了我身上,作为父亲,我必须为自己的儿子考虑——这是父亲的天性,我逃不过我自己。
纵然父子之间没有血缘关系,这一点还是难以泯灭。
那段时间,卓英冠感到了人生从未有过的困惑,巨大的黑影摆在他面前,即使是面对最强势的黑帮组织他也没有那么难以决断。
揉揉眉头,他试图揉散眉心间的那片阴影。
直到有一天,远之遇到了一个很重要的人,就是那个人改变了他的一生,也改变了我们父子俩的关系。
远之学会了该笑的时候放声大笑,该闹的时候随心所欲地去闹,他找回了自己想要的人生。
猛然间,我明白过来,原来只要顺着时间的脚步,一定会找到一条父母与儿女之间彼此协调的道路。
这是亲情的力量,连上天都无能为力的力量。
这是亲情的力量,连上天都无能为力的力量……卓远之按下了手上的遥控器,303寝室更是沉静一片。
度天涯、战野,还有宇文寺人分坐在他的身旁,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人开口。
就连阿猫、阿狗和小姐都默默地静卧在一边,努力维持静默气氛。
院长室里四位或父或母彼此间的独白与对白,他们这些做儿子的听得一清二楚,想忽略都很难。
卓远之对卓英冠的那一个拥抱可不单纯,他将微型窃听器别在了卓英冠的身上,本来只是想借此听听院长到底会跟他们的父母谈些什么,没想到竟然听到如此深沉的感慨,连带着宇文也陷入一个很迷乱的漩涡中,都是这个梅非斯特害的。
战野漫无意识地捣了捣身边的天涯,魔女妈妈……我是说伯母很疼你,你早上说的那些话是不是太伤她的心了?海蓝色的眼一瞥,王储殿下不客气地瞪了回去。
你还不是一样,你父亲那么疼你,你却忽略了他的感受。
你们对待自己的父母太过分了。
宇文一贯冷漠的防线撒了下来,教训人的口气倒是丝毫没减退,不愧是从纪检部部长升任学生会主席的典型。
你们该跟他们道歉。
天涯和战野同时调转视线对抗他,你自己还不是一样。
棺材脸再度变成棺材脸,这次不是因为冷漠,而是被坏学生堵了个哑口无言后的尴尬。
垂着脸,宇文有些无力,过往的一幕幕回放在他的脑海中。
他明白身为如此规模的高等学院院长,父亲有着自己的无奈和彷徨。
生存于这个世界,而不为其左右,那是多少人的梦,只是一个单纯的梦。
一直以来,他只顾着追寻这个过于华丽的梦,忽略了父亲的感受,他也有错。
有好几次面对父亲,他都想为上次因一时冲动而说出的那些话向父亲道歉。
可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只是一句简单的对不起,他却说不出口,原来父亲也是一样的心情。
莫非,这也是遗传的作用?我先走一步。
拔开腿,宇文向外奔去。
他一向追求稳重,这一次竟也急了起来,他要赶在父亲之前跟他道歉,以一个儿子的身份道歉。
奔跑的身影顿在门边,他突然一个转身直直地逼向卓远之。
不要再玩这种窃听的把戏,这可是违法的。
如果下次被我逮到你做这种事,我就把你送到训导处,让万任横主任来教你如何尊重他人的隐私。
放下他的正义宣言,宇文马不停蹄地奔向院长办公室。
将他的义正词严丢给阿猫当球耍,卓远之深沉的黑色对上两位室友。
宇文寺人一定是去找他的院长爸爸说他该说的话了,你们没什么话要对自己的父亲或母亲说?那个臭爸爸……我才无话跟他说呢。
战野拽拽地嘟着嘴巴,顺手牵起小姐,很是亲热地说道:小姐,咱们回房睡觉,补足精神晚上将《蜡笔小新》从头看一遍。
他的话已经出卖了他的心思,这个阳光大男孩只会在心情特别复杂的时候才会借助回顾《蜡笔小新》来抚平他波涛汹涌的心。
卓远之不动声色地看着他走进自己的卧室,他能安稳地睡着那才奇怪呢。
黑色调铺向天涯,眼见着金色的发在阳光下闪动,他的心是否也在金色中跳跃?伯母会按照你说的,家长会结束后直接坐飞机回去,你忍心她带着欣喜来,带着伤心归?天涯绝美的脸慢半拍转了过去,卓冠堂不是已经有个神算子叫八卦了嘛!难道你的名字也是八卦?避开那如漩涡般神秘的一汪黑水,他不想心思就这样被探究。
阿狗,跟我去收拾东西。
踩着高贵的步子,雪狼阿狗跟在了主人的身后——收拾东西,为什么要收拾东西?我们的东西乱了吗?原本纷乱的客厅忽然间就只剩下阿猫和卓远之一对活宝,一双金金绿眼对着一对矇眬黑眼,谁也不知道下一刻这冬日的风会往哪个方向吹。
缩着肩膀,垂着头,直直地站在那儿,那是谁家的小孩在挨批?卓家小孩名远之的是也。
居然将窃听的功夫用在我身上?你真是出息啊。
卓英冠羞愧远大于生气,要不是儿子那个拥抱给了他太多意外的感动,他这个混了半辈子黑道的老大也不会被一个小小的窃听器抹去了尊严。
我的出息显然还没到家。
卓远之显得有些沮丧。
原本他是指望神不知鬼不觉地取下那个窃听器,没想到摸了半天没找回窃听器,自己的耳朵反遭受轰炸。
顺着声音的来源望回去,那个小黑盒子正握在人家手中呢。
说来惭愧,玩了半天他还是玩不过卓英冠,什么是父亲?这就叫父亲。
凝望着和自己一般高的儿子,卓英冠的唇角动了动,你已经很出息了。
能这样手脚迅速地在他身上安装窃听器,以至一个小时之内都没被他发觉,放眼全世界的特工、卧底、警察、杀手,他还是头一个。
或许,已经到了让卓冠堂更名的时候了。
此话一出,卓远之立刻摇首摆尾,以最大的幅度拒绝。
你承诺了给我四年的时间自由支配,你不能反悔。
你当他在怕什么?卓家在黑道的势力已经延续了百年,有能力的新堂主接任一般分两种情况,一是老堂主故去,另一个就是原先的堂主选择让位。
后一种情况,新任堂主必须已经娶妻,或者在接任大典的同时娶妻,显示出齐家治堂平黑道的意思。
接任大典中一项主要的仪式就是更改堂名,取新任堂主名中的一字作为堂名——卓冠堂取的就是卓英冠的冠字,等卓远之继任堂主,卓冠堂就将顺势变成卓远堂。
卓英冠口中的更名其实就是将卓远之推上堂主的位置,他打算当个逍遥的太上皇。
可惜卓远之似乎并不打算这么早继承大统,也罢!就再给他四年的准备时间吧!我收拾好东西明天就回堂里。
卓远之交代了一声正准备送父亲上车,无意中看见战野的父亲战持向这边走来。
伯父!像是故意要避开战持似的,卓英冠先一步上了车,早点回去,亦悠和优优还等着你呢。
在卓远之的答应声中,黑色的加长型豪华防弹车驶出了罗兰德学院。
收回送别的目光,卓远之迎面看见战持几个大步走了过来,冲卓远之微微点了点头,他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个装现金的信封袋递了过去。
帮我把这个给战野那个臭小子,他一个人打工能赚多少钱?我看他的牛仔裤都已经不成样子了,一定是玩滑板的时候摔的,这小子从小在裤子、鞋子上的花销就比别的孩子来得大。
真是拿他没办法!责怪的话语却听不出训斥的口气,父子俩一个德性。
卓远之望着那个信封袋迟迟没有接下,黑色的视线像个雷达探测器一般扫过远处,他忽然轻笑开来,伯父,你为什么不自己交给战野呢?那小子不值得别人为他操心……那你还拿钱给我?一道火暴的声音窜了进来,战持回过头正对上自己年轻时的翻版。
你怎么来了?战野踩着滑板稳稳地停在父亲面前,偏着头他一脸很神气的样子,看你怎么还在我们学院逗留啊。
我就逗留怎样?你还想赶我走不成?战持的火气也不小,将那个信封往前一送,他没好气地嚷着:拿着,小子!别说做爸爸的虐待你。
谁要你的钱?战野的手始终插在裤子口袋里,连伸都不愿意伸出来,我在酒吧打工的钱够花了,编辑软件的钱也够交学费了。
不用你多事!战持不客气地将钱塞到他怀里,你就是赚再多的钱你也是我儿子,拿着。
都说不要了。
战野一手推过去,一手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塞到他手上,给你的。
炸弹啊?战持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一块设计简单大方的男式手表走进他的眼眸,手表?给我干嘛?原来他都忘了啊?战野装作漫不经心地说道:六七岁的时候我迷上了拆东西,那次把你最喜欢的手表给拆了,你说等我以后赚了钱,一定要赔你一块更好的表——这是我卖了第一个设计软件赚的钱买的,现在赔给你。
他一脸不在乎的样子,棕色瞳孔却时不时地瞟一眼老爸,紧迫不舍的目光等待着他的反应。
半张着嘴巴,高级督察原来也会出现这种呆滞的表情,将手表放在手心里来回翻看着,动作甚是小心。
卓远之有点看不过去了,轻咳了两声想要唤回他的注意。
不想,这一咳却咳出了他的一本正经。
战持也换上一脸的满不在乎,手指轻柔地合上盒子,慢动作地将手表放回自己的上衣口袋,顺道还拍了两拍以确保物件的摆放安全。
这才抬眼看向儿子,语调里依然洋溢着冲冲的火药味。
想不到你这个离家出走的臭小子也知道孝敬父母?我还以为你根本不认我这个爸爸了呢。
别过脸,战野将下巴抬得半天高,你这个臭老爸有什么好孝敬的?哼!重重的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头上,战持依旧充当着恶质老爸的角色,绝不为一块手表所收买。
不想被你妈唠叨个半天,就记得回去吃年夜饭。
知道了!知道了!战野不耐烦地挥着手,脚下的滑板也不安分地滑动了起来,你快上车吧,走啦走啦!一个警察成天待在学院里会吓死人的,赶快走啦。
战持在儿子的苍蝇拍下以二分之一的播放速度预演起上车镜头,你又不是没长脚,别成天踩在滑板上,磕掉了牙,你可没有再换牙的机会了。
开动车子,他凝望了儿子片刻,终于如战野所愿地走了。
当车缓缓地驶出战野的视线,那一脸的不耐烦终于被落寞撤换了下来,棕色的眼眸转为黯淡,天知道他多想跟老爸一起回家。
可他不能,他要做完手上的几个软件,他要在特洛亚酒吧做诗应生,他要独立创造他自己的独立时代。
一双坚实的手臂撑起了战野颓然的身体,没有说话,卓远之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只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足以将友情的支持传递过去,他们……是心意相通的朋友。
等你们都走了,303寝室就是我一个人的天下喽。
战野伸了一个懒腰,重新升起的还有他阳光灿烂的笑容,到时候我想睡哪儿我就睡哪儿,我上半夜睡你的房间,下半夜睡天涯的房间,半夜去我自己房间里的洗手间小便——生活多舒服。
我看你是脑子有病。
卓远之不客气地给了他一个板栗。
战野的话倒是让他想起一个人,天涯怎么还不出现?他妈妈好像要走了……说话间战野的眼前瞬时出现十几个黑衣人拥着一位绝美少妇,那十几个黑衣人似乎还死拖硬拽地拉着一个女孩。
搞什么?玩绑架啊?我真的不能……不能……女生惊慌地四下寻觅,终于找到了熟悉的身影,一边想从黑衣人的手中挣扎出来,一边大叫着:卓远之、战野,救我!救我!战野相当认真地凝望着那一窝人,终于他的热血沸腾了起来。
脚下的滑板快速移动,他像一个英勇的牛仔从恶毒的晚娘王后手上救下了小巧可人的公主。
你们是什么人?居然敢绑架罗兰德学院的学生?我告诉你们,我可是很厉害的,上次有一群人想要绑架我的朋友天涯都失败了,这次凭你们几个休想当着我的面绑架这位女生。
他气势汹汹地对视着眼前这帮黑衣人和为首的绝美少妇,末了还不忘招呼卓远之:这里有绑架案正在发生,你快来帮我啊。
被叫到名字的家伙有点尴尬地冲在场的各位笑笑,他……他在跟大家开玩笑呢,玩笑玩笑,不用当真!又是一个糖炒板栗,梅非斯特将它当成新春佳节的礼物慷慨地赠送给战野英雄。
就算你有严重的面容健忘症,也麻烦你用脑袋仔细想想,有这等绝色之姿和宏伟阵势相互辉映的不就只有天涯的魔女妈妈——度一夜王后嘛。
这样推论下去,她手上的女生一定是公主,更何况战野至少见了公主二三十次,怎么还是一点印象都没有?同是女生,人家车神的面容他一次就记了个牢靠,还真是偏心得可以。
为了缓解气氛,卓远之主动上前问候王后陛下:伯母,你这就要走了吗?是啊!一夜妈妈神情一黯,迅速地扬起笑容,不过在走之前我还有件事要拜托公主,如果她不答应我的要求,我就带她回国。
闹了半天还是绑架嘛!她还真是不辜负魔女妈妈这个头衔,卓远之嘴角上扬,随意问道:你是不是要公主原谅天涯啊?你怎么知道?他比她还具恶魔本性,居然连这个都能猜到?因为他是无所不知的梅非斯特。
从他们的对话中,战野终于明白了来者的身份,有些不好意思他充当起免费的注解员,其实伯母完全不用担心,公主不会真的跟天涯绝交的啦!公主从地上随意拿起一根树枝刺了过去,你又知道?你真的再也不跟天涯说话?真的再也不管他的任何所为?真的就这样完全地放手?沉黑色的眼眸悬在她的身上,注定她逃不开这份懵懂的纠缠。
上前一步,卓远之凝望着她,还记得上次我跟你说的话吗?默默然地,公主螓首微垂。
在去解救被绑架的天涯的路上,卓远之曾经跟她说过:公主,如果你没有自信能让王储殿下爱上你,就……放弃吧。
那种放弃是决然的放手,是老死不相往来,是将曾经的一切当成一场梦,梦醒全无。
这样的放弃她能做到吗?不放弃,她和那位至高无上的王储殿下之间还残留些什么?是他说的,是他亲口说的:她不可以随意涉足他的人生,她也不是什么公主,她的条件根本不可能加入贵族的行列,更不可能成为奥古斯塔斯?克里斯塔贝尔?艾伯克龙比的王妃——想来可笑,那么长的名字她竟然如此轻易地记了下来,想忘都忘不了。
她不是一个死皮赖脸的人,或许她比一般的人坚持了一些,但她没有自信可以靠着这份坚持支撑自己一点一点攀登到有他的高空。
她惧高,上了天再摔下来会死的。
望着战野,迎上卓远之,终于她与王后陛下的视线交织在了一起。
对不起!王后陛下,我想我不能答应您的要求……无所谓!即使你不答应魔女妈妈的要求,我依然是你击剑教练。
一把剑毫无预兆地刺中了公主的心扉,那可是爱神之剑?度天涯默默地走过来,默默地将手上的行李交给侍卫,默默地凝望着母亲。
半晌,他方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妈,我和你一起回国。
道歉的话无须多说,他已经用行动回应了母亲的爱。
一向魔女气质浓郁的度一夜竟然再度红了眼眶,涯涯宝贝,你不生妈妈的气了?他半真半假地撇了撇嘴,如果你再叫我这么难听的小名,我一定会生气,能烧掉整个王宫的那种。
你就是这么小气,一点也不可爱。
泪水退潮,魔女妈妈还原本色,不客气地骂着儿子,这时的她全无王后该有的尊贵。
就是你这个死小孩儿说了那么难听的话,才会害得公主现在都不理你了,你老妈我费尽心思想让她重新对你树立好感,可什么作用也不起。
你有那个闲功夫跟我在这儿扯蛋,还不快学会怎样哄女生开心。
不用他哄,公主的神志已经陷入呆滞状态。
怔怔地望着眼前一身西装革履的度天涯,公主连移开眼睛的力量都没有。
平时的他已经非常帅了,换上设计得体的西装,他像一个中世纪贵族呈现在现代人的审美世界里,美化着周遭环境。
阿狗穿着一身为狗设计的唐装,昂着高傲的狼头伫立在他的身边,像是王子护卫队队长警惕地四下巡逻,不放进任何一个危险的陌生人。
不要夸赞它一身唐装很得体,实在是它被剪去的长毛有些惨不忍睹。
感觉像在上演一部偶像剧的大团圆结局,战野踩着滑板兴奋地来回转着,好了!好了!主角上场,所有的一切恩怨情仇都可以圆满解决。
呜——阿狗惨歪歪的哀鸣似乎预示着这是一部悲剧。
开玩笑,它将要有整整四十天见不到他的小姐,还不悲啊?刚刚在303寝室的时候,它真的很想和小姐拍照留影,好在接下来的四十天里时不时地拿出来以解相思之苦。
可是王储殿下说是赶时间,催着它一定要快离开,根本没给它与小姐来个吻别的机会。
而且,它现在全身的毛成了这个样子,实在不宜照相留念。
阿猫那臭不要脸的更是故意在它面前和小姐亲热,还威胁说是要趁它不在之机对小姐先下手为强,那它岂不成了后下手遭殃?呜呜呜……我的亲娘我的爱啊!完全不理会阿狗失恋的心情,天涯海蓝色的眼追随着他的小矮魔女。
我可是你的击剑教练,你没忘吧?你不是一直很不情愿做我的教练吗?我也不会死扒着你不放,所以下个学期你大可不来——天塌不下来的。
她小矮魔女也不是吃素的,脾气?谁没有?凑近一点,天涯贴着她的耳说了些什么。
下一刻,公主冷淡的面孔渐渐布上笑容,兴奋的嗓音也再度提起,真的?这可是你说的哦,你不能反悔。
举起右手,天涯指天为誓。
我以奥古斯塔斯王储的名义,我以艾伯克龙比家族的名义向你起誓,绝不食言。
满意地点着头,公主很是兴奋,既然这样,我就同意你继续做我的击剑教练。
记着!下学期一开学你就要将答应我的东西送到我手上,如果没有那东西,你也不用做我的击剑教练了。
哟!她还摆上谱了呢。
被好奇心驱使着,战野紧追不放,想问个究竟,你到底答应她什么了?刚刚你妈妈差不多都要使上绑架手段了,都没用,居然给你这么轻松就哄她过关,好厉害!被捧得有点飘飘然,天涯绽放出水仙花的神采。
什么是王储?什么是王储的政治头脑?什么是王储的外交手段?瞧见了吧。
真的是这样?梅非斯特终究是梅非斯特,不自觉地摆出狐疑地态度瞅着两个当事人。
天涯自不用说,公主一脸的兴奋像是中枢神经系统出了故障,真的是天涯几句话造就的事态?不管怎么说,这出偶像剧总算是有了个大团圆结局:王后陛下与王储殿下母子和好,二人带着一只名为阿狗实为狼的宠物偕同他们的侍卫队向朋友们告了别,这就回国去度过这个多姿多彩的寒假。
当然,阿狗的狼心狼肺已经遗落在罗兰德学院,寒假过后它还是要重新回来收拾旧山河朝天阙的。
目送车队远去,卓远之扯了扯公主的衣服,天涯他是用什么办法让你原谅他的?我是说,他之前说了那么多过分的话,一夜妈妈又那么劝你,你都没有答应,为什么会……你知道现在最红的男性偶像组合是什么吗?在公主认真的眼神中,卓远之和战野面面相觑,偶像?还组合?对于流行前沿而言,他们是落伍的大叔级别,所以他们的答案是:不知道!完全不知道!似乎也没指望他们能答出个所以然,公主伸出四根手指在他们的面前甩了甩,度天涯那个小气鬼答应帮我弄到他们最新出炉的新专辑豪华CD一套,还是签名的那种,你说如此诱人的礼物摆在面前,我没道理不原谅他啊。
有道理,真的很有道理。
战野颇为沉重地点了点头,原来这就是所谓的王储的政治头脑,王储的外交手段哦!厉害!厉害!真是王储级别的厉害!梅非斯特黑色的眼神在闪烁,那是来自恶魔的嘲笑,就连飞在空中的私人豪华客机也要为之颤抖——居然用这种办法?你在公主的心中还不如四个‘你认识他,他不认识你’的偶像明星,这样下去她怎么会答应做我的儿媳?真不知道,我度一夜这么有魅力的女性怎么会生出你这么没用的儿子?你简直将王室的尊严、家族的荣誉给我丢得干干净净……气死我了!真是气死我啦——最后这一阵剧烈运动是魔女妈妈制造出的全三维立体效果,生动而形象地骂进了王储殿下的心中。
用王储的身份换一张当今四个最走红的偶像明星最新出炉的新专辑豪华CD一套,附带签名,只为了挽回一个小矮魔女愤愤不平的心。
值得吗,你说呢? -part4 第12话 武征的爱情实录1灵苗随春草怒生,罗兰德学院随春草迎来了新的一学期。
林荫道旁一个高壮的男生正在发表他青春的宣言——我……我很喜欢你,你……你能做我的女朋友吗?他双手捏成拳几乎不知道摆哪儿才好,深沉的眼紧随着他的爱而转动。
对面的女生被他瞅得慌了手脚,纤纤玉手抚着胸口,急切中带着恐慌。
听着,武征,我知道你喜欢我,也知道你人很好,成绩好、人品好、前途好,甚至连厨艺都很好。
可是……可是你要知道,你看起来很……魁梧——是的,你的身材太过魁梧,就像一头熊,跟你在一起我很害怕,我怕你哪一天心情不好一个拳头就把我给揍扁了。
我不会出手打你的。
武征的拳头飞扬在半空中,那是激动精灵的化身,虽然我是拳击社的社长,但我绝不会对女生使用武力,这是学武之人的原则。
而且。
我们初次相识的时候,当我把你从那几个王八蛋的手上救下来的时候,你说我很英勇,你说我能给你安全感。
在他渐渐高起的声调里,女生缩成了一团。
你……你不要伤害我,不要!不要!她恐惧的眼神震撼着武征的心,他只是想爱她,难道这也错了吗?一再的相对沉默使得众人围观上来,更有人议论纷纷:那不是学生会秘书长武征嘛。
是呀,是呀,就是那个和宇文寺人、宇文浪一起出现的武征。
果然名副其实,长相还真武。
听说他是拳击社社长,不过他这个体型不加入拳击社实在是可惜了。
我敢保证他最起码有一百九十公分,体重不下一百公斤,简直就像个大猩猩。
不!分明就是一头熊,熊中的狗熊。
同样是高个子男生,303寝室那三个帅哥就给人一种帅气挺拔的感觉,这个武征嘛……感觉好可怕。
长得难看不是他的错,出来献丑就是他之过——看他一眼就已经觉得很可怕了,怎么还会有女生敢做他的女朋友?就是没人敢,他才会用武力逼人家女生和他交往啊。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恶劣的男生,简直就是男性的耻辱。
就他这个样子也能当学生会秘书长?我看他根本是混黑社会的嘛!这种人怎么进罗兰德学……狠狠一个瞪眼,瞪住了旁人的流言蜚语,武征却再没勇气面对自己的爱情。
紧握着拳头,他慢慢地向寝室走去,孤独的背影拉出长长一道斜线,线无交点,人无交集。
新的春天,新的学期,新的开始,武征却没有新的爱情。
沉重的身影移入寝室,拉开门,拉开的是一个欢乐的殿堂。
殿堂里的王子、恶魔和牛仔,再算上一个多情种正在分享寒假的喜悦。
自从上次度天涯遭绑架无意中错绑了宇文浪,天涯的王储身份在学院里就又多了一个知情人,303寝室的三个小子也多了一个非敌非友的玩伴。
原本他们的关系也就停留在这一步,不会再有太多的进展。
谁想到,寒假期间一群小混混上特洛亚酒吧挑衅,挑起了战野的怒火,也扫了宇文浪泡美眉的兴致。
两个火冒三丈的男生就这样成了打友——打架的朋友,连带着天涯和卓远之也和宇文浪来了交情。
这么一来一往之间,他们忽然发现这个花花公子除了对美眉的心多了几瓣,多情种撒哪儿哪儿发芽,其余的个性倒也很对胃口——什么叫不打不相识,这就是最好的明证。
朋友圈子往往就是这样,甲和乙是朋友,乙和丙是哥们,同理推出:甲和丙也能架起友谊的桥梁。
往宇文浪的寝室走多了,303寝室的那三个懒鬼发现一件值得期待的事:和宇文浪同寝室的武征厨艺了得,中餐水准简直可以和X国王宫里的世界级大厨媲美,有这等不用做饭的好处摆在这儿,那还犹豫什么,常常是晚餐时间,卓远之、天涯和战野有事没事就蹭了过来。
像现在——你回来了,武征?宇文浪很开心地招呼着,你今天不是去和那天认识的可爱女生表白嘛!结果怎么样?她是不是很热情地扑到了你怀中?没怎样,和前几次一样。
武征平静无波的声音让宇文浪他们静默了下来。
和前几次一样,那也就是说——又没戏了。
身为花花公子的宇文浪无法体会个中的悲伤,扯着嗓子他像拉拉队的主力军那样高叫着:爱情尚未成功,武征你仍需努力。
呆楞地站在原地,武征扪心自问:这个时候他该说什么?谢谢鼓励,他会再接再厉?找不到答案,他环视着客厅里四个在女生圈子中最为吃香的帅哥们——金发蓝眸的天涯浑身散发着高贵气质,举手投足间自成一格;战野虽然也有187公分,但他体型偏瘦,阳光灿烂的笑脸更是颇受青睐;卓远之更不必说,什么表情都不用摆,只那一双神秘莫测的黑眸,便如梅非斯特的漩涡牢牢锁紧女生目光。
就连宇文浪这个花花公子在女生的心中那也是爱神的化身,即便对他游戏人间的态度了若指掌,只要浪哥哥一个飞眼,别说心,就是肺都掏了出来。
看看眼前四个看起来很快乐的帅哥,这份欢乐怎么也没能溶入武征的躯体,走进茶水间,拉开一罐啤酒,灌进喉间的却只有酸涩。
如果不是身高190公分身材健硕的大男生哭起来太可笑,他一定会趴在水池边嚎啕大哭,以此为他从幼儿园算起第九十六次求爱失败做哀悼。
瞟了一眼心情不佳的武征,战野嘟起了嘴,武征的面容在他的记忆系统中就是一桌桌美味可口的中式佳肴。
不过,看他的表情,今晚这顿美味佳肴可是要长着翅膀飞走喽。
看样子,今晚咱们是没什么口福了。
天涯的口吻里不无惋惜。
回想一下,今晚轮谁煮饭了?好像是战野,那他还是准备好事先叫外卖吧。
卓远之可就没那么认命了,凑近宇文浪他小小声地说道:他……又失恋了?请注意这个又字。
对啊对啊!这事关晚饭问题,宇文浪也很挂心,这个学期才开始十五天,这已经是第三回了。
其实武征的恋爱要求也不高。
只要——听清武征的恋爱标准,谁是他的最佳女主角请主动报上名来。
只要相貌过得去,比他那个社区服务专业的系花好看那么一点点;体态娇小可爱,最好能控制在一百五十五公分到一百六十公分以内;性情温柔体贴,常常小鸟依人的那种;待人诚恳有礼,每学期品格鉴定书上都能拿A的;内在气质丰富,希望她能懂一两样乐器,像什么钢琴啊竖琴之类的;本人无不良嗜好,无亲近男友;喜欢足球和凯瑟琳?泽塔?琼斯,偶尔能陪他去看几场精彩的拳击赛,闲暇时分亲手织点毛衣啊围巾什么的送他……如果可能最好是标准足型,那种第二根脚趾与大拇指平齐的秀气小脚——就这么多,他的要求真的不怎么高,除此之外就再没别的了。
如果她能是中长发,发色为纯黑色就更好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武征坐到了他们的旁边,大方地做着补充。
这就是最具体、完整的武征恋爱对象征集标准。
他终于叙述完毕,天涯、卓远之和战野六道视线在空中交汇,最后停在武征的脸上。
你的恋爱标准真的不太高,世界小姐选美也就这个档次吧。
这句话天涯最有发言权,还在他十四岁的时候就曾担任世界小姐选美总决赛的评审。
看情形,想帮武征找个恋爱对象,还得走出罗兰德,走进世界,搞不好还得冲出地球,向宇宙深层次挖掘呢。
战野火火地拍着武征的肩膀,难怪你三天两头的失恋了,别说世上没这种完美女生存在,就是有,你也高攀不上。
如果有一天见到你所梦寐以求的女生,请告诉我,我会请最好的程序编辑员来察看一下,她到底是真人,还是电脑制作出的三维动画。
卓远之很认真地点着头,平缓的嘴角代表他此刻的严肃。
那么完美的人不认识一下,岂不是枉费此生。
这个标准真的很高吗?武征疑惑地巡视着他们,无措的手揉了揉后颈,我不觉得啊!这也是在我一次又一次的爱情失败中树立起的标准,正处于修改之中,还没达到最后的完备。
哈!哈哈!天涯的口头禅再度上马,这还没完备,等你的标准全部完备,你就出家做和尚吧你,这辈子你也休想‘嫁’出去。
他这句话将武征在春日中刚刚萌发起的那么一点小芽给踩了个稀巴烂,耷拉着脑袋,不用说晚餐又泡汤了。
民以食为天,吃不好就是梅非斯特也要抗议的。
卓远之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
武征,你不妨带着你的预备提案去跟一些离标准尚有一段距离,可是条件又不错的女孩交往。
如果你同意,我倒是想起一个女生很合适。
武征眼神一亮,连带着弯曲的腰都挺直了。
你真的有合适的女孩?我不介意认识一下,虽然她可能不是我最理想的人选,但那一点小瑕疵我还是能够忍受的,你就干脆一点把她介绍给我吧。
他的表情很像一个急色鬼,如果不是了解武征那害羞却死要面子的个性特征,卓远之还真不敢把心中的那个名字报出来。
为了免费的美味晚餐,只好牺牲她一下了。
黑色流光一勾,卓远之钩出天涯绝美的脸部轮廓。
这个人天涯也认识,如果由他出面相邀的话,我想人家女生一定会克服自身的羞怯,主动投入武征你的怀抱。
一股不祥的预感冲入脑门,天涯望着卓远之眼神有着几许恐慌。
你说的难道是……公主啊!卓远之扳着指头一个个地数着,无论是从长相、身高这些外在条件,还是品行、个性这些内在条件上看,公主都很符合武征的要求,我觉得他们很合适。
你说呢?有人想充当乔太守,宇文浪但笑不语,乐得看戏,只要能把今日的晚餐混过去,就是要他充当女生跟武征交往都没问题。
在温饱问题尚待解决之前,一切的精神世界都揣进了胃囊中。
为了一时的口腹之欲,宇文浪很勤快地充当起帮凶的角色。
那个公主我也见过,卓远之说得没错,她的确相当接近你的标准。
那我就凑合着和她见见面吧。
瞧人家武征说得多委屈,完全是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转过身,他冲着天涯一鞠躬,既然卓远之说你出面会比较妥当,那这件事就拜托你了。
武征学长二鞠躬,度天涯同学,我事先谢谢你。
最后一鞠躬,那是向遗体告别——都向遗体告别了,还想送医院抢救?不仅要将公主介绍给眼前这个神经和体型一样粗的武征做女朋友,还要他亲自出马去说服那个小矮魔女?不知为何,天涯的心就是没来由地别扭。
走到这一步,他似乎已完全没有选择,木然地点点头,在卓远之黑暗的眼神中他看到了戏谑的神采,这一刻他感觉自己把灵魂卖给了梅非斯特。
人家武征可是身在天堂,快乐地哼着歌,他满脸愉悦地走进厨房,还不忘大声询问着:晚餐要吃什么?是糖醋排骨还是糖醋咕噜肉?一个是正宗吴菜,一个是粤菜中的名谱,你们的口味更偏爱哪一种?没想到那个名叫公主的小矮魔女还有这等法力,随便报上她的名字,就有一等一的大厨为他们做名菜。
反正他战野是不记得她长什么样了,人家有严重的面容健忘症嘛。
耸耸肩,他刻意忽略天涯难看的表情,有饭吃他乐得自在。
糖醋排骨和糖醋咕噜肉,怎么都是糖醋?不过那种又酸又甜的味道我还是蛮喜欢的。
酸酸甜甜,很符合王储殿下现在的心情写照。
这餐美味佳肴,他是准备用食不下咽这四个字去做解释了。
约会?度天涯要和她约会?当放下度天涯打来的约会邀请电话时,有那么长达五分钟的时间,公主一直是半张着嘴合不拢的。
太不可思议了,简直跟做梦一样,他居然会约她。
只是一个寒假过来,他的态度就完全不一样了,她就知道他是喜欢她的……呵呵呵呵——小矮魔女笑得张狂。
在寝室里她选择着约会要穿的衣服。
春季的浪漫在空气中悄悄蔓延,她左挑右选终于换上一套海蓝色的裙装站定在镜子前——他的眼眸是海蓝色的,她希望他的眼里有海蓝色的她。
公主,你在干嘛?重重地拍了两下自己的脸颊,她命令自己清醒过来。
公主啊公主,你要记住,现在是度天涯那个讨厌的家伙喜欢你,可不是你在花心思讨他的欢心。
那个自大、奸诈、胆小、没品又爱公报私仇,还会起鸡皮疙瘩,偶尔娘娘腔的家伙,你可不能爱上他。
你要有点骨气,做回你自己就好啦!他不就是个王储嘛!你也是公主啊,虽然没有贵族血统。
我都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望着镜子里洋溢着春日气息的小女生,一抹红晕染上了公主的眉宇间。
反正就当这是一场击剑训练,只不过换了场地。
调整好心态,她背上包,这就向着平生首度的约会出发。
约会的地点定在学院外的一家餐厅门口,公主兴冲冲地跳下计程车,手表显示她比约会时间早到了五分钟。
有点失望,原先小矮魔女脑袋瓜子里设计的情境应该这样演绎:穿着正式西装的金发小子在相约的地点来来回回地走着,海蓝色的眼中写着焦急和不安,他时不时地抬起手腕看看时间,随时整理着自己的服饰,偶尔还掏出,检查有没有开机,就怕她临时有事不能前来。
终于在等待的漫长中,她缓缓地走向他,眼里含着浅笑,等很久了?没有,我也是刚到。
他不好意思地撩了撩垂到肩头的金发,微卷的发丝为了那焦急等待的心情。
她走过去随意地拉住了他的袖口,你想进去吃点东西?要不咱们坐下来边吃边聊?好啊好啊!他愉快地点点头,像一个快乐的大男孩儿。
接下来,男女主人公手挽着手,亲昵地走进餐厅,在那里有绝对罗曼蒂克的午宴为他们盛上,拉着小提琴的侍者在一曲终了献上火红的玫瑰,那是他为第一次约会准备的礼物……这死家伙怎么还不到?公主不耐烦地来回走着,他已经迟到十分钟了,让女生等的男生是最差劲的!她气呼呼地抬起手腕,不时地看一眼时间。
不知道是不是表坏了,她总觉得时间走得特别慢。
掏出瞧瞧,确定没有关机,也不存在供电不足的情况,她就怕一个电话他告诉她有事来不了了。
不行不行!这里风特别大,会吹乱衣服和头发。
她决定迎风而立,这总可以了吧。
终于,在她第七十二次看手表的空档,穿着休闲装的天涯懒散地走了过来。
等很久了?没有,我也是刚到。
她不好意思地撩了撩垂到肩头的黑发,凌乱的发丝为了那焦急等待的心情。
他走过去随意地拉住了她的袖口,你想进去吃点东西?要不咱们坐下来边吃边聊?好啊好啊!她愉快地点点头,像一个快乐的小女生。
跟在他的身后,她进入了那家高级餐厅。
猛的抬眼,公主发现了他牵住她的手臂,一股说不清的潮流洗刷着她复杂的心情。
任他这样牵着她,她笑得很……幸福。
他怎能不抓住她?万一待会儿她看见武征,一个冲动跑了出去,他可怎么向武征交代啊?总不能跟他说:对不起,武征学长,因为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所以一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告诉她,他为她安排了一场人工约会?还是抓紧点好,至少她要逃,他还能拉住她,这个小矮魔女到底会有什么反应,现在还很难说。
你想啊!魔女的心情那岂是凡人能够预测的?痴痴地凝望着他的侧面,虽然今日的他没有穿西装,但完美的容颜在柔和的日光下还是让人难以移开目光。
阳光下的金发散发着耀眼的光芒,海蓝色的眼铺上一层朦胧的迷雾,挺拔的鼻梁在绝美的脸庞上添了浓重的阳刚之气——他的存在是与所有女性为敌,他的存在也是全天下之眼福。
在二人各怀心思的漫步中,这条通往目的地的道路显得格外漫长。
即使再久它也终有走到头的那一刻,当公主的眼中闯入一个有些熟悉又有点陌生的人影时,当天涯走上前跟早已等候在此的武征打招呼时,魔法消失,小矮魔女一梦醒来,所有的幻想为现实所取代。
天涯隔在武征和公主之间,尽可能用最佳的外交辞令介绍着彼此,这位是小矮……你叫她公主就好;这位是武征学长,就读于社区服务专业,身为学生会秘书长,比我们大一届。
猛然被人拉回现实,公主有点不知所措。
懵懂的目光徘徊在武征和天涯之间,她试图继续沉浸在梦中,不愿醒来。
他……他要和我们一起吃饭吗?这餐饭他请——是吧,武征学长?天涯不断使眼色给武征:我都已经做到这步了,你这个男主角还不赶快上马。
望着眼前的公主,武征冒出爱情到来前特有的呆滞。
长相、身材、可爱度,所有的外在条件都相当符合他的审美标准,就不知道内在怎么样了。
你叫公主?好可爱的名字,我是武征,能认识你,我……我很高兴。
眨巴眨巴眼睛,公主确定自己没有出现幻觉,眼前的确有一个虎背熊腰的男生正在发表很高兴认识她的宣言。
而天涯也的确站在一旁,用一种近似红娘的眼神瞅着他们,她渐渐清醒过来。
咧开嘴,她命令自己微笑。
这是一场三人约会?海蓝色的眼在闪烁,那是王储殿下少见的逃避。
三人约会?不是不是!我还有事,你们两个吃就好……玩得开心。
逃!拔开腿,他逃了出去。
在她的面前,他连一秒都不想多待,只因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过于清澈的眼神。
那上面诉说的失落与困惑,是他背负不起的重担。
他逃了?将她一个人留在了这里。
从玻璃里看到他穿过街的身影,公主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她怔怔地站在那里,默默凝望着外面的阳光,那是她无力触摸的温暖。
她怎么了?或许武征的身材比较高大,神经也有点粗,但绝不代表他是一个没有脑子的傻瓜。
女孩的眼神分明诉说着一个难以言明的冲动,他知道第九十七次失恋正在等着他。
-part4 第12话 武征的爱情实录2凑在宇文浪的寝室里,卓远之、战野和度天涯正在看电视转播的足球赛,说什么大家在一起看球赛比较热闹,根本就是在等武征的晚餐嘛!一片热闹声中海蓝色的眼时不时地晃上钟面,就是这点小动作也休想逃过卓远之的雷达追踪。
凑过去,他幽幽的声音传递出梅非斯特的精明。
为了免费的晚餐,你就这么把公主送出去了?干嘛说得那么难听。
天涯避开了他的眼,这个恶魔触到了他最内疚的那一槛,大学中不是流传着一句话嘛!什么……大一参观校园,大二忙于社团,大三爱情乱转,大四应聘考研——虽然她才大一,但也可以提前进入状态啊。
浅笑挂在嘴角,那是梅非斯特的标志。
王子正在帮助公主提前进入状态,是哦是哦!被说得有点不自在,天涯扬起抱枕砸了过去,你看你的足球赛,哪儿来那么多话?不多话,晃动的钥匙声传递给大家欣喜,晚餐回来喽!武征,我们买了鸡,今天晚上我要吃苏式香菇鸡。
战野倒是不客气,记不住人家武征的脸,不妨碍他进美食。
还是宇文浪比较谨慎,先是瞟了他一眼再看情形说话。
今天的约会怎么样?看你出去了整整一个下午,应该进展得不错才对。
那个公主很可爱吧!当初我对她还有点意思,现在把她让给你,你拿什么谢我,武征?健硕的身体向下垂着,肩膀塌着,连脑袋都是耷拉的。
约会到底进行得怎样?不用多说了吧!天涯尴尬地站起身走到他的面前,从哪句话开始说好呢?她不喜欢你?他选择了一句最直白,也最糟糕的开场。
她亲口告诉你,她不喜欢你?他在紧张个什么?皱着眉,武征有点困难地直视他询问的目光。
她跟我说了很多,就是没说到她不喜欢我。
那你沮丧个什么劲?我还以为公主揍你了呢!战野阳光的脑袋想不出那么复杂的感情问题。
在他的爱情观里,两个人若能到达无话不谈的地步,离爱情的界限也就不远了。
被全学院四个最受欢迎的男生包围在中央,武征反而不知所措。
该如何告诉他们,爱情不是他们想的那样可以手到擒来呢?吃饭的时候,她一直不停地说不停地说,还笑得很夸张,我根本就插不上嘴。
吃完饭,她提议AA制,没等我拒绝,她就把钱递给了侍应生。
终于我鼓起勇气说去逛街,她始终走在我的前头,每次我叫她,她都摆出一副特别开心的样子。
没等我弄明白那是怎么一回事,她突然蹲了下来,我以为她身体不舒服赶紧走过去看看,可她把脸埋在膝盖中间就是不肯看我。
然后……话在这一刻顿住了,武征缓缓地抬起头望向天涯,对方也正用焦急的眼神等待着他的答复,两颗惶惶不安的男儿心全为了一个小矮魔女。
然后,她猛地站了起来,站在大街的中央,她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学院的方向……骂了……骂了起来。
我记得她骂的台词是这样的:自大、奸诈、胆小、没品又爱公报私仇,还会起鸡皮疙瘩,又是个娘娘腔的度天涯!我讨厌你,我恨你,看到你我一定要用手中的佩剑把你插成蜂窝——反反复复就是那么几句话,她整整骂了半个小时,直到把巡逻警察招来,这才罢休。
乖乖!战野伸出了大拇指。
帅。
宇文浪连响指都用上了,这么有个性的女孩没有登上我的猎艳名单实在是很可惜。
自始至终双手环胸,可以安稳待那儿看笑话的卓远之不冷不热地丢给他一句:你现在去追也不迟,只要你有信心能追到她。
你都说了这话,我再追就不像宇文浪了。
他可是情场高手,在上次天涯遭绑架的事件中,他就隐约感觉出王子和公主那么点难以言语的纠葛。
也许终其一生他们都走不到一起,但至少这一刻,没有人能插进他们中间。
歪在沙发上,即使是发呆王储殿下也散发着独有的高贵气息。
像是十二点的钟声敲响,魔法解除的瞬间他弹跳了起来。
我出去一会儿,晚餐不用等我了。
没人等他,谁不知道他去哪儿了,装什么装?切——凭着直觉,度天涯将车停在了击剑社训练场地旁边,那灿烂的灯火可是为公主而亮?小小的身形在灯光下拉出颀长的感觉,没有穿击剑服,她的手紧握着佩剑,汗水顺着她的鬓角染湿了她的脸颊,没有女生该有的韵味,她像一个英勇的女骑士击败面前所有愤怒的空气。
讨厌鬼!讨厌的家伙!讨厌的小子!讨厌的王八蛋……我恨你,我恨死你……鸡婆、八婆、王婆……每骂一句,她的剑就用力地刺出一下,丝毫未注意她仇恨的对象正站在她的身后。
被骂的人很有自觉地摸摸鼻子,蹭去那一鼻子被轰的炮灰。
脑筋不用转,他很肯定那些和讨厌有关的词都属于他,不过这个婆字他可不敢恭维。
好吧好吧!脾气不好的人最大,谁让他受卓远之陷害把她给卖了呢!说他鸡婆、八婆他都认了。
不过,生气都能这么有精神,她还真是小矮魔女。
不累吗?不累!没来由插进一个声音,公主顺口就答应了。
缓过神她才从记忆系统里找出和这个声音有关的人,是那个让她骂到吐血也要骂下去的家伙。
你来干嘛?瞪他、瞪他,她要用眼神杀死他。
从口袋里拿出面纸递过去,不是讨好,他只是看不惯眼前摆放着一个脏兮兮又湿乎乎的东西。
你骂了这么久,又胡乱刺了这么久,也该累了吧?小矮魔女踮起脚尖以增加气势地骂回去:要你管,鸡婆!咕咕……咕咕——那是谁的肚子饿得在打鼓?天涯抬起海蓝色的眼在她的脸上晃了晃,你还没吃晚饭?我也是,要不要一起解决,我请客。
对着那张绝美脸上的完美笑容,公主的气势汹汹正在消退。
生了那么大的气,又发泄了两个多小时,她的确快饿瘫了。
中午死要面子非说什么AA制,害得她现在口袋里连买碗馄饨面的钱都不够。
算了,在温饱问题和面子问题之间,她还是明智一点投靠前者吧。
反正这家伙贵为王储,就是点上全套法国大餐也不怕吃穷他。
更何况是他害她花光了口袋里的钱,他有责任承担她的晚餐,谁叫他鸡婆当红娘!哼!我要吃四川火锅,你埋单。
放下剑,她胡乱地擦了一把脸,这就跳上了他停在门外的火红色宝马。
还真不客气!天涯扬起无奈的笑容跟了上去,中午的时候那个温柔典雅的公主跑哪儿去了?她不会是你姐姐吧?很抱歉,那个贤良淑德的公主被一个自以为是的红娘气走了,现在还没回来,你还是凑合着和我这个公主妹妹去吃火辣辣的四川火锅吧。
摇了摇头,他侧过身为她系上安全带。
坦白说,他更习惯和这样叫嚣跋扈的小矮魔女相处。
那个典雅的公主,他还真有点应付不来。
喂!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你都敢不经过我的同意把我推给武征学长做女朋友了,你还有什么不敢问的?你怎么老是提起这件事,知道你不喜欢,下次不帮你介绍男朋友就是了。
吵什么吵?你做错事你还有理啦?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你那是认错的态度吗?我说你……你这个小矮魔女真是一点都不可爱,难怪没男朋友。
我又没要你爱,你激动个什么,你管我有没有男朋友,就是全天下的男生都死绝了,我也不会爱上你!我也一样!吵吵嚷嚷间,天涯忘记了原先要问她的问题:你为什么不喜欢武征?或许这个问题答案就在他自己身上,只不过看目前这种情况最好……最好还是别问了。
忙了大半天,武征的爱情依然没有降临。
失落的男生忙着在寝室里玩大扫除的游戏,连茶几的脚底板都被擦了七遍,宇文浪有点害怕他会把所有家具的颜色都擦去,冲着这一点他决定拉他出来走走。
爱情又不会从天而落,得出去找才成啊。
像他泡美眉那都是在外面找寻目标,这最好的场所就是特洛亚酒吧。
作为熟客,宇文浪在特洛亚的受欢迎度简直了得。
老板一见他立刻迎了上去,嗨!宇文浪,带朋友来玩啊?武征!难得一次,战野记住了人的面容。
不是走运,那是他连续一个星期泡在武征身边蹭饭的结果。
你还是第一次来这里吧?要喝什么?我请!算做给你的饭钱。
不偏不倚,一道冷冷的声音窜了进来,你请最后还不是变成老板请,装什么阔气。
说话的是一个侍应生,穿着特洛亚酒吧的制服。
175公分的身高,秀气的五官配上比这酒吧间里一半的男生都短的短发——她就是车神,也是一个和303寝室不打不相识的人物。
她的身份有点特殊,明明单恋人家卓冠堂少堂主,卓远之放在她面前,她却不屑一顾,压根就没往那方面想。
而且,她还是头一个没有花任何功夫,轻易就一次性让战野记住再难忘记的人。
如此大的缘分,战野可从不承认。
你这个臭人妖,插什么嘴?你这个喜欢蜡笔小新的死变态,你敢骂我人妖?她老爸、老哥都是混卓冠堂的,从小接受黑道教育,她也不是好惹的角色。
眼看着一场战斗就这么打响了,武征壮硕的身体挡在了中间,别为了我这个外人伤和气。
车神美眸圆瞪,你是谁?武征,罗兰德学院学生会秘书长,外加拳击社社长——厉害吧!宇文浪像一个广告商不遗余力地推销产品。
从他多年泡美眉的经验来看,他觉得这个看上去像坏小子的丫头有着不俗的魅力,细心雕琢,绝对是块美玉。
而她身上的男孩子气说不定还真能包容武征屡屡失败的爱情,不妨试试。
车神果然中招,伸出手她大力地拍着武征的肩膀,你有190公分吧?比我老哥都高,你的身体真结实,我可以想象你在拳击台上一定相当勇猛,那种打得对手满地找牙的高手。
哪像某些男生,空长着那么高的架子,却成天抱着恶心兮兮的小新,一点男人味都没有。
她冷嘲热讽绕了半天又绕回了战野身上,他恼火地抓了抓棕色短发,想着怎么骂回去才过瘾。
这一抓,抓出了主意,人妖不是说她单恋卓冠堂少堂主嘛,当时她是怎么形容自己梦中情人来着?长得不怎么帅,头脑也不属于智慧型的,身材魁梧,看上去孔武有力,就像电视里的超人——这哪是在形容卓远之,根本就是武征的翻版嘛。
好!决定了,他棕色的眼眸迎上宇文浪游戏的眼神,两个外人就这么把一对主角给卖了。
战野揽过武征,宇文浪走向车神,大家分头行动。
武征,你知道吗?车神特别喜欢你这种充满了男人味的男生,你也看见了,她刚刚那么极力地捧你。
她还是头一次如此投入地喜欢一个男生,看在人家痴心一片的分上,你就暂且忽略她缺少的女人味。
作为男生,我们怎么能让女生在爱情面前失望呢?你说,你怎么能?他沉痛无比地反问,问出了武征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慨,男生特有的责任感与保护欲一发不可收拾。
得,又爱上了。
车神,你是叫车神对吧?我那个朋友特别欣赏你这样特别的女生,他想和你做‘朋友’,你看可以吗?当然可以。
车神连眼都不带眨地,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她就读的是创世纪五年专科学院的汽车维修专业,整个专业就她一个女生,平时在男生堆里玩惯了,哥们来哥们去,她才不会把朋友这个词往男女朋友方向想呢。
没想到这么快就给武征找到了新的恋爱对象,没想到臭人妖也有男生喜欢——宇文浪和战野同时松了一口气,这口酒要喝,那可是庆功酒啊。
两个红娘勾肩搭背地走到一起,贼兮兮地笑开了,你们两个坐一起慢慢聊,我去泡美眉。
我去工作,臭人妖……呃车神你陪武征学长聊……呵呵呵呵……聊。
战野踩着滑板做了一个预备动作,回头看了一眼正与武征说笑的车神,他慌忙离开。
不知道是因为心里太着急,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平地起滑,他居然让下巴滑到了地上,这还是十几年来头一次——跌了身不要紧,摔了心这问题就大喽!丢下新出炉的一对情侣,战野和宇文浪跑得畅快。
十分钟后,他们会为刚才的快乐付出惨痛的代价。
-part4 第12话 武征的爱情实录3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宇文浪和战野连连向特洛亚酒吧的老板鞠躬道歉,简直就要跪下来了。
望着满地狼藉,老板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现在再说什么也晚了,算了吧,宇文浪,你是客人,下次小心一点,别再带这么危险的朋友过来。
至于战野你,留下来和车神一起清理酒吧。
不弄干净,你今晚就别回去了,加班的费用我可不会付你,还没跟你算吓跑客人的损失费和砸碎的这些酒啊杯子的费用呢。
战野哪还敢要加班费,他能保住这份工作就不错了。
认命地收拾起碎在地上的杯子和倒了一片的桌椅,他在心里咒骂着:车神你这个闯祸精怎么还不给我从洗手间滚出来啊?武征远远地站着,不好意思走近。
宇文浪再次跟老板道歉,丢下一部分的赔偿金,这才走了过来。
算算日子,今天既不是四号、十四号、二十四号,也不是星期四,他怎么会这么倒霉?难道今天是农历初四?都说出门前要看黄历,早知道今天会这么倒霉就窝在寝室里看选美实况转播,死也不出来混。
对着魁梧的武征,宇文浪同样感到头痛,更重要的是那份他怎么搞也搞不懂的困惑。
你到底做了什么?竟然能跟车神大打出手?武征看上去的确是那种能把小孩子吓哭的身材,但他秉着拳击精神,平时从不轻易向平常人出手,更别说女人了。
刚才将他介绍给车神后,他本来想和新泡上的美眉出去来场浪漫之夜的。
谁知道他这边准备去开车,那边美眉已经惊叫着跑开了。
他还当有强盗打劫,猛一回头竟发现武征和车神有模有样地干了起来。
被拳头打到地上摔得粉碎的杯碟声,女生的尖叫和男生的呐喊混合成的交响乐,那场面的宏大……简直没法形容。
他还以为哈里?波特来了呢。
挠了挠头,宇文浪甩开花花公子的面具,你倒是给我个好点的理由啊。
我没做什么。
他还委屈得紧,车神说瞧我的身型拳击一定很好,她非要和我切磋切磋,本来我也没打算和她认真,想小试上两手就算了。
哪知道她的拳速、拳法都不是一般的女生所能比的,甚至比我们拳击社的很多男生都厉害。
我眼看着不认真对付就会被她打倒在地,丢了拳击社的面子,只好摆开架势跟她干了一场。
你看你看——他抬起自己可怜的下巴,那里现在已经是淤青一片。
如果我的骨质再舒松一点,你现在就该把我往医务室的度一舟医生那儿送了。
又是一个功夫底子了得的女生。
这让宇文浪想起那个惟一一个不仅不买他的账,反而狠狠给了他一个毕生难忘的大摔的女生——朵猫猫。
想起那个女生他就有种咒骂的冲动,该死!他还是头一次会对一个不在眼前的女生产生思慕之情,纵然这分感觉里夹杂了恨意,可她成功地让他记住她了,不是吗?真给男人丢脸,这句话有一半宇文浪在说自己,就这样你还拳击社社长?武征摸了摸侥幸没断的鼻梁,喃喃自语:刚才打完后,车神也是这样说的。
她还说什么,虽然我体格健硕,但是完全赶不上她的梦中情人。
什么?梦中情人?这一次轮到宇文浪的下巴掉了下来,这么说,你又……第九十八次失恋摆放在武征的面前,可怜的是他不仅心灵受伤害,连身体都遭受重创。
此时的他是不是该高唱:神啊!救救我吧!一个人活了半辈子啦,没人爱……兄弟,你还是高唱‘友情天地’吧。
搂着他的肩,宇文浪将他搂出了特洛亚酒吧。
下次记住了,这个地方与武征犯冲,还是不来得好。
这头的冤家刚走,那头的惹祸精终于出来了。
战野听着她的脚步声就来气,你到底有没有脑袋?这里是打工的地方,你居然在这里跟武征较量拳脚功夫。
你想被炒鱿鱼,我可不想被你害。
这次的确是她的错,车神没有反驳。
偏着脸,她快速清理着地上的脏乱。
我看他长得那么五大三粗又听说是拳击社的社长,我以为他功夫很好,我想如果他真的那么厉害,就推荐他去卓冠堂,说不定还能为少堂主推荐一位干将呢。
哪知道……哪知道他这么不禁打,就连我都能克制住他的拳脚,还拳击社社长?这种人中看不中用,进卓冠堂——没戏!哎哟喂,哎哟喂,战野笑到跌倒,她连卓冠堂少堂主就是卓远之都不知道,还死心塌地想着要为卓冠堂招募人才,真当自己是卓冠堂少堂主夫人呢?你呀!你简直是……取笑的话未出口,战野直直地看见了她脸上的红肿,你脸怎么了?被武征打的?这个武征怎么这么不知道轻重,就算人家再长得像人妖,好歹也是女生,他出手就不能轻点?打什么你也别打脸啊。
车神不在意地按了两下,还真有点疼。
他本来不想出手的,硬是被我逼极了,才一拳冲了过来。
打过了,他又后悔了——这种人不适合混黑道啦。
都这时候了,换作人家女生早就泪眼汪汪,她还在那儿心心念念地想着为卓远之招募帮手。
卓远之啊卓远之,到底你有什么魔法让那梅非斯特的信仰在那么多人的心中深深扎根?拔都拔不去?那个卓冠堂的少堂主要是今生不喜欢你,那真是他的一大损失。
如果有人朝他放枪,我估计你会二话不说地冲上去做他的防弹衣小妹,又贴身来又贴心,还绝对安全,无任何毒副作用。
放下嘲讽的话,他连同手上的活儿也一起放下。
人高腿长,他几个大步走到了她身边,有力的手指抬起了她的下巴,那张受伤的脸停在了他面前。
让我瞧瞧。
她刚才大概只是用水清洗了一下,现在嘴角边已经完全肿了起来。
从冰柜里取来冰块,酒吧里这些东西还是很多的。
后面的休息室里还有个医药箱,那是老板为客人准备的。
从里面找来一些治外伤的药,战野坐在吧台前为她擦起药来,疼吗?不是关心,他只是直觉问出了口。
在他的记忆硬盘中,每次外出执勤的老爸受伤回家,老妈最常问的就是这句。
抬头望着他棕色的眼眸,车神有丝迷惘。
男生的脸她看多了,这么近距离地看着也不是没有。
可这么俊朗又阳光的面容却是她第一次见到,仔细看,这小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帅,虽然他不如度天涯长得那么完美,也没有卓远之的魅力十足,但他就是该死的耀了她的眼。
简直让她想……你个死变态靠我那么近做什么?谁允许你捏住我下巴了?谁允许你为我擦药了?臭人妖,你嚷什么嚷?战野为她擦药的手劲报复性的加重了,你以为我愿意对着你那张不男不女的脸啊?要不是看在你是女生的份上,我才懒得理你了。
害我不仅走不掉,还要待在这里收拾烂摊子,你一句道歉或者感谢的话都没有啊?真是不知感恩的女……谢谢你啦。
嘟着嘴,她不像在道谢倒像在赌气。
战野拿起冰块死命地按在她的伤处,干嘛说得这么不情不愿?多你一句谢谢我又不会多长一块肉。
喂,你这个死变态怎么这么不识趣,我都说谢谢了你还想怎样?你想干架是不是?气呼呼地瞪着他,车神越来越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和那么多男生都可以和睦相处,偏偏和这小子安稳不下来。
他是变态,喜欢看《蜡笔小新》的变态——对!就是这样,没错!没等她肯定心情,一股痛楚袭来,车神痛呼出声,痛——我是死变态嘛。
那只拿着冰袋的手死命地按在了她的伤处,战野的脸上洋溢着惯有的阳光笑容,棕色眼眸里却书写着类似于卓远之的邪恶。
在接连两次的失败爱情重创之下,武征的心情一落千丈。
在每周一次的学生会干部会议上,他居然坦然摆出死狗面孔,190公分的健硕身体竟摊在椅子里一动不动,他的脸上只写着一句话:哀莫大于心死。
看着他这个样子,原本想坐视不管的宇文寺人都坐不住了。
会议结束以后,他将学生会副主席宇文浪和秘书长武征叫进了学生会主席办公室,感情问题他管不了,也不屑去管,工作上他却不能不管。
说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作为学生会秘书长,武征负责做每次会议的记录工作。
翻开他这周做的记录看看,那都是什么跟什么?学生会每周例会——3月10日会议记录是这样做的:关于新学期活动安排,我们本着情感至上,痛苦第一的原则,为同学们开展一系列色彩黯淡的活动。
其中有一、二、三年级学生的联谊活动,为日后的失恋做准备,四年级毕业生忙于应聘和考研,针对失恋增加的情况;不再安排相关综艺活动……哈哈哈哈哈……宇文浪笑得夸张,连最后一排牙都展现在人前,武征,你真的是太投入了。
我从高中起就在学生会,看了不知道多少会议记录,第一次看到这么有趣的。
简直可以裱起来张贴在学生会会议室里,绝对是一大创举。
同样是宇文家的人,宇文寺人可就没这么乐观了。
我希望这种事不会再发生,你自己的心情不要带到工作中,这是学生会干部必须遵守的原则。
你已经担任了两年的学生会秘书长,不要我再强调了吧。
对不起,下次我会注意。
武征低垂着头,本来就被沮丧占据着的眉宇间此刻更加颓然。
宇文浪看不下去了,人的心情如果能受控制,那不就成电脑了嘛!还是把事情解决掉,才算是治标治本。
他说得也对,宇文寺人冷漠的眼徘徊在前。
你是说,要帮他介绍一个女朋友?宇文浪呆愣住了,他只是说说,压根没指望他那个冷酷无情的堂弟会做出什么实质性的行动帮武征。
没想到,他自己先撞上了。
你……你认识什么女生吗?作为学生会主席,他认识的女生不少,可是能排除工作关系的似乎没几个。
对了,有一个人不知道合不合适。
柯柯,记者团团长柯柯,武征你认识吗?武征默默地点了点头,长得很可爱,像洋娃娃一样。
这是外在,内在像魔鬼——宇文浪在心中做着补充说明。
一开始见到柯柯的时候,他的多情种差点就撒在了那片土地上。
结果几番接触下来,他自动后撤。
柯柯,长着一张天使面容,却有着一颗魔鬼心肠。
千方百计地拉人跳进她的陷阱,跳完后她还往里面填土,不把人活埋了誓不罢休。
跟这种女生交往,他这颗多情种永远没有发芽的机会,不死也折腾去了半条命。
寺人把这种女生介绍给武征?他能应付过来?话又说回来,或许歪打歪中,柯柯那个魔女正巧栽在武征手里呢。
看好戏的心情上来了,宇文浪禁不住凑了上去,寺人,你就跟柯柯商量商量,让她做武征的女朋友吧,她看起来娇小,武征孔武有力;她那么精明,武征那么笨;她白白净净,武征黑黑壮壮;她有着吃人不吐骨头的本性,武征有着被打不会还手的天性——总之一句话,他们俩还是挺般配的。
而且,我看这个柯柯相当听寺人你的话,如果你出马一定能说服她。
天杀的!他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他是学生会主席又不是婚姻介绍所所长。
如果连这种事他都得插手,那他岂不成了现代保父?瞧他那一脸不乐意的样子,宇文浪就知道这个冷冰冰的小子没那么好的心情导演这出戏。
没关系,他这颗多情种别的不多,感情还是颇为丰富。
坐下来,他开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非说动堂弟不可。
寺人,你也知道武征心情不好已经直接影响到工作。
现在的问题不是他失恋,而是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失恋,我们现在要做的不仅仅是帮他找到一段感情,更是要帮他找回信心。
要知道,为了这个光荣而伟大的使命,303寝室那三个一向被你视为黑暗分子的卓远之、战野和度天涯都出马了。
只不过一个都没成功,而且他们也不是完全无目的的,晚餐就是这项使命的战利品。
他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不是滋味?宇文寺人冷漠的眼挂不住了,寒寒地瞟了一眼武征,也不理主角的意见,导演径自拿起了手里的电话接通记者团办公室。
我是宇文寺人,找你们团长柯柯。
那边兴奋的声音让隔着如此遥远的宇文浪听了个真切,不会吧!公主的心情不会再次落到柯柯身上吧?是真的就那么巧,还是武征相当倒霉?宇文浪用一双困惑的眼瞅着武征,连续经历了这么几次感情的创伤,这个铁血男儿对于爱情的热情似乎已渐渐冷淡下来。
只见他着手修改着会议记录,半个耳朵却竖得老高——对不起!收回刚才说的话,宇文浪在心里默默向神灵启示。
这边看热闹,那边忙得不可开交。
宇文寺人始终弄不清为什么柯柯的声音会显得那么兴奋,他会打电话给她是一件很值得庆贺的事吗?她有必要把声音嚷得那么老高,喊破他的耳膜吗?我有一件事想拜托你,这件事和学生会的秘书长武征有关。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似乎正在翻阅着什么,很快只听宇文寺人重重地点着头,对!就是那个长得像熊一样的武征,就是那个拳击社社长的武征,就是那个在感情上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的武征。
他到底是想帮武征,还是想打击人家的自信心?宇文浪趴在电话机的旁边想听个真切,前面介绍给武征的两个女生对他都不太了解,这个柯柯似乎了解得有点过头。
宇文寺人推开宇文浪,将电话拨离他的身边。
听别人讲电话是极不礼貌的行为,即使是堂兄也一样要被制止,他可是以圣洁闻名整个罗兰德学院的宇文寺人。
对!你猜对了,我的确是想把你介绍给武征做女朋友,这正是我的目的之所在。
他的话一出,宇文浪一个不稳摔倒在地上,武征手中的笔直接戳到了自己的大拇指。
天!如果有诺贝尔诚实奖请一定颁发给宇文寺人,他怎么不干脆告诉人家,这主意是他宇文浪出的。
这主意是宇文浪出的。
宇文寺人一本正经地说:他说要治标治本,还说什么303寝室那几个恶魔都出手相帮了,我作为武征的顶头上司,不能落后于人。
真好!把他都卖了,宇文浪在心中哀默了三秒钟,不知道他要不要帮他数钱。
算了,为了武征的幸福豁出去了。
让他听听,听听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
就不给听,就不给听!宇文寺人咣哨一声挂了电话,面对着宇文浪快抓狂的好奇心,他还以一张冻僵的冷脸,撕了张纸条刷刷地写了些什么。
手一伸,他递了过去,这个时间柯柯在学生餐厅等你。
呃?这样也行?为什么人家能当学生会主席?这就是高手的力量,服了吧?服!风动,影动,人动,心在动。
谁在动,谁也不敢在这里动——看!学生餐厅里武征与眼前的可爱小女生严肃对峙,玩起了谁先移开目光谁就算输的游戏。
一边的梅忍礼时不时地扫他们一眼,连声儿都不敢出。
只是,一直这样对峙下去也不是事啊。
向来往的人借了八个胆子,加上他原先有的那一个,共计九个胆,终于拿出颤抖的声音怯怯地询问:你们……要不要吃点东西?用叉子捣捣盘子里的食物,梅忍礼企图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两个人自从一见面就瞪上了,谁也不认输,一直这么瞪啊瞪啊,也不怕眼睛充血。
干吗瞪我?武征的胸口一直凝结着一团疑问,他所本着的原则是你的眼睛看着我,我当然要看着你,这是起码的尊敬——瞧!粗神经的人就是这么有趣。
居然敢叫宇文寺人把她介绍给他,胆子不小啊!看她不K他!我瞪我瞪我瞪死你……好累,先吃点东西补充一点能量再说。
抛开所剩无几的淑女风范,柯柯毫不客气地大吃特吃起来。
她一声不响地吃着,狼吞虎咽的程度连武征这个有点粗粗的大男生看着都怕。
和她搭档了这么久,梅忍礼倒是早就习惯了。
身为新闻系的领头人物,柯柯的口头禅是:我们是记者,记者就是跟时间赛跑的人——吃饭只是赛跑的过程中一个加油站,补充够了能量,照样要起程。
梅忍礼不这么认为,他们是记者,更是人。
因为是人,所以有人所必须的东西,像食欲、休息和……情感。
在他看来一个好记者除了要有敏锐的观察力,更要有博爱精神,学会去爱,去用充满爱的眼神关注这个世界,点缀这个世界,以至让大众发现爱的美丽。
同是记者,他们秉持着两种截然不同的观点,他却始终坚守在她的身边。
有时候,他的顺从连他自己都不明白到底是为了什么。
倒了一杯水递到她的手边,他知道她有边吃东西边喝水的习惯。
柯柯伸出手在熟悉的方向稳稳握住了水杯,咕噜咕噜灌上一大口,她指了指梅忍礼的盘子,你还要吃吗?将自己的盘子推过去,梅忍礼将她吃剩的盘子推到一边。
人家都是男生帮女生消灭食物,她的胃口还真不是一般的好。
浅笑着将面纸递过去,平时的她或许是精明干练的记者团团长,可是一旦饿起来,就全没了形象。
就像在欣赏一场精彩的舞台戏,武征是最完美的观众。
他坐在他们的对面,安静地看着他们之间的默契与谐调。
感觉着那种外人根本插不进去的相对关系,第九十九次失恋提前一步走到了他的眼前。
没有再自取其辱的必要,武征起身想要先行告辞;一声大喝,喝住了他的脚步,连带着把他的魂魄都给收住了。
你给我站住!吃饱喝足,她开始有工夫跟他算总账。
居然让她认定了的男朋友人选宇文寺人把她介绍给他做女朋友,要不是她平时注意303寝室那三个帅哥的动静,知道他们最近都在帮这个学生会秘书长兼拳击社社长武征找女朋友,她差点就为宇文寺人的相约而兴奋起来。
就凭这一点,眼前这个长得跟熊一样的武征就该死。
站起身,她才不在乎他的体型是不是比她大很多,你——武征,你想找我做你的女朋友,是吗?她直白的问题霎时间问住了武征,一直以来总是别人为他介绍一个还算不错的女生,或者无意中他巧遇到一个什么人,他就将这看成是上天赐予的缘分,奋不顾身地向爱靠拢。
久而久之,他连爱……到底是什么都忘了。
将他的沉默当成是不好意思,梅忍礼识趣地想离开。
你们慢慢谈,柯柯,我在办公室等你。
明明是宇文寺人做出的安排,她也知道这是一场变相的联谊,可还是答应了下来。
临来时她却硬拖上了他,还说什么这是记者团的任务之一。
自己也奴性十足,她要自己来,他还真就跟来了。
老实说,他的确有点想参加这场联谊,想看看宇文寺人会把什么样的男生托付给她。
结果来了,看到了,却走不掉了——跟人家恺撒大帝的我来过了,我看到了,我征服了,根本不是一个档次嘛。
再度使用强制手段,柯柯不允许他离开。
不是说了这是一次记者任务,任务尚未结束,你走什么走?作为一个未来的新闻工作者,你的职业操守就这么点?这一吼硬是将梅忍礼吼住了,他不好意思地朝武征笑笑,随意说道:她就这个脾气,你别往心里去。
被吼的人是你,你都不介意,我有什么权利生气。
武征不在意地偏过头,这时候转回正题的柯柯摆开精明的架势俯视他的存在。
在宇文寺人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就查看了手上所有关于你的档案。
身为学生会秘书长,你认真负责,吃苦在前,能独挡一面。
但是你缺乏创新精神,墨守成规,说白了就是脑瓜子不太好使。
作为拳击社的社长,你连续两年获重量级冠军。
在拳击场上,你的缺点是个子太高,反应不够灵活,往往在进攻的同时难以兼顾防守。
作为一个男生,你就读社区服务专业,为人忠厚有爱心,擅长厨艺,属于那种居家型的新好男人。
总体来看,你应该是个不错的结婚对象。
她不去加入狗仔队真是靠挖明星隐私为乐的娱乐界一大损失,梅忍礼借此警告自己,以后千万别在她的背后做什么小动作,否则自己怎么被卖的恐怕都不知道。
此刻的柯柯还在不遗余力地把武征卖掉,可惜你所有的优点都敌不过你的外在,由于你身材高大、健壮,又是拳击社的,再加上平时你又不怎么笑,总之所有的原因加在一起,你成了一个不受女生欢迎的男生,偏偏你极其渴望一份属于自己的爱情。
以至于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到了最后朋友为你介绍一个,你就去试着交往,再认命地接受失败的命运。
我很怀疑,你到底需要一份什么样的爱情,你真的了解吗?他真的了解吗?我……我当然知道,我要一个相貌过得去,体态娇小可爱,性情温柔体贴,待人诚恳有礼,内在气质丰富,无不良嗜好,无亲近男友,中长发,发色纯黑的女生,这就是我要的。
他话未说完,柯柯已经笑瘫在了梅忍礼的怀抱。
武征傻了,他说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吗?他自己怎么不知道?柯柯不客气地反问道:你当你在挑大白菜呢?如果你的喜欢是可以用条条框框标出来的,那人类就没有什么感情可言了,你也不需要这么努力地去找个人来爱。
在我看来,你所谓的标准根本就是杜撰出来的东西,在现实面前,它只能瓦解,连一点存在的价值都没有。
你的条件比较适合输入计算机,做电玩游戏的附属品。
如果你真的有按照条件找女朋友,那你连恋都甭想恋上。
像这种成天把时间花在如何发现完美,再让自己在完美面前自惭形秽的举动,柯柯只觉得幼稚。
你根本不是爱上了谁,你只是爱上了恋爱本身。
你想找个人陪你玩一场恋爱游戏,在这过程中体验爱情——因为你爱上的只是‘爱’的形式。
不等武征开口反驳,一直默默坐在一边的梅忍礼忽然张了张唇,而真正的爱情……或许那个人根本就不符合你的标准,但是,当她走向你的时候,你感觉到了心跳,那种名叫怦然心动的东西。
又或者,一开始的时候你对她什么感觉都没有,甚至有点害怕面对她。
然而在一天天的相处中,你发现自己的视线忍不住会跟着她旋转,即使只是一天没见,你也会品尝到思念的滋味。
那些舒缓的台词从梅忍礼的口中缓缓流出,他的眼神飘渺,那是为谁升起的感伤。
第一次发现如此感性的他,柯柯禁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其实,他认真的时候也蛮有味道的,只是不能和她的宇文寺人相比。
抽回远走的心情,柯柯以一种坚定的目光锁着武征。
就像梅忍礼说的那样,等你有了那种感觉,就是你该出手的时候了。
这么大一个男子汉,你要相信自己的魅力,拿出勇气,将爱紧握在手中。
大力拍拍他的肩膀,她显得很卖力。
加油!卖力演出结束,柯柯冲着梅忍礼打了一个响指。
还坐那儿干什么?没有活儿要做吗?我们是记者,记者就是跟时间赛跑的人——还不赶快起程。
哦。
梅忍礼顺从地答应着。
拎起记者随身携带的东西,他掏出钱包,柯柯先一步拉住了他。
你干嘛?吃午餐都不用付账的吗?他疑惑。
柯柯不客气地瞟了一眼依旧为她的话所震撼着的武征,我为什么要浪费时间来这里跟他见面?不就是为了省下这顿午餐钱,我对他说了这么多话,浪费了这么多时间,还鼓励了他这么久,难道都是白做功?什么叫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就是!他请我吃午餐,我为他做心理建设,非常公平!Uderstand?Iknow.拿出一半的钱,梅忍礼想将它放在桌边。
她有理由吃这顿免费的午餐,可他没有啊。
你又干嘛?柯柯抽回那些钱塞回到他的钱包里,如果你觉得过意不去,就当这顿饭是武征秘书长看在我的面子上请你的,也就是说你欠我一餐午饭。
明天记得请我。
即使他想忘,她也会不停地提醒他,直到他还上这顿午饭为止。
丢下依旧茫茫然的武征,两个相携相伴的矛盾集合体开始了全新的征程。
一具身高190公分,体格健硕的庞大躯体在罗兰德学院做着自由漂移,看上去不免让人有点怕怕——那就是武征。
在学生餐厅里清醒过来的时候,周遭只剩下他一个。
那种空旷的感觉让他有点不知所措,从餐厅里出来,他漫无目的地走在校园里,试图让自己一点一点地消化柯柯和梅忍礼说的那些话。
他们所描述的是一个他不熟悉的领域,他不了解的情感世界。
活了近二十年,忽然发现自己对感情一无所知。
就像一个懵懂的孩子用一双新奇的眼看着恋爱世纪,想要参与进去,想要成为个中的主角。
其实他根本不了解爱情是什么,更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就像一个陀螺,转了起来就无法再停下,只因不想摔倒,不想成为众人的笑柄。
或者,他只是单纯地想摆脱大学生活中的单调、乏味和无聊?而他所做的一切本身就是无聊的代名词,他也只是这个恋爱世纪里让人嘲笑,供人调剂心情的小丑罢了。
就此停下来吧,在找到他所想要的恋爱感觉之前,就这么停下来吧。
如果某天,爱乘风而来,那埋藏在风中的叩门声会提醒他鼓起男人应有的勇气打开门,送上最宽阔,最温暖,最安全的怀抱,他将收藏起真实属于他的那份爱情——那才是武征的恋爱无极限。
伸个懒腰,这么长一段日子以来,他头一次感觉心头无比畅快。
这就回寝室吧!找上卓远之、战野和度天涯,再拉上宇文浪,做上一桌子美食,大家痛快地吃上一顿,将这阵子的郁闷通通吃掉——就这么决定了。
轻松的心情让他的步伐显得畅快,走进寝室区,迎面走来一个体态娇小可爱,有着纯黑中长发的女生。
她走得很慢,手挡在眼睛四周,看不真切。
远远地只觉得她的肩膀上下起伏着,好像隐忍着巨大的悲伤。
身在罗兰德学院,虎背熊腰间那勃发的骑士精神不客气地窜了上来,武征几个结实的大步走了过去。
俯下身子,他用所能表现出的最柔和的声音徐徐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她不说话,头垂在胸前,低低的声音可是因伤悲而起的抽噎?她越是这样,武征越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有什么事你尽管开口说,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都会……没有任何征兆的,女生急急地往前踏了一步,踏进了武征的身体范围之内。
下一刻,她将头埋进他的胸膛,双臂环住他结实的身体,她像是抱着一个巨大的玩具熊,大声地哭了起来。
这一次,武征完全没辙了,手忙脚乱地想要挣脱,却又觉得这样不妥。
只好任她靠在他的胸前,任她的泪洗劫他的心,他全身僵硬地站在那里,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几乎是出于直觉,他伸出手轻轻拍着她的背,陌生又熟练地哄起她来:没事了!没事了……有我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就这样做了差不多五分钟的雕塑,窝在他怀中的她哭势依旧没有丝毫的减弱迹象。
他只是轻声哄着她,用体温传递着他的存在,将那分安全感送到她的怀中。
不是第一次看女生哭,却是第一次如此有感觉地去体味那份柔软中的沁香。
在这样的春日无限中,哭,也成了一种美。
怦怦——那是为谁而跳的心声? -part4 第13话 天外飞灾1对这次莫名冲进怀中的艳遇,武征表现出极大的耐性,从一开始的哄着劝着,到最后默默地凝望着她发泄悲伤。
全过程他没有表现出一点点的不耐烦,反倒显得乐在其中。
当春日的夕阳染红了她的身影,泪水终于被蒸发殆尽。
吸了吸鼻子,对于自己的行为她显得有些羞怯。
不好意思,我没头没脑地拖住你哭了那么久,你一定觉得很烦吧?不会!怎么会?他乐还来不及呢。
爱的脚步靠近的时候,首先要来个自我介绍:我叫武征,是罗兰德学院社区服务专业二年级学生,学生会秘书长兼拳击社社长,我很高兴能认识你。
他的介绍有点突兀,不过她还是接受了。
我是战郁,警察学院一年级学生,我是来找人的。
看她地上摆放着的大包、小包,她似乎不止是来找人这么简单。
武征帮她拎起那些行李,顺便问道,你找谁?我带你去找。
战野——计算机专业一年级学生,他应该住在303寝室。
那里是她现在惟一能去的地方了。
想到这些,战郁沉重地叹了一声,她竟然沦落到了无家可归。
真想再大哭一场,不过在这之前,得先要找个地方喝点水,补充一些可以当做眼泪的东西。
武征拎着东西与她并肩走在寝室区,眼看着303寝室越来越接近,他压在心里的问题也急切着想要跳出来。
你也姓战,你是战野的……小姑姑!踏着滑板,刚将设计好的程序交给购买公司的战野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战郁,一个漂亮的踏脚,他停下了滑板。
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应该在警察学院嘛。
等等!武征不想插进他们中间,但他脑袋里有一个巨大的疙瘩结在那里解不开,你叫她什么?小姑姑?她不是警察学院一年级的学生吗?他这一问,问出了战野的疑问:武征?你怎么会跟我小姑姑在一起?你认识她?战郁先一步挡了过来,巧遇。
总不能跟自己的大外甥说,你小姑姑我哭倒在一个陌生男生的怀中。
是啊!巧遇。
武征憨憨地笑着。
一场相遇燃起了他心中爱的火花,可谓一个巧啊!将手上的行李交给战野,他先行告辞。
我还有事,就不妨碍你们了。
明天……明天你还会在这儿吗?那含情脉脉的眼,再怎么假想也不可能是对着战野说的。
明天?战郁漂亮的眼眸一转,很肯定地说道:在!我不仅明天在这里,我这个星期都在这里。
什么?战野心一惊,在武征像是中了六百万大奖似的兴奋不已中从滑板上摔了下来。
这一星期都在这儿,你要在我们男生寝室安家落户啊?忽悠悠地重重点点头,303寝室——她是住定了。
嘤嘤的哭声从303寝室里传出来,如此柔媚的声泪俱下配上阳刚气十足的寝室氛围,怎么听怎么别扭。
瞧那画面,更是诡异得紧。
战野的手恭恭敬敬地捧着盒装面纸,手臂向前,方便小姑姑随时抽取。
看她一下抽几张擦擦鼻子,一下又抽几张抹抹眼泪,时不时再抽几张蹭蹭涂得不够好的指甲油,他甚至连一句安慰的话都不敢说。
刚才他不过是问了一个家里发生什么事了吗?她就哭给他看,那个山崩地裂、风起云涌,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拍电影。
这样下去怎么行?好歹你先停止哭泣,说说事情的缘由,我们也好帮你解决啊!度天涯自认形象较好,很适合扮演安慰天使的角色。
躬身向前,他展开绝美的容颜,连最高雅的微笑都为她绽放而出。
有什么不高兴的事咱们把它说出来,也好有个……男生没一个好东西!金口一开,更胜却安慰无数。
天涯摸摸鼻子,摆了一个还过得去的Pose,趁早歇菜。
三个人中就数卓远之最冷静了,他刚刚参加完卓家一位大家长的葬礼回来。
连身上的黑色西装都没来得及换下,这就毕恭毕敬地坐在沙发上,腰部、背部与沙发靠背完全平行。
他甚至把耳朵都清理得很安静,一心一意地任女鬼的魔音灌耳,没办法,谁让人家是战野的小姑姑呢。
真倒霉,一天参加两个葬礼,这个比刚结束的那个哭得还真切、高亢。
三十分钟后——卓远之手中的高脚杯满满地倒上了一杯红葡萄酒,轻摇慢晃着,葡萄酒在自由呼吸,而他在呼吸酒的芬芳;天涯品一品手中的蓝山咖啡,体会着什么叫极品,什么叫正宗;战野补充起一天的钙质,一杯牛奶可以让他的神经平稳下来。
战郁吸吸鼻子,泪眼惺忪地扫了他们一眼,你们……你们关心我吗?关心!关心!三个男生很有默契地连连点头,然后——品酒的品酒,喝咖啡的喝咖啡,喂牛奶的喂牛奶,也很默契。
三十分钟后——卓远之手上的酒放下了,腿上多了一台笔记本电脑,屏幕上炮火轰天,他可不是在玩游戏。
那是他用计算机模拟的全局战争,可以测试他所设计的新型卫星跟踪导弹系统有多少的进攻效用,还能检测出它的弱点。
等它完全通过检测,就可以利用卓氏名下的军火制造公司生产出来,反正这家公司的董事长名叫卓英冠,跟他很熟的。
天涯的手边依然放着咖啡,不过他的身边多了阿猫、阿狗两个宠物,拿起全套修指甲的工具,他极仔细地帮它们修理指甲,战野的小型智能机器人——小姐端着可爱的脸,不时地为他递上工具。
阿猫、阿狗争起风,吃起醋来,总在无意中把人家小姐抓得浑身是伤。
它们不觉得怎样,他这个做主人的可再也丢不起那个脸,战野也会叫喳喳。
战野的牛奶已经见底,他正对着电视上的《蜡笔小新》笑得痴呆呢。
那可是他的最爱,天塌了,小新依然长存。
擦擦眼泪,战郁发出柔软的呐喊:你们……你们还在关心我吗?关心!关心!底气不是那么足,再怎么说他们的关心也像商店里的换季大甩卖,那可是打了折扣的。
三十分钟后——好困!好想睡觉!卓远之的背完全嵌入沙发里,西装扣已经松开,领带歪斜着,那双黑色的眼眸早已失去了神采,之所以还没陷入睡眠中,全因为面子上抹不开;天涯的手肘支撑着沙发扶手以此撑住全身的重量,优雅的姿势还能骗人,只是那双海蓝色的眼微微闭阖着,出卖了他昏昏欲睡的现状;战野更是不客气,牛奶的功效超大发挥,他歪倒在卓远之的腿上,就差没打呼噜了。
甩下手上的面纸,战郁倏地站了起来,扯着嗓子咆哮:你们根本就不关心我!关心……关心……那不清不楚的声音更像是睡梦中的话语呢喃。
心一横,战郁跳上茶几,手摆成扩音器的样子,死人啦!黄河在怒吼。
这一吼还真吼出点效果来,三个人同时跳了起来,惊慌地四下看着,谁?谁死了?叉着腰,她的大拇指摆向自己,我!你小姑姑我要死了。
她不像要死之人,更像是街头大姐大来挑衅。
抹了一把脸,战野总算是清醒了一点,你终于肯开口了,到底怎么回事,说来听听。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抬高下巴,她不屑地瞅着罗兰德女生最想与之交谈的三个男生,你是我的外甥,这样算来你的朋友也比我小一个辈分,没听说小姑姑要向外甥哭诉的。
又提这档子事,战野忍不住计较起来,虽然在辈分上你跟我老爸同辈,可是在年纪上我还比你大几个月呢。
配合着他的话,卓远之双手环胸,他自认为这样看起来沉稳一点。
天涯的手肘依然撑着沙发,人帅,就连姿势也帅得没话说——其实是这个姿势摆得太久,僵了的手一时收不回来。
好吧!战郁一副吃了亏的样子,不情愿地说道:我失恋了,不想见到臭男生,可是警察学院的男生太多,如果回家,顽固的老头子一定会把我送回学校。
所以我就向学校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到你这儿寻找避风港的感觉来了。
可我们也是男生啊。
天涯还挺会记仇,她刚刚不是说男人没一个好东西,难道他们三个是人妖?长长的睫毛眨了眨,战郁无奈地皱起了眉头,这倒是。
看着战郁很认真地思考起天涯的问题,卓远之以为灾难正在步步远离。
嘴角上翘,他那副梅非斯特的笑脸重新摆了出来,仿佛在说:我是男生,我最坏!不过我吃亏一点,忍耐一下也就完了。
扶住我!赶紧扶住我!卓远之和天涯相互扶持着,以免过度的惊吓让他们当场跌倒。
这年头,恶魔上面有恶魔,日子越来越难过了。
战野更是一脸的不敢相信,他这个小姑姑也太乱来了,失恋就可以不上学了吗?失恋就能够不回家了吗?失恋就能够入住男生寝室了吗?难道你这一个星期都要住在我这里?这可是男生寝室。
你们会欺负我吗?纯洁的眼徘徊在三个大男生中间,她像一只温顺的小白兔,让人连一句重话都不忍说。
不给他们拒绝的机会,她非常顺利地找到了战野的卧房,将自己大堆大堆的行李拖进去。
不一会儿,战野的枕头、被子被扔了出来。
她的小熊抱枕、小狗床单、小猫暖被铺到了床上。
再然后,战野原本空荡荡的洗手间台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化妆品、养护品、洗发水、护发素什么的。
非常满意地看着自己收拾出的房间,战郁换上了一张愉悦的笑脸,拍拍手,她冲着三个大男生发表宣言:接下来,我会在这里度过一个快乐的假期。
请各位多多关照!该请你多多关照才对吧。
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瞅瞅你,笑脸变哭脸——天外飞灾,飞来个天大的灾难。
三男一女共处一室,战野的小姑姑究竟会给他们带来怎样的灾难,谁能克制住她,到底她和武征之间会不会点燃爱之火花——请看《涩世纪传说之五》。
(未完待续)-Part5 第13话 天外飞灾2像每个早晨醒来一样,六点整,度天涯走入茶水间想为自己弄上一杯橙汁,补充一天所需的维生素C。
他是王储,自然有着最合规格的生活方式。
天涯刚想从冰箱里取出两颗橙子,忽然发现果品盒里放着几片切好的橙子。
是谁这么好心?将那些橙子随手丢进榨汁机里,按下按钮,他自去准备早餐吃的色拉。
几分钟后,早餐端上了桌,喝上一口橙汁,他感慨起来,营养早餐,味道真不错。
就在这个时候,战郁顶着一头尚未梳整齐的乱发,穿着印有考拉图案的睡衣走了进来。
好端端的寝室多了一个女生,他还真有点不习惯。
目不斜视地盯着盘子里的食物,他又喝了一口橙汁,稳定心情。
战郁也不理他,自顾自地像是在找着什么。
翻翻这里,又拨拨那里。
恰巧卓远之跟了进来冲咖啡,随口问了一句:你在找什么,战郁?怎么不见了?战郁烦躁地耙了耙一头乱发,这个小动作和战野颇为相似。
女生的小东西总是很多,这里放一个,那里放一个,最后自己都不知道放哪儿了。
卓远之跟着她找寻的路线看过去,什么不见了?橙子,橙子不见了。
天涯的眼从手中的橙汁移了开来,看看战郁的身影,他再望望手中的橙汁。
你要橙子,冰箱里还有。
冰箱里的是完整的橙子,我找的是切好的橙子。
战郁还在那儿四下寻找,大有找不到决不停手的意思。
好吧好吧!男生该大气一点,天涯拉开椅子站了起来,我帮你把冰箱里的橙子切好,可以吗?不可以,我就要找到我原先切好的那些橙子。
女生的倔强往往能引发一场世界大战。
天涯气闷,卓远之好奇,你为什么一定要找到那些切好的橙子?这其中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是他们这些大男生不知道的吗?虽然什么都不是,但就像宇文浪讨厌所有和四有关的东西一样,人们管这个叫一个人的个性。
在回答他的问题之前,战郁找到了她要找的橙子,它们已经变成了渣,完全不具本来面目。
怎么会这样?她困惑地再耙了耙头发,这些是我刚才用来做脸部美容的橙子,我正想把它们丢掉的,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呕——天涯用最快的速度冲进自己卧房的洗手间,除了有想吐的冲动,他那容易过敏的肌肤也将他的心理反应完整地表现了出来——全身的鸡皮疙瘩蓬勃发展起来,那是谁作的孽啊?战郁很无辜地眨了眨眼,他怎么了?卓远之瞧了瞧天涯迅速消失的背影,再瞅瞅桌上那杯橙汁,心底有了答案。
嘴角上勾,他斜斜地笑开了,他……有点食物中毒,一会儿就好,不严重。
你不用担心,不是你的错嘛!拿起那杯让天涯食物中毒的橙汁,他的手臂笔直悬着,以确保橙汁绝不会沾到自己的身上,走向水池,他非常爽快让杯口朝下,美味的橙汁喂了下水管道。
转过身,他对着战郁不明所以的样子,你请便!端着自己的咖啡,他飞快逃窜,这么危险的人物,还是离远点比较好,说不定下次他会把她的粉底当成糖放进咖啡里。
这场小型灾难刚宣告结束,那边就有人按下了门铃。
乖巧的阿猫用它的黑爪子扒开了门,进来的女生是气势汹汹的公主。
度天涯,你迟到了!说好了六点十分你教我练习击剑的,你死哪儿去了?早上发生了一点小事故,他现在人在卧房,一会儿就出来。
度天涯已经这么惨了,卓远之实在不好意思再给他惹祸。
谁知他收敛了恶魔本性,反有人大放厥词。
你是度天涯的女朋友?战郁一段小跑冲了过去,你叫公主是吧?我听阿野提起过你,你的名字好奇怪。
你很坦率。
公主礼貌性地笑笑,请问你是……我是阿野的小姑姑战郁。
小姑姑?她看上去不比他们大啊!怎么会是战野的小姑姑呢?战郁很热情地将她拉进客厅,絮絮叨叨地说着:你喜欢度天涯是吗?别骗我,我看得出来,同样是女孩,我知道你喜欢他。
除了坦率,你还有一项优点,那就是自以为是。
公主尴尬地笑了笑,凌厉的目光却狠狠瞪着刚从卧房里出来的战野。
他昨天把房间让给了小姑姑,自己只好在卓远之的房间里打地铺,地上睡着怎么会舒服?他既不是日本人,又不是韩国人,一觉睡过来头昏昏,眼沉沉,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这边他的心情尚未好转,一起床就迎上公主吃人的眼神:我招你惹你了?卓远之双手环胸,凉凉地看着热闹,凉凉地丢下一句:祸从口出——这句话战野你有没有听过?呃?不给他反应过来的时间,战郁一把扯过他,战野,你说公主喜欢度天涯,这话是你在电话里告诉我的,没错吧?我?战野伸出手指耙了耙棕色短发,呵呵呵地笑了起来,我……我说过这种话吗?公主大方地笑着走向他,你和你小姑姑的感情还真好,简直是无话不谈嘛!嗯?最后一个字落下的同时,她的脚也落到了战野的脚背上,用力地踩着他的脚面,还扭转了几下脚跟。
你皮再厚我也让你痛快地疼一场。
痛痛痛——战野痛得涨红了脸,龇牙咧嘴还不敢喊出来。
他算是明白卓远之那话的意思了,那个梅菲斯特看他那么痛苦,也不赶快过来帮忙。
接收到战野的求救热线,卓远之那黑色的眼眸闪过戏谑的神采,公主,你先坐一会儿,和战郁聊聊,天涯他很快就出来了。
拉过公主,他顺势在战野受创的脚面上再踩一脚,算是给了小费。
你个死梅菲斯特,战野逃命一样地去洗手间,心里祈祷着:小姑姑啊小姑姑,你可千万别再给我惹出什么事来。
只可惜,上帝还在睡懒觉,他的祈祷——显然没听到。
阿猫、阿狗并排坐在沙发的两边,中间摆放着的是小姐。
她的头顶上,战郁拉着公主非得聊聊感情这个危险的话题。
你说气不气人,他居然爱上了我最好的朋友。
一时间,我的爱人背叛了我,我的朋友也背叛了我。
爱情没了,连友情都失败,他们还联合起来说是我的个性太坏,根本没人受得了我。
你说说,你说说我的个性哪里坏了?像我这么好的女生,现在上哪儿找?我觉得我简直接近完美……为什么公主的眼神总是向度天涯的卧房那边望去?战郁忍不住捏了她一把,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公主收回自己飘忽的视线,扬起笑脸大力地点着头,有啊有啊!你说自己接近完美嘛!这个度天涯到底在磨蹭什么?死在洗手间里了吗?你要是再不出来,我就直接封上这个接近完美女人的嘴了,只是不知道战野有没有意见。
战野有没有意见不知道,卓远之是一点意见也没有,如果不是还有功课没完成,他简直想逃出寝室了。
反反复复就是那么几句话,他完全可以将战郁的失恋故事背诵下来。
失恋的人依旧在那儿沉痛兼气愤地诉说着:那些臭男生,一个个都是移情别恋的高手,没一个靠得住的,所以我认为我们女生要一起站起来,为了自己的幸福奋斗到底。
你是不是准备高唱姐姐妹妹站起来?从礼貌上来说,公主是很想陪她,但她更想跟度天涯去练习击剑。
度天涯,你倒是好了没有啊?将她的心不在焉收在眼中,战郁坏心眼地说道:我知道你喜欢度天涯,不用瞒我。
毕竟他长得那么好看,比一般的明星都更上镜,而且还若有若无地散发出一种高贵气质。
别说是你,如果是一个星期前,或许见到他,我也会喜欢上他的。
那当然!阿狗很神气地挺直了颈项,雪狼白色的皮毛显出光亮的色泽。
王储殿下那可是它的主人嗳!怎么会不出色?瞧它那表情,颇有点人仗狗势的意思。
摆出与主子同样高贵的神采,它向小姐发出求爱的信息。
你神气什么神气?阿猫用绿莹莹的豹眼不屑地睨着它,瞧你长得白乎乎的,就跟一团面纸堆在一起似的,一点阳刚之气都没有。
小姐,还是我比较有英雄气质,咱们回卓冠堂共同创造一段美好未来吧!小姐发辫上的信号灯快速地闪了闪,她的电子视野所展现出的内容送到中央处理器分析出的结果如下:两只雄性动物,一雪狼,一黑豹,在发情的同时互相敌视着对方。
综上所述,它们彼此之间又爱又恨,由爱生恨,由恨出爱——和公子的小姑姑所描述的内容非常吻合。
可是,雄性的雪狼和雄性的黑豹可以交配吗?小姐的身体内的CPU转啊转啊,这个问题太复杂,不在她可以解决的范围内,五秒钟之后——死机,是她必然的命运。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两个又爱又恨的雄性动物这下子可慌了四只脚,又是耙耙她,又是捣捣她,完全没有反应。
说倒了一个小姐还不够,战郁再接再厉准备把公主也给说倒:不过根据我的经验之谈,我劝你最好还是不要喜欢那个度天涯。
他长得那么好一定有很多女生喜欢,你的一片真心最后只换来他的背弃,你说你多吃亏。
看在她刚失恋的分上,公主本不想和她较真,可形势发展得有点出乎她的意料了。
蹙着秀眉,她的表情难得如此严肃。
每个爱情都危险,如果一味地担心、害怕,我永远无法赢得自己的感情。
度天涯的确很受女生欢迎,这是他与身俱来的东西,我不能因为他受欢迎就拿硫酸去泼他,难道一定要他变成钟楼怪人,我才开心吗?那不是爱情,那只是一种互相伤害。
有一点战郁说对了,她和度天涯之间的距离实在是太远了,远得她都鼓不起勇气去跨越这道城墙。
待在墙的这一头,她不停地告诉自己:你不可以喜欢上他!你不可以喜欢上他!他是王储,是未来的国王,而你虽然叫公主,却永远不可能成为真正的公主。
在一天又一天的重复中,她忘了,爱就是爱,即使明知没有好结果,即使明知会遭遇伤害,却还是无法蹉跎去爱的心情。
渐渐地,对自己,对爱,公主开始感到无能为力。
于是,她开始说出这样的话:我努力过了,我试过了,我爱过了,走到最后即使不得不分手,只要他不是成心想伤害我的感情,没有什么是不可以被原谅的。
只因我明白,他曾经爱过我。
战郁像猫逮到了老鼠似的兴奋,这么说,你承认自己喜欢他了?我喜欢他……是的!我喜欢他,那又怎样?被问急了,公主紧压在胸口的话就这么冲破了栅栏,她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说了些什么。
正在忙着抢救小姐的阿狗小尖耳朵坚了坚,她说她喜欢王储殿下,可是看她那长相也没有当王后的福分啊!管那许多,还是它的小姐比较重要。
小姐……振作一点,小姐!面对着如此坦白的心意,连公主白己都感到震惊。
难道这就是她真正的心意吗?她总是……总是在他耳边一遍又一遍地说着你喜欢我,我知道你喜欢我,其实是想用一种催眠的方式让他接受爱的存在吧。
她其实没有那么高深的心计,只是出于爱的本能如此去做,因为她明白,以他的身份……他不会轻易接受她的感情。
她不认输地坚持着这份感觉,心里想着即使不能相爱也要拥有朋友间的亲近。
她是如此小心翼翼地徘徊在友情与爱情的边缘,生怕一个失衡,和他就连最基本的朋友都做不成了。
可是,战郁的出现却轻易打破了她努力维系的一切。
看着自己的情感赤裸裸地摆在眼前,她有一种一发不可收拾的悲哀。
一直默默坐在一边做着自己的事的卓远之抬高了眉角,黑色的眼顺着公主失去血包的脸庞望向天涯的卧房方向。
身在黑道,他的感觉从来都比一般人来得敏锐。
在公主说话之前门的把手略微转动了一下,后来又停住了。
想必该听到的与不该听到的,他都听清楚了。
战郁果然是个天外飞灾,这来了还没有二十四小时,就已经惹了一片灾难升天。
天涯很快就要出来了,公主你要不要再喝点东西?卓远之沉稳的脸有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在他黑色目光的投射下,她镇定了下来。
轻轻地摇摇头,她用表情告诉他:我很好,你不用担心。
这边搞定,阜远之望向另外一头,天涯,你好了没有?该出来了吧!他是故意的,天涯猛地拉开房门,以尽可能乎常的表情唤了一声:你来了?嗯。
她站起身迎上他海蓝色的眼,告诉自己不要害怕。
你只是喜欢上了一个王储,没什么大不了的。
转过身,他走在了前头,咱们去练习击剑吧!拿过白己的佩剑,他率先走出了303寝室,自始至终都没有正眼看她。
直到两个人离开,战野才露面。
看看空荡荡的客厅,他嗅嗅空气里的气息,转眼对上卓远之沉黑的漩涡。
没发生什么灾祸吧?不用说,这句话的主语自然指他的小姑姑。
卓远之给他的回答是:是福是祸,现在还很难说。
不过,有一场横灾正眼睁睁地放在原地呢!你的小姐……好像死机了。
阿猫、阿狗,你们又骚扰我的小姐了,是不是?嗷——唔——是又怎样?你咬我?月色当空,303寝室的阳台上正凑着三个脑袋,他们可不是来欣赏月光的,现在谁还有那个好心情?三个大男生正在召开高峰会议,商议解决灾难的办法。
战野瞅了瞅正在客厅里将脚架到茶几上涂指甲油的小姑姑,心情再度下降了十五个百分点。
我原本以为她只要住上一两天就会离开的,现在已经三天了,她越来越能适应这里的环境,简直有点乐不思蜀了。
她最好还是‘思蜀’,再这样下去我就要疯了。
度天涯抚着额角,头疼的感觉久久不散。
话说昨天夜里,他去茶水间取东西,结果看到一张绿不啦叽的脸出现在黑暗的角落。
他直觉地拿出手里的东西想要刺出去,他这边还没行动,那边一根黄瓜扔了过来,同时响起的还有鬼啊鬼啊的尖叫声。
卓远之和战野同时赶来,当灯亮起时,正在做面膜的战郁晃晃悠悠地从他身边走过,数落地说他海蓝色的眼珠子在黑暗中甚是吓人。
拜托!他顶着这对眼珠子快十九年了,旁人只会说好看,没一个敢批评的,她居然说到他头上来了。
还说什么她做的可是海藻面膜能使皮肤变得白皙,早晨起来她的脸还不是黑黑的嘛!回想一下就觉得可气。
还有人要控诉呢!卓远之气愤难当地站了出来,昨天她在客厅里修眉毛,一会儿用小钳子,一会儿使小剪子,还有一大堆乱七八糟的玩意,我连名儿都说不上来。
你使就使吧!这是她的自由我也说不了什么,可她胡乱放着的东西却按到了我的,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弄的,竟然将我所有储存的电话号码全部删除了。
这幸亏我笔记本电脑里还有备份的,要不然你让我向卓冠堂说:‘少堂主一个不小心让储存的电话号码全部不见了,麻烦你们帮我重新输入一下’——这多丢人啊!你们就多担待一点吧!战野抚着他们的背,像哄小孩一样哄着他们俩,看在她是女生的分上,算了算了!天涯拎起他的手,算了?自从她来了以后,小姐每天至少要死机三次,你能用一句‘算了’解释吗?当然不能!战野心里也正在哀怨呢!可是,辈分工她是我的小姑姑,在我爸那辈排行老九。
她在年龄上却比我小,我根本就是把她当妹妹看的。
我奶奶生下她没多久就死了,我爷爷又是个老顽固,脾气坏、嘴巴坏,根本不知道怎么跟孩子相处。
算起来,小姑姑是我妈带大的,也是跟我一起长大的。
哎,我妈总是说她是女生,又没有妈妈,我该让着她。
因为她小,我那些叔叔也宠着地、护着她。
可能因为这些原因吧!从小到大她有点被宠坏了,不知道该怎么跟外人相处,后来,在我们家那个顽固爷爷的坚持下,她被迫上了警察学校,如今又正遇上失恋,心情不大好,难免会放肆一点。
等她慢慢长大,会好的,会好的!那只是你个人的看法吧。
天涯不客气地冷笑一声,说什么长大就会懂事,那都是骗自己的话。
她不想长大,你们谁也不能逼着她或代替她长大。
因为一次失恋就躲到这里来,任性地要求别人都围着她转,她当自己是老天爷还是太阳?而且失恋的人也不止她一个啊!卓远之举例说明,人家武征都失恋九十九次了,还不是傲然挺立,没一点倒下的意思。
明知道他们说的都有道理,可是,战野就是狠不下心来对小姑姑说重话,或者还有其他的办法能让她重新振作起来。
有了!我们帮她找一个男朋友,如果能再开始一段新的恋情,或许她能重新面对她自己。
你们看呢?卓远之的嘴角微微上场,熟悉的笑容在夜色中绽放,魅力无限,想法很好,不过结果……后面的话不用我说了吧!天涯摆摆手,他现在已经很烦,别再拉他下水,随便你怎么做,只要能让她早点离开,你就是把她当包裹邮寄了也没关系。
这个主意不错,如果你们不反对,我可以通知人着手处理。
看着卓远之那一脸认真,想必他是真的很不喜欢战郁继续住在这里。
战野摊开手向他们保证:这件事我会将它顺利解决,你们只要再忍耐个一两天就好。
拜托!拜托!他拉开阳台的门,跑去找他的小姑姑,月色下就只剩天涯和卓远之两个人。
卓远之装做随意,淡淡地问道:公主的剑术有长进吗?努力有余,灵气不足。
这是权威的击剑教练给出的评价。
相对于他的严谨,卓远之就显得宽厚许多了,作为一个女生,短短半年的时间能取得这样的成就已经很不错了,她又不想做专业的击剑选手。
天涯的眼神飘向远方,沐浴在月色下,他喃喃自语:她根本就不应该学什么击剑,选择一个文学社或者园艺社可能更适合她一点。
其实正像她所说的那样,她之所以会加入击剑社只是因为在校报上看到了度天涯手持佩剑的照片。
一时的冲动让她感觉很炫,所以她才报名参加了击剑社,一直到阴差阳错地进入了高校女子击剑决赛,她成了背负击剑社命运的人物,这才找上了他做击剑教练。
他们之间的纠结在那一刻就决定了。
直到度天涯被绑架,她为他挡子弹;她倒下,他担心;他说重话,她要绝交;他又用她喜欢的偶像豪华签名CD道歉,他们再次成为朋友;他把她介绍给武征做女朋友,她气得在大街上骂他……这一路走来的种种,她的心意不难理会。
只是某个人选择了去漠视,因为不知道末来,那由身份架起的城墙是她以为的他们今生都逾越不了的鸿沟。
不可否认,他也和她有着同样的小心翼翼。
监守着友情这层防线,彼此都害怕这种平衡一旦瓦解,他不得不抽身从她的身边走开。
那不是两个人所愿意的,却是他不得不作出的决定。
对自己,对她,他有着同样的无能为力。
梅菲斯特的睿智轻易洞穿了他的心思,只是他不明白,你的父王不是娶了一个平民做王后吗?为什么你就不可以?因为我的心并不像父王那样坚定……或者可以说我一直就在期盼,期盼一个和我那个魔女妈妈完全不同的女性来接掌王后的位置。
我希望自己接近完美,也希望我的王后能媲美这份完美——上半辈子我被魔女妈妈折腾,难道要我下半辈子再被一个小矮魔女折腾?是的,这才是王储殿下真正的心意。
明了却不赞同,爱情不是理智可以掌控的,这话是谁说的来着?卓远之的嘴角荡出一份邪恶的笑,我有没有说过你很自恋?做了一个贵族礼仪中的欠身动作,天涯展开绝美的笑容,自恋是自信的极度表现,而我在自恋之余更追求完美,这点请别忘了加上。
你也很自私。
他的笑挂在嘴角,眼神中却透着清楚的冷漠,你自私地想保留和公主的这份感情,同时等待着合适的王后人选出现。
总有一天她会在你的面前拂袖而去,那时你将夫去生命中最珍贵的宝物。
虽然明白感情是你情我愿,不存在自私与否,但他还是说出了这番话,感受或许来自并不只是度天涯的这一边。
天涯的手指撩了撩垂在肩头的金发,海蓝色的眼中看到了卓远之的认真。
你今天很奇怪,你不是从来不管闲事的吗?为什么对这件事这么关心?虽然是朋友,可是对于彼此的感情问题是决不插手的,这是朋友间墨守的成规吧!对不起!我逾矩了。
他微点了下头,撤回了所有的话。
看着月色下他的背影,天涯忽然发现自己弄不懂他。
诚然,他们是朋友,可卓远之身上那难以褪去的神秘和冷静,却常常使他产生一种陌生感。
这一次的黑色,在月光下分外凝重。
-Part5 第13话 天外飞灾3阿野,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在这里打工的人是你又不是我,我来这里要做什么?战郁坐在吧台前看着周围的人潮往来,露出前所未有的无聊表情。
战野本以为她会喜欢特洛亚酒吧的热闹气氛,没想到带给她的只是无聊。
不要紧,她不喜欢这里,并不代表她不喜欢在这里认识男生。
只要帮她找一个合适的男朋友,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战野就是这么想的。
一边忙着手上的活,战野一边四下寻觅着,希望上天能赐给他一个男生。
他太过投入,连车神走过来都没注意到。
她穿着特洛亚酒吧的侍应生制服,白衬衫配着红色领结,黑色西装裤将她消瘦而修长的身高突显出来,比战野的棕色短发长不了多少的乌发让她在这个光线严重不足的酒吧里看来更像个帅气的小子。
你女朋友?瞟了一眼坐在那里显得百无聊赖的战郁,车神闲闽地问道,原来你这个死变态喜欢这种类型的女生?品位好差。
战野脚下的滑板一滑,差点摔到了地上,臭人妖,你别乱说话,她是我小姑姑。
她真是奇怪,这种黑灯瞎火的酒吧,她还戴副墨镜做什么?小姑姑?车神的手指勾了勾,让墨镜滑到鼻梁中央,她是你这个死变态的小姑姑?因为惊诧,声音不免大了一些,正在无聊的战郁转过脸来。
你,你好。
在酒吧里戴墨镜,好酷!战郁挺直了腰杆,略带羞涩地笑了笑,阿野的老爸是我大哥,不过阿野比我还大几个月。
我就读于警察学校一年级,我叫战郁。
警察学校?也就是说她以后会当警察喽?这样子啊!那我可得跟你保持一定距离,车神在心里盘算着,我的梦中情人——卓冠堂少堂主那可是黑道的顶梁柱,我老爸车王、老哥车鬼也是卓冠堂的精英人物,如此看来,我更不能跟未来的女警有大多交集,说不定以后警局方面会派这个战郁充当卧底,用美色迷惑她的卓冠堂少堂主,然后一举端下整个卓冠堂,那我岂不是人财两空。
越想越正确,于是冲着自己的假想敌,车神隔着墨镜投射出愤怒的光芒。
不知道该不该夸她想得长远,总之,就在车神将要为几年以后,甚至永远不会发生的事情发怒的时候,未来的女警却迷上了一心想当黑道大嫂的她。
双手频频冒汗,战郁简直听到了心跳的声音——这个男生不一般,他没有像其他男生一样用一双肮脏的眼盯着她,反而是酷酷地移开了。
世上果然还是有好男生的,今儿个不就碰上了吗?别用你那恶心的眼神看我——对着战郁频频漏电的眼神车神极度恼火。
你以后一定会用这种眼神迷惑我的卓冠堂少堂主,你以为自己很有女人味是不是?我告诉你,我的卓冠堂少堂主才不会吃你这一套呢!他需要的是我这种能与他并肩作战的伙伴——她似乎比男主角更了解他的需要状况。
媚眼她不会,瞪眼她倒是很行!隔着墨镜,她狠狠地瞪着战郁,非瞪得她胃穿孔不可。
在这种地方戴墨镜,你也不怕摔倒啊?偏偏在这个时候,战野的手一伸,摘下了她的墨镜。
对着墨镜后的面孔,他很不给面子地爆笑出声,呵呵呵呵——动物园的大熊猫走失了是吗?你……你怎么多了两个这么大的黑眼圈?又跟人打架了是不是?墨镜还我!死变态没事长这么高做什么?作为女生她已经很高了,竟然还是比他矮了十二公分,人高手也长,他把手臂举起,她根本够不到他手上的墨镜,我跟人打架干你屁事?他们堵在学校门口想强行带走二年级的一个女生,我看不过去就狠揍了他们几拳。
我一个人打倒那么一大片,他们才给我两个黑眼圈——划算!嘿,你都没有看见,我一蹦三丈高地终于拿回了墨镜,我才不是什么大熊猫呢!对于车神的发言,战郁给予以下感慨:好有男儿气概哦!如果不是顾及到要保持淑女形象,战郁简直要跳起来为他叫好了。
这么酷,这么有正义感,这么能打,又这么不好色的男生上哪儿找?阿野,我知道你为什么带我来这里了。
她还给大侄子一个感激的眼神,谢谢你的煞费苦心。
我还没做什么,你就明白了?战野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不过他还是应下了她的话:你明白就好,我也希望你能开始一段新的恋惰,重新振作起来,愉快地生活下去。
紧握着他的手,战郁嗅到了激情的味道,我会的,我已经找到了新的恋情,它正向我走来。
正向你走来?战野按照她的字面意思向特洛亚酒吧的门口望去,是有人正在向小姑姑走来——卓、卓远之啊!难道……其实……竟然……原来……是他?小姑姑喜欢卓远之?战野的心提了上来,卓远之是不错啦!的确是一个值得小姑姑喜欢的男生,可问题在……那个梅菲斯特会喜欢他的小姑姑吗?来罗兰德学院这半年里,上到近三十岁的博士生,下到和他们同届的同学,中间还有大学、研究所的学姐,不断地有女生向卓远之递情书,打电话求爱。
如果不是303寝室有阿猫、阿狗坐镇,他怀疑连深更半夜爬上高楼唱情歌的女性罗密欧都有了。
只是,卓远之总是非常严肃地拒绝一切形式的爱情,他从不犹豫,甚至连考虑都不曾考虑过。
光是卓冠堂少堂主的这个身份就决定了他和天涯一样不可能轻易地挑选恋爱的对象,甚至于他比天涯的情况更糟糕,即便卓冠堂今天已经是黑道的头把交椅,但这决不意味着他可以安枕无忧,腥风血雨随时可能兴起。
陪他一生的人会是什么样?这是战野一直期待着的。
而今,他惟一可以肯定的就是:小姑姑决不可能是这个人。
那岂不是意味着小姑姑又要失恋了?不行!他不能跟睁睁地看着羊入虎口,他要在事发之前将小姑姑救出来。
稍稍使力,踩着滑板他来到了卓远之跟前,你怎么来了?来喝点东西,顺便看看车神,过了一个寒假,我到现在还没见过她呢!黑色的眼神闪烁着神秘的光环,不愧是梅菲斯特,不过是一个凝望,他己然发觉战野的紧张。
他紧张我来找车神?这意味着什么?卓远之笑得极端邪恶。
不好!战野的心高度警惕起来。
卓远之又露出这种笑容了,这种让人无法抵挡的笑容!身为男生,我都感觉此刻的他神秘中透着魅力无限,还有哪个女生能抵挡得了?完了完了,这下子小姑姑非阵亡不可。
嗨!卓远之,好久不见!没看出两个男生之间的诡异,车神大大咧咧地揽住了卓远之的肩膀。
她就读于创世纪专科学院汽车维修专业,整个专业就她一个女生。
平时都是和男生混在一起,她心里压根没有什么男女有别这套理论。
当者无心,看者有意——有你的地方就有黑暗,卓远之,你又在污秽整个罗兰德圣洁的空气。
如此正气凛然的台词旁人说出来绝对没人理,要是学生会主席宇文寺人说呢?你还是好好听吧!吧台处,一黑一白冷冷对峙着,简直就像是邪恶与圣洁的相对。
扫过一旁的车神,再瞄过一边的战郁,宇文寺人冷漠的眼对上卓远之沉黑的身影。
打量着他,就像在打量地狱里钻出来的恶魔。
我听说303寝室住进了一个女生,是事实吗?没错。
卓远之嘴角一斜,恶质地瞟了瞟战郁,想见见吗?喏,地就坐在你的身边呢!做错了事还能这么坦然?果然没错,果然是恶魔!宇文寺人冷笑起来,或许你对罗兰德的校规依然不大熟悉,但你应该有男生寝室不能入住女生这样的基本常识吧?卓远之耸耸肩,无可奈何中多了一份谑然,嘘嘘!他轻声向宇文勾勾手指,用仅两个人才听得见的声音说道,如果你能动用学生会主席加正义使者的力量将战郁从303寝室里弄走,我会感激不尽的,真的!他那无所谓的态度让宇文寺人更加恼火,你……她是我小姑姑。
看到卓远之被骂,战野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只是过来住段时间,应该,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吧!小姑姑?宇文寺人冰冷的眼移向战郁,看着这个年轻的女孩,他实在无法把她跟姑姑这个词连在一起。
不管是什么关系,这个女生必须在明天傍晚之前离开303寝室,不要逼我请万任横训导主任出面,你们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吧?拉长了棺材脸,他对着所有的人发号施令。
战郁和车神两个女生同时站了起来。
指着宇文寺人的鼻子,车神首先阳刚气十足地叫嚣起来:不就是一个亲戚来寝室住两天吗?哪家没有亲戚?哪个人没有朋友?你是活在古代,还是脑袋瓜子秀逗了?就因为男生寝室住了一个小姑姑,你就吵吵吵……吵什么吵?关系到自己的切身利益,战郁更是当仁不让,我住在我侄子的房间里,关你什么事?哦,我知道了,一定是你自己喜欢303寝室的某个男生,怕我抢走了你的梦中情人吧。
放心!我对他们这些臭男生才不感兴趣呢。
这年头的女生想象力真是够丰富,吓得宇文寺人下巴都掉了下来。
又是说他对303寝室的男生感兴趣,又是说自己对臭男生不感兴趣,难道她是……宇文寺人禁不住打起了冷颤,这种污秽的思想,你怎么能带到罗兰德学院……真他妈的吵死了!车神将手架在卓远之的肩膀上,你们‘罗兰德’是不是中世纪的修道院啊?这个什么破人,一口一个污秽,让人听了就想吐。
喂,卓远之,你们怎么受得了?一面说一面做抚额昏眩状,但脚下没有站稳差点滑了一跤。
为了保持平衡她的手自然抱住了卓远之的腰部,本来没有什么,可配上刚才战郁对宇文的洗脑,这个姿势看在他眼里顿时变得相当暖昧不清。
一直将车神当成哥们,卓远之也没太在意,反而下意识拉了她一把,还应付了一句:他比较喜欢多想,这些……算不上污秽吧!他们这种姿势,卓远之说的那些话,难道他们还把这种特别的感情看成了理所当然?战郁瞪大了眼睛,宇文寺人更是涨红了脸拿出全身心的圣洁力量嚷了起来:你看看!你看看你们……这个样子,大庭广众,大庭广众之下还做出这种……事情,罗兰德的风气都被你们带坏了。
宇文寺人的意思是卓远之和车神毕竟男女有别,不该在公开场合做出这种看上去很亲昵的举止。
战郁却以为他在说两个男生竟然会有这种关系,这将败坏有着骑士精神的罗兰德学院的名声。
而战野看看小姑姑的表情更是慌了手脚,他以为小姑姑看见自己喜欢的卓远之和车神表现出如此亲热的样子,刺激了她本已受创的神经。
这下子,你这样说,我以为你是那种意思,你看这个,我以为你喜欢的是那个——整个场面顿时乱了套。
好不容易才从失恋的漩涡中挣扎出来的战郁没想到第一个喜欢上的男生竟然……竟然是个同……同性恋?你们……你们不要脸!捂着脸,她哭着冲出了特洛亚酒吧。
战野来不及埋怨任何人,也只能跟着追了出去,小姑姑……小姑姑,你等等我!留下来的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瞧瞧你,共同揣摩着一个问题:这个不要脸的到底说的是谁啊?乌云遮月,夜色不好,却不影响303寝室的三个大男生聚集在阳台上开他们的高峰会议。
战野本来是想帮小姑姑介绍一个新的男朋友,让她重新振作起来,离开303寝室去开创她全新的生活。
没想到阴差阳错,她竟然将车神当成了男生,并且还喜欢上了人家。
而他这个没头脑的大侄子却以为她喜欢的是卓远之,再加上宇文寺人莫名其妙在中间插了一脚,这下好了,她以为车神和卓远之是那种关系,又气又难过地哭了一整个晚上。
事情走到这一步,还没完!一夜过来,好不容易她愿意红肿着眼哭哭啼啼地将女儿家的心恳全部吐露,战野一个把持不住大笑特笑了起来,尚未来得及等他告诉她车神是女生,即便她和卓远之有关系,也不是那种那种关系,偏偏那个娘娘腔的君怜伊大清早又督又导地过来了。
他的手里拿着当天出炉的校报,跑过来也不知道是为了兴师间罪,还是想纠正卓远之的感情走向,或者单纯地只是因为好奇。
总之,他让303寝室的三个男生,加上一个战郁看到了事件的严重性——报纸上大篇幅地登载着卓远之和车神状似亲密拥抱在一起的照片,标题是卓远之竟有亲密男友。
能作出这种报道,全学院就只有记者团团长柯柯。
其实事情根本没有她所写得那么夸张,照片上的车神也就是拿手支撑着卓远之的腰,两个人的身体看起来比较近。
地点就是特洛亚酒吧,时间就是那天晚上,如果算上当事人连宇文寺人都在。
可是经过柯柯的妙笔这么一生花,感觉上车神就是一个男生,而他和卓远之的关系显然已经属于耽美范畴。
瞧着那幅照片,战郁再次掉下了心酸的眼泪,止都止不住。
说来也怪,卓远之向来对谣言不加理会的,这天居然心血来潮地向她解释起来。
结果战郁没有为自己喜欢上一个同性恋男子而掉泪,却又开始为自己居然喜欢上一个真正的女生而哭泣开来。
先是失恋,然后以为自己好不容易喜欢上的男生竟是那个那个,现在更是证明她喜欢上的其实是女生。
所有的痛苦累积到一起,这一哭又是几个小时过去了,等她的心情终于振作起来,他们的灾难就又来了——她开始给自己找事做,这里擦擦,那里抹抹。
本来战野也不想理她,认为有个人帮忙把303寝室打扫一下,又能缓解一下小姑姑痛苦的心情,这也是一件不错的事。
可七个小时过去了,如今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她还在那里把音乐声开到最大,一边卖力地唱着电子舞曲类型的歌,一边用吸尘器不停地吸着房间各处,这,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吧?她因为痛苦,导致心情亢奋,不睡觉——可以!没有人会反对,可是他们三个大男生明天还有课嗳!能不能帮帮忙,还给他们一个安静的睡眠时间?就是希特勒也不兴这么折腾人的。
度天涯第一个举白旗投降,说他没风度也好,说他小家子气也可,总之他就是不能再忍受这种生活继续下去。
战野,我麻烦你,我拜托你,我求求你,把你那个小姑姑弄走好不好?我出钱请地去住酒店,她就是要总统套房都行。
总之,只要她肯离开303寝室,还我一个安静,怎么都行。
对不起!实在是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此刻的战野只能连连道歉,显然事情已经不在他的控制范围之内。
卓远之扬扬手,靠着阳台,不知道是因为疲惫或是其他什么,他的脸懒洋洋地沉浸在乌云的灰暗中,隐隐透着一股子邪气。
现在这种情况,你不需要跟我们道歉。
我们是你的朋友,她是你的亲人,我知道你很为难,可总得有个解决办法吧!我想,照这样下去,这周结束她根本不会离开。
战野也预感到了小姑姑的任性正在走向极端。
她以前不是这样的,她是个很温柔、很娴静的女生,虽然有时候会耍点女孩子的小脾气,但大多时候总是让人感觉很舒服。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次的失恋对她打击太大,竟然会让她闹到这么严重。
本来还以为帮她找一个男朋友,开始一段全新的恋情,或许会很有用,现在看来……这招还是留着以后再说吧!难道就这样任她折腾下去?天涯白皙的肌肤开始呈现出惨白色,在这样的乌云阴暗中更显得凄惨——想我堂堂一个王储殿下,为什么要接受这种局面?来人啊!把这个女生给我拖下去砍了——如果她不是战野的小姑姑,他真的很想这样说。
可她偏偏就是……就是他朋友的小姑姑,身为王储,他竟然愿意为了一个朋友牺牲到这一步。
如果半年前你将这些告诉他,他一定会冷笑着说:你真会异想天开,我怎么可能这样?同样的心悄回荡在卓远之的心扉中央,只因为她,是战野的小姑姑,所有的危险计划都不能实施,害得他这个梅菲斯特都没有用武之地。
无奈的感觉与周遭的阴暗混为一体,托着下巴,他深沉的眼瞟向远方。
在那里,夜的黑与乌云的沉完美地融合,洁白的月色反被吸收、退化。
这就是圣洁的命运……等等!圣洁?卓远之的脑海中忽然浮起一张冰冷的容额,它的主人名叫宇文寺人。
有办法了!他的语气中有着恶魔的兴奋,咱们可以借助圣洁的力量完成黑暗的使命。
海蓝色的眼眸灵光乍现,天涯有所顿悟,你是说……让棺材脸借男生寝室不能住女生为名,将小姑姑送定?耙了耙棕色短发,在挣扎中战野倒向朋友这一边,好吧!好吧!由棺材脸出面,我亲自送她回去。
他们的牺牲他看在眼里,他知道若不是看在朋友面子上,他们早用各种各样的离奇手段将小姑姑赶出去了。
因为尊重他的感情,所以他们一直忍耐着;也因为他们这份尊重,他才更不能让小姑姑继续胡闹下去。
对友情,他有着同等的尊敬与重视。
做了整整一晚的清洁女工,战郁不仅不觉得疲惫,反而做出了兴致来。
趁着他们都去上课,寝室空了出来,她决定来个更加彻底的大扫除,就算是打扰他们所偿还的代价。
先……先洗衣服吧!阿野在家的时候总是将脏衣服到处乱放,等着大嫂——也就是他老妈从床底下、柜子角落里、电脑桌的空档处给翻出来。
那不像在找要洗的衣服,更像是在找宝藏。
她可找到宝藏了,阿野这小子居然把臭袜子塞到床垫下,难怪她每晚睡觉的时候总觉得眯儿不对呢!原来罪魁祸首在这儿。
战郁如同挖地雷一般,小心翼翼又极其仔细地搜索着。
想想这几天,阿野都是睡在卓远之的房里,他不会把脏衣服留在人家房里吧?丢脸在家丢就可以了,要是丢到隔壁去那可就糗大了。
旋转门把,战郁向卓远之的房间探去——唔——阿猫不客气地向她吼,这是我主人的房间,不允许外人闯入。
此刻的它心情正糟着呢!小姐今天选择了阿狗陪她出去兜风,如此春光大好的时日,我竟然被抛弃在家中看门,不公平!太不公平了!战郁一点也不怕它,反倒直直地向房里走去。
早在她来303寝室之前,她就已经在电话里多次听战野描述阿猫、阿狗,她甚至从电话里听到过它们的吼声,早就不怕了。
基本上,如今在她心中,没有任何动物的可恶能和臭男生相媲美。
我是来找阿野的脏衣服,不是来偷你的东西,你再叫,等阿野和卓远之回来,我就说你欺负我!她话一出,阿猫的脑袋立刻掉到了地上,看起来就像一张豹皮地毯。
她真是厉害,这么短的时间就抓住了阿猫的要害。
身为战野的小姑姑,阿猫决不能对地做什么,除非它想被送回卓冠堂。
满意地看着阿猫服服帖帖地趴在那儿,她走向里间,这儿翻翻,那儿找找,寻着寻着就寻到了卓远之的衣柜处。
顺手拉开抽屉,正巧就是卓远之放内衣的地方。
咦!看着从未见过的陌生东东,她连声音都变了腔调,拎起一件黑色的内裤,她扫了一眼,表情除了好奇更多了几分玩心。
将它丢回去,她自言自语起来,卓远之平时给人的感觉就是黑黑沉沉,神神秘秘,像一个可以包容一切的黑色漩涡,没想到连这种东西都是黑色。
幸亏他长得不黑,甚至比阿野的肤色还要好些,否则不成了黑猩猩一只!不准你批评我的主人——阿猫又唔了一声,这回战郁连理都懒得理它。
滴滴滴滴……什么声音?顾着滴滴的来源,战郁望了过去,好像是从打开的笔记本电脑上发出的声响。
这台笔记本电脑比阿野那台高级多了,大概是卓远之的吧!取过笔记本电脑,她按了下去,桌面显示是ICQ在呼叫。
查看了用户资料,战郁兴奋地叫了起来:这是一个来自英国的呼叫嗳!我有很多QQ好友,还没一个是国外的呢!或许是一时无聊,或许是有点好奇,没有太多的犹豫,战郁自说自话地将它打了开来……结束了一天的课程,宇文寺人急急向教学楼外走去,他必须亲自去解决303寝室的问题。
罗兰德学院自建校以来还从未发生男女生同寝室的状况,那三个恶魔居然开创了这种先例。
即便那个什么战郁真的是战野的小姑姑,她也不能留在男生寝室里,根本是有伤风化嘛!作为罗兰德学院学生会主席,他要亲自出马与恶势力作斗争,事亢说明,他可不是像战郁说的那样,喜欢上303寝室的某位男生了哦!好帅!真的好帅!他刚走出教学大楼,就听到前方传来阵阵骚动,一些女生还像鸽子一样围在了一起唧唧咕咕。
到底有什么奇观,值得她们浪费大好的青春岁月做出这等无聊的举动?他就是军事理化专业一年级的卓远之。
他就是啊?难怪这么有气质!你不觉得吗?虽然只是穿着简单的休闲装,但他的周身散发着一种神秘莫测的气息,让人想不看他都不行,他的魅力足以让人窒息。
旁边有些女生轰笑了起来,这都是校报上对于他的评价,你就不要拿出来卖弄了。
可是我真的觉得他很有魅力啊!就像黑色,沉我正等着你来找我。
看看旁边那些接女朋友下课的男生,卓远之突然闲闲地笑起来,如果我真像柯柯报道的那样,不好女色喜男色,你怕不怕落入我的魔掌?也不等到气得差点疯掉的宇文回答,他率先走向那辆黑色积架,走吧!狠狠吸了一口凉气才压住自己的火气,去哪儿?宇文警惕地绷紧了神经。
去做你想做的事。
赶走灾星。
在众目睽睽之下,卓远之绅士十足地为宇文拉开了车门,还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
-Part5 第13话 天外飞灾4冰冷的眼扫过黑暗,坚信着正义必将战胜邪恶,宇文一个大步上了车。
视野里的黑色车身渐渐远去,围观的女生再度凑到了一块儿。
难道说……卓远之真的是那个那个?只是对象不是酒吧里的帅气侍应生,而是这个比清道夫还清道夫的学生会主席?心,再度粉碎——少女的芳心果然在质量上不过关啊!卓远之带着灭鼠器踏进303寝室房门的时候,度天涯和战野已经等在家里了。
三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最后齐齐集中到正在客厅里看偶像剧的战郁身上。
你捣捣我,我戳戳你,谁也不肯开口。
将灾难丢下,卓远之逃得最快,我去看看有没有新的电子邮件,宇文寺人,你想做什么就尽管放开手脚去做。
我说得够明白了吧!窜回白己的卧房,阿猫看见主人立刻竖起了健美的黑豹脖子。
呜……他一边说话一边打开笔记本电脑,今天在家里过得怎么样?阿狗带着小姐到现在还没回来?主人,你为什么要踩在我的痛处?因为我是梅菲斯特,将快乐建筑在别人或别物的身上,是我生活的乐趣。
他微笑着回答它。
转过眼,看着ICQ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点开聊天记录,他看到了战郁私自动用他的笔记本电脑,和远在英国的那家伙对话的全部内容——你找卓远之?你是谁?我是战郁,现在住在303寝室。
你是卓远之的女朋友吗?不是,你是谁的女朋友?卓远之啊!不仅我是,还有一个叫车神的女生也是——卓远之可是很受欢迎的。
可能吧!你不相信,我可以证明给你看:卓远之的内裤是黑色的,对不对?而他和车神的亲昵关系整个罗兰德学院的人都知道,还有校报为证呢!由不得你不信。
黑色的眼泄露出危险的光芒,卓远之快速地移动鼠标,想看到对方的反应。
回复的消息是一片空白,战郁絮絮叨叨打出的话却闯入了他喷火的眼……就说男生没一个好东西吧!越是有魅力的男生越不能相信,卓远之也是……她还写了什么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英国那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而那家伙的反应正是卓远之最害怕的。
打开通话,他试图呼叫,可是没有……什么讯息也没有,那家伙是不是在上网,还是根本就不愿意和他对话?抓过,他按下了快捷键……您所拨的用户不在服务区范围内或者已经关机,请在‘嘟’的一声后重拨,谢谢合作!他一遍一遍地重拨重试,他一遍一遍地听到嘟的一声,他一遍一遍地接受着谢谢合作的命运。
当最后一声谢谢传来,他不再合作,扬起,带着他的愤怒和不安一起砸到了正对着的墙上……砸烂的是,砸花的是墙壁,砸坏的是他的心情。
战郁,这个灾星惹出了地狱的黑暗,愤怒的梅菲斯特是任何人都挡不住的。
魔鬼的脚步一步一步靠近正在和宇文寺人理论的战郁,她却浑然不知,还在那儿张牙舞爪地任性着,你是罗兰德学院的学生会主席,你又不是警察学校的什么屁官,阿野他们或许顾忌你,我可不怕你。
有本事你打我!把我从这儿打出去啊!你简直是不可理喻。
宇文寺人遇到坏学生无数,还是头一次碰到这么难缠的。
他开始有点明白卓远之带他来的目的了,敢情他们也受不了这个姑奶奶啊!细长的眼微微挑起,他试图用自身的威严让她却步。
你在罗兰德学院,就要遵守这里的制度,除非你……除非我怎么样?战郁挑衅地瞪着他,宇文寺人却只是怔怔地望着她的身后,就连天涯和战野都屏住了呼吸,困惑的眼泛着惊惧的光芒。
瞧瞧周遭的人神情不对,目光似乎都定在她的身后,战郁直觉地向后看去。
怎么了?你们怎么都……该害怕的人是她!梅菲斯特寒着索命的双眼紧紧追着她的背影,凭借身高的优势将她困在他的阴影里。
战邻迷蒙的双艰对着那潭黑色的漩涡,只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一直涌到胸口,巨大的压力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一旁的阿猫卧在他的脚边,绿莹莹的眼闪着同样危险的光芒,就像、就像它是地狱的使者,索的就是她的命。
你……你要干什么?战部害怕地想往后退,偏偏双腿沉重得像灌了铅一般,移都移不开。
她向阿野看去,那是求救的信号。
战野接收到她的害怕,本想走过去护着她,岂料天涯一个上前挡在了他前头。
海蓝色的眼扫了扫卓远之,他在战野耳边嘀咕:这大概是卓远之故意装出来的吧!如果这样能赶走你小姑姑倒也不错。
听了王储殿下的分析,战野很认真地哦了一声,装做不明所以地仍站在一边静待形势发展。
卓远之向前走了一步,逼着战郁向后退去,他的跟微垂着,放射的全都是危险的光芒。
你动了我的笔记本电脑?战郁害怕地赶紧点点头,现在只要他能离她远远的,要她做什么都行。
你擅自打开了ICQ?拧着眉,他的五官如石刻一般严肃,你还对英国那边的人说,你是我的女朋友?车神也是?小姑姑?战野预感到事情大条了,急步走到卓远之跟前,解释恐怕是不够了,直接道歉大概还好点,对不起,卓远之!我没想到小姑姑会动你的东西,我代她向你道……没你的事,滚开!可是……战野还想说什么,天涯的手再一次拉住了他,连着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如果他判断得没错,这个时候的梅菲斯特根本夫去了理智,说什么都是多余。
再上前一步,卓远之轻松将战郁逼到了墙角,你还说了什么?他的声音紧绷,连神经都绷到了最高点。
我……我……此时惊慌的战郁根本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只是抱着玩玩的心态,发发心中的脾气,难道她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过错?眼前的这个男子好……好可怕,就像……就像一只嗜血的困兽疯狂地向周围的人发泄怒火,而面前的这个女生就是他盘中的餐点。
他不是卓远之,至少不是他所熟悉的卓远之——宇文寺人在心中暗暗地思索着,这个样子的卓远之他是第二次看到,上一次……上一次是几个月前——战野突然回想起来,在骑士大联盟的活动期间,有一天卓远之也是这样突然发火,完全失了平时的风度。
平日里的他虽然有着恶魔本质,却总是微笑着将所有的恶魔计划放在你眼前进行,然后再微笑着告诉你:我在陷害你,因为我是恶魔。
可是,今日的他,却完全不同了。
他像一个背负着阴暗的撒旦,寻找着阳光的祭品,祭品正是小姑姑。
为什么?小姑姑虽然有错,可也不至于让他这么生气啊!为什么突然……不是突然!卓远之的怒火来得并不突然,天涯冷静的思维找到了恶魔觉醒的导火点——英国。
上一次他放下英国那边的电话,脾气突然变得暴躁起来,这一次是因为战郁对英国那边的人说了那些话。
不就说了一些话嘛!有什么大不了?战郁顽固地死撑着,连嘴巴都硬得出奇,对不起!对不起总行了吧?对不起?卓远之冷冷地看着她。
在他看来,道歉不过是一种让自己心安的借口,造成的裂痕,只用一句对不起要怎么补起?黑道从不接受口头的道歉,尊严或者血,她必须留下一个。
我都说了对不起,你还想怎样?昂起头,她企图与恶魔对抗到底,我就说了,我就说了怎样?那边那个人又不是你女朋友,你怕什么?难道说那边的人是你的男……没有任何预兆,卓远之重拳出击,战野和天涯根本连想都没想到他会对战都出手。
反倒是站在她身边的宇文寺人先一步冲了上去,拼死命抱住他的手臂,冲他吼了起来:别在校园里使用武力,何况对方还是女生。
他的拳头停在战郁鼻尖前一公分,凛冽的劲风齐刷刷地把她的头发往后吹拂。
如此近距离地看着那么大而有力的杀伤性武器摆在眼前,战郁完全吓傻了,连躲都不会躲,她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拳头。
阿猫原以为主人那一拳一定击中目标,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主人也奇怪,根据过往的经验看,他想打谁根本没人阻拦得了,这个看起来冷冰冰的棺材脸居然能阻挡主人的拳头,何方神圣?唔了——声,它向神圣露出景仰的獠牙。
面对此情此景,战野还能说什么。
是小姑姑有错在先,他没理由为她开脱,而且这种状况……可能他说的再多也没用。
人家大侄子都不说话了,天涯就更没话好说,他比较好奇的是:英国那边到底是什么怪物,竟然连梅菲斯特的心情都被其控制?空气被沉默压制动都动不了,在黑色的气氛中,卓远之缓缓地放下了拳头。
战野头一个松了口气,好了好了!没事了没事了!滚!这是卓远之丢出的第一个字,沉沉的声音不允许任何人反抗,战野,我限你立刻带着这个女人离开我的视线,否则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我无法向你保证。
这是他的最后通牒,也是看在战野面子上所做的最大的让步。
背过身,他陷入一片阴沉中,紧握的拳头久久没有松开。
深呼吸,他命令自己冷静下来——面对这突来的危机,我不能自己先慌了手脚,我是卓冠堂的少堂主,我是……他妈的,没错!我已经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做了!又做了几个深呼吸,他拿起电话,拨了一连串的号码。
我是卓远之……给你们十分钟的的间,派飞机来罗兰德学院接我……对!私人客机……我要直接飞去英国……就我一个人……不是故意,但宇文寺人已经很清楚地听到了他下一步的安排。
可他不明白,仅仅只是为了战郁开的一个玩笑,他就要直接飞往英国?到底是什么人,让他这般重视?还有,十分钟让一架私人豪华客机来接他,拥有如此大的权利和财富,语气中暗藏着王者气势,黑色的身影包裹着恶魔的气息。
他——到底是谁?怀揣着激动的心情,武征步伐稳健地走在寝室区,他要去看战郁,那个体态娇小可爱,有着纯黑色中长发的女生。
她是战野的小姑姑,这样算起来她竟比他高出一个辈分,这是他料想不到的,但他爱恋的心情却丝毫没有打折。
这几天,他刻意和303寝室的人保持一定距离,想借着距离让自己沸腾的心稍稍冷却。
如果说这世界上真的有爱,那么这一次他是真的栽进去了。
冷却的结果就是,热情未减,理智未归——爱就是爱了,他决定服从心的感觉。
所以,他踏上了这条路,第一次遇到她的路,想见她的路,去爱的路。
不期然间,他的跟前竟浮起梦里寻觅千百度的身影。
如同上天安排的第一次奇遇,她依旧走得很慢,她的手依旧挡在眼睛四周,她的肩膀依旧上下起伏着,她依旧隐忍着巨大的悲伤。
她依旧是他爱的她。
武征激动地冲到心爱女子的面前,握着她的肩膀。
他的心因她的哭泣而翻滚,发生什么事了?有谁欺负你?我帮你讨回公道。
她沉默地频频摇头,拒绝着他的庇护。
他是骑士,她却不是受难的公主。
头垂在胸口,她像一个犯错的小孩,用倾盆的泪水惩罚自己。
可她的泪水却同时在惩罚武征,他用温暖的气息包裹她,垂着头,他凝望着他的公主,到底怎么了?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都会……他的台词和上次相遇没什么不同,她的反应也一如既往。
往前踏一步,她投进了骑士的怀抱。
身为骑士的他,有接收泪水和痛苦的责任。
第二次面对这种事,武征多少有点开窍了,少了第一次的手忙脚乱。
他伸出手熟练地拍着她的背,190公分的壮小伙子所散发的温柔少了油滑,却多了几分真切的关怀。
有我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相信我!请你相信我!他用行动告诉她:失去了全世界,你还有我——这是大多数女生都渴望而不可及的一份安全感——男生们,请记住这句台词吧!它将成为你求爱时的杀手锏。
但更值得注意的是,这句话你最好只说一次,只说给一个人听,否则它也可能成为揍你时的杀手锏。
在武征的怀抱里战郁渐渐地安静下来,用他胸前的衣服擦了擦眼泪,她抽抽噎噎地问道:我……我是不是很讨人厌?不会!怎么会?你让人爱都来不及。
长得粗大就这么点好处,即便是说假话,别人也当那是你真心的表白。
可是……可是我真的把所有人都惹火了,我给大家带来了灾难。
抬起可怜兮兮的花猫脸,战郁用楚楚可怜的声音叙述着所有事的经过,我只是想开个玩笑,没想到卓远之会那么生气,我真的做错了,对不对?点点头,武征很诚恳地告诉她:你真的做错了。
他和卓远之接触了这么久,总是见他笑嘻嘻的,能让他这么生气,想必那个远在英国的人对他一定很重要吧!或许因为你这个玩笑,他将失去那个对他很特别的人。
伤害虽不是你的本意,却成了最后的结果。
或许再多的道歉也挽回不了既定的结局,他生气不是没有道理的。
他的话让战郁又想哭了,道歉也不行,那我还能怎样?难道要给他打回来?那个恶魔一般的男人,要是真给他打,一拳头……一拳头她就去地狱报到了。
感觉到她的恐惧,武征默默地扶住了她的肩膀,用你的行动去补起造成的伤害,你该有这份勇气。
迎上他真诚的目光,一股莫名的力量涌到胸口。
跟前的这个男生真的好高大,虽然看起来有点粗鲁,但却能给人以安心的力量。
谢谢你。
听她的感谢,他反倒不好意恩起来。
脸颊红红,大男生害羞的样子煞是有趣,别这么说,你下次想哭的时候,我随时愿意把自己借给你。
看着他,这些日子以来的种种在她眼前滑过。
就像是看电影,作为一个观众面对自己所做的那些出格的事,她不禁尴尬起来,两次见到你,两次对着你哭。
我……我平时不是这个样子的,只是这段时间有些……我明白!我明白!他连连点头,嘴里还咕哝着,你哭起来很好看,一点也不丑。
嗯?她楞愣地瞅着他,转瞬间笑了开来,你不会……喜欢我吧?她话未落音,武征已变成了一个红番茄。
又是抓耳又是挠腮,他结结巴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老实说,190公分像熊一样的大男生,这个样子很可怕嗳!看着她从他的身边走开,武征突然紧张了起来。
冲着她,他鼓起勇气喊道:我叫武征,身高190公分,体重一百公斤。
是罗兰德学院杜区服务专业二年级学生,再过半年就满二十岁了。
我是学生会秘书长兼拳击社社长,连续两年代表罗兰德学院参加各高校拳击比赛,获得重量级冠军一次,亚军一次。
从幼稚园开始到上个星期结束,我共失恋了九十九次。
在不断的失败中,我忘记了爱情的真正定义。
直到那天,我准备放弃,堆备停下来静待爱乘风而来……你走到了我的面前。
我听见了爱敲门的声音,这一次……这第一百次追爱——我是认真的。
我知道你之前受过感情上的打击,我没有资格向你发誓一定不让你失望,但是我希望你给我个机会,让我证明——我可以给你幸福。
面对他的认真,战郁只是简单地眨了眨眼睛。
好半晌,她冒出一句:我笑的时候比我哭的样子好看。
呃?他呆呆的样子实在是很好笑,战郁真的笑了开来。
迷失在她的笑容里,武征的心跳失去了规律。
傻傻地,他陪着她傻傻地笑着。
这样多好!战郁喃喃自话,我哭的时候你把胸膛借给我,我笑的时候你陪着我一起笑。
这种感觉真好……转过身,她用恶狠狠的语气命令着,你可不能把胸膛外借哦!哦!他笨笨地答应着,笨笨地跟在她的身后。
径自走在前头,战郁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她要找回勇气去面对失恋,面对背叛,面对自己闯下的一大堆灾难,她需要面对的勇气。
303寝室陷入一级戒备状态,卓远之坐在沙发上,沉黑的眼神毫无焦距地徘徊着。
明明只有十分钟,感觉却像是等了十年。
阿猫卧在他的脚边,像是感觉出主人波涛汹涌的心情,连动都不敢动。
度天涯和战野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所以只有惟一一个不怕死的人冲了上去。
你说离开就离开?这里是学院不是超级市场,就算你要离开也要先向学院有关方面请假,最起码你得向一年级的训导老师火曦小姐打声招呼……我说的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宇文寺人试图用学院的校纪校规留住他,可我们的主席大人忘了,梅菲斯特天生就是规则的破坏者,在他看来,规矩的制定就是为了给他这种人来打破的。
平时他已经够不把条条框框放在眼中,此刻那风起云涌的黑色漩涡还能包容下他的标尺吗?秉持着正确的观念,宇文寺人走到黑暗的身边,猛地揪住他的衣领。
原本的棺材脸竟少了惯有的冷漠,卓远之!你必须留在罗兰德学院,听到了没有?呜——阿猫对他吼,想要捍卫主人的威严。
相对于大黑豹的激动,卓远之却像一个木偶一样任宇文寺人的反常发泄在他的身上。
他不反抗,不挣扎,面无表情,甚至连平时顽皮的嘴角也失去了活力。
他如同一团死气沉沉的乌云悬在空中,他不是梅菲斯特,只是一缕失了神采的黑色。
直到这一刻,战野和天涯才意识到事情真的很严重。
他们情愿看到那个喜欢捉弄他们,拿他们开涮的梅菲斯特,也不愿见到这一片死灰笼罩在恶魔的身上。
而他们的不愿却变成了束手无策,默默地坐在他的身边,是朋友,却尽不到朋友的义务,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他们感到沮丧和内疚的了。
滴滴、滴滴滴……。
什么声音?没待大家反应过来,卓远之第一个冲进了自己的房间,修长的手指打开笔记本电脑,他迅迷地操纵着键盘,连鼠标都来不及去使用——是你吗?在网络如此发达的今天,没有人知道电脑前正在跟你聊天的是一条狗——比尔-盖茨说的。
还有心情开玩笑,这家伙果然不是人。
战郁跟你说的话都是假的,我……梅菲斯特,你在跟我解释吗?你不想知道事情的真相?你以为我会把那个战郁说的话当真?这家伙没当真?这家伙竟然都没当真?卓远之的手指僵直地停在键盘上,直直地看着显示屏,他的嘴巴半张着。
谁不知道你卓大少爷干什么事的时间都有,就是没有交女朋友的时间,她要是说你找了两个情妇我还比较容易相信一点,毕竟你那恶劣的本性……我再清楚不过。
真的假的?这家伙把我看得如此透彻?不信邪地歪着脖子,他噼里啪啦地打下去,你这么肯定她说的都是假话,那关掉做什么?老大,你上课时间胆敢把开着?我还要拿优等奖学金养家胡口嗳!让我奇怪的是,为什么你的都打不通,别告诉我,大少爷你一个不高兴又砸烂了一部。
什么叫‘又’,好像我经常干这种事儿似的,打下这句话的的候,卓远之的眼神有点虚虚。
就知道他又拿出气,那头很不客气地反驳,从上高中起到现在,这已经是你砸烂的第五部了——我这儿都有记录。
有点丢脸,卓远之试图用威严挽回局面,没事干你做这种记录干什么?你脑子有虫!那头不知道骂回了什么,当天涯、战野和宇文寺人半天听不见声音,想进来提醒他飞机来了,推门却只见卓远之冲着显示屏傻傻地笑着,嘴巴弯成了一个巨大的弧度,咧得嘴角都找不到了。
没事啦!天涯摊开手,战野展开明媚的笑容,连宇文寺人都莫名地松了一口气。
看样子,这英国是不用去了。
可这边战郁不知道事情已经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她总算鼓足了勇气,抱着要杀要剐随你便的心态艰难地走进了303寝室,摸索到卓远之的房间,她闭上眼睛一鼓作气地说道:卓远之,一切都是我的错,只要能得到你的原谅,你要我做什么都行!呵呵——呵呵呵呵……不是冷笑而是傻笑,有点不能进入状况,战郁想从战野处得到一点提示信息。
她瞄了他一眼,战野沉重的表情向她摆了摆手,示意她切勿轻举妄动。
完了!她心凉了半截,不会是刺激来得太大,卓远之跟小姐一样,脑袋短路了吧?小心翼翼地瞅着他,她以踩地雷的感觉试探性地问道:卓远之,你还好吧?好?我很好!中心地雷好不容易抽出点空瞟了众人一眼,全都看着我做什么?天涯第一个反应过来,推推周围的人,他微笑着叫道:散了散了啊!电影散场了!回家睡觉吧!这样就完了?战郁在茫然中还多了一点失望,我……我准备了长达十五分钟的道歉台词嗳!这样就完了?我不说出来,心里会不舒服的,我会觉得内疚,会睡不着觉的。
你就让我说出来吧!战野很好心地指了指阿猫,它能代表它的主人,你跟它说,跟它说也一样。
阿猫像只真猫一样优雅地端坐在战郁的面前,张了张嘴巴,它发出呜呜的叫声,那是接受她道歉的开场白。
四只跟——大眼对小眼,豹眼对人眼,绿眼对棕眼,对视了三十秒之后,战郁宣告放弃。
不行!对着它,她完全没有要道歉的感觉——人和动物果然还是很难做到平等。
人和人就大不一样了!尽管发生了这么多事,宇文寺人依然不改初衷,清了清嗓子,学生会主席就要有学生会主席的样子。
我知道你是战野的小姑姑,作为罗兰德学院学生的亲属,我希望你能遵守我们的校纪校规,请在明天之前搬出罗兰德学院。
否则,我会请训导处出面,你也不想牵连战野吧?她不会牵连到战野的。
陌生的声音从大门处响起。
战野顺势望去,惊呼出声:三叔?好小子!你的面容健忘症没发作在你三叔我的身上嘛!他就是战野的三叔,现年三十九岁的反黑组组长战来。
他,黑道的克星。
从二十岁当实习警员开始就以扫除黑道为人生目标,一直是卓冠堂在白道的头号敌人。
他,消瘦却健壮,或许是独身一人的原因,他看上去并不像年近四十的男子,反像是三十多岁的成熟的男子,谜一般的男子。
沉稳的步伐迈向战郁,他先不说话,只是紧紧地看着她,看得她心里发虚,看得她知道错了,看得她主动移开目光为止。
显然,他把对付黑道小混混的手段统统地用上了。
到了这会儿,他方才开口审判:收拾好你的东西,老爷子在家等着你呢!总归一句话,你死定了!战郁乖乖地走进被她霸占的战野的房间,乖乖地收拾起东西。
来接她的人是谁都好对付,偏偏是这个从不会笑的战来。
也不想想他是何许人也,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有三百六十四天是皱着眉头一脸严肃的样子,还有一天横着眼瞪着身边的每一个人,她几乎都没见他笑过。
呸!什么几乎,是根本没有!站在客厅里等战郁出来的战来,简单地向宇文寺人作了一个交代,他的气势容不得宇文寺人有所怀疑。
而对宇文来讲,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他也没有再留在这里的必要。
要知道,这里可是恶魔窝,会污染了他圣洁的气息。
照例是丢下那句不要在罗兰德学院里惹事,否则我会不遗余力地将你们这帮恶魔逐出去,以清洁校园环境为收尾词,他这才挂上冰冷的棺材脸飘飘忽忽地离开了303寝室。
残留在他记忆中的最后一个问题是:远在英国的那个人和卓远之到底是什么关系?女孩子收拾东西的速度就是慢,战来闲着无事,走上阳台想要四下看看这所以骑士精神而闻名遐迩的著名学府。
远望去,罗兰德的全景映上眼帘。
恰在此时,一道熟悉的身影突加其来地闯进了他的视线,相隔遥远的记忆在慢慢地复苏,那个青春的传说,他还差最后一章没有写完……-Part5 第14话 爱,来的时候1卓远之,你到底去不去英国?朵猫猫火大地一脚踹开303寝室的大门,再也顾不得什么主仆之别。
想他少堂主一个不高兴调动了大批人力、物力,说什么十分钟之后送他去英国。
他大少爷一发话,整个卓冠堂顿时陷入了一片恐慌之中,大伙儿还以为要去和英国某个帮派火并呢!九分三十二秒,他指定的私人飞机经过特殊的滑翔停在了罗兰德学院的林阴大道上,机上人员焦急地等待着少堂主作出进一步指示。
偏偏……偏偏他没了指示,连人影也没了!人家放鸽子,你放飞机啊!朵猫猫奔进客厅,迎头撞上度天涯,卓远之呢?在外人面前不准叫少堂主,这是卓远之吩咐的,何况现在她也没心情对他尊敬。
天涯冲她指了指卓远之的房间,漫不经心地开了尊口:作为恶魔,现在正当天使呢!此刻梅菲斯特的笑容比天使都更具亲和力,他这样说不为过。
朵猫猫却听出问题来了,什么恶魔、天便?你在说什么虾米?丢下王储殿下,她打算自己跑去看个真切,她的视线越过了天涯修长的身形,停驻在那张不属于303寝室的男性——战来的身上。
他面对着她站在阳台口,楞楞地凝望着她,他像一个迷了路的魂魄,眉宇间的挣扎与茫然全是因为那张他几乎就快遗忘的容颜。
你是谁?他的问是从牙缝中蹦出来的,你到底是谁?战野迎头赶上的正是这一幕。
最近是怎么了?他的家人都有些古古怪怪?即便是往常最冷静的三叔怎么也乱了起来。
拉拉三叔的袖子,他提醒着:三叔,别这样,很失礼的。
战来充耳不闻,紧赶着走到朵猫猫的身边,他握住她的肩膀急切地追问:你到底是谁?你叫什么名字?你今年多大?你从事什么职业……三叔!战野试着想拉开他的手,却只是徒劳,他只好用他的阳光灿烂宇宙无敌大笑脸向朵猫猫解释:我三叔是警察,他的职业病又犯了,你别介意!别介意!不好!朵猫猫的神色怎会如此古怪?她生气了?这可怎么好啊?她的神色的确有些不寻常,回应着他的目光,她不偏不倚以冷漠作为回答:放开我,我不喜欢别人碰我,尤其是警察。
不给战来反省的时间,她将一个漂亮的过肩摔送给了他。
本以为这样就可轻易脱身,她的额头却在挣脱纠缠的下一秒撞上冷冰冰的枪口。
他太大意了,竟然会被眼前这个看起来平凡的小女生赏了一个过肩摔,身为正义之师,这是一个奇耻大辱。
长年处在枪林弹雨的第一线却能安然无恙地活到现在,全亏了他灵敏的反射神经,就是那种对于生命的反应几次救他于危难中,此刻也是它们让他拔枪相对那张遥远记忆中的面孔。
够了!三叔,她是我的朋友,你不要拿警察那一套对付她。
战野怎么也没料到小姑姑的问题尚未解决,向来最理智的三叔竟给他惹来了新的麻烦。
他们战家人是不是天生和303寝室犯冲啊?犯不犯冲战来是不知道,他只是执著地想知道——你是谁?告诉我,你是谁?第二次了,朵猫猫瞄了一眼停在她额头上的枪口,微笑的眼停在他的脸上,你又拿枪口对着我。
第二次?又?战来的脑中波涛汹涌,似乎什么东西就要愤然跳出,是什么?到底是什么?还是王储殿下比较有政治策略,看到眼前这种一触即发的情景,他很干脆地叫来了卓远之。
这种问题,恶魔最擅长解决了。
更何况,他和朵猫猫的关系不一般,他的维护比谁都来得有用。
同样,他的话对朵猫猫来说,也比任何人都更有说服力。
怎么回事?看见战来,卓远之的心中隐隐跳动着不安。
和战野的父亲战持不同,反黑组组长战来性格耿直,对黑道的反感更是路人皆知。
他在警界的这十九年总共灭了五十七个帮派,其中包括五个势力极其庞大的黑道组织,败在他手工的小混混更是装满了一个监狱。
这十九年中,有人想贿赂他,有人想暗杀他,甚至有人想通过权势将他逐出警察部队。
可是却一直有人在暗中为他保驾护航——卓冠堂堂主卓英冠,也就是卓远之的父亲,战来在黑道的头号敌人。
卓远之曾经亲眼看到父亲在黑道下的死命令,除非正面对抗,不淮任何人对战来暗动杀手,否则就是与卓冠堂为敌,卓英冠甚至利用卓家在政界的拳头保住了几次差点被上司踢出警局的战来。
当然,这些幕后故事战来并不知晓。
卓冠堂依然是他最后、最大、最难的目标,卓冠堂堂主依然是他的死敌。
而今,他死敌的儿子就出现在他的跟前,他却不相识。
你是战野的三叔?我是卓远之,很高兴见到你。
卓远之笑笑地伸出手,顺势将朵猫猫带离了枪口,做得不留痕迹。
战来的手臂缓缓垂下,紧张的神经却没有得到丝毫的缓解。
瞟了他一眼,他疲惫地追问:这个女孩叫什么?她今年多大?懒得理他,朵猫猫扭过头急躁地向卓远之喊着:我想你不需要去英国了吧?我去吩咐他们回去,今晚我也要回家。
她的家就是卓冠堂。
不等卓远之回答,她逃命似的冲出了303寝室,将年轻的背影留给战来作为纪念。
不寻常,今天的朵猫猫不似寻常——天涯先一步发现了其中的特殊。
她好像……好像认识战野的三叔,而且他们之间似乎还藏着不愉快的经历,这可能吗?她见过我?她曾经见过我,而我曾经拿枪对着她?找了这么久,我终于找到她了,她就在这里,就在他的生命里真实地活着,这可能吗?战来的脑中被一个又一个的问题压住,往日与今朝、幻想与现实交织穿梭,他分不清什么是梦什么是醒。
他却清楚地听见了卓远之沉沉的声音——她今年十八岁,作为旁听生在罗兰德学院兼修秘书专业——她叫朵猫猫。
朵猫猫?她姓朵!她也姓朵!像是在溺水中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战来握着卓远之的肩膀,再也不愿放开。
她的母亲……她的母亲叫什么?他急切的眼神是卓远之无法忽略的,虽然很想拿出梅菲斯特的本性涮他一涮,可紧张的气氛却叫他罢手,好吧好吧!谁叫他今天心情好呢!暂且做一回乖宝宝就好。
她的母亲是谁我也不知道,她是我爸从孤儿院领养回来的。
孤儿院、领养这两个词烙在了战来的心上,他的眼神飘忽,仿佛身陷幻境。
对着墙,他的手紧握成拳垂在两侧,低喃的声音同时响起:我可以和你父亲见上一面吗?有些话我想亲口问他。
反黑组组长战来要和黑道老大卓英冠见面?天涯和战野打了一个冷颤,两个人的手不自觉地交叠在一起——哈雷彗星撞击地球也没这场面来得刺激啊!就连阿猫也警觉起来,绿莹莹的眼转啊转,紧张兮兮地在战来和主人间转悠。
好!我帮你约我爸。
卓远之爽快地应了下来,唇齿间挂着愉悦的笑,那种看好戏的心情溢于言表。
仿佛嫌这样还不够,他瞟了一眼阿猫吩咐道:阿猫,去跟战来三叔打个招呼,去啊!阿猫的四肢有点软,瞄瞄战来,它不确定地瞧着自己的主人。
终于还是不情愿地走向战来,伸出左前爪,它和战来三叔握手示好。
不期然的,卓远之一脚踩在了阿猫的豹尾巴上。
受刺激的阿猫猛地暴跳了起来,像是想寻找一个支点,它的前肢趴向战来。
黑豹终究是黑豹,即便看起来再温顺,它的体型也比真正的猫大了许多。
没来得及叫声谁?竟敢踩我尾巴,阿猫一个跳跃竟攀上了战来的头顶,锋利的前爪从他的发尾扫过。
又是突然,卓远之松开了白己的脚,还阿猫自在。
从疼痛的高峰下来,阿猫轻巧地跃过了战来回归地面,总算是有惊无险。
三叔,你没事吧?战野冲到他的面前,想检视一下他是否受伤。
战来阴沉着脸偏过脸,只是摇了摇头,我没事。
对不起!我一时不小心,不小心……赔着笑脸卓远之连连道歉,唇边的笑却诡异得紧。
不小心?哈!哈哈!天涯干笑起来,他会不小心,梅菲斯特会不小心?这个谎撒得不够高明。
每次恶魔露出这种笑容就一定有事发生,这次难道他把算盘打到人家三叔身上了?但就因为人家本能地拿枪对着朵猫猫,会不会太小家子气了一点?经历这场虚惊,战来显得更没精神,催着战郁,这就离开了303寝室。
他这头刚走,卓远之戴着手套拿来了刷子、小塑料袋,蹲在地上认真地清理着什么。
不一会儿,他很兴奋地扬了扬手中的袋子,真有点捡到金子的味道。
多谢了,阿猫!拍拍它的脑袋,他的赞赏中多了几分危险的气息。
结束了一天的打工,战野踩着滑板顺风顺水地滑进客厅,举头望——客厅。
许久不见的卓冠堂神算子八卦端端正正地坐在303寝室的沙发里,他肩头那只毛色绚烂的虎皮鹦鹅无语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美滋滋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想先将它揍一顿。
原本他那严重的面容健忘症是绝对记不住八卦的脸,可是这家伙每次到来所预言的坏事总让人恼火不己,再加上一只多舌鹦鹅,战野想忘也不是那么容易,又有坏事要发生?卓远之和度天涯望着他的眼神有点奇怪,难道即将到来的灾难跟他有关?不是吧?深呼吸,他抱着必死的心情坐了下来。
我已经做好准备了,有什么坏消息你尽管说。
撇下他,卓远之扫了一眼八卦。
这么说我的猜测没有错?八卦抚摸着无语的毛,简单地丢下三个英文字母:DNA。
他说话永远都是这么简洁,听不懂没关系,有鹦鹅翻译做解释嘛!拿下无语口中的棒棒糖,卓远之示意它可以开口了。
清了清嗓子,在众人面前开口,无语总是很注意自己的嗓音之清澈。
啊啊,主人的意思是,啊啊,根据国际通用鉴定标淮,由36对染色体得出的DNA检测出错的可能性是0.2%。
啊啊,顺便说一句咱们卓冠堂的技术这么先进,连这0.2%的错误比例都不到,真是举世无双,啊啊,非常准确!淮确!啊啊……不给它多话的机会,卓远之又将棒棒糖塞了回去。
他让阿猫去跟战来打招呼就是为了获得他的头发做DNA鉴定,现在鉴定结果出来了,他反倒不知该如何是好。
撑着头,他沉醉在黑暗中静静地思索着。
难怪爸要在暗中保护战来,原来是这么回事。
打开手边的笔记本电脑,他将早已写好的电子邮件发送了出去,收信人正是卓英冠。
他的沉默让战野有点没底,棕色的眼惴惴不安地看着周遭,他试图求证:是不是发生什么大事了?大事!绝对的大事!天涯想着拿个什么来打比方较为合适,有了!如果某天有人告诉你,其实小姐是阿狗的妹妹,你会怎么样?我是阿狗的妹妹?小姐发辫上的信号灯不停地闪烁着,她的CPU急剧旋转,试图理清智能机器人和纯种雪狼之间的亲属关系。
虽然她的集成电路够先进,但她显然还没高竿到能够分清什么是打比方,什么是假设。
她是阿狗的妹妹……妹妹……不要啊不要!承受不住这般巨大的打击,阿狗横倒在地毯上;红色的狼眼充斥着血丝,它简直要呼天抢地了。
这是什么颜色的生死恋?它竟然爱上了自己的妹妹,呜呜呜呜……哈哈哈哈哈!笑得口水直滴的当然是阿猫,这下子它可以名正言顺地待在小姐身边了,那个什么阿狗,滚远点滚远点,不要搞出不伦之恋。
你就正在搞不伦之恋——无语像是看出了它的心思,鹦鹉眼放射出鹰的光芒。
堂堂黑豹子对人家小巧可人的智能机器人有那种那种感情,这还不够不伦啊?几个宠物间大开精神之战,战野也被打糊涂了,纠结的眉锁起一道道茫然,你的意思是说我老爸在外面有女人,而我其实还有一个妹妹?怎么会变成这样?天涯还以一个绝倒的姿势。
揣着懵懂,战野继续猜测下去,那是说我有的不是妹妹,而是弟弟,或者我老爸在外面有的不是女人——那是什么?将他推给卓远之,天涯无奈地喊了起来:我把他交给你了,还是你跟他说吧!说什么?卓远之莫名其妙地眨了眨眼,打着马虎眼,他认为现在还不是告诉他的时候。
想蒙混过关?没那么容易!战野一把扯住天涯的衣领摇啊摇,插到外婆桥。
你说啊说啊!你倒是说……晕倒。
八卦送出两个字,没等无语充当翻译,他的预言已经成为正在发生的事实。
始终思考着机器人和雪狼兄妹问题的小姐呆呆地站在原地,信号灯闪了两闪,砰的一声,人家死机了啦!这个八卦预言坏事准得一塌糊涂。
小姐——战野冲上前,抱起他可怜的小姐,顺道不忘狠狠瞪上天涯一眼。
摸摸鼻子,王储殿下自认倒霉,他忘了弱不禁风的小姐有随时死机的毛病。
相约。
八卦阖上双眼再吐出两个字,话音刚落的瞬间卓远之的笔记本电脑传来有新邮件的讯号。
打开邮件,卓远之顿时理解了他二字箴言的真正含义。
战野,出声叫住他,卓远之的眉锁了起来,我爸同意以猫猫养父的名义和你三叔战来见上一面,相约的地点就是303寝室。
你通知一下你三叔,记得不要泄露我爸的真实身份。
反黑组组长战来要和黑道老大卓英冠即将在罗兰德学院的303寝室见面,连接点却是一个十八岁的女生,那隐隐跳跃的信息再度回响在卓远之的耳边。
猫猫,你会躲避这即将到来的一切吗?你会吗?-Part5 第14话 爱,来的时候2度天涯支着手臂,海蓝色的眼对着面前的场景——坐在沙发上,战来手中的咖啡不停地晃动着。
他的心就像杯中的液体从最初的滚烫渐渐冷却,直至荡漾回环。
站起身,他烦躁地耙了耙头来回地走着。
看着他,天涯不禁笑了起来,不管是战野、战郁,还是战来,烦躁的时候,害羞的时候,尴尬的时候……总之,耙头似乎成了战家的标志性动作。
似乎来回踱步并不能缓解心情,点上一支烟,战来猛抽了几口。
微眯的眼沉浸在氤氲中,那微抖的手指是为了谁?放下阿野电话的瞬间,他只觉得心都快跳了出来。
在第一次见到那个女孩之后,他动用了所有手段去查她的资料。
可是一无所获,她似乎并不属于这个世界,他甚至怀疑那天的相遇只缘于他等待的神经所产生的幻觉。
直到阿野告诉他,她的养父愿意见他。
会是她吗?那个同样姓朵的女孩会是她的女儿吗?一定是!一定是!她们太像了,无论是长相,还是气质,甚至连清澈的眼神都一模一样。
还有那副好身手,给他一个过肩摔的身手,简直让他回到了很久以前,她没有离开他的以前。
也许这一次,他真的能找到她了……也许!门铃响起,战来猛地挺直了腰背,盯着门,他的目光如箭。
我去开吧!带着小姐,战野打开了门。
打量着站在跟前的男子,棕色的视野里泛起一层迷雾。
帅哥年年有,今年特别多——一双墨绿色的眼延伸出西方人高挺而赋有个性的鼻梁,薄而清晰的唇角刻画出欧洲人的五官,东方人的细腻特质却又点缀在眉宇间。
他的头发泛着浅浅的黄,不似天涯那么金色耀眼,却舒服地熨贴着每个人的心。
跟身高187公分的战野相比,他的个子不算高,停格在178和l79公分间。
得体的休闲装出卖了他温文儒雅的个性,他的笑单纯、怡人,不禁让战野想起了度天涯那个度假还未归的小舅舅——罗兰德学院的懒散校医,度一舟。
你是……津庭叔?因为不想和战来有太多相处的机会,卓远之刚刚一直待在白己的卧房中。
相隔这么远,阿猫听见津庭叔的声音也会立刻蹿出来,总算没白疼它一场。
卓远之刚刚称呼他津庭叔?他就是卓远之常常挂在口边的津庭叔,那个与卓英冠相交二十多年的朋友。
他的脸让人感觉只有二十七八岁,难道他十几岁时就担负了照顾卓远之的任务?将他的反应一一收在跟底,津庭也不客套,你是战野吧?卓远之跟你说起过我?他说笑得最灿烂的人一定是战野,今天我总算看到了。
很阳光的大男孩,他有猫猫不具备的坦率,如果他们能……津庭叔,你今年多大?才想着这个男孩很坦率,他就坦率起来了。
有点犹豫,终究津庭还是抛开西方人对年龄的神秘感,坦率地叙述起来:我也就三十岁刚出头,依旧是年轻的、热情的、迷人的……三十五岁老男人。
黑色的眸光毫不客气地出卖了他的真实年龄,能做到这等直接也就是大智大勇的卓冠堂堂主卓英冠才能办到。
津庭很不客气地捶了捶卓英冠的胸,你又泄我的底,什么老男人,我哪里老?我走出去,照样有十七八岁的小女生冲我抛媚眼。
你一点都不老,津庭叔。
度天涯的马屁拍得正点,乐得津庭嘴都笑歪了。
你是涯涯宝贝,还是那么绝美,你妈妈好吗?能不能别用那么恶心的称呼叫我?能不能别把目光放在我的脸上?能不能别提起那个老魔女?她捉弄起人来依然兴致勃勃,可谓好得不能再好了。
一个寒假给她折腾下来,不好的人该是我吧!对着津庭可亲的温柔,天涯端起绅士风度,以最完美的外交辞令回答:你们一会儿要和战野的三叔聊天,我们就带着阿猫、阿狗开车出去转转。
长期不锻炼,它们的小腿都松弛了。
所谓的转转就是他们三个人坐在车上,它们两个跟在后面跑,说是锻炼奔跑能力,你也可以将这种活动当成累傻小子。
阿猫、阿狗又不是傻小子,当然不甘心被耍。
狼头向左,豹首朝右,它们很有骨气地坚持着自己的原则。
不干?硬的不行来软的,天涯蹲下去冲着黑豹和雪狼展开王储殿下特有的高贵笑容,小姐会和我们一起坐在车上,你们不想将自己的男儿本色展观给她瞧瞧吗?现在的女生都很喜欢阳刚气十足的男生,尤其是小姐这种可爱、娇小的女生往往觉得那样的男生很有安全……他话未说完,阿猫、阿狗挤破头地往外冲,黑色撞击着白色,谁也不肯谦让一步——爱情的力量果然是伟大的。
它们都激动成这样了。
战野和天涯再没有拖延的理由,和卓英冠打了声招呼,这就跟了上去。
从爸和津庭叔的身边走过,卓远之黑色的眼眸迷雾一片。
忍不住,他开了口:战来早就到了,他等得很着急。
我们只说你是个生意人,他并不知道你和卓冠堂的关系,你们……会告诉他猫猫的事吗?这得由他和猫猫共同决定。
卓英冠稳健的步伐踏进303寝室,津庭尾随其后,阳光从窗户里射入,两个人的影子交叠在一起,朦胧中竟不可分……除去简单的自我介绍,战来直捣问题核心:卓先生,你知道朵猫猫的母亲是谁吗?冷酷的眼凝望着面前可以说是死对头的反黑组组长,卓英冠不温不火地吐出两个字:朵爱。
他在等他的反应。
他等到了,战来的神经一震,顷刻间变了脸色。
直直地守着前方,他像一个失去焦距的相机拍摄下模糊的景象,只属于曾经的景象。
下一刻他倏地站了起来,耙耙头发他烦躁地叫嚷起来:朵爱……就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朵爱?她也配拥有女儿吗?难道她还活在这世界的某个角落,用她沾满血的手玷污人的生命?那种女人早该去死……他的愤怒尚未发泄完,卓英冠已经往门的方向走去。
用背影对着战来,他僵硬的背脊诉说着不想再继续谈下去的冷漠。
津庭,咱们还是回去吧!亦悠和优优不是还在家等着我们吗?我想这位战来先生并没有要交谈的意思,如果他想找个人发发牢骚,可以去酒吧随便拖住一个醉鬼。
不!我不是要发牢骚。
战来慌乱的手茫然地从口袋里掏出烟,他想点着它,打火机却不听使唤,一次、两次怎么也打不着。
一小团温和的火光跳动在他的视野里,是津庭。
他不抽烟,但是卓英冠抽,不知不觉当中把打火机放在口袋里就变成了习惯。
愿意和我们谈谈朵爱吗?关上打火机,津庭和煦的微笑是最好的邀请。
点燃的烟在空气里燃起小小的火花,像一个顽皮的孩子不时地眨眨眼。
过了半晌,战来的声音响起来,卓英冠无奈地看看津庭,走了回来。
那时我才二十岁,作为一名实习警察,我像所有的热血男儿一样挥洒着只属于白己的青春。
伴着熟悉的烟昧,战来跟上了回忆的脚步……战来,你运气真好,刚来实习就跟上这么一件大案。
说不定你能找出什么线索,破获这起杀人案哦!面对老干员的调侃,额头上还冒着青春痘的战来只是干笑了两声。
虽然能参与探案很有意思,但亲临现场面对那一具具倒在血泊里的躯体,他还是无法平静下来。
换上便装,他想出去走走,找回那点新鲜空气。
一路走来,在夜的引导下,他走入一片黑暗中。
弯弯曲曲的小巷好像不属于这个现代化的都市,竟有种置身时间之外的错觉,直到看见那古朴的路灯。
疲惫的身体靠在灯柱上,刚才的血腥场面再度占领了他的灵魂。
似乎是为了赶走那些不快的记忆,他抬起眼四下寻觅着想要找出点儿什么。
他找到了,一个女子。
半蹲在地上,她逗着前方的小野猫。
清瘦的五官揉进微弱的光线中,看不真切,只有那淡淡的笑容迷惑了战来的视网膜。
他怔怔地盯着她,连一个细小的镜头都不愿错过。
咪咪……咪咪,过来啊!她伸出手轻轻唤着小野猫,它停在她的一步之遥,不靠近也不逃离,只是用一双晶亮的眼回应着她的关注。
突然,它向她跳去,猛地扑了过来,啊的一声,女子惊慌地跌坐到了地上,小野猫恶作剧成功,忽悠一下子窜出了光的区域,逃得不留痕迹。
这下子糗大了,她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想要站起来。
稳稳的脚步声渐渐靠近,出于直觉地抬起头睁大黑白分明的眼向上望去——战来站在她的身后,双腿与她纤细的背齐平;垂看头,他也在看她。
一上一下,他们的视线找到了焦点。
没有言语,透过昏暗的路灯,他们在对方的眼眸中看见了自己痴望的眼神。
流星!有流星——她清脆的声音亮在他的耳旁,顺着她的目光,他望向满天星辰,流星没见到,落在他心上的陨石却有一颗。
遇见你能看到流星,今晚果然很美。
她的话伴看笑声荡在他的耳边,清脆得像洁白的瓷器掉在石板上,有着疼痛的美。
她向他伸出手,牵着那布满茧的小手,他扶她起来。
你家在哪儿?这么晚了一个人回去不安全,我送你回去吧!感觉这话说得有些唐突,他羞红了脸补充说明,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全。
毕竟你是个女孩,还是个很漂亮的女孩……我不是个坏人,我叫战来,今年二十岁,我是个实习警察,我们家是警察世家,等实习结束我将进入重案组,所以我不是什么图谋不轨的色狼……我都在说些什么啊?对于他的惊慌和忙乱,她回以微笑,浅浅的,很舒服的那种。
指了指旁边一栋小楼,她清楚地告诉他:我家就在上面,你要进来坐坐吗?不了!不了!他不好意思地直摆手,连额头上新冒出的青春痘都泛起了红色,你赶快回去吧!很晚了。
她不再推辞,干脆地转过身地走进那栋小楼。
被甩下的战来依旧守在楼下,看着三楼的灯亮起,看着她的身影出现在窗帘后面,他竟感觉到神迹的存在。
喂!他发楞的时候,她已经走向对着他的阳台,推开所有的遮蔽物,她冲着他喊去:我叫朵爱,你叫战来,今天是我们认识的第一天。
第一天,也就是说还会有很多个一天,累积起第一百天,第十个一百天……他真的创造出第二天、第三天……从那天之后,每到夜晚,他开始频繁地走进那条摆脱尘世的小巷。
每次走进去,就像走进一条时空隧道,终点就是有她的那栋小楼。
他并不上楼去,只是靠在路灯边静静守候着有她的灯光。
有时候她沉浸在昏黄的灯光下,有时候黑暗中却没有她孤独的身影。
像今天——双手环胸,战来遥望着点点星光,她没有回来,他只好在天上找寻她的身影。
你在等星星吗?清冷的声音为他响起,他知道那是朵爱。
羞涩地耙了耙头,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二十岁了,这还是他头一次认真地跟一个女孩相处。
要上我家坐坐吗?她歪着脸发出邀请。
有点兴奋,有点期待,还有点不知名的东西在胸口跳跃。
战来重重地点了点头,跟着她的脚步向楼上走去。
在女孩的房中,他显得很拘束,端坐在椅子上,他放纵自己的目光搜寻着所有和朵爱这个名字有关的信息,并将它刻在脑中,收藏在心底。
他看得太过专注,连她坐到他的对面都没发现。
你在想什么?呃?他一愣,用羞赧带过,你一个人住吗?我都没有看过你的家人。
我没有家人。
这是她的回答,我是孤儿,在孤儿院长大。
没有悲伤,没有痛苦,她只是单纯地在叙述一个事实。
不自在的人变成了他,喝了一口热茶,是她泡的,他喜欢,因为有她的味道。
你想吻我吗?噗——他口中的茶喷了出来,不敢置信地望着她,一时间连呼吸都仓促起来。
你不想吻我?她的眼中透着一股清瘦的受伤,但只维系了一秒钟,接下来的热浪为他扬起,可我想吻你。
话落下的同时,她的手臂顺着桌子攀上他的颈项间,吻……吻上了他滚烫的唇。
熨烫着冰冷的心,她在他的生命里找到了完整的自己。
那天之后,战来频频出现在这栋小楼中,他甚至会在这里过夜。
只是,他不知道,他不知道这样算不算恋爱。
说真的,他不了解她,不了解她的身份,她的职业,她的经历,她的现在,她的一切他都不甚了解。
他只知道她叫朵爱,刚满二十岁,独身一人活在这个城市中。
有的候她会连续几天处于失踪状态,没有联络的方式,他只能一天又一天守候在那间小屋里。
如今他已经习惯了等待,等着和她相见,等着分离,等着再一次的重逢。
不去追问她的过去,不去干涉她的现在,甚至不想了解她失踪的因由。
害怕熟知她所有的一切,就该是他放手的时刻。
想着她,战来提起了手中的项链,一条水晶项链,像她清澈的眼。
这是他做实习警察第一个月的薪水,他买了这条透明的水晶项链。
很简单的款式,惟一特别的就是项链中放置的那张照片——他们俩合影的大头照,他跑遍了所有的手工艺店,最后终于找到了一家能够将照片置放在水晶中的店。
怀揣着兴奋,他要将它送给她,作为他们相识第一百天的礼物。
他做到了,他累积起了这一百天。
时钟敲响第十二下,他落寞的眼神滑过钟面落在水晶项链上。
她又失踪了吗?嘟嘟嘟嘟……冷澈的空气中传来BBCall的呼叫声,是他实习所在小组的组长。
有暗杀事件发生,迅速赶往案发观场……他不再犹豫,一头冲去了案发现场。
跑进国际大厦,他按着电梯,久久没有反应,性急的他直接走安全梯,他箭步如飞,一层一层向上爬去,连喘气的机会都没有。
猛一转身,他似乎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从他的左后方一闪而过。
他的脚步停在楼梯道上,困惑的眼想要寻出一点什么。
冥冥中有个声音提醒他:不要回头,不要探究,不要……战来,你干什么这么慢?冲他大吼大叫的人是战午,他的二哥——重案组组长,都像你这样,就是有十个罪犯也跑了。
战来的眼神回荡在楼梯间,装作不在意地问了一句:嫌犯已经跑了吗?不跑难道还等你来抓?没抓到罪犯,战午的口气显得很冲,最近你都在干什么?工作的时间你莫名其妙地笑起来,工作结束你不回家,在外面荡什么荡?要是让老爷子知道,你完蛋了!你有没有听我说话?他的反应告诉他:没有!他陷入白己的思绪中,连动弹的力量都没有。
有扇门堵在胸口,挥不去也推不开,他该怎么办?我有事,先定一步。
丢下话,他不理二哥的怒吼,顺着心的感应,他老进电梯。
电梯在迅速下降,那种超重的感觉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手揣在口袋里,他紧握着那串水晶项链,被握着的还有他的信心——相信她的心。
-Part5 第14话 爱,来的时候3黑暗的空间告诉他,她没有回来。
靠在路灯的灯柱上,他躲进昏暗的角落里,像一个失了心的主人正在等待野性的猫咪回到怀抱。
猫,很特别的动物。
它的身上凝聚着所有宠物都不及的野性,无论你豢养它多久,无论你投注多大的感情。
有一天,它要走了,它会走得干脆。
没有留恋,没有贪恋,也……没有爱恋。
因为,它是猫,最具野性的猫,酷爱自由的猫——无情的猫。
她是猫……当星辰落下、当昏月转西、当黎明来近,当初阳升起,当他站到双腿失去了感觉,当他等到自己都忘了自己在等些什么。
一双交叠的身影闯进他的视线,深入他的脑海,嵌进他的心扉——她,朵爱与一个男子拥吻在小巷那头。
愤怒像成长中的小鸡啄着蛋壳,急着钻出。
握紧,握紧手心,任蜷缩在冰冷中的水晶项链刺痛他的神经,直到鲜红的血染上透明的水晶。
血的红沁出心的透明,这是证明真爱的方式,这是他们必然的结局。
男子很快就发现了他的存在,手伸到腰间他似乎要拿什么。
他的举止惊醒了朵爱,回过头她对上的是战来熊熊燃烧的怒火,而她的动作竟然是拉紧了身边的男子,像要说服什么,更像是在阻止男子的行动。
推拒间,男子冷冷地丢给她一句话,越过她的头顶,他用一种警告似的眼神瞧了战来片刻,这才转身飞速地消失在巷口间。
长长的小巷,沉默的二人,清冷的空气,妩媚的日光。
解释!给我一个解释,哪怕是骗我的也好,给我一个可以自欺欺人的解释!告诉我这只是一个误会,告诉我你并不爱他,告诉我……你只爱我——你说啊!她看着他,眼神依旧是清澈的,透明得像一具玻璃娃娃,他在她的透明中看到了失去心的悲哀。
水晶项链从他的手中滑出,带着他的愤怒与心碎砸到了她苍白的脸颊上,擦出一道骇人的血痕,接着它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出于直觉,她蹲下身捡起它,她的视线触及那镶嵌在水晶中的合影,眼眸一晃间,她温柔的心失了衡。
细细抚摸着,她抚摸着它的体温,抚摸着透明水晶泛起的血红,她想擦去那点污渍,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心被污染……爱,是不是再不复从前?想抬起头,想在他的脸上找到答案。
一个突来的拥抱让她的想法落空,他紧紧地抱着地,紧得似乎想要将她掐入自己体内,再不分开。
如此热烈的拥抱却看不见对方的表惰,上帝送给人类最真挚的情感和最奇妙的表达方式。
它让你有足够的机会去掩饰自己的心情或放纵情感地流淌——像他。
嫁给我!嫁给我……做我的太太,每天我去警局工作,穿着你为我熨好的衬衫,想你的时候给你打电话,只为了叫你一声‘老婆’。
我会早早回来,和你一起做晚餐,听你数落我菜做得难吃,还很坚持自己的做法没错;我会打着哈欠陪你看八点档的偶像剧,听你反复说这部片子真难看,第二天却又准点坐在电视前;我会陪你逛街,无聊地看你试了一件又一件的衣服,机械地说着‘我老婆穿什么都好看’;我会在你生病的夜晚,抱着你冲向医院,累得气喘吁吁听着医生宣布只是一场小流感;我会和你一起打扫房间,在你的唠叨声中找机会偷懒……我们要一个女儿,一个长得很像你的女儿,她有着同样清澈的眼神和清脆的笑声。
我要教她一些防身功夫,以后不会被男生欺负。
她要叫我的小侄子阿野‘哥哥’,她要甜甜地管老爷子叫声‘爷爷’,然后拿上饱饱的压岁饯,她要一天天地长成美丽的女子,她要看着你由我的‘老婆’变成老婆婆,看着我这个‘老公’变成老公公——除了死神,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她笑了,那么满足的笑漾在唇边。
他为她构筑了一个完美的梦想,或许平凡却打动了她的心。
只是在拥有梦想之前,她还需要找回自己的自由。
给我时间,战来。
请你给我多点时间,我希望自己能以最好的姿态嫁你为妻,我需要时间。
她恳求的眼神被他归为再次的欺骗,惊愕然后是默然,最后他甩开她攀附在他身上的手,他一把将她推到地上。
不要再骗我了!你放不下那个男的,是不是?我到底是你的什么人?只是玩玩的对象吗?还是,你根本就在利用我?他的眉头紧蹙,冷峻的脸僵在她的视野里,你昨晚去过国际大厦……是吗?回答我啊!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朵爱打了一个冷颤,她的手指捂住嘴唇,连呼吸的力量都被抽空了。
她的表情已经将最真实的答案放在他的面前。
为什么你不否认?为什么你不能随便编个什么理由骗骗我?难道我对你就真的一钱不值吗?连骗我的心都被当成浪费?你太残忍……太残忍了……将头埋在双掌间,这一刻连堂堂男儿也有了哭的冲动。
深呼吸,他的胸剧烈地起伏着,积聚所有的力量他要找回割裂这段感情的勇气。
再见面,我是警察,你是罪犯,我绝不会放过你——绝不会!他走得干脆,在石板路上留下沉重的脚步声。
她瘫坐在地上,手里紧握着水晶项链,那是她惟一能拥有的透明,如爱他的心一般透明。
战来,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爱你。
战来,你是怎么搞的?我要你跟踪那个嫌犯,你居然跟丢了,你到底还想不想当警察?现在的战午不是战来的二哥,而是警察局重案组组长。
战来像是没听见他的话,低垂着头放纵神志在天上乱飞。
他的心艰难地挣扎着,那条恍若时空隧道的小巷一再吸引他的身心,去与不去只差一个字,却调动了所有的纷乱。
战午不客气地场起文件夹啪的一声打了下去,我说话,你到底有没有在听?训你是为了你好,为了你能在危险的第一线走得更长久。
像你这样成天三心二意,说不定连明天的太阳都看不到就翘了。
决定了,工作结束后去那条小巷走一走,远远地看上一眼就好。
如果遇见她,记得跟她好好谈一谈,之前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说的话失了分寸,或许她有什么难言之隐也说不定……瞧着他那心不在焉的样子,战午一个头两个大,算了算了!我也懒得再说你,准备一下,一会儿我们可能要出任务。
答应着,战来站起身收拾收拾东西,作为实习警察,除非特殊惰况,否则他的身上是不佩枪的。
兄弟两人尚未完全准备好,从总局发出的出发命令已经打响,又是一起暗杀事件。
这次被杀的是一个黑道帮派的老大,看情形很有可能是黑道间为了争夺势力和金钱的一次黑色较量。
战来的心隐隐揣着不安,跟在二哥的后头,他们迅速赶到了案发现场。
战午熟练地检视着现场,客观地加以分析描述:从现场状况看,杀手的身手相当敏捷,一枪击毙正在情妇别墅中熟睡的肥老大。
射击地点大概是对面的那栋楼,你们几个过去找找,说不定还能找出点什么线索来。
不等二哥吩咐,战来首先冲上那栋楼。
他稳健的脚步飞窜在楼道中,他似乎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她模糊的瞳孔正在做着瞄淮动作。
不要!不要再让那双清澈的眼睛看见血红了,不要!战来,你干什么?你给我回来!战午跟在后面大声地喊着。
这小子没有经验,又容易激动,万一遇到什么事他根本没法子应付。
既然叫不回他,只好他这个做二哥的跟上去了。
到底是反黑组组长,战午三下五除二追上了战来,兄弟俩一齐向可能存在的射击点寻去。
凭着本能,战午掏出了枪。
他们本该向楼顶追去,可走到第九层,战来的神经却莫名紧张起来。
猛地回过头,他燃火的双瞳看见了晃动的铁门,拔开腿他追了上去,战午紧随其后。
然而,在下一个转角处,上帝演奏起了为他早己准备好的命运交响曲。
冰冷的枪口对准了战来,他的眼看见了她苍白的脸颊,被水晶项链擦出的血痕已经愈合,留下一道几乎不可见的痕迹提醒着他曾伤害她的事实。
移动视角,他看见了站在她身边阴笑着的男子,他的手上正握着一把已经拉开保险的枪。
反应在这一刻归为零,他的脑中涌现出无数的幻觉,脚步却在这一刻定在了原地。
砰——砰砰——让人耳鸣的两声枪响回荡在狭小的空间里,望着对手倒下,战来并没有如预期般感觉到疼痛,只觉得什么东西压在了自己的胸口,沉甸甸的让他难受。
他的眼依旧是直直地面对着朵爱,在她悲伤的视线里他感到了不测,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他一直望到自己的胸前,二哥!二哥……他的嘶吼伴着战午的血奔腾在他的胸口,温热的感觉伴随着血腥味刺痛了他的鼻子。
抱着二哥,他的全身在颤抖,全然没有注意到原本倒下的男子冲着他再度举起了枪。
警察马上就来了,咱们还是快点离开吧!朵爱抱着他向出口离开,最后撇过头望了她最爱的男子一眼,她知道她已经夫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战来的眼中只有渐渐被血染红的二哥,晃着他的身体。
快点睁开眼啊,二哥!快点来骂我这个没用的三弟啊!是我的任性害了你,你不需要为我挡这一枪,该死的人是我!是我!中枪的感觉真是该死的难受。
咒骂声从战午的口中断断续续地传出,想坐起来看看自己受伤的情况却已是无能为力,给我一支烟,三弟。
我……我没有烟。
战来从不抽烟,抽烟的人是二哥。
他摸索着从二哥的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支烟,放到他的双唇间,又去找打火机。
在等待的过程中,战午呢喃成声:你会成为一个优秀的警察,别给我们战家丢……丢脸……找到了!找到打火机了!战来带着兴奋点起了一簇小小的火光,激动的眼目睹的是二哥的侧脸倒在他的怀中。
血,从他的嘴中涌出,染红了烟蒂。
点上那支沾了血的烟,他将它抽过来放到自己的唇边,狠狠地抽了两口,咳咳……咳咳咳……咳……浓烈的烟呛得他不断地咳嗽,胸口压着一股乌烟瘴气挥都挥不去,咳着咳着,他的眼红了,告诉自己:我没有哭,这是被烟呛的。
我是战家的男人,战家的男人只会流血,绝不流泪,我是战家的男人,我是警察!几个小时之后,调动了战家在警察界的所有势力,动用了战午在重案组的威信,警局决定破格一次让战来这个实习警察带领整个重案组去搜索嫌犯可能出没的地方——那栋伫立在时空隧道中的小楼,朵爱的家,埋葬着战来真爱的坟墓。
月上中天,这是一个皎洁的夜晚,星辰稀少,月色晴朗,预兆着这是一个无法平静的潮汐之夜。
大队人马包围了那栋看起来很平静的小楼,战来带头冲了上去,一脚踹开大门,他精锐的眼扫视着周遭。
所有的摆设都不曾动过,熟悉地展现在他的眼前,鼻息间他嗅到了熟悉的味道,那种混合了她味道的香昧。
心,乱了一拍,握着二哥的枪,他暗示自己:不要再被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妖女蛊惑,再没有什么能触动我的神经,再没有什么!搜!看看嫌犯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站在二哥的位置上,他自信是最值得信赖的领导者。
我是战家人,我不能为战家丢脸。
这边是厨房、洗浴间,那边是她的房间——所有的一切都曾留有他的痕迹。
眼潮泛湿,脚不受控制地踏入卧房。
白色的床单整洁地铺在他的面前,爱干净的女主人将它整理得很好。
敞开怀抱,它在等着男主人的归来。
多少个夜晚,拥她入眠,在她的心上留下只属于我的记号;多少个清晨,醒来看见枕边有她,我竟想感谢上苍。
这一刻,苍白的它却在嘲笑我的自以为是,错把邪恶当成神圣,错把丑陋当成美丽,错把利用当成相爱。
不可原谅!用最清澈的眼说着最黑暗的谎言,用最清脆的笑声谋杀最美好的记忆,用最深刻的爱伤害最爱你的我——你不可原谅!战来握紧手中的枪,空出的手扬起那洁白的床单,从此后,爱,再也不来。
碎裂的床单落下的那一瞬间,他的耳听到几声细微的碰触从阳台那边传过来。
警察的直觉让他跟了过去,推开通往阳台的门,他仔细寻觅看,下面一层的空场上有什么东西在月光的反射下发出点点光华,好像是……好像是珠宝的反光。
水晶项链!那条他送她的水晶项链,这光芒是染血的水晶在提醒他妖女的存在。
想都没想,他翻身从三楼跳到二楼,借着月色他看见了朵爱的发在风中飞舞,水晶项链攥在她的手心中,透过指缝,它将月光映入他的眠帘。
原来,柔和的光华也能刺痛人的心,阖上双眼,有那么一瞬间他的脚步顿住了。
我是战家人,我是最优秀的警察,我要为二哥报仇……报仇!一个跨步他追了上去,皎洁的月色与阴沉的暗夜相互交叠,他在混沌间目睹了她真实的面目。
她不是一个简单的女孩,她的身手告诉他,她是一个受过专业训练的杀手。
真的要动起手来,战来未必是她的对手。
她逃,他追,直至来到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忽然,她停下了脚步,转过身面对他,她的眼依旧如孩童般清澈,望着它,任何人都似乎能感受到那被爱浸泡的清澈之心。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手中的枪却毫不松懈。
他们的中间隔着那盏古朴的路灯,每天守在原地的路灯见证了他们从陌生到熟识,从相识到相爱,从幸福到仇恨,直到互相伤害……那个男人在哪儿?杀了我二哥的那个男人在哪儿?说——他的眼充斥着红色,那是被战午的血染红的。
她贪恋地凝望着他,久久不肯移开,直到她贪恋的视野中闯入黑洞洞的枪口。
长吁一声,她向前走了一步,他的背后有庞大的势力,那不是你一个小小的警察所能对付得了的。
再等等吧!终有一天,你会等到你想要的结局。
只是等到那一天,不知我还有没有机会做你今生的新娘。
她紧锁的眉让他感到一股无名的烦躁,晃动着枪,战来如野兽般吼叫着:快点把你知道的事都说出来,你不说?相不相信……相不相信我会开枪杀了你!你不会。
她轻轻地吐出三个字,语气是那般坚定,手却紧握住了水晶项链。
他甩动着发,脑中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我要一支烟。
手指捏紧松开,松开捏紧,终于他的右手食指停在了扳机处。
跟我回警局,在那里,我会让你说出那个男人的藏匿地点。
跟你回警局……不可能。
她的手臂快速地提起,手臂的末端停着一把枪,枪口对着他。
她粉碎了他最后一点宽容,眼中闪动着危险的光芒,这一刻,他是警察,她是罪犯。
我再说最后一遍,跟我回警局。
今天,即便面对你的尸体,我也要把她带到警局。
我也再告诉你一遍,不可能。
我不可能跟你走,我还有事没解决。
等这件事解决后,即便是死,我也愿意死在你手上。
不要逼我!你不要逼我!他右手的食指在颤抖,她竟先他一步扣动了扳机……完全是下意识地,他也扣了下去。
枪声响起的一瞬间,从此清澈的眼笼上一层悲凉。
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己心的位置,朵爱连发稍都冷到了最低点。
血,汩汩地从她胸口的位置涌了出来,上天连让她爱他的机会都不肯留给她吗?没有!自己竟然没有受伤!战来慢一拍地感觉到左后方有人影掠过去,而这时,他的子弹已经射了出去……绝望甚至可以说是恐惧的眼在那片血红和自己手中沉甸甸的枪之间游定,这辈子他开枪击中的第一个人竟是她,竟是她!疼痛从胸口漫开,什么是心痛,他终于有了最直接的领悟。
所有的力量从身体里一点一滴地流走,为了救他,她倒在了他的面前,他却不敢走近,不敢面对那双清澈如漫天星子的眼。
就在这个的候,那只顽皮的小野猫闯入了他们的世界。
像他们第一次见面的一样,一跳一跃间,它走到了她的手边。
渐趋模糊的视线感觉到它的存在,她笑开了。
今天,你不……逃了……吗?喵呜——弓着身子,小野猫蹭了蹭她的手指,她却连抚摸它的力量都没有。
努力呼吸着人间的空气,她用最后的力量握紧了左手中的水晶项链——如果要去地狱,我可不可以戴上它再去。
这一生,只有它曾真正属于我,请不要夺走我最后的、惟一的拥有。
不知道是她的话,还是她痛苦的表惰,战来的心就这么被轻轻拨动了。
抬起沉重的脚步,他想向她靠去。
下一刻,一阵爆破声升起漫天烟雾,等到战来完全地清醒过来,警局的伙伴已经站到了他的身边,而朵爱原本躺着的地方却是空空如也。
怎么回事?战来你怎么在这儿?发生什么事了吗?喵呜!喵呜……有猫,怎么会有只小野猫?将所有人的疑问丢给月光,他沉默着,几个大步跨到小野猫的身边,蹲下身子。
他的手指触碰着那摊血,惟有那温热的感觉证明刚才的确有人曾倒在这里,被他击倒在这里。
呵呵呵——呵呵呵……那是谁的笑声这般清脆地回荡在月色中?猛地站起身,他环顾四周,空旷的感觉让他回忆起那个漫天星辰的夜晚。
月色啊月色,你为何要遮住星的光华?仰望月空,他寻找着星的踪影。
朵爱,你在哪里?朵爱,这一生,你休想逃开。
即便要铲除所有的黑道组织,即便要拿我的生命来拼,即便要跟天作对,我也要将你找出来。
爱,来的时候早已没有了退路。
-Part5 第15话 你知道我爱你1十年有多长,在朵爱的身上书写出日复一日的煎熬。
这是她第一百次出任务,结束了这次暗杀行动,她就可以恢复自由之身。
她要去找她的小猫,她要带小家伙去看猫爸爸。
不过,在结束任务之后,她要出另一个重要的任务,杀最后一个人。
你又在想什么?阴冷的声音通过对讲机震荡着她的耳膜,那是和她共同出任务的Barry。
说是帮手,不如说是监督者,如果她的任务没能顺利完成,他将接她的手继续干下去;如果她有被抓住的可能性,他会在她的背后补上一枪。
他们的关系就是这样,哦!对了,他们之间还有另一种关系,威胁与被威胁人的关系。
当初就是他从孤儿院将勉带进了那个庞大的杀手组织,是他将原本单纯的少女培养成了一级杀手,是他在知道她爱上了一个警察后,拿他的性命威胁她不能退出,也是他杀了战来的二哥——战午,还是他在紧要关头将她从战来的手中救了出来。
更是他拿小猫的安全威胁她,让她再做十年的杀手。
如今,十年期限即将结束,重获自由的最后一次任务就摆在她的面前。
杀人!依旧是杀人,这次杀的是卓冠堂堂主卓英冠的朋友津庭。
说津庭是卓英冠的朋友也不很准确,作为卓冠堂一名普通的医生,他陪在卓英冠身边六年,顺便照顾少堂主卓远之。
他在堂内的地位仅次于堂主,主持着整个后堂的一切事务。
他用他的人格魅力征服了所有卓冠堂的手下,他成了卓英冠的精神支柱。
根据杀手组织千方百计得来的情报看,他身份的特殊与这次任务的艰难成正比。
卓冠堂与龙门并称黑道两个黑帮,龙门门主虽然厉害,到底还年轻,不过是个不满十岁的小毛孩,要不是身后有个吕叔撑着,早就被击垮。
卓冠堂可就不一样了,卓英冠的严厉与权威是黑道众所周知的,这几年他将卓冠堂的势力扩大了两倍,明里的军火生意更是蒸蒸日上,金钱、权势、威信和精英培养策略为他树立了强大的后备力量。
少堂主卓远之虽然不过是个九岁多的小孩,却已显示出强大魄力和掌控力。
可以说,黑道的未来有一半已经在卓冠堂手上。
由于卓冠堂严格的保密机制,外人并不知道这一切,杀手组织也是从顾客那儿了解到猎物的状况。
面对手上所有的资料,朵爱的心中升起一份奇异的感觉:如果真的有人能撼动这个杀手组织的根基,那一定是卓冠堂。
没有让思绪继续延续下去,Barry提醒她目标出现。
趴在树丛的中间,相隔几十米,朵爱通过远程瞄准仪注视着眼前这个温文儒雅的男子。
他是外国人?墨绿色的眼,发微泛着金色的光芒,远望去更像是一层明媚的光打在他的黑发上。
突然间,他默默地转身对着树丛方向淡淡地笑了,荡漾在晚风中的身影有着天使的沉静。
迷雾般的笑容敲开了她的心,那一刻,她真的以为自己见到了天使。
如果世间真的有天使,他的名字该叫米迦勒,神与人类心中的天使长。
端着枪,她右手的食指在扳机的缝隙间游移——杀人早该是我所习惯的一件事,为什么面对不熟识的他,我竟会犹豫不绝。
朵爱,你不能徘徊,你还要用他的性命换回小猫的安全,换回你的自由,换回两个人的幸福。
即便他真的是天使,你也要杀了他。
地狱,本就是你命归的方向!如果你再不动手,就由我来了。
Barry的声音窜进她的耳中。
不再给自己犹豫的机会,瞄准目标,她的手指搭上了扳机。
津庭叔,你在这儿?爸刚才找你。
一抹黑色的身影闯入她的瞄准范围内,是个小孩,难道他就是卓冠堂少堂主卓远之?不管他是谁,这突然闯入的黑色破坏了她的计划。
停下射击的动作,她等待下一瞬间的机会。
小男孩的瞳孔泛着沉沉的黑色,脸颊上的表情严肃得不像话,紧抿的唇角勾起薄薄的一条线。
他就像一团黑笼罩着整个庭院,站在津庭的身边,却毫无半点和煦的感觉。
说他是黑道未来的接班人,真的一点不错。
津庭以身高的优势打量着面前的远之,心底泛起忧伤。
有时候他真的不知如何是好,照顾这孩子三年,却很少看见他笑。
不!他也有笑的的候,冷笑、嘲笑、阴笑、苦笑、蔑视的狂笑、面具般的微笑……只是,从未见到他真心地大笑过。
是世间再没有什么让他可以开心一笑的,还是他早已忘了笑的感觉?看着九岁的孩子,有时候他甚至以为他已经是个十八九岁,历经磨练后的青年。
成为卓冠堂未来的接班人,真的是那么辛苦的一件事吗?半蹲下身子,津庭拉过他的手,撩去袖子,他看到了预料中的红肿。
你今天又把自己弄得浑身是伤。
男孩不说话,随意地拉下袖口。
黑色的眼眸望着远方,朵爱首度发现一个孩子的眼神竟可以如此深不可测。
其实你不需要如此拼命的。
津庭摸了摸他的头,像在安抚一只受伤的小猫,你很优秀,你是卓家百年来惟一一个八岁就有资格拥有卓姓的人。
你完全有资格做卓冠堂未来的堂主,这是大家都认同的事。
不要把自己弄得那么紧张,你还只是个九岁半的小孩啊!我不要给爸丢脸,我要证明我卓远之是卓英冠出色的儿子!孩子的坚持比任何一个大人都来得严重,津庭妥协了,那你受伤的时候要告诉我哦!津庭叔帮你擦药,直到将你照顾得完好无缺,谁让我是你的津庭叔呢!不要。
帅气的小脸倔强地翘到半天高,总有一天,我不会再那么容易就受伤,我要成为一个可以保护津庭叔的男子汉。
所以我才不要跟你说呢!丢脸。
才多大一点的小孩子,就知道讲面子,真是受不了,津庭再次妥协,那我给你找个妹妹,让她帮你包扎伤口,这总行了吧?小小的卓远之沉着脸很认真地想着,半晌他抬起头望向津庭,眉宇间有着庄重,你要和爸生小孩?这么说津庭叔你的肚子也会一天天地大起来?那你怎么能确保一定生妹妹?如果生下弟弟怎么办?要我用跆拳道功夫踢死他吗?噗嗤一声,朵爱忙掩住嘴巴,确定没有人听见她实在抑制不住的笑声。
即便卓冠堂的少堂主再怎么怎么厉害,终究还只是一个小孩子,一本正经的脸加上玩味十足的言谈,他很有搞笑的天赋。
津庭就没有想笑的冲动了,他只是觉得很无奈,为什么这小子感情细胞就这么匮乏,一点也不像他。
谁说要生一个妹妹?咱们可以去孤儿院领养一个啊!那里有很多被人遗弃或者父母双亡的孤儿,咱们找一个比你小一点点的女孩做妹妹,好不好?这样你受伤的时候就能告诉她啦!不要。
小男子汉别过脸去,我才不要在自己的妹妹面前受伤呢!那我这个哥哥还有什么威严可言?我要教她功夫,让她不被欺负。
在教她功夫的过程中,我要她在我面前受伤,我为她包扎。
难怪你是英冠的儿子呢!跟他一个德性,小恶魔一个。
如果不是知道远之的身世,他简直以为这小子就是英冠的亲生儿子。
不仅是容貌上,就连做事的强势和恶魔的本质都如出一辙。
不当卓冠堂少堂主,天都不容啊。
无奈地皱了皱眉,大天使在恶魔面前妥协了,那你以后就找个陪伴你一生的人,让那个人在你受伤的时候为你包扎伤口,好不好?摸着男孩的头,他将心中的感觉借着手的温度传递给黑影,远之,答应津庭叔,等你遇见了那个人的时候,记得……记得把你的眼泪、笑声都留给她哦,全部哦!津庭的话撼动了朵爱早己冷却的心,曾经她拥有过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可是,是她!是她亲手毁了那份情谊。
十年,她整整等了个年,等着那一切重回生命中。
等得她心力憔悴,等得她疲惫不堪,等待的力气就快用尽,她却没有亲自去追求的勇气。
或许,结束了这次的任务,赢得了自己的自由,她会带着小猫去找他。
不惊动他,只是远远地看上一眼,就好了!心中有了目标,她再度举起枪瞄准了目标,等待最合宜的射击时间。
透过瞄准仪她看见了男孩的表情——沉浸在黑影里,他努力地探究着津庭叔的话,认真的表情庄重而深沉。
抬起头,他迎上天使墨绿色的眼眸。
听上去就像你和爸一样,我真的会遇到这么一个人吗?当然会!握着他的手,他比孩子还兴奋,你忘了,八卦曾经替你卜过一卦,说你十五岁的时候将会遇到那个人。
只要你快快地长,再过五年半就能等到那个人了。
小男孩闷闷地垂着头,我才不相信八卦的话呢!每次他卜出来的卦总是很坏,很差劲,很倒霉。
说不定十五岁的时候我能遇见那个人,等我十六岁时那个人就死了,就像爸送我的那只小黑猫一样。
他还在介意小黑猫的死去吗?也难怪,那是英冠送他的第一只宠物,他很用心地养了一年,一场小小的伤寒就要了它的性命。
埋葬完小黑猫的那天,他还是像往常一样练习枪法、拳脚功夫和处理堂口的事务,只是在临睡前,他呆呆地看着原本小黑猫的窝沉浸在了黑暗里。
他不是没有感情,只是拿把锁将它锁了起来,和英冠一样,因为他们都是承载着数以万计人命的黑道老大。
一把抱住远之,津庭的眼中看见了小时候的卓英冠。
他也一定活得很辛苦,真想早一点遇见他,这样他就可以更早地为他担负一点重量。
没有时间体会津庭的感伤,朵爱的耳中听到了这样的命令——是时候了,数到三,你不开枪就由我来接替。
朵爱顿了一会儿,没等她的理智叫醒她的心灵,她听见了催命的擂鼓。
一!最后一次,只要了结了他,我就可以带着小猫去面对我的曙光。
手指黏上扳机,她清澈的跟变得模糊。
二!松开怀抱,墨绿色对着沉黑,津庭坚定地述说着一个信念:不会的,这一次他不会那么轻易消失,只要你爱他,他的生命就会坚强。
爱、生命、坚强……一连串的词语闯进了朵爱的脑中,往事一幕幕填进她的心田。
他的脸……时隔十年,他的脸竟在这一刻清晰地出现在她的跟帘。
这意味着什么?三!-Part5 第15话 你知道我爱你2枪声响起,一道身影挡在了津庭的身前,第二声枪响,卓英冠带着人冲进了后院。
津庭!津庭——被唤醒的津庭抬起头看着倒在身前的女子,墨绿色的眼涌起伤悲,你……你还好吧?我击中了他,是吗?她的眼神望着Barry的方向。
她曾经发誓,在结束十年的任务之后,她要出另一个重要的任务,杀最后一个人,就是他!他将她带入地狱,他亲手杀了战来的二哥,他用小猫的安全威胁她,他不可饶恕。
即便是追到第九重地狱,她也要用他的血来祭奠世间所有圣洁的灵魂。
接到堂主的命令,卓冠堂的人顺着枪声响起的方向寻了去。
堂主,人已经断气了。
她笑了,眼中流淌着清澈。
卓远之站在她的身边,呆滞的目光追随着从她体内汩汩流出的鲜血。
看着津庭叔努力为她压住伤口,却怎么也留不住她脸上的血色,从未有过的恐惧从心底涌起。
第一次,他对死亡有了最直观的感受。
你……你想有个妹妹吗?她伸出手,碰触着九岁男孩的脸。
知道吗,孩子?你让我想起了我的小猫。
如果你能有个妹妹,就叫她‘猫猫’吧!用她来替代你失去的那只小黑猫,疼她,爱护她,教她功夫,让她不会被坏人欺负。
记住!她姓朵……叫朵猫猫。
扬着沉沉的黑眸,卓远之呆呆地看着面前浑身是血的女子。
卓英冠先一步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恩,单膝下跪,他跪在了她的面前,你救了津庭,卓冠堂欠你一份情。
我卓英冠用黑道的名义发誓将为你达成三个愿望,绝不失言。
你已经说了一个,还有另外两个,即便是拼上我的性命,也会信守承诺。
铲除Barry领导的杀手组织,不要再……再让孤儿的生命更可悲了。
这个不用地说,敢动他卓英冠的人,就要有承担后果的准备。
我答应你。
最后一个愿望是他,是那个曾给她梦想的男子……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卓英冠只能贴在她的嘴边细细聆听,眉头紧锁,终于他开了口:好!我答应。
所有的灵魂都回归天堂,该是她去地狱的时间了。
她耳边回荡着津庭的呼喊声,原来天使也会为妖女祈祷——谢谢你,津庭。
救你,是我今生所做的最正确的事。
我救了你,而你救赎了我的灵魂,你并不欠我什么。
好累!我的心,我的身,真的已经很疲倦了;沉沉地,我看见了那沉沉的黑眸,像一弯神秘的漩涡让人想往下沉去。
我没有再走下去的勇气,所以请让我徜徉在地狱里吧!那是我魂归的天国。
在天国里,我幻想着……幻想着……每天你去警局工作,穿着我为你熨烫好的衬衫,那上面有我手指的温度。
想我的时候你会打电话回来,叫我一声老婆,你却忘了要说些什么。
电话里传来同事们笑你的声音,你不好意思地挂上电话,最后一句是我会早点回去,等我。
你真的早早回来了,走进厨房你从身后抱住我,不客气地将围裙交给你,我要做个闲妻凉母。
吃着你做的晚餐,我不停地数落你做的菜既没看相也没有味道,你却坚持自己的菜做得很棒。
晚饭后我将碗碟推给你,白己却坐在电视前看着八点档的偶像剧。
其实我只是为了看帅哥,谁让你没他们长得帅呢!你无聊地打起了哈欠,听我反复说这部片子真难看。
你知道第二天的时候,我还会准点坐在电视前。
那是我的爱好,你了解的,对吗?周末,抗不过我的纠缠,你答应陪我逛街。
看着我从这家店逛进那家店,你是提款机更是拎包小弟。
我试了一件又一件的衣服,你只是机械地说着:我老婆穿什么都好看。
明知道你只是在敷衍,我却还是很高兴,因为你是我老公嘛!你要是不肯陪我逛街,咱们就一起打扫房间。
我唠唠叨叨,你还是趁机偷懒,气死我了,你想吵架是不是?偶尔我会生点小病,像是只为了看你还会不会像结婚前那样宠我。
看着你披着夜色,抱着我冲向医院,累得气喘吁吁听着医生宣布只是一场小流感。
我会在心疼之余,涌上小小的幸福,我知道我们的婚姻就是这样延续下去的。
嫁给你,我从不后悔。
然后我们有了一个女儿,一个长得很像我的女儿。
她有着同样清澈的眼神和清脆的笑声——她叫猫猫,因为我们第一次相识就缘于一只猫,我想上帝将她赐给我们就是为了纪念我们的爱。
你教她一些防身功夫,说是以后不会被男生欺负,我很担心以后她会欺负人家男生。
她有个堂哥叫战野,她却很少叫他哥哥,时不时垃还欺负人家。
地喜欢甜甜地叫声爷爷,然后公公会掏出饱饱的压岁饯给她。
有一天,她长成了美丽的女子,遇到了一个很帅气的男生,她却给了人家一个大摔,她就是这么有个性,因为她是你我的女儿嘛!终于,猫猫看着我由你的老婆变成了老婆婆,看着你这个老公’变成了老公公。
然后,我们牵着手走向另一个地方,我的颈项上依旧戴着你送我的那条水晶项链。
面对死亡,最后留在我眼中的是那道光,原来,这就是天堂的光芒;原来,有你就有天堂;原来,你就是天堂。
战来,有一句话你说错了。
你说只有死神才能把我们分开,我要告诉你:即便是死神,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即便是死神,也不能把爱分开。
燃尽最后一根烟,战来听完了津庭所有的叙述。
没想到上天用十九年的时间跟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他一直找寻的人早在九年前就已死去,还是为了保护黑道人物。
他一直坚持着的复仇大计,却是她为他完成。
他一直想除掉的卓冠堂堂主就坐在他的面前,而他之所以能活到现在还得感谢这个黑道的龙头,因为他答应了朵爱第三个愿望:保护战来,让他活下去。
为什么会这样?他不要这样的结局啊!他宁可活在恨中,他宁可她还活在这世界的某个角落,他宁可继续抱着追捕的信念活下去,也不要她死。
不要她死,不准她死……朵爱,朵爱!你知不知道,这就像一场延续了十九年的梦,一直以来都是你跑我追,你的背影是我奔跑的方向。
一觉醒来我竟发现你的身影早己走远,此生不复再见。
站在原地,我不知如何是好。
所有的感觉涌上心头,我终于明白爱与恨只是一线之隔。
我用恨来掩盖对你无穷无尽的爱。
我是一个懦弱的男人,连深爱的勇气都没有。
这一次,我失去了恨的力量,蓦然发现爱如潮水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淹没我的生命。
你很残忍,你知道吗?你真的很残忍!你自以为是地解决了所有的问题,然后毫不留情地抽身离开,你让我空出的双手只能不断挖掘痛苦的源头。
你甚至不给我时间,不给我道歉的时间。
朵爱……朵爱……毫无预料,泪水从这个铁面男儿的身体里涌了出来。
他甚至没有知觉,只是默然地接受着痛苦来袭,防不胜防,藏无处藏。
双手握拳,他拎着烟蒂,不在乎那点点火星烫伤自己的手掌心。
痛,是此刻惟一的感觉。
朵爱,我不是有心要用开枪射伤你,我只是……只是在爱与恨的夹攻下忘了心的感觉。
而你只是笑笑,残忍得连最后一点活下去的目标都不留给我,都不给我。
不!你留下了最后一点光芒,你留下了她——猫猫。
她是我的女儿,对吗?抬眼望着卓英冠,他的回答对他而言无比重要。
津庭和卓英冠交换了一个眼神,在心灵的对话下,卓英冠冷冷地点了点头,这一刻,你不是反黑组组长,我也不是卓冠堂的堂主。
你我只是以猫猫的父亲和养父的身份面对面地交谈。
如果你同意,咱们就继续谈下去。
在打电话要求见他的时候,战来就已经没了选择。
面对朵爱的逝去,那种要灭掉天下黑帮的念头在一点一滴地瓦解。
他的恨来自她,他的爱也因她而起。
撇开所谓的黑道、白道,他只想找到心中之道。
说吧!现在的战来只是一个想知道自己女儿一切信息的不称职父亲。
双方达成协议,津庭直述下去:朵爱受到杀手组织的威胁,一直将猫猫寄放在一个老妇人的家里,她会定期去看地。
后来,朵爱……去世,老妇人没有钱供养猫猫,就将她送进了孤儿院。
她只知道自己姓朵,妈妈喜欢唤她‘小猫’,孤儿院只为她登记了姓,平时都用数字叫他们这帮孤儿。
一开始我们没有她的消息,后来灭了那个杀手组织,在记录中也未找到和朵爱的女儿相关的消息。
我们动用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几经周折,终于在朵爱去世后四年才找到猫猫,那个时候她已经是个十三岁的小女生了。
朵猫猫一直以为她之所以会被卓冠堂收养,全是因为一场巧遇。
当时,卓英冠父子一起去孤儿院捐钱,卓远之独自一人神情黯淡地坐在走廊上。
偏偏她同情心四起,以为他和她一样是被遗弃的小孩,鸡婆地跑去安慰他。
其实那个恶魔天生就是那张阴雨绵绵的脸,直到十五岁遇到他生命中的那个人这才阴转多云,直到如今的晴空万里,偶尔电闪雷鸣。
她以为就是她的好心,让他挑拨卓英冠跟孤儿院谈起了收养她的问题,她这才离开了那个像监狱一样用数字叫人名字的地方,糊里糊涂进了全球最大的黑帮组织卓冠堂,还莫名其妙成了他大少爷的侍从,更有了这个别具一格的名字——朵猫猫!其实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卓冠堂找寻了四年的结果,即便卓英冠真的要捐钱给孤儿院也绝不会亲自出面,更何况是堂主、少堂主齐齐出马。
他们得到了确切消息,又从八卦的卜卦中得到了启示,确定朵爱的女儿就在这家孤儿院,这才前来的。
那时候卓英冠去找院长套情报,卓远之坐在走廊里看看会不会有奇遇。
奇遇就这样向恶魔走来,有着清澈眼眸的小女生蹦蹦跳跳地向他走来,竟然鸡婆地以为他是被遗弃的孤儿。
就在她安慰的话语中,他知道了她姓朵,妈妈喜欢叫她小猫。
这还等什么,伸手拔了她的一根头发,拿回去做DNA亲子鉴定是正经。
因为当初考虑过这层问题,所以当时他们就留下了朵爱的DNA信息。
卓远之的奇遇换回了四年找寻的结果,如朵爱所愿:朵猫猫成了卓远之的妹妹。
然而,在名义上她却只是少堂主的侍从。
不是卓英冠不遵守约定,实在是有太多的问题需要考虑。
再怎么说,她也是警察的女儿。
潜意识里,卓英冠期望着有一天她能回到亲生父亲的身边,拥有一个真正的、完整的、健全的家。
如果她的身份是卓冠堂的大小姐,那么这层关系将很难割裂。
作为养父,他不想她面对艰难的取舍,他是以一个父亲的身份希望她能拥有幸福。
现在所有的一切你都知道了,你准备怎么面对猫猫?面对卓英冠的问题,战来失了心绪。
是啊,我该怎么面对我的女儿,一个十八岁的女儿?我该怎么回答她的问题,为什么爸爸这么多年都不去找她,直到现在才出现?我要告诉她,我从不知道她的存在吗?还是说,我曾开枪射伤你的妈妈,逼着她带着你离开了我,直到生命最后一刻,她都不敢将你托付给我?我的女儿,我的亲生女儿。
她说的第一句话不是我教的,她走的第一步不是我扶的。
我不知道她喜欢什么,也不知道她在孤儿院经历了怎样坎坷的生活,我甚至不知道她的生日。
还在第一次见面的的候,拿枪指着我的女儿。
这样的我……这样的我算什么父亲?他的苦恼和担心,津庭和卓英冠看在跟里,却也提不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
半晌后,津庭叹了口气,先把你的身份告诉猫猫吧!她是个有着清澈眼眸的女孩,我想她会理解你的。
他的话在不经意中燃起了战来的信念,一种从未有过的渴望推着他往前走,他的骄傲在父爱面前拜下阵来。
我想见见她,可以吗?当然可以,你是她的亲生父亲嘛1津庭理所当然地说着,拿起他按了号码,猫猫,我是津庭叔……你来远之的寝室一趟,好不好?对……我和英冠都在这里……什么?你一秒钟之后就到?叮咚……叮咚……顺道传来的还有清脆的女声,堂主、津庭叔,是我啊!猫猫!战来的心一下子紧绷了起来,即便是面对最强大的对手,最激烈的战况,最危险的枪林弹雨,他也不曾慌张过。
但这一秒钟,他却连呼吸都变得沉重。
将手边的烟蒂放进烟灰缸里,他还直觉地将它放到了茶几底下。
收拾了一下身上的西装,他开始后悔今天没有打领带。
习惯性地耙耙头发,这一次他希望自己以一个完美的父亲形象出现在她的面前,以挽救第一次用枪指着她的坏印象。
等着他准备好,津庭打开了303寝室的大门,迎着朵猫猫,他笑得有些古怪,你来得还真快嗳!想你啊!冷不防,朵猫猫凑上去抱住了津庭。
她的举动让津庭微微吃一惊,猫猫并不是那种喜欢黏人的女孩,有的候你甚至能从她的身上看到卓远之的影子。
她的独立散发着吸引力,却也将他人排斥在外。
今天的感觉有点奇怪,她像是故意要做出这么亲热的样子。
猫猫奔跑着冲向卓英冠,给了一个同样结实的拥抱。
堂主,能在这里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好?好什么好?你天天在总堂里见到我还不够,难道还得让我时刻陪你在罗兰德学院才好?这个小女生今天绝对有问题……好吧,先放下不提,想必战来已经等得很着急了。
将她一拉,卓英冠将她拉到战来的面前,这位是战来,战野的三叔,他知道我的身份,过去跟他打声招呼。
我是战来,很……很高兴认识你。
你叫朵……朵猫猫,我可以叫你‘小猫’吗?我想用你妈妈叫你的方式称呼你,因为我是你父亲。
可是……可是我……再次见到战来,朵猫猫己没有了几天前的吃惊。
向后退了一步,她顺道拉过卓英冠,他是警察嗳!还是反黑组组长,成天嚷着要消灭黑道,要铲除卓冠堂,我们怎么能随便跟这种警察打交道?她的话严重刺激了战来的神经,他几乎已经预感到这条父女相处的道路不会顺利,我只是想认识你。
认识我?朵猫猫冷笑了起来,你为什么想认识我?因为你知道了?三个父辈屏住了呼吸,津庭更是紧张地握紧了双手。
猫猫,你在说什么?战来知道了什么?女儿,他知道了我是他和朵爱共同生出的女儿。
紧盯着他,她毫不犹豫地直接点明,你知道了,是吗?在她的眼中,战来回到了十九年前,他仿佛再次看到了那双眼,那双如星子般明媚、清澈的眼。
-Part5 第15话 你知道我爱你3跌坐在沙发上,战来只能茫然地守着那张和朵爱相似的脸庞。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朵猫猫不声不响地从颈项间拿出一件东西,是项链,那条战来送朵爱的水晶顶链。
将水晶链坠荡漾在他的眼前,她安静地望着他。
从我懂事起,这条水晶项链就挂在我的脖子上。
我被送到孤儿院的时候已经九岁,那时候我依稀感觉到妈妈不是故意要遗弃我,她只是被什么事绊住了……或许再也无法回到我身边。
每次我想她的时候就看这个东西,我知道这水晶链坠里镶嵌的照片中的女子就是妈妈,那么旁边这个男子应该就是我的父亲吧!这样想着,我开始期盼有一天能见到自己的爸爸,我甚至希望有一天他能来孤儿院接我。
在她失望的视野中,战来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她的每句话听起来都是那么干静,却用最大的力量鞭笞了他的心。
后来,真的有人来接我了,却不是我的父亲。
环顾着旁边的卓英冠和津庭,她涌起满脸感激,能和你们在一起,我很幸福,也很快乐。
可是,在我小小的心中,却仍渴望见到自己的亲生父亲。
那是一种缘自血缘的渴望,我想知道自己的父亲姓什么,想知道他是做什么的,想知道他为什么不和我、妈妈在一起。
想知道,我……是不是他和妈妈相爱而生下的孩子。
活了那么多年,你每天都能看到父亲的笑脸,却不知道他姓什么,叫什么,现在在哪儿,那种渴望逼迫着她自己去寻找答案,她真的去了。
三年前,我无意中听到津庭叔和少堂主的谈话,少堂主说我越来越像死去的那个女子,我这才从津庭叔的话中得知妈妈早己死了。
突然间,我好想见见自己的爸爸。
我私自动用了堂里的一些设备,根据照片上的人像找出了他——我的父亲,也就是坐在我面前的反黑组组长战来。
凝望着在血缘上算是自己父亲的人,朵猫猫的眉头纠结难解,我的爸爸是警察,是最厉害的反黑组组长。
他是警界的雄鹰,多少人心目中的英雄。
看着电脑上的信息,我好开心,我想向全世界的人宣布:猫猫有爸爸,猫猫的爸爸是警察,是反黑组组长战来。
那时的激动她今生难忘。
小的时候被妈妈安置在婆婆家里,一个夏日的午后,她和邻居小男孩打闹,也不知怎地,打着打着竟认真了起来。
她的蛮劲一起,将小男孩摔倒在地。
男孩揉着眼睛哭哇哇地叫嚷着:我叫……我叫我爸爸来打你!多少年过去了,她仍然记得白己当时的回答:有什么了不起?我也有爸爸。
胖乎乎的手掏出颈项间显得过大的水晶项链,她指着水晶中的男子骄傲地叫回去,我爸爸很厉害,我爸爸比你爸爸厉害,我爸爸他能打坏蛋。
——只是我怎么也没想到我的爸爸真的是打坏蛋的,而在他对坏蛋的定义里竟包括我这个女儿。
你知道吗?在得知你就是我爸爸的那天,我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偷偷地跑去警局门口,在那儿守了整整两个小时,只为了看你一眼。
当时你带着一帮手下从警局的台阶上下来,我看不清楚你的脸,却在上车的过程中听见你对手下说:‘这一次无论如何也要找出卓冠堂的巢穴所在,我要肃清所有黑道的势力,头号敌人就是卓冠堂’。
话如风吹过她的耳边,却再也挥不去剪不断。
看着标有警局意味的车牌在她的视野里渐渐消失,她呆住了。
——是的,我忘了,自古正邪不两立,我是黑,他是白,我们永远也融不到一块儿。
他不是我爸爸,他不是我的家人。
我的家在卓冠堂,我的家人都在卓冠堂,堂主、津庭叔、少堂主,还有卓冠堂的兄弟们,他们才是我的家人,惟一的家人。
垂下的头缓缓抬起,直视着面前的战来,她告诉自己要微笑。
那的候的朵猫猫虽然有些悲哀,却不绝望。
能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她已经很满足了。
而她怎么也没想到,她和父亲的第一次会面,中间竟会横着一把枪。
她的父亲,她那个身为反黑组组长的父亲用枪指着她。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战来以为她还在怪他前几天拿枪对着她的事,所以急切地辩解起来,你和朵爱,也就是你妈妈长得实在是太像了,我把你当成了她,我想知道你和她之间的关系,我想知道她在哪儿,所以当时才会拔枪对着你。
她阖着眼,默默地摇了摇头,几天前当你拿着枪对着我的时候,你还记得我说了什么吗?战来的眉角提起,一道火光让他忆起了当时的错愕。
你说……第二次了,你又拿枪口对着我。
是的!他记了起来,当时就是她所便用的第二次和又这两个词语为他带来了疑惑。
难道说他曾经……不用再猜测,她愿意为他揭开谜底。
两年前,我和少堂主赶去一个不上道的黑帮救人。
当我们救出人的的候,你也赶到了现场,指挥着大队人马,你正在完成搜查工作。
时间紧迫,少堂主开着车说要避开你绕道逃走,可我却坚持直接闯过去。
是想证明什么吧!她的眼神飘渺,回忆拉开帷幕。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的我真的幼稚得可笑,竟然自以为是地认为所谓的血缘关系会让你这个警局正义之鹰对我这种黑道小妖女产生怜悯之情。
我冒险地将车从你身边开过,你毫不犹豫地举起了手中的枪。
子弹射了出来,我却连躲的力量都没有。
脑海中辗转着的思绪只有一个:你开了枪,你对我开了枪。
战来的右手在瞬间握紧,这只手曾经开枪射伤了他最爱的女人,又对自己的女儿出手。
天啊!他究竟干了些什么?他的内疚并不能换回朵猫猫的原谅,止住心中的狂乱,她告诉白己,所有的一切都过去了。
我只是在述说一段往事,没必要再为过往痛苦。
虽然他是我的父亲,虽然我的父亲对我这个女儿开了枪,可是他不值得我伤心。
在最后关头,是少堂主救了我。
他想都没想,就用身体推开了我,自己的手臂被子弹擦出一道血痕。
而他推开的动作使得方向盘失去了控制,车撞上了石柱,他最重要的人被反弹力撞伤了身体,肋骨断了两根,在床上整整躺了两个星期。
那些天,每次看到少堂主本就阴沉的脸沉浸在自责的黑暗中,你知道我想干什么吗?她的眼眯成一道缝,危险的寒光照射着他,我想杀了你,如果没有你……没有你就好了。
再也无法安静地听下去,战来双手交叠,反反复复只有一句话: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你不知道?她冷冷的眼横扫过去,你不知道妈妈有多爱你;你不知道杀手组织用你的性命威胁妈妈,逼着她不能离开;你不知道,她最后杀的一个人是为了替你的二哥报仇;你不知道妈妈到死都仍念着要做你今生的新娘;你不知道她用生命守护着你的存在;你不知道我这个女儿的存在;你不知道你之所以能顺风顺水在警界纵横这么多年,黑道、白道两厢无事,全是因为有卓冠堂在背后护着你;你不知道你的女儿能活到现在,全靠你自以为最邪恶的黑道人士——是的!你不知道,你什么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会变成这样?战来的手揪住了自己的胸口,她的每句话都在他的身上留下一个弹孔,看着无形的血从体内流逝,他连挺直腰杆去迎接伤害的力量都没有。
将他的无助收在眼底,卓英冠感觉出身为男人的悲哀。
拍拍朵猫猫的肩膀,他以父亲的口吻安抚着女儿激动的情绪,别说了,猫猫。
你想传达的情感,我想……他都知道了。
很好!她爽快地笑了,清澈中有着掩不去的苍凉,那么我要传达的最后一份情感就是:你身为正义,我代表邪恶,你用行动证明了正邪不两立,你用冰冷的手枪割裂了我对你最后一丝奢望。
所以,你没有一个叫朵猫猫的女儿,我也没有一个叫战来的父亲——我们……两不相关。
将那条水晶项链放回衣襟里,丢下他,她直直地朝门外走去,毫无留恋。
她最后的话彻底地击垮了战来所有的信心——我是没有父亲的小孩。
猫猫,别这样!津庭试图出声挽留她,卓英冠却一把拉住了他。
猫猫的绝情以她的心碎构筑,面对她眼底不经意间流淌出的痛苦,卓英冠不想残忍地再逼她。
给她点时间,也给自己一点时间。
默默地点了点头,战来的确需要时间消化这一切。
不过是一个小时的时间,他的世界整个变了。
漂浮在失衡的天平上,他游走于天堂、地狱之间,却怎么也找不到白己的方向。
罗兰德学院里已经春风抚面,但凛冽的空气依旧不时闯入人的鼻息间。
凭着一股冲动,朵猫猫爬上了全学院最高的楼顶——天文台。
她坐在天台的边缘,企图在危险的地域里寻找内心的平静。
吸吸鼻子,她抑制住想哭的冲动。
——明明就告诉白己,不再为那种人伤悲,为什么还会这么难过?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早该习惯没有父亲的生活。
朵猫猫有堂主,有津庭叔,有少堂主,有亦悠和优优,有阿猫,有八卦和无语,有堂内的兄弟,只是没有父亲!只是没有一个向女儿开枪的父亲而己,没什么大不了,不是吗?但是为什么这样想着,我越想越……难过。
呼!沉醉在白己的思绪中,朵猫猫丝毫未察觉楼顶上有人闯入。
你真的很美,将你全部的美丽为我绽放吧!恶!是谁竟能说出这么恶心的话?朵猫猫本能地回头望去,瞧见了那位号称打遍高校无敌手,多情种撒天下,具有花花公子外表与实质并存的学生会副主席宇文浪。
大白天的,他竟在天文台的楼顶肆无忌惮地和一位女生火辣辣地调惰。
他狂吻着飘飘欲仙早已找不到理智的女生,他的手甚至探进了人家女生的上衣里,看得朵猫猫快吐了,忍不住地,她丢出两个字:种马。
这个词有点刺耳,这道声音更是让他涌起不快回忆。
与怀中的女生不同,他热情的双眼泛着冷静的寒光。
顺着声音,他在天台的边缘处看见了那抹单薄的身影,是那个给他一个大摔的女生,她叫朵猫猫,很别致的名字。
他对女人的名字一向不加留意,因为没有必要。
反正看着顺跟就上,没了感觉再分开,记那么多名字也是浪费时间。
可她不一样,他的多情种在她的心上不开花,反倒是她像个仙人掌将他刺得血迹斑斑。
他的无敌碰上了高手,他的多情种遇上沙漠地带,征服的欲望让他忘乎所以,丢下怀中的女生,他诱哄着:你刚刚不是说约了朋友吗?我一会儿再去找你,乖!一句话,他已经狠狠地推开了刚才还吻得要生要死的那个女孩子。
想要多情,你就要有无情的本钱。
情感是有限的,每次投入你都能完整地收回,这才能长久地使用下去。
这就是游戏规则,想玩你就不能犯规。
女生无奈地松开手,自动消失在天台处。
空旷的蓝天下,整个罗兰德学院最高的地方被宇文浪和朵猫猫占据着。
你觉不觉得……伸出手,你好像能触碰天空。
花花公子果然有一套,面对不同的对象开场白的品位都完全不一样。
唉!我果然有做多情种的本钱,他是如此佩服着自己。
朵猫猫偏过头,脸上涌出好笑的表情,你这句话,少堂……卓远之泡女生的时候使用过,那时他十五岁。
她是在讽刺他过时吗?气愤难当地坐在她的身边,他坏心眼地说道:你不会是心情不好,找这么高的地方来跳楼吧?你哪只眼看出我心情不好?宇文浪男人味十足的手指了指自己的两只眼,它们都看见了。
那我要挖了它们。
说着她真的伸出了两根手指冲着他扎了过来。
他不逃也不躲,笑笑地回望着她,你这么残忍?反正你的眼也只是用来看美眉的,没什么实质性用途。
它们能看出你的悲伤,这还不够啊!不知道人在心情低落的时候是不是特别脆弱,虽然对他依旧没什么好感,但这一刻她竟不觉得这个花花公子令人生厌了。
歪着头,她一脸困惑地瞧着他,我现在开始觉得,做个多情种也不是那么容易。
既要能看出女孩的心思,又要懂得说好话。
文化底蕴不能差,驾驶技术要高超;气质独特,容貌出众;满嘴抹油,舌尖涂蜜。
时不时地做做凯子,掏掏钱包,那全是职业需要。
偶尔还得做小丑逗女生开心,分手的时候面对眼泪攻击要狠得下心。
万一不幸被冲动的女生赏了俩大嘴巴子,那也只能自认倒霉,听着旁人暗叫活该。
大力地拍着他的背,她恨不得把他昨晚吃下去的东西都拍出来。
啧了啧嘴,她的佩服如长城延绵中华大地。
能拥有这么高的本钱,即便你毕业后找不到工作,也一定有数十家牛郎馆排着队等着将你捧成头牌。
真是前途无量啊!嘴巴坏,下手毒,她真的是女生吗?还是他的魅力不如从前?背部火辣辣地疼痛着,宇文浪禁不住龇牙咧嘴地狼狈逃开她的魔爪。
会开玩笑,这么说你的伤心被我治好了呢?朵猫猫吃了一惊,刚刚还觉得乌云罩顶,和他一来一往的唇枪舌剑间,心情竟奇异地平复了下来。
脸色微窘,她别过脸迎上蓝天。
我才不会为了那个男人伤心呢!呵呵!呵呵呵!找到问题所在了吧!扬着看好戏的嘴脸,他忙不迭地凑了过去,贴着她的耳边,他轻轻地吹着气。
喂!让你伤心的那个男人是谁?难道比我还帅?别告诉我说是卓远之哦!说来听听!听听嘛!这么鸡婆的男生,怎么会有女生喜欢?那帮女生都得了白内障吗?挪了挪窝,她不喜欢这个花花公子离她那么近。
一想到他刚刚对那个女生做的恶心动作,她就觉得他呼出的空气都是脏脏的。
保持距离,以测安全。
她的躲避正中他下怀,暖昧地瞅着她,他不死心地追问着:干吗离我那么远,即便我有爱滋病,也不会通过这样的接触传给你,你在怕些什么?你管我?那就说说是哪个男人让你伤心啊?要你管?那我追你好不好?我会用宇文浪的魅力让你忘记那个男人,怎么样?要不要试试?这个条件还是蛮有诱惑力的吧!我管你?……你能不能换几个其他的字?一个拐爪,她狠狠地将他打倒在地。
俯视着疼得倒在地上的他,她场起恶魔的阴笑,唇齿间很像他们家少爷,那位梅菲斯特。
是你要我换句台词的。
言下之意,你活该!你真的活该,宇文浪!都说猫是不能撩拨的,你偏不信,倒霉了吧! -Part5 第15话 你知道我爱你4你开了枪,你对我开了枪。
我想杀了你,如果没有你……没有你就好了。
你不知道,你什么也不知道。
你没有一个叫朵猫猫的女儿,我也没有一个叫战来的父亲——我们……两不相关。
我是没有父亲的小孩……战来整夜未眠,黎明时分好不容易阖跟片刻,脑中竟一遍又一遍地回荡着朵猫猫的话。
不想纵容噩梦将自己惊醒,他疲惫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床头放着一张纸,上面写着卓冠堂总堂的地址,是卓英冠写给他的。
该佩服他的睿智吗?这个黑道老大果真先于人知,他早料到战来需要他的帮忙,竟先一步将地址留给他。
他似乎一点也不担心这个反黑组组长会来抄他的老巢,是知道他因为欠他天大的人情不方便动手,还是认为警察的力量根本无法撼动他的根基,所以压根未将警方放在眼中?无论原因为何,现在都已不重要。
最近,他开始思考很多事。
为什么这世上会有黑道的存在?为什么某些时候黑道老大的权威竟然高过法律?为什么卓英冠这样出色的男子会甘心成为全球最大黑帮的堂主?很多问题他至今仍未找到答案,或许倾其一生也不会弄懂。
不是说只要是存在的东西,就必然有它存在的价值吗?某一天,当黑道消失,相信有人能论证其中的奥秘。
那不是他要做的事,现在的战来只是一个失去女儿心的父亲。
他开始真实体会到父母心,那种愿意搞下天上星星只为博儿一笑的心。
唉,朵爱,帮帮我好吗?告诉我怎样才能做一个合格的父亲,怎样才能将欠你们母女的感情补上,怎样才能让小猫知道:我爱她。
去找卓英冠,他做了小猫这么些年的父亲,或许他可以给点提示。
没有犹豫,放下反黑组组长的架子,战来换衣服出门,依着地址将车开了过去。
这里就是卓冠堂总堂?它真的是全球最大黑帮的所在地吗?面对着眼前辽阔而雄伟的建筑物,战来张大了嘴巴——好大!真的好大,就眼前的大门已经出卖了它的势力。
足以让大型坦克顺顺当当开过的红漆大门紧闭着,古色古香的魅力隐隐透出。
下了车,不用他按下门铃,早有人从监视器里核对了他的肖像,分析出他的身份。
当下,整个卓冠堂风起云涌,处于完全戒备状态,请问你找谁?卓英冠——我找卓英冠,津庭也行!嚯!口气还真不小,一下子报上堂中两位高级别人物的名字。
你以为你这样我们就会给你开门了?开门放……放狗出来。
请稍等片刻,我需要请示一下。
你可是反黑组组长,黑道的头号敌人,那么容易就放了进去,我们黑道的面子往哪儿放?战来有些焦急地等在门外,手攀上衣袋,他又想抽烟了。
不行!要忍住,小猫一定不喜欢父亲抽烟,我要戒烟,戒烟!相对于战来的急迫,卓英冠和津庭的麻烦就更大了。
手里拿着卡通型的勺子,津庭呱呱地叫着:优优,张嘴!我们要吃东西喽!小小女生发出一些不规则的词语,宣告着自己要保持良好身材的决心,怎么也不肯将那些含有高热量的婴儿米粉吞下去。
吃啦吃啦!津庭催促着,将勺子再向前伸了伸。
啊呜一口,被卓英冠抱在手中的亦悠毫不客气地把妹妹的早餐给吞进了肚子里。
这两个小恶魔折腾得津庭头都大了,亦悠,你已经吃了两份食物,别再碰你妹妹的东西了,她到现在连一半都没吃到,虽说现在是全民减肥,可是节食也不能从小做起吧!你还不满周岁嗳!咕咕咕咕……咕咕——人家女生讲究身材,不行啊?嘟着嘴,优优发出奇怪的声音,很有天线宝宝的个性特征。
津庭叔镇不佳,堂主上!卓英冠板着脸冲着优优发出命令:吃东西!不吃东西你会长不大,你会不漂亮,你会没有魔女身材,你会没男生要。
嫌气势不够,他甚至伸出了食指,优优听话,吃……小女生人不大,脖子挺长,身子猛地向前冲,她咕唧咕唧吃下了堂堂卓冠堂堂主的手指。
津庭!津庭,快把她拉开。
要不是考虑到随时会有手下进来,他简直要放弃堂主身份大吼大叫起来。
她正在长牙时间,轻轻地啃着他的手指,那种感觉又酥又麻,简直快把他逼疯了。
格格格格……亦悠笑得很得意,有种幸灾乐祸的感觉。
好不容易从优优嘴里把食物给拔了出来,一直在门外看戏的手下很自觉地现了身形。
堂主,战来来了。
堂主端起威严的架势,平稳地命令道:让他进来。
天晓得,他的手上还沾着黏答答的口水,难受死了。
手下以为堂主疏忽了,于是再度提示:战来,那个反黑组组长战来。
不是他,我还不想见呢!他比我想象中的来得早。
原本还以为他会再犹豫个几天,再放下反黑组组长的身份跑来找我,没想到他比他预料中来得还快。
这大概就是做父亲的心情吧!我在后院等他。
等得都想放火的战来在拿出打火机的一瞬间被卓冠堂的手下请了进去,他每走一步都走在众人的视线里,每个卓冠堂的手下看见他都是一副敌视的模样。
原来,这就是他在黑道分子心中的水平,跟他想的差不多。
跟着带路的人,他走进了后院。
停在巨大的玻璃屋门口,那人手一扬,堂主在里面等你,请吧!没有时间担心或是畏惧,战来迈了进去。
眼中的卓英冠站在一片透明玻璃前,像是在欣赏后苑的花草。
津庭手里抱着一个小家伙,大概在喂吃的,地上还坐着一个差不多大的孩子,穿着可爱的小男生童装,很帅气的样子。
卓英冠像是脑袋后面长了眼睛,没等他开口,先发出了邀请:过来看看这里。
战来欣然从命,走到他的身边,他顺着他的视线静对着那满苑的花草。
走过冬季,它们在春季里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吸天地之精华,它们让生命绽放在最美的一刻。
这里很美,让人感觉很舒服……朵爱就倒在这里。
他的话劈开了战来心中最后一块自我掩藏的遮蔽物,九年前的血红在这一刻侵蚀了他的心,不肯闭眼,他逼着自己面对心痛的感觉,这是他对自己的惩罚。
朵爱,你能听见我用心说出的话吗?想告诉你,我从未忘记过你。
即便是用恨来诅咒,我的心也一直被你占据。
我想铲除黑道势力,因为我以为,追逐到黑道的尽头,总有一天能追到你。
可是你却没有等我,没等我追来,你就己撒手离开。
不公乎,这对我不公乎。
你给我百天的时间与你相处,让我用十九年的时间来恨你,却要我交付一生在孤独中爱你——你真的很不公平。
可我却心甘情愿做下这笔亏本的生意,对爱,我们都无能为力。
我记得在我们百日相识的那天,在我为你献上水晶项链的那天,我曾向你求婚。
十九年过去了,我已经从当年的热血青年变成现在的中年男人,再过半年我就四十不惑。
孔子说到了四十岁,人世间的事大多没有什么可以让他困惑的。
那么我不惑地告诉你,向你求婚我从未后悔。
这张支票放在你手中十九年,该是兑现的时候了吧?嫁给我,好吗?请你嫁给我——你知道,我爱你。
她听得见。
她一定听得见你的心声,因为她是用生命在爱着你。
只是一句话,就将战来跌入谷底的心重新拉到了人间。
打起精神,离开那片透明如她清澈眼眸的玻璃,他要面对真正的挑战,我想你们大概也猜到我来这里的原因吧!小猫对我的心意、看法,我想我大致了解,不强求她原谅我这个父亲,我只是想为她做点什么。
津庭二话不说将一本厚厚的笔记本放到他面前,先从了解猫猫的成长经历和生活习惯开始吧!我想这个你一定需要。
好奇地翻开那本厚重而略显年头的笔记本,扫过第一页,战来认真地看了起来,时间是五年前——四月一日,猫猫来卓冠堂第三天。
为她准备的所有衣服,她选了款式简洁、颜色较为雅致的。
她喜欢简单、素雅的东西——这点是需要我记住的。
向厨师打听了猫猫的饮食状况,她饮食一切正常,除了正餐几乎不吃零食,不喜欢面食,不喜欢重口味的东西,常常吃东西不加一点盐——有点奇怪,需要持别注意。
她的学习进步得很快,挺聪明。
只是语言这方面差了点,我要再为她请个语言老师,就要个英国人吧!她主动提出要学功夫,我把她交给了远之,虽说她是以少堂主侍从的身份待在卓冠堂,但远之将她当成了妹妹,我相信他能教好她。
虽然那小子不说,但我明白,要不然他也不会让她走进他练习功夫的场地……后面还记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记得很细很清楚,需要注意的地方都标了出来。
这一记直记到五年后的昨天,看得出来写这个东西的人对小猫很用心。
这是一本相当完整的《朵猫猫观察日记》,是谁这么辛苦地为小猫操劳?津庭吧?谢谢你,津庭。
你这么照顾小猫,我真不知道要如何感谢你才好,如果……津庭笑得嘴都弯了,拼命地摇着头,他努力停下来。
你弄错了,这种傻事我才不会做呢!我也没那个毅力,是英冠——是他从一个半道出家的父亲角度写下的这本观察日记。
不仅写了猫猫的,就连远之也有,现在轮到这两个小家伙呢!他很厉害……津庭!黑道老大卓冠堂堂主卑英冠的脸上竟涌现出红潮?千年难遇啊!那么糗的事摆在外人面前,津庭你真的很不给面子嗳!即便让他想破头,战来也想不到这么详细的观察日记竟是他一向以为邪恶、阴狠的卓英冠记下的。
卓英冠啊卓英冠,你是用怎样的心情写下这一切,又是用怎样的心情将这本日记交给我的?对小猫,你是真的付出了父亲的情感,你是用一种割舍的感情将她还给了我这个亲生父亲,这份情我这一生都还不起。
记得有人曾说过:一扇门后的世界由你的心决定,你说它是天堂,门后走出的就是有着白色羽翼的天使;你说它是地狱,门后就只有黑色笼罩的魔鬼。
曾经他对这句话不屑一顾,这一刻他终于发现卓英冠的本身就是这句话的最佳明证。
出其不意地,战来一步向前给了卓英冠一个热烈的拥抱。
呆滞之外,卓英冠显得很不习惯,他在他的拥抱中僵直了身体,却没有依照心意推开他。
隔着他的身体,卓英冠望向津庭,亦悠却向他吐出了小舌头,他敢肯定这是小家伙向他做鬼脸。
好!决定了,我要把这个记入亦悠观察日记。
从情感的最高峰滑回理智的空间,战来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违常理,赶紧松开了手,这一次轮到他脸红了。
今天是脸红日吗?都是四十岁的老男人,父亲一辈的人物,没事干脸红个什么劲?津庭忍不住打趣起来:还是赶紧想想怎么赢回猫猫的心吧!再晚一点,说不定某位帅小伙子就此占领了她的心,咱们连收复失地的机会都没有。
对!对!对!战来绷紧了神经,连连点头。
从衣袋里拿出一沓稿纸,他还拿出了笔,你们有什么赢得小猫欢心的方法赶紧告诉我,我要将它们全部记下来,一条一条地试。
只是,不知道她会不会给我试试的机会。
他像恋爱中的男子,一会儿飘到云端,一会儿又落了下来,心情举棋不定。
这也正是津庭和卓英冠所担心的事,猫猫平时看起来淡淡的,倔起来比远之还上道。
而且她的生活很有规则,最怕被人打乱,这样想下去……实在很难预测她的反应。
战来神思飘渺,叹了口气,他忽然说道:真想听她叫我一声爸爸。
爸——爸——很清楚,很黏,带点撒娇的声音闯进了战来的耳中。
蓦然回首,他看见了优优粉嘟嘟的小脸。
这种赢得老男人心的办法她最得心应手了,瞧!又征服一个不是?连点反抗都没有。
做父亲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战来只觉得一颗心飘飘荡荡飞上了天空。
好!决定了,哪怕是豁出这条烂命不要,他也要做一个让小猫认同的爸爸。
瞧着他蠢蠢的表惰,亦悠再度吐出了舌头。
只这一声就要了你的心,你的命还真不是普通的烂嗳!春日的晚上,特洛亚酒吧的吧台处围坐着一帮人。
战野踩着滑板站在吧台后面,时不时地为顾客端上点什么,大多的对候他都停在原处,仔细消化着卓远之说的那些话。
真想不到,你和她竟是堂兄妹。
车神很不给面子地当着两个主人公的面,挑破了这层窗户纸。
度天涯忍不住想找个东西塞住她的嘴。
头发短,连思维也跟着短了起来,不看场合就这么随随便便地把问题所在捅了出来。
你以为暗恋你自己都不知道的那个所谓的卓冠堂少堂主,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你要是暗恋我,我还考虑……呸!我连考虑都不考虑绝不能让你这么乱来。
卓远之黑色眼眸一沉,他倒是很感谢车神坦率地将问题摊开在当事人面前。
逃避不是猫猫的专长,解决问题才是关键。
猫猫,你打算怎么办?什么怎么办?她装做不在意,他是我亲生父亲又如何?我已经成年了,不需要监护人,他的存在与否跟我没关系,只要他别再来打扰我的生活就好。
这一周下来她真的快被他搞疯了!那个战来一下于跑到她上课的地方说是接她下学;一下子带来说是他亲自做的日本料理;一下子送大多数女生都喜欢,偏偏她不感兴趣的礼物;一下子发封亲情洋溢的电子邮件。
真不知道他到底想干吗?他想补全欠你的父爱吧!天涯猜测着。
偶尔自家那个魔女妈妈心血来潮也会玩上一大通花样,以前他以为那只是她贪玩罢了。
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开始明白,那是魔女妈妈表达母爱的一种方式,独特得让人有些承受不起,但终究是她给他的母爱,浓得让他舍不得推开。
朵猫猫,你为什么不正视战来的付出呢?他真的只是想好好疼你这个女儿。
朵猫猫饮了一口酒,冷冷地丢出一句:不需要。
你怎么能这样说?将三叔的一举一动看在眼底,战野发火了,你知道吗?三叔为了你,跟我们家那个老古董吵翻了,还被赶出了家门。
他向全家人述说了自己和你妈妈的事,还坚持一定要让你感受到整个家族的温暖。
爷爷不肯承认你,说要是三叔将你接回家,他就不再承认他这个儿子。
三叔毫不犹豫地放下话:‘你不承认我的女儿,就等于不承认我这个儿子。
不用你赶,我现在就离开这个家。
’好嘛!他连夜离开了家,要不是我爸留他住宿,他已经去睡旅馆了。
现在他一个人买下一栋公寓,不慌整理自己的行李,他先为你布置了一间卧房,所有的东西都是他拖着我的小姑姑一件一件挑回去的。
因为他觉得你和我的小姑姑年龄差不多,比较能投你所好。
他堂堂反黑组组长,结束了一天的工作还报名去厨艺班学习做菜。
他说,你的妈妈不在了,他不仅要当好爸爸,还有扮演妈妈的角色。
你想想,整个班就他一个男人,他都快四十岁了,他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放下多大的男人尊严待在那儿的,你难道一点都不感动吗?我为什么要感动?她清澈的跟直视战野,所有的无所谓都写在脸上,又不是我拜托他去做这些事的,是他自作多情,我不阻止,也不感激。
总之一句话,跟我无关。
战野烦躁地耙了耙头发,将战家通用的小动作完整地表现了出来,你……你的心被狗吃了吗?他是你爸爸,是你亲生父亲,你怎么一点也不为他考虑?我……我要敲醒你的脑袋,我就不信你对三叔一点父女之情都没有!察觉苗头不对,车神一把抱住了他,别激动!你可干万别激动!这里是特洛亚酒吧,你也不想搅了店里的生意吧?上次武征来的时候是他拉她,这次倒过来了是吗?她这边是把战野拉住了,那头朵猫猫一个拳头挥在了战野的脸上,不惜气力地将他的脸打到一边。
-Part5 第15话 你知道我爱你5你……你竟然打我?战野连声音都拔高了。
都怪那个臭人妖非要抱住自己,否则管她是不是堂妹,他早一拳头打回去了。
冷漠地看着他,她的声音像是从地底钻出来的,你懂什么?你知道什么?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有过那种感受吗?在年复一年的等待中那么期盼着想见到父亲,可是所有的等待与亲情却被那一枪打碎。
瞥了卓远之一眼,朵猫猫将后面的话闷在了心里:你们都不明白,如果当时那一枪打中的是我,或许我会将它当成一场误会,或许我会在战来的努力中因为感动而渐渐忘却。
可是他这一枪击中的是我最尊敬、最感念的少堂主,他这一枪也间接伤害了少堂主最在意的那个人。
那一夜,看着少堂主徘徊在深沉的内疚中,不眠不休地照顾那个人。
我终于明白,少堂主不再是我一个人的远之哥。
他这一枪提前打碎了我的梦,那种伤害已经不是他用努力可以弥补的。
她的悸动落在卓远之的跟中,挑高眉角,他轻轻问道:猫猫,战来就真的那么不可原谅?清澈的眼此刻混沌一片,她不要和母亲一样栽在那个名叫战来的手中。
倾其一生,也别想我会叫他一声‘爸爸’。
……你就,真的那么讨厌我吗?!三叔?战野踩着滑板滑到了他跟前,你怎么来了?来找你,然后去找小猫,现在看来……战来落寞地一笑,可以一次见你们两个人了。
小猫,你、你真的那么讨厌我?他那种像被谁当面揍了一拳的声音幽幽荡在她的耳边,想回头却不想证实,背对着他,她更有说出一切的勇气。
是的,我讨厌你,讨厌你打破我的生活;讨厌你去我上课的地方接我下学;讨厌你为我做那些难吃的日本料理;讨厌你送我那些无聊的礼物;讨厌你发那些恶心的电子邮件给我;讨厌你为我和家里闹翻;讨厌你为我准备房间;讨厌你叫我‘小猫’——总之,我就是讨厌,讨厌,讨厌你!被说到这分上,战来依旧不肯死心,那……那要怎样才能让你对我产生好感?简单。
快说啊!战来、战野两颗心同的被吊了起来,天涯却不看好地保持静默。
呷了一口酒,她轻描淡写地说道:只要你从我的生命里完全消失,我一定会对你产生比现在的感觉要好的好感。
她又把战野给惹激动了,你这算什么话?你耍三叔,是不是?随便你怎么想。
走下高脚椅,她要离开任何一个有战来这个人的地方。
心像是被什么压着,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摇摇欲坠的信心走在悬崖的边缘,不行!我要坚定——战来如此告诉白己。
曾经,就是因为我对爱情的犹豫便我失去了我最爱的女子。
如今,我不能让犹豫再侵吞我与小猫之间的父女之情,我不能!等等!他开口叫住了地,望着她的背影,他恍然想起朵爱从不用背影对着他,她总是用清澈的眼眸凝视着他,该说她比小猫有勇气吗?这个周六的下午,在迦佰莉教堂举行我和朵爱的婚礼,我希望你能参加,我想你妈妈希望她的女儿能为她见证这一刻。
天涯一口酒呛在喉间,他用海蓝色的眼神询问卓远之:朵爱不是死了吗?他要像中国古代人那样娶牌位进门吗?战野干脆将问题抛出来:三叔,你要娶朵阿姨的牌位吗?我要娶回我的爱!猛地转过身,朵猫猫无情地打量着他。
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凝望着他,她的心涌起一股激动。
什么时候起,曾经热血沸腾的青年己步入不惑之年,细微的皱纹爬上他的脸,或许有—天,他也会像妈妈一样走向死亡。
这样想着,有些话她竟说不下去。
不!我不能心软,妈妈已经伤在他手上,我不能再给他伤害我的机会。
你以为你放下警察的身份娶她,她就一定愿意嫁给你?她用最锋利的刀狠狠划伤他的心,你是高级警官,妈妈是黑道的杀手。
你身为正义,她代表邪恶。
你用冰冷的手枪打伤她,你不给她机会摆脱黑道,你誓言要毁灭她。
你以为她还会愿意嫁给你,留在你身边,给你再一次拔枪相对的机会吗?呼吸被夺去,战来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大步。
曾经,那颤抖的手握着枪,看着最爱的女子倒在血泊中的画面唤醒了他最不愿回忆的过往。
他生平第一次开枪伤人,伤的竟是朵爱,那是他一生都醒不了的噩梦。
你还是省省吧,战来警官!在消失的最后一刻,她告诉他,也告诉自己,我和妈妈都不会再给你机会拿枪对着我们。
猫猫!卓远之想要追出去,一只手却先一步拉住了他,是天涯。
让她一个人静一静,这个时候即便是你也不能代替她的心作决定。
他的意思阜远之也明白,只是看到战来那么辛苦、执著地努力着,即便是他这个梅菲斯特也会不忍,他明白身为一个父亲的心理——总想将最好的东西送到孩子面前,总想用自己的方式告诉他们你是我的爱。
一再的打击终于让战来丧失了最后的信心,跌坐在椅子上,他完全不复反黑组组长的风采。
是我做错了吗?难道想挽回我的女儿也是错的吗?三叔,你没错,是朵猫猫不领情,你全当没有这个女儿不就好了。
战野说得轻巧,因为他不是父亲。
卓远之望着朵猫猫消失的方向沉吟起来,看样子,这一次猫猫真的是铁了心哦!不是的。
晃着手中的红酒,天涯轻飘飘地说着,她正在接受你这个父亲,只要再给她一点时间就可以了。
战来的眼因他这一句话而燃起激情,真的吗?我怎么没看出来?卓远之用眼神问着天涯:你不会是在安慰战来吧?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你们太看重朵猫猫所表观出来的反应,自然就忽略了她的心。
刚才她说自己讨厌战来,她一句句地列举出她所讨厌的种种,她甚至说讨厌战来因为她而跟家里闹翻,她真的讨厌他吗?不见得吧?拍拍卓远之的肩膀,他半真半假地笑着,金发在酒吧闪烁的灯光下跳舞,即便这一刻她还是没能将真实的心情表露出来,下一刻也差不多了,已经有人去帮她打开心结,你们就放心吧!有人是何人?卓远之狐疑地望向四周,刚刚坐在那边的宇文浪去哪儿了?啊!是那家伙!你叫什么叫?天涯受不了地掏了掏耳朵,宇文浪就宇文浪,什么那家伙?原来,梅菲斯特对于自己关心的事还是会紧张,还是会失去理智,本来还以为他真的是恶魔,什么都不怕呢!让那个花花公子追上朵猫猫,这下子事情大条喽!战野毫不客气地将战来和卓远之都在担心的事情给捅破了,他和车神还真有默契。
望着乱槽糟的局面,车神忽然将战野拉到了一边。
早就听说你们家是警察世家,没想到真的一个个都是警察哦!我的梦中情人可是卓冠堂少堂主哦!虽然我只听过他的传闻,连他长什么样子、多大年纪都不知道。
不过总有一天我会加入卓冠堂,成为少堂主的得力助手的啦!所以我要从现在起跟这个喜欢《蜡笔小新》的死变态打好关系,以期日后从他身上捞到好处。
万一哪天少堂主被那帮条子逮到,我也好用死变态在警局的人脉疏通疏通嘛!不过,我相信,我的少堂主才不会那么没用呢!反正打好关系总没错,看情形我还真有做少堂主夫人的潜质啊!扯扯死变态的衣服,车神尽可能做到含情脉脉。
战野,刚才朵猫猫说你三叔对她还有地妈开枪,是真的吗?死条子!敢动我们黑道中人,要是少堂主在这儿非一枪轰了你不可。
此的,车神心心念念却不相识的卓冠堂少堂主卓远之倒了一杯酒递给战来,战来叔,别看急,一切总会解决的。
干杯!干!这边一杯饮尽,那边战野踩着滑板为顾客端酒回来,正好回答她的问题:是啊!警察嘛!就是为了维护正义,而和黑暗势力做斗争的人。
三叔他……没的选择。
狗屁!骂完一句,她再装出和蔼可亲的模样,那……如果有一天我加入了黑道,你成了警察,你会拿枪对着我吗?不会有那么一天,我从不打算当警察。
擦杯子,他愉快地擦杯子。
我是说如果!如果,你明白吗?想,仔细地想!认真的棕瞳凝望着她,战野很爽快地摇了摇头,不会,一定不会。
车神激动之情溢于言表,真的?太好了!我为少堂主打下了一条后路,我是当之无愧的少堂主夫人——她幻想的激情相当高涨。
达成目的,她立马翻脸不认人,死变态,这可是你说的哦!你说不会的……我是不会拿枪对着你,他说的话他从不反悔,可他还没说完的话总得说完吧!我只会直接开枪杀了你这个臭人妖。
哈!哈哈——那是天涯习惯性的笑声。
别说,死变态和臭人妖——他们两个还真般配!宇文浪跟着朵猫猫跑出了特洛亚酒吧,虽是大男生,可是脚力仍不敌受过训练的小女生。
几个转弯他被甩了下来,依着感觉他再度跑向了天文台的天台,猜想着她或者又坐在天台的边缘企图以自杀的姿势杀死自己不快乐的心情。
没有?上了辽阔得让人有点害怕的天台,他四下张望着竟没有她的身影。
莫名其妙的失落涌上心头,他正转身准备离开,一个擒拿拿住了他的手臂,再来一记力道十足的过肩摔,他知道自己要找的人已然在他的身边。
恶狠狠地瞪着他,朵猫猫在夜色下的容颜有着一层恶魔的阴郁。
你跟着我干吗?想她在卓冠堂这么多年,能担任少堂主的侍从,这点跟踪技术岂能逃过她的耳目,不想阻止是觉得没必要。
都已经把这家伙甩开了,他居然还能跟到这里,是何居心?我可不可以起来再说话?看她没有松手的意恩,宇文浪的眼中放射出暖昧的火花,还是你喜欢把我压在身下说话?恶心!夜色为她挡去了羞红的脸颊,松开他,她直觉地向后退了几步,挥了挥手她赶起人来,我不管你为什么要跟着我,现在我命令你马上离开我的视野范围,否则我把你摔到楼下你信不信?信!我还敢不信?见到你三次,尝了三次你的拳脚功夫。
现在满世界流行野蛮女友,看来我也该换换口味,泡泡这种麻辣小女生,说不定别有一番滋昧。
他走到天台的边缘,与她隔着二十米的距离坐了下来。
今晚的夜色真好,漫天星辰闪烁。
都说城市的污染已经让人类越来越难看到诸多星子,所以趁着可以看见,我们要尽悄地欣赏。
对吧?听起来像是在自问自答,最后的一句却很难让朵猫猫忽略。
仰望着星空,她心不在焉地答了一句:你就是用这种心情泡美眉的?你相信吗?没有人天生就是花花公子,如果将纵情当做犯罪,那么它一定有它的犯罪心理学。
多么高深、多么伟大的论调啊!我果然是充满魅力的花花公子,只不过,只不过我干吗要跟她说这个呢?昏了头了!他难得一次的坦率被她当成借口!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她喃喃:我记得你是人文专业的,什么时候研究起了犯罪学?花花公子的嘴脸重新戴上,这样的他跟她说起话来会比较自然。
这么了解我?莫非你暗恋我已久,只是苦于没有机会表白?她的唇角微微上扬,他的话竟没有让她生气,这连地自己都有些惊讶。
有没有说过你很自恋?罗兰德学院所有的人都已经将自恋的王冠戴到度天涯的头上了,我想他比我有自恋的本钱。
人家可是王储,别人不知道,你我了解,不是吗?他的话听起来感觉他们是早已熟识的一对。
朵猫猫坏心眼地将这份熟识拉到变味,你也不差啊!宇文集团的二公子怎么也值几个亿身价吧!想了解一个人的背景,对卓冠堂来说并不困难。
她因为好奇他为什么有当花花公子的本钱,所以查了一下有关他的信息。
不过是输入几个数字,计算机回答了她所有的问题:宇文浪,宇文商务集团二公子,上有兄长一名。
十六岁开始他游戏人间的生活,至今听向披靡,战无不胜。
对她的话,宇文浪只是不在意地撇了撇嘴,你这么想了解我,莫非真的对我有意思?我看今天晚上气氛不错,不如我们……还是你尚未从失恋的痛苦中出来?别不承认,酒吧里的那一幕我都看见了。
那个男人虽然是老了点,但是谁说过越成熟的男人越有魅力,你爱上他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我才不爱他呢!她辩解着,他是我……他是你什么?说啊说啊!他催促着。
朵猫猫终于发现自己上当了,他是故意的,故意要地承认她和战来之间的关系,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愤愤地瞅着他,她像一只集聚力量的小老虎,你是故意的,对不对?他摊开手心不予置评,什么故意的?我只是在酒吧里看到一个青春期的小女生在无端地跟爸爸发火,一时好奇所以跟了出来。
我才不是无端发火呢!为什么每个人都不能了解她的挣扎?他站起身,沿着天台边缘一步一步走向她,摇摇晃晃很是不稳。
朵猫猫甚至涌起一股想要去扶他的冲动,那也只是一种冲动无法化为实际力量,因为她不是朵爱,她缺少勇气。
二十米的距离像走了二十年那么久,终于,他走到了她的身边,缓缓地坐了下来,双腿悬在空中。
既然不是无端,那就把原因说出来,把你心中所有压抑着的东西说出来。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她又不是傻瓜,才不会上当呢!你愿意说,我还不愿意听呢!他指指头顶,说给星星听,将你所有想说却不能说的,害怕而不敢表露的,挣扎却作不出决定的话都告诉星星,让它把这些话寄托到另一个星球上,等你可以说出来了,敢于表露了,作出决定的的候再要回来。
他的话一再鼓动着她蠢蠢欲动的心,或许真的是压抑了太久太过痛苦,她遥望夜空,在那里找到了一颗和她的眼一般清澈的星星,她决定将所有的一切寄托给它。
站起身,她对着天空呐喊:我是一个在黑暗里长大的孩子,在世人的眼中,黑暗代表着邪恶。
可我不那么认为,黑暗有黑暗的准则……我不想离开这片黑暗,因为它是养大我的地方。
可是,我的亲生父亲却是一个警察,他代表着光明与正义,他执著地想泯灭一切黑暗势力。
他曾经在不知我身份的情况下用枪指着我,现在他来到了我的生命里,他想拥有我这个女儿,可我却不敢让他靠近。
曾经,我的母亲那样爱着他,可是在黑暗的面前,他还是却步了。
我总幻想,如果当初他没有放弃,或许今天我们一家人可以像所有幸福家庭那样生活在星空下。
而这永远只能成为‘或许’,死神不会把妈妈还回来,时间也不可能迟到十九年前。
结束的就这样结束了,缺憾的再怎么弥补也不会变成完美。
我没有勇气再去试一次,以前他用枪指着我的时候,我可以告诉自己:他不知道我是他的女儿,不能怪他。
可是现在……心一旦接受了他这个父亲,我没有勇气再面对他手中那冰冷的武器。
我真的没有这个勇气!那就去找,找回这份勇气。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陪在她的身边,他的话是传递给星星的,星星,请你替我告诉那个叫朵猫猫的女孩,她的爸爸很爱她,只要相信这一点,没什么勇气是找不回来的。
她转过头,直直地盯着他,清朗的脸似乎想从中找出点什么。
你……你是不是有点爱上我了?他笑,多情种撒了出去。
能不能发芽、开花,这还是一个问题。
迦佰莉教堂正在举行一场特殊的婚礼,牧师站在神坛前,他的对面那位年近四十的新郎风采依旧,一身白色的西装勾勒出他挺拔的身材,上衣口袋斜斜地插了一朵火红的玫瑰。
爱,在这一刻依旧绽放如昔。
神坛的左右两边安放着非常独特的装饰:阿猫卧在左边,阿狗靠在右边,中间横坚放着可爱的小姐。
三个物品成三足鼎立之势。
绿莹莹的豹眼仇视着血红的狼眸,要不是它们各自的主人下了死命令必须在原地待命,它们早冲向小姐在教堂完成那神圣的一刻了。
它们的后面男宾席上满满地坐着来客,战野身为伴郎,穿着黑色的礼服,阳光灿烂的笑脸自始至终洋溢在人前。
身为大哥的战持坐在他的身边,老爷子打死不肯来,只好由他这位长兄出面作为代表。
后面一排的战郁是来凑热闹的,她的身旁端坐着的武征却显得格外严肃,魁梧的身材将教堂的气氛衬托得庄严肃穆。
再往后看就是战来的朋友、同事了,全是警局精英,一个个西装革履,很给面子。
隔着红地毯,这边的女宾席首位坐着卓英冠,他的身边依旧是天使的象征——津庭。
卓远之和度天涯受邀坐在了第二排,这两个人明显的有些心不在焉。
卓远之沉黑的眼不时地望向门的方向,期盼着朵猫猫的身影会出现在红地毯的那端。
天涯的视线和他正相反,他看着前方,那里被战野挑唆来当伴娘的公主穿了一身粉红色的小礼服斜斜地瞅着他。
怎么会想起让她做伴娘?天涯头痛地捂住了脸,她跟战来叔或是朵猫猫的妈妈一点关系也没有,为什么要让她当伴娘?卓远之挑高了眉,梅菲斯特的笑容漾在嘴角,难道你想要l75公分,头发跟战野差不多长的车神穿上高跟鞋和粉红色的小礼裙站在神坛面前充当伴娘的角色?那副画面想起来就恐怖,还是算了吧!可是,王储殿下还是要可是一番。
你们让她当伴娘,倒霉的人可是我!从三天前开始,我就被她拖去买东西。
什么裙子、鞋子、袜子,耳环、项链、手链,唇膏、唇彩、腮红、眼影、粉底液、睫毛液……什么乱七八糟的小东西都出场了,我甚至会产生是她要结婚的错觉。
真不知道她们女生的东西怎么会这么多。
走在商业区,他们从服装店走进化妆店,从小饰品行走到珠宝行,他这辈子都没走过那么多的路,真想坐在那儿不动了。
小矮魔女却是越逛越来劲,恨不得在那儿打地铺就此睡下。
你抱怨个什么劲?卓远之在他耳边低语,刚刚她从新娘室出来的的候,你不是也瞪大了眼睛吗?可见跑了三天还是有些收获的,老实说,咱们来罗兰德学院大半年的时间。
比较熟悉的女生有猫猫、车神、柯柯,除了火曦小姐,公主绝对是最有女人味的一个。
不知道优优长大以后会是什么类型的,反正现在很皮就对了。
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天涯很没气质地翻了一个白眼。
她有没有女人味跟我没关系,只要下次遇上这种事别再拖着我就好。
干吗说得这么心不甘情不愿。
卓远之闲闲一笑,她之所以买了那么多东西不也是你坚持的吗?是谁说要买就一次性买完,而且据我所知,所有的账都是你结的,装什么装?咳!咳咳!要回答这个问题基本上不是很难,是这样的,王储殿下淮备好解说词,现在开始播报,因为她是要做战野三叔新娘的伴娘,也算是帮我们的忙嘛!所以我就在她一再的决求下,牺牲业余时间陪她去了。
至于账单问题,你也知道的,像我们这种贵族,尤其是艾伯克龙比家族的人,怎么可能在外出的时候让女伴付款,这太有失我的身份了。
卓远之了解地点点头,神色一晃,用一种凶巴巴的语气丢出一句:我怎么可能让我的女人付钱?呃?恶魔中邪了?一部偶像剧的台词。
梅菲斯特若有所思地看着前方,一般偶像剧总是以观众喜欢的大团圆结局,不知道王子与公主的爱情会怎样?他触动了天涯最不愿正视的问题,捶他一拳,王储恼怒地追问:你想说什么直说好了,拐弯抹角真是让人受不了。
你就不能……嘘!卓远之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你的小矮魔女正在看着你,婚礼开始了。
瓦格纳为歌剧《罗恩格林》所创作的结婚进行曲在教堂的上空徜徉,管风琴独具一格的气势激荡在人们的心中,一场特殊的婚礼拉开了序曲……战来侧着身望向红地毯的那头,他等待了十九年的新娘仿佛正挂着微笑缓缓地向他走来。
看着迷雾般的景象,他淡淡地笑开来。
幸福,就是这么简单。
音乐渐止,牧师请在座的所有人为这场爱情见证:战来先生,你愿意……对不起,牧师,战来打断了他的话,凝望着神像,他平静地开口,可以由我自己说这段誓词吗?在主持这场婚礼之前,牧师曾和战来谈过他和朵爱小姐这延迟了十九年的婚礼。
他之所以会同意为他们主持这场特殊的婚礼,全是因为感动。
这一刻,还是感动让他答应了战来的请求。
战来先生,你请便吧!面对着神像,聆听着神谕,战来用充满爱意的口吻诉说今生的誓言:我,战来,请在座各位见证:我愿意娶朵爱为妻,爱她,守护她,天堂、地狱永不分离。
我的妈妈,朵爱,请在座各位见证:她愿意嫁战来为妻,爱他,陪伴他,天堂、地狱永不分离。
所有的目光集中到了红地毯的那头,穿着白色小礼服的朵猫猫一步一步走向红毯的那端,直至走到神坛前,停在战来的身边。
小猫……战来的眼中充斥着喜悦,我以为你不会来。
她一定会来,因为她是我养大的女儿——坐在第一排的卓英冠深沉的眼中划过一弯睛朗的笑。
我来将这个交给你。
朵猫猫从颈项间解下陪伴了她十八年的水晶项链,拉过战来的手,她将它放到他的手心里,我想,这条水晶项链……妈妈更希望它待在你身边。
借着水晶坠,他感受到她的体温,很温暖。
傻傻地看着镶嵌在水晶坠中的他和朵爱的大头照,时光倒流至十九年前。
顺着水晶中那双清澈的眼他看向身边,朦朦胧胧中小猫的身后似乎站着一个清瘦的女子,她发出清脆的笑声,满眼的清澈洗涤出他沉醉了十九年的心。
朵爱,你知道……我爱你,你知道!有一句话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但我想你知道,你一定知道——她……很爱你。
说完这句话,朵猫猫退到了公主的身边。
妈,虽然迟了十九年,但你终于成了战来今生的新娘。
你知道,他爱你,你一直都知道,是吗?像所有平常的婚礼一样,这场没有新娘的婚礼也在一片祝福声中结柬。
卓英冠和津庭因为要忙着赶回卓冠堂,所以先走一步,留下卓远之做代表。
趁着战来忙着和朋友们打招呼的机会,卓远之走到了朵猫猫身边。
把妈妈顺利嫁出去的感觉怎样?好极了。
她冲他回眸一笑,媚是没生多少,卓远之却明白了一件事——她并不是真心讨厌战来这个父亲,只是还有些心结没能解开。
还是天涯这小子英明,轻易洞穿了她的心思,果然有做国王的天赋。
嗯,赶明儿我得好好揍他一顿,等我变成老头子的时候也有吹牛的本钱——想当年,我连x国的国王都敢揍,你跟我比?两个人说话间,战来的朋友向朵猫猫打招呼,她微笑着接受了,还给人家一句还算亲切的谢谢。
看着这个样子的她,卓远之觉得爸身为养父的担子终于可以放下了。
猫猫。
嗯?朵猫猫迎上他的视线,什么事?沉黑色的眼眸涌起一道黑色的漩涡,淳厚的声音将心意最直接地传递到她耳边:不管你是谁的女儿,你永远都是爸、津庭叔、我,我们大家的猫猫——这句话是爸要我告诉你的。
够了!有这句话真的够了。
一步上前,她给他一个妹妹似的拥抱。
让你们为我担心了,对不起!他沉默地拍着她的背,五年的相处,他知道是该放手的时候了。
她不可能永远以他的侍从身份出现,她该有个全新的生活。
猫,不是无情,只是它有它的生活,它有它想要的自由。
真的爱它,就要懂得割舍。
在它想家的时候为它准备一个温暖的窝,偶尔能够看到它就已足够。
照顾好自己。
他对她最后的要求。
你也一样。
情结有点不受控制,恰巧阿猫走了过来,刚刚小姐和她的公子在一起,它没了追求就只好到主人这边讨喜来了。
这边蹭蹭,那边卧卧,不过是想引起人的注意。
蹲下身子,朵猫猫抚了抚它黑亮的毛,人这么多,你似乎还挺自在,真是一点也不怕生啊!呜——我这么好,你要不要爱我?要不要?春天到了,阿猫的行为有点放肆也是可以谅解的,一个向前它向朵猫猫扑去,直觉反应她向后退。
阿猫,你……一个不注意,她跌坐在地上。
这下子糗大了,她不好意恩地吐了吐舌头,想要站起来。
稳稳的脚步声渐渐靠近,出于直觉她抬起头睁大黑白分明的眼向上望去——战来站在她的身后,双腿与她纤细的背齐平,垂着头,他也在看她。
一上一下,他们的视线找到了焦点。
没有言语,透过教堂的圣洁的光雾,他们在对方的眼眸中看见了自己清澈的眼神。
她冲他笑了,那么单纯,就像是稚儿对父亲的依赖。
在她的笑容中,他原本微蹙着的眉松开了,父爱无可抵挡地倾巢而出。
或许,现在小猫还不愿意叫我一声爸,但这又有什么关系。
女儿,只要你知道我在用一颗父亲的心爱你,就已足够,就已足够……-Part5 第16话 告别罗兰德1院长,你找我?宇文寺人敲了院长室的门,在经过同意后这才推门进入,即便知道里面端坐的人是自己的爸爸,他也将礼貌规则做到最高点。
这就是他,罗兰德学院圣洁的维护者,宇文寺人。
宇文博看见儿子立刻站了起来,寺人,过来坐。
他拉了离自己最近的一把椅子要他坐下,寺人却选了与他正对的那把客椅。
平板的表情面对着自己的父亲,他们不像父子,更像是单纯的学生会主席和院长的关系。
冷漠的眼扫过父亲,他淡淡地问道:找我有事吗?倒了一杯温水给他,他这个儿子不喜欢咖啡或者茶什么的。
最近学生会的事情很忙吗?我看你好像每晚都做到很晚才回家,要是太辛苦就找人帮忙或者跟我说。
不会。
之所以会做到很晚,是因为我不想太早回家面对你。
这个理由你想听吗?宇文博从他细长的眼角中看出了他不想多谈的意思,可是他却坚持要和儿子好好谈谈。
记忆中他似乎已经有很久没有和儿子面对面坐下来将各自的观点侃侃而谈,他像是在躲着他,为什么?今天你几点下课?我去接你,我们父子俩去外面吃晚餐,就我们两个,吃你最喜欢的潮州菜。
他的口气有近乎讨好的味道。
寺人却不耐烦地转动着位子,如果要谈私事,没必要把我叫到这里,院长。
一声院长切断了他们之间的亲情关系,他用他的冰冷提醒着宇文博自己身为罗兰德学院院长的身份。
尴尬地笑了笑,宇文博一时间竟没有缓和气氛的力量。
坐回到自己的位子上,他端起茶杯,慢慢地喝着,细细地品着,脑子里转着即将要说的事,他的神情有些呆滞。
没有效率!寺人猛地拉开椅子站了起来,如果没什么事,我要走了。
等……等等!看着儿子欲离去的身影,宇文博冲动地站了起来,有事!我还有事要说。
隔着长长的距离,父子俩对视着,都在等待着对方先开口。
在他圣洁如清教徒般的眼神中,宇文博败下阵来。
是……是这样的!这学期我们将和英国一所著名大学互相交换优秀学生,名额已经下来,一个月后双方学生全部到位。
计算机、法律、国际贸易等系都有交换名额,你们教育系也有一个。
寺人沉默地静待着院长将话说完,他不想开口。
像一个死囚等待着终审判决,他甚至连挣扎的力气都不想使出。
他的沉默让宇文博不自觉地移开了目光,他没有勇气在儿子冰冷的神情下说出后面的话:教育系交换生的人员安排,我和学院董事会经过讨论定了你的名字,我想英国那边教育专业的课程设置会让你学到更多东西,你会喜欢那边的生活氛围。
当然,如果你不想去也没关系,一切全凭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你都已经说了你的意思,还需要我的意思吗?他冷眼扫过面前这位臃肿、呆板,将近六十岁的老男人,心里竟涌出这样的想法:他怎么会是我宇文寺人的父亲?你不喜欢我的安排你可以不去,只是……只是你别用这种生疏的眼光看着我,让我感觉自己好像在逼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似的。
垂着头,寺人忽然问道:如果我去英国,谁代替我出任学生会主席的位子?这个……他听到什么风声了吗?那个什么集团董事长的儿子,成天在学院里混事,出钱找人代写论文的家伙,是不是?他猛地抬起头,凌厉的目光直视着父亲,不容他有丝毫的退却,上界学生会主席就是你们这样捧上去的,这界是我出任,难道你还想将我逼走,换那种垃圾上台吗?他的眼神像一把剑刺痛了宇文博,不!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儿子,我只是希望你在学业上有更高的成就,我是为了你好。
什么不是这样的?你还想骗我多久?寺人一步上前,紧瞅着他,你以为我不知道,是不是?你和那个集团董事长有口头协议,只要他的儿子能当上学生会主席,他就出钱为学院修建最先进的游泳馆——这件事现在在整个学院都传开了,你还想说什么?他的拳头握紧在大腿两侧,不愿看他,是不知道该用怎样的眼神去看待这个父亲。
真没想到,你为了达成你的目的,连自己的儿子都牺牲。
以前只是觉得你这个学院院长做得有点窝囊,没想到你还这么……这么不知廉耻,与虎谋皮,我对你太失望了。
什么叫不知廉耻?什么叫与虎谋皮?你的话说得太重了,也太伤我的心。
你知道什么?你一个小孩子知道什么?你知道这个社会有多复杂?你以为每件事都像你想象的那样上纲上线,中规中矩,有条不紊吗?宇文博火气终于跟着上来了,如果这些话在儿子的面前都不能说,他活得也太累了。
你说得没错,我是活得很窝囊,我是为了谁这么窝囊?我还不是希望罗兰德学院能有更好的发展!难道他捐出的那些钱是进了我自己的腰包啊?如果向学院董事会申报建一个游泳馆,要一层一层递交,还得看那些大老爷的心情如何,愿不愿意掏腰包。
左搞右搞,到我退休,这个游泳馆也建不成。
现在人家愿意拿钱出来,愿意为学院建设提供条件,我干吗要拒绝?所以你就牺牲自己的儿子?宇文博眉头一紧,原本不想说的话在愤怒中变了味道。
英国那边教育专业的条件比这边好,你想好好学习,在那边不是更好。
你可以放下学生会的担子,放下这边一大堆的是是非非,我是为你考虑才这样决定的。
为什么你不能理解我的一片苦心?他冷笑地回望着父亲,重重地点了点头,是啊!你真的是用心良苦。
转过身,他摔门而出。
不想再听,什么都不想再听,那不是他的世界,那是一个黑暗的天地,丑陋得让人作呕。
——我要逃开,我要逃开这一切。
宇文寺人走在林阴道上,走过他的身边的人不时地对他指指点点,还窃窃私语着什么。
他甩开所有的人,按着自己的脚步迈着自己的行程,说他我行我素也好,说他清高自傲也罢——我宇文寺人决不向污秽低头。
这样的坚持是要接受重大考验的,没等他作好准备,考验来了!这不是我们罗兰德学院的精英,学生会主席宇文寺人吗?说话的男生非常符合浪荡子的代名词,全身由名牌打造,气质没渲染出来,暴发户的感觉倒是找到了最佳代言人。
他的嘴里不停地嚼着口香糖,眼睛吊吊的,不似宇文的细长悠远,反倒显得跩跩的。
小矮个儿抖啊抖、抖啊抖,真让人担心他全身的骨头会被抖下来。
他的身后跟着一帮唯唯诺诺的马屁精,从形象上就破坏了罗兰德学院的骑士精神。
连正眼都不看他们,宇文寺人连声音都是冰冷,让开!为首的男生粗鲁地将口香糖吐到他的脸上,伸出中指冲着他指手画脚,你跩啊!我看你能跩多长时间?顶多再过一个月,你就要滚蛋了,滚去英国,那个国家倒是很符合你的个性。
到时候就由我来接收你学生会主席的位置,我要为大家创造一个完全自由的天空。
大家想怎样就怎样,什么校纪校规,什么训导主任,我操……周围的马屁精为他这番精彩的就职前演说而鼓掌,甚至围观的学生都在叫好,宇文寺人一下子被孤立开了。
推开面前阻挡的人,他只想安静地一个人待会儿,挤出人群,他消瘦的背影显得有丝狼狈。
宇文寺人!宇文寺人——有人在叫他,一般在这个时候会这样叫他的只有一个人。
回过头,他看见了那抹小巧的身影跌跌撞撞地向他冲过来,是那个惟恐天下不乱的记者团团长柯柯,她的身后总跟着如影随行的梅忍礼,这一次当然也不例外。
有事?他的棺材脸拉得老长,没半点好脸色给她。
停在他的面前,她大口大口喘着气,疲倦地将手撑到了他的身上,我先歇……歇一会儿。
他的眼不带半点情感地看着她放在他胸前的手,沿着手臂他再看向她,挪开。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柯柯像被火烫了般赶紧抽回手。
一时失态差点让他以为自己是个随便的女生,真是糟糕。
不过她从记者团的办公室跑到教育专业,再从教育专业跑到学生会所在地,又从学生会所在地跑到图书馆,最后从图书馆找到这儿。
跑了这么长一段路她实在是有点累了,要是能找个地方靠一下就好。
有了!她随心所欲地将半个身体的重量交给了梅忍礼,想也知道,梅忍礼连抗议都不敢抗议一声。
梅忍礼的确什么也没说,只是站稳脚跟,配合她的高度缓缓地降下了腰,好让她靠得更舒服一些。
左手拎着自己的包,右手还顺道接过了她拎着的包,里面放着采访要用的相机什么,挺沉。
压根没注意他的举止,柯柯一颗心全放棺材脸身上呢!我听说你将作为交换学生去英国,这是真的吗?学院里还传说将由什么集团董事长的儿子接替你的位子出任学生会主席,那罗兰德学院还不一团糟啊?你不要走,好不好?——罗兰德就是闹翻了天也没关系,只是你走了我还怎么喜欢你啊?我一点也不喜欢牛郎织女的故事。
别过眼,他连看她的力气都不愿浪费。
这不是记者团该管的事。
他的冷漠让她有点丧气,可是……可是我很担心你啊!还有纪检部部长方飞刀也很关心你,为了我们这些关心你的人,你不能放弃,你一定要留在罗兰德!这次他连话都不想对地说了,直接转过头走自己的路。
任柯柯怎么喊,怎么叫全没半点反应。
梅忍礼静默地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半晌没有开口。
柯柯在任何人的面前都是为所欲为,任性妄为,架子大得不得了,连院长宇文博都不放在眼中。
偏偏遇上宇文寺人,她就完全没辙,像个动了芳心的少女整颗心只为他跳动。
但宇文寺人是冰河时代的寒冰一块,根本就是冷酷到底,半点机会都不给她,真不知道她在瞎忙个什么劲,值得吗?但是说到值不值得,自己岂不是更不值了。
无论陪在她身边多久,了解她多深,付出多少代价,她的心中连自己半点影子都不曾留下。
值得吗,梅忍礼?你永远都只是个没人理的配角,傻冒一个!丢下柯柯他们,宇文寺人继续带着他那颗徘徊不定的心向前行。
走进一处人烟稀少的小花园,他想一个人好好静静,想想下一步究竟该做些什么。
走,还是留?他需要给自己一个决定。
不知在石椅上坐了多久,他只听见一片杂乱的脚步声打扰了他杂乱无章的思维。
等他抬起头向声音的来源望去的,几个粗壮的男生已经齐齐站到了他的面前。
他们的手上各自握着棒球棍,或是怒意冲天,或是幸灾乐祸,或是蠢蠢欲动。
稳住心绪,他在气势上决不能输。
冷眼看着周遭,他慢慢地站起身来,你们要干什么?干什么?你问我要干什么?为首的男子有着一张干净的面容,扬了扬手中的棒球棍,他指着宇文寺人问道,你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才几个月的工夫,你就不认识我了?眉头锁紧,宇文寺人的神情由疑惑变得阴郁,你是……◎他到底是谁?他为什么要带人找上宇文寺人?他们会怎样对付他?究竟宇文寺人会不会离开罗兰德学院而奔赴英国——请看《涩世纪传说之六》! -Part6 第16话 告别罗兰德2你是……那个因为家庭贫困,没有钱交学费,又缺乏生活费,所以偷了同学钱的男生;那个因为这件事被你送交到训导处被迫退学的男生;那个因为退学连父母都不再理他的男生;那个一直在外面游荡,堕落成社会垃圾的男生。
他脸上的笑更多代表着悲哀,为自己岔道的人生而感到的悲哀,怎么?才半年没见,你就完全忘记我了?我可没忘记你啊!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右手的棒球棍很有节奏地落在左手上,他挑高眉扫过宇文寺人清高的面容,一句一句从嘴里挤出话来:当初我求你看在我是你同专业学长的分上,放过我一次,我跪下来求你放过我。
你还记得你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吗?不给他回答的机会,他相信如今已高升到学生会主席的清教徒早已忘记了在他手中窒息的这只蚂蚁。
你当时嘲笑我,就像在嘲笑一个小丑,你说。
‘就你这个样子也配当我的学长?你的所作所为也配待在教育系吗?’你还说像我这种人根本就没有资格待在罗兰德学院,也不会有任何一间学校愿意接收我。
你为我判了死刑:你说像我这种垃圾根本就不该存在。
我求你,我跪在你脚边求你。
他微眯着眼靠近宇文寺人,宇文想躲开,对方却靠得更近,正像你当时说的那样,我像条狗一样不知廉耻地哀求着你,你却认定了如果你放过我,下一次我甚至会抢劫、强奸、杀人,我会无恶不作。
所以你坚持不给我任何机会,硬生生地将我逼到了训导处,连我的专业课老师都为我感到可惜。
笑,那种混合了冷笑与苦笑的表情残留在他的嘴角,看不出他真实的心。
丢下宇文寺人,他背对着他以尽可能轻松的语调说道:你说对了,我被罗兰德扫地出门,我的档案上记录着有偷窃行为,没有任何一家高校愿意接收我。
就连我的父母都不认我了,我只能在社会上混。
我真的从罗兰德学院教育专业的高材生变成了连存在于世间都不被允许的垃圾。
这下子你满意了吧?你高兴了吧?你成功了吧?猛地转过身,棒球棍直挥向宇文寺人,他的情绪燃烧到了最高点,是你!是你毁了我的前途,毁了我的人生,一切都是你的错。
我也要毁了你!毁了你!旁边的人不耐烦地吐了口痰,不甚在意地说道:老大,跟这种人有什么废话好说?直接收拾了他,干净!我当然要收拾他,再不收拾他,人家宇文公子就要去英国了,到时候想见他一面,也不是那么容易啊!我说得没错吧,宇文部长?哦!听说现在你已经是学生会主席了,不过再过几天就不再是了,你也被罗兰德踢出来了嘛!他触到了宇文寺人最不愿意提及的话题,宇文寺人怒火冲天,一把推开了抵在胸口的棒球棍,废话少说,要动手就动手吧。
他的话激起了周围那帮人的战斗之欲,他们逼近他,危险在蔓延,小子,你还跩得很嘛!仗着自己是罗兰德学院院长的儿子,你自以为是地用你的天平去衡量一切。
如果你和我一样生在穷人家里,如果你没有一个院长父亲,没有那么富裕的生活,你会是什么?你还能这样耀武场威地纵横在你自以为圣洁的世界里吗?揪紧宇文寺人的衣领,透过他圣洁的眠眸,他却沉浸在了黑暗之中,你毁了我的一生,在你去英国之前,我要给你一个特殊的记忆,让你这辈子都无法忘记我。
为首的男生狠狠地挥下棒球棍,宇文寺人来不及让开,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棍。
血,从他的额角流淌下来,瞬间染红了他那张消瘦而略显苍白的脸。
刹那间痛觉占据了他的心,跌跌撞撞他怎么也不肯倒在地上。
透过血的鲜红,他将目光投到那个男生的身上。
在对方的跟里,他看见了挣扎——怎么可能?他不就是来揍我、来报复我的吗?像这种社会垃圾怎么会有向善之心?这么多人打我一个算什么男人?你就是做坏学生都这么没品,有本事我们单打独斗。
哟啃!有骨气!旁边的人哄笑起来,想你一个学生会主席,书呆子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够打什么的?老大,跟他玩玩,把他打到地上再说。
仇恨染红了男生的双眸,血丝充斥,他要亲手为自己报仇,我正有此意。
放下棒球棍,他像角斗场上的勇士迎上自己的战争。
捏紧拳头,他捏紧了所有的愤怒,狠狠一拳揍过去。
宇文寺人却没有如期望般地倒在地上,他身形敏捷地闪了过去,练习跆拳道这么长时间总算是起了点作用。
攻击失败,男生恼羞成怒地冲了上去,又是踢又是踹,拳脚更是一刻也不肯离开宇文寺人的身体。
说是打斗,不如说是一种发泄,他将这么久以来积压在心底的失落与怨恨都发泄了出来。
宇文寺人一边挨着打一边还击,哪里还管得到是否符合跆拳道的拳法,能打赢就好。
两厢下来双方的身体遭受创伤的程度差不多,歪歪斜斜地各倒在一边,大口大口喘着气,他们像两只疲惫的狮子进行着最后的斗争。
想不到这个宇文寺人竟然还会几手,男生捂着胸口向后退了几步——我不能输,我一定不能输,我要亲手将他欠我的一切用拳头讨回来。
既然你说我是垃圾,我不该存在于这世上,那么我就用垃圾的方式,不该存在的力量让你看清我拳头的分量。
我要讨回我的尊严,我一定要讨回!不行!头好痛,血越流越多,再这样下去我会支撑不住的。
捂着头,宇文寺人却怎么也不肯就此倒下——我不能输,我一定不能输。
我要知道没有了宇文博这个院长大人做父亲,我还能做什么?不,我绝对不是一个依靠父亲的可怜虫,我不依靠父亲,我能站起来,我能用自己的力量维持我的圣洁的世界。
几乎是同一时刻,两个人的腿踢向对方,这狠狠的一踢加上彼此的反弹力使得双方纷纷倒地。
这一次,是真的没那么容易姑起来了。
挣扎,等待着即将到来的誓言之战。
如果有人问你:小恶魔为什么会来到人间?那么答案一定是这样的:他们是为了来人间迫害大恶魔,比如梅菲斯特之类的人物。
什么?你对这个答案表示怀疑?那你看看现在的卓远之,看看他,你就知道所言不虚了。
沿着小路一路走来,卓远之一边感慨一边期盼着能快点回到303寝室。
他很想躺到自己那张舒服的床上,好好睡上一觉,头疼得都要裂开了。
小恶魔的魔法果然不是盖的,两只小恶魔凑到一起那更是威力震天。
昨天夜里,卓英冠打电话过来,听他那慌乱的声音,他还以为卓冠堂被两颗原子弹炸了呢!想想也不该啊!卓冠堂上方有导弹监视系统,再怎么也不会发生这种事。
至于一夜之间遭人灭帮这种事,近二十年是甭想发生在卓冠堂的身上。
那还会有什么事能让全球黑道老大,这个黑白两道光听到卓冠堂堂主这五个字就会闻风丧胆的男人心惊胆战,语调不稳到这种程度呢?小恶魔!两个小恶魔,准确地说是两个正在发烧的小恶魔。
津庭去分堂为手下治病去了,卓英冠半夜起床发现优优哭得厉害,起初还以为是尿湿了。
结果检查了纸尿片,准备了牛奶,连几个种玩具都动用上了,她还是哭个不停。
更糟糕的是平常几乎都不哭的亦悠像是被妹妹传染了似的,也跟着嚎了起来。
他无意中发现他们身上的温度不对,这下子完全慌了手脚。
卓英冠二话不说,拿出堂主的权威叫来了堂里最有实力的三位外科主任医师会诊,为了小兔崽,他把宰公牛的大斧头都用上了。
那边三个高级别的外科医师暂时充当儿科大夫,这边慌乱的卓英冠急匆匆地把梅菲斯特从被子里挖了出来,甚至动用了直升机把他带了回去。
等卓远之赶到的的候,两个小恶魔已经被确诊是春季病毒性感冒。
大概是优优先患上,再传染给了她的小哥哥,反正两个都发起了烧,哭得惨兮兮的。
没来得及松口气,更大的灾难就在后面等着了!打点滴——多么简单的三个字。
然而,给两个不满周岁的小恶魔打点滴比跟两百个壮汉打拳击还难。
亦悠这小子还好一点,把他抱稳了,请堂内经验老道的护士叔叔直接从肥嘟嘟的脚踝上找到静脉,将细细的针戳了进去,再一固定。
虽然他是干嚎了几声,可是嚎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他也就瘪着嘴不理你了。
只要不让他乱蹬脚,怎么都行。
对付优优这小丫头片子,麻烦就大了。
折腾了半天,她哭得声嘶力竭,护士叔叔也没在她小腿上找到静脉,实在是没法子,打点滴的部位换到头顶上。
她想是知道要疼了,跟吃了摇头九一样甩着头,就是不让人碰她。
卓英冠宝贝她,卓远之却心一横,抓住她的小胖手丢给一边的护士。
好不容易点滴打上了,她哭得也快背了过去。
这还没完,在她挥舞双手的过程中,针头似乎歪了,点滴液穿透了她的静脉,整个小手臂肿了起来,很像烤好的面包。
卓远之还有心思开玩笑,卓英冠却简直要拿枪崩了那个倒霉的护士叔叔。
男护士战战兢兢地拔出针头重新找静脉,这一来一回,优优又痛哭了一场。
输进去的液体化作泪千行,她还真懂得灵活运用。
只是这次卓远之不敢再随地挥动美女的玉手了,握着她的小手,这一握就是整整三个半小时,点滴终于打完了。
天亮了,他的手也没了感觉。
又照顾了他们一整个白天,他到现在都没有合眼。
头,越来越疼!以前熬夜简直是家常便饭,从未有过这种反应,这次是怎么了?答案没找到,卓远之只期望着赶紧回3o3寝室,倒头睡到明天的这个时候。
为了尽早达成这个愿望,他不惜翻墙头从一个僻静的小花园翻回去。
他真的干起了翻墙的勾当,哗啦啦一个干净利落的飞跃,他稳稳地落到了地面。
等等!为什么地上会这么软?难道连花园里的角落也铺上柔软的地毯了?站在柔软的地毯上,他蹙着剑眉瞅着前方。
正对面那个唱红脸关公的人怎么那么像宇文寺人呢?难道是某种戏曲的脸谱吗?但也没有道理用宇文寺人的脸来做模子吧?他这儿做着戏曲研究,那边的人通通围了上来,老大!老大,你怎么样?我很好啊!卓远之直接反应地说,但是等等——他寻思着:虽然我是卓冠堂少堂主,可是至今为止并没有人用老大这个称呼叫我。
莫非,他不自觉地将黑沉沉的眼降低角度落下去……诶哟,这张地毯有五官咧!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一时没注意,失脚了!失脚了!不慌不忙地移开身体,他扫了一眼总算有力气抬头迎视他的红脸关公。
半张着嘴,他一副很吃惊的样子,这不是学生会主席宇文寺人吗?你什么时候从跆拳道社团转进戏剧社了,脸上那玩意看起来还真……真有个性嗳!糖浆弄的是不是?我听说好莱坞都用咳嗽糖浆当人血,在需要的时候涂在脸上,顺便治咳嗽。
梅菲斯特的智商今天怎么变得这么低?宇文寺人昏昏沉沉的脑袋里转了好几个圈子也没找到答案。
被宇文寺人一脚踹飞正巧又被空中重物把脸压得扁扁的倒霉鬼狼狈不堪地爬了起来,他的左、右脸上各留有一只非常完整的鞋印,与卓远之脚上那双鞋极为吻合。
他火大地擦了擦脸,粗鲁地叫嚷着:你,哪一路上的?我?卓远之指了指自己,又很认真地将手指向花园墙壁那头,那一路上的。
你不信?我真的是从那一路上来的。
男生受够了,对仇人的打击力度不够,又碰上这么个活宝,他决定不顾一切地将自己的怨气一下子倾泻出来,我不管你是哪一路上的,也不管你为什么要帮宇文寺人,总之你坏了我的好事,我就要连你一起扁。
放他走!宇文寺人支撑着想要站起来,终于还是跌坐在地上,他只是冲着那帮人呐喊着,这跟他无关,放他走。
别搞错!我可不是担心这个恶魔,他的功夫到底有多强,我可是亲眼见过,亲身用疼痛体会过的。
这帮小人物想伤他,可能性几乎等于零,我只是单纯地不想欠他一个人惰,就是这么简单。
想不到你这么关心我?那我更不能寡情薄义地弃你而去了。
装作不懂他的意思,卓远之摆开了对阵架势。
在恶魔看来,你越是不准我做什么,我越要干什么。
上帝是权威,跟上帝反抗是恶魔的天性,梅菲斯特这个恶魔的化身怎能不遵守恶魔祖训呢?这次可没什么英雄气概了,一帮子人一涌而上,将卓远之紧紧包围。
也好!省得他一个个单打独斗,又费时来又费事。
纵身上跳,他抓住树干,一计漂亮的回旋踢,他像一个武打巨星成功地救出美人——不!这里是美男。
潇洒地掸掸衣服上的灰尘,卓远之很无辜地看着那帮人,其实我最不喜欢打架了,我不想打的,真的……一抬手一个拳头轰上贼心不死的某个喽啰的面孔,我一向爱好和平……啊!一提膝一个关节撞上猛扑上来颇有你死我活气概的另一喽啰的下阴,所以,你们不要逼我!噢呜,咦唏唏唏唏……不识抬举的小子们一下子被震住,再下一刻,他们已飞奔而去,连老大也不要了。
本来嘛,小命要紧,老大可以再找!这样就结束了吗?宇文寺人有些失望地看着那群人的背影,默默地低下了头。
我果然还是不行,没了父亲我连一场自己的战争都打不赢,还要黑暗势力的代言人来帮我,我算什么圣洁的维护者?我还有什么理由留在罗兰德学院?他的沮丧被一件衣服遮住了,拨开衣服,他嗅到了陌生的味道,顺着被面染红的眼他望向那双深沉如漩涡的黑眸,那一瞬间他忘了戴上冷漠打造的面具。
血流成那样,你不擦擦?卓远之从高处俯视他,看不出什么表情。
用你的衣服?他狐疑着。
看样子价值不菲,就这么当成擦血的工具?他就那么有钱吗?你在担心我这个坏学生的衣服会污染你圣洁的血液吗?卓远之半真半假地笑着,操起衣服用力地替他擦了擦流到脸上的血,迅速地将伤口包扎好,确定血大致上止住了,他的毒舌重新发挥攻势:是男人的,你就先别慌晕倒。
等我搞定这个老大,你自己走到度一舟医生处,爱晕爱倒,就是哭也没人理你。
宇文寺人坐直了身体,头上包着他的衣服,苍白的脸倔强地朝他望去,我不会晕倒。
你最好记住刚才那句话。
丢下他,卓远之向那个被他踢倒在地上,至今也没能爬起来的老大靠近,我并不想打伤你,是你要先对我动手,我才反击的。
架都打了,你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找宇文寺人的麻烦?他说得好像很委屈,被打的却是人家。
在他的记忆系统中,罗兰德学院里讨厌宇文的人或许很多,可是真的想对他动手的人并不多。
究竟有什么杀父之仇,夺妻之恨,我很感兴趣——纯粹是兴趣。
他反复强调这一点,为他的鸡婆找借口。
坐在地上,那个男生可以从他的高度平视同样瘫倒在地上的宇文寺人,这一刻他们是平等的。
这个想法让他身体里的怨气在一点一点地消退,平静地看着曾经将他打入地狱的宇文,他的心竟安静了下来,他毁了我的一生,这算不算我想揍他的理由。
算!当然算!卓远之的语气很激动,像是发观了财宝,请问他怎么毁了你的一生?偷窃,是你自己偷窃的行为毁了你的一生,不干我的事。
宇文不是时候的开口激怒了对方,男生暴坐如雷,你生为罗兰德学院院长的儿子,你怎么会了解那种一块钱逼死一个人的感觉。
哪怕还有一丁点的办法我也不会走到那一步,可是你却一点机会都不肯给我。
无论我怎么保证,怎么哀求,即便跪下来像狗一样的乞求你,你都不肯放过我。
我会弄成今天这个样子全都是你造成的,都是你!他的愤怒根本无法触动宇文的内心世界,他一点反省的意识都没有,错就是错,别把责任往别人身上推。
就是他的这种态度触怒了对方,即使是要下地狱他也要拖着他这个清教徒。
撑着全身的力气,他以电闪雷鸣的速度冲到了宇文的身边,拳头在瞬间扬起,你去死——我不会就这样被你打趴下的,我会用实力告诉你,我不是社会的垃圾,我不是一个人渣,我可以比你更优秀!你给我记住!卓远之的声音幽幽响起,他像是话剧演员在念一段老掉牙的台词。
没有语调的起伏,没有感情的收放,甚至没有心跳动的感觉,他只是将它以最直白的方式念了出来。
下一刻,拳头定在了空中。
男生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有什么东西触动了他心中最柔软的那块地方。
那些话还记得吗?是你在离开罗兰德之前对坐在你面前即将被你揍的这个人说的。
新学期一开始,卓远之就在一次无意中看到了他们对话的整个过程,从那次起他开始注意宇文这个冰冷的男生,而宇文也就此和他正式杠上了。
-Part6 第16话 告别罗兰德3记得那个时候,他对眼前这个扬着拳头的男生有种男人之间的敬佩之情。
有勇气去面对一段失败的人生,并且高喊着要重头再来,那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
现在看来,他虽然努力想实现当的的志气,只是现实毁了他的志气。
茫然的眼望着仍沾着血污的宇文,他想起来了,他完全想起来了。
他想起了自己的誓言,想起了他当时丢下宇文,独自向训导处走去。
那一路上他想着要如何如何勇敢地接受所有的后果,斗志昂扬地想找回一个重新,整颗心充斥着打败宇文寺人的信心。
接下去,他经历了被罗兰德学院退学,申报学校屡屡受挫,不得以他回了家却被认为是有辱门风赶了出来。
为了生存,他四处找工作,没有高等学历他只能这里打打工,那里打打杂,混口饭吃。
老板找理由克扣他的薪水,同事欺负他,客人责难他。
终于有一天他发作了,打了店里的老板,结局就是他被扭迭到警局,留下一个永远也抹不去的案底,认识了一帮黑道上不成器的小混混。
他的人生,早已不再是他原本想要的人生。
宇文寺人说得没错,那不全是他的错。
是这个人将我推出了天堂,我却就此走进地狱,是我……是我自己放弃了可以据有的一切。
他的手缓缓地放了下来,捂着脸开始哭,没有声音,泪水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滚落,滴落在脚边为花草所吞噬。
站在原地,卓远之深沉的眼眸容纳他全部的身影,在他看来,这只是一个被全世界遗弃的孩子,无论他用什么方式向世界宣战,其实他真正想打败的只是自己。
走过去,他拍了拍男生的背,什么也没说,黑色身影与泪水包围的身躯静静相对。
就像一道独立于世界的风景,原本还失去理智的男生在黑暗面前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在倒影中他发现了白己缺少的那一部分,黑暗将它赠送给他,于是他成了一个完整的圆。
仇恨像残缺,被圆排挤在外。
在宇文的眼中这简直是不可思议:凭什么?凭什么那个梅菲斯特只要一出马任何事情都能轻易地解决,凭什么我费尽心思想让罗兰德走上圣洁之路,结果却只换来别人的嘲笑,连我自己的父亲都不愿意我留下,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局?我不服!卓远之凑到男生的耳边,他报上一串数字,如果你想有一个新的开始,就打这个电话。
记住!这一次是你选择的道路,无论对与错你都必须自己负贵。
男生楞楞地看着跟前这个有着黑色神秘的男人,他先是莫名其妙地飞了出来踩在自己的头上,然后帮了宇文寺人,身手敏捷地在转瞬间将那些伙伴打倒在地。
这个男人知道他的过去,甚至将他都遗忘的誓言道了出来,现在又想帮他——他到底是谁?是恶魔还是天使?他的困惑宇文也有,恶魔会喜欢帮助人吗?这可能吗?当然不!坏学生就是坏学生,黑暗就是黑暗,他一定有肮脏的目的,对!一定是这样,没错!不等他们弄清楚他的真实目的,卓远之用力地推了那个男生一把,走!赶紧离开这里,记住我给你的电话号码。
为……他的什么还未问出口,不远处传来了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
远远望去,为首的万任横训导主任气势汹汹地跑了过来。
事情就是这样!卓远之摊开双手相当无辜地笑了笑。
正在为宇文寺人缝合伤口的度一舟医生笑得手都在抖,这小子编谎话的技术真是够烂。
说什么要和宇文玩棒球,结果球未扔出去却把棒子丢过去了,不小心正巧砸在人家的脑门上,砸得血花凹溅——这种理由连他这个当校医的都不信,万任横训导主任能就此罢休吗?你不要跟我胡编瞎编,老实一点把事情交代清楚对你有好处。
就说万主任压根不会信吧!坐在舒服得跟别墅一般的校医室里,他就开始拍桌子、掼板凳了,你说是你扔棒球棍不小心砸到宇文同学的,那地上那么多的棒球棍是怎么回事?难道你们俩玩棒球,还玩出十几根棒球棍来了?你是千手观音吗?千手观音比较适合当捕手啦!卓远之如是想着,双手插在口袋里百无聊赖地看着度一舟医生为宇文缝合,就跟串鞋带似的,挺有意思。
他那种不在乎的态度严重悔辱了万任横身为训导主任的尊严,卷起袖子,他要好好教训这个臭小子,你不要以为你不承认我就不能奈你何,等到宇文同学缝合结束我会让他亲自出面指证你,我要把你这个危险人物赶出罗兰德学院。
万主任,你的话听上去像驱逐恐怖分子的最后通缉,这里是塔利班还是伊拉克?如此放肆的声音将它主人的本性表露无疑,在万主任面前还会如此的人有谁?当然是我们艳光四射的火曦小姐喽!她修长却凹凸有致的身材虽不及车神的高挑,却验证了一句广告词——十足女人味。
明明已经登上170厘米的身体高度,她还是不放弃上帝给女人的特权,穿上足有七厘米的细高跟鞋,她依旧能够疾走如风。
褐色的发随意地飘荡在脑后,身穿果绿色的套装,下身依旧是紧身迷你裙。
春天,在她的腿边绽放。
有如此完美的身材,难怪她会将以下这句话挂在嘴边:造物主给了我完美的身体曲线就是为了展现全世界女性身材中的极品。
对于极品,那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
曾经有位美学教授受本专业驱使,实在受不了美的诱惑忍不住在她的侧身摸了一小把。
结果是一秒钟以后,他歪在五米外奄奄一息地被抬进了校医室。
请做一道物理习题:当压力一定时,接触面积越小,压强会如何?答案是:越大。
七厘米的细高跟在练家子的脚下会发出怎样巨大的杀伤力,度一舟是看到了。
那也是他第一次清楚地知道学院内有如此特例独行,又魅力无穷的女老师存在。
而他得出的结论就是:以后每次见到她,一定保持五米以上的距离。
他可以保证自己的手不犯罪,但他却不敢奢望她的脚会放过她所想要欺负的目标。
只是,上帝似乎没有听见他这个没胆男人的祷告。
自从他外甥天涯进了罗兰德学院,而面前这位有着女王般气势的火曦小姐成了他的训导老师,度一舟见到她的次数正在日趋增加。
最糟糕的是,今年寒假去西班牙旅游,竟好死不死地与她同行。
急急忙忙地从西班牙出发奔赴新西兰,他尚未下飞机,她大小姐的私人客机早已停在了他所坐的经济舱一边,他甚至通过舷窗看见了她漂亮的脸。
她侧过头朝他笑笑,像个逮到老鼠的猫。
之后所发生的一切甚是凑巧,他所订的酒店竟然是她爸爸的哥哥的女儿的丈夫的下属产业之一,人家身为火氏电讯的大小姐自然住总统套房,他这个夯校医只住得起简单客房。
之后,他所参加的旅游团每天总有几个小时和她的旅游行程同步化,他们甚至无意中在一家餐厅遇到,她更是毫不客气地坐到了他的旁边用餐,顺便将想向他搭讪的洋姐挤到了一边。
终于,他认命地搭乘她的私人客机一起回到了罗兰德学院,在道谢的背后他恼火地推了推挂在鼻梁上的眼镜,心里只有一个概念:下次旅行他要去南极,就不信还能再遇见这个女人。
下次旅行去南极吧!反正也没什么地方可去了。
下飞机的前一刻她如此说着,一种被宿命纠缠的感觉回荡在他的心间,拿刷子刷都刷不去。
什么我管教不严,他是幼儿园的小朋友吗?还需要老师陪着去上厕所?你是老师,他在学校一天你就得负一天的责。
宇文寺人和卓远之都是一年级的学生,你这个训导老师有义务将问题调查清楚。
问题还没调查清楚,你就认定是卓远之故意将宇文寺人的头砸破,那还需要我来调查吗?看吧看吧!她又和万任横主任杠上了,作为热爱和平的男人,度一舟决定还是静观其变吧!度一舟为宇文寺人做了最后包孔,收拾着手上的东西,他向宇文交代一些伤者要注意的地方,大概就是这样,如果觉得有什么不舒服的,尽管来找我。
每天下午的时候来换一次药,根据伤口的愈合情况,我再决定拆线的时间。
没等宇文站定,万任横一把拉过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如实向我说清楚,不能有所隐瞒。
火曦不客气地插到了中间:究竟你是他们的直属训导老师还是我是?如果万主任你想一手包办,以后再出什么事我绝不会管。
放狠话是她的强项,手脚功夫更是不软,所以万主任你最好还是认命地让开——度一舟如是祈祷着,一天之内一个手术也已经太多啦。
偏偏万任横非得和她说个明白不可,拉着宇文他是逮到了将卓远之赶出去的法宝,火曦老师,我不会再给你任何袒护卓远之的机会。
这次的事已经很明朗了,就是卓远之体内的不安分因子在跳动,他看宇文同学不顺眼,拿棒球棍将宇文打成这样。
如果我猜得不错,这件事应该还有帮凶,说不定303寝室的另外两个人也有份。
对!一定是这样!居然把天涯也扯了进来,万主任你真是太能扯了。
度一舟习惯性地推了推眼镜,他注意到那件丢在一旁的外套。
它似乎是卓远之的,刚才宇文被送进来的时候头上包着这件衣服,它非常巧妙地为他止住了血。
看得出来,这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手法,而且还相当熟练。
是卓远之弄的吧!在上次那起男生坠楼事件中,他不就充当了临时救护人员嘛!这样看来,这次的事似乎另有隐情。
两位训导老师都没有他这份细致的观察力,依然在那儿做着激烈争执。
突然,一道声音闯了进来,将他们的对峙隔成两半——我想单独和卓远之淡淡。
宇文寺人失血的苍白面容表现出从未有过的坚持。
万任横主任说什么也不同意他的要求,现在要好好调查他的错误,你们之间有什么问题你们日后再说。
挑起细长的眉角,他冰冷的眼冻结着,万主任,我要单独和卓远之谈谈。
在他的冷酷中,万任横让步了,呃……好,好吧!我在外面的客厅等着,你们谈完后,我会就卓远之伤你的事件进行全面调查。
这一次,谁也别想庇护他。
最后这一句,显然是对火曦说的。
懒得理这个中年老男人,火曦直觉地牵着度一舟的手臂向外走去,不给他任何反抗或拒绝的机会,从那个背影来看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种女王带领着侍从的感觉,不过,可能只是幻觉也不一定。
空气中飘散着消毒水的味道,宇文扶着头靠在病床上,呼吸变得短而重,他的力气尚未恢复,和万主任对抗实在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卓远之坐在他的对面,双手交叉,面上是一贯的懒懒散散和悠闲的笑容,非常邪恶,你想说什么?不说话,在积聚力量的同时,宇文冷冷地看着他。
眼前的这个恶魔男生应该像我讨厌他一般反感我,为什么他会突然冒出来在最危机的状况下救我。
他的肤色并不黑,虽然不及度天涯中欧混血儿的白,却比战野的健康色亮眼了许多。
可是他所在的地方,总是会拢起一抹黑色的影子,他天生就是黑暗的代名词,他怎能靠近光的地带?为什么救我?他开门见山,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你血都流得差不多了,还剩下什么是我需要的?卓远之反问他,嬉笑的嘴角一点没当真,先说好,我可不是故意要救你的。
是那帮人打过来,我只是在保护我自己。
那你为什么要保护那个男生?这是第二道让他感到同样困惑的问题,找不到答案,他怎么也找不到答案,明明就是他带人打我,你何必把事情拉到自己头上,只要你将他供给万主任,你就可以干干净净地脱身,为什么要在万主任到来之前放走他?就因为他跟你一样是坏学生,所以你就如此袒护他吗?你凭什么做出这样的决定,只要我将他说出来,你们两个都会倒大霉。
隔着一段距离,卓远之斜斜地扫了他一眼,你那么喜欢看别人倒霉吗?现在全学院都在看你的笑话,看你如何被赶出罗兰德学院,那种感觉怎么样?说来听听!他触到了他伤得最重的地方,这个梅菲斯特!以看人痛苦为乐的梅菲斯特。
仅凭这一点,他就不能放过他,我一定要让你和那个男生一起倒霉,我现在就去告诉万任横主任。
最好别那么干。
他的声调像是提醒,气势却构成了分量十足的威胁:正像你所说的那样,我是坏学生,我代表黑暗,一个生活在黑暗中的恶魔是不讲游戏规则的。
即便是动用在你看来极其恶劣的手段,我也会达成我的目的。
只要我想,我可以让那个男生在人间蒸发,找不到他,所谓的倒霉也就不会存在,而你就不一样了。
他当着宇文的面在一瞬间移动了好几米的距离,直到他逼近眼前,宇文仍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像是武侠剧中的轻功,更像是传说中的魔法。
他真的是人吗?黑色的眼发出魔力,让宇文的注意陷进黑色漩涡之中,它命令他不准离去。
富有磁性的声音回荡在他的耳边,一如恶魔的呼唤。
你不想让人知道堂堂罗兰德学生会主席被一帮他所敌视的社会垃圾伏击遭受重创吧?你不想让人知道你竟被你最讨厌的卓远之救下吧?你不想让大家将你的事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拿出来神侃吧?现在,整个‘罗兰德’都在看你的笑话,你还想继续成为大家的笑柄吗?想要跟黑暗斗争的因子在宇文的身体里蓬勃生长着,即使身体是如此无力,他还是有着肃清黑暗势力的亢奋,我不会让你得逞的!那就赌赌我们谁会赢。
沉黑色的眼紧瞅着他,那是一种深若三千里海底的颜色。
在那深深的海底,没有光,没有植物,有的只是一片冰冷的黑色,可是,那里却是生命诞生的基地。
背对着宇文,他走向窗台,夕阳的余辉映在他的侧脸上。
黑色,冷淡的颜色,在吸收了光以后反而是最温暖的颜色。
黑色,被光包围着……那种颜色竟有着一种温柔的穿透力,叫人放不开。
宇文习惯了冷漠的眼在那片温柔中渐渐化开,眼前呈现一片空白,他所能看见的只是摇曳在光芒中的黑色,他所能听见的也只是伴随着黑暗的呼吸而发出的语言。
丑就在美的旁边,畸形接近着优美,粗俗藏在崇高的背后,恶与善并存,黑暗与光明相共——这段话……你听过吗?不看他,卓远之只是遵照自己的意识诉说着:不错,我承认白己是黑暗的,但是你呢?作为光明的化身,你又做了些什么?背对着他,宇文笼罩在一片阴影里。
我是光明的化身,难道我的存在只是为了看清自己的四周有多少黑暗吗?不!不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
卓远之从他的身边抽离,走到门口,他的手旋转着门把,你打算跟万任横主任说什么都随便你,只要你肯定自己做得正确,你就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吧!我的游戏规则,照样不会变。
束手无策地看着他离开,听着他冷冷地丢给万主任一句:等你制定出处罚方法来直接告诉我就好。
宇文寺人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震撼来自于黑暗,却躲不开黑暗。
-Part6 第16话 告别罗兰德4卓远之的手上握着,他的肩上站着小型智能机器人小姐,小姐的机器手臂抚着他的额头。
整体造型看来……很有艺术感,其实小姐正遵照公子的意思用她的计算机辅助功能帮卓远之测体温,他好像有点发烧。
阿猫乖乖地卧在主人脚边,时不时地向小姐抛个媚跟,一副我存在,我最帅的死猫样儿。
阿狗则气急败坏地围绕它们身边来回踱着步,一个寒假过来,被魔女妈妈剪掉的毛终于长了出来,它可以抬头挺胸继续做它的狼王子。
被这帮宠物烦得受不了,虽然嗓子有点痛,但他对着的声音却又提高了些,对!是我推荐他去堂里帮忙的。
跟他对话的人是卓英冠,父子俩正在就那个男生的问题讨论着。
卓远之给他的电话号码是总部的,他所谓的新的人生起点就在卓冠堂。
对于这个安排,阜远之有着白己的打算,亦悠和优优渐渐长大了,在他们没进校门之前需要一个有经验人的指导。
津庭叔毕竟是个医生,他也有他自己的事要做,会忙不过来的。
那个男生原来是教育专业的,虽然没有拿到毕业证书,但是在学识上完全不成问题,我想他可以胜任家庭教师的工作。
-有他的保证,卓英冠还有什么可疑惑的。
两个人就这样说定了,那个男生留在卓冠堂担任亦悠和优优的知识保父,与两个小恶魔为伍,他的未来将更加黑暗。
只是,他或许会爱上这种黑暗的感觉也说不定。
关上,卓远之疲惫地抚了一把脸,头痛的感觉丝毫没有减退,头晕的征兆又上来了。
39度。
将所得出的结论通过CPU,最后在硬盘中找到信息对号入座。
小姐机械性地做着分析,你的体温高于人类的正常温度,你发烧了。
糟糕!两个小恶魔把病毒传给了我,难怪我一直觉得不对劲呢I。
靠着沙发,他不舒服地合上了眼,似乎这样情况就会有所好转。
你会发烧?战野不相信地检视着小姐的计算机性能,梅菲斯特也会发烧?小姐,你没弄错吧?度天涯走过来瞟了一眼,身为王储殿下的冷静立刻摆了出来,你的小姐都会三天两头地死机,他当然会生病。
凑到他身边,他换上一脸好奇,只是不知道恶魔生病跟人有什么区别没有?会不会咬人啊?挑挑眉,卓远之带看病中的忧郁冷笑着,你想不想试试看?哎!龙游浅滩啊,虎落平阳啊!想他这样一代豪杰,除非受伤,身体极少拉警报,突然来上这么一次,他还真有点承受不了。
阿猫跳上他的身体,用黑亮的皮毛不停地蹭着,想缓解他的难受,却只是徒劳,唔!唔晤……主人要死了,从今后我就跟着小姐你了,我要以身相许!下去!卓远之推开它,半靠着沙发,他头疼得厉害。
他的表情好像真的很严重,战野和天涯这才有了点紧张感。
阳光小子没了阳光,按照习惯动作,他烦躁地耙了耙棕色短发,我去找药,吃了药再睡一觉就会好的。
没那么简单。
这不像是一般的感冒,天涯拿起电话按下了号码,我还是找小舅舅过来看一下比较安全。
偏偏有不识的务的人这对候来摁门铃,谁呀?战野没好气地喊了一声,阿猫,去开门!阿猫矫健的步伐迈过去,嘴里却在用人类听不懂的语言抱怨:为什么开门的宠物总是我?阿狗不能运动一下吗?人家都是叫狗开门的。
虽然我叫阿狗,但我是狼王子嗳!又不是什么看门狗,我要保持狼的尊严,王子的尊贵。
我呸——阿猫的口水呸到了来人的脚边,一方印有Kitty猫图案的粉红小手绢仔细地擦着那被口水沾到的鞋面。
用这种标志性小手绢的人只有一个,寝室督导老师——君怜伊啊!听,他的代表曲目又唱上了——主啊!您的圣徒祈求您的保佑,请给我力量,让我有足够的勇气和幸运从这扇危险的门中安全地走出来。
我的主,我万能的主!半掩着的门哗啦一声拉了开来,战野气势汹汹的脸放射着刺眼的光芒,谁?谁在那里念悼词?卓远之还没死呢?死?这个词惊骇了君怜伊,掏出另一方干净的小手绢,他紧张地掩上了嘴,卓远之出什么事了吗?双手交据他开始祷告:主啊!请以你仁慈的心赐福给天下,让悲伤远离,让不幸飞逝,让痛苦不再,让泪水……停!停!停!战野不耐烦地打着终止手势,卓远之的病情已经够让他烦恼的了。
从哪儿又冒出这么个疯子?上下、左右、前后地打量着面前这个啰嗦的娘娘腔,他非常确定自己的面容记忆系统中没这号人物。
其实他那严重的面容健忘症根本没留几号人物的面容刻上大脑硬盘,君怜伊老师这么久都没来303寝室了,就算曾经储存过也早已放进回收站,在整理大脑硬盘空间的时候清空了事。
毫不客气地关工大门,战野踩着滑板,调头往客厅里滑去。
天涯没看见有来客,随意问了一句:谁敲门啊?敲错了。
阳光男孩很肯定地答道。
哦!没怀疑,天涯倒了一杯温水,手握着一条拧好的毛巾向卓远之的卧房定去。
王储殿下放下架子亲自照顾人,这可是十八年来从未有过的哦!战野本想跟着进去,哪知门铃又响了。
又会是谁?踩着滑板,他砰的一声拉开了门。
那个疯子还在,不过他的旁边多了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蛮舒服的男子。
谁啊?还是不认识!度一舟接到外甥的电话说卓远之病了,赶紧就带着医药箱开车赶了过来。
椎了推眼镜,他焦急地问道:怎么样了?很严重吗?什么怎么样了,什么事佰很严重了?完全不知所云!不知道别人正忙着吗?你们走错门了!战野很客气地解释完,干脆地关上门,他忽悠一下滑进了卓远之的房间。
此时的天涯已经为卓远之换上了睡衣,平时最喜欢拿人开涮的恶魔歪在床上,合着眼,他的眉头微微蹙着,意识已经渐趋模糊。
又是谁在按门铃啊?今天按门铃的人好多啊!走错了。
阳光男孩依旧那么肯定。
今天迷路的人很多啊!将卓远之换下的衣服丢进洗衣机里,天涯卷起袖子像一个标淮的家庭主妇洗起了衣服。
战野站在后面默默地看着他的背影,有时候天涯给他的感觉会很奇怪,他是X国的王储殿下,有一个很长很长的外国名字。
他为他的家族,他的姓氏,他的身份而骄傲。
平时他话不多,看起来有点孤单的样子,好像排斥整个世界,不愿意与人多做接触。
更多的时候,他把自己束缚在王储这个身份里,宁可独自忍受一切却什么也不说,就像他和公主的事。
战野的神经虽然有点粗,可他的眼睛是用阳光雕琢的,很多事他能明白,只是不想放在心上。
就像现在吧……没等战野将感情抒发到最高点,咣当一声巨响,惊得阿猫、阿狗严阵以待,准备好抗击外敌入侵。
天涯定过去,想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子,闹事闹到303寝室来了……小舅舅?君怜伊督导?从度一舟逐渐收回的腿看,把门踹开的人应该是小舅舅?他一向是个温和得跟羔羊一般的人物,为什么会激动得将门踹开,都不会按门铃的吗?按门铃?刚刚战野说的那两个迷路的家伙不会就是……你们是疯子啊?居然随便把人家寝室的门给踹开了,报警!我要报警!战野不愧是出生在警察世家,遇到问题第一个想的就是报警。
他这一喊,度一舟的心里更是没了谱,他刚刚看到战野气呼呼地开门又默默无语地关门。
就在这一开一关的过程中,他感觉气氛不对。
还以为卓远之不行了,战野才会心情糟糕到这种地步。
他一紧张哪还顾得了这许多,飞起一脚就将门给踹了开来,我真的已经来得太晚了吗?他饱含遗憾的声音听在君怜伊的耳中,成了一个催泪弹。
丰富的情感涌上心头,他用卡哇伊的小手绢擦了擦眼角,顿时泣不成声,主啊主!我仁慈而伟大的主,你一向赐福于人世间,为我们带来幸福安康。
你怎能眼睁睁地看着如此有活力的青年就这样离我们而去,主啊!救救他吧!这下子连天涯也被吓着了,难道小舅舅和君怜伊督导都已猜出卓远之得了不治之症,命己休矣?他带头冲进卓远之的卧房,其他人也跟着去见人间的梅菲斯特最后一面。
卓远之啊卓远之,都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你属于那种恶魔级别的人物,怎么也不会这么容易就翘了,对吧?上天也不敢收你啊!这样想着,天涯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鼓起勇气将手伸向卓远之的颈动脉。
片刻之后,海蓝色的眼转向所有在场的人,他吼了出来:谁说卓远之要死了?他的心跳比我都强。
就是啊!谁说卓远之要死了?。
战野还很委屈地向两个大人望去。
简直是乱了套了!出于医生的本能,度一舟决定将病人放在第一位,待会儿再去跟把他关在门外的战野算账。
春季常发的病毒性感冒,要抽血做化验,确定属于哪种病毒。
度一舟熟练地抽着血,没等他把血抽出,天涯冲进了洗浴间。
小舅舅为外甥的行为摇了摇头,不用说一定是他的视觉系统对血过敏,他全身的鸡皮疙瘩又跑了出来,冲冷水去了。
将卓远之托给君怜伊照顾,他回医务室确定病毒。
再过来时,3o3寝室就只剩下君怜伊一个了。
他的脚边左右各卧着阿猫、阿狗,他处在中间不停地抖着,看上去好像骨头都快散了架,嘴里念念有词地跟他的主作着精神工的交流,企图找到点勇气。
这对他而言实在是种折磨,肯定是天涯那坏小子想出的办法。
他们呢?到时间我让他们先去上课了。
你也忙你的去吧!度一舟好心地放过他,为躺在床上的病人打上点滴,这个时候不需要大多人。
君怜伊终于有了解放的机会,他匆匆忙忙地跑出去都忘了来此的目的:万主任要他代为转达,说什么卓远之和宇文寺人上次的事全当没发生过,还要卓远之以后小心自己的行为。
他就很疑惑:为什么万主任这次这么好说话,还有,什么叫当做没发生过?难道发生过什么事是他这个寝室督导老师不知道的吗?主啊!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不!我亲爱的孩子,主是不可以鸡婆的。
有动静!一直守着主人的阿猫直觉大门外有动静,它黑亮而有型的豹身移到门前,有力的爪子将大门扒出一条小眯缝,它绿莹莹的豹眼瞧见了站在303寝室门口那道孤单的身影。
冷冷清清的影子在阿猫的脚边徘徊不前,像是在等待着有谁主动为他打开房门。
那就让它阿猫来完成影子的愿望吧!该敲门进去吗?宇文寺人犹豫着,进去后又该说些什么呢?那个恶魔一定会嘲笑我所作出的决定,就像所有罗兰德的人一样。
慢动作地转过身,他没有勇气的脚步向反方向迈去。
一个不熟悉的触觉发生在他的小腿上,直觉反应他向下望去——嗬!一只黑爪子搭在他的腿上,像一个小孩的手在拉扯他,是想阻止他离去吗?我认识你,你是恶魔的宠物,你是一只名叫阿猫的黑豹子。
宇文半蹲下身子,毫不畏惧地对视着这个大型宠物。
每次见到它,他总想起小说中描写的一段场景:壁炉中的炭火熊熊燃烧,在炭火的映照中射出高背椅的诡异,在高背椅的中央坐着身穿黑袍或是紫衣的奸邪之人,他的怀中抱着—只眨看绿眠睛的黑猫。
在宇文的想象中,黑猫的体形变大了,变成了阿猫的模样。
而那个恶魔长着一张帅气的脸,他的眼睛黑如夜,他的名字就叫卓远之。
这样想着,他原本紧张的神经逐渐松弛了下来。
跟着阿猫的步伐,他停在了卓远之的卧房外。
不明所以地将目光留在阿猫身上,他又看了看那扇虚掩着的门。
他在里面吗?呼哧呼哧阿猫勤快地点点头,厚实的爪子推开了门,它转身去找它的小姐温存一下,重要的是不能将她和阿狗那只色狼长时间地留在一起,谁知道那白乎乎的丑家伙会做出什么恶劣的行为。
所以啊!棺材脸,你就单独和我的主人磨牙吧!遵循着自己感觉,宇文向房间内走去,他看见了他,不一样的恶魔。
此刻的卓远之仰躺在床工,穿着睡衣,他的胸部以下掩在被子里。
他的右手搭在额头,双眼疲倦地合着,眉心微微打皱,薄薄的汗凝结在那皱纹里,染湿了来者的心——他在生病,宇文得出了自己的结论。
立在床边,宇文从他的角度看着虚弱的梅菲斯特,那双冷漠的眼变得柔和,连呼吸都变得凝重。
从未想过,这个恶魔一般的男生也会有病倒的一天,不知从何时起,他在他的心中似乎已是无坚不摧,没有什么能打倒他,他也永远不会倒下。
拉过椅子,宇文坐在他的床边,放肆的眼无需冷漠做面具,他以最真的心凝望着黑暗的代名词:卓远之啊卓远之,你究竟是谁?明明是个还不满十九岁的男生,为何你的体内埋藏着那么许多的神秘?你该是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却有着不凡的身手;你可以轻易取得最优异的成绩,却一副对分数无所谓的样子;你从不讨好谁,却轻松成为全学院最受瞩目的明星;你不叛逆,却有着张扬的风采——你究竟是谁?疑惑让他的心夫去了理智,修长的手指探上卓远之的额头,他在触摸黑暗。
为什么你不用努力就可以拥有全世界,而我这么用心,却失去了所有?你代表黑暗,你是恶魔,你长着黑色羽翼,上帝的手却在你的身边;我争取光明,我追求圣洁,我却不是天使,恶魔用他的手惩罚我,上帝却袖手旁观。
我不服!我不认输!那就证明给全世界看,你是对的。
卓远之缓缓地睁开双眼,他是何等人物,在黑道训练中有一课:即便是睡着,感觉也要保持清醒,除非死,否则他必须随时保持警惕,这是活下来所需要的警惕。
惊愕让宇文忘了抽回自己的手,像是被打了暂停的画面停格在原处。
恶魔的奸笑飘向停在额头上方的那只手,在他的眼神中宇文缓过神,指腹像被烫了一般迅速离开他的肌肤。
混蛋!他大叫着以掩饰自己的失态,脸上那不正常的红晕却是骗不了人的。
你脸红什么?越是不该提卓远之越是要提,这就是恶魔的本性,你来找我不会就是为了给我看你脸红的样子吧?出了汗,高热退了下去,他又有心情捉弄人了,以男人的眼光评价,你脸红的样子的确不难看,可是也达不到欣赏的标准吧?被他一番调侃,宇文的脸更红了,这次是气的,我才不会脸红呢!你脸皮厚到脸红都看不出来啊!他啧着嘴,一副怪表情,引得宇文辩解起来:我是为了上次的事来的。
我没有说出那个男生,不是因为听了你的威胁,而是我觉得没必要,反正他也不再是罗兰德学院的学生了。
结果万主任显得异常失望,跟他左谈一次,右谈一次。
直追着要他承认这一切都是卓远之那一帮人弄的,一会儿间他在担心什么,一会儿怀疑他是不是伯什么。
接到宇文一连串的否定后,他似乎有点不高兴,原来将卓远之赶出罗兰德才是他的目的。
至于宇文为什么会受伤,他连问都没问。
这家伙发什么呆,卓远之伸直手臂在他跟前晃了晃,魂兮归来——冷冷地打量着,宇文忽然很想问他一个问题,对着那双深沉的眼,话不知不觉就流淌了出来:如果我去英国,你是不是会拍手叫好?你想去英国吗?他用手撑着头悠闲地瞧着那张拉长的棺材脸,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如果你不想去英国,没人能逼你,谁也没有拍手叫好的机会。
直接道出如此直白的道理,为什么我没有这般勇气?偏过眼,宇文有些失落地移开目光,他不敢在深黑色中看到自己脆弱的倒影,全学院的人都希望我去英国,我走了,你可以在罗兰德学院为所欲为,大家可以自由自在,学院可以建成最先进的游泳馆,每个人都获得了心满意足,这样不是很好吗?你满足吗?说着话,卓远之也不看他,两个人的视线平行投射到白色墙壁,印上各自的烙印,当每个人都满足了,却只有我一个人心不甘情不愿,那我可不愿意。
这就是黑暗的想法。
宇文不屑。
这是人的本能想法。
卓远之坚持。
头枕着手臂,他望着天花板说着闲话,曾经有个男生,他以为自己的力量足以掌控整个世界,他以为只要是他想做的就一定能达成。
他努力地将他的‘以为’变成‘已然’,每天他疲惫地承担着一切,他像一个陀螺不停地旋转旋转,转到晕头转向,转到他自己都忘了自己是人还是神。
这是真的!从六岁到十五岁,整整九年间我没有认真地笑过。
沉浸在黑色深潭之中,我一次又一次坠入九层地狱。
我忘记了呼吸,在我的眼中只有黑暗,我以为我没有资格接受阳光的洗礼,直到八卦卜出的命定之人为我的生命带来第一缕曙光。
我是如此感谢上苍,感谢他让我的生命充斥着那个人的身影,充斥着曙光的魅力……想哭的的候就哭,想笑的的候就笑,别把自己逼得太紧,你不是神。
记得!这世上总有一个人可以让你用最真诚的心去面对,总有一天你会为她展露最真实的一面,只为她一人展露。
双手枕着后脑勺,他的脸工有着陌生的感动,那么粗神经的人竟然能说出如此让人感动的话语,那家伙就是这么不可思议。
提到那家伙,梅菲斯特的嘴角微微上翘,勾出熟悉的笑,原来黑暗也能笑得那么温暖。
沉醉在他的话中,宇文失去了反应的力量,紧握的双手像是抓住了什么,摊开掌心却又看不清楚。
那是什么感觉?莫名中,他回忆起了与梅菲斯特战斗中的点点滴滴:第一次在跑马场见到他,自己就认定他属于邪恶的力量,从此誓言要驱除他出罗兰德……第一次做出违反校纪校规的事,去学生档案室查他的资料,却反被他和度天涯、战野抢先一步调出自己的档案……气急败坏地拉着君怜伊寝室督导想将他身边的危险宠物轰出校门,却被他动用友情的力量再胜了一筹……不甘心总是败在他手上,所以加入了跆拳道社团,期盼在武力上不输他,以为或许在心的力量上能赢过这个黑暗的家伙。
但是自己还是输了,他用反叛击败了万任横主任,当罗兰德学院面临危机时,也是他带领所有学生救回了罗兰德。
不服气啊,或者说……嫉妒。
为什么黑暗可以拥有如此强大的光之力量,而无论别人如何努力却永远都只能处在一个配角的地位上,为什么?结果还是他,用行动回答了所有的质问——男人只能站着倒下,不能跪着行走。
你是谁?你是黑暗,你是恶魔,你是梅菲斯特,你是觉醒,你是奇迹?你是卓远之。
稳坐在象征着院长权威的皮椅中,宇文博看着面前的书面材料,随意地问道:你决定了?你决定不去英国了?冲看面前略显苍老的父亲,宇文寺人很肯定地点了点头,我想留在罗兰德学院,这里有我留下来的理由。
理由就是将邪恶赶出学院,邪恶的代言人就是梅菲斯特。
对于他的决定,宇文博似乎一点也不诧异。
收下儿子的报告,他冲他笑了笑,既然你已经考虑清楚了,那就这么决定了吧!宇文寺人有点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就这样?这样就结来了?你不是很希望我离开吗?难道你都不失望吗?他的眼神反让宇文博这个当父亲的有点不自在,摸了摸自己的眼睛、鼻子,他问道:还有什么问题吗?关于游泳馆的事……做父亲的不在意地摆了摆手,等以后有资金的时候再建吧!反正现在这个游泳馆也不是不能用了。
我不是说过嘛!一切全由你自己决定,你想去英国你就去,你要是想留下爸爸也会支持你。
你长大了,没有人能代替你作决定。
原来这才是爸的真实想法,是他没有信任他。
想想之前对父亲所说的那些话,宇文愧疚地低下了头,对不起,爸。
给你添麻烦了。
不会,我反而很高兴。
宇文博站起身,透过窗户他看着外面的蓝天白云,其实他真正注视的是玻璃上反射出的儿子的身影,你有自己的思想、主见,能这么直接地将你对我这个爸爸的看法说出来,你真的是长大了!这让我很高兴。
或许,该是我放开手的的候了。
那天,爸的话和他的身影刻在了我的心中,挥之不去。
我就要满十九岁了,却第一次感到:我和爸,是一对离得很近又很远的父子,表面的平静让我们从未想要去了解对方,只是用自己的冷眼看着,评价着。
走近一步,我们刺痛了对方,却离心更近了一点。
再度走上这条林阴道,围绕在宇文寺人身边的闲言碎语依然频频冒出,他没有去英国的确让很多人失望,但有个人却是极度兴奋与快乐。
宇文寺人!宇文寺人!又是那个看起来像洋娃娃一般的女生,不过别被她的表面蒙骗了,她可是罗兰德学院的灾祸之一,无孔不入的记者团团长柯柯。
她的身后如影随行的人当然是梅忍礼,他总是跟在她的身后半米远,从无例外。
我就说你不会去英国吧!你最终还是留了下来,我要把这个消息作为明天的头版头条登出来了,你有病!宇文挂上冷漠的棺材脸,理都懒得理她。
但是,听说英国那边这次有个一年级的法律系优等生要以交换生的身份过来,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样的人,不知道会为罗兰德学院带来怎样的故事。
连上帝都有点期待,你呢?-Part6 第17话 决战青春1春季的夜晚摆脱了冬夜的寒气,特洛亚酒吧的人气也渐渐旺了起来。
战野踩着滑板从这头滑到那头,不停地送着酒什么的,车神则忙着收拾杯碟,老板嘛!乐呵呵地等着收钱。
卓远之和度天涯坐在老位子上,朵猫猫正好过来找少堂主,也跟着过来了。
环视一周,她没有看到宇文浪那颗多情种的身影,这才放心大胆地坐下来,等着战野为他们提供专职服务。
那小子的服务态度实在不佳,他们要向老板提意见。
这边倒着酒,他那啰啰嗦嗦地重复着一句话:小姐不知道有没有记得帮我把今晚的,《蜡笔小新》录下来,要是忘了可就永远地错过了。
在303寝室被折腾还不行,到这里来当客人还要被他烦,真让人受不了。
有人来替他们出这口恶气了,就说你是死变态吧!车神逮到机会就开始讽刺他。
唉,天生的敌人,没办法,这不!又吵上了。
你个臭人妖说什么说?在她面前,战野从来没有什么男子汉的风度可言,从不懂得礼让三分,更不知道什么是绅士风度。
反正,他也没将她当女人看。
什么人妖?我可是如假包换的女生。
哪像你这个喜欢小新的死变态,一定没有被女生喜欢过,也没有喜欢过任何女生。
我承认,在这点上你绝对比我占优势!难得一次,战野居然妥协了?天涯吃惊地差点将酒杯吞了进去。
且听下话:你站到外面一大堆女生主动贴上,可见你这个臭人妖做得多么到位。
噢呵呵呵呵——他叉着腰笑得特别爽朗,不妨天涯一口酒喷到他永远阳光灿烂的脸上,大阳当头也会下雨——这就是典型乐极生悲的例子。
拿袖子胡乱擦了擦脸,战野抗议起来:你什么意思你?度天涯,别告诉我,你喜欢这个臭人妖,居然帮着她喷我!没等天涯否认,车神先激动起来,死变态你不要胡说,我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卓冠堂少堂主,不会再喜欢上任何一个男生。
在我心里早已认定,除了他,我谁也不嫁。
噗——嗤——朵猫猫和卓远之这两个黑道人物非常有默契地将口中没来得及喝下的酒喷到了对面,洗劫着车神和天涯的脸,他们连躲都没地儿躲。
天!天涯的小毛病又上来了,过了敏的肌肤让他全身的鸡皮疙瘩排排站立,这时候站起身他当然是向洗手间冲,跟这个梅菲斯特算账的事情只能稍微等等。
朵猫猫一边抽着面纸为车神把酒渍擦干,一边装作不在意地问道:车神,其实卓冠堂的少堂主已……一个紧张,卓远之伸手想要拉住她,不让她说下去。
真的有只手拉住了朵猫猫,却不是她的少堂主。
朵猫猫,听说你妈妈以前是黑道上的,她一定知道卓冠堂少堂主是谁对吗?你告诉我好不好?好不好?瞧着车神那热切劲,朵猫猫真的很想将卓远之给出卖了,可是她不能,除非她想死。
眼一瞥,她瞥到了救星,八卦,你怎么来了?你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没等卓远之顺着猫猫的声音望过去,神出鬼没的八卦已悄然坐在他的身边,在他的肩头那只毛色绚丽的虎成鹦鹉无语唧唧呱呱地叫个不停:来杯酒,啊啊!请我喝杯美丽的酒,啊啊,这是个需要酒精刺激的年代,啊啊!我是酒鬼,我是美丽的酒炮制的美丽鹦鹉……啊啊……它的聒噪引起了车神的好奇,倒了一杯酒放在无语的面前,她径自去做她的工作。
此时的天涯也终于从洗手间里出来了,冲过冷水后,他依然是一个绝美自恋的王子。
三个大男生加上一个朵猫猫,四个人对八卦的神算能力毫无怀疑,对他每次到来所预示的厄运更是只能用坚信来形容。
四个人齐齐双手环胸,异口同声地叹了一口气:说吧!又有什么倒霉的事要发生。
指了指战野,又指指朵猫猫,八卦简洁明了地丢下两个字:斗气。
不懂?好吧!再多说两个字,黑色斗气。
还是不懂?无语,上!咳咳!咳咳咳……清了清嗓子,无语总是希望自己能用最美妙的嗓音示人,春季容易发生流行性感冒,啊啊,为了保持嗓音的悦耳动听,我总是很用心地保护着它,啊啊!所以,这段时间我都是尽可能不开口,啊啊,尽可能不说话,啊啊!今天是看在主人的面子上,才勉强开金口的,你们要竖起耳朵好好听,啊啊——关于这个流行性感冒,我有几个想法……天涯,卓远之手撑着下巴,垂下的眼掩去了危险的光芒,阿狗晚上有吃夜宵的习惯吗?猜到他话中的意思,天涯相当配合地点了点头,当然!阿狗最喜欢在临睡前弄点活肉打打牙祭了,特别是那种用色彩鲜艳的毛色好,有着尖尖嘴,喜欢说人话的食物。
卖相好,口感也不错,是值得雪狼一尝的佳品。
说不定,它还会为了争抢这道点心和阿猫大打出‘爪’。
到时候,点心被活生生地撕成两半,血肉淋漓的场景……那真是……他一副不愿意想象下去的模样,吓得无语用翅膀捂住了自己的尖尖嘴。
战野不得不感叹,天涯不愧是话剧社力求的明星,表演天分那不是盖的。
微蹙着眉头,卓远之向无语发下最后通膘——天涯说得没错,阿猫似乎也很喜欢吃这种多舌鸟类食物,特别是在该它说话而它又不说的情况下,就更没什么留下来的必要了。
我说!我说!扑腾着翅膀,无语盘旋在他们的头顶。
它采取边飞边说的策略,走到最后一步它打算飞为上。
主人的意思是:被指到的两个人将要有灾难……啊啊,不!是他们的亲属将要有灾难,准确地说是直系亲属,啊啊,也就是父辈那一方的。
他们将有……它话未说完,翅膀却像停了摆的钟,没了飞翔系统,无语直直地摔在地上没了反应。
被悬在半空中的心这么也放不下来,战野提起它的小爪子将它倒拎了起来拼命摇晃,他们将有什么啊?你倒是说啊!喂!喂!死了?难道是被我吓死了?你要死也别在这时候死啊!起来啊——天涯扒开鸟的眼睑很有经验地分析道:它喝醉了。
喝醉了?不会吧?朵猫猫一边为八卦从来没有错过的黑色预言揪心,一边却忍不住被眼前的场景搞得啼笑皆非。
不相信?天涯拿出他的学术证明,我们家那个魔女妈妈养了一大堆的鸟,她兴致来了就弄点酒来喂喂她的宝贝,鸟喝醉的时候就这副死德性。
果然!卓远之发现八卦手边的酒杯少了一半红色的液体,为了保持占卜的准确性八卦从不碰刺激性饮品,这样看来无语真的成了美丽的酒炮制的美丽鹦鹉。
焦急让战野失去理智地大叫起来:谁?谁把这么害人的玩意给一只不经人事的鹦鹉?我!怎么了?车神理不直气倒是很壮,我只是想看看鹦鹉会不会喝酒,我怎么知道它真的喝了,还喝了这么多。
你果然是惹祸人妖,只要有你的地方就绝没有好事。
战野又是拍桌子又是叫着,车神当仁不让地骂回去。
在一来一往的过程中,八卦发挥来无影去无踪的本领带着醉醺醺的无语离开了特洛亚酒吧,而天涯和卓远之已经分别用他们的方式查起了灾难即将到来的着陆点。
天涯拨通,用在场大都听不懂的语言向X国有关方面交代着:我是Augustus?Christabel?Aber-crombie(奥古斯塔斯?克里斯塔贝尔?艾伯克龙比)王储,我需要你们的配合。
请帮我查这边的警局有没有什么大事发生,主要是和战家有关的方面……希望你们查出的结果对我有所帮助。
相对于他所表现出的谦和,卓远之可就严苛得多了,我是卓远之,帮我查一下战家最近有没有大事发生,你们只有十五分钟的时间。
十三分钟又三十七秒钟,两部同时响起,将放在耳边,两个人同样选择了静听。
挂上电话,面对战野和朵猫猫着急的眼神,天涯面色凝重地下定语:出事了。
什么事?车神好奇地追问。
我们需要赶过去。
卓远之已经做好了安排,先赶到出事地点再说。
几个人迅速地站起身,迎接即将到来的挑战。
车神不死心地追了上去,到底什么事?我能帮上忙吗?黑色的眼眸犹豫了一秒钟,下一刻他做了一个伸手的动作,一起来吧!你不是想加入黑道嘛1我就让你看看黑道的真实面目。
五分钟前,度天涯和卓远之分别从他们的渠道找到了八卦所预言的灾难——am:10:00,在帝国大厦举办一场全球银行家交流会,到会人员共五十名,全是银行界的权威人士,他们把持着全球经济稳定。
战野的父亲战持和三叔战来,也就是朵猫猫的亲生父亲奉命以警察的身份保护各位银行家。
am:1l:30,一群身穿越野服,有备而来的人闯进了帝国大厦,在与警方的小面积交火后全面占领大厦内部,切断了大厦与外界的联系,控制了警察方面,并且劫持了各位银行家。
pm:l:00,绑匪控制了大厦的指挥中心,恢复了与外界的对话。
绑匪头目以大楼内人质的安全威胁政府,向银行家的亲属各索要巨款十亿,共计五百亿美金,截止时间为今夜凌晨。
凌晨钟声敲响之时,所有人质的安全将不再保证,一切由政府负责。
为维护金融界的稳定,所有的消息都在政府的控制之下。
如果凌晨前没能救出人质,一旦消息外泄,明早证券业、银行业将掀起大风暴,这场风暴很快就会席卷全球经济。
即便交了赎金,安金救出人质。
一夜之间抽空五百亿美金,这对本就不够稳定的全球经济而言也是毁灭性的打击。
现在离凌晨不满两个小时,在帝国大厦外围临时搭建起的警局会议室,各位高层的眉头都能让蚂蚁爬山了。
众多警车中有一辆黑色的越野车掩藏在浓重的夜色下,坐在这辆由卓冠堂特别提供的特殊防弹车里,几个头攒到了一处。
拿起其中一台看起来很普通的笔记本电脑,战野好奇兮兮地打了开来,不是说这些都是最新型军事武器嘛!我看也没什么特别的……卓远之微微一笑,随手调整了一下笔记本电脑,将它放到众人面前,战野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乖乖!这是电脑吗?隔着厚厚的铁家伙,显示屏上显现的全是车外人体活动的情景,带上耳麦,你甚至能听到百米外人们交谈的声音。
按下几个键,卓远之一边将电脑的功能展观出来,一边作着解释:这是热疗感应器、声音探测器和电脑设备的完美结合,我们叫它‘神眼鬼耳’,通过它我们可以相隔百米侦察出大厦内的情况。
你怎么会弄到这种东西?车神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
瞥了她一眼,卓远之意有所指地丢出一句:从你所向往的黑道弄来的。
连这种东西都有,看来今日的黑道有别往昔,车神觉得自己可以通过这次机会好好了解一下她所向往的领域。
她发梦的当口,朵猫猫很有默契地将越野车向大厦方向开近了一些,透过神眼鬼耳,他们清楚地看到了大厦内的情形。
老爸!战野忍不住叫了起来,神眼虽然只能看见模糊的形态,但是凭着父子之间那丝特殊的牵挂,他可以肯定坐在地上,双手、双脚都被束缚住的人是他的爸爸——高级督察战持。
只是这一眼,他一直悬在空中的心终于回归到了原位。
在路上听到天涯和卓远之描述警方有人员伤亡,他虽未说出口,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吵归吵,老爸永远都是臭小子的老爸。
扫视看周遭,他一向阳光灿烂的脸再度乌云密布,三叔呢?这里应该是拘禁所有警方人员的场所,怎么没看到三叔?他直觉地向朵猫猫望去,在他的视野里,她的眉紧蹙成一团,她的目光索紧屏幕迟迟不肯移开。
一瞬间,战野像是明白了什么。
朵猫猫对三叔总是冷淡得出奇,原以为她不会在意三叔的事,或许她只是不习惯表现出来。
一双手搭在了朵猫猫的肩膀上,侧过身她对上了那双熟悉的沉黑色眼,战来以警察的身份纵横黑道这么多年,立下功绩无数。
他会照顾好自己的,你要相信他。
如此简单的话话却让朵猫猫紧绷的神经在一瞬间安定了下来——现在不是慌乱的时候,我要冷静下来,只有冷静才能解决问题,这是黑道必修课之一。
你忘了吗,小猫?那个讨厌的老男人不是总喜欢这样喊你,他不会轻易还给你平静生活,他一定会再一次用那个恶心扒拉的名字叫她。
所以,他绝对不会有事,绝对不会,找到了!在他们心绪难平的当口,天涯已经找出了关键领域,被劫持的五十名银行家被控制在大厦第十五层,有六个人手握重型武器。
警察被关在地下车库,五个人看守,他们身上有炸弹。
而绑匪头目在顶楼,也就是三十层。
那里有强大的监视系统,监控着大厦内每个角落。
楼顶停着一架直开机,如果计划失败,那些绑匪头目大概就会从那里逃走。
问题来了!卓远之打开另一台笔记本电脑,对整个形势分析道,我们必须在躲开监控系统的同时解决三方面问题,也就意味着我们要兵分三路。
三秒钟的思考,他迅速作出最佳安排,这是卓冠堂少堂主从六岁起接受的训练课程,猫猫,你去解救警察方面,天涯,你带着车神去十五层解救人质,我去解决那帮没用的绑匪头目。
战野棕色的眼瞪得老大,那我呢?连臭人妖都有任务,我留下来做什么?再怎么说我也曾经参加过解救天涯的行动,算是有点小经验吧!你留下来解决大厦内的监控设备。
卓远之将他可能需要的设备一件一件拿出来,我可不想刚进去就被人乱枪打死,我希望大厦内的监控设备在运转,却转不出我们几个人的画面。
你能做到的,我的计算机天才!嘿嘿,没问题!受到表扬的阳光少年顿时大乐,战野做了一个OK的手势,他会打赢这场小范围战争,小case一件!从越野车后坐下的箱子中又掏出几件大家伙,卓远之将其中两把手枪递给朵猫猫,那是她习惯用的武器——名副其实的双枪女神。
膘了一眼天涯,卓远之的手依旧留在箱子中,天涯,你用什么?佩剑。
他还是习惯用这种高贵得有点奢侈的武器,人家是王储殿下嘛!下一刻,他从卓远之的手工接过一把做工精良,杀伤力强大的佩剑。
真没想到,连这种东西都准备了?车神,你……卓远之左手一把枪,右手一把远程炮,摊开的手臂任君挑选,你想用哪种?我想要远程高射炮——车神的第一直觉很快被她自己否决了,要那玩意我该怎么使用,万一没轰掉敌人,回来找不到我自己的头了,该怎么办?还是手枪吧!卓远之将枪丢给她,她也模仿他帅气的动作单手去接。
这一接,接出了问题。
枪怎么会这么重?常年修车她的手劲不小,可这枪的重量却极大程度上压迫着她的神经,失算!她的表情和动作告诉阜远之这样一个事实,你不会使用枪。
他很干脆地选挥了肯定语气。
想加入黑道却不会使用枪?地将黑道当成了狄斯尼乐园?拉开保险,瞄准目标,扣动扳机。
凭你的本能保护自己的性命,这就是黑道的本能。
想加入黑道,你还是有个深刻的了解会比较好。
他又从箱子里掏了掏,这次变出的是几块口香糖,将它们交到个人的手中,他自己也咬了一块。
天涯当场拒绝:我不喜欢口香糖。
嚼口香糖不是王储殿下该有的举动,有失身份。
我也不喜欢请你吃口香糖。
卓远之硬是塞了一块到他手上,将它嚼在口中,它和唾液混合在一起会变成微型对讲机,通过‘神眼鬼耳’的处理,即便我们分散在各处,也能随时和彼此交流,更能从战野这儿获得有用信息。
简直神了!车神把玩着小小一块跟口香糖没什么区别的神奇东西,她都舍不得吃了。
这个卓远之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能弄到这么多稀奇古怪却又价值无穷的东西。
战野比较好奇的是后坐箱到底有多大,竟然能将这么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变出来,说不定还能在里面找到坦克、航空母舰什么的,你用什么,卓远之?凭他的拳脚功夫吗?他的功夫是不错,但这次他们面对的可是有备而来的恐怖分子。
的确,他没有带枪,手上也没有任何武器,难道他准备赤手空拳玩搏击?天涯不看好地提醒道:还是带上什么武器,以备不时之需吧!我自有打算。
抬起手腕,卓远之确定着时间,现在是22:43,我们还有一个小时十七分钟可以解决问题。
我的计划是在三十七分钟内结束所有的麻烦,然后咱们回家的回家,回学院的回学院,凌晨以前准时就寝。
天涯附和地点点头,他很赞同卓远之的说法,不过他还要再补充一句:睡得太迟对身体不好,人体最佳的就寝时间是十点到十一点,那个时候人体的血液循环、毛细孔收缩等功能都需要休息了。
他们是来打仗的吗?朵猫猫翻了一个很没志气的白眼,怎么看怎么觉得他们是两个男孩在玩骑马打仗的游戏。
算了废话少说,出发!等等!王储殿下还没有发出声音,梅菲斯特却又开口了。
又有什么问题?朵猫猫上下看着自己的装备,还有什么遗漏吗?那个,是这样的哦,猫猫,你看咱们要不要冲个澡、做下按摩,顺便换套衣服?一般这种类型的影片,主角出场都会换套很有个性的服装。
《007》系列中詹姆斯?邦德那一套套的西装;《夕阳天使》里那些漂亮又不乏性感的白色杀手服;《无间道》中尽显潇洒的男装……为什么她会摊上这样的主子,为什么啊,为什么!就在卓远之、度天涯、朵猫猫和车神正在想方设法进入帝国大厦内部的时候,战野的手指飞快地跳动在键盘上,像一个穿上了红舞鞋的舞者。
他很快地切入一道道程序,将编制好的计算机病毒程序传入帝国大厦内部电脑,现在需要的只是等待。
蓦地,警方的通讯信号从右侧的电脑扬声器当中传出来:报告长官,目前包括高级督察战持、反黑组组长战来在内的二十多名高级警官以及各个银行家的名单已经出来了。
战野不屑地撇撇嘴,这个时候要什么名单,直接把人救出来不就行了。
然而紧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险些让他砸掉了面前的电脑,给我看一下……好的,警员方面的牺牲百分之二十五我们可以接受,关键是银行家,一个也不许给我受伤!叫各单位注意……什么叫做警员方面百分之二十五的牺牲可以接受?这个老头子究竟知不知道他的决定很可能又一次丢掉一些完全不应该失去的东西?他到底明不明白? -Part6 第17话 决战青春2拼命压抑住自己燥热的心,看着计算机屏幕上的倒计时表,战野开始不断地计算起来。
他所编的计算机病毒程序是相对于计算机病毒而言的,它和一般的病毒不同,它可以破坏主库内容,衍生出新的病毒。
对方在解决计算机病毒的的候,往往会将计算机本身自带的信息当成垃圾或病毒一起清除。
他只要接收它排出的数据,便可以通过翻译程序破获帝国大厦的指挥室密码。
接下来,所有的监视设备将都为他所控制,一切就是这么简单。
但是,如果在这个过程中出现什么纰漏,不仅暴露了战野这个闯入者的存在,还将给卓远之、天涯他们带来灾难。
生与死的较量压得战野有点透不过气,打开车窗,他深深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没问题!一定没问题,战野你行的,你一定行!就在他为自己打气的当口,倒计时结束,像战野预计的那样。
帝国大厦内所有的计算机陷入一秒钟的停摆状态,随后计算机本身自带的病毒处理程序对这种病菌衍生出数十种病毒同步清毒、排毒。
战野的病菌程序就等在这里,将所有被清除出去的病毒、垃圾进行再回收。
病菌系统满裁而归地回到主人手上,翻译程序全面启动,它要找出监视设备的一连串密码。
找到了!战野一脸阳光灿烂。
战争尚未开始,他已经打赢了第一仗——漂亮!利用战野取得监控设备控制权的时间,朵猫猫突破警方防线,顺利地从通风口进入帝国大厦的内部,她的目标是地下车库。
右手握枪,她将另一支手枪别在腰后,以防万一。
悠闲地嚼着口中的口香糖,她开始和战野交流。
战野,我现在处于一楼大厅的透风口管道中,帮忙移开一楼所有的监视设备,我要去地下车库。
没问题,给我一分钟。
战野信心十足地打开笔记本电脑中的CD播放器,送你们什么礼物好呢?既然这么高兴,就送你们一首古典辣妹的《Victory》。
我挺喜欢的,不知道你们感觉如何?瞬间,整个帝国大厦三十层的空间回荡起节奏感十足的音乐,原来提琴也可以带来如此震撼的效果,真是出乎人的意料啊!战野在受到惊愕的一怔以后,缓缓地吹了一声口哨。
三十秒后音乐结束,就像魔法消失,全部的监视系统又回到原始状态,屏幕上没有任何闯入者,干净得好像三十秒前——他所播放的就是三十秒前的画面。
凭借这个抄袭自《生死时速》的老手段,朵猫猫安会地进入地下车库。
要怎样一次性解决那五个看起来很像恐龙,手中却握有重型机枪的巨型莽汉呢?战野,给点提示吧!收到!让我想想。
战野歪着头,放点迷药怎么样?一次全倒,不用麻烦。
你是笨蛋吗?真是个缺乏实战经验的蠢家伙,你想让我将几十名警察一个一个抬出来吗?你老爸可一点也不瘦,把他抬出来,我还是坐在那儿让人家绑匪挟持我好了。
不过,如果只迷倒绑匪,让警察保持清醒就好了。
有了!从怀里拿出一颗胶囊状的小药丸,她拧开上半部并将其抛向空中,随即蹲下身,开始倒数:五、四、三、二、一……倒!五只恐龙一个接一个纷纷倒地,无一幸免。
坐在地上被束缚住手脚的警察个个清醒依旧,却只是摸不着头脑。
他们哪里知道,朵猫猫所抛出的胶囊其实是一种催眠剂。
这种催眠剂看上去是颗粒状,打开后却能变为气体自由挥发。
由于它的重量比空气轻,因此浮在上空并且逐渐融于空气当中。
时效虽然不长,但也足够让目前的状况改善了。
谁让五只恐龙长得这么高,浪费米粮的家伙不让你睡还能让谁睡?算算时间,恐龙差不多都安寝了,朵猫猫这才从石柱后现出身形。
匍匐前进,她来到战持的身边,战、战来呢?小、小猫?!一刹那的惊愕以后,战持警察的本能让他把思绪回到现实当中,在我们被绑匪劫持的前一刻,他一个人逃出了,说是要去救那些被劫持的银行家,现在大概在大厦的某个角落。
现在战持比较好奇的是,这小女生怎么进来了?虽然上次只在战来的婚礼上见过她一面,但是,对这孩子他还是挺有一种疼惜的感觉。
只不过,她为什么能毫发无伤地顺利放倒五个大汉?听说她妈妈原来是黑道上的杀手,难道身手好也能遗传?没功夫理会他的好奇,朵猫猫站起身,她还要找战来。
整个大厦已经完全被恐怖分子接手,到处都有监控设备,他能救谁?这时候警察这个身份并不能保他小命,只有笨蛋才会往枪口上撞。
她可不想去教堂参加葬礼,所以还是尽快把他找出来为好。
说做就做,朵猫猫转身向楼上走去,嘴里咕哝了一句:麻烦!明明觉得麻烦,可是知道战来还活着,不知道为什么心却越来越安定了下来。
你就这么走了?战持像个被丢下的大孩子叫了起来:那我们怎么办?所有人的手脚都被绑着呢!身上没有任何武器,一大帮老男人用和警察这个身份完全不搭调的眼神瞅着她,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全都是麻烦!一群麻烦!朵猫猫不耐烦地甩开手,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以光速在空中旋转。
咻的一声,匕首打着颤插在战持的两腿之间,稳稳地钉橡胶车道内。
一滴冷汗从战持的额角间滑下,顺着匕首的利刃滑入地下,这小丫头想当着这么多属下的面废了我吗?整个大厦还处于恐怖分子的监控状态,最好不要乱走。
车库的监控设备和大厦内部的不在一条线路上,所以目前看来这里是最安全的,你们就安静地待在这里,等所有的事情解决后再说——啊,忘了告诉你,你最好在三分钟内把那些家伙绑起来,否则过了药效,我可不想再来救你们一次。
他刚抽出利刃,小丫头已经不知去向,是去找战来了吧?老爸的魅力果然比他这个大伯来得强烈。
只不过——喂!喂!这算什么事啊?再怎么说我也是个警察,是你大伯,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像阿来交代啊?喂!没人回应……唔唔唔——从神眼鬼耳中看到这一场景的战野笑得前仰后合,老爸的表情就像是被幼儿园的小孩子吐了口水一般尴尬。
为了挽救警察的尊严,为了给自己找点事做,也为了小小地发泄一下。
战持指挥大家将那五个昏昏沉沉的恐龙级大汉绑了个结实,也算出了口恶气。
调转画面,战野跟着朵猫猫的身影走,他也很想确定三叔的安全。
能躲开大厦内的监视系统,又能从车库爬上第十五层人质被劫持的地方,依朵猫猫的思考她只想到一个地方——洗手间。
帝国大厦内每层洗手间所在方位都是一样的,如果能顺着往上爬,或许就能爬上十五层,整个大厦内似乎也只有这里没有安装监视器。
算算看,战来已经单独行动差不多十一个小时,他该爬到十五层了吧?抱着这样的结论,朵猫猫决定去十五层看看。
电梯间的出入口有人把守,她只能从安全梯上去,这让她需要帮助,战野,安全梯的监控设备你已经控制了吗?我控制的是三十秒循环系统。
也就是说每隔三十秒钟,监视系统会有一秒钟的空格,这一秒钟虽说短暂,却极有可能会暴露朵猫猫的行踪,要好好把握才行,我开始计时,二十五秒的时候,我说‘停’,你就停在楼梯间不要动,我会让监视系统重新倒带。
等我说‘OK’,你再继续前进。
朵猫猫默默接受这样的安排,可以开始了吗?开始。
他开始计时,眼睛迅速地瞟着神眼鬼耳中的朵猫猫,只见她箭步如飞,二十五秒钟的时候已经飞身上了第九层。
停!朵猫猫倚着扶手大口大口喘息,她在第二次开始之前可以稍作休息,很快她将再度奔跑。
她保息的时候正是战野最忙的节骨眼,他有三秒钟的时间可以让整个画面循环播放。
一、二……你在这里做什么?一道苍老而独具权威的声音插了进来,是战家的老爷子,警局总督察,这场解救人质行动的总指挥——战连。
虽然已经六十开外,但他嗓音洪亮,头脑和体力依旧和四五十岁的人差不多,处理紧急情况的能力更是老道,所以这次警局方面特意请他出面。
他的出现让战野错过了最后一秒,他的手再搭上Enter键时已经来不及了。
没时间和老爷子对抗,战野要尽量弥补他的过失。
从反馈信息看,敌人已经瞥到了朵猫猫的身影,神眼鬼耳上有三个黑点正在向第九层靠近,要快点救她,否则就来不及了。
猫猫,敌人发觉你了,有三个人正在向你靠去,一个从七层上来,另两个正从十五楼下到你的位置,你要小心应付。
他喉头绷紧,连心跳都暂停了。
对不起对不起,你一定要小心啊!战连显然不能接受他的漠视,从后面一把抓住他的衣领,他将他揪了出来,你在这里做什么?从十几分钟前,就有人报告这辆黑色加长型越野车停在了这边。
他还以为是哪家新闻媒体知道了劫持事件的一点小苗头,来挖掘新闻了呢!随便叫了什么人上前赶人,却得到报告是自己那个离家出走的长孙坐在里面。
虽然忙得不行,直觉不对劲的他还是亲自来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却看见战野正坐在里面对着一台台的笔记本电脑一会儿说些什么,一会儿做些什么,他到底在干吗?救人——你看不见吗?战野懒得理他,都是这个老头子突然冒出来。
要不是他,猫猫现在已经平安到达十五层,如果猫猫出了什么事,三叔非找我拼命不可。
这样想着,他的口气也跟着硬了起来,你不要在这里烦我,你不要儿孙,我还要把老爸和三叔救出来呢。
你说什么?省略掉不顺耳的部分,战连立刻从他的话中发觉蹊跷。
警局对这次劫持银行家事件完全保密,只说帝国大厦这边正在开高峰会议,所以才会出动如此众多的警力。
到现场的警员,除了警局高层,一概不准与外界联络。
外人更不能接近包围圈,这小子是怎么知道他爸和三叔也被困在大厦里面的?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你怎么会知道这里发生的事?不理会老头子的存在,战野对着神眼鬼耳帮助朵猫猫脱困:下一个转角处有一个敌人正在等你,作好淮备。
紧闭唇舌,朵猫猫轻手轻脚地走上台阶,将身体与墙壁紧贴着,不露半点痕迹。
当对方等不及弯腰想看看猎物有没有出现的的候,她一个漂亮的大踢,配合而来的是手枪柄对敌人后脑勺的重创,对方要是还能爬起来才是奇迹呢!又有个人过来了。
战野像一个坐在电脑游戏前的小孩子,兴奋地操纵着游戏中的主角层层闯关。
但战连可不是纵容孩子的家长,他一个挥手,手下的警察将战野揪了起来,身体得不到自由战野急了,放开我!你们放开我,猫猫需要我的帮助,否则她会有危险的。
猫猫?老头子面包严峻地瞅着显示屏上的那个女孩,她就是战来口中的小猫吗?就是她,让我最引以为傲的儿子离开我?她也进入帝国大厦了,是为了救战来?合上双眼,战连告诉自己:现在不是被感情驱使的时候,我先要弄清楚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错,为什么阿野会知道大厦内发生的事。
小子,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如果你不老实交代我就把你带去警局,我绝对不会看在你是我孙子的分上而对你手下留惰;听见了没有?我也没指望你会对我留情。
战野挑衅地抬起头,反正你早就不承认我这个孙子了,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亲情可言。
别跟我耍嘴成子,老头子气得脸都白了,快点说,你究竟是怎么知道的?什么时候了还在这种问题上牵扯!棕色的眼眸向上翻着,187厘米的身高让他可以俯视自己的爷爷,我是怎么知道的,很重要吗?现在重要的是如何解救出那些被当成人质的银行家,如何救出我爸爸和三叔他们吧!这小子还是跟以前一样顽固,老爷子决定从长计议,对架着战野的人使了一个眼色,把他带回警局。
我不能离开这里!战野几乎当场疯掉,这个时候他要是离开的话他的朋友就完了,我,我必须守在这里帮他们脱离困境!如果我走了,他们很快会暴露在敌人的监视器中,那就什么都完了,完了!他们?这小子说他们,难道除了那只小猫还有人也在大厦内?老头子发现自己这个总指挥官完全失去了指挥力,这帮孩子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居然在这种场合玩起了游戏,不想活了!拿出将军般的威严,他发号施令:将这个小子给我带回警局,其他的捣乱分子我一会儿再处理。
直到这一刻战野才猛然醒悟,自己的亲祖父根本不相信他的说话和能力,老头子你听不懂人话吗?如果我离开这里,他们很快会暴露在敌人的监视设备之下,到的候不仅是他们几个小命不保,连被猫猫救出的警察,还有其他人都会有性命危险。
难道你一点都不顾及人命的吗?这是做孙子的该有的态度吗?老爷子冷冷地瞪了他一眼,不用你操心,给我带走!我不会走的。
战野努力挣扎,死也不肯离开,你可以不顾及人命,我却不能不顾及我的朋友、亲人!混小子,你给我……刚才你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战野吼起来,当他们向你报告说老爸和三叔都困在里面的时候,你说的话我都听见了!听见了。
成家老爷子冰冷的脸慢慢有了龟裂。
什么叫做百分之二十五的损失率你可以接受?大声地吼着,他不给老爷子开口的机会,再上前一步,往常那张阳光灿烂的笑脸被乌云掩盖,老头子,你共有儿女九个,加上女婿、儿媳共有十人是警察。
除了小姑姑正在警察学院上学,尚未毕业,算起来有九个人工作在警察第一线。
这九个人中,牺牲了三人,四人因执行任务而落下或大或小的终身残疾,现如今依然能完好无缺地活跃在警坛的就只有我老爸和三叔。
你或许认为如此‘傲人’的背景是一个警察世家的光荣,但我不这么认为。
我只有一个爸爸,猫猫也只有三叔一个亲人,我们要我们的爸爸活着出来。
所以我要留下来,直到我爸、三叔和我的朋友平安出来。
到时候随便你是把我拉去警局还是地狱,悉听尊便!或许是他的话触动了那些抓着他的警察,趁着他们分神的功夫,他一头钻进车内,他要回到他的战场,和他的朋友们一起战斗!几个警察无可奈何地将视线投到老爷子身上,长官,您看……战连默默无语地立在一边,臭小子击中了他的要害。
从很早以前他就在思考,让所有的子女全部当警察真的是明智之举吗?如果他是对的,为何上帝要如此惩罚他?身边的孩子一个个离他而去,不断的伤亡消息已经让他这个老头子不堪打击,战野的叛逆,战来的离开更是对他最大的反击。
这一生他固然自认问心无愧,但为何又会遭受这种惩罚呢?算了算了,不再管不再问,一切随天吧!我们继续按计划行事。
老爷子丢下话,抽身离去。
站在临时搭建的指挥所门口,他远望着夜色中的黑色车身。
在那里,他的孙子正在为了他两个儿子的性命奋战,而他这个老头子却什么忙也帮不上,帮不上…… -Part6 第17话 决战青春3战野!战野!站在空荡荡的楼梯间朵猫猫小声地叫着。
这个战野怎么回事?几分钟前先是指挥失控,现在又完全没了声音,他到底还在不在神眼鬼耳前。
不会睡着了吧?真不该依靠他。
现在不知道哪里的监控设备对于她来说属于安全状态,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也不知道战来那个老男人究竟死哪儿去了,尽给她添乱。
亦步亦趋地走上第十三层,她随时处于完全戒备状态。
有动静!那面墙的后面有人,迅速拔出手枪,对方的枪也在同一时间指向了她。
老男人?小猫?呼——两个人同时呼了口气,枪齐齐地放了下来。
下一秒钟,战来又紧张了起来,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里太危险了,你赶快离开。
你以为我喜欢深更半夜在外面瞎溜达啊?朵猫猫没好气地瞪着他,如果你乖乖和那帮笨警察待在地下车库,我也用不着这么辛苦地跑上来啊!知道小猫会担心我这个刚进入状态的爸爸是种不错的感觉,但我更希望你安安全全地待在别的地方,而不是冒着危险进来救我,下次遇到同样的情况,不要再来救我了,我会保护好我自己,你不用为我担心。
重要的是,你要好好活着,我不希望你受到任何一点伤害。
谁来救你?朵猫猫作着顽固抵抗,我是不希望妈妈留下的那条水晶项链被子弹打坏,所以才来的,你以为我有那个心情来救你?少臭美了!在她一副老大不情愿的表情里,战来看出了小女孩的心思。
笑着摇了摇头,他不戳穿她的谎言,如果她喜欢这样,他是不介意暗地玩玩的。
干吗用那种死鬼表情看着我?你脸上分明写着大人不跟小孩计较。
朵猫猫难堪地别开眼,顺道离开他的身边,她向顶楼走去,去帮少堂主这才是正经事。
战来终究是经过多年风雨历练的警察,三两步就跟了上去。
朵猫猫不甘心地想超越他,耳边突然听见了战野呼叫,他又活回来了?还以为早死了呢!什么事?你在跟谁说话?战来好奇地转过身看着她。
没等朵猫猫解释,下一瞬间他拔出了枪,站在比她高几层的台阶上,他从高处瞄准了她的脑袋。
战野跟她说了什么,她完全听不见,脑中嗡嗡作响。
三年前,战来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拿枪指着她的情景再次进入脑海,她最害怕的事发生了。
因为曾经,你也毫不犹豫地举起手中的枪,子弹向我射过来,我却连躲的力量都没有。
脑海中辗转着的思绪只有一个:你开了枪,你对我开了枪。
那个时候,我还可以告诉自己:你不知道我是你的女儿,这不能怪你。
可是现在,我慢慢接受了你这个父亲,你却再次拿枪对准了我。
一切都是假的吗?你对我所有的好都是骗人的吗?为什么?你为什么要骗我?你可以不要我这个女儿,你可以不爱我,你可以不承认我?你干吗要骗我?为什么在给了我希望之后再一枪将它打碎,你怎么忍心?关上了耳朵,关上了心,她的脚粘在台阶上,一动不动地注视着站在高处的战来,就连眼神都变得茫然。
头顶上传出枪声,她微合上双眼,等待着死神的降临。
我能见到妈妈了,我就要见到她了……砰的一声,在枪声响起的下一秒,从她的身后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茫茫然转过身,她看见一个男子手握枪倒在台阶最下层。
没等她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战来紧张兮兮地赶到了她的身边。
小猫!小猫,你怎么样?他上下、左右、前后地打量着她,生怕她有一点破损,你没事吧?刚才他站在你的身后用枪指着你,你没有感觉出来吗?你也大笨了吧!朵猫猫的耳边传来战野的骂声,我那么大声地提醒你,你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直挺挺地站在那里,等死啊?要不是三叔反应快,你那条小命就呜呼了,在黑道待了那么多年,都白待了,也不知卓远之是怎么训练你的,这种反应力放在真正危险的环境下早死上几百次了,你……朵猫猫恢复神志立刻不客气地骂了回去:你啰嗦什么啰嗦?给我闭嘴!看在三叔面子上,我不跟你计较。
明明是吵不过,他还说两句话为自己讨点面子,男人的劣根性他发挥得倒是很彻底。
讨厌鬼闭嘴了,楼梯间只剩下他们父女两人。
并排走在楼道上,朵猫猫时不时地打量着身边的父亲,你……你还好吧?战来突然开了口,刚刚我掏出枪的时候你的眼中晃过一种恐惧,是想起了三年前我朝你开枪的情景吗?不是。
她不想在他面前承认。
他也不追问,淡淡地笑着,他倒是勇于承认他自己的感觉,那一瞬间,我倒是想起了你妈妈——朵爱。
我第一次开枪,射伤的人就是她。
当时她跟中复杂的感情,我直到最近才完全弄明白。
那是一种夹杂了爱、感慨、失落、怨恨和不相信的眼神吧!她一定未料到我会朝她开枪,其实她不知道,这辈子我最不愿做的事就是和她拔枪相对。
如果上天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宁愿那一次,那一次她不要救我!偏着头,她认真地看着他,期望能读懂一个正在思念爱人的男人的眼神,你很爱她?她一直以为他爱自己的妈妈,没有妈妈爱他来得多。
年轻的的候我们很难明白什么是爱,只是两个人想在一起,有时候在游走之间连这种相互需要的感觉都没有了。
等到真的失去的时候才明白,原来能守在她的身边过完我这一生,竟是天下最幸福的事。
莫名的,朵猫猫的脑海中浮观一张不大熟悉的脸,它标着宇文浪的名字。
不知道那个花花公子是否曾有过这样的感觉,也不知道给他这种感觉的那个人现在又如何了。
我干吗在这么紧要的当口想起那个撒哪儿哪儿开花的多情种?拼命地甩着头,她急于甩去那份不清不楚的朦胧。
战来不明缘故,愣楞地看着她,他做出了战家人的标志性动作,抓了抓头,他有点担心地瞅着她,我不该跟你说那些话,是吗?他平生头一回做父亲,目前还处于实习阶段,不知道该跟一个快十九岁的女儿说些什么。
知道他误会了,朵猫猫摇了摇头,你没有说错什么,我很乐意能知道你和妈的事。
妈妈死的时候我还太小,不记得什么,能知道自己是你们非常相爱而生下的小孩,我很高兴。
年近四十,堂堂反黑组组长,在枪林弹雨间出入了快二十年的老男人差点为了这句话感动得掉眼泪。
一时间感情无法控制,他让心中的话脱口而出:无论发生什么事,我希望你知道——你妈妈很爱你,我也很爱你。
在父爱的包围中,她重重地点了点头,我知道……我知道,爸。
这一次,战来真的要晕倒了。
就在朵猫猫和战来父女相聚的时刻,已经到达十五层的车神和度天涯发生了一点小摩擦。
看着眼前的天涯,车神是越看眉头皱得越紧,你一定要,要这样出场?有什么不妥吗?天涯张开手臂摆了一个帅气的姿势,绝美的脸上露出高贵的气质。
他身穿即便是车神也知道是天价的手工西服,手握精致的佩剑,脚踩皮靴,不像来解救人质的,倒像来开会的。
你长得那么帅,穿什么会不妥?只不过要是换做我的梦中情人——卓冠堂少堂主出场,就绝不会穿成这样。
我们的车神小姐开始幻想了,他一定是叼着牙签,穿着风衣……是不是还系着一条土得掉渣的白色围巾?战野的声音传了出来,怎么听都觉得话话中憋着一股子难忍的笑意。
死变态,你怎么知道?下一秒,车神换上一脸的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你一直很崇拜像少堂主那样的英雄人物,所以私下里偷偷模仿,对不对?战野不客气地顶了回去:你以为我是你啊,臭人妖?什么英雄人物?你那说的哪是卓冠堂少堂主?分明是小马哥嘛!再说了,你不知道卓冠堂少堂主就是卓远之,我可清楚得很。
像他那种梅菲斯特,人世间有一个已经是大不幸了,我要再模仿那还了得?天涯的想法和战野不谋而合,不给车神再幻想的机会,他扯了扯她,开工了!开工了!光把麻烦解决掉,你爱怎么幻想回去慢慢幻想。
反正只要你不知道你的梦中情人就是卓远之,怎么想都好。
集中精神,车神准备迎战。
想站在卓冠堂少堂主的身边,她一定要有过人之处和许许多多的黑道经验。
像是应聘中常写的那样——有相关工作经验者优先,把这当成一次历练的机会,说不定以后应聘少堂主夫人的对候用得上哦!按照天涯要求,车神戴上有热感应装置的墨镜,她看到了那堵墙后的情形。
五十位银行家围绕在环形桌分坐,不像被劫持,倒像在开会。
在他们的身后,六名恐怖分子持枪站立,每隔一段时间来回巡视着。
在这种形式下,要怎么解救人质?握紧手中的佩剑,天涯气定神闲地问道:战野,你可以给我几分钟?也就是说,他能让大厦内的监控系统停摆多久。
最多五分钟。
足够了。
两个男生达成协议,车神完全没有发表意见的机会,你是说五分钟之内我们要杀了这六名持枪分子,还要救出这五十名银行家?你当你是魔术师吗?不解释,不回答。
天涯通过战野要了卓远之的线路,你那边怎么样?随的可以开始。
五分钟可以结束战斗吗?没问题。
那么……我说开始,大家分头行动吧!是,王储殿下。
达个时候梅菲斯特倒是很有心情耍宝,要我先替他们祈祷吗?哈,哈哈!上帝不会听你这个恶魔的话的!结束通话,天涯回头向车神作出邀请,你不是想加入黑道嘛!跟我来。
他从怀里掏出类似于手雷的东西,没吓到敌人,车神的心快要跳了出来,你所谓的五分钟结束战斗就是这样的?长得如此绝美的人要是给炸得漆黑,一边冒着烟一边发出烤鸡的香味会是什么样的?车神有点不敢想象,重要的是,你想死我可不要,要死我也要跟我的少堂主死在一起,才不要和你做一对亡命鸳鸯。
你不愿意,我还不屑呢!王储殿下一本正经地说道:如果真的跟你死在这里,我的名誉会受损,更会令艾伯克龙比家族蒙羞。
想想吧!全世界各大有影响的新闻媒体同的登出这样的消息:昨日晚间十一时零四分,X国Augusˉtus?Christabel?Abercrombie(奥古斯塔斯?克里斯塔贝尔?艾伯克龙比)王储殿下,又名度天涯,与一名性别不明的人物选择自杀性爆炸方式死于帝国大厦,陪葬人员有五十名世界著名银行家及挟持人质的匪徒六人,有关方面怀疑王储殿下自杀的原因是其与这名性别不确定人士的恋情不为王室所接受,故采取这种极端方式。
艾伯克龙比王室对此不发表任何官方意见,自杀原因仍在调查中……云云。
如果弄成这样,他真要死不瞑目了。
退一万步,即便真的要和一个人死在一起,他情愿是那个小矮魔女,与殉情无关,纯粹是因为她的性别比较确定——我都在想些什么啊?简直是乱七八糟!心情一乱,天涯的过敏症差点发作起来,鸡皮疙瘩啊鸡皮疙瘩,这个时候你可干万不能冒出来。
乖哦!你要乖乖。
拿出严肃的面孔对着车神,天涯重整旧山河:你爱来不来,不来拉倒!手里握着手雷一样的东西,他一步步走进会议厅,无论是容貌、服饰,或是气度,他依旧是高贵的王储,一点都不走型,有车神的眼睛为证。
开始!…’王储殿下一声令下,战野接掌帝国大厦所有监控设备,重复播放准备好的画面。
他这边结束工作,五分钟的倒计时开始——名牌皮靴扬起,天涯重重踹开大门,潇洒地挥一挥手,他作别的不是西天的云彩,送上的却是迷雾一片。
了解了吧?那不是什么手雷,而是迷雾剂。
它可以在情人节、圣诞节等重大节日中渲染气氛。
如果你是个胆小的男生或胆大的女生,也可以借迷雾剂创造出的效果偷吻你想吻而一直不敢吻的人。
需要特别提示的是,便用这类产品所产生的副作用:诸如被害羞的女生赏了个大嘴巴子,被喜欢的男生拒绝等情况本公司绝不承担任何法律责任。
要买迷雾剂,请认准:卓冠堂牌,红色包装,谨防假冒。
在广告宣传这段时间里,迷雾剂的效果已经渐渐发挥出来。
在浓雾中,那六个匪类像毫无方向感地乱窜,却又不敢开枪。
上头有指示,在赎款未酬到之前不能伤害那五十名银行家,万一不小心打死一个失去的可是十亿美金,他们做一辈子也还不上。
瞧着他们跟瞎子一样乱摸一通,车神都快笑出来了。
带着热感应墨镜,即便在浓雾之中他们依然可以清楚地看见敌手。
不再浪费时间,天涯手起佩剑落,动作漂亮一如中世纪贵族,就是在这近乎华美的举止间,已经有两个匪徒倒下了。
车神也不甘落后,拿出她野蛮的拳脚功夫,她很开心地跟人家玩起了蒙古式摔胶。
一边玩地还一边配上声音:嘿!嘿嘿嘿——别说天涯听不惯,就连坐在神眼鬼耳前的战野都皱紧了眉头。
她真的是女孩子吗?战野开始为卓远之担心:这万一哪天臭人妖知道你就是她的梦中情人卓冠堂少堂主还不把你给生吞活剥了?你是孙悟空,她想法子也得当如来佛祖。
即便你是梅菲斯特,她也能当个恶上帝把你给吸去。
卓远之啊卓远之,我要是你,我从现在起就娶个比她还厉害的女生做老婆,放在身边好歹有降妖除魔之功效啊!只是不知道会不会变成引狼入室?就在战野为卓远之担心的的候,天涯已经顺利解决了五个匪徒,车神虽然在数量上差了一点,质量上却是很过关的。
基本工,在第六个匪徒的脸上你已经分不清哪块是鼻子,哪块是嘴,看起来红红紧紧全凑到了一起。
什么叫打到你五官移位,车神已经作出了标准示范。
一切了结,耗时四分零二秒,漂亮!也有不漂亮的,只是瞟了一眼车神的作品,天涯的鸡皮疙瘩就大有雨后春笋之事态。
打了一个冷颤,他尽可能克制住想吐的冲动,卓远之,你那边怎么样了?卓远之……没有回复,天涯紧张了起来,战野,看看卓远之那边怎么样了。
对着神眼鬼耳,战野仔细寻找着卓远之的身影,看不清楚,那几个头目好像被什么东西打倒的样子。
至于卓远之像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画面一片模糊,完全看不清楚。
怎么可能?神眼鬼耳中的神眼属于热感应装置,根据人体温高于四周围物体而显示出来的,它不可能被东西挡住。
除非……除非周围的物体温度上升,或者人体自身温度下降,又或者有东西将人的体温屏蔽起来。
我去顶楼看看,车神你留下来处理这些人。
丢下话,天涯飞奔而去。
被单独丢下来的车神像被主人丢下的小狗,完全失去了归属感,瞧着四周未散尽的雾气,看着那些陷于恐惧中的银行家,再瞅瞅倒得七零八落的匪徒,她压根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些什么。
冷静下来,我需要冷静。
疲倦地坐在地上,她嘴里还嘀嘀咕咕:如果……如果卓冠堂少堂主在这里会做些什么?想想,我好好想想,我知道了!他一定会眼都不眨地开枪将这几个匪徒全部杀死,对!一定是这样!他好有男儿本色,不愧是卓冠堂少堂主。
战野很不给面子地回了一句:我听着更像是杀人魔王。
卓远之虽然有着梅菲斯特的本性,但绝不残忍。
即便在不久的将来,他将成为黑道当家人,可他依然是个血肉之躯,受情感驱使的人,不是魔。
偏偏沉浸在恋爱幻想中的车神就是不往常人方向想,你知道什么?我的少堂主可不是凡人,他很厉害的。
他开枪杀一个人就像杀死一只蚂蚁一样,而且他可以……不记得她还说了些什么夸张的话,战野只觉得眼神一紧,他看见了!车神,小心!他吼了出来。
车神被这一声吼吓了一跳,猛地转过头,她更是紧张得连呼吸的力量都失去了——被她打到五官移位的那个人竟然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的手上握着一把枪,在薄雾中播摇晃晃地向她走来。
怎么办?怎么办?这个时候我该怎么办?开枪!朝他开枪!战野在神眼鬼耳前大声地叫着,卓远之不是给了你一支枪嘛!在他之前开枪,你就赢了。
该死!如果可以在一瞬间移到她的身边该有多好。
他的提醒让车神想起别在腰间的那支手枪,颤抖着手靠近它,她的脸色比中弹还吓人,我……我没有开过枪,我不会开枪。
我该怎么办?怎么办?你不想死对吗?不想死就开枪啊!战野大吼大叫着,开枪,开枪!不行!还是不行!握着枪,车神的手指止不住地颤抖,她根本没有开枪的力气,或者说她根本没有开枪伤人甚至是杀人的勇气。
只要再进一点,摆脱雾的作用,对方就会看到她手中的枪,到时候想开枪也迟了。
战野用命令的语气叫道:开枪!快点开枪!闭上眼睛,车神右手食指搭上了扳机……-Part6 第17话 决战青春4你是谁?你怎么能进入帝国大厦?你怎么能走上顶楼?在整个大厦被控制的情况下:在所有的恐怖分子都认为连警方也无能为力,已成定局的形势下:在绑匪只坐等着收钱然后离开的状况下,顶楼总控制室突然神不知鬼不觉地闯入一名身材修长的黑衣男子,他单枪匹马却有着压倒性威势,这让几名绑匪头目和他们的手下慌了。
毕竟是从事恐怖活动这一行当,多少该有点职业道德,遇到这种场面即便紧张得都要尿裤子也得憋住!为首的绑匪很有风度地站了出来,年轻人,你以为凭你一个人,又不带任何武器就能制服我这么多人吗?你未免把我们看得太简单了,也把自己看得太厉害了。
卓远之什么话也不说,拿出口香糖的包装纸,他将口中用于与战野、天涯他们通讯用的粘胶吐了出来,包好后他举起了手。
这样就投降了?绑匪们很不屑地瞟了他一眼,一个人闯进来算你有勇气,没想到我才刚说了两句话你就投降了,胆量挥发得也太快了点吧!哈哈哈!哈哈哈哈——所有的绑匪齐声高笑,级别属嘲笑。
不是啊!卓远之摆摆手,很乖巧的样子。
扬了扬手中的口香糖包装纸,他很认真地说道,我是想问,垃圾桶在哪儿?我要丢掉这种胶,不能随便扔在地上,媒体宣传要保护环境嘛!我要以身作则,为我们家亦悠和优优做好榜样。
呃?静音——呆了!所有人都呆了,不是笑呆了,是被他说呆了,这世上还有这种人?在如此一触即发、生死攸关的场合他居然还想到要保护环境?还以身作则起榜样作用?他从弱智学校刚毕业吗?怎么没有人回答我的问题?卓远之有点茫然地环视一周,没有垃圾桶啊?堂堂帝国大厦设计得这么差,怎么连个垃圾桶都不准备?真是的!不得以,他先将包好的垃圾放进口袋。
下一刻,横起手腕他很专注地看起了手表。
绑匪老大捣了捣手下,极度困惑地问道:这小子在做什么?说是困惑,不如说好奇更好听一点。
不知道嗳!手下纷纷摇头。
他们可以想出办法弄到一百亿美金,却弄不懂眼前这个沉浸在黑色中的帅气男生到底想干吗。
你很快就能知道,趁着这个时间我可以跟各位解释一下。
卓远之轻轻一笑,如果你和你的女朋友约好了五分钟后见,可是你偏偏早到了四分钟,你会怎么做?现在有四个选顶,请各位做选择。
黑色眼眸泛起层层涟漪,他相当正经地看着面前的恐怖分子,A.久站在那里傻等;B.四处走走;C.先去喝一杯;D.以上答案皆不是——你们每个人选一个吧!感觉像在做心理分析题,小恐怖分子们来了劲——我选B。
我选C。
恐怖分子首领横眉怒瞪手下人,等到大家都安静下来,他凑了上去,我选A。
你相当纯情哦!卓远之笑逐言开,我的答案是D。
为什么?为什么?卓远之反问他们,我既不在傻等,也没有四处走走,更没机会去喝一杯,我正在跟你们做选择题,这难道不是‘以上答案皆不是’吗?什么意思?不懂啊?时间到了你就明白了。
放下手腕,卓远之缓缓抬起头,现在,时间到!什么时间到了?。
解决你们的时间到了。
梅菲斯特宣告着在场各位的审判结果。
没有人看清,只感觉一阵强光迎面,在场所有的人都睁不开跟。
为首的老大好不客易找回自己的眼睛,他看到了这辈子他最不想看到的东西。
乾坤剑!乾坤剑,传说中的黄金剑,是有史料记载的上古五大神器之一。
传说它可以劈开人世间的一切,谁也无法料到它竟真的在当世出现。
其实这世间有两把乾坤剑,一把在卓冠堂堂主手中,一把在少堂主身上。
如果少堂主的人选尚未确立,第二把乾坤剑将留在堂主夫人身边。
身处帝国大厦三十层高度的黄金剑闪着璀璨的寒光,它成了一种屏蔽将周遭隔成相对独立的空间,即便是热感应器也休想探测到它的存在。
此刻,梅菲斯特手握剑柄,剑身所反射出的冷艳直射入他的黑瞳中,映得黑色更加深沉。
如散发着魔力的黑水深潭,让人在恐怖的压抑下却止不住想一再探入,直到迷失其中。
这就是梅菲斯特的力量,这就是卓远之的魅力。
到了这个时候,为首的老大仍不敢相信乾坤剑的出现是呈现在眼前的事实,怎么可能?你刚刚站在这里的时候,手中明明什么都没有。
他但笑不语,嘴角流露出冷漠的细纹。
乾坤剑,黄金剑——黄金在高温下柔软如肌肤,如果是纯黄金呢?如果是一种特殊材质的纯黄金呢?这种特殊材质的黄金打造成的剑轻巧灵动而锋利无比,当它套入另一种特殊材质打造成的剑鞘时却又能回归高温下的柔软。
就像相爱中的男女,契合得如此完美。
所以,它可以像腰带一般挂在腰间。
这就是他为什么会空着双手走上来的原因,不过那群绑匪只怕是永远也没机会知道了。
转动手腕,黑色身影跳跃起来,没有借助任何支点,他的身体在空中飞了起来。
简直就像……就像古代的侠士。
不错!这就是中国古代传说中的轻功。
就是凭看这套本领,他可以轻松拉住脱缰的马,他可以在马场突发状况下救了宇文寺人,他可以轻点地面飞身数米,在诸位近于欣赏的目光中,他做出了更让人吃惊的举动。
剑出人走,剑人合一。
像武侠小说中描写的场景,他在行云流水之间完成了所有的动作。
他……他是真正的剑客,不同于度天涯的花样击剑。
他所用的是传说中的古代武功,永不可预测的剑术。
如果曾经你只相信传闻,只认为那是小说、电影、电视中虚构的情节,如果你以为今天只能用特技效果或电脑三维做出来,那么在这一刻你可以选择相信了。
这世界真的有人继承了中国传统的内功、轻功、武功和剑术。
而他所会的,正是卓冠堂的秘籍,每代堂主都必须会的杀手锏,和双壁乾坤剑并称的镇堂之宝。
没有人看清他究竟使了哪几招,也没有人能说出那些招数的名字,整个过程中甚至没有人看到他的正脸。
只见他空中旋身停在原地,手中的剑没有丝毫异样。
为首的男人松口气般地笑了起来,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可怕,你也不过如此。
手握乾坤剑,梅菲斯特的嘴角散发出邪邪的笑。
右手猛地旋转,剑已入鞘,他依旧是两手空空,牲畜无害的模样。
十一秒——整个过程花了我十一秒。
有过程就必然有结果,好的结果或是坏的结果都该到了展观的时刻。
背过身,他打了一个漂亮的响指。
没有任何征兆,原先还好端端站在那里的恐怖分子渐渐感到自己的周身失去了知觉,站在后排的人看见前面人的后颈处渗出一滴血。
组长,你的颈……他话未说完人已倒在地上,没有死,今生却再不可能站起来。
他将成为一个没有任何知觉的植物人,平平淡淡过完他这一生,绝对地平平淡淡。
为首的男人费力地抬起手摸了摸后颈,手指上那红得刺眼的血色让他嗅到了恐怖的气息。
他知道,自已被剑所刺到的不是一般的地方,而是某处控制全身反应的穴位点。
黑道传闻中,手握古剑,身手如幻,能在瞬间刺入人之死穴的只有一个人。
你是龙……他用一生的自由了解到自己最后一个,也是最强大敌人的真实身份。
只差一个字,只差一个字他就道出了黑道人人索求的秘密,只是梅菲斯特永远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扫了一眼地上那些都在呼吸却都没有感觉的人,卓远之十分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千不该万不该抓了战野和猫猫的爸爸,否则我也不会来这里。
就算我来到这里,如果你们手中没有枪,我还会选择和你们玩拳脚功夫,顶多也就是断断胳膊瘸瘸腿,去监狱的时候会有人为你们接好的。
可你们偏偏拿枪对着我,你这是逼我出剑。
所以啊!不能怪我哦!慢慢蹲下身,他贴近他们的耳边说道:告诉你们一个秘密,所有知道我就是龙……那个的人都集合在一家植物人研究机构中,你们很快就会相聚的。
到时候可以相互交流一下,有机会我会去看你们的。
拜拜啦!卓远之正准备离开,一阵轻而有规律的脚步声传了过来。
移到门的后方,他看着熟悉的身影焦急地闯了进来。
卓远之!卓远之,你在哪儿?是度天涯。
在这儿。
他举了举手,如果我是那帮恐怖分子的话,你已经死上一百回了。
不对,如果我是恐怖分子一定会劫持你,到时候又可以多个十亿美金,X国王储应该不止十亿价码吧?你有病!天涯没好气地骂了回去,我们无法跟你通话,‘神眼鬼耳’又无法找到你。
我们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你居然还有心情在这儿开玩笑。
瞧瞧地上倒了一片的人,他随口问道,他们怎么了?梅菲斯特的回答是:打累了,睡着了。
可能吗?虽不信却也找不到更符合常理的答案,天涯更想知道的是,为什么我们无法和你通话,你口中那种神奇的口胶呢?大概是打斗的时候掉出来了吧!原谅我,我的朋友,有些事你们不知道会更好一些。
不疑有他,见到他没事,天涯理智的神经又绷紧了,车神一个人在下面,我怕会出事,咱们还是赶紧下去看看吧!卓远之立刻感觉不祥起来,她冲动又没脑筋,根本不适合出入这种危险场所,你怎么把她一个人放在下面?海蓝色的眼眸如海水汹涌澎湃,还不是当时联络不到你,以为你出事了,我才会跑上来。
你以为我想啊?咱们还是赶紧下去吧!卓远之二话不说向电梯走去,管他还有没有残余势力,这时候救人要紧。
车神那种小女生一点儿没照顾到都不行。
天涯正想跟去,突然听见了铃声,想到这可能是更高一层的恐怖分子打来的,他警戒心起,顺着铃声找到了躺在为首男子衣袋中的。
接通,他放到了耳边。
他听见了……听见了x国的语言,那是他的母语他不可能听错了。
只听见那边一个男子请示的声音:电话已经接通,请元首发布命令。
紧接着换了一个声音用英话问道:时间就快到了,我不允许你们有任何一点的失败。
如果你们像青铜一样,连绑架王储殿下那个小毛孩子都会失败,我会毫不犹豫地消灭你们。
听见了没有?回答我!手指落下,天涯结束这场单方面对话——元首?x国的元首也就是我的父王,但那个苍老而尖锐的声音绝对不是我父王。
他是谁?他会是谁?pm:1l:17——像卓远之预期的那样,麻烦全部解决。
度天涯的问题却并不会到此结束,怀中揣着那个对他而言像炸弹一般的,他慢慢地从电梯里走了出来,踏上十五层的楼道。
这里有全副武装的警察穿行着,看样子所有的危机已经解除。
在他的经验中,警察总是在这时候才会出现。
远远地,他看见大厅门口立着几个人,是战来、朵猫猫和卓远之。
他们怎么不进去?难道是车神她……王储殿下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停在大厅门口,望着里面的场景,他连走进去的勇气都没有。
车神浑身蜷缩成小小的一团,抖得像是海啸中的小渔船。
不知道什么时候战野擅离岗位来到了她的身边,两个人第一次和平相处的情景让大家有点瞠目结舌。
用他们俩的习惯用语形容是这样的:死变态坐在地上敞开胸怀将臭人妖搂在怀中,一只手紧紧地抱着她,另一只手抚着她跟他差不多长的短发,将那种刺刺软软的感觉纳人心中。
他的唇齿间低语着安慰的话语,温热的唇还时不时吻上她的额头,熨烫着地被恐惧占满的心。
没事了!没事了!他已经倒下了,不会再伤害你。
不怕哦不怕……躲在死变态怀中的臭人妖却什么也听不见,她只是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我开枪杀了人……我开枪杀了人……那是自卫不能怪你。
事实上,他很庆幸在最后一秒她听从他的话开了枪,否则现在他抱着的或许就不再是这般柔软的她了。
瞅着车神的表情,天涯似乎明白了什么,捣了捣身边的卓远之,他撩了撩垂在耳边的金发,这就是你想让她了解的黑道?你想让她了解黑道的残酷、身不由己和你死我亡,你想让她放弃对卓冠堂的幻想,放弃对卓冠堂少堂主的幻想?虽然这次的突发状况不在卓远之的计算之内,但它所造成的效果的确是他让车神跟来的目的,希望她能像你一样聪明地了解我的意思。
她明白,她怎么会不明白?抽抽噎噎地从死变态的怀中抬起头,她布满泪水的小脸让人感到心疼,我了解你的想法,死变态。
我知道你说得都有道理,可是面对一个被自己开枪打伤而倒在血泊中的人,那种感觉很微妙,我无法平静地面对这一切,原来想在黑道上生存并不是只要会开枪就可以。
这样看来,我的少堂主更是伟大得不得了,我更崇拜他,更仰慕他,更爱他了。
战野选择沉默,他终于了解到什么是深受打击。
怎么会这样?卓远之的身形晃了晃,要不是朵猫猫及时从身后扶佳他,他老人家现在已经以最丑的姿态倒在地上了。
天涯惟一能做的就是拍拍他的肩膀以无比沉痛的口吻送给他四个字:节哀顺变。
让一让,麻烦让一让。
你们吓得不敢进去,医务人员要进去啊!推开挡在门边的四个人,穿着白衣的医务人员鱼贯而入。
将倒在血泊中的男子抬到担架上,有个随行的医生小声地嘀咕起来:谁的枪法这么准?连开四枪正好打中左右手手心、左右脚脚面,简直是指哪儿打哪儿嘛!不去参加奥运会大可惜了。
我也这么觉得——这是卓远之的心声。
人家被她打成这样连哼一声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倒下了,车神那死丫头居然还有脸抱着战野哭!哎,这次只怕是偷鸡不着反蚀米。
似乎嫌少堂主刺激还不够大,朵猫猫悠哉地靠着门发话:她就开了四枪,四枪准准地击中四个想打中难度极高的身体部位,或许她真的有行走黑道的天赋,又或者她生来就是为了当卓冠堂少堂主夫人而存在的哦!梅菲斯特黑眼一横,猫猫,你以为有你亲爸护着你,我就不敢揍你是不是?朵猫猫乐呵呵地笑开了,相比之下,我更愿意相信,你不舍得揍我。
是不是啊,远之哥?她的称呼让卓远之眉头一紧,远之哥?她最后一次叫他远之哥是三年前,也就是那次战来朝她开枪,而他为她挡子弹的那次。
从那之后,她突然像所有卓冠堂组员一样管他叫少堂主,今天怎么又改了回来?是因为战来吗?他的问题尚未出口,一道雄厚的声音先一步爆发出来:身为警察这时候不去帮忙,围在这里做什么?战来缓缓地转过身,本想就当做没看见,可是在大哥战持拼命使眼神下,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叫了一声:爸。
老爷子战连很干脆地装作不认识他,目光却深沉地留在了朵猫猫的身上。
她就是小猫?朵猫猫倒也大方,你看我,我不能看你?一老一小两道视线交织在一处,硬碰硬,火花没撞出,电倒是放了不少。
老爷子大步向前拍了拍她的肩膀,有时间让阿野带着你去家里坐坐,喜欢吃什么跟我说,我要厨子做给你。
你爸爸做饭的手艺完全不行,别让他把你饿坏了。
在众人尚未缓过神的当口,他大嗓门地朝大厅里面喊了一嗓子:阿野,你也抱得差不多了吧?真是把我们战家的脸都丢尽了,你要是有小猫一半的身手,战家的列祖列宗地下有知死也瞑目了。
失望地耙了耙头发,他领着手下的警察完成扫尾工作,径自将儿子、孙子晾在一边。
战持、战来兄弟俩你看看我,我瞅瞅你,老爷子的意思是……承认小猫了?不怪阿野了?四十多岁的高级督察战持快乐得像个大孩子,连蹦带跳地跑到战野身边,臭小子,老爷子不再怪你了,你可以回家了!你可以回家了!战野和车神同时抬起头冷冷地瞧着他,身为战家人的战持耙了耙头发,笑得有点僵,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没有!没有!车神手忙脚乱地站起来。
因为开枪伤人的刺激过大,她竟然失态地躲到了死变态怀中,想想就觉得恶心。
呕!少堂主,我最爱的永远只有你一个。
怀中忽然变得空荡荡的,战野烦躁地耙了耙头发,一脸失望,老爸,你真的有点讨厌嗳!你儿子我好不容易找到点感觉,就这么给你搅和了。
臭小子,你怎么跟你老爸我说话呢?战持毫不客气地一巴掌挥了上去。
看情形,即使战野活到八十岁,只要他老爸还存在,这种打依然少不了。
这边吵着,战来那边也很热闹。
他欢快地拉着朵猫猫的手,愉快得像是要飞了起来,小猫,你听见没有?老爷子很喜欢你呢!朵爱,咱们的愿望又达成一个,老爷子非常喜欢小猫。
那么难听的名字,我能忍受一个人叫我已经不错了,还让我忍受一大家子,我不要!丢脸死了!朵猫猫一边抗议一边甩开他的手,蹦来蹦去他到底多大啊?有时候我真怀疑,到底你是长辈,还是我是长辈。
呵呵!呵!呵呵……他笑得好呆,手依然不松,答应吧!你就答应去家里看看老爷子,顺便认识一下家里人,好不好?我受不了了!天涯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出来见客了,他一头扎进离他们最近的洗手间,卓远之随后跟上。
冲着冷水,感觉脸上的鸡皮疙瘩终于平复了下去,天涯扫了一眼旁边的卓远之,你怎么也进来了?你没发现吗?卓远之吹了一口气,战家一帮人像傻瓜一样又蹦又跳,旁边有很多警察正看着呢!我可不想被当成傻瓜一族,当然要装作不认识他们喽!天涯给予的评价是:梅菲斯特真的很梅菲斯特。
承蒙夸奖。
他倒不谦虚。
撑着洗手台,他想着这一夜发生的事,这些劫持人质的恐怖分子应该只是受人指使,不知道幕后站着的人会是谁。
是我们国家的某个政府官员——这句话天涯并没有说出口,他不能说。
从刚刚那通的对话内容来看,幕后这只手就是上次派人去罗兰德学院绑架他的人,能够知道他在罗兰德的人一定是王国的重臣,他为什么要策划这次劫持银行家的行动,只是为了钱吗?所有的问题齐聚他的脑中,找不到答案,需要将这些事尽快通知父王。
更重要的是,在所有的事情未调查清楚前绝对不能让人知道罪犯来自x国,这不仅会损害国王在国际上的地位,更会让有心人士拿来大做文章。
不管怎么说,这一夜总算是乎安度过。
凌晨将近,新的一天在黑暗中慢慢靠近,每一天的开始总是如此。
从夜色中升起曙光,从迷茫中找到方向,从黑暗中见到光明。
从决战中了解青春。
-Part6 第18话 你是谁?1度天涯卧房的门缓缓拉开,一只脚贼贼地伸了进来。
阿狗警觉地立起身,来人向它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它听话地耷拉上眼皮,装作什么也没看见继续睡它的大头觉。
合着眼,它的身体却在慢慢往门外移动。
没办法,万一待会儿王储殿下找东西当出气筒,我绝对是第一个,谁让我没有尽到一只狗……不!是狼,是一只雪狼的看家职责呢!所以,还是先走为上,我去找我的小姐喽!障碍除去,来人继续蹑手蹑脚地靠到床边。
天涯感觉不对,翻过身想要看个究竟,一双纤细的手掐住了他的脖子,我要掐死你!我要掐死你!有好玩的居然不带我一起去,所以我要掐死你!公主拼命地掐啊掐,动作幅度挺大,危险性却几乎等于零。
别闹了,小矮魔女!度天涯被战野折腾到凌晨三点,这才几个小时,她又来闹!他想出手阻止她,可小矮魔女蛮劲上来了,还真不大好控制。
一个倾身,他将她压在身下,用身体的重量束缚住她的双手。
门口传来一阵阵看好戏般的鼓掌声,宣告着恶魔的降临:天涯,真看不出来,你竟然会这么主动……啧啧啧!中计了!天涯忍不住朝公主吼去:清晨跑到男生的房间,你有没有搞错?谁让你有好玩的事不算我一个。
公主理直气壮地顶回去,战野都告诉我了,你们昨天晚上去帝国大厦玩去了,可你却没有邀请我。
玩?玩什么玩?一个车神已经够让我受的了,要是再带上一个小矮魔女,昨晚我就成保姆了。
卓远之的眼睛眨了眨,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念叨着:不管怎么说,天涯你壳下来好吗?这个姿势有点那个,难看耶。
海蓝色的眼睛游荡在身下,他像被烫到一般翻身下床。
下一刻空气中传来闷闷的哀怨声,王储殿下在精神上受了极大刺激,捂着脸他冲进了洗手间,不用说一定是过敏症引起的鸡皮疙瘩又爆发了出来。
公主莫名其妙地偏过脸看向卓远之,闷闷地问道,他怎么了?假正经。
十五分钟后,天涯神色黯淡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里捧着新鲜果汁,他不时地用眼角狂扫坐在一边的战野。
我瞪我瞪我瞪瞪瞪!就是这个小子昨天凌晨从帝国大厦回来,就像中了魔一样,中了一种名叫车神的魔。
先是缠着他讲到凌晨三点,只为了讨论车神的好与坏。
其实根本就是他讲我听,无须发表意见,你只要不睡着就可以,他只是要找一个听众罢了。
等我实在撑不住了,他跑去把卓远之挖了起来。
结果那个梅菲斯特恶劣得很,跟他说什么女生的事情女生最清楚。
好嘛!他一个电话把小矮魔女给挑唆了过来,害得我刚刚如此丢脸。
都是这小子的错!他这边瞪着,对方压根没时间看他,战野的腿上放着笔记本电脑,耳朵里听着,手指飞快地敲打着。
公主坐在他的身边,她的脚下横卧着阿猫、阿狗,它们正在专心地听着讲座。
她的手上捧着小姐,她一边为小姐扎出漂亮的小辫,一边说着一些在天涯看来很奇怪的话语。
有些女生比较矜持,当她喜欢某个男生的时候,她不会明白地表示。
她往往会选择跟对方吵架、斗嘴,或者时不时突然出现在那个男生的视野里,以此来吸引对方的注意。
这么说来……小姐,你赶快骂我吧!打我吧!杀了我吧!阿猫、阿狗同时仰头朝着小姐发出求爱的信号,小型智能机器人没有这项接收系统,小姐发辫式的信号灯闪了一闪,自动将它们发出的求爱信息排拒在外。
真的吗?战野一副不信的样子,这不是太奇怪了吗?如果吵架、斗嘴是爱情,那两个人还怎么在一起,成天吵成天吵,头脑都给吵坏了。
公主歪着头,细细地想着,就是那种小吵小闹才显得比较有情趣啊!如果两个人在一起总是卿卿我我,日子久了会觉得很单调很无聊。
我要把你说的每一句话记录下来,然后慢慢研究。
手指顿了下来,战野突然想到了什么,这么看来,车神她是喜欢我的喽?你想啊!她总是挑我的刺,总是跟我吵个没完没了,又特意跑来特洛亚酒吧打工,全是因为喜欢我的关系,我分析得对不对?哈!哈哈!天涯干笑起来,战野,你会不会想得太多?在他看来,车神那种女生跟每个男生都是哥们,只有她心中的卓冠堂少堂主是以男人的身份出现在她梦中的。
战野也想到了车神的梦中情人问题,他甚是苦恼地撑着头,可是她说她喜欢卓远之。
她可没说她喜欢我。
卓远之急急地辩解着,她喜欢的是那个‘长得不怎么帅,头脑也不属于智慧型的,估计功课也不太灵光,身材魁梧,看上去孔武有力,像电视里的超人。
个性冷酷,杀人不眨眼,对待身边的人却真挚诚恳,像一只可爱的哈巴狗’,总之就是很厉害很厉害很厉害的什么什么人。
公主在这儿,他的身份不宜暴露,反正大家心知肚明就对了。
她喜欢上的只是一个幻想中的人物,实际中压根不存在。
他要是真成了车神想象中的那个人,还能看吗?就算她经常将另一个男生的名字挂在嘴边,也不代表她喜欢的就是那个人。
公主有着女生独特的观点,有些女生会故意在她喜欢的男生面前经常提起另一个男生的名字,想看看他有什么反应,如果你表现出吃醋的样子就代表你对她有意思,那她会很开心的。
天涯口中的果汁差一点就喷了出来,这不是有病嘛!这个年龄阶段的感情本来就是这样千奇百怪,五花八门,就是这样才有意思啊!公主激动地跳上沙发,激动地冲王子发表抗议,难道要跟你这个王储殿下一样,在华丽的王宫舞会上,身穿中世纪贵族的衣裳,手上戴满戒指,下身还穿着紧身裤。
站在高高的位置上,看着一大帮一大帮的贵族将自己的女儿领到你的面前。
贵族小姐穿着占面积的泡泡裙满脸含羞地向你行个屈膝礼,你回一个欠身。
她们像傻瓜一样站成一排,你一眼扫过去,感觉谁最符合你的完美要求,你就上前邀请谁跳舞,然后你的爱情,你的婚姻就此被固定下来了。
这样看来,你才有病呢!天涯海蓝色的眼睛一亮,心里思忖着:你怎么知道王宫中的新年舞会是这样的?虽然说得不是完全正确,但大致过程倒是没错,难道你参加过?见他半天不吭声,公主更是来了劲,被我猜中了是不是?这个家伙的本性她太了解了,如果她说得完全不对,他一定会急着反驳,只有被踩到了猫尾巴上他才会这么别扭地坐着。
王储殿下面子上挂不住了,你怎么可能猜对?我才不会穿什么紧身裤呢!而且也不全是贵族小姐,也有各国政治首脑、大使的女儿、孙女,或者是大财团千金,她们也不会穿那种泡泡裙,都是穿晚礼服的。
是哦是哦!王储殿下你是香胖子吗?这么吃香?公主眯着眼,小细缝中透出危险的光芒。
什么香胖子?什么香胖子?这是哪国土话,我怎么听不懂?公主把下巴扬得高高的,一副懒得理你的模样。
卓远之和战野倒是一边一个架上了他的肩膀,那是广告词啦,不过这么说来,你平时都是那么那么跟女孩子跳舞的?什么‘那么那么’?听你们的口气怎么那么奇怪?你不会觉得很奇怪吗-卓远之简直不敢相信,就像是一群羊放在那里,你看着哪只更鲜美,你就去找哪只。
说得我好像是狼一样。
低头瞥见阿狗抗议的目光,天涯赶紧解释,此狼非彼狼。
再转回头来,他不明白的是,这有什么不对吗?我从十四岁踏入社交圈,参加的每一场舞会都是这样的,我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战野用一种你好可怜的眼神洗刷着他,难道你都没有认真地想要邀请谁跳舞吗?王储殿下无辜地辩解起来:谁说我没有认真地邀请人家跳舞?我都是很认真邀请那些小姐跳舞的,这是社交礼仪问题。
我是说……我是说……战野说不出那种感觉。
就在几个小时前,他很想见到车神,很想和她跳一支舞,虽然她并非出身名门,他也不是什么贵族后裔。
还是让我来说吧!卓远之挤到了天涯的身边,我问你,如果那些小姐拒绝你的邀请,你会有什么感觉?公主假模假样地为小姐整理着身上的小衣裳,耳朵却都快拐弯了。
往哪儿拐弯?当然是往王子那儿了!王子给出的回答是:她们不会拒绝的,这不符合社交礼仪。
公主控制不住地叫了起来:又是礼仪,你烦不烦啊?她心心念念等着一个回答,结果它跟她想知道的根本风马牛不相及,气都给这个笨蛋气死了。
卓远之完全能理解她的激动,安抚着她的情绪,他还得诱导天涯说出真心话:假设!假设她们拒绝了你的邀请,你会有什么感觉?是会觉得生气,很遗憾,还是其他什么情绪。
天涯蹙着眉认真思考着,手指撩拨着金发,他想得很辛苦,身为王储殿下他从未遇到这种假设情况。
半晌,他终于得出了答案,没什么感觉吧!再找一个舞伴不就好了。
也就是说你根本无所谓,对吗?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黑色的眼眸瞟过侧过脸的公主,梅菲斯特轻咳了一声,那上次在圣诞舞会上,公主以不会跳舞为理由拒绝你的邀请,你为什么非拉她进舞池?你一向是谦和有礼的,不记得你喜欢霸道啊!我……我哪有?她很不给我面子嘛!所以我当然要强行拉她了。
海蓝色的眼不自在地闪烁着,他在心里回忆着:外交课程中有没有哪一招可以用来金蝉脱壳的?有了!战野,你不是找她有事嘛!干吗扯上我?逃避问题?好吧!暂且放过你,卓远之不声不响地推了推公主,战野的事就麻烦你了,他好不容易对人发一次春,你能帮忙就帮他一把。
前一句听得战野还挺舒服,后一句就变了味,卓远之,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好不容易对人发一次春’?梅菲斯特很无辜地歪歪嘴角亮出一个邪恶的微笑,平时,你都是对计算机发情的嘛!说着他还特地瞟了一眼小姐,阿猫、阿狗立刻将注意力集中到了战野的身上,真个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这边唧唧歪歪,公主和王子之间却保持着最高级别的安静。
没有人说话,公主把玩着自己的头发,一圈一圈让乌发缠上自己的手指。
不知道过了多久,战野和卓远之都去了三楼平台。
偷瞧着坐在她身边的天涯,公主放低了声音轻声问道:度天涯,你知道我喜欢你,对不对?这个问题憋在我心中已经很久了,再不问出来我非疯了不可,找机会跟你吵架、斗嘴,缠着你让你教我击剑,其实只是因为我喜欢你。
这是女孩子的小小心思,你不知道。
可是我知道……我知道你也喜欢我,不要不承认,我就是知道!话停在这一刻,他的头却在这一刻靠在了她的肩膀上。
心,漏跳了一拍。
小心翼翼地偏过头,她感觉到他均匀的呼吸,看到微合着的眼睑。
睡着了?在这么重要的时刻你居然给我睡着了?公主一把将他从身上推开,连带着还送上一脚,当优惠赠送。
度天涯,你是猪啊!睡梦中的王子历经千山万水、千辛万苦终于见到了心中的公主,只不过那位公主受了诅咒,变成了一只圆滚滚、胖乎乎的……猪!-Part6 第18话 你是谁?2特洛亚酒吧的夜晚四逸着酒的醇香,今天的战野当班在前台。
踩着滑板,他快速地穿梭在客人中间,时不时地还得发挥他的随拿随掷,随掷随中的本领,隔空丢上一些小东西。
这会儿,刚将一颗樱桃丢进客人的杯中,他迅速移动滑板滑回吧台附近,对着站在吧台后穿着男侍应生服的车神傻笑不已。
死变态,我有哪里得罪到你吗?叉着腰,车神像个母夜叉一样对战野吼着。
整整一晚上,他就像面部抽筋患者一般对着她笑个不停,我怎么不知道我有什么地方值得你笑成这副德性?战野委屈兮兮地瘪着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对你笑,你还骂我。
公主说了,有些女生会故意跟她喜欢的人斗嘴、吵架,她一定是在用这种方式表达她对我的爱恋,我要继续努力。
神神,我了解你的苦心。
车神的眼睛四处张望着,好半天焦距才重新回到战野的脸上,你婶婶在哪儿呢?我怎么没见到?什么婶婶?我哪有什么婶婶?糟糕!她将神神听成了婶婶。
不着急!不着急!公主说了,女生都希望她所喜欢的人夸她漂亮。
好!决定了!展开阳光大男孩的招牌笑容,战野的嘴角咧到了耳根,你好漂亮,你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女生。
车神一怔,身体在瞬间被冷冻成了冰棍一根。
警惕地挑高眉头,她的手放在胸前摆出战斗姿势,你想干什么?你是不是想让我为你顶班?我先说明哦!这周我没时间,你休想让我为你顶班。
每次都是你让我替你顶班,我什么时候让你替我顶过班?简直是贼喊捉贼嘛!大口大口喘着气,战野告诉自己:不能生气,绝对不能生气。
公主说了,男生要有勇气,男生要直截了当,男生要勇敢示爱。
把心一横,战野凭着身高的优势将脸贴近她,用他所能做到的最温柔的语气轻声慢语地告白。
我喜欢你。
不行了!车神的双手来回揉搓着双臂,室内温度是不是没调整好?好冷,好冷啊!手一伸,她猛地揪住他的衣领,说!你到底想打什么鬼主意?要是再不老实交代我就把你丢出去!我哪有打什么鬼主意?战野简直是百口莫辩,我只是……只是突然发现自己喜欢上你了嘛!还说你没有打鬼主意!这下可给我逮到了吧!车神一副你以为你能骗过我的机灵样,你们家是警察世家,你知道我们家和卓冠堂有那么点关系,所以你想利用我这层关系帮你爸、你叔查出跟卓冠堂有关的事情。
我猜得没错吧?战野一副快晕倒的模样,我干吗要知道卓冠堂的事?就算我真想知道,问卓远之就好了,费那么大心找你做什么?你也太自以为是了吧?在战野的瞪视中,车神继续自以为是地说下去:我告诉你,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我都不会上当受骗的。
要知道,卓冠堂少堂主那可是我的梦中情人,我对他的心永远不会改变,才不会因为你一两句听得直让人起鸡皮疙瘩的话就倒戈呢!我费尽心思,好不容易说出口的爱意就被你给这样否定了?有没有搞错?战野火大地耙了耙棕色短发,他现在觉得头都大了。
你到底要怎样才能相信……车神手一挡,先一步阻止了他的话,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你休想从我这儿得到半点和卓冠堂有关的消息,我绝不会泄露卓冠堂半点秘密。
要知道,我对少堂主的感情那可是‘曾经沧海那个什么什么水,除却巫山什么什么云’。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好熟悉的声音,战野眉头一紧顺势望了过去,是一位女生,看样子年龄和他们差不多大,也就十八九岁的样子。
他看她的时候,她也正在回望着他,美丽的眼中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感慨,好像花了很大功夫才从超市的特价商品架上挖到宝藏似的。
拿出侍应生该有的服务态度,车神主动招呼:你要喝点什么吗?她默默地摇了摇头,视线始终没有从战野身上移开,似乎她只要稍一不留神就会再度失去他。
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战野倒了一杯冰水递过去,喝点冰水吧!一把抓住战野的袖子,她显得很激动,你还记得我喜欢喝冰水?不是啊!我们特洛亚酒吧免费提供给客人一杯冰水。
什么叫还记得?难道我们以前认识?这些话战野没有问出口,他有严重的面容健忘症,这个缺陷他再清楚不过,所以还是不要乱说话得好。
即便他没有乱说话,他依然为人家女生带来了伤悲。
悲伤地坐在高脚椅上,她的头垂得低低的,你忘了我,你果然还是忘了我,对不对?战野沉默地站在她的身边,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对不起!我……你有面容健忘症,所以你从来就记不住别人的相貌。
女生替他作了回答。
真的假的?还有这么奇怪的病?车神压根不信,什么记不住别人的相貌?那你怎么认识我的?那是因为……Part6 第18话 你是谁?3春季的早晨,罗兰德学院沉浸在一片学习气氛中,计算机系也不例外。
能容纳千人的大课堂内,从美国麻省理工学院请来的计算机信息技术权威教授正在上课。
教授说到兴头处,底下人头攒动跃跃欲试,互动气氛极为良好。
战野身为计算机专业天才辈人物,更不会错过如此大好机会,站起身他一边打着手势一边用不大流利的美语跟教授进行全方位交流。
教授也很赏识这位年轻人的才华,一老一小,两个人就像多年未见的朋友在课堂上聊得极为投机。
咚咚咚——伴随着敲门声,一个小小的人头伸了进来,是个女生,对不起,打搅了!她怯生生地瞅着站在讲台上的外教,再看看台下的学生,非常抱歉地欠了欠身,我来找我男朋友!她的出现非常不是时候地打断了战野未发表完的观点,他有点生气,这是谁的女朋友?竟然找到课堂工来了!有没有搞错?外教倒是挺通人情,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他微笑地看着她。
女生朝战野这个方向招了招手,她找谁?谁是她男朋友谁赶紧出去,别耽误时间啊!战野狐疑地看看四周,没人动弹。
她又朝他这边招手,还是没什么动静,底下开始有人议论起来。
女生在犹豫了片刻最终决定自己去拉人,她直直地朝战野走了过去,拉起他就向外走。
战野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她口中的男朋友就是他啊!你干吗拉我?我……我认识你吗?我是脉脉,我是高脉脉。
她委屈地咬着下唇,一副快哭起来的模样。
她的脸,战野没什么印象,高脉脉这个名字倒是让他想起了点什么,就是昨天在特洛亚酒吧说他们之间是情侣关系的那个女生嘛!战野无奈地耙了耙头,他向外教打了声招呼,拉着她向外走去。
外教在他身后说了一句话,即便他的美话再烂也能听懂,人家说的是:好男人不该让心爱的女孩受委屈。
这都是哪儿跟哪儿?他连她到底是谁都不知道,怎么谈心爱二字啊?此时的战野哪里知道,高脉脉的出现,她所说的话,她所做的举动已经引起哗然一片。
你也不想想,战野是谁啊?那可是与拥有恶魔般神秘气质的卓远之、优雅贵族气质的度天涯相齐名的阳光牛仔,整个学院最受欢迎的三人物之一。
他要是真的有了女朋友,那女生还不得哭倒一大片?瞧着吧!等记者团团长柯柯一出马,所有的问题将达到白热化程度。
将她领到离课堂最近的一处花园,战野随意地坐了下来,你找我有事?她垂着头,小小声地说着:我怕你会忘了我。
我已经忘了你了。
很抱歉,我记不住别人的脸,所以下次你要找我还是先报上你的名字吧!我会尽量记住你的名字。
我的出现是不是给你带来很大困扰?你也知道?看着她那一副委届状,战野不忍心再数落她:还好。
不过下次你要是找我,请别在上课时间。
她唯唯诺诺地点着头,一副小媳妇状。
就是她这个样子让战野觉得奇怪,你很怕我吗?我很在乎你对我的感觉。
她连眼中散发出来的都是浓得化不开的爱意。
偏过头,他自认自己承担不起那份太重的感情。
他只是想知道,从以前开始,你和我相处就是这样?你不喜欢?看她都快哭了,他决定还是换个安全一点的话题,你都不用上课吗?我今天上午没课。
她又补充了一句,我不是罗兰德学院的学生。
总算是对她有了最起码的了解,战野呼了一口气让自己放轻松,他需要将感觉理清楚,我们是高中同学,对吗?对,我们的座位隔着一条走道。
高脉脉小心翼冀地注视着他每一个神情的变化,轻声追问着,你……你想起了什么吗?只是猜测。
战野心里明白,因为他有严重的面容健忘症,所以在进罗兰德学院之前他几乎不交朋友。
别人对你投入友情,你也回报了那份情感,可是到头来你却连那张脸是谁都不记得,在伤害了别人的同时也伤害了自己的心。
那种感觉,他不想一再的拥有。
卓远之和天涯是两个例外,他们用他们的方式让他记住了这两个朋友。
而车神是上天给他的惊喜,所以他们在他心中是不一样的。
但你又是哪种呢,高脉脉?站起身,战野选择离开,我还有课,先走一步,你也早点回去吧!他还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身份来面对这个女生,所以现在他不可能给她承诺什么或者保证什么,说他不负责任也好,说他没胆也好,他所需要的并不是她可以给予的。
看着他高高的背影,她在后面叫了起来:战野!战野……她的呼喊逼着他转身,远远地看着她,看着她用手指着自己的脸叫着:这张脸叫高脉脉,你要记住!不可以忘记!一刹那间,他脑中的中央处理器运转起来。
好像曾经有人这样对自己叫过,连措辞都是一模一样。
那么改变的,又是什么呢?时间,感觉还是……坐在学生餐厅里,望着眼前的那张脸,战野真的连吃饭的力气都没了。
坐在他身边的度天涯和卓远之也没什么力气,可惜是过度大笑,笑出来的结果。
紧瞅着战野,高脉脉像一只小老鼠胆战心惊地问道:我是不是让你觉得烦了?不烦!怎么会烦呢?你每隔五分钟出现在我面前一次,问我还记不记得这张脸叫什么名字,我怎么会觉得烦呢?绝对不会!捣着餐盘里的食物,他只是食不下咽而已。
你……你没课吗?他尽可能用最婉转的方式暗示她,如果你有课,还是早点回学校吧!做学生的,旷课总不太好。
高脉脉使劲摇了摇头,我们学校和罗兰德学院合作开展一顶主题活动,我特意跟辅导员申请过来帮忙。
所以最近这一个星期只要有时间,我都会留在这里。
好家伙!这等于监禁嘛!卓远之坏心眼地瞟了一眼脸色死灰的战野,凉凉地说道:这样也好!你们也很久没见了,趁这次机会将以前的恋爱感觉给找回来。
我也是这样想的。
她倒是不懂得客气。
看着战野亮起了死鱼眼,天涯也忍不住给予临门一脚,高脉脉,是吧?那你就安心地在这里待下去,有机会去我们寝室看看,303寝室——很好找的。
你让我死了算了!战野真的有想撞墙的冲动,他现在渐渐开始觉得她的确有可能是他的女朋友。
因为照这样给她缠下去,她就是要他娶她,他也会二话不说地答应下来。
但是心里好像总有一块东西的感觉是什么呢?锤炼吗?锤炼来了!记者团团长柯柯消患灵通地得知战野女朋友新鲜出炉,趁着午餐时间,她带着梅忍礼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她要挖到第一手资料,让校报的销售额再创新高,这就是她记者团团长的本色。
也不管对方是否同意,她一屁股坐在了高脉脉的对面,直截了当地切入主题:想必这位就是现在罗兰德学院传疯了的战野的女朋友吧?梅忍礼充当润滑剂:这位是我们罗兰德学院的记者团团长,战野在学院的人气很旺,很多人想知道你们的恋情故事,所以由她出面做报道,你不介意吧?哪里哪里!高脉脉热切地摇着头,我怎么会介意?先作个自我介绍,我叫高脉脉,是战野的女朋友。
瞧着她那兴奋的样子,一旁的战野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直觉地想否认,可是当着高脉脉的面,否定的话却又说不出口,真是麻烦——他又开始耙头了。
高脉脉是吧?请问你怎么认识战野的?打开小型录音机,柯柯抽出笔随的准备做记录,快的话今天下午这篇特别报道就会在学院网站、广播和校报上发表出来了。
高脉脉终于逮到机会可以侃侃而谈,扬着一脸幸福小女人的笑容,她不介意将自己的快乐和大家一起分享,我和战野是高中同班同学,那时候我们的座位隔着一条走道。
他很聪明,数学、物理、化学都非常棒,我就比较惨了。
每次有不懂的题目,我都会请他教我,久而久之我们就走得很近,后来就发展成现在这种关系了。
柯柯在心里下着评语:老套的情节,跟编出来的一样,战野在罗兰德学院待了这么久,为什么你到现在才出现,你不担心他会被别人抢走吗?她倒是很坦率,我们曾有段时间失去了联络,我以为他进入了警察学校,因为他生在警察世家,他们家人一直想让他当警察。
高中毕业后,我试着和他家联系,可惜没有成功。
我以为他在警察学校,所以就常常跑去那里想找到他。
在那里我碰到了他的小姑姑,从她那里我才晓得他在‘罗兰德’,所以我就找来了。
既然是情侣,为什么他不和你联系?莫非你们之间的感情一直都是你在自作多惰?柯柯到底是柯柯,问出的问题一针见血。
顷刻之间,高脉脉的脸色红一块,白一块,难看到了极点。
梅忍礼这个新好男生最见不得这般,他连忙上前打圆场:我们团长说话比较直,她的意思是:你和战野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出现了什么波折?想让采访顺利进行下去,他这个口头翻译果然不能少。
高脉脉不在意地摇着头,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战野有个毛病……这个毛病就是……卓远之适的地插话进来,截断了高脉脉的发言。
可不能让柯柯知道战野有面容健忘症,否则她还不得大做文章,这会影响到战野日后的前途。
不过,除了面容健忘症,战野还会有什么毛病呢?他的毛病就是——越是喜欢一个人,他就越害怕被那个人拒绝,所以不敢主动去找自己所爱的人。
这才造成了他们到现在才重逢的局面。
天涯贵族气息十足的脸容不得旁人不信。
想成为一个成功的政治家,没有睁眼说瞎话的功底可不行。
对于他们所说的,柯柯将信将疑,反正写下来让大众去评价就好。
将小型录音机朝战野移了移,在她的记忆中战野并不是一个喜欢沉默的人,今天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说?装酷啊?战野,从一个男朋友的角度对你女朋友发表一些评价吧!她的话一提出,在场所有人的心都紧张到了极点,谁知道他会丢出什么炸弹来,谁又知道他到底对高脉脉留有什么记忆。
沉默一直在延续,梅忍礼自觉有义务打破这份尴尬,柯柯的意思是:从一个男生的角度对你所喜欢的女孩发表一点感慨,随便说点什么都可以。
战野很困惑地追问:真的随便说点什么都行吗?在得到肯定答案后,他脸上的阴云在一点点散去。
我不相信一见钟情,总觉得第一眼的感觉会骗人。
可是走到今天,我突然发现原来第一眼的感觉对我……很重要。
第一眼,就是那第一眼的感觉让我记住了那个女生。
说这话的时候他眼神有些扑朔迷离,旁人或许无法理解,卓远之和天涯心里却很透彻。
怕是这小子又想起了那尴尬的一刻吧!没有理会他们暖昧的眼神,战野的脸上露出一片坦然,我没有卓远之的神秘莫测,也没有天涯高贵典雅,我只是一个平凡的大男生,甚至是有点俗气的城市男孩。
在成长的过程中,我会像所有的同龄男孩一样期待一个有着飘逸长发,笑起来很甜美的温柔小女生做我的女朋友。
我一直将自己女朋友的标淮定在这个范围中,直到遇见她。
我们吵架、斗嘴,甚至大打出手。
我似乎从不把她当成女生看待,她也不把我当成心仪的对象。
我们两个就像有宿怨旧仇的死对头,在一起的时候没有半点爱情味道。
在骂来骂去的过程中,我始终以为我们之间不会有任何交集。
直到有一天……那一天,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在她面临危险的瞬间,我竟然发现自己会呼吸困难,原来在不知不觉中,我早已把她当成了我的呼吸。
是苦痛也好,是挣扎也好,是烦恼也好,是沉重也好。
有她,就有了氧气,失去她,阳光也少了活力。
梅忍礼简直要为他的这番话鼓掌叫好,他根本就是说出了自己的心声嘛!在旁人看来,他待在这个霸道、蛮横又无理取闹、自以为是的柯柯身边,简直是活在地狱深渊。
其实他们不了解,能守在她的身边,即使只能这样默默地看着她,即使明知她另有所爱,即使是备受心灵折磨,对他来说也是一种享受——这就是恋爱中的傻瓜箴言。
抬起头,战野换了一张平静的表情,还有什么问题吗?我想该了解的,我都了解了。
柯柯开始收拾东西,她从不浪费时间,既然这里已经没有新闻需要她来挖掘了,那还干坐着干吗?又没有人请客吃饭!梅忍礼,开路!发着话,她自己先冲了出去。
好!就来。
跟在她的身后,梅忍礼最后看了一眼坐在战野身边的那个女孩。
他几乎可以肯定,在战野一片深惰描述中的女主角绝对不是她。
高脉脉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她千算万算,单单漏算了一点——他早已有了所爱之人。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他根本记不住别人的面容,这样的他要如何主动地去爱人?完全不可能!难道说有女生比我还有毅力,每分每秒都跟在他的身边?不行!我要好好弄清楚所有的一切,我要理顺和他相爱的每一条道路。
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她拎起包向外走去,这么主动地将自由空间还给战野,倒是让他大吃一惊,她不是被刺激得过了头吧?卓远之嘴角上翘,梅菲斯特的本性展露无疑,我看是你被刺激得过了头倒是真的,那么感性的话也能说得出来。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你的嘴巴在动,我还以为自己得了幻听症呢!回顾他刚刚说的那番话,卓远之不禁感叹起来:像我这种火眼金睛,也只是觉得你和车神之间会有戏。
从不知道你小子对她的感情竟有这么长久而深远,怎么有种吾家有男初长成的味道?天涯倒是感觉出那么点滋味,只是没想到战野会如此坦率直接,如此色彩鲜明地将感情吐露出来。
阳光大男孩就是阳光四射啊!那么有一天,自己是否也能如此直臼地将爱说给一个人听呢?会不会有这么一天?会不会有这么一个人?会不会?-Part6 第18话 你是谁?4战野,你还记不记得这张脸?记得!记得!高脉脉嘛!战野在心中默默算着,这是今晚第一百四个五次,第一百四十五次被问到同样的问题,被迫做出同样的回答。
现在只要有人问他还记不记得我是谁?他都会机械地作答:高脉脉。
再这样下次,他非疯了不可。
如果不是看在她是女生的分上,他早一拳把她揍晕了,还容得她一直在他眼前放肆?他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发作出来。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发作之前先将她从眼前挪开。
剪断了导火线,总不存在什么爆炸隐患了吧!高脉脉,你听着:这里是特洛亚酒吧,是我打工的地方,我要专心工作,没办法跟你待在一起。
所以,你先回去,好吗?算他求她了!你工作你的,我坐在这里就好。
她的坚持如滔滔海水,汹涌不绝。
她坚持了这么久,就是为了不让他忘记她的脸,如果她就这么离开,万一明天他又不记得她是谁了,那岂不是亏大发了?战野最后的容忍正在流逝,他不耐烦地提高了嗓门,麻烦你先回去,好吗?你不喜欢我待在你身边?高脉脉一下子红了眼眶,委屈得跟什么似的。
你怎么这样对你女朋友说话?车神最见不得男生欺负女生,她早就看死变态不顺眼,这下子逮到了吧!你女朋友坐在这里陪你还不好?你这个死变态真是不懂得珍惜嗳!他所剩无几的耐心在车神面前完全挥发殆尽,扯着嗓子他叫了起来:我懂不懂得珍惜不要你这个臭人妖管。
我今天还就管定了。
她卷起袖子一副要好好干一仗的样子。
高脉脉慌了手脚,一下子拉拉这个的衣服,一下子扯扯那个的袖子,你们……你们不要为了我打架。
是她先多管闲事的!战野火气上来也跟着失去了理智,将手中的酒杯丢下,他扬了扬拳头,打就打,别以为你是女生我就会让着……轰的一声,他话未落音,她拳头先上去了。
他的脸被揍歪在一边,手直觉地伸了出去。
车神躲闪不及,只能闭上跟等待疼痛的降临。
不疼?她慢慢地睁开眼睛侧望过去,他的手停在距离她的左脸两厘米处,他的眼直直地留在她的脸上,眼中闪烁的全是不舍。
她怔怔地回望着他,在他的眼眸深处看见了自己吃惊的表情——他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好像,好像很舍不得似的,是自己看错了吧!喂!她高傲地叫着,死变态,你要打就打,停在这里算怎么一回事?不行……他喃喃自语,手缓缓地落了下来,不行,我根本无法对你动手。
什么叫无法动手?你装什么绅士?车神挑衅地瞟了他一眼,你得‘青年痴呆症’了?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冲我挥拳头可没留情,当时我肩膀上的淤青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才消去。
现在不行了。
他沉着脸一声不吭地拿起酒杯,脚下的滑板朝目标滑动着,速度却比平时慢了许多。
呆呆地瞅着他的背影,车神伸出中指朝他比了比,死变态又在变态了!玩什么深沉?哼!拿起另一个托盘,她去收拾酒杯什么的,从战野身边走过的的候,她还顺道挤了挤他,算是小小的报复吧!谁让他说出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害得她伤脑筋。
透过酒吧里的灯光,高脉脉静静地注视着他们俩交叠的身影。
那一瞬间,她忽然明白了,明白了中午战野在学生餐厅里所描绘的那个女生究竟是谁。
可是,不甘心啊!她努力了那么久,费了那么多心思,为什么这个不男不女的家伙什么也没做,轻而易举就可以得到战野?这大不公平了,大不公平了!在特洛亚酒吧接近关门的时间,客人已经渐渐离去。
侍应生们忙着打扫,吧台这边只剩下战野、车神和一直守在这里的高脉脉。
鼓足勇气,战野觉得是该他面对现实的时候了,我想和你谈谈。
对象自然指的是高脉脉。
好!她点了点头,坐上高脚椅,等着听他开口想谈的内客。
车神看着他们两个,随口说了一声:我过去那边帮忙。
不!你留下。
战野出声阻止,我想你留在这里可能会更好一点,如果让我单独面对高脉脉,我不知道该从哪里谈起才好。
不是借口,他是真的这么想。
车神瞟了高脉脉一眼,你不介意我留下吧?我介意有用吗?微笑着,她摇了摇头,你就留下吧!一切就绪,战野倒了三杯冰水放在每个人的手边,他自己先喝了一大口,或许冷却的心情更能让他坦率地说出心里话。
你不是我的女朋友,对吗?高脉脉眼神一颤,连背脊都变得冰冷,但很快地用笑带开了,我知道你有面容健忘症,可是你不能因为记不住我的脸就否定我们的感情。
战野双手向下压了压,他要压的就是她激动的心情,就像你说的那样,我有面容健忘症,并不代表我失忆了,即便我真的失忆了,我的感觉还在。
我的感觉告诉我,我并不爱你,或者该说我爱的不会是你这种类型的女生。
他的直截了当让车神和高脉脉同时楞住了,两个女生的视线都集中到了他一个人身上,战野下意识地耙耙头发,跟你相处的这几天,我一直都在观察你,感觉你,开始的时候我是想回忆起你所描述的过往,就在我极力去回忆的过程中,有一个问题反反复复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我为什么会喜欢上你?’既然我们是情侣,以我的个性一定是因为很喜欢你,所以才会把你当女朋友,可是我在你身上找不到任何爱的感觉。
你怎么可以就这样否认我们的爱情?高脉脉跳了起来,大跟睛里一点点泛开水花。
终于还是走到这一步了吗?终于还是要放弃了吗?不甘心啊!车神也跟着帮腔:喂!死变态,你想不起来就说想不起来,干吗要说这种话?我们真的有爱情?棕色的眼紧紧地追着高脉脉那张他完全没有印象的容颜,他的语调却是异常的坚定,那是最后的宣判:我们之间不曾有过爱情,不曾!或许你是我的同班同学,或许我们之间的关系曾经很好,可是我敢肯定的是:我一定不曾爱过你。
如此残忍的话他不想说,却不得不说。
他不要自己的爱情在她的纠缠中永远沉寂,他更不要她的生命就围绕着一段幻想中的爱情。
爱……是容不得欺骗的。
你可以编出一大堆的故事,你可以拿出很多证明,你可以永远跟在我的后面,但是你骗不了我的感觉。
泪水,滚烫的泪水一滴一滴落到冒着寒气的冰水中。
泪被冻结成心伤,冰被熨烫到融化。
再次抬起头,高脉脉的双眼中已满是悲伤,你总是记不住我的脸,也总是记不住我的感情,可你却能清楚地记得你不爱我的事实。
这么说,你和他之间,真的,不是……情侣?车神吃了一大惊,忙用冰水灌下去,堵住自己惹事的嘴,当我没说,当我什么也没说。
吸吸鼻子,高脉脉捧着冰水如捧着自己心上的冰冷,我们是高中同学,我们是同班同学,我们是隔着走道比邻而居的同学。
就像我说的那样,你很聪明,数学、物理、化学都非常棒,每次我有不懂的题目,都会请你教我,久而久之我们就走得很近。
不!应该说是我总想走近你的生命,可是你却总是不自觉地躲开我。
于是,我发现了你的秘密,你总是记不住别人容貌的秘密。
我想让你记住我,只记住我一个,你的心中只有我一个人那该有多好。
然后,你就每天不分时间段地出现在我面前,就像现在一样,对吗?战野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那不是一段愉快的记忆。
他或许有严重的面容健忘症,但是他的记忆力并不坏,他记得那些事,只是无法将它们和主语对应起来,再加上它们又不属于愉悦的那一部分,所以他的大脑主动将它堆进了垃圾桶,只等着做最后的清空。
没有后退的余地,高脉脉哭哭啼啼地瞅着她所爱的这个有严重面容健忘症的男生,我早上在学校门口等你,等着问你还记不记得我是谁。
进了班级再问你一遍,坐到座位上问第三遍。
接下来在课上传纸条,课下追着你跑。
你参加足球比赛的时候,我在绿茵场边追着问你,结果你踢进了一个乌龙球……那是我高中最后一场足球比赛,也是最重要的一场。
记得!所有的一切他都记得,虽然记不清主语,但是谓语、宾语、定语和补语他都可以回忆起来,我的乌龙球害得学校足球队失去了进军最后决赛的机会,虽然大家以理解的态度原谅了我,但我却不能原谅我自己。
所以……深吸一口气,高脉脉将这个所以说下去:所以你第一次开口骂了我,你说我好烦,打乱了你的生活。
结果……结果你哭了。
第一次把女孩子给惹哭,那种感觉在一个男性的生命里是很难忘记的。
她却笑了,为了他的善良,明明就是我的错,可你面对我的眼泪却显得手足无措,你结结巴巴地道着歉,说你并不讨厌我,只是不喜欢我用这种方式对你。
知道吗,战野?就是你那番并‘不讨厌我’的表白,给了我莫大的勇气,我这才鼓起勇气向你表白——你还记得,对吗?那是我一生的败笔,我怎么会不记得?就是为了那段话,我足足捶胸顿足了三个晚上,后悔得恨不得把自己的嘴都给缝上。
因为我不仅给了你表白的勇气,我还没有勇气毁了我们的约定。
他那种表情,高脉脉或许还能自欺欺人地当成感慨万分,车神很诚恳地将它划归悔恨莫及。
之后呢?之后怎么了?她在意的果然只是故事情节——没良心的家伙。
高脉脉不介意为她演奏那段青涩时节的恋曲,之后我们约好:如果高三暑假结束,你还没有忘记我就给我打电话,那就意味着你接受了我的感情,你承认我是你女朋友。
这么说,死变态完全将你忘光光了,是吧?车神话已出口才想起要后悔,捂住嘴巴地补上一句,你当我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说!她的话高脉脉可以当做没听见,然而发生的一切她又怎能忘记。
手指轻触着杯子中透出的冰气,她不知道该如何将所有的遗憾排空。
高三的暑假,我一天一天在家里等着,用最甜美的表情等待着爱的降临,我总想着或许下一刻……或许就在下一刻你就会告诉我,‘我发现我永远不会忘记你。
’就是这么点念头支撑着我每天坐在电话旁边,一步也不肯离开,整整两个月,我甚至没有走出家门。
我害怕你的电话会在我睡梦中来临,所以我将电话放在床边,每天临睡前都要检查它是否挂好了,就怕你打来了电话,我却接不到……这样的日子一直延续到我去大学报到,离开家去学校的那天,我仍然不肯从期待的美梦中清醒过来。
我告诉自己:你一定记得我!一定记得!你只是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方式表达你的感情。
既然你不知道,那么就由我来告诉你。
我去找你,先去警校,找不到我就在那里等,一天一天只要有空我就去警校。
终于我等到了知道你消息的人——你的小姑姑战郁。
她浅浅地喝上一小口冰水,那等待的心情随着语气的起伏急待冷却,即使只是知道你在哪里,对我来说都是一种莫大的安慰,我来到了罗兰德学院,我找到了你。
可你却已忘记了我!干干净净地忘记,彻彻底底地打破我所有不想醒来的梦。
所以你就利用我有面容健忘症这个弱点来骗我?这才是战野最不能忍受的地方。
是的。
她不为自己找理由辩解,骗了就是骗了,利用了就是利用了,说再多也只是另一次欺骗,我知道你有面容健忘症,我想如果我说‘高脉脉是战野的女朋友,战野曾经很爱高脉脉’,你会因为自身的弱点而无从辩解,我期盼着你会在这层关系的诱导下,发现我的美好,真正地爱上我——我就是用这样的心情欺骗你的。
从一个女生的角度,车神明白了她谎称自己是死变态女朋友的理由。
因为她也那么想成为卓冠堂少堂主的另一半,她也如此努力地等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如果有一天一直在等待的那个他突然走到她的生命里,用一种极端强硬的态度告诉地:我已经有了少堂主夫人的人选,你是谁?一边去!或许……大概……差不多她也会受不了地采取这种骗自己的方式,让未完成的梦继续演绎下去。
双手握着杯壁,高脉脉再一次地让那种冰冷的感觉痛澈心扉,我以为一切会顺利地进行下去,没想到换回的只是又一次伤害。
千算万算,我万万没有算到的只有一个:这世上竟然存在那个让你不会忘记的人。
车神尴尬地两边看看,在心里抱怨起来:你们俩干吗都瞧着我,又不是我主动让这个死变态记住我的,我才不稀罕咧!其实我该谢谢你。
晃动着手中的冰水,战野向高脉脉举杯,以水代酒做感谢,以前我一直以为自己想要一个温柔、害羞,凡事都会以我为中心的乖巧小女生做女朋友,你的出现让我明白了自己期待的爱情是多么可笑。
那种女生并不适合我,我要一个活力四射,可以将我的坏毛病骂出口的家伙。
一颗真诚的心,一个真实存在的女生,一段真挚的爱情,这才是我所需要的爱情。
和高脉脉相处的几天,每当她用那种小心翼翼的眼神瞅着他的时候,他都会想起臭人妖跟他叉着腰叫喊的模样。
烈酒过喉,醇香入腹,那就是她给他的感觉。
他那是什么痴迷表情?看得高脉脉来气,将目光停留在车神身上,她的语气不乏酸意,你找到了,对吗?战野的回答是——沉默。
他是找到了,可人家连甩都不甩他,心心念念只有一个幻想铸造的卓冠堂少堂主。
要是有个真实存在的情敌,他们也好比照牛仔的方式用枪比一比。
现在要怎么办才好?他的头都大了!静静凝望着他,高脉脉忽然感慨起来:原来战野也会有为爱烦恼的一天,虽然不是为了我。
但上帝到底是公平的,一报还一报,她有一种宿怨终了的畅快,看样子我所受的罪,你也要经历一遍了。
是啊!我这不就在受罪嘛!说到这个,战野抬起眼很认真地冲着高脉脉说了一声:对不起。
无论如何,这个对不起都是他该对她说的。
轻轻地摇看头,高脉脉轻轻地笑开了,你不欠我什么‘对不起’,我也不要你的‘对不起’。
因为是我亲自将这种伤害的权利给了你,是我让你有一次又一次的机会来伤害我。
交出了心的同时我们将快乐、幸福、痛苦和被伤害的权利也同时交给了那个人,这是一场生命的赌注,没有人会百分之一百地赢,也没有人掌握着百分之一百的主动权。
抽回爱的同时,我抽回了我的心,从你手中抽回了可以给予我快乐、幸福、痛苦和被伤害的主动权,我要告诉你:真正可以伤害我的只有我自己,可以放飞希望的也只有我自己。
梦醒了,我该去寻找我的新希望了。
走下高脚椅,高脉脉拿出自己的招牌笑容冲看战野和车神轻轻地笑着,这几天给你们添麻烦了,真是抱歉。
不会不会!客套地摇着头,战野在心中蓦然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说不出来是酸是甜,是苦是涩。
看见他尴尬的表情,车神忍不住糗他:其实有你待在这个死变态的身边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分,他哪里还敢嫌?她这家伙,真是个很坦率的女孩,一个让人很难去恨的女孩,他所期待的福分还等着你送给他呢!拍拍她,高脉脉话中有话。
背上包,她知道,这一次真的要走了,我不希望再见到你,战野。
因为,再见你,你依然不记得我是谁。
与其让我一个人活在回忆里,我希望这段回忆变成失忆。
只是,战野……我永远也不可能忘记你。
你曾是我如此用心去爱的人,你是我努力创造的初恋,即便没有任何的结局,那份苦恋也是独一无二的,它是我生命中重要的一个篇章。
等我白发苍苍只能坐在摇椅里回想往事的时候,我依然会记得在我年少的岁月中曾经有个人让我如此深爱过——这大概就是青春的撼动力。
为了那一刻的回忆,她踮起脚尖,在他的脸颊边映上一吻。
在整个酒吧的哗然声里,在车神和战野还无法从震惊中回过神的时候,她和她最后的话已消失在特洛亚酒吧门口。
不要‘再见’,因为‘再见’的,战野再见的已不是高脉脉,而只是一个陌生人。
战野反反复复看着钱包里莫名其妙多出来的一张照片,嘴里还不停地嘀咕着:这是谁啊?明星吗?不可能啊!我怎么可能将一张明星的照片放在钱包里。
难道是我认识的人?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小姐的机器眼扫描一圈,得出最准确的回答:姓名:高脉脉;性别:女;身份:公子的高中同学兼追求者——报告完毕!高脉脉?横横坚竖看了好几遍,还是没什么印象,抽出照片他想丢进垃圾桶。
脚已走到垃圾桶边,手却没有送出去。
烦恼地耙了耙棕色头发,他掏出相册将那张照片放了进去,并在底下注明所有和高脉脉这个名字有关的信息。
高脉脉啊高脉脉,或许等我年老翻开相册的时候还能想起你,至少我会记得你奇怪的名字有个奇怪的读法。
收拾好东西,他踩着滑板把自己甩进沙发,心情不好,需要拿出来晒晒。
可惜大家手中都有事,没人愿意帮他。
这个记者团团长柯柯还真厉害!甩动着手中的报纸,卓远之对柯柯佩服起来。
战野对她可没什么好感,一把抓过报纸,他凑了过去,她有什么厉害的……《掩盖性别取向的作秀——评议战野女友的真实性》……整篇报道他看了一半,就受不了地丢在了一边,她这写得都是什么?简直把我说成是……那个那个了嘛!度天涯瞟了他一跟,半真半假地丢出一句:你喜欢的人居然是车神那一型的,你不那个那个,也已经那个那个了。
度天涯,你跟我过不去,是不是?我已经够烦了,你们还来凑一脚,还是不是朋友啊?黑色漩涡一卷,有什么烦心事说出来听听。
反正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
海蓝色潮水涌起,说不定我们还能帮你出出主意呢!谁也帮不了我,总之这次我是死定了。
他的头靠着沙发,连呼吸都变得沉重,她根本不听我的表白,心里就只有一个幻想出来的卓冠堂少堂主。
卓远之,你干脆走出去告诉地:我就是你所说的卓冠堂少堂主,我和你想象的不一样,我也不会喜欢你,你还是放弃吧!你以为我向她坦白,她梦幻似的爱情就会结束吗?你太不了解少女心了,我告诉你:如果我真的告诉地我就是卓冠堂少堂主,不仅我自己会惹上麻烦,你的麻烦会变得更大。
卓远之才不干呢!这样做还有什么戏看?梅菲斯特绝对不会放过发挥恶魔本色的机会。
烦死了!那要怎么办才好?战野愁苦的当口,一阵乐曲声响起。
是歌剧!那种他听了腿就发软的歌剧。
不用说,303寝室里会用这种高雅的东西折腾人的就只有王储殿下一个。
度天涯,闭嘴!随之而去的还有抱枕一只。
你知道这是什么曲子?王子以最高贵的姿势打开抱枕,撩动着散在肩头的金发,这是歌剧《卡门》中的《哈巴奈拉舞曲》。
战野不客气地顶了回去:我管它是‘哈巴奈拉’还是‘哈巴哈达’?反正,总之,不要烦我!特别是现在这个时候。
真是没品位!王储殿下配合着歌剧中的唱腔用纯净的男中音缓缓念道:若是你讨厌我,就由我来喜欢你,被我爱上了,你就要小心了。
卓远之明白了天涯之所以在这个时候放这段舞曲的用意,虽然他总是冷冷淡淡,一副不管事的模样,原来还有这番心境。
只怕战野那个笨小子弄不明白,瞧吧!战野怔了怔,四肢齐动爬到CD机边听了又听,再凑到天涯身边嗅了嗅,为什么?为什么‘若是你讨厌我,就由我来喜欢你’?到底为什么?海蓝色的眼不客气地瞪着他,你到底明不明白这段话的意思?你到底想不想继续这段爱情?我明白!我当然明白!阳光男孩带着灿烂的笑脸,把头点得快要掉了下来,话锋一转,他英气的眉头纠结到一处,但是,为什么车神讨厌我,就由我来喜欢她?还有……还有为什么被我爱上了,她就要小心?这是什么歌剧?意思不通嘛!做了一个晕倒的姿势,天涯痛苦地合上了双眼,上帝啊!被战野缠上了,该小心的是随便播放高雅音乐的我吧!哎,谁来救救我啊I卓远之微笑着举起手里的咖啡,向他敬一敬,自求多福吧……-Part6 第19话 有朋自远方来1你所拨的用户不在服务区内,请稍后再拨,谢谢合作!怎么又不在?卓远之怒火中烧地看着,沉黑色的眼中全是恼火,他又想砸掉了,这家伙到底去哪儿了?左一个电话没人接,右一个电话找不到人。
这家伙不会又玩起失踪游戏了吧?他烦躁地在客厅里来回踱着步,在他的身后忠实的阿猫跟着他来回走着。
一张地毯被六只脚踩过来踩过去,都快破了。
偏偏今天轮到战野当清洁工,他正拿着吸尘器清理客厅,小姐的机器手上握着小型毛剧,时不时地对一些有待清理的小角落这里刷刷,那里扫扫,一副很贤惠的样子。
受不了了!我真的受不了了!卓远之,你想打架吗?我要吸这里,你走到这里,我要吸那里,你走到那里。
你看我不顺眼你就说,你干吗这么折腾我?少啰嗦,卓远之烦躁地瞥了他一眼,继续将注意力放在上,我只是在打电话而己。
有问题哦!战野眯起跟睛,学着往日梅菲斯特的样子沉思,为什么不能回你房间打呢?肯定有问题了!这儿接收信号比较好!卓远之扔下话。
那你干吗不去三楼平台?那里信号应该更好才对吧!来吧,梅菲斯特,告诉我们你自己也碰到恶魔了,哈哈哈!度天涯将手中的财经杂志放下,他决定参上一脚,他昨天晚上在三楼平合待了两个小时,没打通电话,他一大早又晃荡到了阳台上,在那里泡了一个半小的,还是没打通,所以现在的客厅成了他最后的落脚点,他会坚持不懈地在这里来回走着,反复拨打着,直到英国那边接电话为止。
哦,哦!英国啊!战野暖昧地笑笑,英国哦!我们早该有所认知,只要是牵扯到英国那边的那个人,卓远之总是没什么大脑。
但是,天涯特别强调但是这个词,他摆着一张死板的脸(其实肚子里面笑得痛死了)沉重地叹了一口气,但是卓远之同学,你可不可以壳坐下来?你从早上起床就抓着从我面前走过来走过去,嘴里还不停地嘟嘟嚷嚷,再这样下去,等你在英国的朋友接通你的电话,我也差不多该打电话去心理咨询中心看心理医生了。
你不看在我的面子上,麻烦你看在阿狗的面子上,好不好?阿狗?阿狗怎么了?不想被两个损友在英国的问题上绕,卓远之装作好奇地凑了过去,它病了吗?比病了还惨!天涯让开脚让大家可以将注意力投注到阿狗身上,只见它耷拉着脑袋,两眼无神地扫视着前方,看不出焦距何在。
它的主人拿手中的杂志成水平线在它的双瞳之间比划着,看到了没有?它已经失去了焦距,一对瞳孔都不在水平线上,这是近乎被催眠的状态,我想它是快晕了。
他的话尚未说完,阿狗的身体一软,四只脚分别向四个方向做滑行运动,眼神晃啊晃啊,正式死机。
战野好奇地拿手伸到阿狗的鼻息间,还好!还有气。
可是……可是,怎么会这样?跟着梅菲斯特绕的。
天涯大声讨伐罪魁祸首,你来回踱着步,它的眼睛就跟着你来回绕着圈,就像被怀表催眠一样,它不晕才奇怪呢!卓远之还想辩解:阿猫跟在我后面绕都没事,阿狗光看看就倒了,只能说它的自我意识太浅。
哈!哈哈!天涯干笑了两声,话先别说得大早。
他海蓝色的眼瞥了瞥卓远之的身后。
大家齐齐望过去,往常阿猫那双有神的绿色豹眼显得有些呆滞,身体像喝了酒一样晕啊晕的,四只脚踩出八字步,卓远之刚想喊挺住——啪嗒一声,阿猫也成仁了。
但它倒得太不是地方了,倒下的身体像一座大山,将来不及躲开的小姐死死地压住,没扁就算机器人的做工精良了。
慌张的公子赶紧上前抢救,小姐……小姐,你怎么样了?没怎么样,只不过小姐发辫上的信号灯闪了几闪,中央处理器停摆了,死机是她必然的命运。
天涯拍了拍卓远之的肩膀,对他,他简直要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轻而易举让黑豹、雪狼、智能机器人统统晕倒,那岂是常人能办得到的?你果然是梅菲斯特!我也不想啊!卓远之他装出笑的表情,反正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办法挽救,阿猫、阿狗睡饱了会自己起来,小姐的维修我也帮不上什么忙,战野你就看着办吧!把责任推卸得一干二净,那你要干什么?卓远之扬了扬手中的,嘴角上翘,他笑得很认真,我要继续打电话。
天涯和战野交换了一下眼神,异口同声地长吁一声,不用说,下一个晕倒的对象绝对是我们!罗兰德学院院长室此刻热闹非凡,从英国过来的交换生已经全部到达,大家聚在院长室与学院方面的管理层作个初步了解,并且完成一系列交接手续。
宇文寺人作为学生会主席代表学生会出席这次交流,他习惯了冷漠的眼在一大堆金发碧跟中注意到一个东方女孩——她差不多3厘米的个子在欧洲人中显得很娇小,中等长度的乌发绑了两根杂乱有章的小辫儿随意地垂在肩头,一身水蓝色的羊毛裙跳动着春天的气息。
她歪着脑袋跟旁边的人说着话,喜欢动的手配合着说话的内容不时地比划着,很兴奋的样子。
宇文博注意到儿子的视线,父亲的天性让他忍不住插上一脚。
领着那个女生,他向儿子招了招手,寺人,过来一下。
宇文寺人答应着走了过去,近距离地打量着那个女生,他发现她卷卷的睫毛下有一对亮晶晶的眼睛,流光中似乎总是含着笑:小巧的鼻子有点塌塌,让人很想捏上一把;红艳艳的嘴不说话的时候喜欢小幅度地嘟着,偶尔还会很夸张地打着哈欠或者笑到露出雪白的牙齿。
她不是让人惊艳的大美女,她是能让人眼睛一亮的小美眉。
你好,我是学生会主席宇文寺人,教育专业一年级。
他向她伸出了手。
女生握住了他伸出的手,我将成为法律系一年级的学生,我叫幸之雾。
她有个很东方的名字,宇文寺人狐疑了,你不是英国人?她的名字中也有一个之字,和某人很像。
我是一年前才去英国读大学的,没想到一年不到又回来了。
时间过得真快,一年就这样转眼如烟,可这一年的变化却是谁也无法忽略的。
宇文寺人默默地看着她,她的眼神有些感慨,是为了什么吗?宇文博第一次看到儿子对女生感兴趣,又是这么优秀、可爱的女生,那还等什么?赶紧撮合,寺人,你待会儿没课吧?你带幸之雾参观一下学院设施,她要在这里度过三年多的时光呢!幸之雾是很期待参观罗兰德,只是……会不会耽误到你?不会,我很乐意。
她是那种不会让人讨厌的女生。
宇文寺人为她打开门,请她与他同行。
宇文寺人是个称职的导游,一边为她领路参观罗兰德学院各处建筑,一边为她介绍这些建筑的历史和用途,对于她今后需要用到的地方他都会详细介绍。
两个人走在学院内,不知不觉就谈起了个人间的私事。
幸之雾用一种佩服的眼神仰望着宇文寺人,宇文同学……等一下!淡淡地笑着,宇文寺人放慢了脚步,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叫我‘寺人’。
除了我,学生会副主席宇文浪也是‘宇文同学’,你这样叫下去,你会晕,我们也不知道你到底在叫谁。
那我就叫你‘寺人’!寺人!寺人……在她的呼唤声中,他笑了起来,嘴角以前所未有的角度向后咧去。
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自己的名从女生口中冒出来,感觉很奇怪,我名字很拗口是吗?不会!你的名字很好听,像日本漫画里的主人公。
说笑间,她差点忘了刚刚要说的话,我觉得你真的很厉害,能在这么大一所学院内担任学生会主席,你一定很有才能。
你也很厉害啊!宇文寺人看过她的档案,英国传送过来的档案说,你每次考试都是稳坐第一的位置,绝对的优等生。
如果罗兰德学院能多一些这样的学生,或许离我所要求的圣洁也不会太远了。
幸之雾挥挥手,一脸不以为意,那都是为了骗奖学金的,谁让我穷得不得了呢!除了打工,我还得靠高额奖学金才能在英国生活下去。
能这么坦率地承认自己穷困的生活,还完全不在意,你到底是怎样一个奇特的女生啊,幸之雾?在宇文寺人发呆的时候,幸之雾的好奇心又上来了,寺人,你身为学生会主席,要管的事一定很多吧!他正想开口,有学生骑着单车过来,他连忙侧过身让她走内道,也不是,学生会中分工明确,主席只要和副主席、秘书长商讨作出决策,分头监督就可以了,只有面对那种各部门部长做不好的事才需主席亲自出马。
什么会是部长做不好的事呢?303寝室的事就是每位部长都徽不好的事。
大概是平时的积怨太深,他想也没想,就这么脱口说了出来。
听到303寝室这几个字,幸之雾眼睛立刻亮了起来,为什么303寝室的事就是每位部长都做不好的事?有点奇怪哦!宇文寺人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决定就303寝室的危险性谈一谈,虽然背后道人长短是不道德的,但是万一如此完美的优等生也被那三个恶魔给污染了,那可就不好了。
是这样的!所谓的303寝室是由三个男生组成的一个寝室,其中有着金发海蓝色眼睛的男生叫度天涯,他有着一张堪称绝美的脸,浑身散发着贵族气质。
但是!不要被他的外表所骗,他是那种可以将罪恶的事戴上冠冕堂皇的理由去完成的人。
另一个棕发棕眼的阳光大男孩叫战野,他喜欢踩在滑板上,别看他笑起来很灿烂的样子,他的冲动让他随时都有可能惹上麻烦,为我们学生会的工作带来了巨大负担。
还有一个……他的话哽在了嘴角,远远走来的三个人中,站在左边的王子金发海蓝色眼睛,有着一张堪称绝美的脸,浑身散发着贵族气质;右边踩在滑板上的是个棕发棕眼的阳光牛仔,他笑起来一副很灿烂的样子;至于中间这一个——黑发黑眼,笑起来很恶魔的那种,他叫卓远之,对吗?幸之雾歪着头笑看宇文寺人,她眼中的明快是他很难忽视的,你知道?我岂止知道?她像逮到知音一样,不停地数落起卓远之的十大罪状,八条抗议。
他那个人最无耻了,说话不算话,答应人家的事办不到还找理由。
他还好色得要命,看到性感一点的女生就像癞皮狗一样走不动路。
还有,他喜欢恶作剧,拿人开玩笑,看到别人生气他最是开心。
最讨厌的就是,他这个人极度没有责任心,居然随便把人丢在一个陌生的国家,自己就跑了。
如果真的要一条一条数他的恶劣,那真能写一部全新的《十日谈》。
宇文寺人傻了,他完全找不回反应力,她怎么会知道那么多卓远之的事?傻傻地看着前方的卓远之,他想从他的身上找到答案。
然而——梅菲斯特的表情似乎也不比清教徒好上多少,相隔遥远看着那抹水蓝色的身影,手中仍然握着拨了一遍又一遍总是拨不通的,他连呼吸都变得脆弱。
战野顺着他呆滞的视线望过去,不甚在意地捣了捣他,就算棺材脸跟一个蛮可爱的女生走在一起,你也不用这么吃惊吧?度天涯就多一层考虑了,莫非,那种女生也是你喜欢的类型?你要不要和宇文寺人打一架?不会吧?梅菲斯特的品位就在这个档次?我以为你喜欢那种天仙下凡的超级性感大美女。
卓远之不说话,不解释,也不动,他就那么直直地站在原地,双脚像被万能胶粘住了似的。
天涯忍不住推了推他,你不要这么丢脸,好不好?就算看到自己喜欢的女生,也拿出点男子气概来,你这样只会被当成傻瓜,很快就会被宇文寺人比下去的。
那可不见得,此刻的宇文寺人也是傻瓜一颗,彷徨的眼神徘徊在女生和卓远之之间,不知在想些什么。
在宇文寺人和卓远之恍惚的目光里,幸之雾拾起脚步,她一步一步从宇文寺人的身边走向卓远之。
她的眉角含笑,小嘴嘟嘟,小巧的鼻尖高高地翘着。
跨越海岸,她终于回到了这里,来到了恶魔的世界,闯进了有着骑士之风的罗兰德学院。
在天涯和战野狐疑的注视下,幸之雾停在了梅菲斯特的面前,二话不说,她甩开拳头以从下向上的运动轨迹狠狠将他因为吃惊而脱落的下巴打了回去。
捂着疼痛的下巴,他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不说?她却有话要说!交换来的资优生抬高下巴又蔑视地、眼狂狂地扫过梅菲斯特,她决定要语不惊人死不休——你还没死啊,卓远之?战野碰碰天涯,天涯拉拉卓远之,两个人的问题是同样的,她到底是谁啊?我是幸之雾。
向他们介绍自己的时候,她又恢复了温柔可爱的小美眉状。
可是……可是,幸之雾是谁啊?她就是卓远之非常在乎的曾经远在英国的那家伙吗?她的身上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她和梅菲斯特究竟是什么关系,她的到来会为罗兰德学院创造出怎样的故事——请看《涩世纪传说之七》!-Part7 前情提要卓远之不断地拨打电话,却怎么也找寻不到他在英国的那位朋友。
同一时间,一位名叫幸之雾的东方女孩以交换生的身份从英国来到了罗兰德学院。
不知是她的特别还是她的优秀,总之她的种种夺去了宇文寺人的注意。
更加巧合的是,她竟然了解303寝室的种种,列数出梅非斯特诸多的缺点,而恶魔见到她竞也失去了威力,甚至还硬生生地被揍了一拳,全无还手之力。
莫非她就是卓远之非常在乎的远在英国的那家伙吗?她的身上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她和梅非斯特究竟是什么关系?她的到来会为罗兰德学院创造出怎样的故事?所有的人都在等待揭开这团迷雾……-Part7 第19话 有朋自远方来2你还没死啊,卓远之?她!就是她!就是这个名叫幸之雾,长相差强人意的交换生竟然敢叫梅非斯特去死?甚至还打了他!她究竟是什么玩意?怪物吗?已经从滑板上摔下来一次的战野,放大棕色的瞳孔与惨白着脸的度天涯面面相觑。
莫非天气有变?梅非斯特也有赌输的一天,可这女孩怎么看也不像上帝啊!宇文寺人的棺材脸上多出几分少见的诧异,平静了太久,他都忘了激动是何种模样。
只是这个女生在这短短的一个小时中竟然让他始终处于惊愕情绪之下,他有种四十岁的中年男子面对秃发的感觉。
完了,他老了。
喂!你这么久没死,我一回来你就死了?巨没劲——幸之雾忍受不了被一群傻瓜呆望着的别扭劲儿,索性走到卓远之的身旁大力地掐他,最好将他的脸掐成猪头模样,才对得起现代人对梅非斯特的审美标准。
我回来了,你好歹给点反应,别像个精神病患者好不?巨无聊!反应?卓远之当然有反应,他的反应就是呆愣。
现在播报:今天白天到夜间,梅非斯特将一直处于呆愣控制下,估计明天早晨呆愣将持续南下,梅非斯特有望脱离呆愣范围,转为正常。
谢谢您收看情绪播报,我们明天再见!天涯以奥古斯塔斯·克里斯塔贝尔·艾伯克龙比王储的名义发誓,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朋友如此丢脸。
他大力地推了卓远之一把,很有些借机报仇的嫌疑。
你好歹有点反应,别丢我们男人的脸!要反应是吧?身为男人中的男人,卓远之当仁不让地承担起维护男人名誉的工作。
笑容在卓远之的嘴角慢慢回荡,宇文寺人以为会看见的是他惯有的冷漠,却见疯傻点点游荡在卓远之的唇角边。
他会有如此痴呆的表情倒是难得,要是记者团团长柯柯在,说不定会捕捉到一些有价值的新闻——而他,却只能付之一笑。
你回来了?巨不欢迎?巨是她的口头禅,有特别、夸张的意思,这也是巨无霸吃多了的后遗症。
她巧笑,透着中国小女生特有的单纯。
她的笑引来卓远之眉头深锁,他的困惑来得又快又猛,快让他招架不住了,你怎么回来了?声音再提高一截,他简直要跳起来了,你怎么回来了?你怎么回来了?叫什么叫?幸之雾做了耳朵的清理工作,翻了个巨无辜的白眼,回来就回来了,哪那么多理由?不欢迎——拉倒!哼!拽起宇文寺人的右手,她大步向反方向走去。
反正找他也解决不了生活费的问题,打工是在所难免的,有多一点的时间还不如去找点事来做,说不定能在短时间内解决下个月的生活费。
走啦!寺人,你不是要带我去参观校园嘛!快点走啦!该死的!胆敢给他逃得无影无踪,这丫头不想活了。
卓远之大步上前将她拉到三步以内,好歹她是甭想逃了。
快点交代,你是怎么回来的?坐飞机飞回来的。
哈!超有个性的回答——天涯不禁要佩服起她的语言功底,在国外待了那么久竟然能将中文说得那么溜,相比之下他这个王储好生惭愧。
战野可没机会佩服幸之雾的语言功底,在他的瞳孔中卓远之的脸正在一点点地被乌云覆盖,天涯,你在笑吗?还好。
想笑不敢笑,天涯可不会错过卓远之脸上绝对精彩的表情,完了!他要笑了,忍不住了。
哈哈哈!你脸上的表情好奇怪。
之雾极端不给面子地大笑起来,前仰后合的样子将卓远之最后的忍耐扯了下来,跟我来!轮到他拽她了,卓远之毫不留情地扯上她的手臂硬往前拉,完全不让她拥有反抗的企图。
是冲动吧!宇文寺人反手上前抢过之雾另一只手臂,放开她!我叫你放开她!他出手的力道绝不比卓远之轻,不像是要将她从恶魔的手中解救出,倒如同在跟谁赌气。
放开她,这是我跟她之间的事,与你无关。
第一次,这是卓远之第一次同宇文寺人正面交锋,天涯记下了。
算起来,他们与宇文寺人之间的矛盾似乎从未断过,卓远之却总是抱着几分玩味的心态处之泰然。
惟有这一次,他收起了他的玩笑——恶魔认真了。
战野……什么?战野无聊得直想打瞌睡,两个男人要是真要抢一个女人,打就是了,不打就比赛砸东西,谁砸得准谁就算赢,多美妙的角斗方式——最适合他这种随拿随掷,随掷随中的绝顶好男生。
特别注明,这可是聪明绝顶的绝顶,不是头发掉光的意思哦!这场无聊的争夺战看在天涯眼中却像一对雄狮同时咬着一只嫩兔子不放,卓远之和宇文寺人不像是为一个女人争风吃醋倒像是在赌男人间的气势。
你觉不觉得他们不大对劲?还觉得?我都快被他们撕成两半了,巨痛苦哦!幸之雾用力争脱未果,只好扯着杀鸡的嗓子叫唤:度天涯,你好歹是个王储,有点绅士风范好不好?怎么能见着我这样的美人受苦却无动于衷呢?战野,你好歹出身警察世家,该有点英雄正气吧!快点来救我!仰着头,磨好的刀正在接近鸡颈子,救命啊!杀人了,我的小命被两个男人玩完了。
妈呀!她到底在叫唤个什么劲?卷起袖子,战野英雄气冲天进发,这就要上前救美女于水火之中。
她怎么知道我们俩一个是王储,一个是出身警察世家?天涯蹙着眉的忧郁样儿足以充当少女杀手,可惜杀手都是警惕的。
警惕地判断清楚形势,大步上前,天涯修长的手臂拴住卓远之的肩膀,哈!别告诉我,是你出卖了我们的身份!咦?问题来了,这女生怎么会知道他们的事?说啊!你快说啊!你快点说啊!掐掐掐,战野抓着卓远之的脖子不停地摇晃。
真正的混战从现在开始……痛!好痛!全身都痛!他,卓远之,卓冠堂少堂主从未如此狼狈过——脖子呈四十五度倾斜,左手臂虽没有脱臼,却比右边的那条长了几公分。
最丢脸的是,虎口处居然还镶嵌着两排整齐的牙印,与幸之雾的牙完全吻合。
用她的话说,这叫巨丢脸噢!这要是给黑道上的人看到,他洗干净西瓜刀就能解决所有的问题了。
然而,真有黑道上的人看到了他此刻璀璨的模样——一只毛色绚烂的鹦鹉和一个阴沉着脸的古怪家伙。
这一次身为通灵师的八卦没玩任何把戏,接到少堂主的紧急命令,乖乖地携同无语前来报到。
没法子,堂里缺少有胆识的家伙,没一个愿意亲自面对盛怒下的少堂主。
朵猫猫不知道幸小姐回来了吧?否则她该第一时间出现在这里,整个卓冠堂跟幸小姐最不对盘的人恐怕就属她了——这一点八卦不用占卜,结论早在四年前就摆在面前了。
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会回来?!呜!为配合主人的气势,阿猫长吼一声,从鼻腔里冒出来的音节倒是多了几分忍俊不禁的味道,今天的主人……真的好特别哦!卓远之忿忿不平地瞥了一眼正坐在寝室的客厅里大吃特吃的丫头片子,他发誓她绝对没有为她的暴行有忏悔的意思。
话说回来,要不是她咬了那一口,也许现在手臂脱臼的人就是她了。
她怎么突然回来了?为什么堂里的人没一个告诉我?这是欺骗,绝对有意的欺骗,他无法忍受诡异的事情已经发生,他却像个傻瓜什么也不知道。
八卦手撑着脑袋保持习惯的沉默,卓远之可不是吃素的,你信不信,我让阿猫把无语当成汉堡给吃了?无语瞪大惊恐的鸟眼瞪着黑漆漆的阿猫,不要啊!想我无语尚未成年,怎能夭折于此?可怜无语我红颜命薄,命断黄泉。
你怎么忍心伤害像我无语这样可爱、聪慧、坚忍、多情、伤感……的鸟。
我无语是世间惟一的无语,你不能吃了无……它的哕嗦已经成为被害的理由,阿猫一个上跃将无语叼在口中,呜!这一次不用八卦命令,无语非常主动又哕嗦地招供了:无语说!无语这就说!呼哧呼哧!它的身体浸泡在黑豹的口水中,等于全身浸在病毒里。
别以为它是鸟,就欺负它不懂动物学,它当然知道美洲黑豹的口水是千万种病毒的标本集合体——不行了,它在死之前会成为病毒的下午茶。
是幸姐姐自己回来的,谁都不知道啦!不知道啦!我踢,我再踢,我三踢,我踢不开黑豹的嘴啦!没有人看到发生了什么事,阿猫只觉得头顶一麻,再抬头无语已经从它的口中回到了八卦的手里。
他沉寂的容颜掩藏在阴暗下,平静的手掌一遍遍地抚摩着无语。
顷刻间,无语身上的毛已经脱离了阿猫的口水,干净得宛如没有发生过任何事。
这只是八卦众多力量中的一种?战野和度天涯全都呆了,只是卓冠堂的占卜师竟然能有如此巨大的能力,很难想象身为卓冠堂少堂主,掌控着黑道力量的卓远之究竟能疯狂到何种程度。
不经意的目光瞟过正在狂吃的幸之雾,她完全不受任何干扰,只是吃着盘子里的食物,像饿了很久的样子。
她真的是女生吗?巨不像哦!别逼问了。
塞了满嘴的食物,幸之雾冲卓远之挥了挥叉子,我计算了一下,觉得罗兰德学院提供的奖学金和这里的消费水平比英国更适合我,所以我就以交换生的身份回来了。
这么简单的问题他紧张什么?你说是吧,八卦?八卦——又带着惊吓过度的无语闪了,他还是那样来无影去又无踪,这么好的材料怎么不去做贼?少了一只多嘴的鸟,303寝室刹那间变得有些空旷。
三个男生,两只宠物,外加一只小巧可爱的机器人,通通瞪着眼望着坐在正中吃饱喝足、躺着打嗝的女孩。
公子,她是谁?小姐问出了天涯和战野心中共同的问题。
两个男生将困惑的目光移向卓远之,或许他能给点解释。
沉默是卓远之的选择,他依旧处于极端的震惊中,找不到方向。
她回来了!当初说什么都不肯留下来的她却突然回来了,她想怎么样?跟他作对到底吗?我是幸之雾,英国来的交换生,兼职作亦悠和优优的保姆。
要不然没钱吃饭啊!幸之雾可怜兮兮地盯着卓远之,像小狗看到了肉骨头,卓爸给我的薪水很低的,只够温饱。
少堂主,你能不能帮忙改善一下我的工作待遇?还敢抱怨?卓远之冷眼扫过她全身,引来阿狗掉了一地的白毛——是被吓的。
幸之雾倒是处之泰然,晃着二郎腿不断地嘟囔:真没见过你这种男人,又小气又哕嗦,明明死要面子,偏偏还装模作样玩闷骚。
长得人模狗样,却有副恶魔心肠。
嘴巴坏到极点,还专门爱耍酷……相机!天涯的长臂伸向战野,那边早就有所准备,闪光灯亮起的瞬间,卓远之偏过脸,没将自己横眉毛竖眼睛的表情留给他们作纪念。
料到他会有这招,幸之雾早已见怪不怪,伸了个懒腰,她歪在沙发上准备小憩片刻。
垫着软软的皮毛好舒服网!还很暖和……啊——她迅速蹦起来,像看见蟑螂一样大叫着,走开!快把阿猫弄走!她天不怕地不怕,最怕这黑毛绿眼的大猫。
它是她这辈子的克星,就像她之于卓远之一样。
她也有害怕的东西?离开这里近一年的时间,他都快忘了她对阿猫有巨大的恐惧心理。
瞧吧!她难得表现出柔弱的姿态——卓远之……远之……救命啊!快点把它弄走……远……阿猫,你很久没见幸姐姐了吧?记得多陪她一会儿。
月黑风高,树影摇曳。
一个猥琐的男生猫着腰探进门边,轻咳了两声,既而发出沉闷的呼唤。
天涯……天涯……嗷——月圆之夜,阿狗思春成疾,没睡好的结局是它好想咬人。
最好是那种活生生冒着热气的男生,他要是长着棕发棕眼,再有着严重的面容健忘症那就更好了。
吱呀一声,门拉开了一道缝,白花花的狼头探出来蹭蹭他的腿:你想对我们王储做什么?谁会对一朵容易过敏的水仙花做什么?他又不是公主!天涯,你睡了吗?战野摸着黑直摸上天涯的床,软软的,应该是天涯吧!天涯……离我远一点儿。
三更半夜,一个男生突然摸上你的床,再想到战野惟一能记住的女生竟然是车神那种不男不女的怪物——不好,王储殿下要起鸡皮疙瘩了。
战野的手继续向前探,探叼探直探到天涯的脸上,手一伸他捂住了天涯想要尖叫的嘴,嘘!我不会干任何坏事,真的不会,你要相信我哦!当他奥古斯塔斯·克里斯塔贝尔·艾伯克龙比王储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懦夫是吧?拿出击剑招数,他猛地起身将战野压倒在床上,你不想干坏事?捂我的嘴巴干什么?我只是想跟你讨论问题。
被天涯压在床上,又被一双冲着血的狼眼紧盯着,战野委屈极了,你会不会觉得卓远之对那个叫幸之雾的女生很奇怪?你还能记得有个叫‘幸之雾’的女生?真奇怪了,他不是有超级面容健忘症,转眼间就将别人的脸抛进回收站里清空的嘛!莫非,幸之雾对于战野也像车神一般特殊?片刻的疑惑让天涯放松身体坐在战野的腰间,手却还是制约着战野的双臂。
你究竟想说什么?这样睡着挺舒服的,战野悠哉地躺在床上,换做平时的卓远之,遇到下午那种状况早就将他梅非斯特的本质全面爆发了,可今天他没有哎!虽然气得脸都黑了,可他居然什么也没做——当然让阿猫吓唬人家除外,你认为这个幸之雾就是卓远之非常在乎的那个远在英国的人吗?也许是,也许不是。
他又不是婚恋专家,怎么知道卓远之到底怎么想的?不过,今天的卓远之的确很奇怪,说不定她真的就是让卓远之牵肠挂肚的那个人。
只是,让恶魔魂牵梦萦的人就是这副德性,未免太让人失望了。
好歹也找个顶尖美女来养眼啊!不过话又说回来,公主离美女也有相当大的差距——哈!他干吗在这时候想到小矮魔女?还是战野比较冷静,你有没有发现幸之雾的名字里也有一个‘之’字?听说卓家只有通过考核的最优秀的人种方能姓‘卓’,说不定她不够优秀所以就姓了‘幸’?如此说来,幸之雾难道是卓远之的妹妹或者姐姐?两个大男生散发出困惑的眸光,完全忘了现在正保持的暧昧姿势。
下一秒,没有脚步声,门外却传来了卓远之的声音:天涯,你睡了吗?即使是隔着厚重的门,以卓远之的能力也足以透过房里的呼吸来判断天涯是否已经睡着。
可是,这呼吸似乎来得重了点儿,怎么好像有两个人在房里?原本不想说的,但……我把你和战野当成了朋友,我觉得有些事你们有权利知道。
其实从英国回来的之雾是我的……大约是战野进房的时候过于冲动,连门都忘了反锁。
卓远之放松的身体靠在门上,借着力道滑进了天涯的卧室。
刚想揭开天涯和战野心中的谜团,更大的谜团却摆在他眼前。
天涯坐在战野的腰间,他的手按住战野的胳膊,而他自己的上衣是完全敞开的,战野另外一只胳膊哪里不好放,偏偏放在他裸露的腰间!这……这是什么状况?原本百般期待揭开幸之雾身份之谜的天涯和战野全神贯注地紧追着卓远之,却在这一刻顺着梅非斯特黑亮的目光望向自己。
这……这是什么状况?不用解释,我明白。
卓远之伤脑筋地皱了皱眉头,这种场景在卓冠堂的时候就经常目睹,没想到来到了罗兰德还是要面对。
我明白,我完全明白,真的!感情这种事,很难说的嘛!爱就爱了,没什么大不了。
他一副毫不在乎的表情,仿佛早已见怪不怪了,你们不用介意,我会为你们保守秘密的。
这是什么跟什么?天涯被心中一个又一个疙瘩捆在了一起,就快发狂了,然而在他发狂之前,他的鸡皮疙瘩正在一点一点地冒出来抢占面部的有利地形,不是你想的那样!他以艾伯克龙比家族的名义发誓,他绝对不爱男人!如果你以为恶魔会给你解释的机会,那么这世间就不需要地狱了。
你们继续!继续!我绝对不会打扰你们的。
卓远之反手关门这就离开了。
你等等!事实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只是……糟糕!不能说!要是告诉梅非斯特,他们两个大男生半夜不睡就是为了鸡婆地讨论幸之雾究竟是他的什么人,那更加失了皇室的尊严。
算了,反正误会总有解开的一天,相信卓远之很快就会忘了今晚发生过什么事,就像战野遗忘别人的面容一样迅速。
忘了说了,门乍开,露出卓远之诡异的笑容,别忘了做好防护措施,要给孩子们做好榜样!我……这一刻王储恨透了所谓的精英教育,让他连骂人的字眼都找不到。
他不会骂,战野该懂得反击吧!怎么被人戏弄了那么久,他居然可以毫无反应?俯下上半身,他审视了片刻得出绝对准确的结论——他居然睡着了。
喂!你不可以睡在我床上,绝对不可以!你睡这儿,我睡哪儿?跟阿狗挤一张地毯吗?还是将绯闻进行下去?他疯了才会这么做!翻身下床,他拉过被子准备转去战野的房间,手逗留在空中片刻,手臂一挥,暖和的绒被盖上了战野熟睡的身体。
转身向战野的房间走去,他心里始终惦记着一个问题:幸之雾究竟是卓远之的什么人?-Part7 第19话 有朋自远方来3谁?谁敢打扰我的好梦?清晨六点,巨大的噪音将303寝室紧密包围。
任战野怎么躲也躲不开噪音的全面轰炸。
受不了了!他从床上一跃而起,正准备去解决那个噪音制造者,却发现自己的房间多了一张雪白的毯子。
是小姐从哪里拖来的吗?不管了,还是解决噪音要紧。
他毫不客气地从雪白的毯子上踏过去,只听凄惨的狼嚎在瞬间压过了噪音。
嗷——谁?谁竟敢践踏我娇美、柔嫩又性感的屁屁?阿狗迅速崛起四下张望着,从这个房间里走出去的应该是王储殿下喽!可是,王储殿下的头发什么时候变成了棕色,而且个子变高了?大清早,见鬼了!战野踩着未睡饱的云步,迷迷糊糊地走到顶楼的平台,终于找到了噪音制造者——就是楼下正在使用割草机的大婶。
这个时间割草,她故意跟他过不去吗?随手拿起阳台上放置的垒球,他准备运用随拿随掷,随掷随中的功夫。
右手高高扬起,身体呈弓状,预备……手中的球被另一只手夺去了,空荡荡得像战野满心的烦躁,你干吗,串远之!她是幸之雾。
度天涯好心地做解释,虽然他也被机器声吵得烦躁不安。
可她是幸之雾,是那个跟卓远之不知道什么关系的幸之雾,轻举妄动可能会被恶魔推进地狱。
为了安全起见,还是不要拿小命冒险得好。
幸之雾?好熟悉的名字,战野眨巴眨巴眼睛,仔细看了看割草大婶的脸,哦!他认出来了?难得战野的面容健忘症在车神以外的另一个女生身上没有发作。
难道说幸之雾之于战野真是特别的?天涯和卓远之紧绷着脸等待答案。
她是谁啊?洒满阳光的大男孩非常诚恳地踩碎别人对他的期望,不认识嗳!垒球从卓远之的手上滚到了墙边,不该怀疑的,战野永远都是那个患着面容健忘症的战野,他的惟一只针对车神。
现在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他去处理,就是那个坏丫头!有力的手臂撑起整个身体,卓远之翻身从三楼跳了下去,他在空中的身体就像……就像鹰,连滑翔都带着几分英勇的滋味。
看在天涯和战野这帮熟悉他的朋友眼里,也似一段神话。
他就那样高高飞起,轻轻落下,然后稳健的脚步毫无迟疑地走向正穿着一身校工装,戴着一顶破烂草帽,推着割草机的幸之雾身边。
对于他的从天而降,她像是早巳习惯,手继续推着割草机,全无停下的意思。
也许她是优秀的,但绝对不是超乎常人;也许她是美丽的,但绝对不是倾国倾城;也许她是独特的,但绝对不是可以掌控梅非斯特的天使。
所有的一切清楚地摆在战野和天涯面前,他们却分辨不出,究竟什么样的人可以让卓远之无须隐藏自己非凡的能力,甚至无须隐藏那颗渴望阳光的心?是她吗?不是她吗?卓远之充当了一回噪音终结者,条件是一顿早餐,就是幸之雾正吃得不亦乐乎的这份三明治。
以前她不是这样的,怎么从英国回来以后整个人就像个大肚汉,好像永远也喂不饱。
卓远之困惑地盯着她,忘了要先填饱自己的肚子。
你慢点儿!又是倒果汁又是拿面纸,卓远之难得有心去照顾另一个人。
之雾却很习惯他的照顾,也不接果汁,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
好久没吃早餐了,我都快忘了早餐的味道——巨饱。
挑挑眉,他不会忘记她在英国的艰苦岁月,可是他不会同情她。
当初,选择去英国读书的人是她,选择过一种极端艰辛的人也是她,她无权享受别人的同情,她也不需要。
这次回来你准备骚扰我多久?他用了骚扰,因为事实正是如此。
干吗说得这么无情?瘪着嘴,之雾露出委屈的表情。
下一刻,她爬到了他的腿上,像个采花大盗拨弄着他的下巴,难道你不希望我回来?说真话,不可以骗我哦!他任她贴近自己的身体,却依旧维持着如同宇文寺人一般的棺材脸,结论就是:你这样做是没用的,别以为我会向你妥协。
当初瞒着我离开,现在瞒着我回来,两笔账记在一起,你做什么都没用!巨小气的男人!她还懒得对他做些什么呢!只不过……少堂主,听说她回来了?在阿猫的带领下,朵猫猫长驱直人冲进餐厅,不偏不倚正好看到如此暧昧的场面。
不知道是因为看见克星的缘故,还是之雾坏心眼作祟,她更加贴紧卓远之的身体,两个人简直粘在了一起。
嘿!朵猫猫,咱们好久不见了,我巨想念你D阿!无须证实,真相已经摆在面前,朵猫猫的惊愕未能掩饰,出卖了她不想见到她的心情,真的是好久不见,你不是还要三年才能回来的吗!为什么现在就回来了?如果我说我想念亦悠和优优,这次回来是为了继续做他们的保姆,你认为这个答案怎么样?挑衅的语言不像是从这样柔弱的女生口中进发出的,她甚至不看朵猫猫,只关注着卓远之的反应,这个问题对他同样成立。
年少气盛的朵猫猫如何禁得起这样的挑衅,你根本不配照顾亦悠和优优,你……她冲上前想将之雾从卓远之的腿上拉下来,他却先一步用身体护住了她,猫猫,你忘记了堂规,不可以对她无理。
就知道少堂主会有这种反应,朵猫猫早已习惯了,嘴上却还是忍不住数落两句:你就知道护着她,她会这么任性都是你惯出来的!我不生气,我怎么能生气呢?我是整个卓冠堂总堂里最有理智的女性——整个卓冠堂总堂加上优优,外带刚回归的幸之雾,正好三个人。
宠坏幸之雾的人不是他卓远之,是津庭叔和爸。
想到她刚去英国的那段时间,整个卓冠堂笼罩在一片阴霾下,他就忍不住失笑。
现在她回来了,没什么比这个更重要了吧?他放松的表情让朵猫猫更加失衡,不能动她,不代表不能让阿猫吓她,喂!幸之雾,你都没事可做吗?于吗粘在我们少堂主腿上?你当你是优优啊?她拍拍阿猫弓起的背,让大黑豹做好进攻的准备。
你以为这样我就怕你了?之雾做了个鬼脸,哪壶不开提哪壶,女人的嫉妒心理真的巨可怕啊!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还没将远之搞定吗?那我可要不客气喽!她怎么知道?朵猫猫呆愣了,她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她以为没有人知道她曾经暗恋少堂主的心情,她以为之雾绝对不了解她的心结。
难道真正不懂的人其实是她自己?她孩子气地不想在之雾面前示弱,以声势压人不是她惯用的武器,她要做个成熟的女性。
她冷着脸,你不客气什么?很好,你尽情地享用少堂主吧!反正你什么也做不了,因为你们是……别把话说得太绝对,我不能做不代表我不可以为其他人做哦!之雾阴险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沓信,略扫了两眼,她从中抽出几封塞到卓远之手上,这是给你的情书,当然不是我写给你的,是别人托我转交给你的。
我也不是什么人的情书都收的,我很负责的,经过层层筛选才挑了这几封极品中的极品。
像这封就是中文系的校花给你的,文学素养很高,引经据典,看看有助于提高你的文学水准;这封是插花班的辅导员写的,我看了一下,非常缠绵,非常具有东方女性的风韵;这个也不差,跳现代舞的,绝对激情进发,而且……她凑到卓远之的耳旁,神秘兮兮地说道:身材真的是巨魔鬼哦!包你满意。
她的口气怎么听都像妓院的老鸨在推销产品。
卓远之也有趣得很,换做平时早就摆出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这一次却无半点不耐烦,甚至认真地拿起情书浏览起来。
玩完一个,之雾可不打算放过第二个,躲在沙发后面偷听的两人,一狼,外加小姐,你们就甭客气了,好东西要大家一起分享,快来吧!这一次度天涯的王储脸面可丢到家了,回去以后他定会加强对好奇心的控制,绝对不再犯同样的错误。
倒是战野脸皮厚厚地跑上前,什么好东西?快点拿出来看看啊!哪!这个!之雾将厚厚一摞信封塞到他的怀中,没想到你记不住别人的脸,却有众多的人能记住你的脸。
你的情书如雪花般汹涌,要不是我严格管制,说不定都得用大卡车拖进来。
我也不知道你对女生有什么要求,所以也没帮你筛选,你不是有小姐吗!公子、小姐合作合作,很快就能帮你找到如意姐姐的。
打发掉一个,还剩王储殿下,你是最难的,为了配合你的贵族身份,我找了又找,选了又选,竟然只剩下她——体育系举重主将。
你别看她长得是壮了点儿,人家可有贵族血统,据说祖上是清朝开国年间盘踞东北三省的一位王爷,跟王储殿下也算是门当户对,巨般配的!王储殿下再度被好奇心所驱使,他倒要看看清朝王爷的子孙是怎么个贵族法——哈!这还叫壮了点儿?他怕她压下来会把他的胃都挤出来。
阿狗随着主人凸出的眼珠像照片望去,另一沓信封安放到了它的面前。
有几位姐姐家的狗想拥有雪狼的高贵气质,你是她们所能见到的惟一的硕果,所以她们决定将就点儿,找个机会带你回家跟狗狗们安放在一个窝里。
你看你喜欢哪只?这是狗吗?怎么胖得跟猪一样?阿狗雪白的毛纷纷竖起,挺像刺猬。
阿猫却偏要趁这机会挤到小姐身边玩亲热,摆明了向阿狗挑战。
这时候要是再忍下去,那还是公的吗?嗷——你以为就你会叫?呜——眼见着一场猫狗大战即将展开,度天涯适时地充当起和平使者,你们俩够了吧?想在小姐面前丢脸吗?这一招倒是颇管用,一黑一白迅速俯下身子用毛去蹭小姐,诉说着同样的情话:我的心中只有你。
哈!真丢脸!天涯抹了一把脸,这个名为幸之雾的大胆女子不但算计他这个王储,还算计他的狗……不!是狼!正待他发作间,小姐突然挤到战野腿边,拉了拉他的裤脚,公子,这个不错唉!长得很像你能记住面容的车神,要是你找了跟车神差不多的女生,大概也能记住人家的脸吧!战野横扫一眼,什么像车神?那根本是个男人嘛!别说是天涯,这回连战野都不依了,卓远之,你要是再不管管她,别怪我翻脸无情哦!有好戏可看了,朵猫猫聚精会神地盯着卓远之的表情,看他如何收场。
卓远之的脸上挂着几分高深莫测,他不动声色地审视着之雾,她甚至能在他的瞳孔中看到等着挨宰的自己。
好吧!该招认了!送一封情书我能拿到一点儿跑腿费,不多啦!就一点点跑腿费,真的不多。
哈!还有这样赚钱的?世间奇女子甚少,怎么全给他碰到了?先是一个勇往直前的公主,现在又碰到拿情书赚钱的幸之雾,莫非这世道变了,女生都反了不成?全部向他的魔女妈妈靠齐,这不是逼着艾伯克龙比王室断子绝孙嘛!之雾竟然还敢狡辩,有那么多人喜欢你们,可又苦于找不到机会递情书,我就充当中间的丘比特,既赚了钱又成就了爱情,这有什么不好的?成就爱情?卓远之死命地盯着她,盯到她不自然地别开眼方才算数,你知道的,这种行为不可能成就任何人的爱情。
亦悠和优优都不会被她骗了,他有那么傻吗?同样的事别再做第二次了,记住了?!想反驳却看见了阿猫贼亮的绿眼睛,还是算了吧!另谋发财路,现在就去找。
等等!是战野?之雾挑着眉回望他,干吗?还想要我帮你递情书?我手边还有一群中年大叔垂涎你的美色。
我想问你……我想问你……这个帮人送情书赚取费用怎么个赚法?我也很缺钱唉!呃?谁的下巴掉了?还不快捡起来?污染环境罚款两百!不知不觉间,幸之雾来罗兰德学院已经快一个月了,宇文寺人对于她的注意和好奇也蔓延了一个月。
她和寻常女生不同,这个看法打破了他十九年来对女生的全部定义。
当别的女生都在忙着装扮自己的时候,她像个最具中国传统妇女美德的大婶,去割草当校工赚取平日的生活费;当所有人都以为她是难得的优秀生时,她竟然代人完成论文,从中抽取枪手费;当每个人都以为她备受303寝室三骑士的厚爱,她正把那里弄得猫跳狗叫。
最大的谜团来源于她跟卓远之的关系,以梅非斯特的本性是不该接近任何人的,对她却是个例外。
以优等生的资质,她不该与他相互亲近的,对他却又是例外。
这诸多的例外堆积在宇文寺人的心中,慢慢沉淀下来,却成了一个难解的结。
只可惜,能为他解谜的两个人又都不是他所能接近的,虽然他们离他都是那样近,近得就坐在他后面的那张餐桌上,他甚至能听见他们的谈话内容。
他们之间就像黑夜和白天,看似无法融合,其实只有一线之隔。
我真的有些食不下咽了。
说着幸之雾将一大口米饭送进了嘴里,还不忘包上一大块肉,瞧瞧!瞧瞧!我们俩不过是坐在一起吃餐饭,你看有多少人盯着我们,多少双女人的眼睛恨不得把我给撕了。
刚才居然还有闪光灯亮起,要不是知道那个记者团团长柯柯爱慕的对象不是你,我还真以为她打算拿那张照片给杀手组织呢!卓远之无所谓地浅笑着,她回来的这一个月,这样的生活他都快习惯了,你会在意吗?我以为你早就习惯了。
从很早以前起她就习惯了这种生活,那个时候不习惯的人,会害怕的人好像是他——看她吃东西真是一种享受,让人觉得活着真好。
最近忙吗?他问,难得他们俩有时间坐下来聊聊闲话。
她每天的生活就像在打仗,恐怕都忘了悠闲的感觉。
要不是今天他借口为了谢谢她这段时间对亦悠和优优那两个小恶魔的照顾,请她吃午饭,他已经有四十七小时没见到她了。
她回来这段时间,他慢慢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算起来这还是第一次如此之近地望着她。
她今年十九岁了,比离开的时候瘦了许多,头发也长了,看起来也更有女人味了。
她已不是当初那个和他打打闹闹,等着家人将未来安排好的小女生了。
她离开的这一年,他常常会想,如果当初他没有孤傲地抢占天机去找她,如果他没有任性地以为自己可以得到所有想要的东西,如果他认真地为她考虑,会不会今天的幸之雾依然是单纯的千金小姐,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仍旧是御用大律师幸德书的女儿?她想要的,他无法给她,他想给的,她却不想要。
在她离开又归来后的今天,他才真正明白当初她离开的原因。
而她也在他的眼里看到了成熟后的卓远之,她想要的答案他早已给她了,是她自己没能读懂。
对视的眸光划成一道光圈,宇文寺人被阻隔在外。
亦悠和优优是不是让你觉得很麻烦?卓远之不想让沉默继续下去,只好找个最不适合做话题的话题。
即便他不提,之雾也打算谈到他们俩惟一能说的话题。
手无意识地捣着盘子里的吃食,她笑得很像……母亲。
他们俩巨好玩,有点皮,不过这样才像小孩子嘛!我还以为离开了这么久,他们俩会忘了我,没想到他们俩比你有良心多了,一直都记得我,一直都记得。
走在迷宫里绕啊绕,最终还是没能绕出最大的迷雾。
不小心踩到地雷,爆炸只是迟早的结局。
卓远之从来就不是会逃避问题的人,惟一的一次让他用一生来后悔,之雾,其实当时我……别说,什么也别说。
她打断了他的话,是不愿意听还是不屑听,他无从分辨。
在青涩的十七八岁,他作出的每个决定都为日后的故事做下了铺垫。
之雾却连这日后的故事都不想听到,吃下最后一口饭菜,她伸了个懒腰,吃得巨饱,大脑巨缺氧,巨想睡觉啊!那就去睡啊!在他可以宠溺她的范围里,他愿意尽一切力量好好宠她,他能为她做得就这么多了,更多的问题只能由她自己独立解决,他无奈得帮不上忙啊!她将他的无力看在眼里,从一开始她就明白,他们之间横着的问题她必须独立解决,因为这是她要的人生。
她站起身,扭动着腰,不能睡啊!我还要回卓冠堂去照顾亦悠和优优,哪像你那么好命?卓远之随着她一同向外走,手里拿着她的大包,里面究竟装了什么东西,怎么这么重?我送你回去,周末了,我也该回去看看。
不用了,我骑了单车。
她的单车和他的黑色敞棚积架完全不配啦!她还是自觉着点儿,蹬单车追跑车吧!以为卓远之会接受别人的自作主张那就大错特错了,背着她沉重的包袱,他腾出一只手来拉她,快点跟我走,你的单车丢在学院,周一我送你过来。
他认定的事没人能改变,他认定的人没人能取代。
这么久没见,他依然恶习难改,强盗出身啊?之雾顺着他的脚步一路小跑才能跟上,好啦好啦!你别拉着我,这样很难看的耶!也不想想有多少女生都把他的身边当成战略要地来抢占,看到这一幕还不把她撕成一百零八块沾甜酱吃?她觉得这一刻自己非常像北京烤鸭。
她的挣扎没能延续太久,只是坐到熟悉的车上,坐在熟悉的位子上,等卓远之放好包上车时她已经睡着了。
均匀的呼吸,干净的脸庞如此近地徘徊在他的感官中,这所有的一切第一次让他认识到——她回来了,她真的回来了。
欢迎回家,之雾。
他俯下脸亲吻她的额头。
那种美好的感觉让他忽略了该警惕的东西……那张照片不允许刊登出去。
宇文寺人冰冷的声音配合着冰冷的棺材脸停放在柯柯的面前,这是命令,也是警告。
将手里的相机交给身边的梅忍礼,这是柯柯习惯性的动作。
她扬着与身俱来的自信走到宇文寺人面前,为什么?身为记者团团长,我有义务将这个校园里发生的真实事件和同学们想关注的事件暴露出来,我为什么不能刊登这张照片,给个理由吧!要理由是吧?好!我给你。
他突然倾身上前抓住柯柯的手臂将它们背在她的身后,他的气息浸渍着她的周身,吓了她一跳,更让梅忍礼忘了该有的反应。
因为你迷恋我,而如果你将这张照片刊登出来,我会讨厌你,如果你希望被我讨厌就尽情地将它刊登出来,这个理由够吗?你……他知道?他知道她单恋着他?是了,他该知道的,他早该知道的。
柯柯却不服输地想要赢回自己的心,你认为我会为了你而放弃我身为记者的原则吗?原则?宇文寺人冷笑开来,他经常使用的词汇,原则?这一刻他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逼着柯柯放弃原则,他身为学生会主席,他是学院的清道夫,他该保持中立,所有的一切按原则来办,可是这一刻他却利用一个女生的感情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或许,他也是一个恶魔,跟卓远之有着相同的本质。
松开手,只有这样才能放过自己,宇文寺人披着正午灿烂的阳光走向黑暗中。
即使只是这样单纯的背影也让柯柯留恋不已,完了,她是真的爱上他了,亦或是痴迷,没有理性的迷恋大约就是痴迷吧!把相机给我。
她伸手向梅忍礼要相机,半晌不见他有所动静,她正要开骂,却瞥见他探询的眼睛,你干吗这样看着我?你真的爱他爱到放弃原则?他问了,再不愿意面对的问题依然要面对,就像她一样。
就像你爱我爱到放弃男人的尊严一样。
她回答了,用他最不愿意听到的措辞。
揭开那层纱,他们再难做回从前。
爱与利用,找不到中间的连接词,于是平衡被打破,一切就此瓦解。
如宇文寺人想要的那样,来日的校报冷冷清清,着实没有可看的内容。
翻来翻去,却翻出了他的烦心事。
回头看看,他不懂那一瞬间为何会做出那样无礼的要求。
是为了吸引他的奇怪女生幸之雾,还是那个浑身散发着地狱气息的卓远之,又或者是为了他们三个人之间那种潜在的相似?很多年后,他依然找不到答案。
-Part7 第20话 姐姐妹妹站起来1本年度校运动会的筹划就这样布置下去,再重申一遍,我负责全体统筹,武征你负责运动会的具体运作,至于宇文浪……我负责宣传及联络嘛!宇文浪浪荡地摇晃着花花公子该必备的长腿,你放心,本年度运动会的宣传我一定会做到超大规模,借此机会将咱们罗兰德学院宣传出去,我已经想好了宣传手段了。
别看人家平日里花花公子一个,真要办起事来还是很有行动力的,我的宣传方案就是找几个有个性的漂亮美眉……宇文寺人觉得脑袋好重,为什么绕来绕去,他就是绕不出漂亮美眉呢?难道他最近在朵猫猫那儿受的刺激还不够大吗?那可是他平生碰到的第一个不甩他的美眉唉!很难想象这样一位排名高校花花公子榜首的男生竟然是他的堂兄!瞧大家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宇文浪的挑战心更盛了,我的宣传方案第一步是要挑几个漂亮美眉,当然她们每个人都要有自己的个性,不能有所雷同。
她们可以作为本次运动会的形象宣传大使,出现在各种宣传场合。
不过,光有几个女生站在宣传栏上,人家还以为我们骑士学校是招收女将的呢!所以男生也不能少啦!我可以勉为其难与各位美眉合影、或一起出席晚宴也没什么不可以的嘛!左拥右抱,享受齐人之福才是他的真正目的吧!这个先天性花花公子,将在朵猫猫那儿受到的挫败感借着这次机会完全抒发。
意面对的问题依然要面对,就像她一样。
就像你爱我爱到放弃男人的尊严一样。
她回答了,用他最不愿意听到的措辞。
揭开那层纱,他们再难做回从前。
爱与利用,找不到中间的连接词,于是平衡被打破,一切就此瓦解。
如宇文寺人想要的那样,来日的校报冷冷清清,着实没有可看的内容。
翻来翻去,却翻出了他的烦心事。
回头看看,他不懂那一瞬间为何会做出那样无礼的要求。
是为了吸引他的奇怪女生幸之雾,还是那个浑身散发着地狱气息的卓远之,又或者是为了他们三个人之间那种潜在的相似?很多年后,他依然找不到答案。
第20话:姐姐妹妹站起来本年度校运动会的筹划就这样布置下去,再重申一遍,我负责全体统筹,武征你负责运动会的具体运作,至于宇文浪……我负责宣传及联络嘛!宇文浪浪荡地摇晃着花花公子该必备的长腿,你放心,本年度运动会的宣传我一定会做到超大规模,借此机会将咱们罗兰德学院宣传出去,我已经想好了宣传手段了。
别看人家平日里花花公子一个,真要办起事来还是很有行动力的,我的宣传方案就是找几个有个性的漂亮美眉……宇文寺人觉得脑袋好重,为什么绕来绕去,他就是绕不出漂亮美眉呢?难道他最近在朵猫猫那儿受的刺激还不够大吗?那可是他平生碰到的第一个不甩他的美眉唉!很难想象这样一位排名高校花花公子榜首的男生竟然是他的堂兄!瞧大家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宇文浪的挑战心更盛了,我的宣传方案第一步是要挑几个漂亮美眉,当然她们每个人都要有自己的个性,不能有所雷同。
她们可以作为本次运动会的形象宣传大使,出现在各种宣传场合。
不过,光有几个女生站在宣传栏上,人家还以为我们骑士学校是招收女将的呢!所以男生也不能少啦!我可以勉为其难与各位美眉合影、或一起出席晚宴也没什么不可以的嘛!左拥右抱,享受齐人之福才是他的真正目的吧!这个先天性花花公子,将在朵猫猫那儿受到的挫败感借着这次机会完全抒发。
不对!宇文寺人再往下深想,如果宇文浪能操纵这次的选拔,说不定他会卑鄙地将朵猫猫选为形象大使,这样想怎么利用都可以了。
他不会让他得逞的,既然要选女生形象大使,我看也选几位男生形象大使吧!这样组合搭配可能会比较好。
好拴住他的魔爪。
那还选什么?卓远之、度天涯和战野是毋庸置疑的罗兰德的形象代言人。
春天最适合绿色,火曦小姐一身嫩绿色的超短裙让生命在性感下悄悄绽放。
她怎么来了?不是趁着假期出去度假了吗!说是不玩到夏天绝对不会回归,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宇文寺人有点无力,目前的状况似乎正在一点一滴脱离他的掌握,一切变得很不寻常。
不理会众人的沉默,火曦小姐是绝对不会浪费生命的,我的提议你们有什么异议吗?又是沉默?那好,算你们默认,就这么决定了。
三位男生已经选出来了,所差的不过是三位女生。
宇文浪!到!被美女点到名字,宇文浪却丝毫不觉得兴奋。
这年头花花公子也不是那么容易做的,市场行情还是该了解清楚,火曦小姐的市场价标为无价,属于绝对不能靠近的女人。
算这小子识相,火曦翘着修长的美腿落坐在他看得见却碰不到的位置,快点跟记者团合作将消息给我发出去,就说本年度运动会将选出三位形象大使,她们将同303寝室的三位骑士一同出席所有的宣传活动,有意者请别错过此次良缘佳期。
良缘佳期?这种话都能说得出来?火曦小姐的目的果然不可小觑。
我能不能问一下,火曦小姐您的目的是什么?敢问这话也就属没大没小的宇文浪了。
要听真话还是假话?火曦挑着眉扫过众多男生,即使顶着老师的帽子,她的魅力也足以迷倒一片,偏偏她最想迷倒的那个人居然理都懒得理她。
真话我不想说,假话没有说的必要,你们还想知道我的目的吗?想知道也没人敢问啊!既然从开始就选择沉默,那么一直沉默下去是最好的结局。
抬腿走人,她的高跟鞋踩在每个人的心上。
记住!在宣传稿上注明,报名地点是学院的医务楼,就是度一舟医生待的地方。
谁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度一舟尽可能平静地面对眼前的骚乱,其实他很想找几把锋利的手术刀放在口袋里防身。
没什么,没什么,神圣的主会保佑我们的。
度医生你去忙你的吧!这里有我为主服务。
君怜伊扬了扬手中映有粉红碎花的手绢将空气推向火曦身边,她才是他全身心信仰的主。
度一舟扶了扶眼镜还是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成堆成堆的女生往医务楼里挤啊挤,挤得屋子都快缺氧了。
搔头,他嫌头发还不够乱呢!只可惜,这满屋子的美丽小女生却抵不过一个人来得夺目,即使是一身白装也难掩她恶魔般的神秘吸引力。
刚才宇文浪告诉我,是你特意将选拔宣传大使的工作安排在我这里举行,为什么?学院又不是没有后选大厅或者其他可以用于选拔美女的地方,干吗非把人往他这儿塞?怕她们因为过度紧张导致晕倒,安排在这里进行更方便一点嘛!这也叫理由?度一舟烦躁地抓起头发来,早就知道这个女人是他惹不起的,他也没想惹啊!谨慎地维持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就连她邀请他出去旅行也被他婉言谢绝了,都做到这份上了,怎么还是躲不过厄运呢?那你到底……狠话到了嘴边还是被咽了回去,面对她如女王般的威严,他到底还是不忍心打破她习惯的铁甲——不是不敢,是不忍心。
我在做梦,别叫醒我,千万别!没睡饱的人会有下床气的。
他的退让却换来火曦杀人般的目光,威胁?他敢威胁她?敢威胁她的男人还没出世呢!下一个……她清冷的声音换来另一道更加甜美的嗓音,君怜伊老师挥了挥手绢,招来下一个主的女儿,快点快点!快点让主审视你们最美的容颜。
呕!原本就有面容健忘症的战野更是迅速将每一个面孑L丢到脑后,真的好壮观啊!我从未见过这么多女生,简直能做女生博物馆了。
可为什么我们三个要夹杂在这么多女生中间?哈!当我们是花心吗?看到如此众多的女生一个挤一个,度天涯的鸡皮疙瘩又要冒出来见客了。
站在大厅那头的女生是谁,看起来很像公主。
不是吧?真的是她!居然还穿了花俏的短裙,她当自己拥有火曦小姐那么好的身材吗?小矮魔女!卓远之倒是处之泰然,大有一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架势。
据说这次选拔出的宣传大使能获得一笔数目可观的奖金,所以在这里见到幸之雾实在是一点儿也不奇怪。
他比较好奇的是,宇文浪不断寻觅的人是谁?不会是朵猫猫吧?你不用找了,猫猫是绝对不会来参加这种活动的。
宇文浪犹不相信,仍然四处探望着。
战野给他最后一击,猫猫说她最近的课业都没什么意思,所以这周住到我三叔也就是她爸爸那儿去了。
父女俩最近相处得不错,看情形应该不会来参加这次的选拔。
失败!宇文浪沮丧万分,订这项计划的目的就是要和朵猫猫共同登上宣传大使的位置,没想到她竟然完全不感兴趣。
等等!反正他也做不了宣传大使,即便猫猫被选上,也是与卓远之他们搭配组合,那他岂不成了为他人做嫁衣。
这样想来,她不来似乎成了最好的结局。
除了他,火曦小姐作为这次的主考官也在仔细审视,不过她需要一点帮助,战野!女王陛下召唤,骑士当然要全力以赴,有什么能为您效劳的?这谁啊?战野满面疑惑,好像没见过这张脸嘛!看他那副痴呆样,就知道他的面容健忘症正在发作中,无所谓,只要他能为她效劳就好,运用你的瞬间计算功底,目测一下每位美眉的三围。
战野的下巴滑到胸口处,目测女生的三围?这可是一项巨大的工作,我不知道能否胜任。
拍拍他的肩膀,火曦绝对相信他的能力,你绝对行,就别再推辞了。
装什么君子?你眼里透着的都是色眯眯的绿光——跟阿狗有点儿像。
那我就开始,面前这个女生的三围是七十六……最好不要再报下去。
度天涯阴冷的声音压向战野,我可以原谅你因为面容健忘症而不记得面前的女生是谁,但我绝不允许我已经提醒你,你还再犯同样的错误。
不说就不说,:厂吗那么凶?战野委屈地瞥向卓远之,企图寻求正义的帮助,天涯为什么威胁我?如果要你把车神的三围报给另一个男生,你愿意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黑色的眼眸冒着古怪的神采,他倒是很期待听到下一个女生的三围,可惜聪明的坏丫头穿了件……用她的话说叫巨宽松的T恤,分明是不让人看到庐山真面目。
这么热闹的场合怎么少得了记者团的介入,柯柯照例是举着相机东拍西拍,只是这一次她身边的助手不再是梅忍礼,而是一张陌生又茫然的面孔。
拿录音机给我。
呃?录音机啊?稚嫩的助手在包里左找右摸还是没找到她所需要的微型录音机。
等待让柯柯错过了最好的录音时机,她火大地甩手抢过包,你怎么这么笨啊?我笨?旁边的助手比她还狠,这本来就是你的包,凭什么我帮你拿着?不就一个学院内设的记者团嘛!你才上大一,凶什么凶?你这么了不起,我不干了行吧?甩手走人,没有谁非得忍受你的怒气与霸气。
没有人敢这样反抗她,应该说她惟一合作过的助手梅忍礼从未这样反抗过她。
柯柯刹那间被冷空气包裹,不可以想那个人,绝对不可以想到他。
她都已经放下话,即使没有他,她一个人也能抢到最佳新闻,现在怎能退缩?将包背在肩上,她端着录音机正准备冲进众多美女群中,火曦小姐的声音拴住了她的脚步。
你……就是你,叫柯柯是吧?你被选中做这次运动会的形象大使了。
找到第一个形象大使,因为她足够代表现代女生的坚韧。
柯柯简直不敢相信,像她这种成天钻在新闻里,四处抢时间,抢事件的女生也能被当成美女坐上形象大使的宝座?你一定弄错了吧?我的眼睛没有瞎,也没有患面容健忘症,我能分辨自己的选择。
火曦绝不容许别人置疑自己的决定。
可我是记者!你不想全程报道本次形象大使活动吗?放了鱼饵,就等你上钩。
柯柯停顿了两秒钟,随即作出对自己最有利的决定:好!我愿意做形象大使!还剩下两位幸运美眉,她们会是谁呢?真的是我!我真的人选了唉!这下能赚到一大笔钱喽!公主蹦蹦跳跳地窜到度天涯面前,拉着他的双臂不停地向上跳,左右摆动,像捡到了宝贝一样开心。
对于幸之雾来说这次的人选等于捡到了真正的宝贝,至少这个月的生活费不用愁了,也不用想法子去卓远之那儿蹭饭。
怎么人选的会是她们俩?战野震惊地张大了嘴巴,虽然我是不知道她们俩是谁啦!但怎么看也没有车神那个死人妖长得好看。
哈!说车神是人妖未免太侮辱人妖了吧!开玩笑,人妖长得多倾城,哪是车神那种不男不女的家伙可以媲美的,度天涯郑重地为人妖鸣不平。
然而,公主的人选却也在他的意料之外。
火曦小姐,你确定真的是选形象大使,不是选……怪物吗?每次见到幸之雾都在吃吃吃,有时候打扮得跟大婶似的,哪里美了?公主就更不用说了,小矮魔女实在不足以匹配形象大使一词。
置疑她的审美能力,火曦撩起落在胸前的卷发,不予解释。
反倒是君怜伊忙不迭地跑上前来,啊呀!神圣的主让每个人都拥有独特的美,相信火曦小姐能把握住主的美,相信主都是……她们俩的美,你们都没见到吗?度一舟捧着最好的西湖龙井,让氤氲覆盖镜片,幸之雾的智慧从内而外地散发出来,她的美是典雅的。
而公主却是个难得的可爱女生,她的可爱不是伪装出来的,是最真挚的美丽。
而柯柯的坚韧却是世间难见,那种美充满韧性,寻常男人都难以达到,更何况是女生——她们不美吗?卓远之以手撑头,满目了然,度医生的见地他早已明了,所以才会有后来的选择。
向来自大的天涯倒是头一次领教这种观点,看多了面容姣好的美女,他都快忘了可爱的美女是什么模样,小矮魔女——好样的!战野满心里惦记的只是如果车神也能参加这次形象大使选拔那该多好,她也很具个性美嘛!最生气的莫过于火曦了,度一舟这笨蛋能读懂寻常女生的美丽,为何她这样的美女摆在面前,他却什么也看不见呢?现在三位形象大使都选出来了,没什么异议了吧?接下来就是如何配对的问题了。
秋波一转,她计上心来,度天涯这么有贵族风范,注定要配智慧型的女生,你就跟幸之雾搭配吧!卓远之嘛……有韧性的女生你该很喜欢吧!就柯柯了!剩下来自然是战野和公主一对,你们两个人都属于阳光型的,交叠在一起能把黑夜照亮呢!配对完毕,就这么着了。
好啊好啊!君怜伊立即以主的名义夸起火曦,神圣的主给这世间的每个人都找寻到了最合适的伴侣,只要闭上眼静心地去享受就能看到主的旨意。
就像主将火曦女王安排到他的身边一样。
这叫配对?还最合适?度一舟简直要接氧气了,她这是乔太守,根本是乱点鸳鸯谱。
明眼人谁不知道公主对天涯的那份心,她之所以来参加形象大使选拔不也是为了天涯嘛!火曦竟然将公主推给战野,这是怎么回事?度一舟正准备为公主争取权宜,天涯却先行一步挽住了之雾的手,这样的安排不错,我也正想领略智慧美女的风采。
我也可以说自己当了一次王储殿下的伴侣。
之雾笑得颇欢乐,最重要的是这样的合影可以拿出去卖钱啊!她赚钱的智商绝对高于常人,这就叫逆境中求生存,充分挑战人类极限,她将卓冠堂少堂主最爱干的事发扬光大。
我无所谓。
卓远之略过之雾那张嬉皮笑脸,不在意地耸了耸肩。
柯柯就更无所谓了,反正宇文寺人又不会做形象大使,她只管炒新闻就好。
剩下来的就只有两颗倒霉蛋厂,公主满心欢喜变成空,只剩愁眉眼肿肿。
最惨的就是战野,不战而败,唉!为什么其他学院的学生就不能竞选罗兰德学院年度运动会的形象大使呢?这不是太不公平了嘛!再低一点儿!我是说男生的手放得再低一点儿,对!对!抱住女生的腰,很好!笑得非常高贵,非常符合要求。
能站得近一点儿吗?再近一点儿就更好了。
嗷——阿狗困惑地张了张狼嘴,王子殿下原先经常跟小矮魔女在一起,现在换人了?这个……这个好像也不够格做王妃唉!谁理它的意见?又不是选择狼王妃!在摄影师的指导下,度天涯用手臂挽住幸之雾的腰做出飞翔的姿势,他们俩的上半身是完全紧贴在一起的,看在公主的眼中顿时酸成了醋海。
拍归拍,不需要靠得那么近吧?太夸张了,幸之雾居然挽住度天涯的胳膊。
她怎么能挽他呢?那家伙自大、奸诈、胆小、没品又爱公报私仇,还会起鸡皮疙瘩……鸡皮疙瘩?天涯每次靠女生太近都会起鸡皮疙瘩的,为什么这次没有?难道说他对幸之雾有好感?公主想也没想就叫喊出声:快起鸡皮疙瘩,度天涯你快起鸡皮疙瘩啦!什么乱七八糟的?居然还嚷着要他起鸡皮疙瘩,这小矮魔女有没有搞错?完了,他真的起鸡皮疙瘩了,等一下!天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最近的洗手间冲去,他需要冷水平整面部崛起的土地。
你快一点儿,我等你哦!之雾兴奋地上跳下叫,完全进入合作状态。
对度天涯,她没有丝毫的陌生感觉,熟悉得好像他们原本就是一对情侣,这让公主看在眼底格外的别扭。
这算什么?原本对女生都会起鸡皮疙瘩的臭屁家伙现在竟然跟另一个女生搂搂抱抱,哼!不就摆造型嘛!她也会啦!战野,我们俩也来。
拉过战野,她号称要摆上一个绝对暧昧的姿势气死度天涯,来啦来啦!生拉硬拽,她硬是将战野拖了过来,快点抱住我!抱啊!可不可以不要?战野可怜兮兮地盯着她,紧张得快要崩溃了,我又不认识你,我跟你又不熟,我要是这样抱着你会犯错误的。
你就行行好,放过我吧!是啊!你千万别玷污我的公子。
就连不足一尺高的机器人也欺负她?公主简直欲哭无泪了,她只是想出口气而已。
还有,什么叫不认识?什么叫不熟?因为天涯的关系,他们俩相处都快一年了,几乎每天都会有机会见面,他居然仍然记不住她的这张脸。
这辈子,他能记住的女生容颜怕是只有车神一个了。
这样也好,至少车神之于战野是特别、是惟一。
哪像那个自大、奸诈、胆小、没品又爱公报私仇,会起鸡皮疙瘩,娘娘腔、鸡婆,现在还加上花心的度天涯,爱上他的人活该倒霉,比如:她。
正处于伤心中的公主将怨气转移到了战野头上,你爱拍不拍,我还不想跟你拍呢!还是小姐比较好心,看在你那么可怜‘本年度最新解释:可怜没人爱,公子注释’的份上,我就将公子借你用一会儿,你可以抱他,搂他,抚摸他,但不可以有进一步的举动。
用完请立即归还,否则永不再借。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当他战野是东西啊?也许小姐的程序该重新检修了。
算了,虽然不认识这位名叫公主的女生,但看她那么强烈地想拥抱他的份上,他就男人一点儿,将胸膛借给她吧!来吧!我把整个人都借给你,请你大胆使用吧!他甚至伸手去解开衣领的纽扣,吓得公主差点踱路而逃。
折腾了半天,在度天涯回来的前一刻,他们这对终于拍下了几组看上去挺阳光的照片。
亲热的动作倒是有,可惜表情过于苦闷,简直是一对怨偶,惨不忍睹。
拍到第几组了?宇文寺人适时地跑来巡视一周,这原本是宇文浪的工作,这小子居然嫌选来的形象大使都不够性感,拒绝现场监工,竟然放着工作不管,去泡妞。
害得他只好亲自过来瞧瞧,有这样一位堂兄不仅累,还很丢脸。
摄影师要求最后一对——卓远之和柯柯进入影棚。
阿猫照例是跟在主人身后耀武扬威地四处观光、指导,主要目的当然是蹭到小姐身边,挤走长满白毛有些像狼的阿狗。
走开啦!快点走开,你这只毫无阳刚气的狗!别侮辱我的种族,我是狼,世上最名贵的雪狼。
我先来到这里陪小姐,你凭什么霸占我的位置?你以为先来就能先得到小姐吗?我虽然到得比你晚,但我更能赢取小姐的芳心,你等着瞧吧!卓远之冷眼看着一黑一白将小姐挤得不断发出报警信号,他却纹丝不动地定在原地,像是在思考什么,又像在作决定。
移动沉黑色的眼眸,他的目光全然定格在柯柯身上。
柯柯丝毫没注意到梅非斯特黑亮的目光正守护着她,一双眼围着宇文寺人转个不停。
她失望了,因为宇文寺人的身边站着的是幸之雾,他们不知道说到了什么,两个人笑得东倒西歪。
追在他的身后跑了那么久,柯柯从未见到宇文寺人笑得如此开心,那种满足的感觉用君怜伊老师的话说是主赐子的,显然幸之雾是宇文寺人的主。
而她只是奉献给上帝的众多修女之一,可有可无的装饰品。
长久以来习惯了的骄傲被打破,心一旦失了衡做什么都无所谓了。
腹中沉淀出一股怨气,柯柯想也没想,拉过卓远之的手在影棚中央站定,可以开始了吗?她抢了摄影师的话,更抢了男生该做的动作。
柯柯本着她习惯的骄傲与任性倾身上前,想也没想便吻住了卓远之的唇,她本来打算碰到他的唇就结束这个蜻蜓点水似的吻。
可是,她错了,错估了卓远之的个性,他岂是可以被人拿来当道具的摆设?坚实的双臂绑住她的腰,他成功地阻止了她的撤退动作,额头轻使力,他完全将她压住,让男人的气息贯穿她的身体。
吻,就吻到你的灵魂。
天涯傻了,他没想到梅非斯特狂傲至此;公主傻了,她没看过如此激情的现场戏;战野傻了,他不记得卓远之正在吻的那个女生姓啥名谁。
最平静的莫过于宇文寺人,他早就知道地狱里有一层是专为恶魔设立的五星级居所。
最忙的人不是摄影师,而是之雾,她正抢过摄影师的相机不停地拍,嘴里还嘟囔着:这卷胶卷我买下来,明天写文章配照片发表在校报上,巨惊人哦!阿猫、阿狗被此情此景吓得忘了继续雄性间的战争,它们头挨着头,皮毛挨着皮毛,小姐则窝在它们的正中央,三颗头颅紧密得战斗在一起,像幅可爱的宠物图。
闪光灯同样也没有忘记它们三个……可是告诉我,你想干什么吗?度一舟甩动着手中的报纸,虽然很想生气,可惯有的温和态度让他的怒火始终温温的,蒸不熟仇恨的米饭,你明明知道柯柯喜欢的人是宇文寺人,公主爱的是天涯,你做什么乱点鸳鸯谱?他们愿意跟谁拍就主动拍呗!你的安排让一切全乱了。
推推眼镜,斯文的长相不适宜怒火。
你这是在指责我吗?火曦的提问冷冷的,见个到怒气却寒光乍现。
度一舟刚提起的火气被吹散了,叹了口气,他对她,像对待不懂事的孩子一样,有着诸多的无奈,我不是在指责你,既然事情因你而起,不如由你来纠正吧!我为什么要纠正?为什么你要我纠正我就该纠正?他当他是谁啊?邀请他去旅行,他居然给她玩逃避!更让火曦气恼的是,一个人的旅行少了从前的精彩,她甚至会有思念的感觉。
她火曦也会思念一个男人?而且思念到提前结束旅行回来报到,这才是她真正不能忍受的。
他有什么好?横看竖看,长得不够帅,身材不性感,个性又窝囊,连成功男士的光环都沾不上。
真不知道他有什么资格让她来思念?撑着螓首,火曦迷茫的眼神飘向远方,悠悠然寻不着方向。
火曦小姐竟然会流露出如此沉静的表情?平日的她像个高傲的女王,让人不敢靠近。
无意间的失神竟让所有看到她的人都失了心,她的魅力果然无可抵抗。
度一舟痴傻地凝望着她,那是男人看女人才会有的眼神。
想了又想,无奈找不到他的好,也找不到她会思念的因由。
麻烦从来不敢近火曦的身,她甩开垂在肩头上的卷发,凌厉的目光寻找惹她心烦的人。
我不会纠正……那是怎样的眼神?一直觉得他软得不像个男人,这一刻却首次觉得他对她也有压迫感。
直觉地想要甩开他的眼神,她向后退。
干什么?什么时候什么人让她后退过?向前一步,她拉过他胸前的衣襟,这一拉竟拉醒了他。
她如此近距离地坐在他面前,连气息都窜在他的鼻息间,这一回轮到度一舟慌乱地向后退,整个身体成四十五度倾斜,凌乱的发更乱了,你做什么?告诉你,我不会放手啊!火曦浅笑着,没有习惯的高傲,竟有着几分小女生的顽皮,那种表情轻易占据了度一舟的心。
你不放手什么?形象大使的事吗?他憨笑地打着岔,指尖撩开搭在眼前的发,连笑容都在闪躲——惹不起你,还不准我躲啦?装傻?火曦也不点破,我虽然是乔太守,他们也可以不用理会我的安排,自己去找寻真正的鸳鸯配啊!静等着爱情降临的人是傻瓜!她是不会静等的,想要爱,自己去争取啊!抽身离去,她卷曲的长发甩过他的脸侧,擦出深深浅浅的触觉。
度一舟顺着她的背影追随而去,她依旧那么高傲,高傲得让人不敢碰触。
唉!像他这样的男人还是与手术刀为伍更合适一点。
至于天涯他们的事,或许火曦的决定自有她的深意。
消毒水弥漫的空间让原本清新的空气在无菌中变得浑浊…… -Part7 第20话 姐姐妹妹站起来2火曦的决定有没有深意,现在还很难找到准确的答案,整个学院沸腾了倒是不争的事实。
快看快看!卓远之情人大曝光了啊!绝对真实没商量了啊!学院里人手一份校报,没有人会错过这一惊天动地的消息。
报纸大卖,最开心的就该是柯柯了,可惜这一次她绝对笑不出来,难得一次她成了报纸的主角,引起喧然大波的女主角。
真情大揭密——卓远之所爱竟是记者团团长柯柯!下面所配卓远之与柯柯深情拥吻的场面,时间、地点,现场见证人一个不缺,真实性绝对不容置疑。
而撰稿人不作他想,正是幸之雾。
一篇报道赚进为数不小的稿费,之雾乐得开心。
而且能报道如此惊天地泣鬼神的消息,她也算在罗兰德学校火了一把。
倒霉的命运转嫁到柯柯身上,从来就是她算计别人,从未被别人算计过;甚至是没有等她来得及做出反击,竟然就这样栽了一交。
你真的跟卓远之是情侣?不客气的语言配上更加不客气的声音,这是对柯柯的挑衅。
凭着习惯的傲气,柯柯根本不想理这帮无聊人士。
她是炒新闻的人,她知道该如何面对大众,既然事情发生了,逃避也没有用,她的确吻了卓远之,当着宇文寺人的面吻了,这是事实,她无力改变什么。
如果她以为沉默就可以逃过这一劫,那可是大错特错了。
就你也配站在卓远之的身边?随便换个女生也比你强啊!我也不想跟这样的男生在一起,成天跟一个不知道想什么的梅非斯特在一起,脑子会变坏的。
就像宇文寺人出现的那一瞬间,一时的冲动让她偷袭卓远之,原本只想凭借那一吻从宇文寺人眼中找到一丝牛点的吃醋,,不管那能证明什么,都是她所想要的。
结果宇文寺人有没有吃醋她是不知道啦!因为卓远之成功地将她的注意力全部吸引,连初吻也一并带走。
她真是失策又失败,赔了夫人又折兵也不过如此吧!卓远之,这个梅非斯特究竟想怎样?告诉她,不要轻易招惹恶魔吗?还是,他也在利用她?那么他想得到的答案又是什么?一个又一个的问题盘旋在柯柯的脑子里,纠结成一个又一个难以解开的困惑,比那些长舌妇的指责更让她受不了。
眼神迷惘间,幸之雾的身影窜进了柯柯的视野里。
她的存在是一个难以解开的谜,如同卓远之一样,他们的交集同样是一个谜。
更让人无法理解的是,她为什么要将这张照片寄给校报?只是为了赚钱吗?哈哈!没想到一张照片随便配上一点文字居然能赚这么多钱,比做枪手来得快多了,还没有风险呢!之雾乐不可支地咧开了嘴,正准备拿这笔钱帮亦悠和优优买点有趣的智力玩具,却在不经意间对上了柯柯探询的眼神。
有事吗?她问得很主动,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柯柯也不隐瞒,为什么要照下那张照片?我以为你跟卓远之的关系很亲密,我以为你不会将这种照片交给报纸。
为什么不会?之雾的口气透着理所当然,你不是常常将别人的隐私拉上报纸做销量的保证嘛!在这个校园里,我想没有哪个男生能比303寝室的三个人更具号召力,我拉上卓远之又有什么奇怪?反正他早就养成习惯,永远能在闪光灯亮起的前一刻别过脸,躲过正面夹击,她才不担心卓冠堂的少堂主会暴露于人前呢!听上去名正言顺的理由却不是柯柯可以接受的真相,凭着记者的直觉,她隐隐觉得有些东西被笑容遮去了。
蹙眉,她竟没发现这表情是没人理常有的,你不会吃醋吧?吃醋?谁?你的,还是卓远之的,或者你想说的人是……宇文寺人?她清澈的眼神洞悉了瞬间万变,叫柯柯防不胜防。
之雾可不是喜欢挑战的人,她的原则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换言之,柯柯的试探她是绝对会原封不动还回去的。
倾身上前,借着身高的优势,之雾可以俯视柯柯。
嬉笑的表情在瞬间变得严肃,让人分不清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她,她像梅非斯特一样扑朔迷离,叫人抓不住,碰不得。
你喜欢……宇文寺人,我说得没错吧?那你干吗要吻卓远之呢?告诉你哦!他可不是一个可以供人玩乐的对象,玩得不好是会玩出问题来的。
问题?她想说什么?柯柯精明的目光被雾气遮住了,她的眼中竟然折射出之雾算计的笑容。
难得一次有人愿意听她说卓远之那个恶魔的坏话,她自然要好好发挥一下,他那个人啊!花心到了极至,你知道他读高中的时候是什么样吗?每天晚上跟不同的模特出入于总统套房,那时他才多大,十五岁而已。
之雾说得眉飞色舞,周遭的人刹那间全被吸引了过来,场面趋于白热化,为回报现场听众的支持,之雾更大胆地暴露卓远之过去的隐私:而且他还……还……她的颈项受到了牵制,小小的人像一只宠物狗被起重机拎了起来,挣扎了半天脚也没能触到地面。
不用回头,光凭那变幻莫测的气息就知道她的小命正控制在谁的手上。
喂!有话好说啊!她不怕控制她的那个人,她比较怕的是正眨着绿眼睛,淌着口水冲她呜咽的黑色大猫。
坏丫头也知道害怕?卓远之阴沉的笑容从眼底荡开,他小心防备不让笑容外溢,怕迷倒众多少女难以收场。
有些时候,他拒绝将恶魔的本质暴露在人前,他也有想做天使的时候,一只长着黑翅膀的天使。
不好意思,借过。
卓远之送给周围的众女生一朵深不见底的微笑,众人在他的眼神里不自觉地向后退,如同中了魔法一般。
他拎着之雾堂而皇之地走向303,话语在嘴中反复咀嚼:你该回去照顾亦悠和优优了,幸保姆。
敢拿他的过去做文章就该做好受罚的准备。
之雾犹不知死活地挣扎着,两条小短腿在半空中踢腾,不要,我工作的时间还没到,你快点放开我!放开我!敢反抗?她完了!卓远之不知道施了什么魔法,轻易从她的口袋里摸走了那笔还未捂热的版税,你拍我,可以不付钱的吗?啊!抢钱了!这个恶魔!竟然抢她最心爱的东西,之雾张开嘴想要回过头去咬他的手臂,把钱还给我,你都那么有钱了,怎么还可以抢我的钱?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你这个乱谈恋爱的花花公子,你这个见一个爱一个的发情狂,你……骂吧!尽情地骂吧!很快她就会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卓远之冲着她的唇努了努嘴,我要阿猫吻你喽!主啊!让世界回归最初的安宁吧!他就这样将她拎走了!树阴下藏着宇文寺人落寞的身影,冷漠的脸与树影交织在一起,映出片段的灰。
恶魔之所以是恶魔,除了阴险又黑暗的本质,还有他不愿意接近凡人的神秘。
他和卓远之这个恶魔接触的时间不算短,却从未看见他跟哪个女生有这样近距离的接触,更别说是近似玩笑的打闹。
幸之雾真是奇怪的代名词。
她用笑容遮盖了所有的谜团,痴傻的大笑,无奈的苦笑,狂妄的冷笑,真挚的微笑……她的笑一朵接着一朵绽放在众人面前,叫人看不清花朵下掩藏的根茎,摸不清她的底细。
以为她是寻常女生,她却轻易洞穿他人的心思,她不会卖弄她的领悟力,只在必要时告诉你:她不是傻瓜。
她的成绩的确很优秀,但那不是她骄傲的资本,却成了她赚钱的工具。
在学生会里,他早就耳闻——之雾常常做枪手,帮人做论文或是考试。
他不去追究是因为……是因为……他是罗兰德学院的清道夫,他该维持骑士的正义。
他该将幸之雾这样扰乱学院秩序的人驱逐出去,就像他对待梅非斯特一样,他为什么装作什么也不知道?难道说,他真如父亲所言爱上了幸之雾这样的女生?可能吗?他平生第一个爱上的人竟然是看似优秀实则有着诸多恶魔本质的女生?一个和卓远之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女生?望着幸之雾远去的侧影,他竟觉得她和卓远之有着几许相似。
不仅是外貌,连神态、表情和骨子里透出的气息都有诸多的相似。
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他对幸之雾究竟是怎样的感情?乱了,一切都乱在字文寺人的脑子里。
他找不到答案,也找不到为他解答的人。
宇文寺人!从刚才起,柯柯就注意到宇文寺人一直在树阴下发呆。
本来不想打扰他的,可是看他一动不动表情严肃的模样,她还是忍不住凑上前,爱一个人是不是总会想到他,她不知道。
她常常想到宇文寺人,不知道梅忍礼会不会想到她。
唉!她怎么好端端地想到那个没人理?居然主动提出不再做她的助手,号称要单独外出采访,独立寻找摄影记者的直觉。
以为她没了他不行吗?不就是需要自己扛摄影机,偶尔要抬三脚架,还要背几十公斤的采访包嘛!这有什么了不起的?男人能做的事女人也可以做,没人理能做的,她柯柯也照样行。
呸!肩上的东西好重,还是先放下来再跟宇文寺人说话吧!她可不想累死自己,要是没人理在她身边就不需要……说好了不提他的,该掌嘴。
字文寺人,你在干吗呢?细长的眼瞄过卓远之新上任的绯闻女友,他实在不明白这样的女生是如何人得了卓远之的眼。
也许之雾说得没错,地狱中淫乱那一层就是为梅非斯特准备的。
不去拍摄外景吗?宇文寺人指的是年度运动会形象大使的外景拍摄。
柯柯以为他会惦记着她亲吻卓远之的事,不自觉地红了半边脸,好歹那也是人家的初吻嘛!其实那天我会亲卓远之完全是为了……为了刺激你,看你对我有没有一丝半点的特别感觉,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对我毫无反应,看看你有没有一点……有没有一点爱我——新闻写了不少,对浪漫的爱情故事的认知尚处在初级阶段,她需要进修。
那些直白的语言并不适合柯柯这样要强的女生,眉眼一转,她忽闪忽闪的表情掩盖厂脸颊上原本的光彩。
是……是为了拍摄需要。
拍摄需要?当他宇文寺人是傻瓜吗?冷冷的笑不像宇文寺人常有的正经八百,倒有了几分卓远之的邪气——他们俩有时候真的很像。
你不需要跟我解释什么,学生会主席不是什么都要管的。
你和他只要不触犯校纪,我不会管你爱上谁,也不会管你用什么样的方式去爱。
也就是说不管她是否真的爱上卓远之,对他来说都没有任何意义喽?失望像癌细胞一样从柯柯的胸口一直扩散,将她的生命推到死亡边缘。
我以为你会……有一点介意,这至少证明你对我有一些在意——说出口吧!借着这次机会将该说出口的话都说出口吧!像她这样的女生原本就没什么害怕的,爱,有何不敢说?我想告诉你,其实我对你……柯柯,告诉我,这不是真的!为什么?为什么梅忍礼会突然冒了出来?他不是声称要独立做记者,坚决不再靠近她半步嘛!几天不见,他在柯柯眼中竟有几分陌生的成熟。
梅忍礼哪里还有心思观察柯柯的眼神,他直冲上去拉住柯柯的手臂,像贴在墙上的瓷砖,质量超级良好。
说!报纸上刊登的消息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爱的人不是宇文寺人嘛!什么时候又跟卓远之扯上了关系?糟糕!柯柯心中一沉,下意识地去寻找宇文寺人的反应。
柯柯爱的人是他?有感觉是一回事,真的听到事实是另一回事。
宇文心中一惊,胸口第一次冒出的竟是诧异——什么时候起他和卓远之竟然成了情敌?这种关系太诡异了,就像阿猫和阿狗为了争夺小姐玩猫狗大战一样,他不是畜生,不屑与魔鬼同道。
你们的事别扯上我!别以为清道夫就会有大无畏的精神,他也有想逃的时候,他可以理直气壮地管这个叫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
柯柯有些失望,不知道是对宇文寺人本身失望,还是对他给的答案失望。
她想抓住他的手,借着这个机会问个清楚,但终究她还是目送着他走出树阴,走进满天下的阳光中。
他像清明天,融不下半点污渍。
柯柯!柯柯,究竟怎么回事?你快点说啊!报纸上的新闻是假的对不对?那些照片是别人做出来的,不是真实拍摄的,对不对?柯——不要烦我!柯柯终于找到怒火的发泄处了,揪住梅忍礼的衣领,她凶神恶煞得像个母夜叉,你不要以为你喜欢我我不知道!你不要以为你喜欢我就可以管我!你不要以为你喜欢我就可以过问我的每一件事!你不要以为你喜欢我,我就会喜欢你!你根本没有资格站在我的身边,我喜欢的是像宇文寺人那样的男人,不是你这样只会/顷着我,只会盲从的懦夫!懦夫!他对她的好在她的心中却成了只会盲从的懦夫?这是你的真心话吗?你真的是这样想的?他不是懦夫,所以他会有反击,即使面对深爱的人他也会有反击。
梅忍礼紧拉住她的手,硬硬地揪在怀中不肯松开。
明知道她这样的女生不是他该碰的,他却还是将她拉到了心中,难以忘怀。
爱情,可悲之处大概就在这里吧!这不是她所熟悉的梅忍礼,柯柯紧张地瞪大了眼睛出神地望着他,身体却在不自觉地向后退,想退出他的紧迫追击,却又退无可退。
你放开我!你快点放开我!放开我啦!她叫,失去了平日里身为记者团团长的冷静,失态得就像个不懂世事的小孩子,我不会喜欢你这样的男生,说什么也不会喜欢,你快点放开啊!是害怕还是瞬间恐惧后的直觉反应?她竟然使出巨大的力道将手抽出,下一刻,清脆的巴掌声回荡在罗兰德学院内。
梅忍礼没感觉到丝毫的痛楚,脸上却渐渐浮现出清晰的指印。
不痛,真的一点儿也不痛。
如果这一巴掌所带来的痛能够让他心里的痛永远的结束,那真的是一点都不痛啊!他也走了,留下落寞的背影在午后的阳光中跳跃,跳跃在柯柯的眼里,跳跃在她的心底。
夜晚是特洛伊酒吧生存的时间,像每个晚上一样,战野蹬着滑板四处为客人送着饮品。
不同的是,今晚这里显然有一帮朋友在陪伴他。
不!错了,与其说陪他,不如说无聊得来此打发时间,像公主。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跟我以外的人抱在一起,实在是太过分了!嘴巴噘起的高度足可以将她手边放置的酒瓶挂起来了,头一偏,先前的怒火朝天被酒味掩盖,她一张脸苦得像黄连。
我凭什么说他过分?我又不是他什么人,我有什么资格管他?人家可是王子唉!我又不是真的公主。
你就不错了,好歹还能跟天涯同在一个画面。
可怜我想见到的形象大使压根进不了我们学院的宣传手册。
哇!神出鬼没?公主吓得酒醒了一半,莫名其妙多出个人在你身后嘀咕,不清醒那是不可能的啦!何况还是战野这小子,要是给天涯听到她的唠叨,那……这面子可以收拾好拿给君怜伊老师用于再回收。
你没事干跑到我后面做什么?我是这里的侍应生,照顾你这个客人是应该的啦!其实看她的脸,战野完全认不出她是谁,更别说她跟天涯有什么关系了。
但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战野找到一个长得人模狗样的物体,这就开始倾倒苦水。
真不明白学院是怎么想的?选择形象大使应该全面考虑嘛!干吗非得选择我们学院的女生,我就没觉得我们学院的女生有几个是能看的。
比如,那个喜欢天涯的公主,长得一点也不好看啊!男人的第六感告诉战野有什么地方不太对,那双棕色的眼眸不时地向身旁刚刚发出抱怨的女生脸上巡视着,他终于明白什么地方不对劲了。
手遥指着她的脸,他作恍然大悟状。
那个名叫‘公主’的女生根本就没有你长得好看嘛!公主手一颤,酒洒了满桌,浪费哦!战野越说越兴奋,你也挺喜欢天涯,对不对?我看得出来啦!你不用隐瞒厂,喜欢天涯就去追他啊!想那个公主成天往303寝室跑,她多厉害啊!你该学学她的风格,这样才能追到天涯嘛!还有啊,我告诉你,天涯他……他其实一点儿也不喜欢公主。
剩下的酒一滴不漏地喂了公主的嘴。
战野紧跟着答腔:对!天涯一点儿也不喜欢公主,换做是你的话,他一定会喜欢的。
我也不会……换做是我,他也一定不会喜欢。
用酒杯喝酒太麻烦了,干脆用酒瓶喝算了。
咕噜咕噜,喝起来好爽快。
她长得挺可爱的,就是喝酒的样子凶了点儿,像被天涯惹火的公主。
战野茫然地挠了挠脑袋上短短的棕发,为什么换做你,天涯也不会喜欢?你又没试怎么知道?因为跟你说话的这个女生,正是你认定天涯绝对不会喜欢的公主。
车神的声音像北风呼啸过战野的耳旁,往往一个冷颤能让人清醒很多。
她真的是公主?战野狐疑了,犹不信。
她的确是公主。
再看,再回忆,战野得出最后的结论:长得不像嘛!车神长啸,大有发狂的征兆,她疯了才会跟一个有超级面容健忘症的人讨论此公主是不是彼公主;是不是跟他一起参加罗兰德学院年度运动会形象大使配对的公主。
度天涯来了,有兴趣你可以问问他,认不认识你身后这位已经喝得酩酊大醉的女生。
她是不想再理会这些无聊事了,真不明白这变态男明明记不住任何女生的面容,为什么就能准确认出她的脸。
她是疯了,才会想知道这现象背后所代表的含义。
她只爱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卓冠堂少堂主,她发誓——虽然她从来没见过他的真身,虽然他从前、现在,也许直到未来都只能是她的梦中情人。
为了将梦中情人变成手边的爱人,车神决定好好锻炼自己,将整个计划分为四步曲来完成。
第一步:打工赚钱;第二步:用赚来的钱买部重型摩托车;第三步,开着重型车出现在少堂主必经的大道上;第四步,嘿嘿!嘿嘿嘿嘿!抢劫,劫色的劫。
所以——快点干活,你想偷懒吗?拎起战野的衣领,她拽着他远离公主的身边。
嘴微努,她示意和卓远之同来的度天涯,她交给你了,喝了不少,你看着处理吧!战野还想说什么,可惜抵不过车神的力道,只有顺着滑板的滚轮做加速运动,你……你别拉我啊!我告诉你,说不定你当形象大使会比较上相哦!要不,我想想办法让你上宣传海报吧!咱们俩一起上镜,你一定会喜欢的,来吧来吧!你快答应……答应你个头啊!变态男!居然要她上镜,还是做罗兰德学院的形象大使,她车神情愿面对汽油浸泡过的动力摩托车,你一个人丢脸不够,干什么还拉着我?卓冠堂少堂主夫人怎么能随便上镜,这不是拿整个堂口的安全冒险嘛!胡闹!这怎么是丢脸呢?我是想跟你一起上镜,你这个死人妖不要不识好歹,好不好?我怎么不识好歹了?你就是想让我丢脸你还敢狡辩?当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啊?你懂什么?你懂什么?自以为是!有本事咱们干一架!打就打,谁怕谁?得!这两个人又干上了!车神哪里想到,她的梦中情人正坐在旁边的吧台上等着看好戏呢!卓远之倒不担心他们俩会打得鼻青脸肿,他比较困惑的是,面对醉得人事不醒的女生,度天涯的王子风范能发挥到什么程度? -Part7 第20话 姐姐妹妹站起来3快点!起来,你快点起来。
我还没喝够呢!你起来我就给你喝!你给我喝我就起来!这样的拉锯战一时半会儿难以结束,卓远之极有耐心地要了一杯鸡尾酒,等待着度天涯如何不动手只动口将烂醉的公主弄回女生寝室。
你不觉得亲自背她回去会来得快一点儿吗?这样的计策谁都会献,可要将他附诸于行动却是个大问题。
天涯别扭地扭过头,看都懒得看她。
我不要!他最讨厌醉酒的味道,臭死了,臭得他都快起鸡皮疙瘩了。
背一背又不会死,更何况人家可是因你而醉。
难得一天不用做亦悠和优优的保姆,加上因为揭露卓远之秘密情人的事大赚了一笔版税,幸之雾竟然有时间有闲情有金钱来泡酒D巴,可手边放置的却是惟一不要钱的冰水——消费水平就是被她这样的人败坏的。
你就背背人家啦!你给我闭嘴!王储教程中的礼仪课需要巩固,天涯最近火气比较旺盛,所有的礼节全都滚一边去吧!原本想借着这次拍摄宣传照的机会给卓远之一点儿小刺激,他和幸之雾若真是情侣关系,这么大的风,草早就乱了。
出乎他意料的是,卓远之和幸之雾这边仍旧是风平浪静,公主却醉倒在醋海里了。
要他跟一个醉女紧密接触,还要背她回寝室?那不如叫醒他全身的鸡皮疙瘩来得更轻松一些。
你1送她回去。
王子殿下天生的骄傲病发作了,指手划脚地要之雾送公主回去,你是女生,你送她。
之雾会傻得答应他的请求才怪呢!我不住寝室,我又是女生,以我的力气怎么可能送她回去。
你要是真的不想送她回去,大可以看着她醉倒在这里。
万一来了个变态的大叔——像卓远之这样的——说不定很快就会带公主回家好好睡觉。
再不然,等她明天睡醒了,自己也就回去了,你不用操心,坐这儿好好享受美酒的乐趣吧!巨快乐噢!她都这样说了,他要是还能心平气和地坐在这里晶酒,那他还是奥古斯塔斯·克里斯塔贝尔·艾伯克龙比吗?不管了!天涯坐到吧台边,要了跟卓远之同样的酒,不似平时的细品,而是牛饮一般猛灌了三杯。
他倒真希望自己跟她一样,喝点酒就醉了,至少不用面对酒气熏天的她。
静等!等的是他的反应,他对公主最后、最真的反应。
之雾在心中轻轻念叨:公主啊公主,如果他压根就不管你,那你也甭坚持了,死了那条惨淡单恋的心算了,换个卓远之试试,说不定能重新鼓起去爱的勇气。
卓远之不用说话,单是这样看着她也明白她心中正在算计着什么。
他浅抿了一口酒,虽甜却不失酒的烈性,像她。
你最好快点将她背回去,再等下去,也许你想背她,她都不让你背了。
卓远之的话轻飘飘的,听似毫无分量,若是随着他幽深的眼神看过去,个中深意绝对让天涯胆战心惊。
不知道什么时候,不知道什么缘故,公主的身旁竟然多了另一个醉汉。
他左手、右手各抱着酒瓶,左右开弓不算,他还一个劲地拉公主陪他喝。
喝酒!我们俩一起喝酒,这可是好……好东西。
喝了酒,就不用管有没有人理我了?梅忍礼喝酒的劲头很有男子汉气概,终于有一刻他可以像个骄傲又无畏的男人。
又来个醉汉,今天究竟是什么日子啊?自己喝酒的时候不觉得,现在沉浸在酒气中,天涯痛苦地蹙起眉头,他可以清楚地感觉到鸡皮疙瘩正在勃发,快要全面苏醒了。
公主,快点儿起来,我送你回去。
王储殿下亲自送平民女回寝室,这是多大的恩宠,识相的快点乖乖行动。
也不想想他面对的人是谁,这种话在公主苏醒的时候都不大管用,何况是疯醉中呢!像是找到了知己,公主拉着梅忍礼的手死也不肯放开,这场景有够难看,我不走,我要继续陪梅梅喝酒!听上去像是陪妹妹喝酒,天涯想气更想笑。
梅忍礼更是将这种戏剧化的场面扩大到了最高级别,喝醉了,我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想不起自己要忘记柯柯,想不起其实我很喜欢那个烦人的女生……天涯没心思领会这酒中深意,他比较烦恼的是怎么将公主弄回寝室又不沾染到她身上的酒气。
没法子,硬扛吧!背略弓,他有力的长臂一挥将她捞上了他的肩膀。
没事干吗长那么胖?少吃点不行吗?还有那熏人的酒气,相信半年后苍蝇都不敢靠近她,没近三步都醉倒了,武侠小说中名为三步倒的毒药原来是这样制成的。
我要喝!我还要喝!梅忍礼,给我喝啊!不准喝!我说不准喝就不准喝!跟某些人不能讲礼节,跟某些喝醉的人更不能讲道理。
天涯用手按住她的屁股,想想姿势不雅,正打算松开,公主又是一阵磨蹭,快点把我放下……把我放下……她说放就放?究竟谁是老大?跟卓远之在一起的时间长了,天涯觉得自己简直像个黑道人物。
顾不得许多,他只想快点将她丢回寝室里。
你最好将她放下。
幸之雾忽然冒出一句,不愠不火像在说笑。
哈!要他带公主走的人是她,要他放下的人也是她,她究竟想怎样?找打吗?别以为跟卓远之有点不清不楚的关系,他就不敢动她,遇到关键问题他绝对不会罢手。
你少哕嗦!卓远之,看好不该说话的人。
卓远之云淡风轻地玩弄着手中的酒杯,看着浅蓝色的液体隔着透明的玻璃在手中摇晃,有一种神奇的美,你最好顺着之雾的话将公主放下来。
哈!你不会也是那种重色轻友的人吧?天涯极度不满意,口气里甚至带着几分不屑,我还以为你够男人,没想到随便一个幸之雾就让你……好重的酒气,与刚才的味道不同,那浓重的气味里甚至带着几分腐朽。
胸口为什么湿湿热热的?天涯下意识地向胸口看去,那湿热的感觉和腐朽的酒气混为一体尽数摊在米黄色的衬衫上。
他的米黄色衬衫上,他度天涯最喜欢的米黄色衬衫上。
你竟然吐在我身上?天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竟然将秽物吐在了他身上?很想揍她,真的太想揍她了。
但,在揍她之前,他有件事需要料理——他那满脸均匀分布的鸡皮疙瘩啊!他飞奔的身影换来之雾和卓远之相视一笑,终究王子还是没能丢下公主。
笑容的余光留给醉倒在一边的梅忍礼,有个倔强的身影正缓缓地向他走来……对不起,我知道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公主又是鞠躬又是道歉,经过刚刚那么一折腾,再被他用冷水泼过之后,她想不清醒也难。
现在她只想将他那张苦瓜脸给扯下来,要不我帮你洗衬衫吧?明知道是天方夜谭,可她还是要说。
不是她不想洗啊!实在是度天涯绝情地将那件衬衫直接丢进了垃圾箱,完全不给她赎罪的机会嘛!要不我给你再买一件?买?阿狗拿白毛当拖把蹭地,也不想想我们王储殿下这件衬衫是什么品牌,什么款式?那是一般人能买得起的吗?我省吃俭用一定帮你再买一件!哈!不用了!天涯周遭的空气冷得像冰,即使你能给我买一件完全相同的衣服,你也无法还我干净的心情,你还是离我远一点儿吧!否则,他又想到那糟糕的味道和恶心的画面。
不知道来这里蹭第几顿饭的幸之雾悠哉地晃了过来,男生就应该大度一些,哪能为一点儿小事就生气,你不怕气白了头发啊?天涯正准备反驳,精明的眼瞟过卓远之紧追着之雾的目光。
是猎奇的心理作怪吧!他不怒反笑,站起身,他高贵的气势比卓远之更耀眼。
如果她像你这样聪明又优秀,我绝对不忍心对她生气的。
呼哧呼哧!公主气得要喷血,原本的自责在瞬间烟消云散,转化成醋海翻腾。
天涯将风暴进行到底,走近之雾,他借着身高的优势俯视她娇嫩的面庞,正是你的优秀让宇文寺人这样的清道夫都为之心动,证明你的确有迷住我的特质。
手指靠近她的下巴,他却用眼角的余光去找寻卓远之脸上的波动。
只要梅非斯特的面色有丝毫的改变,他就不会再继续下去。
可卓远之没有,他完全像个朋友在看他如何追女生,就差没亲自上场帮忙了。
好啊!那就继续吧!做我的女朋友吧!天涯倒是来得直接——直接将一把钢刀插进了公主的心中。
她努力了那么久,竟然不如刚出现的女生。
她到底哪方面比幸之雾差了,横看竖看也不觉得幸之雾有多强啊!似乎嫌暧昧的指数还不够,天涯倾身上前打算将卓远之与柯柯的绯闻在自己的身上履行一遍。
你最好不要再靠近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之雾的手上多了一把锋利的水果刀,刀尖直对着天涯的心脏。
她笑,很妩媚的那一种,跟平日里推着割草机的大婶完全不同。
你知道的,一个女生没有任何经济来源想要在英国生活、读书,如果没有一点自保的能力那是完全不行的。
我能活到现在,靠的绝不仅仅是小聪明和从书本上学到的优秀。
当初去英国多少有点赌气的成分,真的去了,人生地不熟,她又任性地不肯要卓冠堂提供的任何帮助。
身上的钱逐渐减少,别说是进大学学习法律,她连活下来都存在问题。
想找体面工作的想法被生存危机一一打破,沦落到最后她只盼有个可以吃饱肚子的活儿。
那时候如果卓远之去找她,也许她就放弃了在英国的生活回家了。
可是他没有,他忘了她的存在,让她一个人漂泊在异乡,让她明白了很多她从前想不通的事情。
有些人,有些事不该是你的,再求也无法拥有;真正松开手,反而拥有得更多。
好俗气的话,现在想起来却还是让她想微笑。
笑容随着刀子摇曳在之雾的身体里,却也荡漾在卓远之的眼神中。
她长大了,和离开的时候不一样了,这种成长背后所付出的代价却让他心痛。
如果时间能够倒回,他绝不希望当初她离开。
不长大也是一种幸福吧!因为长大,她不再像从前一样粘着他,不再像过去那样需要他。
有时候,他甚至怀疑他之于她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像现在,面对危险她已经不再向他求助,她自己可以解决得很好。
他不再是她的保护神,永不再是。
沉黑的眼折射出无奈的苦笑,一切都是他当初的选择,这一刻又何来抱怨?三人之间流转着种种公主无法理解的复杂,她却只是紧张地盯着之雾手中的刀子,有话好好说,虽然度天涯自大、奸诈、胆小、没品又爱公报私仇,还会起鸡皮疙瘩,偶尔娘娘腔,经常鸡婆,但他绝不会逼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你不需要这样的,快点放下刀子吧!嗷!嗷!嗷——阿狗慌张地追着自己的尾巴,王储殿下面临生命危险,它该冲上去将危险人物手中的刀子夺下来的。
可王储殿下却做手势要它少安毋躁,连黑乎乎的阿猫都摆出警惕的架势,好像随时准备阻挠它的进攻。
这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出现的这个女生竟带来了如此多的麻烦?公主不是宠物,听不懂主人的命令,也看不清周遭的形式。
她只知道随着心中所想去做该做的事;这一刻她想做的就是将天涯带离危险。
不要——不知道究竟是怎样的力气让她冲向了之雾,去抢下她手中的刀子。
之雾并不坚持,却没料到公主使出的力道竟如此之大。
失重让刀子偏向之雾,眼看刀刃就要没人她的身体。
不知哪来的力道将她推向墙边,刀锋划过公主的手臂,天涯眼睁睁地看着血从她的身体里流出来。
公主!没有哪个男人希望自己所爱的人为自己受伤。
靠着阳台,卓远之抽起了烟。
他已经很久不抽了,不知道是刚才惊险的场面,还是烦乱的心绪,他又将自己沉浸在云烟之中。
幸之雾不停地向他靠去,不是主动,实在是阿猫这个危险的家伙逼她犯罪。
近就近一点儿吧!反正他们俩靠得再近,也不会发生任何不正常的关系。
你认为度天涯那个高傲的王子会爱上平凡的公主吗?你认为在爱情中,度天涯高贵吗?他倒觉得公主比较不凡。
之雾不置可否,他的朋友他该是最了解的,希望通过这次的事件让度天涯能够明白,爱不是用来互相伤害的。
卓远之但笑不语,天涯的事相信他自己会处理。
他比较担心的是,之雾刚来罗兰德不久就惹出这许多的麻烦,若是成为众矢之的,她又该如何?不怕吗?怕什么?她反问。
要害怕的事早就已经发生了,要逃避的问题也早就度过了,没有什么可以让她害怕的了,除了脚边这只黑乎乎蹭个不停的大黑豹。
我学会保护自己了。
她的自豪溶解在他的眼眶里,你刚才的行为是在向我证明你有能力保护好自己?却差点被刀子伤害了自己,若不是他在阴影里出手,现在在房间里等待包扎的人就变成她了,想证明别使刀子,我怕切下来的肉会被阿猫叼了去。
呜!呜呜——有新鲜人肉吗?在哪儿?我要吃。
死黑豹,又吓她!知道了!之雾明白梅非斯特所需要的不过是一句保证。
两人靠在阳台上闲聊,却未注意不远处有双清冷的眼正深邃地遥望着他们,而303寝室里还有一场更加深不见底的阴霾……她受伤了,她又受伤了,这次还是因为他。
他曾经发誓,在她因为他中弹的那次他就发过誓,再不让她因他而有丝毫的损伤,可是他的誓言因他的好奇而毁,他只是想试探卓远之,希望能知道他和幸之雾之间的秘密。
他没有想到,他的好奇心竟然会伤害到他最不想伤害的她。
用之雾的话说,他真的是巨无聊啊!你怎么样?痛吗?我送你去小舅舅那儿。
抱起她,看着她痛得皱紧了眉头,他只想好好抱紧她。
不因为爱,只因为不舍,忍一会儿,就一会儿!我不去医务室,没事的,只要止血就好。
有一点痛,不过看见他就不痛了。
像是想起了什么,公主忽然向后退了几步,你不是见血会起鸡皮疙瘩嘛!不要碰我,把医药箱给我就行了,我自己来。
她无所谓地笑着,做个坚强的女生,练习花剑的时候,我也常常受伤的,都是我自己包扎,我能行,真的行!像她说的那样,度天涯拿来了医药箱,他却没有如她所说将她丢给纱布,自己去躲避血光之灾。
从未想过像他这样被一大群侍女、侍卫包围着的王储竟然也有照顾别人的一天,天涯抿紧的唇角怎么也笑不出来,他的眼底映出的全是她的血色。
原以为自己的脸会不自觉地起鸡皮疙瘩,却奇迹般的什么也没发生。
他甚至不觉得这红色的液体有多脏,只是隐隐觉得有些痛。
疼吗?是出于礼貌的问候,天涯这样告诉自己。
公主的双唇间发出倒抽气的声音,冷汗伴着少女的微笑,她摇了摇头,不疼。
不疼才怪!想笑她,却说不出口。
天涯只是尽可能地放轻手脚,之雾不会真的动手,你不需要冲上来的。
他说得是事实,无意证明什么,再说,阿狗也在我的身边,没有人会伤害我。
却有太多的危险会伤害到你。
我就是傻嘛!她噘着嘴,气嘟嘟的。
为他受伤却换来一个你是白痴的眼神,不气才怪!她不傻,只是没想太多,凭着直觉就冲了上去。
她是感官动物,不会像他那样背负着王位想些高贵的事——他都明白,像明白剑术的真谛一样明白。
下次别做这样的傻事了。
下次?第一次为他挡子弹差点没要了她的命,那时候公主就发誓再也不做这样的傻事。
第一次忍受疼痛是本能,可有了第一次接下来的每一次痛苦,身体同样会凭着本能逃避开。
然而,血光之灾又发生了。
她是很想说绝不再有下一次,真的不会再有吗?痛!你不能轻点吗?王储殿下果然不会替人包扎伤口,公主龇牙咧嘴地看着身体里的血滴在阿狗的白毛上。
她都不心疼了,它竟然嫌脏。
它那么白的毛突然沾染了红色的污渍,不觉得脏才怪呢!要不是看在王子殿下的面子上,它绝对会露出嗜血的本性吠她。
公主和阿狗互相瞪着,天涯惊讶地发现他们俩竟然长得有几分神似。
都是大大的眼睛,气呼呼的样子,好……好可爱。
高贵的理智被征服,天涯的身体难得一次凭冲动做出反应。
他倾身上前,冰冷的手掌抚过公主的颈项……那碰着她唇的温热物体是什么?他的唇吗?那这是什么?接吻吗?这就是接吻?天涯吻了她?伤口迅速止血,因为所有的血都涌到了公主的脸上,红得烧亮了夜空。
也许这对天涯来说只是礼貌性的吻,但这一吻却吻住了公主的心魄,痴傻地看着他,她快要忘记呼吸了……公子被打了!公子被打了!小姐冲在最前端,风风火火地找寻着医药箱……目标寻找中……找到!咦?医药箱的上方为什么有两个人,嘴巴对嘴巴?小姐身上的红色显示灯不停地闪烁着,她等待公子来为她解惑。
公子来了,推开门就开始嚷嚷:天涯,医药箱借我用一下,我被车神那个死人妖打了啦!我只是跟她玩玩,希望她去参加学院的形象大使选拔赛,没想到她真的揍我……真的揍嗳!瞧!我都跟熊猫成弟兄了,快点借我医药箱啦!你……那是天涯吗?为什么他的嘴粘在一个女生的脸上?这女生是谁啊?看上去很面熟,真的很面熟唉!一定不是超喜欢天涯的公主,一定不是!嗯! -Part7 第20话 姐姐妹妹站起来4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晚风吹来,吹醒了梅忍礼大半的酒意,却吹不去他心底的醉意。
正是那一点借了酒变得雄壮的胆,让他可以追在柯柯的身后,不管她是否愿意看见他。
你不要靠近我,满身的酒气脏死了。
嫌他惹的事还不够多吗?柯柯有种想揍人的冲动。
要不是她好心地想将醉倒的他拖回寝室,绝对不会让他有机会将这些脏东西吐在她的身上,现在她全身都浸泡在肮脏的气味里,换做她想吐了!走开,你别跟着我,快点走开!麻烦的男生,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还想单独做记者?不是说要单独做记者吗?不是说再也不要跟在我后面吗?不是说咱们从此桥归桥路归路,永不相欠吗?不是说你不要再……不知道是酒意,还是借着酒放出胆来。
梅忍礼竟然用力抱住了她,紧紧地圈住她的身体,他似乎想将她掐人他的体内,如果我就这样一直不放手,你会不会离开我?不会!在梅忍礼欣喜万分的最高境界,柯柯一脚将他踹进悬崖中,我不会离开你,我会揍死你,然后踩着你的尸体过去。
话虽凶狠,她却没有真的将他踹开,脏就脏吧!反正她身上的酒气也不比他小,如果可以,她希望跟着他一起醉倒——这世上也有一个人是她不愿在清醒时想起的。
是同病相怜吧!这一瞬间,她竟然愿意跟没人理这样的男生拥抱在一起,为苦恋哀悼。
她果然醉了,被熏醉的。
要怎么样才可以让宇文寺人爱上她?要怎么样你才会爱上我?梅忍礼的呐喊透着浓重的苦闷。
柯柯心中所困惑的却是另外一个人:究竟什么样的女生才让宇文寺人着迷?幸之雾吗?那个像迷又像雾一般的女生?你究竟喜欢什么样的男生?是宇文寺人还是卓远之?这两个男生的姓名唤醒了柯柯的注意,横眉冷对,她的口气冲了许多:不管是卓远之还是宇文寺人,总之不会是一个‘没人理’!柯柯用力推开他,向树阴深处走去。
在罗兰德这样的百年老校读书就是好,地方大,想找个清净的地方静静地思考是很容易的。
就因为可以去的地方太多了,拖着沉重的步子,柯柯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穿过下一个转角,更沉重的叹息声窜人她的耳膜。
喜欢我?不喜欢我?喜欢我?不喜欢我……不喜欢我!啊——他不喜欢我!尖叫声让柯柯的耳膜处于地震中,震得她也想跟随那用于发泄情绪的声音一起尖叫。
探头向前,眼睛看到的竟然是黑呼呼的脑袋。
卓远之的宠物猫在说人话?他不喜欢我,为什么要吻我?难道说战野的宠物机器人吻了阿猫?等等!即使不动用记者的敏锐,单凭人的直觉也能判断这说话的不是卓远之的阿猫,而是陷在感情泥潭中的女生。
只要看地上的那片玫瑰花瓣就明白了,只有傻瓜女生才会干这种事。
再向前探,这不是跟战野共同出场的形象大使嘛!她有个很奇怪的名字,叫……公主!等等!谁吻了谁?难道是度天涯吻了公主?这可是一条大新闻,做做文章绝对能让报纸大卖!她是永往直前的记者,永远忘不了让自己选取的新闻成为众人眼中的焦点。
你和度天涯最近有什么进展吗?公主凄凉地抬起头,是寂寞,是迷惘,她像个迷路的孩子找到了熟悉的面孔,虽然和妈妈的气味不一样,她还是将头靠上了柯柯的肩膀。
呜呜……我好烦啊!为什么他不喜欢我却要吻我?别说不是,我可以清楚地感觉到他并不喜欢我,否则他不会舍得对我那么冷漠。
他是高傲的王子,我却是个平民,说什么他也不可能爱上我……不不不!我是说他高贵得像王子,并不是说他真的是王子……即使到了这一刻,公主依然不忘为度天涯隐藏身份。
凭着职业的敏感,柯柯依稀觉得其中大有文章可做,好想拿录音机将接下来的机密内容全都录下来啊!公主完全没有意识到危机的来临,犹自趴在柯柯的肩膀上,烦恼地诉说着:我喜欢他,他却一点儿也不喜欢我。
单恋真的好痛苦啊!真的好痛苦啊!公主嘟囔着嘴将心中的烦恼全都倾吐出来。
从他教我击剑起,我就一点一点喜欢上了他。
我没想过未来会怎样,只是单纯地喜欢着他。
渐渐地,我开始想跟他待在一起,想要他注意我,想要他只对我一个人好,想要……想要他爱上我!爱上一个人,什么也不要求,只是想默默地爱着。
可能吗?若是可能,柯柯为何又会那样痛苦?宇文寺人——从在跑马场上第一眼见到他,从他为了她差点坠马的那天起,她的眼神就再难离开他。
明知道这份感情很难得到回报,明知道若她爱的人换成没人理会容易许多,可她就是改变不了自己的心意。
柯柯的手安抚上公主的背,轻轻地抚,慢慢地拍,她在安抚自己的心,为什么不告诉他呢?也许说出来会好点儿。
不用说,他根本知道。
公主别扭地拿脸在柯柯身上蹭,像只撒娇的猫,我做了那么多,他当然知道我对他的心意。
他上次还凶我,说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会喜欢上我这样的女生。
一样的命运啊!宇文寺人不是也同样知道她的心意嘛!她不是也照样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宇文寺人的冷漠嘛!该怎么办?她也无法给公主出主意。
他们知道归知道,你们有认真地说吗?你们的心意,有真实地面对过吗?幸之雾悠然地晃着双腿坐在她们右侧方的假山上,就像夜幕里的精灵随着星星一同落下。
有些静谧,更多了几分神奇的魅力。
虽然宇文寺人不喜欢她跟幸之雾没什么必然关系,但柯柯还是不太喜欢她。
这是女人的特性,难以改变。
你怎么会突然出现?想偷听我们说话吗?面对带刺的玫瑰最好的方式不是拿剪刀将它削掉,而是不去碰它,偷听你是怎样寻找新闻线索的,这个答案满意吗?她和卓远之绝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两个人的个性都跟梅非斯特差不多。
既然被她看透了,柯柯也不屑装模作样。
我寻找新闻线索的方式绝不比你在罗兰德创造麻烦的威力强大。
她才来了多久?竟然让罗兰德鸡飞狗跳,当自己是女王吗?她怕她没有火曦小姐的魅力。
之雾对她的敌意置若罔闻,从高处跳下来,她的身手不够敏捷,跳下来的姿势极其丑陋,唉!就是因为你们不够积极,所以才给了我创造麻烦的机会啊!真会找理由,柯柯白了她一眼,公主却快哭了,还要怎么积极?我就差没趴到他身上,告诉他,我爱他,我想做他的女朋友。
那你就去啊!之雾的眼中冒着兴奋的光,为什么不去?你爱他,你想做他的女朋友,那么你就去!去把你的爱告诉他,去做他的女朋友。
可以吗?这样真的可以吗?他又没有女朋友,你也没有男朋友,为什么不可以?如果不可以,之雾也不会充当爱的大使帮人传递情书收取费用。
即使叛逆如柯柯也没有这样的勇气,仰头打量着之雾,她像在看一个天外来客。
她不接受比自己更有个性的女生,柯柯挑衅地撇开了眉,说得好听,你能做到吗?就是做不到,所以才想看看你们能得到怎样的结果。
之雾晃了晃有些抽痛的脚踝,她不像卓远之有武功底子,装帅这种事对她而言是要付出惨重代价的。
柯柯深邃的目光紧迫着她的脸庞,看了许久竟找不到她所想要的答案,你是指卓远之?当年你也曾爱过卓远之,是吗?挖新闻的人果然时刻不忘创造新闻的机会,之雾笑而不答,那眼神像极了被埋在烟雾中的卓远之,为什么是我爱他?难道就不能是他爱我吗?或者我们都曾爱过,只是……她没有再说下去,纯粹是想吊起大家的胃口。
她跟卓远之,像团解不开的乱麻,这一生都难以说清究竟是谁欠谁的。
不过现在好了,她回来了,一切宣告结束,再也不存在谁欠谁的债。
不跟你们说了,我要回去睡觉了,明早还要起来割草。
打了一个极不雅观的哈欠,之雾拖着疼痛的脚踝向前挪,真不明白,学院的草为什么长得那么快。
几天功夫就长出那么长一截,如果不割它,很快就会长得掩盖原本看得见的地方。
她在说什么?割草物语吗?柯柯敏感地察觉个中深意,还有幸之雾这个名字所带来的深意。
她是个有故事的人,不知道哪一天,哪一个人能够探知她的故事?柯柯想做这个探寻故事的人,她正打算开口喊住之雾,就听她那头唱了起来:十个男人七个傻,八个呆,九个坏,还有一个人人爱,姐妹们站起来……乖乖隆里个咚,韭菜炒大葱!公主和柯柯呆滞地站在原地,足足听之雾唱了有三分钟。
歌词是很熟啦!愣是没找到音在哪儿!更绝的是,睡在度天涯脚边的阿狗半夜里探起了狼脑袋,血红的眼四下张望着:哪儿?在哪儿?母狼在哪儿?嗷——又是阳光灿烂的一天,沐浴在青草的芬芳中,幸之雾感觉良好。
别弄错,她可不是在玩情调,刚割过的草会发出浓郁的草香味。
那味道沾满她的身,想摆脱都很难。
有人要来和她共同分享青草的芬芳了,来了!你和卓远之究竟是什么关系?面对宇文寺人,幸之雾丝毫不觉得怪异。
大概是在黑道待得太久的缘故,她早就习惯了观察四周的动静,防止突然有人袭击。
这都是一次又一次受伤换来的经验教训,血的教训啊!她比较奇怪的是,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想知道我和卓远之的关系?我和他有什么关系,这重要吗?能改变什么吗?一群巨奇怪的人有着一群巨奇怪的想法,她是她,卓远之是卓远之,不管曾经有过怎样的故事,现在的他们俩都是单独的个体,互不相干。
他们越是神秘,宇文寺人就越想知道。
他从未有过如此之强的好奇心,从原则上说,他会克制自己的好奇,也没有任何事能让他的好奇心超越礼制范畴。
只有这一次,好奇超越了他的掌控,他失去了一贯的准绳。
是什么让他这个清道夫失了原则?是幸之雾,还是那个象征着黑暗的梅非斯特?你明明是难得的优秀生,为什么要跟卓远之这样的人搅在一起?之雾秀眉紧蹙,还不是你。
宇文寺人一怔,我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
还不是你,还不是我从卓远之的口中知道的你。
坦然地坐在刚刚清理过的草坪上,之雾像个快乐的孩子。
这是草坪,不允许坐的——宇文寺人将学院的规矩硬吞了下去,就因为看到了她可爱的坐姿。
就这一回,他向自己立誓,只有这一回他将规矩放下。
之雾得寸进尺,拔了根草含在嘴中,也不怕脏。
在我还没到罗兰德学院之前,我就从卓远之口中认识了你。
他说你是个巨有正义感的人,你就像教堂里圣洁的白色,沾满了阳光,并将它们反射给整个罗兰德。
卓远之这样描述他?宇文寺入神色黯淡,他以为卓远之对他的印象坏到了极点,就像他对他一样。
可你刚才说话的口气让我觉得,这片白一点儿也不温暖,它只是一块反光板,本身毫无温度。
之雾的眼中看到了最圣洁却也最禁受不起玷污的白。
为什么?为什么她总觉得今天的宇文寺人跟几年前的他很像,都固执地监守着自己的世界,一点儿也不肯让步,直至将自己逼到绝境,仍是不肯放弃。
当初如果她能早点看懂他的心思,也许不会落到今天无法收场的地步。
你真的那么想知道我和卓远之的关系?她这样坦诚,宇文寺人反而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如果你不想说就算了。
很好!之雾忽地从草地上跳了起来,那我就不用说了。
她还真不说了?做了一回正人君子,字文寺人却有些懊恼失去了揭露真相的机会。
瞧他失望的神色,这世间绝对单纯的人果然正在绝迹中。
跳出草坪,她忽地转过头向他喊着:这个故事太长,有机会再告诉你。
不过,你放心,我绝对不是他的女朋友。
如果你喜欢我,可以试着来追我啊!看看我会不会为你动心!宇文寺人不禁失笑出声,紧抿的嘴唇裂开美丽的弧度,长久冷冻的棺材脸有了温度。
之雾没想到自己调皮的言语竟能引来他百年难见的笑,她也跟着送上大朵大朵盛开的笑容,有没有人说你笑起来很帅?不记得了!不过他会记得她是第一个说他笑起来很帅的人。
阳光映着青色的草坪,相视而笑的人忽略了阳台上黑色的笑容。
阿猫,别去!别打扰了他们!卓远之拂开阿猫硕大的脑袋,独自坐到电脑前,打开OICQ,他熟练地敲打着:不用为她担心,她过得很好,很适应这里的环境。
她已经找到了新的伙伴,我们都不用再为她担心了……在遥远的雾都,有个人正在接收消息。
不可否认,幸之雾虽然奇怪又古怪,惹事本领更是一流,但她的确有神奇的力量,让每个靠近她的人都轻松了许多,至少宇文寺人无法讨厌她。
这并不代表因幸之雾的到来所引起的麻烦就此结束了!度天涯!宇文寺人!两个不相干的男生同时回头,同时看见两个不相干的女生向他们奔来。
度天涯,我喜欢你。
如果你不喜欢我,就让我来喜欢你吧,宇文寺人!该说的都说完了,柯柯和公主这对姐妹花手牵手同时离开,丢下两个闪了神的男生等着时间追回他们的魂魄。
能让罗兰德学院两个如此优秀的骑士为她们发呆发痴发嗔,也是件挺伟大的事。
谁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天涯有种被将军的感觉,他怎么觉得事态严重了。
他做了什么让公主误会的事吗?好像没有啊!宇文寺人更是觉得棘手,虽然看不上宇文浪那个花花公子,不过这件事好像只能请他来帮忙了——如果你不喜欢我,就让我来喜欢你——好有个性的女生!不喜欢,却也让人无法讨厌的女生。
真的做到这一点,公主和柯柯还真有些后怕呢!两个女生半张着嘴大口大口地喘气,再怎么有个性,她们毕竟还是会为爱紧张啊!也许再过几年,等她们长成了成熟的女人,再度回想起这些会觉得很好笑。
可是稚嫩的这一天,她们因稚嫩而爱,却也为爱而稚嫩。
女生如此,男生又如何?我……我可以跟你一起进行学院年度运动会的采访工作吗?梅忍礼抓耳挠腮,很紧张的样子。
或许他真是个懦夫,看见柯柯就紧张的懦夫。
柯柯不动声色地盯着他,像在观望一个陌生人。
她的沉默让梅忍礼打了个冷颤,紧张的指数在不断地提高。
真的不行吗?我知道我那天的话说得太过火,但我知道错了。
我还是想跟你一起合作,我觉得这样的合作关系更利于工作的开展,对我来说也更有效率。
你要是不同意,我……我……他准备撞墙吗?别说是柯柯,连公主都看得不耐烦了。
她还没能从宿醉的痛楚中解脱出来,好想睡觉哦!只可惜梅忍礼还说个没完没了,果然活该没人理,真的不可以吗?我会像从前一样安静地待在你身边,听你差遣,我什么都不会说。
包括你跟宇文寺人之间的种种我都不会再插手,我只想待在你身边,多待一秒是一秒啊!只要能待在她的身边,他情愿做个懦夫。
对不起!柯柯的声音细若蚊蚋,梅忍礼什么也没听见,很直接地将她说的这三个字当成了拒绝,不行是吗?我知道你一定不会答应的。
可是我不会放弃的,我会继续努力,证明我是惟一适合你的合作伙伴。
没人说他不合适,除了他,在整个罗兰德学院她恐怕再难找到合适的伙伴,我说‘对不起’?你不用觉得抱歉,是我不够好你才会不想跟我合作——她刚才说什么?对不起?什么?你跟我道歉?梅忍礼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柯柯——向来以跋扈出名的记者团团长也会跟人道歉吗?你……你向我说‘对不起’。
是啊!柯柯没好气地冲他吼,跟他说对不起也要用骂你去死的声调,贱命啊!那天我不该那样跟你说话,我心情不好,你不准跟我一般见识。
你也是!被我骂了不会再骂回来吗?堂堂男子汉,一点骨气都没有!她果然不适合说道歉的话,说出来的话能气死人。
这世上除了没人理,怕不会再有人愿意理她。
即使听到了道歉的话,梅忍礼仍然不放心,那……那我是不是还可以做你的工作伙伴?今天下午三点作校友会会长的访谈,你两点半到那儿架机器,如果迟到就不用见我了。
这男人怎么那么哕嗦?柯柯不耐烦地拉着公主向前冲,别以为她们是姐俩好,她只是为了从公主那儿多争取一点有关度天涯的新闻罢了。
在她们走过的草坪边飘扬着找不着调,专门吸引阿狗这种未婚公狼的歌声:十个男人七个傻,八个呆,九个坏,还有一个人人爱,姐妹们站起来……那歌声让阿狗思春,却也让小姐的报警系统响个不停。
处之泰然的就只有阿猫,习惯了,它的耳朵早就被刺激惯了。
被吓得从滑板上摔下来的战野,即使捂起耳朵也继续做着最后的抗争,卓远之,你真的很不够朋友哎!你跟幸之雾究竟是什么关系?就不能说吗?卓远之挂着深沉的笑,拿出最大限度的忍耐才没有亲手毁了自己的耳膜。
从英国绕了一圈,为什么她的音准完全没有提高?直接询问不起作用,战野推度天涯上战场,天涯,你也问问他啊!难道你不好奇?高贵的王储殿下怎么能做这种事,他——奥古斯塔斯·克里斯塔贝尔·艾伯克龙比以王室的名义发誓绝对不做七婆她妹——八婆。
我怎么可能问这么‘三八’的问题?我怎么可能追问卓远之跟幸之雾的关系?撩了撩垂在耳迹的金色发丝,天涯形象良好地侧过头去,请问,你跟这左嗓妹究竟是什么关系?他不是八婆,是九婆,比八婆还多一婆。
黑色的笑容如漩涡漩进地狱的最底层,在那里梅非斯特准备了最上层的回答。
可是,谁又敢问呢?佛曰:不可说。
-Part7 第21话 偶像?呕像?殴像?1瞧!所有的一切都如你所愿,顺利解决了吧?火曦七早八早地跑来医务室将度一舟从床上拖了起来,宣称本年度运动会的宣传照在她的精心策划下是史无前例。
度一舟挂上眼镜仔细审视了半晌,不得不承认本年度运动会的宣传照绝对是前无古人,后难有来者。
正中间站着可爱的智能机器人小姐,她的左方有雪白的狼王子陪伴,右边有魁梧的黑豹相随。
三个宠物笑得都很诡异,阿狗和阿猫像在互相斗气,而小姐大有死机的迹象。
不用多作解释,一定是这两个雄性动物正在分泌雄性激素,吓坏了极端智能却分不清公母的小机器人。
这样的宣传照绝对能用惊天地泣鬼神来形容,她很绝!绝对是他所熟悉的火曦!不过这样总算将形象大使事件压了下去,不需要一帮年轻人陪着她玩这种无聊的游戏。
她也玩够了吧?该停手了!度一舟扶扶眼镜,他用镜片遮住自己的无奈,要喝茶吗?我这里有上好的西湖龙井。
这就是他的反应?他的反应就这样?发火啊!发火多好玩,她就是要看他发怒的架势。
火曦火大却不外泄,为什么他就不能离她近一点儿,将最真实的自我展现给她?她又不是鬼,即便是,也是举世美妖吧!指腹划过他的下巴,这帮学生不用我忙,他们有更忙的事需要做呢!她话中有话啊!罗兰德又发生什么事了吗?她恐怕又难逃干系。
瞧他那是什么眼神?好像她专门从事恐怖活动似的,这次的事绝对跟我无关,是万任横万大主任嫌本年度运动会的宣传力度不够,为了突出罗兰德学院在社会上的知名度,当然主要是为了显示他仍然年轻,仍可以和年轻人打成一片,他请了最近当红小生成冉来参加学院的年度运动会宣传活动。
只有老年人才需要玩这种把戏,像她,就完全不屑一顾,正好成冉有一部名为《涩世纪》的电影是讲述大学生活的,他也顺道来体验生活,影视公司正在选景,顺利的话说不定咱们学院还能借此名声大噪呢!原来是这么回事,度一舟恍然大悟。
咦!窗外那么吵的声音是……成冉成冉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成冉,我们永远支持你!成冉!成冉!成冉——度一舟拉开窗户正要看个清楚,不想一张纸糊住了他的眼。
竟是超大幅宣传画,足以乱真。
好帅的男生,大概跟天涯他们差不多大吧!形象是不错了,只是眼神中的傲气让人瞧着有点儿不舒服,很像某人唉!你的眼神最好不要乱瞟,我会将它理解成你对我有不良企图,到时候你就……火曦指尖轻点他的唇,危险了。
度一舟不自觉地向后退,不需要采取任何行动,单就是她的靠近已经让他觉得危险了,我……去喝茶,你自便!自便!他又被她吓走了,真是无趣得很!去看看这个新来的大明星吧!或许能给无聊的生活凭添几分趣味。
火曦女骑士的猎奇生活现在开始!高跟鞋衬托出的让女生都为之喷鼻血的美腿挪到医务室的门口,她难得无趣地想凑凑热闹,一睹所谓的巨星风采。
哪里还有风采让她欣赏,满目所及皆是黑压压的人头,一个个哭着喊着成冉的名字,简直像死了亲爹似的。
乖乖!好可怕的场景,聪明的她不会在这个时候扬起征服的欲望,只会想……赶紧闪!可……往哪儿闪?周遭的路都被人群堵上了,压根无路可退叼!不是吧?不就一个明星嘛!难道比她还有魅力?第一次有人敢跟火曦小姐叫板,居然还是雄性动物!粉红色的小手绢在半空中飘啊飘,主正在粉红色的手绢周围晃荡,能用粉红色小手绢吸引主的目光的就只有君怜伊。
仁慈的主赐福于天下,他要世人以仁慈接纳众人。
只有仁慈方能救人于水火中,只有仁慈才能将自身带离邪恶的怀抱。
仁慈的主让世人远离无聊的名利欲望,让每个人平等地活在主的怀抱里,仁慈的主……仁慈的主向你宣布如果你再不进入正题,你的脑袋就会远离你的身体。
度天涯手中的佩剑晃了又晃,眼见就要戳穿君怜伊的咽喉。
战野比他还夸张,垒球在左手与右手间相互传递,大有飞出去的架势。
跟他废话什么?他是谁啊?用垒球堵住那喋喋不休的嘴,战野准备再度发挥他随拿随掷、随掷随中的特异功能。
不用主子出手,阿猫和阿狗早就蹭到了君怜伊的脚边,什么也不需做,只要将它们肥嘟嘟的肚子贴到他的脚边就可以了。
卓越影视集团下属的影视歌三栖明星成冉要来罗兰德学院做宣传,顺便为他将要拍摄的新片《涩世纪》来此体验生活,学院领导经过认真审核决定将他安排到303寝室住宿。
你们看……怎么会安排到这里?天涯怎么想也想不通,用字文寺人的话说,这里可是罪恶的边缘,黑暗的深渊,蓦然之间竟将那么一颗闪亮的明星安插在如此阴森的角落,这不是对人家明星极端的不负责任吗?可以拒绝吗?战野倒不是讨厌明星,纯粹是对自己不信任啊!他怕他会将人家明星的脸当成陌生路牌给毁了,卓远之,你倒是说话咧!能阻止罪恶发生的人就只有卓远之,因为他正是最大最深的罪恶之源。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到了卓远之的脸上,顷刻之间他比主还耀眼。
如此重大的时刻让卓远之有些不自在,左右徘徊,黑沉沉的眼飘在阿猫黑色的皮毛上。
也……也不是不行啊!什么?最怕麻烦的卓远之竟然应下了如此巨大的麻烦,他不会在打什么鬼主意吧!天涯蓝幽幽的眼神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再如何诡异怕是也诡异不过卓远之吧!一定要住在这里吗?战野迷茫的眼神四处飘着,被车神那死人妖打出来的熊猫眼到现在还没消呢!那我可不可以请他签名?天涯快疯了,怎么还有如此幼稚的男生,都多大了还找明星签名,傻吧?你那么喜欢这个成冉?成冉?不见得比他帅吧?我不认识成冉。
战野绝对坦诚,你们都说他是明星,我打算拿到他的签名照去酒吧卖,说不定能多赚一点儿钱!他最近真的很穷,穷得都没钱给小姐买新出厂的集成电路了,他是不是很穷?事情基本完成,君怜伊不想在此耽搁一刻。
生怕一不小心就送进了阿猫或阿狗的口中,他不想这么早就蒙主恩宠,还是再等个几十年吧!那……那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我……我先走了!嗷——不送了。
呜——常来玩啊!阿猫、阿狗这对坏东西,于坏事的时候倒是搭配得很合拍。
沙发上横着三个高个子男生,战野的注意力全给了电视中那个名叫左源新之助的色小孩,小姐当然是陪公子欣赏少年儿童的成人艺术。
阿狗、阿猫趁着这个机会互相争宠,都想将小姐的注意力抢回,可惜事与愿违,到最后免不了互相斗气。
整个寝室惟一清醒的两个男生互相瞪着,像在比较谁的眼睛比较大。
好吧!卓远之勇敢地承认,比帅,他是绝对比不过天涯的。
人家眼睛是海蓝色的,蓝得像海一样耶!他是黑色的,像死水一样黑又沉。
看在人家又帅眼睛又大的份上,卓远之举手报告:成冉所属的影视公司也是卓家人的势力,卓冠堂身为卓家人,有义务负担卓家的安全问题,所以成冉这次的安全问题由我全权负责。
他也有必须承担的义务,逃不开啊!你以为他想揽麻烦?阿猫,收拾一下,你主人我要睡客厅了。
卓远之长腿迈出,直跨进自己的房间,猛地摔上门,他冲着窗户向外大喝一声:什么玩意?也敢要老子保护你?这里……实在是太小了。
成冉进了屋,依旧架着厚重的墨镜四下张望着,这墨镜早巳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像不化妆无法外出的明星脸一样。
屋顶好矮,房间太亮,窗帘不够档次。
还有,这也能称之为‘客厅’吗?这么小,连把腿伸直的地方都不够,能住人吗?又没有人要你住在这里,你完全可以回你的别墅,住在你宽敞的家里。
战野没好气地瞪他。
不要以为你是明星就了不起,他的眼睛也不小,一张阳光璀璨的脸足够当明星。
成冉滑下眼镜斜着眼扫过战野,你身上的衣服是前年的款式,拿去二手货市场卖都没人要了,你居然还敢穿在身上,而且……好脏!他蹙起眉完全无法忍受的模样,这糟糕的表情引起了战野的不满。
很不好意思,你右边脸上挂着一颗半径0.006厘米的圆疙瘩,在未来的三天内它将不断扩大直至成为一道美丽的风景横在你俊美的脸上。
而你的脸百般受到化妆的折腾,依照科学计算,在未来的三年五个月二十六天—七小时三十九分钟,最多不超过四十七分钟,你的皮会老得生成十一道皱纹,左右各四道,额顶三道。
想想吧!到时候你想下墨镜也不行了。
所以……现在,快点摘下那丑陋的墨镜吧!不用等到三年以后,经战野这么一说,成冉气得现在就起了皱纹,没想到男人的嘴也可以如此歹毒。
以为这样他就怕了吗?卓远之,你是我在罗兰德学院的贴身保镖吧?看到我被人攻击,你难道就这样无动于衷?正在打瞌睡的卓远之抬起混沌的眼四下张望着,什么?你被攻击?被谁?战野吗?成冉感觉自己占了上风,顿时昂起了并不高贵的脑袋,我不知道他是谁,也不需要认识他,总之你帮我把他摆平就行。
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一个小小的保镖,能有钱赚就很好了,还敢挑剔?你攻击他了?卓远之的口气完全不像在开玩笑,一副公事公办的架势。
卓远之不会为了这个花架子揍他吧?要干就干,还不知道谁是谁的对手呢!战野捏紧拳头准备开打,是啊!我就是攻击他了,你想怎样?那么激动干吗?卓远之拉过他的拳头,猛地塞向成冉的胸口,痛得他俊美的脸拧到了一起,你敢打我?我只是问你,他是不是这样攻击你的。
你不演示给我看,我怎么知道?卓远之的语气还是那样云淡风轻,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大约只有天涯能看透他眼底的笑意与玩味,这该死的梅非斯特又在玩把戏了——完了,他忘了高贵的王储是不能骂人的,他又不是明星,不需要谩骂狗仔队。
我要告你,你所在的保全公司要负责任。
成冉还在咆哮,下一刻他的背又受到了创伤。
卓远之也不知道是如何达到的,竟然可以借着战野的脚踹他。
是这样吗?他是这样攻击你的吗?成冉不敢再有多余的行动了,虽然嘴巴是闭上了,但他的眼睛却燃烧着愤怒的火焰,显然他并没有认输。
好!有个性,我喜欢。
今天的游戏就到这儿,他要是想玩,卓远之随时奉陪,时间很晚了,我想你该休息了。
我就睡在客厅,有什么事你可以找我。
不过最好不要在深更半夜,阿猫不喜欢在睡觉的时候被打扰,否则它会咬人的。
玩笑停留在卓远之的眼底,他是在警告不该有多余行动的人。
拍拍阿猫的身体,他结束这场闹剧。
天涯!战野忽然明白了些什么,眼神仍是呆呆的。
什么?我好喜欢你。
天涯鸡皮疙瘩正在面部觉醒,男生爱男生这种行为是不可以在他身上发生的,他可是奥古斯塔斯·克里斯塔贝尔·艾伯克龙比王室惟一的继承人。
你最好不要喜欢我,我怕我会揍你。
我只是想告诉你,你比那个明星长得帅,你比他没架子,你比他高贵,你比他可爱多了。
天涯咧嘴一笑,我接受你的夸奖。
他那假仙的姿态摆得比明星还高傲呢! -Part7 第21话 偶像?呕像?殴像?2别挤了!我说别挤了!战野用不够强壮的身体堵住门,扭着脖子向屋里喊:卓远之、天涯,快来帮忙啊!我快扛不住了!欺负他有面容健忘症是不是?大清早就听见门外传来阵阵嘈杂声,想拉开门大喝一声,还没等他喊出声,发现门外的人竟如洪水猛兽一般向他扑来。
他正寻思着,他、天涯和卓远之何来如此大的魅力,竟让整个罗兰德学院的女生为之疯狂尖叫,但听到的却是:成冉!成冉!成冉?哦!就是那个人住303寝室,满脸欠揍模样的明星吗?来不及细想,眼见卓远之房间里走进一个陌生面孔,管他是谁,只要能帮他挡住洪水猛兽就好。
喂!那个谁!快点过来帮忙!陌生脸呆愣了片刻,迷惘的眼望见门口那些如鲜花般绽放的疯狂面孔。
他似乎很习惯这种乱七八糟的场面,露出完美的笑容,在女生的尖叫声中,他……他竟然能视若无睹地端着一杯牛奶就这样从战野的身边走过。
你不是这么没人性吧?这人是谁啊?竟然如此矫情!成——冉——谁?他不会就是这帮疯子喜欢的成冉吧?长得不如天涯,魅力不如卓远之,笑得还不如他灿烂,他凭什么做明星?来不及想答案了,战野大喝一声:阿猫、阿狗,快来帮我把这群女生赶走!黑色、白色的脑袋纷纷昂了起来,四下看看,没找到喜欢的风景。
两个脑袋又再度落在了地毯上,继续睡啦!没办法制你们这帮小坏蛋是吧?战野扯着嗓子拼死一搏:小姐,快来帮我!是!公子,小姐这就来。
小巧的机器人挪着机器步慢慢向战野靠近,哪里还用等到她费心,阿猫、阿狗比赛着向门冲来,两只毛茸茸的脑袋竟然撞到了一起。
这一撞,不用战野用力,门自然而然地关了起来。
呼哧呼哧!好累啊!战野耷拉着脑袋,汗水顺着额头不断地流下来。
303寝室不过是多了一个人,为什么就多出了如此多的麻烦?发生什么事了?天涯刚刚练完击剑,从平台上望过去,寝室周围怎么无端地多出了许多女生?别提了。
战野忍不住数落起来,真不知道那个成冉有什么好?他长得很帅吗?歌唱得很好吗?舞跳得很炫吗?为什么那么多女生围在他身边?我觉得他还不如我呢!我说得对吧,兄弟?陌生脸将干净的面膜纸浸泡在牛奶中,随即将它敷在脸上,你最好不要当着我的面说我的坏话。
真不明白,怎么有人可以当着他的面说他的坏话,他傻吗?不是傻,只是有宇宙间第一号的面容健忘症罢了。
战野摸摸鼻子,想找杯水来喝,却见到成冉浸泡过面膜的牛奶。
堂堂大男人竟然还要做面膜,他恶心不恶心?恶心得他都不想喝水了。
卓远之练完了跆拳道冲好了澡,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他良好的辨声能力早就听见了外面的喧闹声,不出面是不想像孩子一样幼稚地胡闹。
有人来了。
而且还不止一个。
卓远之听声辨音的能力稍稍显露,虽然不认为有什么人要谋害成冉这样光有脸蛋的笨蛋,但身为保镖,他要尽的义务不会忘记。
真不明白爸是怎么想的,竟然让他出面做保镖,卓冠堂里的人呢?都回家睡大觉了吗?他的思绪未果,敲门声已经此起彼伏。
不要开门!战野心有余悸。
是我!公主啦!天涯翻了一个白眼,小矮魔女又来烦他了。
都跟她说了多少次,没事的时候不要来找他,她怎么就是不听呢?真的是好烦啊!无奈地拉开房门,闪光灯刷的亮起——柯柯,又是她!你想干什么?他要以王室的名义控告她,她竟敢随便拍摄他的照片,这是对王室的侮辱!他干吗那么激动?柯柯没头没脑地回过身向梅忍礼询问:你们男生也有生理期综合症吗?为什么度天涯那么激动?我只是在拍摄成冉的生活照而已。
拍摄……成冉的……生活照?天涯有种被戏耍的感觉,一个用牛奶敷脸的男生有什么可拍的?还不如拍他呢!你以为明星都愿意被人拍吗?成冉也不想被人拍到这副模样啊!别拍我,出去!明星的架子说端上就端上,不带丝毫的含糊。
他甚至用眼神指使卓远之,你这个保镖是白拿薪水的吗?明星的保镖无外乎是将明星和凡人阻隔开,这点都不懂?你怎么在演艺圈混?卓远之当然懂,可惜梅非斯特跟凡人本身就有所阻隔,不屑为之。
难得他今天心情好,愿意动动手脚活动一下筋骨,就借柯柯小试牛刀吧!你想干什么?卓远之看起来好邪恶,满脸散发着黑色的邪气,柯柯不自觉地向后退,仿佛退到后面就安全了,反正后面有没人理做肉垫嘛!来了来了,危险近了!卓远之弯腰屈膝,他是准备使用他的跆拳道吗?难道是后踢?这一踢劲道可是相当大的,说不定能要她半条小命。
他真的要踢了……不要!‘没人理’,救我!你的笔掉在地上了。
卓远之满面堆笑地将手中的笔递给柯柯,他的笑容还是那样悠长,所望的对象却是梅忍礼,你都可以拿命来爱她了,还有什么是做不到的?顺着他深切的眼神,柯柯才注意到自己的身体被梅忍礼包裹在怀里,无论卓远之的袭击从哪面而来,受伤的人都会是梅忍礼,而在他怀抱中的自己将完好无缺。
说不感动,谁信啊?关门,送走本就不该来的这对记者。
天涯感觉特别奇怪,像是忘了什么——公主!公主呢?刚刚明明听到了她的声音,现在人去哪儿了?惹了事还敢给他躲?公主——别叫了!叫什么叫?你叫魂呢?哟!这公主还真成了公主,竟然敢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话,度天涯转身望去,差点没把肺给气炸了。
小矮魔女向来都跟个野丫头似的,粗鲁得要命,这一刻竟也小鸟依人地斜倚在成冉的身边,请他签名,甚至还要求合影,连犯罪工具都带来了。
哈!她不是号称单恋他吗?怎么单恋到今天也没想起要跟他合影?他不是吃醋,只是王储殿下高贵的心受到了冷落,不服气而已。
是的,这就是事实,事实就是如此!事实就是他不开心了,他因为公主的冷落而不开心到想暴揍成冉一顿。
当别人都是瞎子啊?单蠢的战野都看懂了,天涯,其实你比那个什么明星帅多了,你真的不用担心,相信那个女生不会弃你而去的。
虽然他也不记得那女生的脸属于脑海中的哪个名字,但一定跟天涯有关,八成是那个名叫公主的非公主。
为了安慰天涯,战野犹自叨唠个没完没了:其实这也没什么啦!女生嘛!还不都是那样,都喜欢长得挺帅、个性酷酷的明星。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过了这段疯狂的迷恋期,没有人会在意这些明星,她比较喜欢的人一定还是你。
谁要小矮魔女喜欢?谁说他正在嫉妒?天涯死不认账,战野还偏要栽赃陷害,卓远之乐得和小姐、阿猫看戏,阿狗也只能对王储殿下表示深切的同情与哀悼。
像是为了显示男生该有的度量,战野特意拿自己做示范,如果有一天车神也喜欢上某位男明星,我绝对不会说什么的,喜欢就喜欢好了,我支持……成冉在这里?成冉真的在这里?车神的声音?战野刷地拉开房门,车神差点没踩着他的身体冲向成冉的怀抱,我喜欢你,我真的好喜欢你……在《我是谁》中演的那个黑社会少堂主,实在是太有个性了,简直就像……完了!她梦幻般的眼神又出现了,战野死灰的感觉重新升起。
就像我伟大的少堂主!车神义正词严地将握紧的拳头举过头顶,没揍出去,却让卓远之产生昏眩的感觉。
人果然不能太优秀,像他这样无意中竟然就迷倒芳心众许,实在是罪过啊。
他到底有什么好的?说来听听!你在片中所饰演的黑帮少堂主简直就是我敬爱的少堂主之翻版也!同样是那么高大、魁梧,不苟言笑,见一个杀一个,见一对杀一双。
简直就是战神再世,英雄无敌。
卓远之非常肯定,车神口中所说的人一定不是他,而是个绝顶的杀人恶魔。
给战野的三叔战来抓到,不用说死十次都不够。
战野想想就生气,如果车神爱上的真的是卓远之,那他倒也舒服一些,至少她所爱的是个优秀的男人。
结果她爱上的竟是幻想中的人物,一个完全不存在,即便存在也无法吸引任何正常女性的变态杀人狂。
死人妖,你就不能换个人来爱?一个虚伪的演员有什么好爱的?逮不到卓远之来骂,战野只好开足马力骂成冉。
不等成冉拿出明星的骂人姿态,车神头一个不会饶过他,变态男,你什么意思?什么是虚伪的演员?至少人家成冉还比较像我爱慕的宇宙无敌超级少堂主,你呢?连牙齿都不能跟我们少堂主相媲美!牙齿?战野无意识地瞥了卓远之一眼,我的牙齿的确没他的白啦!但一定比他的坚固,不信你试试!他真的好想咬车神的骨头,以此证明自己的牙比卓远之的来得锋利。
两个人正吵得不可开交,天涯看似悠然地梳理着阿狗雪白的毛,一对死命地盯着前方的海蓝眼眸却出卖了他。
小矮魔女居然黏在成冉身旁?哈!女生嘛!还不都是那样,都喜欢长得挺帅、个性酷酷的明星。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过了这段疯狂的迷恋期,没有人会在意这些明星,她比较喜欢的人一定还是你。
如果有一天公主喜欢上某位男明星,我绝对不会说什么的,喜欢就喜欢好了,我支持……支持你个大头鬼啊!捱了一整天,战野和度天涯终于陷入无法忍受的境地。
两个人趁着成冉休息的时间双双挤进了客厅,一副召开圆桌会议的样子。
天涯,你先说!我的身份不允许我道人长短。
天涯缓了一口气,可是我还是要说,303寝室是我的寝室,我在一天就不允许任何人抢占我的地盘。
恐怕还有你的女人吧?卓远之眼观鼻,鼻对心。
高贵的王储殿下难得被公主冷落,这倒反让天涯看清了公主之于他的重要性,也没什么不好。
我也不喜欢他在这里,惹得一堆无聊闲人成天想闯进来。
搞得好像我们是被人参观的熊猫一样,不舒服到了极点。
别说得自己好像国宝一样,人家参观的对象是真正的熊猫,不是陪衬在熊猫身边的竹子。
知道战野在车神那儿受的刺激已经够大,大到《蜡笔小新》都对他失去了从前的热度,还是少刺激得好,以上陈述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再忍受几天吧!做完了学院运动会的宣传活动,他很快就会离开303寝室的。
卓远之还不想这么早就将成冉丢给卓冠堂总堂,说白了,他就是好奇为什么爸会将成冉这样的人物丢给他。
成冉属于焦点人物,做他的保镖很容易出现在镜头上。
对于卓远之这样将身份当成生命来掩饰的人来说,实在是太危险了。
好在他的训练够到位,至少现在还能应付得来。
我保证成冉不会在这里待太久的。
你一个保镖能为我决定什么?成冉穿着华贵的睡衣漫步在客厅里,他的手中拿着烟,整个人沉浸在烟雾里,与他在传媒面前表现的健康大男生的形象完全相佐。
可以告诉你们,我的新片《涩世纪》是讲述大学生活的,我在其中饰演一号男主角。
我没念过大学,需要体验生活。
虽然这里的环境实在是太差了,但我勉强将就一下,将新片的拍摄地点就定在这里吧!他以为他是谁?君怜伊口中的主吗?竟然敢决定他们的生活?战野头一个火了。
你的决定我们就得服从吗?信不信我现在就将你那些乱七八糟的化妆品统统扔出去?大男生的保养晶、护肤品、化妆晶竟然比女生还多,实在是让人无法忍受。
说扔就扔,他现在就开始行动。
你最好不要动!成冉处变不惊,倒是很有几分黑道少堂主的味道,我来这里是受了罗兰德学院董事会的邀请,你们敢胡闹,我就有办法让你们永远地离开这里。
不过是三个穷学生,想跟我耍派还早着呢!什么叫不知天高地厚,度天涯总算是见识到了。
原本还抱着斗气的态度,这下子他可认了真。
操手拿出刚刚练习用的佩剑,无须任何敬礼的花招,他直接用剑为他封喉,相不相信,我现在就可以毁了你的脸,让你永远无法再当演员?你不敢。
成冉的脸色稍稍变了几分,很快就恢复正常,但大概他天生就有当演员的天赋吧!我可以让你永远地离开学院,你敢拿自己的未来冒险吗?不敢?他有什么不敢?若不是魔女妈妈的无聊玩笑,他又怎么会来这里做平民学生。
趁此机会将他开除那是最好,要不是顾虑王室名声,他真想划花他的脸。
天涯,可以了。
卓远之适时出声,没花什么工夫,手指轻捻夺下了天涯手中的佩剑,不过是住几天而已,谅他也兴不起大风浪。
卓远之冷漠的眼神扫过成冉,无论何时,他永远能做个掌控全局的人,这种惯例只有一次例外。
卓远之例外地闪了神,涣散的目光望向窗外正在割草的人。
他欠她的,也许这一生都还不清。
他的分神让成冉得到了片刻的喘息,再下来便是反击:我所在的影视公司会给罗兰德学院一笔宣传金费,这个303寝室虽然不怎么舒服,不过既然我看中了,你们就得出去住。
第一个就要将那个永远记不住他这张英俊明星脸的男生赶出去,还有那个金发小子,至于你……他高傲地撩过卓远之,即使面对那强大的气势也未退缩,你既然是我的保镖,那就继续住在这里吧!卓远之轻蔑地撇了撇嘴,他是不是该说谢主隆恩?卓远之,我忍不住了。
战野不管三七二十一,拿起手边的苹果就准备砸死那张可恶的明星脸。
天涯倒是很有绅士风度,手里的佩剑安稳地左右摇晃,不要这么冲动嘛!平静一点儿!平静……剑穿过战野手中的苹果,再塞进成冉的口中,成功且优雅地堵住了他那张讨厌的嘴。
拔出佩剑,天涯不愿意让这种人脏了他的剑,他是很大方的,苹果就留在他的口中吧!他需要维生素C——美容的。
成冉没想到他们竟然大胆至此,让他措手不及,没来得及反抗,你……你……等……我会帮你报仇的,一定。
卓远之给他绝对的保证,转身他拍拍阿猫,走吧!你该去洗澡了。
他将阿猫的专用浴巾向右侧方甩去——呜!阿猫向上跳去,再重重地落下,四只爪子恰巧落在成冉的背上,这力道……非常准确地让成冉将整颗苹果吞了下去,连果核都没浪费。
到底是阳光大男生,看着成冉痛苦地扒拉嗓子的模样,战野忍不住想帮他一把。
天涯收起佩剑,推着他的背往反方向走去。
成全他吧!整颗苹果吞下去有助于美容! -Part7 第21话 偶像?呕像?殴像?3怎么可以这样?怎么能对客人这样?万任横的呐喊一声高过一声,他的对面横坐着三个男生。
金发王子摆着优雅的Pose,白色的休闲装套住他,看似慵懒反添了几分平常人的味道;棕眼男生摆弄着手中小巧的机器人,大概是无聊到了极点,他竟然当着万人恨的面帮他的小姐洗澡;坐在角落里的大男生黑色的眼紧对着腿上的笔记本电脑,不管主任如何训话,他依旧安静地完成自己的武器设计,全当耳边响起的是亦悠和优优无聊的叫声。
万人恨可以被人恨,但绝不能忍受被人忽略。
拿出老师最常用的绝技,他将一大摞书往桌上猛摔,你们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我们的耳朵不聋,用不着叫得这么大声。
受过绅士教育的人是不会大叫的,像他,天涯就不会。
年纪都这么大了,叫什么叫?继续帮小姐洗澡,战野连半个眼神都不会分给他。
好歹要有个人给主任一点儿面子,卓远之扫过万人恨的脸——哇!修长的美腿果然适合这个火热的季节。
火曦小姐,你也来凑热闹?我从来不凑热闹,只出现在该出现的地方。
就因为那个成冉的到来,罗兰德学院显得闹哄哄的,到处都是叽叽喳喳的女生,烦得她心情奇差,想揍人。
你来得正好,他们是你辅导的学生,我将他们交给你处理,如果成冉再有什么差池,我就惟你是问。
自己搞不定就推卸责任,火曦对他实在是不屑到了极点,不就是一个唱歌、演戏的嘛!用得着把他当佛一样供着?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万人恨最听不得这样的话,他是学院请来的明星,给学院年度运动会做宣传,他是我们的客人,当然要好好招待。
你当我们是傻瓜?火曦一句话将主任甩进悬崖深处,他的公司给了学院一笔宣传费用,他的新片《涩世纪》将要在学院拍摄完成。
这既是学院宣传的好机会又是赚钱的好方式,这才是最重要的,骗谁呢?被当场揭穿了伪善的面孔,万人恨脸上挂不住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从学院的角度出发,你……是从学院的角度,不是从学生的角度。
天涯堵住他的话茬,王储的专修课包括外交能力,现在他就在发挥这项专长,听说万主任最近正在竞选副院长,都说万主任太过保守,不适合现代教育。
成冉的到来显然改变了董事会对你的看法,这招玩得挺出色,你有从政的天赋。
倒抽一口气,万人恨眼中看到的不是十九岁的大学生,而是在政坛熏陶了多年的政客,不管怎么样,成冉总是罗兰德的客人,你们要是处理不好,我就来处理你们!他甩手离去,临走不忘将重重的关门声送给他们当礼物。
说不出理由就来放狠话了,是吧?战野鄙视这小老儿!火曦潇洒地走到门边,拉开门,再用强大的力道将其关上,非得让那声音重过万人恨的甩手。
谁管你!哈!天涯实在无法理解,魅力如女王的火曦小姐竟然也能有如此孩子气的一面,难怪小舅舅不敢靠近她呢!替小姐擦拭完全身的每一颗螺丝,战野终于有时间讨论眼下的问题:现在咱们该怎么办?是将303寝室送给那个比女生还爱美的变态,还是坚决保卫寝室,将那小子驱逐出境?卓远之合上笔记本电脑,懒洋洋地倚着沙发,一套军事武器,尤其是核武器必须将不该有的程序全部删除!不该有的都该被删除!天涯,你为什么要待在这里?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战野恨不得杀了自己。
按照公司和经纪人制订的行程安排,成冉从今天开始拍摄宣传照。
定好早上九点开拍,学生会宣传部的方飞刀他们就等在了这里,为了让拍摄更顺利,他们还从学生中征召了一些拍摄场助理。
这等赚钱的机会幸之雾当然不会放过,她安排好亦悠和优优便早早地来到了这里。
工作没开始,却开始了没完没了的等待。
等了又等,终于等到了大明星的到场。
再等到化妆师将他的毛打理顺了,已经快十二点了,大家饿得饥肠辘辘,却要陪着他找感觉、摆姿势,等到终于找对了拍摄角度,他居然喊累,说要休息。
明星就是明星,到哪里都能找点儿事让自己闪耀一把!可是!可是,他们这帮人为什么要陪着他闪耀到底?度天涯也是一身汹涌的怒气,恨不得用他海蓝色的眼睛将那边骚首弄姿的小丑给杀了,你问我,你自己为什么要待在这里?因为车神说成冉非常像她心目中完美的少堂主,所以她要不时地观摩她的偶像——呕吐的对象。
他是无能为力,嘴里骂着死人妖,心里还惦念着人妖死了没有。
可天涯呢?他又是为了什么?顺着王储殿下的眼神,很快就能找到答案。
小矮魔女究竟想怎样?明明就是练习击剑的时间,她竟然跑来做拍摄助理,还是自愿免费的那种。
说什么成冉是她的偶像,根本就是殴打的对象。
我是陪卓远之来的。
多么名正言顺的借口,刻在天涯怒气冲冲的脸上显得尤为诚恳。
他那点借口卓远之岂会看不懂?但笑不语,他坐在这里只是为了完成保镖应尽的使命,多单纯的理由。
成冉,我好喜欢你!最近罗兰德突然冒出很多女生,一夕之间好像女生的数量远远压过男生,有种阴盛阳衰的架势。
我是你的Fans,我很喜欢你。
谢谢!成冉礼貌地微笑着,跟在303寝室跋扈的态度完全不同。
战野诅咒他:假仙总有变成鬼的一天!女生羞涩地一笑,成冉……成冉,可以跟你合影吗?当然可以。
成冉永远微笑,永远在闪光灯下微笑。
臭屁!别以为王储殿下不会骂人。
满足了这个女生的愿望,又有下一个Fans来找他。
似乎大家总有诸多的愿望,他永远也完成不了。
可是他的愿望又有谁能完成呢?卓远之痴迷地看着他,像是要看穿他的灵魂。
成冉身为明星的潜能开始觉醒,察觉到目光的唐突,他用更为刚毅的眼神望回去。
那是他扮演黑社会少堂主时练就的表情,与卓远之竟有几分相似。
成冉,可以拍摄了吗?幸之雾以拍摄助理的身份过来询问,却被成冉冷漠的表情冻在了原地。
我需要休息。
战野最看不惯这种娇滴滴的大男生,上前就想将他硬拉起来,你以为你是谁?不就摆个姿势拍拍照嘛!那么多人等着你,你凭什么让大家为了你一个人浪费时间?战野,别这样!车神见不得自己的偶像遭到此等待遇,她冲上前想将战野拉开。
成冉冷漠地看着他们的双手在纠缠,那酷酷的表情像极了车神喜欢的黑社会的少堂主,因为心灵空洞所以才能做到真正的无情。
想知道我凭什么是吗?他抿紧的唇牵出得意的笑,因为我是成冉。
因为他是成冉,他就有挥霍他人时间的本钱;因为他是当红炸子鸡,他就有耍派头的资本。
他出门至少有四个保镖、两个助理,即便单独待在房间里,他也要四处张望,生怕针孔摄像机会记录下他不想让别人知道的行为。
他所有的生活、工作都有别人打理,所有的时间都由别人安排,他必须严格按照时间表执行,他没有私人时间,也没有可以听音乐的空闲。
他从来就不上街,所有要买的东西都由商家直接送上门,他身上的每套服装都价格不菲,穿起来得体又大方,虽然面对这些衣服他很想将它们扔进垃圾堆。
他有很多Fans,可是他没有喜欢的女生。
像他这样的明星是不需要爱情生活的,他就该单独活着,遇到挫折要一个人背负,他没有时间品味孤独,即使真的爱上谁也不能表明心迹。
他还不需要绯闻,因为那意味着他的魅力正在消退,只能靠绯闻吸引众人的注意。
这就是他,做明星的成冉。
舔噬着内心的独白,成冉依旧是活在璀璨中的明星。
他太过投入,竟没注意到有一个黑影正向他压下来。
你喜欢这种生活吗?他是在罗兰德期间公司为他选择的神秘保镖?这种跟狗一般等级的人物,成冉自是看不上的。
轮不到你来问我这种问题,你只要将我保护好,别让苍蝇靠近我就好。
狂傲的脾气有些像他,卓远之心情来了,披上梅非斯特的外套跟他玩玩,你所说的苍蝇我一只都没看见,美女蛇倒是见到不少,你瞧又来了一条。
天涯和战野好奇地望过去,哇!这哪是美女蛇,好壮观的大蟒蛇啊!该有三十多吨吧?那条肥硕的大美蟒蛇扭动着比水蛇还水蛇的腰,直扭到成冉的身边。
蛇一般的躯体稍稍倾斜,正好攀上成冉的腿。
拍摄场地虽然设在场外,但却是严格控制的,一般人根本进不来。
成冉,成冉,我好喜欢你。
你说你喜欢长发、有个性、很有女人味的美女,你看你看!你说的这些我都做到了,你会不会喜欢上我?对!没错!这条大蟒蛇的确披着长发,跟贞子一样的长发。
她也很有个性,毕竟能臃肿到这步田地的女生不容易啊!女人味她更是具备,能将人熏倒的香水让三百米外的人都知道她是一位毫无品位的女人。
成冉的脸涨得通红,一个劲地给身为保镖的卓远之使眼色,可惜卓远之正在瞟美眉,谁理他啊?自救吧!我们还不太了解!公司有规定,对这样的猛女不能太强硬,不能破坏他在Fans心目中良好的形象,但真的要忍受她们的无理吗?大蟒蛇继续盘紧成冉的身体,我很了解你,你拍的每部电影,演唱的每首歌,甚至你拍的每个广告我都知道。
你看你看!我身上这件衣服就是你代言的呢!他代言的可全是男装?她也穿男装吗?那他下次如果代言剃须刀呢?她也使用吗?我还有拍摄工作要完成,你先去那边等……等一下好吗?被蟒蛇缠着,他快喘不过气来了。
你拍了那么久,一定很累了,就让我多待在你身边一刻好不好?大蟒蛇趁小可爱不备,猛地亲了一口。
没等成冉尖叫,在拍摄场地外围观望的Fans们齐声尖叫。
贱女人!怎么可以亲我们家冉冉?你去死吧!拍摄助理也难挡住这些如洪水猛兽般的Fans,眼见着场面将要失控,成冉只在乎一点:谁?谁能将这条巨大的蟒蛇从他的身上挪开,他一定会爱死那个人。
-Part7 第21话 偶像?呕像?殴像?4不要太爱我!战野挺直背,不断地告诫车神:我知道我很英勇,我知道我救人的模样很潇洒,可你千万不要爱上我。
因为……因为你要是因为这个原因爱上我,我要付出的代价实在……实在太大了!他可怜的腰叼!估计半个月都直不起来。
在那么紧急的状况之下,他没有撒腿走人而是选择回来救她,车神的确有点感动。
至少证明他够格跟她心目中魁梧、无情的少堂主相提名,也只是提名而已,没有得奖机会的。
好吧!不骂他变态男了,就这一天。
我恨你!度天涯比战野还不客气,冲着公主吼个不停,像月圆之夜的阿狗。
也难怪他如此生气,换做任何人,如此俊美的脸上被指甲划了两寸长的血口,不火才怪呢!更何况这罪恶的制造者正在眼前。
你要我怎么说你才好?这么大的人了,你长脑子了吗?天涯越想越气,当时那么多疯狂的女生向成冉冲去,这小矮魔女也不看看自己的体形是否达到能跟大蟒蛇相抗衡的地步,竟也有胆往前冲。
要不是他眼明手快拉住她,她早就被挤成肉酱,送去食品加工厂当罐装了。
他都做英雄去救美了,小矮魔女居然不识相,不但叫着嚷着成冉,还一个劲地推开他。
害得他不仅要将人群从她身边推开,还要死命地拉住她。
脸上这道伤就是小矮魔女在挣扎的过程中给他盖上去的,他发誓要将她手上的指甲修剪整齐,绝对不允许再留下任何杀伤性武器。
不要再瞪了,她知道错了。
公主半晌不敢说一个字,当时只是想到她最爱的成冉就要被人染指了,也没想到太多嘛!直到见到他脸上的血不断地渗出,她的理智才逐渐恢复。
原以为以他那种自恋又自大的个性,受到这等伤害一定会将她甩到一边。
没想到他竟然用双臂将她拥在怀中,用身体将她和周遭的危险隔开。
别以为我这是对你好,我只是不想欠你的人情罢了。
实在不想将这么丑的胶布贴在脸上,天涯皱起的眉头有一大半是为了自己美丽的脸庞,上次你鸡婆地救我,结果伤了手。
我这是怕你手上的伤更严重,所以才鸡婆地去救你。
奇怪了,被训成了这样,公主居然还笑得很开怀,她一定是脑子受伤了。
包扎和骂人同步进行,还有一个人将诉苦进行到底。
为什么别的女生都有人保护,我却惨到了极点,连个管的人都没有?幸之雾头一回觉得自己的男生缘差到了谷底,如此混乱的场面居然就没人管她。
要不是她逃生经验比较丰富,今天她就不仅仅是全身青紫了,说不定断胳膊少腿的事都会发生。
说到这就奇怪了,战野和天涯同时将视线丢给卓远之,你都不管她吗?怎么说两个人也算旧相识嘛!而以卓远之在黑道磨砺出的警觉度,一定先人一步估计到危险的存在。
没道理他会弃之雾于不顾嘛!他尽保镖的义务,去保护他的当事人了。
在危险发生的一瞬间,卓远之首先想到的是保护成冉的安全。
身为客户的保镖,卓冠堂是不允许手下的兄弟先客户一步逃出危险的。
话说回来,卓远之只是严格执行了卓冠堂的规定而已。
这就是卓冠堂,可以立足于黑道的两大龙头老大之一。
这就是卓远之接受的训练,他可以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家人,甚至是最爱的人死在眼前,却必须按照堂规要求保护好当事人,哪怕那个人是他极度痛恨的。
曾经,同样的事情发生在他的身上。
他的选择让他在这之后痛苦了许久,再次面对同样的状况,他却还是依旧如此。
赫然间,卓远之明白了卓英冠如此安排的用意。
他是在考验他吗?考验他是否已从三年前的噩梦中醒来。
他醒了,但并不意味着不会掉进下一个噩梦。
接过之雾手中的红花油,卓远之俯下身体,单膝跪在地上慢慢为她推去淤血。
之雾痛得脸色都变了,却死命地咬紧牙关,就是不吭声。
她的坚持究竟是为了什么?成冉难以明了。
他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卓远之并不喜欢他,既然如此为什么又要在最危急的关头赶来救他呢?是为了钱吧?人除了名、利,不就只剩了钱嘛!随手开出一张现金支票,成冉将它递到卓远之的面前,今天你表现得不错,这是赏你的。
如果你能一直保持这种状态,我可以向公司申请聘请你做我的私人保镖,薪水我们可以商量。
卓远之黑沉的眼扫过成冉,下一刻,没有人看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的手竟然掐住了成冉的脖子,力道之大完全不似在开玩笑。
我可以用比这多出一万倍的价钱封杀你,让这世上永远不会再有歌迷、影迷靠近你。
我甚至不需要这么麻烦,只要再培养一个像你这样的明星放在闪光灯下就可以了。
他,卓远之完全能够做到,只要给在卓越影视公司的卓家人去一通电话就行了。
记住,你不是不可替代的。
所以——拍完了宣传照赶快滚吧!抱起之雾的身体,卓远之大步向医务室走去,留下成冉陷入了迷惘。
他到底是什么人?虽是保镖的身份却有着主宰黑暗的力量,他到底是什么人?即使穿着白色的道场服也可以将黑暗的背影隐藏在夜幕中,这就是梅非斯特的力量。
深更半夜练习跆拳道,别人不了解卓远之,度天涯和战野可是太清楚了。
如此慌乱的卓远之他们看见过好几次,每一次都跟身在英国的那家伙脱不了干系。
如今幸之雾从英国回来,若她就是对卓远之非常重要的那家伙,那卓远之还烦恼个什么劲?发生什么事了?还是,你需要作出什么决定?我要赶走成冉,他不能再待在罗兰德。
即使不问原因,这也是个非常符合大家口味的决定。
天涯和战野举双手、双脚赞成,可是有万人恨顶在上面,他们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卓远之每记跆拳都是又狠又准,像在发泄什么。
打归打,他的嘴巴可是一刻没停:办法一定有,只是我们还没想到,也许有人能帮我们想。
在这所学院中有一名清道夫,专门将对罗兰德不利的肮脏全都消除。
只要说服他,成冉就是那片肮脏,清道夫自然会行动起来。
不信?他来了!等等!怎么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位女生。
这是谁啊?长着一张棺材脸?战野永远记不住别人的面容,却能记住对方致命的缺点。
这到底是他的优点还是缺陷?天涯比较感兴趣的是清道夫的夜生活,宇文寺人也会趁着夜半无人约女生出来见面?他不会没安什么好心吧?卓远之比较关心的是宇文寺人不安好心的对象到底是谁?他身边的是幸之雾?虽说之雾缺少别人的爱,但也不该看上这么个长着棺材脸的冰块吧?多冷啊!跟上去瞧瞧!黑社会出身的人就是这点好,干坏事总是那么名正言顺。
去就去!难得今晚不用打工,战野乐得找点儿事做。
只有天涯接受的贵族化教育是不允许这种行为的存在,跟踪?我奥古斯塔斯·克里斯塔贝尔·艾伯克龙比怎么能做这种事呢?这是对王室的侮辱,实在是太……喂!你们等一下!就当是将少女从伪君子的狼爪中拯救出来,他做一回正义的王子。
三个男生借着月黑风高,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跟在宇文寺人和幸之雾的身后。
他们在干什么?为什么亦步亦趋,好像在探地雷一样?越是好奇,三个人越是跟紧宇文寺人他们。
走了不多远,之雾突然停住了脚步。
难道是被发现了?卓远之自认自己的跟踪技术决不会差到这等程度。
你踩到我的鞋了!不用回头,笨蛋也知道自己被人跟踪。
卓远之低头看看,之雾半个鞋跟都在他的脚底下呢!这跟踪跟得可真到位啊!半步也丢不了。
哈!面对宇文寺人质问的眼神,卓远之可以拿出恶魔的本领不予理睬,战野压根想不起他是谁,天涯却无法逃避。
好吧!送给他一朵绅士的笑容,接受过王室教育的人都知道下面的话该永远地咽进腹中。
很抱歉,宇文寺人虽然出身不凡,但还不至于有贵族血统,这一招对他没用,解释看来是必须的了。
天涯准备了一大篇政治论文用于解释今晚的行动——各位尊敬的来宾,在如此良辰美景的陪伴下,我们趁着黑漆漆的月色外出采风,就是采一采风啊!也许是缘分注定,我们在时间的荒漠中遇见了宇文寺人同学,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于是也没有什么可说的,只问候一声你也在这儿?你们怎么也来了?宇文寺人甚是好奇,难道你们也发现了成冉的不对劲?成冉?如此适宜于犯罪的夜晚,宇文寺人带着幸之雾在外面晃荡,这跟成冉有什么关系?还要成冉伴唱吗?嘘!之雾做了噤声的动作,指指前方,模糊的影子带给卓远之他们更大的困惑。
女神探来解惑了,我发现成冉每到夜晚就会去教室里徘徊,而且一待就是一夜,你们说他是不是有毛病啊?他不是有病,他这是在享受应有的权利。
宇文寺人也是无意中在档案室里找到了一些资料,所以来303寝室想找成冉谈谈,没想到竟遇见他鬼鬼祟祟偷溜出来的镜头。
曾听人说很多明星在现场演唱之前都要服用一定量的摇头丸,以达到兴奋的效果。
成冉不会将那种东西带进学院吧?为了维护他心中的圣洁,宇文寺人自然跟了上去,想知道这个大明星晚上究竟有什么怪癖。
让他没想到的是,自己在跟踪的同时,身后还跟着之雾这条尾巴,尾巴的后面还有三根大尾巴。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面对之雾,卓远之的口气带着质问:你不是应该在卓冠堂照顾亦悠和优优嘛!保姆费不是这种赚法吧?有钱的人永远都小气!之雾白了他一眼,这可是卓爸爸特批的,你管得着吗?说起她跟踪的经历那可就兴奋了,我本来想偷爬到成冉的房间,拍下他熟睡时候的样子然后拿出去卖的,没想到竟遇到他偷溜出门,又看见寺人你跟在他的后面,所以我就……你居然打算拍下人家熟睡的镜头?卓远之不敢相信这一年待在英国的她都变成什么样了?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之雾压根没把这放在眼里,其实裸体是最值钱的,就怕他没有裸睡的习惯。
她的话简直让卓远之想喷血,他得将她拎回卓冠堂进行再教育,不行就直接丢进焚化炉里。
瞧他那张比死人好不了多少的脸,之雾就猜到他在想些什么,只许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
说得那么好听,你又是怎么跟踪上我的?这……战野瞟天涯,天涯瞪卓远之,卓远之再瞄战野。
几番轮回,在之雾和宇文寺人绝对期待的眼神中,具有政治头脑的天涯被推出来做情况说明:这……那……那成冉每夜溜出寝室究竟在干什么啊?能当明星的人果然都不是凡人,一群跟踪者脑子里面被同样的问题所占据。
这么冷的夜晚,像成冉这样的人不是该窝在舒适的床上睡所谓的美容觉吗?他干吗跑到学院的教室里安静地坐下,居然一坐就是一个多小时,苦了他们这帮跟踪者在窗台下一蹲就蹲到大腿抽筋。
他不会是在为那部名为《涩世纪》的电影做准备p巴?关于这点幸之雾最有发言权,从成冉的明星资料上看,他高中毕业就被现在的影视公司选中开始明星之路,根本就没有上过大学,自然也不知道大学生活究竟是什么样。
这次筹拍的《涩世纪》,他所饰演的角色是个富家大少,爹娘有钱将他送进了这里,结果他一次又一次地惹事,终于在被赶出学院之后明白了‘涩世纪’的真谛——这角色真够贱的!由他演非常合适。
战野郑重地点点头,手指穿过棕色的短发。
宇文寺人咀嚼着之雾所说的剧情,忽然间他想起了什么,成冉曾经考过大学。
哦!明星考大学的多了!常常从娱乐新闻里了解到哪个哪个当红明星正就读于某某高校,成冉也玩这招?不新鲜啦!他所考取的正是罗兰德学院。
啊?宇文寺人的重击炮炸倒众人,换来的是齐声一句惊叫:怎么可能?怎么不可能?成冉靠在门边,借着身高优势懒洋洋地俯视地上一堆卧倒的人,算起来,我还是你们的学长,如果我不做明星,今年我该是大二的学生。
所以,我要求住在303寝室,没什么过分的吧?瞧他那狂傲的架势,考进罗兰德学院很了不起吗?战野最烦这种人,有没有砖头?他要砸人啦!其实你很想做个普通的学生。
宇文寺人的棺材脸依旧拉得很长,却比平时多了几分温度,你很想跟我们一样,住在普通的寝室里,每天晨起、上课、考试,享受假日,甚至谈一段大学恋情……我是成冉,我才不稀罕这种无聊的大学生活呢!成冉突来的怒气像火,烧得迅速。
我不习惯早起,我每天夜里的工作都被排得很满,只有夜晚让我兴奋,早晨那更是我人梦境的时间。
我怎么可能像寻常人一样去上课呢?会有一帮娱记跟着我,我必须随时摆出最有魅力的笑脸对着他们。
我不能耍脾气,因为他们会说我耍大牌;我更不可能谈什么校园恋情,天知道那个女生是不是想借着我的名气捧红自己,而且谈恋爱必须秘密进行,否则公司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还有,我出入都有保镖跟随,我……你可以有不一样的生活。
之雾突然伸出手捂住他喋喋不休的嘴,你是成冉,可是你也可以有不一样的生活……可以的,绝对可以的……她的话让成冉渐渐安静下来,卓远之他们像每天上课时一样走进他们熟悉的教室,感应灯全部亮起,通明一片像是最宏伟的舞台,坐在中间的是最闪耀也最平凡的成冉。
我真的可以?他不确定。
卓远之撇撇唇,你可以甩开所谓的光环,做个简单的学生。
十五岁以前他以为自己只能做卓冠堂的少堂主,带着一张阴沉的面容直到老死。
十八岁的时候他可以甩开包袱来罗兰德学院做个小小的骑士,这只是一种选择而已。
也许会有点儿不习惯,但慢慢地就能体会个中的乐趣。
王子做平民,明星做学生,所有的一切规矩都被打破,只要你想就被允许——天涯也有放纵的一刻,只这一刻。
战野最不以为然,像我一样,有什么不好?像他一样,被惹到了自尊想打架的时候就打,想逃课就痛快地逃上几堂,面对喜欢的女生勇敢地向前冲,遇到大蟒蛇直接甩开就好。
不用在乎有记者会跟踪,不用在乎自己的行为对不起天下所有的人,不用在乎他还是不是大明星成冉。
只要你想,你可以不做明星,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人。
因为你不是主,这世界不是没你不行。
给他一天时间就好,他只想做一天的简单学生。
帮我!我知道你们有办法。
几天的相处,成冉清楚地知道他周遭的这些人都不普通,也许他们比他更有做明星的潜力。
这等坏事是卓远之的最爱,你真的想做一回普通学生?我只想做一天我自己。
这很容易办到,问题是结局却不一定如你所想。
十六岁的时候,也不知道究竟怎么了,天涯厌烦了被一群侍卫跟随的生活,他换掉了王子的穿着,穿着最简单的衣服就溜出了王宫。
如他所愿,他自由地在外面晃荡了一整天。
结果是,父王没有责罚他,王宫中的侍卫甚至没有注意到他的失踪。
他没有他所想象中的那么重要,这更加让他觉得出逃的生活无趣到了极点。
也许,同样的命运会降临到成冉的身上。
天涯的顾虑成冉不是没有,明天是电影《涩世纪》的新闻发布会,越是到了这种时刻他越是想逃得远远的,过一天真正的涩世纪。
想做就去做,想那么多干什么?拖拖拉拉不像个男人,战野为他作决定:就明天吧!做一天普通的学生。
不可以!谁敢反对?战野杀人一般的目光望过去,宇文寺人?又是你?为什么你总是喜欢跟我们意见相佐?他难得记住对方的脸,还是个讨厌的家伙。
因为你们总是喜欢违反规定,破坏规矩。
这个理由足够了吧?宇文寺人的眼中只剩下成冉这个当事人,你没有忘记吧?明天是《涩世纪》的新闻发布会,会场就订在学院的大礼堂,届时各方新闻记者都会汇集罗兰德,学院的领导也会出席。
如果你这个主角逃了,你想让这场发布会如何收场?哈!又是一场让‘万人恨’抛头露脸的机会,你要是不出席,说不定他又会来找我们三个算账。
天涯忽然很希望成冉明天逃跑,他坏心眼地想看万任横的笑话。
宇文寺人的担忧在成冉心中权衡,去与不去都在他的掌握中,只是作出决定之后将会发生的事就不是他所能控制的了。
也许,他的明星生涯就此结束,也许他真的可以永远做个简单的学生。
不知名的未来摆在前方,可以控制的现在握在手中,你究竟会选择什么?就一天,我只做一天我自己。
-Part7 第21话 偶像?呕像?殴像?5翌日九时,万任横穿上最昂贵的西装坐在大礼堂的贵宾席上。
看看时间,电影《涩世纪》的新闻发布会即将举行,各方面的记者纷纷到场,只等着记录下这激动的一刻。
谁说他万任横是保守派?他也可以将最火的明星请到学院,他也可以让罗兰德这所具有百年历史的古校像明日之星一般闪耀,这样想一想,他的胸口就涨满了成就感。
相比他的激动,火曦简直无聊到了极点。
她开始数前排那个有着地中海的大叔头上还残留着多少极品。
如果度一舟会出席这种场合那该多好?她可以拼命地、疯狂地、残忍地、史无前例地……数他头上的发——比较多嘛!三十九根!火曦数了两遍,证明地中海的确只存留了三十九根。
接下来该做什么?若不是今日必须代替赫赫有名的火氏通讯公司董事长,也就是她老爹出席这么无聊的发布会,你以为她会乖乖地坐在这里吗?现在她想……想将那三十九根发一根一根拔掉,不知道前面的老兄会不会介意?什么?不见了?不知道成冉的经纪人小马究竟跟卓越影视公司的副总叨咕了些什么,只听那副总大喝一声,地中海顿时打了一个寒战。
飘啊飘,三十八、三十七、三十六……又牺牲了三根。
去找!给我去找!无论如何也要将他给我找回来,否则你们也不用回来了!万任横当然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精心策划的辉煌在尚未开演前就破灭,寺人,你带学生会的同学帮忙找找。
根据他的老谋深算,这件事八成跟那几个人脱不了干系,顺便找找303寝室的那三个坏小子,他们跟成冉待在一起的时间是最长的,也许知道点儿什么。
万主任果然是从事多年教育的人,对犯罪分子看得还真准。
宇文寺人无语地带着学生出去寻找,他所能做到的只有沉默,这是他答应幸之雾的条件,用她恳切的眼神和卓远之深沉的微笑换来的条件。
每个人都像猎狗一样搜索出去,此时猎物在哪儿?军事物理专业的大教室里多出了一个戴着贝雷帽的男生,他和一般的学生没有什么不同,只是更为专注一些罢了。
他的身后依次坐着正在打瞌睡的短发小子,不知道在完成什么论文的金眸大帅哥和噼里啪啦用手聊QQ的梅非斯特。
没有人能想到成冉将那一撮紫一撮灰的发染成了黑色,过长的发塞进帽子里,代言的那些或夸张或正式的西装换成身上这套再普通不过的牛仔服,他成了最寻常的学生,比谁都认真的学生。
更重要的是,现在就算告诉所有的人:他就是成冉,恐怕都没人相信。
顶着一对乌眼圈,淤青盘旋在额头,还有肿得跟香肠似的嘴角——谁能将这副熊样跟大明星成冉联系在一起?别以为那是为了躲避鹰犬的追捕而故作的伪装,那是罗兰德三骑士非常不小心给他的身体盖上的印记——先前敢挑衅三骑士的威严,不付出点儿代价谁会帮你?他身后的那三个人就是罗兰德三骑士——成冉本次出逃的主使者,想了又想,算了又算,就卓远之所在的军事物理专业没几个女生,即便有也是那种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呆子。
将成冉带到这里是最合适不过,至少不用害怕疯狂的大蟒蛇会缠住他。
下面这个问题谁能回答?教授环视一周,发现了左边角落窝着的那三个非同寻常的男生。
就睡觉的那个吧。
那个同学,你能告诉我这个分子在裂变的过程中分子式的结构吗?被点到名的战野赫地站起来,什么?吃饭了?那我们去餐厅啊!全场哄堂大笑,成冉也忘了明星该有的矜持,想怎么笑就怎么笑,不用在乎镜头在哪儿,不用在意笑得够不够帅。
这样的笑,才让人觉得开心吧!面对这样的学生,教授多少有点儿无奈,吃饭?也许分子在裂变的过程中是要吃点饭才有力量的,那么好吧!现在分子去吃饭!潇洒的教授潇洒地拎着包离开了教室,学生们在一片笑声中收拾着书本,大家三三两两地向教室外走去,他们也是分子构成的,也需要吃饭。
没经历过这样的上课方式,成冉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这样就结束了吗?先去吃饭吧!下午还有两节选修课,你也可以旁听的。
卓远之说话的眼神瞟向窗外,他有感觉,似乎有什么正在向他们靠近……卓远之,快点带成冉离开,他们找来了!幸之雾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没等卓远之他们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宇文寺人一帮人已经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我知道你会带着成冉来这里。
没有人知道宇文寺人心中的挣扎,然而挣扎的结果是他带着学生会的人来到了这里,并且通知了成冉的经纪人。
之雾不明白,她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你明明答应了我,不会将我们带成冉逃跑的事告诉学院里的任何人,你怎么可以带着他们找到这里?我只是答应你不将你们的计划告诉别人,我并没有答应在你们逃跑了三个小时之后,不将成冉带回到新闻发布会的现场。
宇文寺人说话时的眼神紧追着卓远之,在他深如潭水的眼中他渴望看到些什么,是什么呢?战野才不管宇文寺人心里在想些什么,他眼中所见就是成冉被出卖了,你这个叛徒,你根本不符合罗兰德学院的骑士精神,亏你还自认为圣洁,恶心!够了,战野,什么也别说。
天涯握住战野的肩膀,用手的温度让他安静下来,事情不是他想得那么简单。
宇文寺人身为学生会主席,他有自己必须要尽的义务,必须完成的使命还有他深不可破的原则。
宇文寺人不想再哕嗦下去,成冉,跟我回新闻发布会现场吧!跟他主动回去,总比被经纪人抓到来得强。
之雾横在成冉面前,那姿态有点儿像护卫主人的阿猫,你不可以带走他,说好给他一天的时间做自己的!两相争执,成冉轻轻拨开了之雾的身体,不用再为我做什么了,真的不用了。
虽然只做了三个小时的普通学生,但他已经感受到了正常生活的美好,愿望达成,再有过多的要求就是奢望。
接下来将要面对的问题,谁也帮不了他,他只能独立承担。
这三个小时的生活比他数日来的体验都更为精髓,他知道,勇气是涩世纪的一种精神!不用你带路,我知道新闻发布会的地点在哪里!迈出他待了三个小时的大教室,屋外阳光灿烂得像伪装,那份明媚渗透在心底,一如这个季节最美的色彩。
停下脚步,成冉只是想多享受几分如此自在的空气,告诉公主……她是叫公主吧?很可爱的名字,我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帅。
每次出现在镜头前,化妆师要给我做至少两个小时的加工。
我的歌也没有他们听到得那么好,那是电子合成器的效果,录音棚可以改变你的高低音,甚至改变你的音色。
只要你想唱歌,找到最好的录音棚,你都可以成为最伟大的歌星,但却不是歌唱家。
还有迷恋我所饰演的黑社会少堂主的那个女生,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但我知道她是战野喜欢的女生。
面对战野红透的脸,成冉说得更夸张了:我一点也不像她想象中的样子,拍摄那部电影的时候,所有危险的镜头都是替身帮我完成的,我根本就是摆摆花拳秀腿罢了。
我根本不会打架,怕打伤这张赚钱的脸。
据我分析,她心目中那个完美的黑社会少堂主恐怕也跟真人相距甚远,只是她自己还不觉得。
好歹毒的眼光,这也是当明星的基本功之一哦!他还想说什么,迷惘的眼神徘徊在卓远之和之雾身上,可是没有时间了。
成冉的经纪人小马带着他平时紧跟身边的四位保镖,将他团团围住,这一次不是为了保护,是为了束缚。
成冉,你竟然擅自拒绝出席新闻发布会,你知道你任性的行为给公司带来多大的损失吗?副总已经决定《涩世纪》暂时停拍,你好好反省一段时间,不用出席任何媒体活动了。
这是成冉选择的结局,他微笑着面对。
讨厌的明星已经被赶走,303寝室本该恢复从前的平静与安宁,怎奈像是什么地方不对了一般,所有的人、物都呈现出静止的状态。
连一向粗神经到极至的幸之雾竟然都甩开免费的晚餐不吃,落寞地坐在那张成冉曾经睡过的卓远之的床上。
这一次走近她,卓远之没有带阿猫进来。
拉过椅子坐在她的对面,她的心事都写在脸上,还在想成冉的事?好可惜啊!你是说成冉被影视公司封杀的事?因为成冉私自拒绝出席电影《涩世纪》的新闻发布会,影视公司决定将他封杀一百天,一方面是好好反省最近的任性行为,另一方面也是将他送去国外学习声乐、表演和舞蹈,为接下来的演唱会做准备。
虽然不如意,但成冉还是有了去做普通学生的机会,这未免不是一件好事。
瞧之雾如此不开心的模样,她不会也是成冉的众Fans之一吧?你很快就能再见到他的,很快。
还是好可惜啊!之雾大为感叹,没有照到他睡觉的样子真的好可惜啊!他一张睡容能卖到很高的价钱,比我当保姆赚得快多了。
叹气!卓远之无奈地摇了摇头,早就该预料到她的思维跟正常人不太一样,要不要拍下我的睡容?在罗兰德学院也能卖到很高的价钱,要是拿到黑社会去卖,专门卖给那些杀手组织,保你这辈子不愁吃喝。
你要我裸睡也没问题,我倒是怕你不好意思拍。
他果然是梅非斯特,随时随地能说出地狱一般黑暗的语言。
换做平时之雾该笑得眼睛都眯在一起,只是今天她笑不出来。
我是不是很没用?她还在惦记成冉的事?坐到床边,卓远之摩挲着她的手臂,不希望她将自己推进自责的边缘。
那样的幸之雾他见过一次,再不想看到第二次,这不关你的事,成冉做出这样的选择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局。
可是如果不是我……不是我看到宇文寺人带着人去找你们,如果我不跑到军事物理学院去找你们,通知你们,也许他们不会那么快发现成冉,也许成冉还能再多做一会儿自由的学生,如果不是我……掩住她的嘴,不想再听到自责的话从她嘴里出来,跟你无关,即使你不跑来通知我们。
以宇文寺人对我的了解,他很快就会找到那里。
应该说,他压根就没想隐瞒宇文寺人什么。
我以为宇文寺人不会出卖成冉的,我真的是这样以为。
宇文寺人没有出卖成冉,他是在帮他。
他的决定、他的挣扎或许只有卓远之看懂了,也看穿了,他在事情没有发展到无法收拾之前帮成冉挽回了他自己,他替成冉将徘徊全都承担了下来。
如果任成冉逃避下去,或者他的明星生涯就此完结,在他无法抗拒平民生活的诱惑之时,宇文寺人做了一次恶魔,帮他了结了所有的奢望。
恶魔和天使真的只是一线之隔!真的是这样吗?远之,你为什么会明白宇文寺人的想法?为什么我自认为了解的人却总是那样陌生?她的慌乱来得无常。
卓远之抬起她的脸,让她迷惘的神情落户在他的眼中。
为什么如此在意成冉的事,告诉我!四目交织,之雾想起了他们俩之间的承诺。
不管岁月如何变迁,不管他们之间发生了怎样的灾难,只要这样看着彼此的眼,对着对方的心,就不可以再有所隐瞒,更不允许有谎言。
因为他像你,像从前的你,像当初我无法改变的你。
如果当初她能证明给卓远之看,他可以做个普通的人,他可以有普通人的感情。
也许今天所有的结局都会不同,可是她没能完成,她还是不得不离开,在遥远的英国沉淀自己。
再回来,她是想证明给他看。
她长大了,不会再像从前那样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然而,她依旧还是什么也做不了,也许她根本不该回来的。
你不需要做什么,只要做你自己就好。
卓远之收紧手臂将她抱在怀中,这是他惟一可以给她的东西,成冉只要做他自己就可以得到所想要的自由,你也一样,只要做回你自己,你就是幸之雾,那个无畏无惧的幸之雾。
可我不是足以在卓冠堂立足的幸之雾啊!否则当初她也不需要背井离乡,远去英国,我想变得很强,可是你知道,我根本不能习武,我也不会使用枪支。
我想……我想让卓冠堂的兄弟们认可我,可是我做不到,我什么也做不到。
她埋首在卓远之的胸口,望着她蜷缩成一团的身体,卓远之没来由得心疼。
她从英国回来以后,他一直以为她已经摆脱了过去的阴霾。
没想到,她的快乐是伪装出来的,那层负担依旧压在她的心中,只是她不再想要他帮忙摆脱。
因为!她知道,他不会帮她,像两年前一样不会帮她。
疲惫从精神上压垮了之雾,靠在卓远之的怀中她慢慢睡去,那是她惟一可以放松的地方。
眼见她陷入沉睡中,卓远之许久没有挪动身体。
直到东方发白,他才将她扶到枕头上。
麻痹的身体来不及解脱,他坐在笔记本电脑前,打开OICQ点击熟悉的头像:我错了,你对了。
她心中的伤根本没有痊愈,我需要帮助,帮帮我……天涯,你说他们俩在一起整整一夜,会发生什么事吗?战野在小姐那儿找不到答案,只好来问度天涯,指望他的社交经验能帮他解惑。
天涯梳理着阿狗的毛发,满脸无聊的样子,他们俩会不会发生什么事跟我们有什么相干,你再鸡婆下去,车神会觉得你更加变态的。
干吗摆出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别告诉我,你一点儿都不想知道哦!战野坚信,鸡婆之心人人有之,就不信这个人人不包括王子殿下。
我一点儿也不好奇,我管卓远之跟幸之雾之间是什么关系,即便他们俩是……我们俩是什么?卓远之一夜未眠,大清早就听见天涯和战野在客厅里嘀咕,这两个人不去做娱记,实在是太浪费了。
你们就那么想知道我和之雾的关系?你要是说了,也许我们就不好奇了。
此刻王储殿下比任何人都猴急,鸡婆之心果然人人有之。
快说快说啦!战野是好奇心旺盛的大男孩,这也正是他可爱的地方。
卓远之无奈地叹·了口气,大家相处了这么久,不需要再隐瞒什么,有些事真的说出来绝对不会比他们想象中来得丰富。
你们也知道,我这一辈的卓家人名字中都有个‘之’字。
说了说了,秘密就快揭开了,天涯和战野屏住呼吸,静待关键时刻的到来。
之雾她其实是我的……卓远之,你有没有跟卓爸爸打招呼?我昨晚忘了回卓冠堂,亦悠和优优不知道是谁在照顾。
真是背啊!一口气没接上来,天涯和战野差点晕倒在地。
谜底就快揭开了,之雾竟然在这等关键时刻从房里披头散发一副刚睡醒的模样钻了出来。
她是有意还是无意?卓远之和之雾交代了亦悠和优优这两个小恶魔的动向,却也岔开了原本即将揭开的谜底,恨得天涯和战野牙痒痒。
那两个小恶魔即使不出现,也有足够毁灭天地的力量,恨啊!知道两个小恶魔安全无虞,之雾放下心头大石,开始拆洗卓远之床上的被套、枕头套。
战野看着好生羡慕,这才是真正的女生啊!车神恐怕这辈子也做不到这一点,我真的好可怜啊!大丈夫何患无夫人……那叫‘大丈夫何患无妻’!之雾好笑地纠正他的说法,王储殿下果然不是纯种中华血统,再怎么优秀这语言关还是差多了。
天涯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着实有些丢脸,反正是同一个意思,男人不可以对这方面太在乎的。
战野忍不住糗他,那是因为你有个天天跟在身后的公主!如果车神能对我这么好,我也不在乎,可惜她心心念念只有那个幻想中的卓冠堂少堂主。
要不是卓远之的身份不易暴露,真该将他拉到车神面前大声宣布:这就是你天天念叨着的卓冠堂少堂主,快点清醒吧!你们真以为之雾会好心地帮我洗床套?别人会被她外表的甜美所蒙蔽,跟她相处了这么多年的卓远之可不会。
逮住之雾仓皇逃窜的身影,他要弄清楚,老实说吧!你想对我的床套、枕头套和床单做什么?梅非斯特果然是老奸巨滑,非常人所能抗拒也。
之雾只好老实交代:这可不是普通的床上用品。
这是他卓冠堂少堂主卓远之用过的,当然不普通。
那上面细微的毛发都沾染了他的DNA,说不定还能克隆出完全一样的卓远之,怎生了得?这可是著名影视歌三栖明星成冉用过的,当然不普通。
那上面细微的毛发都沾染了他的DNA,说不定还能克隆出完全一样的成冉,怎生了得?瞧天涯和战野笑得那副贼样,卓远之恨不得一头撞死,面子丢得真大啊!之雾还要让他恨到极至,恨得连想死的欲望都被抹杀,还有哦!你知道成冉睡过的这套床上用品市价是多少吗?她比划了一下,有人出这个数要买哦!不过我决定便宜一点儿卖给学院的同学,也好趁此机会拉近同学间的友谊。
哪个呆子居然要买这种东西?天涯鄙视这种人,战野压根就不信,绝对不会有人买的!不是啊!要买这东西的人你们都认识,就是……别说!天涯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什么也别说。
他拒绝听到不想听的消息。
不会是某个很像男生的女生吧?在战野具有面容健忘症的脑子里,所能记住的人屈指可数。
这一刻,两个男生真的很想抱头痛哭。
心一横,天涯伸出手,我出一倍的价钱买下你手中所有的垃圾。
有钱赚是很好啦!但之雾可是个巨有原则的人,可我已经答应将这些东西给……两倍的钱。
战野帮着天涯喊价,谁让他是个穷人呢!打工的钱不够付出如此血淋淋的代价。
之雾仍在犹豫,答应人家的事是不能反悔的。
三倍。
谈判是天涯所擅长的,封顶了,不会再高了。
成交。
就让原则随风而去吧!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之雾比较搞不懂的是:为什么天涯和战野要跟回收寝室垃圾的君怜伊老师抢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呢?而且还出这么高的价钱,他们疯了吗?此刻天涯和战野正疯狂地将那些床上用品全部丢给君怜伊老师用于回收寝室垃圾的垃圾箱内。
塞着塞着,天涯又想起刚刚卓远之说到一半的话题:幸之雾和卓远之究竟是什么关系?战野问出了天涯心中的疑惑,以卓远之未说完的话推断,莫非……之雾是卓远之的妹妹?这可能吗?战野在回味中醒悟,他们俩无论从长相、恶魔个性,还有行为举止的确有点神似哦!更重要的是,天涯曾听卓冠堂的津庭叔说过,卓远之是孪生子。
也许他不是孪生子,而是龙凤胎中的一个,或许之雾就是另一个。
呜——瞧这两个男生烦恼的模样,阿猫长吼一声,这么简单的问题需要如此在意吗?来问它啊!它最清楚少堂主和坏丫头之间的关系,问它,它一定说的。
一定!就怕你们听不懂。
-Part7 第22话 有敌来袭想了整整一个上午,想得度天涯和战野头昏昏、脑沉沉,依旧没想到答案。
卓远之、幸之雾,这两个人彼此之间若有似无的联系,还有他们中间的种种纠葛,简直就像一部探案片,看电影的人都被自己的思维捆住了手脚,捆到主的驾到都未注意到。
哎哟喂!都在这儿呢!甩动着永远轻盈的手绢,君怜伊飘啊飘,飘进了客厅,怎么都这么没精神?双手交叉,君怜伊随时随处都能向主祈祷:仁慈的主啊!请赐予您的孩子无限力量——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好点儿?他心中的主一定是万能的,所以君怜伊老师从来不需要去医院。
祈祷两声就能解除所有的痛苦,他一定是最禁得起揍的人,可以祷告嘛!有什么事?天涯没精打采地抬起眉眼,他可不想跟主浪费时间,又不是想死,神圣的主要世人尊重生命。
春季昌盛,夏季在主的号召下渐渐向我们走近,主要我们为这季节尽情地盛开。
罗兰德学院的骑士当然不能落后,我们一定要做主忠实的儿女,将主的召唤发挥到……狼的牙齿可以锋利到极至,君怜伊老师你要不要尝试?天涯万般温和地揉着阿狗身上雪白的皮毛,像在揉一块白色的毯子,舒服极了。
他是舒服了,光是望着阿狗锋利的牙齿,君怜伊也觉得心里恐慌到了极点,长话短说,学院年度运动会是重在参与,你们这些将要进入大二的学生还是第一次参加学院如此大型的活动,赶快拿出你们的实力来报名吧!不就是报名参加运动会嘛!早说啊!战野早就跃跃欲试了,要不是最近突然冒出这么多事,说不定他现在已经开始为比赛做练习了,天涯,你打算报什么项目?天涯不耐烦地让海蓝色的瞳孔放大,再放大,我讨厌流汗,所以我不会报名参加任何项目。
王储殿下是坐在看台上装模作样为选手们鼓掌的,流汗的运动不适合他。
谁?谁敢在他的耳边发出嘲笑声?公主说她早就知道你会说不想参加之类的话,所以她帮你报了所有的击剑项目。
虽然阿狗让君怜伊心里怯怯的,不过想到公主一言猜中天涯的心思,他还是忍不住笑了。
年轻真好,跟他们在一起,觉得自己老了。
天涯是再怎么样也笑不出来了,他腾地站起来,差点没咬到自己的舌头,她凭什么替我报名?她凭什么决定我该参加什么项目?也许我喜欢举重呢,也许我特别想玩相扑呢!她怎么知道我要报什么?相扑?君怜伊翻了翻学院年度运动会的报名表,今年没有开设相扑这个项目!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向学院董事会申请,明年你或许就可以参加了。
至于举重,那是完全没问题的,你想参加多少公斤级别的?举重?他玩举重?天涯翻了个白眼,我还是参加击剑吧!同样是流汗,至少找个少流点儿汗的项目,战野你呢?他一个人下水不算狠,拖着一帮人下水那才叫厉害,以你随拿随掷,随掷随中的本领,我相信棒球一定是最适合你的运动。
加入棒球队吧,说不定能成为新一届的棒球明星呢!他真是说到了战野的心坎里,阳光大男孩最适合的运动莫过于球类。
以他的个性玩棒球那是再适合不过了,相信车神一定会在赛场上看到他的英姿,从此忘了那个梦幻中的卓冠堂少堂主转而投到他的怀中。
想想就觉得美妙,决定了!君老师,我加入棒球队。
记下一笔,战野加入棒球队,这次的棒球比赛一定格外的精彩,绝对精彩!等着瞧吧!那卓远之参加什么项目呢?有没有杀人项目?他比较擅长那个!天涯说的是实话,从小在黑道中长大,卓远之所学的武功,包括最适用于表演的跆拳道都是用来保命的。
君怜伊可不会将天涯的话当真,按理说,卓远之同学应该参加跆拳道的比赛项目,可是以他的身手,要是正式上场那比赛就失去了意义。
不如让他参加表演项目吧,也显显我们罗兰德学院的骑士精神。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卓远之的跆拳道只用于表演,那不是太可惜了吗?也许有人想在跆拳道场上与他一决高下,比如那张棺材脸。
战野,你觉得呢?战野撑着脑袋装深沉,天涯,你有没有觉得很奇怪?奇怪?你指卓远之吗?他本身就是神秘的代言,你见过他不奇怪的时候吗?天涯的话不无道理,可这正是战野觉得奇怪的地方,你有没有发现,卓远之究竟擅长什么,我们竟然都不知道。
转念一想,跆拳道的确是卓远之所擅长的。
但他的马术也不错,拳击似乎也会,长跑、游泳是他锻炼体能必须要做的运动。
按道理说,出身黑道,枪法也是不错。
那他最擅长的究竟是什么呢?或许我们该问问朵猫猫。
少堂……我是说卓远之在吗?朵猫猫冲进303寝室劈头就问,问愣了天涯和战野,我是说你们有没有看见卓远之?她这么急,是卓冠堂发生什么事了吗?天涯维持着王储殿下该有的镇静,心中却是惴惴不安,他早晨送幸之雾回卓冠堂,现在还没回来呢!是不是卓冠堂发生了什么事?总不会是亦悠和优优两个小恶魔发生什么事了吧!不是不是!朵猫猫焦急的程度显现出事态严重,如果你们看到卓远之请赶快通知我。
事情的发展谁也控制不了,没有人知道接下来整个黑道会发生多大的灾难。
仁慈的主啊!请赐福给天下苍生!将包包从车上拎下来,不用他当绅士,幸之雾已经从车上跳了下来,卓远之将沉重的包递给底下的弟兄,自己则简单地跟之雾交代几句:你自己进去吧!我还有点儿事要处理,就不回去了。
你跟爸和津庭叔说,我下个星期回去看他们。
你也不进去看看亦悠和优优?好薄情的男人,什么都可以抛下,连两个可爱的小恶魔也制服不了他。
瞧她的表情,好像他是天字号第一恶魔一般。
卓远之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他经常半夜回来看看亦悠和优优,都是趁着他们睡着的时间。
他选择做个简单的学生,并不等于可以将肩上的包袱全部放下。
他还是要管理卓冠堂属下的军火生意,还要替爸分担一部分工作,他的担子并不轻。
进去吧!他钻进车里,这就开车离开。
最近龙门的活动越来越频繁,或许他该找个机会跟龙门的门主好好沟通一下。
想抽烟缓解最近紧张的情绪,手已经伸到上衣口袋里,眼前却莫名地浮现出亦悠和优优软软的脸蛋。
算了,还是算了吧!刚抗拒烟瘾,又不是时候地响了起来。
好乱,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变乱。
喂!我是卓远之。
卓远之,我是度天涯……还有我,战野!是寝室打来的电话,他顿时松了口气,我才刚刚离开一会儿,你们就开始想我了?不会是阿猫惹了什么乱子吧?这种可能性实在是很大。
朵猫猫来找你,好像很急的样子。
刚刚你的怎么了?怎么一直打不通?天涯和战野轮流拨打电话,忙了快半个小时才联络到他,最近的通讯这么差吗?他们不说,卓远之还没注意到,在刚刚过去的半个小时里,他的一直处于信号区外围。
有种不好的预感横在心头,但愿一切只是预感。
好!我知道了,我会跟他们联络的,学院没发生什么事吧?君怜伊来了。
天涯想到自己要大汗淋漓地去对抗敌手心里就发毛,我被逼着去参加击剑比赛,战野兴高采烈地去做棒球手,至于你……据说要参加跆拳道的表演。
跆拳道?还表演?当他是耍猴的吗?卓远之喷了一口浊气,他拒绝参加。
要玩就玩真的,就怕没对手供他玩。
告诉君怜伊,我不做这种无聊的表演,想看我的跆拳道,找个实力相当的对手来……喂!喂喂!通话莫名其妙地断掉了,这一次卓远之真实地感觉到了心中那种烦乱的真实性。
一辆黑色的越野车在刹车与转弯中将他团团围住,这是在挡他的去路,有人要阻截他?卓远之下意识地将手放在了腰间,在那里有把剑,名曰乾坤。
乾坤剑,传说中的黄金剑,是有史料记载的上古五大神器之一,传说它可以劈开人世间的一切。
乾坤剑本是一对,乃卓冠堂的镇堂之宝,这把他随身携带。
周遭一片静寂,剑在剑柄中本是无声,动则亦动,等待是为了后劲勃发。
两辆车都保持性能良好的安静,黑色积架更显矜持,对面的越野车先一步打开了车门,走下来一张让卓远之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面孔。
你还记得我吗?他问。
他的身高与卓远之差不多,身材却较之魁梧,灰色的眼中写着无端的挑衅,对方分明是有备而来。
我们真的好久不见了。
卓远之挑起眉,手依旧停留在腰间,他的眼被氤氲笼罩,你是为我而来?如果我说不是,你会相信吗?卓远之轻笑出声,这等阵势压到门前,说不是谁信啊?这么多年,你别来无恙啊,龙铠?卓远之,你也依旧是那副恶魔样。
没有人敢想象,这就是全球两大黑帮的接管人——卓冠堂少堂主卓远之和龙门门主龙铠见面的场景。
本该是枪林弹雨,死伤无数的较量,却成了风轻云淡地打招呼,这大概就叫动静皆风云吧?两个身高加起来有270公分的男生同时走上前给对方一个简单却亲热的拥抱,然后——友好到此结束,危机从现在开始。
你这次来找我,究竟想怎样?卓远之不喜欢拐弯抹角,直接面对问题会更有趣。
龙铠也不适合玩深沉,不想怎样,听说你所在的罗兰德学院最近正在举办年度运动会,我想在运动场上跟你较量一下。
怎么样?接受我的挑战吧?龙铠的必杀技是拳击,卓远之早就知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这是事实,也是他,逃避决战的借口。
早就料到他有此一招,龙铠也有所准备,我会让你同意在大家面前与我较量的,你一定会同意的,因为我为你准备的这件礼物会使你无法拒绝。
他笑得志在必得。
—卓远之却在他的笑容中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龙铠——这位龙门新任门主认定的事向来不会轻易罢休,他究竟会送给他怎样的礼物,他究竟要用怎样的办法让卓远之屈服,他们之间的比赛究竟谁输谁赢?战野和度天涯在年度运动会上又会有怎样绝妙的表现呢?请看《涩世纪传说part8》! -Part8 前情提要就在所有的人都狐疑卓远之和幸之雾的关系,度天涯甚至怀疑他们是龙凤胎的时候,罗兰德学院一年一度的运动会即将开始。
度天涯在公主的怂恿下参加了击剑项目,战野兴致勃勃地要做棒球手,想证明自己比车神幻想中的卓冠堂少堂主要更具男性魅力。
正当大家狐疑梅非斯特会参加什么项目的时候,卓远之竟在路上遇到了全球第二大黑帮——龙门的新任门主龙铠。
两个久别之人再次相见,在简单的问候之后,敌意顿起。
龙铠提出要在罗兰德年度运动会上与卓远之一较长短,卓远之却以彼此道不同不相为谋加以拒绝。
不料龙铠不怒反笑,并且神秘地告诉他,将有一份大礼送给他,一份让卓远之无法拒绝的礼物。
龙铠究竟会送给他怎样的礼物?他究竟要用怎样的办法让卓远之屈服?他们之间的比赛究竟谁输谁赢?战野和度天涯在年度运动会上又会有怎样的绝妙表现呢?现在所有的一切即将开始!-Part8 第22话 嘀敌来袭2少……卓远之,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朵猫猫一见到少堂主便如暴风般席卷上去,你知不知道龙门门主龙铠已经到了这里?他……朵猫猫满肚子话憋了一整天,早已是不吐不快,她抢过卓远之的话茬就像机关枪一样轰开了。
他,龙门门主来了。
他来干什么?找我们卓冠堂挑衅吗?还是想做什么对堂主不利的事?你还记得吗?四年前,你曾经打败过他,也许这次来他是为了报仇。
他……你先别说话,让我说完。
侍卫比少堂主还牛,朵猫猫果然不是盖的,依我估计,像他这种人即使报仇也不会摆在明处。
恐怕会在你喝的水中下毒或者放冷箭,再不然……她歪着脑袋想着天底下最恶毒的复仇方法,就在她搜肠刮肚之时,阴暗中一具魁梧的身躯挡住了她迷惘的视线。
敢在她沉思时出来挡道?他死定了!走开啦!长得这么壮还喜欢挡路,你当你是墙啊?喝!她该收回自己的话,少堂主的身高已经够超越的了,这男子跟少堂主完全不相上下,更让人瞠目的是,他比少堂主还要强壮。
他是个惹不起的男人!朵猫猫倒吸一口气向后退了几步,不自觉地退到了卓远之的身边。
他有那么可怕吗?男子轻笑了起来,那笑容氤氲在半空中轻轻地浮着,你忘了我?我们见过面的……四年前,还记得吗?像是怕勾不起小女生太多的回忆,他用手比划着,那时候你只有这么点儿高,跟着卓远之跑到我们龙门,你颐指气使地向吕叔吆喝,还……记忆在脑中一点点汇集,那集合而成的最后定义归位在龙门。
朵猫猫眯起眼来聚焦他的脸,恐慌消失了,她倏地跳到·了他面前。
你是龙铠!你是龙门新上任的门主龙铠!承蒙您还记得我!龙铠阴沉沉的面容少了谦和,不像卓远之可以笑得那么诡异。
你居然敢找到这儿来?朵猫猫抡起拳头就要揍人,充分显示自己的身份——她是少堂主的侍卫,保护少堂主的安全,我跟你……她挥出去的拳头被收留在卓远之的掌中,猫猫,你有失礼节。
同是黑道人物,卓冠堂的训练是讲究规矩的。
朝303寝室门内使了个眼色,他让龙铠进去,里面坐吧。
喔!喔——呜!呜——阿猫、阿狗和小姐排排站,撑着傻乎乎的脸对着卓远之,海蓝色的眼和棕色的瞳更是将疑惑写在眼底。
他们有权利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吧?他……卓远之掠过众人的眼,沉黑色的眸底映出龙铠似笑非笑的刚毅,他……很久没见的朋友。
战野顿时舒了一口气,哦!原来是朋友啊!小姐跟着公子发出类似人的叹息,呜!原来是朋友啊!骗谁呢?只有战野这种即使屋外下倾盆大雨,脸上也永远阳光灿烂的大男生才会相信梅非斯特的善意谎言。
天涯让开身体,阿狗用白色的皮毛蹭着王子殿下的腿。
快到夏天了,又开始掉毛,再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它将实现战野有关秃毛的预言——他需要拿它做假发!龙铠大步走进303寝室,原本被三个男生占据的空间突然显得很小。
这里不错啊!他的赞扬在屁股落人沙发的瞬间转了声调,可是怎么看也不像黑道第一帮派卓冠堂的少堂主会住的地方。
他出卖了卓远之的身份!天涯海蓝色的眼为迷雾覆盖,战野更是勒紧厂阿狗的脖子,存心让狼毛掉得更多。
幸好车神不在啊!否则卓远之这次可死得难看了,保证那死人妖不会抱着他的大腿不放。
相较他们的惊愕,当事人倒是处之泰然,要喝点什么?还是龙舌兰吗?他倒是还记得他的最爱,龙铠伸手要酒,给我来一杯吧。
见到你不喝怎么行?卓远之笑了,修长的手指穿过黑色的发,无意中错过了他伸出的手,可是学院里不允许私藏酒,我这里没有准备。
如果你想喝,可以等到休息日我带你去卓冠堂,我爸……藏了很多极品龙舌兰。
卓冠堂堂主卓英冠——他的父亲?龙铠剑眉紧锁,卓冠堂的酒我可喝不起,龙门的藏酒也不少,有空去我那儿喝吧!带上卓英冠——你的父亲。
他加重了后面两个字,踩在卓远之的心上。
坐在这里的每个人都知道卓远之只是卓英冠的养子,并非他的亲生儿子,若不是他的优秀,他是无法继承堂主之位的。
别人尚可,朵猫猫却急了,不要以为你是龙门门主我就不敢揍你,你要是再……猫猫,住口。
卓远之冷声截住她的话,如果你想维护我,就给我闭嘴。
我是为了你好,你竟然还大声冲我吼?朵猫猫委屈极了,长久以来卓远之对她比对妹妹还亲,没道理会为了龙门的一条虫而骂她。
都是那条虫害的!她走到龙铠面前,抬起脚压到他的身前,你给我小心点儿,你要是敢暗地里伤害少堂主,我绝不会善罢甘休。
龙铠挑着眉冷笑,你有这能力吗?或者我该说卓冠堂有这能力吗?你……朵猫猫,我命令你回卓冠堂待命,没有我的命令不准来罗兰德学院。
少堂主赶她走?她在他的身边待了那么多年,即使犯下再大的错误也没有被赶过,这一次他竟然为了龙门门主的面子赶她走?朵猫猫完全失去了理智,冲到卓远之面前又吼又叫:你是不是脑子坏了?这条虫是不是给你下了什么迷咒?还是……她的手被强大的力量牵制住,朵猫猫倏地仰起头正对上卓远之深邃的眼神。
你太放肆了。
冷从她的脚底蹿至全身,伴随而来的还有被辜负的委屈,我是为了你好!松开手,卓远之的力道将她甩得老远。
背过身,他大口喝着手中的咖啡,浓郁之气如酒,却难醉人。
不需要。
他不需要她,他不需要她的关心,她的担心,她的心。
从前不需要,现在更不需要。
朵猫猫扭过头冲出303寝室的门,只要她在卓冠堂一天就必须遵守少堂主的命令。
她会遵他之命乖乖地在堂中待命,即便他有什么不测她也……诅咒的话她说不出口,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是她的哥啊!闹剧结束了?龙铠不屑地用手指玩弄着水杯边沿的冰珠,卓冠堂对堂内人的训练就是这样的?你就是如此待客的?卓冠堂真的能稳坐黑道第一大帮派的席位?他损人的功夫绝对不比卓远之差,可惜的是他的损人过于直接,比起卓远之的阴险和威慑力还有些差距。
度天涯撩过肩膀上微微卷曲的金发,不着痕迹地打量着龙铠。
他究竟是什么人?与卓远之有几分相似,却又有几许不同。
你们俩是敌是友?战野直截了当地抛出话题。
听朵猫猫的意思这两个人像是有旧仇宿怨,听卓远之的口气又一派云淡风轻,到底谁在撒谎?这重要吗?两双相似却不同色的眼眸碰撞出水波荡漾,但卓远之的眼神要更沉静许多。
他起身走向自己的卧室,不再招呼龙铠,我还有点儿工作要做,你请便!卓远之对他完全没有防备——这让龙铠涌起莫名的失望。
他准备了四年,再出现原以为会带给他、带给整个卓冠堂前所未有的风暴,没想到却是风和日丽。
或许,一切只是假象?凡是人就有弱点,四年前他正是被卓远之抓住了弱点才会败得那样凄惨。
四年后,他要卓远之品尝同样的滋味,他要找出他的弱点。
那究竟是什么?是与他一起长大,虽毫无血缘关系却如同亲妹妹的朵猫猫?是被他称作父亲的卓冠堂堂主?是照顾他十多年的津庭?是面前这或是优雅或是阳光的男生?还是其他什么人?龙铠探究的目光不带半点掩饰,赤裸裸地摊开在众人面前,天真的战野也很难看不见他眼底的敌意。
你不会是想找机会,利用我们俩给卓远之什么‘惊喜’吧?哈!小子,你还不算笨得太彻底。
天涯的笑半是鼓励半是讽刺,战野这小子总是后知后觉,在阳光下晒得太久,神经都比寻常人粗上许多。
以为他看不懂形势诡异,原来他的脑袋不光是用在计算机上的。
八成他是想找卓远之的什么弱点,结果瞄上了我们。
不过他要是真的拿我们俩威胁卓远之,你猜那恶魔会怎么样?告诉他,怎么样能将我们整得比较惨。
战野煞有介事地装出卓远之的口气大喝道:你不准战野看《蜡笔小新》,将小姐当废铁给卖了。
再找一群丑女来,让她们对着度天涯流口水,半个小时内天涯绝对会全身起鸡皮疙瘩,而阿狗的毛会提前掉光光,变成一只‘沙皮狼’。
再不然你就叫上公主,只要将她跟天涯放在一间屋子里,天涯会迅速折寿,说不定明天就‘嗝屁’了。
呵呵呵呵——战野笑得愉悦,气得天涯冲进了洗手间。
不用说,公主没到,他的鸡皮疙瘩却在战野的话语中如矮子踩高跷——冒上来了。
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吗?战野耸耸肩,以询问的眼神瞟向龙铠,对方比他还一头雾水。
好了,他相信自己一定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奇怪的人,奇怪的朋友,卓远之周遭的人果然一个比一个奇怪。
究竟谁才是卓远之真正的弱点呢?龙铠无意识地望向卓远之的房间,门是虚掩着的,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卓远之平静的面容。
卓远之还是那样,即使现在的身手比从前厉害了许多,他相比起自己依然是瘦弱的。
否则,当年被送走的人大概就是他龙铠了。
门内的卓远之仿佛没有发觉他探视的眼神,自顾自地敲打着键盘——他来了,龙铠……他来了。
依旧是熟悉的QQ号,依旧是在手指的动作里了解对方的想法,他期待的,信赖的,依靠的想法。
你打算怎么办?和他正面冲突吗?他似乎并不打算与我正面冲突。
为什么?难道他还惦着你们之间的情谊?不知道。
不过这一次我不会再对他动手,毕竟他和我的关系非同一般啊!喝哈!喝哈哈!公主手握花剑,力道十足地刺中目标,不像在练习击剑,倒像是找人打架,我刺死你!刺死你!竟然如此破坏击剑艺术的美感,度天涯实在有些看不过去了,佩剑拨开她的花剑再微微用力,剑已从她稚嫩的手中脱开,刺到了空地上。
我今天没得罪你吧?从早上开始练习起,她就像跟谁有仇似的刺个不停,天涯暗自庆幸今天没有称呼她小矮魔女啊!他是没有,可到底有人惹了她啊!公主随便拿过挂在手边的白色运动毛巾擦拭着脸上的汗,将天涯嫌脏的表情丢在角落里。
就是卓远之啊!也不知道他这几天犯了什么毛病,竟然要我没事少去303寝室找你。
我找你跟他有什么关系?他吃醋吗?莫非……他爱你?扑哧!一口水喷出来,天涯气息难平,喂!你不要说这么奇怪的话好不好?我看最近你跟柯柯的关系也不错,莫非她弃暗投明,抛弃宇文寺人那张棺材脸,转而投向你的怀抱了?公主嘟着嘴白他一眼,没有女人的娇媚,倒有几分女儿家的可爱,你以为我们都像你那么恶心?王储殿下被人说成恶心,这世上也只有她这个假公主敢对他如此无礼。
不过她的话倒是提醒了天涯,最近卓远之将自己困在303寝室里,以前还经常去特洛亚酒吧找消遣,现在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好似生怕惹出什么祸端。
到底是什么让他改变了生活习惯?是龙铠吗?难道要为一个不知名的来者将自己困在用心打造的监狱里?本以为卓远之远非凡人,原来也不过如此。
如此缺乏胆色,够格做卓冠堂的少堂主吗?天涯被问题所惑,顺手拿起公主擦过汗的毛巾拭着下巴上的汗珠,竟出奇地没有起鸡皮疙瘩。
改变在冥冥中进行,同在改变的还有另外一个人……你不觉得我很美吗?你的确很美,不愧是音乐学院的系花。
我以前怎么都没有注意到你?实在是太遗憾了,找个时间去酒吧坐坐吧!我请客!系花手指轻挑男生的黑发,撩起几许春光荡漾,你请我去酒吧?不会是想灌醉我吧?这也给你猜到了?男生毫不掩饰脸上的神情,笑得坏却惹人爱,那你愿不愿意给我灌醉呢?你好坏。
你笑得也很坏——男生在心中默念,我不坏,你怎么爱呢?这样的调情在罗兰德学院里实在是司空见惯,可如果说男主角是罗兰德三骑士之一的卓远之,怕是整个学院也无人相信。
如若不是宇文寺人亲眼所见,身边又有个能够证明他清醒的幸之雾在,他也不会相信这是真的。
没什么好奇怪的,他一直如此。
之雾满脸见怪不怪,休要少见多怪的表情将宇文寺人的疑惑还回去,他是梅非斯特嘛!自然什么样的‘坏’都要尝试一下,男女之坏是最基本的,不尝试岂不是辱没了他的恶魔名声。
习惯就好!习惯就好!字文寺人的确被奇怪所包围,然而这奇怪更多的是来自之雾的反应。
如果她跟卓远之真的是名副其实的情侣,现在不是该暴跳如雷吗?怎么能平静至此?嫌吸引的目光不够,卓远之干脆侧过脸给系花来了个法国式的热情大拥吻,以作本场戏的高潮之用。
生气啊!你倒是生气啊!宇文寺人干着急,却不知自己究竟在做些什么,你真的一点儿也不在乎?我是说,你和卓远之是旧相识,他一直如此吗?差不多吧!之雾不置可否,反正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就是如此,那个时候他才多大?十五岁吧?有几个还比他大好几岁,全是姐姐级别的那种。
像秦……住嘴!之雾谈得太兴奋了,都没注意卓远之已从系花的诱惑中脱身,守在了她的身旁,那些没边没影,连你自己都不清楚的事情最好不要拿出去广为宣传。
他也怕丢脸啊!之雾吐吐舌头,假装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不说。
眼睛四处瞟着,就是不肯着陆在卓远之的身上。
春天到了,动物们正在发情。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是成年人,有恋爱的需要。
也有发情的需要。
她理解,她真的理解!寺人,记得离发情的动物远一点儿。
我家原来养了一条小狗,它从小和猫一起长大,分不清公母。
发展到最后,它但凡见到毛茸茸的东西都不放过,包括人的头发。
话锋一转,她语态暧昧地趴在宇文寺人的肩膀上,你要小心哦!你的个性和从前的卓远之太像了,难保他不会对你出手。
原本不可能的事在她的语气渲染下像是正在发生,你的个性和从前的卓远之太像了——这话竟赚取了宇文寺人所有的注意。
是错觉吧!明明是泾渭分明的两种人,却像是有什么将他们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
忘了掩饰,他直勾勾地在卓远之深刻且分明的五官上寻找着答案。
两个大男生将之雾如此可爱的女生弃置一边而不顾,痴痴地凝望让人浮想联翩。
你……你……同时开口,堵住了卓远之刚兴起的话题,也堵住了宇文寺人想要了解他的心情。
他,这个被称作梅非斯特的男生,他的身上究竟隐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他的岁月到底掩埋了多少坎坷?他们之间那根剪不断理还乱的牵绊还要拴多久?我想说……你最近睡眠质量不是很好。
卓远之没来由地直盯着字文寺人的脸,又露出色狼的表情,你瞧,都有黑眼圈了!之雾差点没晕倒,深情对视良久,他看到的竟然是宇文寺人的黑眼圈,好歹看一看人家的眼睛嘛!倒的人又岂止她一个?原本以为抓住了卓远之致命的弱点,原来……原来又被他给耍了!他果然是梅非斯特中的梅非斯特!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向来对女生敬而远之的卓远之竟然在几天里将对待雌性的态度发展到来者不拒,就差没在胸前挂张牌子,上书来爱我吧四个大字。
他的转变让周遭人士目瞪口呆,连阿猫都采取了退守姿态,主动在寝室里待着,不妨碍主人频繁的约会。
在众多惊异的眼神中惟有幸之雾非常适应,像是早已习惯,偶尔还会帮着卓远之比较比较他所约会的对象之间的个体差别。
如果说卓远之的转变来得突然,那战野的转变就更恐怖了。
自从他听信君怜伊的话,坚持要加入棒球队的那天起,303寝室就没安生过。
瞧!同样的问题又来了。
你还说你不是故意的?你怎么可能不是故意的?你就是故意的!你身为投手,打哪里不好?干什么打我的脸?我是打击手,不是给你打击的沙包?你欠揍是不是?对不起!对不起!战野一个劲地赔礼道歉,虽然他根本不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人究竟是谁,但他确定对方脸上那个圆巴巴的痕迹是他用棒球砸上去。
除了他,没有人能够砸得如此之准,更没有人能在十五分钟内砸倒十一个打棒球的壮汉。
怨不得对方怒气冲冲,也怨不得一群人教训他一个。
实在是战野的行为等同于欠揍这个词的基本含义啊!身为投手,凭借他随掷随中的精神,本可以为自己的队伍大赚得分,可是战野屡屡犯规的行为已经让裁判员、对手,乃至自己的同伴们都忍无可忍。
无论他怎么丢棒球总是可以准确地砸在打击手的脸蛋上——名副其实的随掷随中啊!我也不想啊!我没想到我竟然可以砸得……我是说投得这么准。
他还敢抱怨,车神差点没气爆。
说什么让她去看看他身为男人的英姿,结果呢?看到的是他不停地将对方砸倒的野蛮,要不是她跑得快,那帮棒球手绝对会将他们两个硬生生地给撕了吃掉。
你就不能瞄准目标吗?干吗砸人家的脸?天涯又好气又好笑,复杂的心情几乎将全身的鸡皮疙瘩给激发出来。
这种问题车神已经放弃去问了,她不想知道原因,只想找个机会溜走。
被人围着追打的感觉实在是太差了!相信我英明、神武、伟大、可爱的卓冠堂少堂主绝对不会犯这种错误。
扑——卓远之将水喷在了阿狗白色的皮毛上,脏得它四处乱窜。
撞到了阿猫,踩到了小姐,让局面乱成一团。
咳!卓远之轻咳了两声,用水杯挡住自己的脸,这个……那个……他也不见得有那么好吧!你怎么知道他不好?你见过他?车神的热情透过眼睛足以烧毁所有阻挡在她和少堂主之间的障碍,你告诉我,他是怎样的人,他长得是不是跟我形容的一样,一定完全相同是不是?他是不是很魁梧?他有没有女朋友?他喜欢什么样的女生?你赶紧告诉我啊!还有他……战野野蛮地将她拉到自己的身边,让她与卓远之绝缘,放心吧!不管你那个少堂主喜欢什么样的女生,一定不会爱上你的——因为你根本就不是女生。
死人妖怎么可能是女生呢?你欠揍啊?车神恶狠狠地将拳头送给战野做礼物,打得他只敢躲却不敢还手,你……你一个女生……打我……你……你算什么好女生?女生打男生就不叫好女生?冲着这句话车神也要猛揍他一顿,让你看看我用东西砸人的功夫,你等着你……战野猛地刹住脚,车神随着惯性撞进了他的怀中,不偏不倚正好被他的双手紧紧地拥抱。
那个位置像是早已为她准备就绪,等待的就是这一瞬间。
你……你耍流氓!如此矫情的话从车神口中说出来,让天涯蓝色的眼珠子差点儿掉在地上,卓远之经历了刚刚的刺激显得平静了许多,水未从口中喷出来,只是呛到了自己。
她是女生,有着凡是女生都会有的嗲,让战野这样的男儿为之屈服的嗲。
强而有力的手抬起车神缺少女人味却让他无法忘记的脸,棕色的眼将她的倩影深深地埋藏,头顶着她的头,两个人的温度在彼此的气息间流转。
我想证明给你看,我不比卓冠堂少堂主差!他在说什么?他想说什么?车神深吸口气,想从他的神情中找到蛛丝马迹,可他的力道抵住了她的脸,她看不见他,更觉得摸不透他。
变态男,你……你占我便宜!战野轻笑出声,唇边流露出男人特有的英气,我不是占你便宜,只是对自己太沮丧了。
想证明给她看,证明自己也是个成功、成熟的双成男人,偏偏事与愿违,他沮丧得想将她勒在自己怀里——说占她便宜也不为过啦!战野就该是阳光灿烂的牛仔小子,被乌云覆盖的他失了平日的笑闹,竟让车神不习惯得想要伸出手挥去他顶上的阴霾。
不就是砸了别人的脸吗?有什么了不起?大不了换一种运动项目,我就不信拿着篮球你还能砸到别人的脸。
她是看中他随掷随中的本领了,只要他准确地将篮球扔进那个吊在半空中的筐子里,他就恢复了阳光本色。
篮球?这是个不错的项目,只是……在练习篮球之前再让我抱你一下,一下就好!啪——死人妖,你敢打我?望着篮球场上满地乱放的篮球,车神空洞的眼神彻底地放弃了希望,你确定你不是运动白痴吗?战野抓了抓棕色短发,无辜地为自己申辩:我怎么可能是白痴?我发明的小姐比一般的人都聪明多了。
或许战野的计算机软、硬件能力超强,但她有理由相信他是一个运动白痴,绝对彻底的那一种。
你敢说你不白痴吗?车神随意捡起地上的篮球,手臂上扬,篮球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直人篮中。
瞧见了吧?这才叫投篮,像你那样不停地用篮球去砸篮板,会进球才怪!已经第415个球了,球球砸中篮板,砸得篮板摇摇欲坠,球却一个未进,气得车神直想换掉他的绰号,改叫他白痴算了。
我真不明白,明明你的姿势、动作、速度、力道都没有问题,为什么投来投去,就只能砸中篮板呢?如果战野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也许就不会冲着满地的篮球发呆了,我很想将球投进篮筐里,我投得很准,依我随掷随中的技术绝对不会犯这等错误的,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你的脑子有问题就不要再怪可怜的篮球了。
度天涯不喜欢任何容易流汗的运动,篮球是其中之一。
被战野拖了来虽非心甘情愿,可他一时半会儿也不想离开。
说是帮战野练习投篮,其实他是躲避公主的追杀。
就她那小样儿,竟然还妄想跟他在击剑比赛中对垒,他怕失手划花了她的脸,从此不得不将她纳入羽翼下。
哈!敢跟他对峙的女生,绝对不是她那样的!呃……应该不是她那样的吧?天涯,别发愣了,快帮我想想办法啊!战野哭丧着脸,像死了小姐一般沮丧,人家都有比赛项目,只有我没有……我好可怜啊!我是世界上最悲惨的人……呜呜……你是阿猫吗?呜什么呜?天涯受不了地蹙起眉,鸡皮疙瘩在蠢蠢欲动中。
也不想想那些被他砸的人和这可怜的篮板都没有哀怨,他有什么资格鬼叫?在天涯那儿没得到心灵上的慰籍,战野转而将耷拉着的脑袋投向了车神的怀抱,死人妖,你快点儿帮我想想办法啊!你怎么忍心我这般阳光灿烂的男生从此消沉下去,继而一蹶不振,直至走向堕落的深渊。
你现在不帮我就等于在害我,等于将我往死路上逼啊!你怎么可以……停!车神指指自己胸前的那颗棕色短毛脑袋,你的头枕在哪里呢?枕在哪里?战野也没理会,只是觉得头下的枕头软软的,挺舒服,还透着一股从未闻过的香呢!死人妖,你又打我!你是不是《蜡笔小新》看多了?竟然跟那个死小孩一样变态!车神气得快要喷鼻血了,对于一个妄想吃我豆腐的色狼,我打你还算便宜的了,我要宰了你,不准跑!不跑……不跑的人才是白痴呢!我刚刚想到一个适合你的运动,战野你要不要试试?眼前一男一女追着跑着,天涯依然气定神闲地站在原地,眼前的骚动完全影响不了他——这也是王储必修课中非常重要的一项,名曰处变不惊。
我保证这个项目不仅适合你,而且还是你的强项——绝对的强项。
死人妖果然不是女生,竟然能跑得这么快,累死他了!战野跑得气喘吁吁却依旧不放弃向天涯讨主意,什……什么?保龄球。
天涯习惯性地撩起肩上微卷的金发,优雅的王子殿下任何时候也不改骚包本性。
呼哧呼哧!跑不动了,战野向车神做了暂停手势,你……等一下!等一下咱们再跑,先让我弄清楚保龄球是什么东西。
她明明累得就快趴下了,却死撑着就是不肯停止。
那就让他先示弱吧,如果她愿意,等她歇够了再继续奔跑。
停得正好,她实在是累得不行了,这个跟小新一模一样的变态居然这么能跑,比她这个经过专业训练的长跑健将还厉害!车神大口喘气,心思却被天涯的建议吸引了去。
保龄球?保……保龄球?你是指那种圆球扔过去,倒一片的运动?战野对那种看上去文静无比的运动心存抗拒,你认为我适合扔保龄球?天涯海蓝色的眼永远是澄静的,你适合将东西丢出去,然后砸倒一片。
-Part8 第22话 嘀敌来袭3我不生气,我怎么能生气呢?我是王储,我接受过最高等级的礼仪教育,我是不可能为这种事生气的。
处变不惊是最基本的要求,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气得爆发,无论如何也不会。
我保证,我向自己保证。
怎奈火山不会因为众人的祈祷而停止喷发,度天涯的怒火不会因为战野可怜兮兮的眼神而减弱燃烧。
我真的怀疑你是不是有特异功能,我更相信你的存在是为了让我抓狂!天涯,你不要生气嘛!我不是故意的。
战野瘪着嘴扬起委屈的小脸,如果他以为这样就能免于一死,那可是大错特错了。
车神一巴掌劈下去,先替天涯出气,该砸的不砸,不该砸的全中。
别怪他们对咱们的阳光大男孩太凶,实在是他让人恨得牙痒痒。
保龄球顺着他的手丢出去,直直地滚向命中物,眼看那些讨厌的小瓶瓶就要被保龄球全部压倒。
球竟然停了!停了!像是被神奇的魔法师施了诡异的魔法,它莫名其妙地停了下来。
结果击是击中了,小瓶在摇摇晃晃间只倒了一个。
只击中了一个!一个呀!天涯翻了个白眼,很优雅的那种,身体向后抛,他彻底地倒在沙发里,我算是放弃了,事实证明运动完全不是你的长项,也许卓远之会有办法帮你,毕竟那个梅非斯特,就没什么是他不擅长的。
说起卓远之,他们似乎已经好几天没见到他了,这几天晚上他好像都没有回303寝室。
这种情况以前也曾发生过,每次卓冠堂有什么突发状况,他都会连夜赶回去解决,可是一定会跟他们打声招呼。
如今他都失踪好几天了,难道出了什么状况吗?如果只是单纯地卓冠堂出了什么状况还不要紧,怕只怕……不知道这件事是不是跟那个龙铠有关。
卓远之那么厉害的人,不会遇到任何问题的。
战野对卓远之倒是很放心。
没办法,他太强了,都不需要别人的帮助嘛。
哪像他,总是时不时地惹出一些状况,让天涯和卓远之跟在后面收拾烂摊子,相信他即使遇到什么问题也会自己解决。
不是这样的。
也许是因为同样身在背负责任的高处,同样面对众人的期望吧,天涯比战野更能理解卓远之故作坚强的外表。
正是因为每个人都认为你很强,没有什么能将你摧毁,所以你才不得不顺着众人的期许让自己变得更强、更加坚不可摧。
即使遇到沟壑你也不想借助他人的羽翼而独自跳跃,直至坠落深渊。
最可悲的是,分明已经粉身碎骨,你却依旧将最美好的笑脸留在他人的印象里。
背着坚强而伟大的外壳,死亦葬身在其间。
死——这个字眼无声无息地蹿进天涯的脑中,恐惧从海蓝色的眼中慢慢升起,他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战野,去找卓远之,咱们一起去!我想不用了。
车神瞪大眼睛望着正向他们走来的花花公子,那真是名副其实的花花公子啊!简直被花掩埋了!卓远之,你好坏哦!你真的好坏哦!你怎么这么坏呢?究竟是谁?谁让一群女生哭着嚷着骂着坏?不想活了吧?敢在骑士学院作怪?战野蓦地回首,在一群女生的正中间找到了那显眼的黑发。
该死的梅非斯特,大家都在为他担心,他竟然跑到保龄球馆来泡妞!卓远之——他大喝一声,想上前将卓远之抓回来问个清楚,天涯却出其不意地伸手按住了他。
这不是他们所熟悉的卓远之!梅非斯特虽然阴险了一点,却不是花丛中的常客。
将所有的事件联系起来,先是龙铠来了,从不对朵猫猫耍主子脾气的卓远之竟为了口舌之争将猫猫送回卓冠堂闭门思过。
接着,卓远之常常夜不归宿,开始留恋花丛中。
这样的改变太过突然,假设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一层层的伪装,那他想骗取的对象究竟是谁?龙铠!所有的一切因他的到来而开始改变,他才是卓远之针对的对象。
可梅非斯特这样做又是为了什么?扰乱视听!或许卓远之真的扰乱了龙铠的思绪,让他误以为他是个花花公子。
可这又能给形势带来怎样的变化呢?莫非……天涯在众多女生中寻觅,她不在!她一定不能存在,只要她不在,王子殿下刚刚的推论就完全成立了,只要她不在——该死的,她在!她竟然在?谁也没有想到,幸之雾竟也在众花之中,而且笑得甚是灿烂。
不对,一切都出乎天涯的预料,本以为卓远之所有的行为只是为了让龙铠不要发现他真正在乎的女生是谁,可幸之雾的出现却让他的推论在中途断了线。
如果幸之雾真的是对卓远之最重要的人,他应该像对待朵猫猫一样,找个借口将她遣送回卓冠堂,毕竟那里足以避开龙门的追击,避开龙铠的伤害。
可是卓远之没有!他竟然将幸之雾安放在身边,还放置在众多爱慕他的女生之中。
这岂不是增大了之雾的危险——等等!天涯灵光乍现,像福尔摩斯一样找到了推理的源头。
有没有一种可能?幸之雾和朵猫猫一样,也是卓远之的侍卫之一。
她的存在其实是为了保护卓远之的安全,危险正是不请自来的龙铠?乱了,一切都乱了!这像一团越来越乱的麻绳,什么时候才能解开?俊美的脸庞被阴霾遮盖,战野却不失时机地冒出一句:天涯,为什么我丢出去的保龄球始终只能击中一个瓶?因为你的脑海中总有一个关键点,命中目标就是那个点,无论你怎么丢,眼中惟一可见的只是那一点。
就因为太在意,所以才会失去方向。
随着运动会的深入开展,罗兰德学院显得乱糟糟的,四处都是繁忙的景象,人潮的涌动冲淡了龙铠的到来。
根据龙门的信息网,龙铠在罗兰德的跆拳道场很轻易地找到了卓远之。
他等了很久,也找了很久,他以为很容易就能找到卓远之的弱点。
事实上,他的确找到了,而他所发现的弱点却都深埋在卓冠堂内,他伸手触不到的地方。
卓远之,算你狠!你以为藏起一切,我就抓不住你吗?直截了当的挑战,他不是不会。
卓远之,我向你提出的挑战并没有结束。
你四处逛逛,这所学院有百年历史,可以参观的地方不少。
卓远之难得有时间来跆拳道场指导工作,碰上的就是宇文寺人那张棺材脸,看在他是自己半个徒弟的份上,他就好好指导一下吧,腿!踢出去的腿要有力,对!就是这样!他,堂堂龙门新任门主跟他说话,他居然爱理不理?龙铠的自尊不允许自己接受这样的命运,卓远之,我要跟你挑战,你听到没有?掏掏耳朵,卓远之确定自己的耳膜依旧完好,我跟你说罗兰德学院有百年历史,有很多地方值得参观,不仅是跆拳道场这一处——你听到没有?他丢下龙铠,转而教训宇文寺人:你到底有没有听明白我的话?都说了力道要控制好,踢出去就要收住,以防对方借力使力将你丢出去。
卓远之,没想到你连跟我单挑的勇气都没有,你根本不配做……龙铠未说完的话在卓远之如冷箭般锐利的眼神中被抹去了锋芒,身体明明比他壮实,背景不比他逊色,为何面对那种杀人的目光他依旧会退缩?失败的情绪在龙铠的心中盘旋,他需要一战雪耻,雪当年之耻,掩饰现在的退缩。
我会准备一份大礼让你跟我战斗,记住!我不会就此放弃。
再来!腿绷直,用力踢出去。
卓远之细心指导着宇文寺人的每个动作,完全没有因为龙铠的存在和消失而有所改变。
待到龙铠的身影慢慢,消失在门外的阳光中,宇文寺人的腿也随之放了下来。
紧抿的唇角是他习惯的表情,我不是你用于掩饰自己心情的道具。
他或许不够了解梅非斯特,但他读懂了他眼底的闪烁。
打架对你来说不是稀松平常吗?干吗不接受他的挑战?你也有害怕失败的时候?宇文寺人不屑的眼神像一把锥子,即便真的戳痛了卓远之,他也不会吭一声。
卓远之随意地坐在地上,只是指导别人的动作,竟然可以累得倒在墙边,再也不想站起身。
你有想保护的人吗?卓远之喃喃自语,身体向后倾。
他干脆睡倒在地上,天花板好低,低得像是压在他的胸口。
想保护的人?宇文寺人细细想来,至今为止,那些我想保护的人好像都不需要我的保护。
爸妈会照顾自己,除此之外他不记得身边还有什么人需要他的保护。
我有。
卓远之闭上眼,所有想要保护的人逐个浮现在他的眼底,爸、津庭叔、猫猫、之雾、亦悠和优优,别看阿猫看似无敌,有些时候它也需要我的保护。
还有很多人,我不希望他们因为我而受伤,像天涯、战野,还有……你。
我?宇文寺人无法相信地瞪大了眼睛,你想保护我?提高一个音阶,他再度确认,你想保护我?多可笑的说法,象征着黑暗和邪恶的梅非斯特竟然想保护妄想毁灭他的清道夫?原来疯狂也是恶魔的特征之一。
我不需要你的保护,你只要别犯错,别让我将你赶出罗兰德就好了,我怎么可能需要你的保护?他不屑,笑得苍白。
卓远之猛地坐起身,没待宇文寺人反应过来,他的手指已经罩住了寺人的耳廓,你不需要我的保护,可我却不想伤害你。
他究竟在说些什么?突兀的行为让宇文寺人心跳失速,怔怔地望着他,他不知道自己的心正漂浮在半空中。
如果有一天,我遇到了危险,你会保护我吗?卓远之将内心的独白说出了口,那些他无法跟天涯、战野诉说的脆弱,他却坦然地摆在了他的面前。
如果有一天,我遇到了危险,请你不要保护我,去保护那些我想保护的人。
他想保护的人太多了,也包括龙铠啊!只是龙铠不知道,从来不知道,这一生他也不打算让龙铠知道,记得!不要保护我,去保护那些我想保护的人。
因为你和我一样,一样地期待灵魂得到幸福的救赎。
被救赎的灵魂是无法脱离阳光的,灵魂可死,阳光不灭。
他就这样走了,从宇文寺人的视线里走进春末的阳光中。
灿烂的午后花开如火,却烧不尽他黑暗的背影。
那一刻,宇文寺人首度觉得,这世上没有人想被掩埋在黑暗的世界里,只是阳光并不是平等地洒在每一个人身上。
击剑比赛到此结束,下面是表演赛,有请男选手——剑术王子度天涯!剑术王子?度天涯脸上的鸡皮疙瘩在挣扎了三十秒后退缩了下去,这辈子什么样的称呼没听过,什么样的头衔没拿过?竟然还有剑术王子这等令人作呕的称谓——中文不是他的强项,好歹也不该如此惩罚他吧!要不是当初不小心答应了击剑社的要求,声称只要他们有需要他就会来帮忙,今天他也不用站在这里,故作优雅地摆出如此丑陋的笑脸。
也不想想,剑术这种运动在整个罗兰德学院怎么可能有他的对手,他一路过关斩小兵,冠军根本就是非他莫属。
比都比完了,还要玩什么表演赛,这不是成心让他发火吗?天涯百无聊赖地摆着优雅的站姿,等着女选手的上场。
跟男生比击剑都无味得很,更别说和女生比了。
女选手就是我们可爱的公主!天涯的下巴砸在了地上,为什么会是她?他明明记得这次击剑比赛获得全能组冠军的女选手是击剑社的副社长,一个长得很野蛮的女生,什么时候变成了公主?小矮魔女扯着嬉皮笑脸,得意洋洋地望着他,你不是说不和我比赛吗?看到了吧,我总有机会让你跟我站在同一个赛场上。
你舞弊!天涯失去风度地大吼,我记得获胜的女选手根本不是你,你没有资格跟我做这场表演赛,我拒绝!有人说表演赛一定要全能组的女冠军才能上场吗?公主理直气壮,比他还凶,你不会是害怕输给我这个徒弟,所以才不敢上场吧?激将法对他没用,激将法对于一个受过训练的王储殿下是完全不起作用的。
知道你心理素质比较好。
公主早有准备,拉着击剑社众社员,她吆喝了起来:天涯天涯小心眼,不跟徒弟比击剑,输了输了你别哭,一哭你就完蛋了……完蛋了……一群击剑社的社员不仅剑术败在天涯手上,连自己的女朋友也迷恋上天涯的绝色英俊,赛场上纷纷倒戈,气得这群社员借此机会大做文章,就巴望着天涯败在公主手上。
是男人的就上啊!除非你的内心像你的外表一样,漂亮得跟个娘们似的。
激将法!激将法无须理会!我是王储嘛!受过最高等的心理教育,这点儿激将法对我而言完全不管用,不管用到他咬牙切齿地想将公主给啃得只剩骨头。
他可以接受任何形式的诋毁,惟独不能忍受别人拿他的外表做文章。
长得绝美对一个男人来说,有时候是一种罪过。
手中的佩剑划出尊贵的礼仪,天涯以剑柄向她,我接受你的挑战。
你要是再不接受我就……公主惯性地叫嚣着,念头一转觉得不对劲,什么?你说你接受我的挑战?天涯笑得谦和,眼神中却藏着轻视,不过是一场表演赛而已,陪你玩玩,只当是娱乐大众。
在他眼里,她压根到不了对手的程度,你就尽管……嘀——电子记分器发出残酷的报警声,显示他的身上已被击中一剑,天涯先失一分。
她这是在给他下马威吗?他不把她当对手,她竟然如此对他。
好!算她狠,暂且记下,他这就向她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背起右手,天涯只用左手握剑。
他这是故意让那个女生吗?战野分不清对方的脸,即便公主与他相识已有一年,但第二天对他来说依旧是陌生人,只是公主这个名字多少能唤醒他几分记忆,天涯真不愧为有礼的王储殿下,跟女生比赛击剑竟然只用左手。
他这不是在让着她,是在给公主的防守增加难度。
卓远之墨黑的眼轻易洞穿天涯的想法,有一种人,他看上去习惯用右手,其实他的左手使得也很顺畅。
那些已经熟悉了他右手攻击的人,突然面对他的左手,反而防不胜防。
这样的人,他就曾经遇到过一个。
所有的人都以为那人是左撇子,只有他清楚,他的右手使得比左手更顺畅。
那人叫狄南浦,表面上虽温和,却是个再老成不过的少年。
他有两个朋友,比冰还冷,专门研究尸体的叫卫千暮,是个百分之百的怪物;另一个成天跟在漂亮美眉身后转悠的人是巫翰阳,帅帅的个性有几分像战野。
现在他们还太嫩了一点儿,等将来阅历丰富,成熟了以后将大有可为。
他们是他的徒弟,而他们的师父却不叫卓远之。
事态的发展证明卓远之分析得却有几分道理,原本还能防守几招的公主面对使用左手的天涯很快就顶不住了,除了防御毫无招架之能。
战野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左、右手,只是变换了左、右手,真的有这么大的变化吗?有些东西,你越熟悉往往越感到陌生,即使是血脉相连的兄弟也不例外。
卓远之握紧双拳,所有的挣扎都被掩埋在左、右手的掌心之中。
天涯的计谋成功了,他步步为营,步步紧逼,公主被逼到了绝境。
只要再进一步,她将彻底败北。
承认吧!承认你已经不行,承认你比不上我,承认你……配不上我。
我不承认!公主的脸憋成了茄子紫,却依旧凭着一口气就是不肯承认自己已经彻底失败。
这一生,也许只有这一次机会可以跟天涯同台竞技,她不肯轻易放弃胜利,即使明知道胜利对她来说只是渺小的沙砾,她却依旧想要捕捉它。
诸多不可能的机遇累积起她想要的胜利,有些时候连机遇都不存在,她这个假公主所拥有的不过是信念,野蛮到无法理喻的信念。
她的努力他看在眼里,手中的佩剑变得有些沉重。
刹那间,天涯竟然想亲自为这场比赛喊停。
比赛就该有胜负,何况是她主动挑起的比拼。
可是看着她涨红的小脸,看着她即使趴下也不认输的劲头,他竟然想推翻所有击剑比赛的规矩,放下手中的剑,将所有的胜利还给她。
天涯走神了。
卓远之话刚出口,形势急转直下。
也不知公主哪里来的蛮劲,竟然将天涯手中的佩剑甩了出去,再一反手,剑戳进天涯的击剑服里。
他站在原地,任她手中的剑指着他的身体。
他已经失去了还手之力,这是击剑比赛中最大的失败。
无论他曾经赢了多少,这一次他的确输在了她的手上。
赢了!公主竟然赢了击剑王子度天涯!公主赢喽!这是一项奇迹,让所有曾经输在天涯手上的人为之兴奋,让尊贵的王储殿下失去了所有的尊贵。
如果阿狗在场旁观,一定会气得掉光身上所有的白毛,只将毛孔留在寒风中等着绽放。
人潮渐渐散去,大家争相传递着这个惊人的消息,中国有句俗语好事不出门,坏事扬千里正是这样被发扬光大的。
天涯揭下头上的面具,金色的发早已被汗水浸湿,他不喜欢让人流汗的运动,可还是陪她玩了这一场比赛。
我输了。
我赢了?公主语气中的不确定跟她的表情互相映衬,我真的赢了?我赢了你?虽然在比分上公主远远落后于他,但从形势上,她却胜他一筹,算起来她的确赢了。
原本以为自己会对这场比赛的输赢无所谓的天涯,在失败摆在眼前时,在她的表情渲染之后,心中却有了计较。
输给她,他着实有些不甘,甚至是怨怼。
他摊开双手,海蓝色的眼如潮水般迅速将公主的欣喜席卷进深深的海底,是的,你赢了,你赢了我,赢了度天涯——奥古斯塔斯·克里斯塔贝尔·艾伯克龙比,赢了王储殿下。
你伟大!你厉害!你够狠!别说了。
卓远之适时出声阻止他,公主的表情不适合任何话来打击,除非他想害死她。
是恼怒吧?天涯从来没有败得如此惨,更何况是败在一个女生,败在一个名叫小矮魔女的假公主的手上。
他恼怒得失去了理智,你就那么想战胜我?战胜了我又能怎样?能证明什么吗?好!很好!现在你赢了,你比我的剑术更佳,你不用再请我来教你了,从此我们俩各不相干。
他扭头便走,公主伸出手想要拉住他,可惜身体里最后一丝力量已在比赛中消耗殆尽,她腿一软跪倒在地上。
不是你想的那样!她想赢,想让他看到她身上的闪光点,只因她觉得自己无论再怎么努力,总是爬不到他那么高的位置。
不是你想的那样……不是……天涯听不到她的话,满心只想着自己如此高贵的人竟然败在了一个女生的手上。
你等等!你怎么能将她一个人丢下呢?虽然战野不知道跪倒在地上的女生是谁,但身为男生该尽的责任他半点不忘,大声喊着天涯,妄想将他追回来。
算了吧!卓远之目送天涯远离,摆出神手旁观的姿态,现在他的心里只有沉重的挫败感,什么也听不进去的,等过了这段时间再说吧。
战野抓了抓棕色短发,懊恼地甩着双手,等?就是因为你们总是在等,所以才会错过解释的机会,有些事说开了不也就算了吗?他冲出去追天涯,独留卓远之守着落寞的公主,时间在沉静中流逝。
她不想站起身,也没有力气跟身体抗衡。
卓远之半弯下腰将她从地上抱起,我送你回去。
那是谁?是谁的温暖怀抱?好像天涯的味道啊!苦笑是公主惟一有力度可以展示的表情,度天涯怎么可能给她温暖的怀抱?他一定恨不得冻死她!以为让他看见那点点闪光就能在他高贵的心中留下一席之地,她错了,他的世界太明亮,再大再多的亮点也不足以留住他的脚步。
该死心的,她怎么能到现在还不死心?不管那是谁的胸膛,公主只想好好地休息,一直一直睡下去…… -Part8 第22话 嘀敌来袭4从击剑比赛败给公主那时起,时间已经过了46小时又23分钟了,度天涯的心情依旧是阴转多云,完全不见阳光当空,即便被战野拖着来看跆拳道的比赛也是没精打采的。
这种踢来踢去,还时不时叫两声的比赛有什么好看的?他用手指为阿狗梳理毛发,那些原本想靠过来嘲笑他或是慰问他的无聊人士也因为这只白色物体的缘故,不敢靠近。
这也正合了度天涯的心意。
战野也不想看跆拳道比赛,这不是刺激他吗?明知道找不到任何合适的体育项目让他参与其中,却不得不逼着自己坐在这里看如此激烈的打斗,这实在是身不由己啊!谁让车神喜欢呢!也不知道她从哪儿得到的消息,说她无比崇拜的卓冠堂少堂主擅长各种武功,其中就包括跆拳道。
所以她想从中研究学习,死赖在这儿不肯走呢。
宇文寺人?今年他也上场比赛?战野的无心之谈让天涯和车神纷纷回眸观望,他能记住别人的面孔?好伟大的创举啊!这大概是今天最大的收获了,不错,你能记住他人的脸了。
宇文寺人长得不算难看,那冷得像棺材一样的脸的确很容易让人记住。
那是谁?战野的眼睛聚焦在陌生的脸上,搜索了半天他正经八百地拉拉身边的天涯,那人是谁?脸拉得老长,准备人土的棺材也就这么冷吧?不过脸上棱角分明,倒是很容易让人记住——他究竟是谁呢?别介意!千万别介意!天涯深呼吸,将汹涌翻腾沉在身体里。
早就知道战野的面容健忘症有多严重,现在只是再次证明了他的病情不轻。
只是,只是他千不该万不该,明明就记不住人家的脸,为什么先让他有希望又再失望。
这一次,对于战野的面容记忆力,天涯是彻底地绝望了。
上啊上啊!好厉害!快点上啊!车神看不懂跆拳道的技巧,只是凭着直观感觉带来的兴奋跟在后面瞎吆喝:踢他!踢他下面!踢他下面!好阴险的死人妖,战野紧张得冷汗直冒,嗳!这么重要的场合卓远之人呢?他不是宇文寺人的半个师父吗?照理说这个时候他应该在这里看徒弟比赛的,跑哪儿去了?战野的眼中只有车神一个人,哪里还放得下其他人。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梅非斯特穿梭于花丛中,谁也无法将他跟阴险的恶魔联系在一起。
卓远之,这边!这边啦!如此热情的呼唤肯定不会是天涯喊出来的,定睛望去,竟然是幸之雾这家伙。
怎么哪儿热闹她往哪儿钻?连卓远之泡妞她也全程陪同啊?怪胎一个,跟梅非斯特倒有几分相似。
身在花丛中的卓远之倒是很听话,顺着她挥舞的双手凑了过去。
高大的黑色身影与她嫩绿色的背影交织在一起,乍一看还以为两个人是情侣呢。
公主,你也来了?之雾摇摆着小手向公主招呼,她见到谁都很热情,这个优点和阿狗一样。
公主的眼神四下流窜,嘴里答应着,脸上的茫然却不知因何而来。
哪里有比阳光还灿烂的金发?她为什么总也找不到?从她进场天涯就看到了她,默默地转过头,不是气她,只是不服气自己居然败在她的手下。
公主忙着寻觅没注意到面前的台阶,脚步微颤,天涯腾地站起身来,小……小心一点儿。
宽厚的肩膀承载了公主大部分的身体重量,黑色的眼眸是那样的让人觉得可以依赖,都说了要你小心一点儿,光顾着看人,差点儿摔倒了吧?天涯屏住呼吸,任他做梦也想不到,贴紧公主身躯的那个人竟然是梅非斯特——他想干什么?卓远之用手臂护住公主,不让汹涌激动的人群伤害到她,反倒是之雾夹杂在人群中,被潮水推过来挤过去,只得开口呼救:喂!卓远之,你有点人性好不好?重色轻友到这个地步,好歹看在我是女生的份上,帮我一把啊!你有能力保护好自己的,因为你跟公主不同。
卓远之撇了撇薄唇,果真薄情至此。
之雾算是对他彻底失望了,有那个闲心生气还是赶紧自救吧!真不明白,不过是一场跆拳道比赛,眼见着人也不多,怎么会如此拥挤?有点像是人为制造出来的。
迷失在黑色的眼眸中,公主的理智一点点被吞噬。
好希望将她拥在怀中的是那个自大、自恋又爱起鸡皮疙瘩的度天涯啊!可他不是,无论他再如何深情款款,他都不是那个冷漠又自私的度天涯。
不用你扶了,你去帮幸之雾吧!我可以的,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挣脱开卓远之那宽厚却有些冰冷的胸膛,公主兀自向左方的观众席走去。
你慢点儿!卓远之不忘叮嘱她。
收回担心的目光,他随即望向对面的天涯。
他想干吗?即便是年纪轻轻便在政界游走自如的天涯也看不懂他这一连串举动后的深意,他究竟在玩什么把戏?难道他迷恋上了小矮魔女?不可能的,这个解释让天涯笑着摇了摇头——小矮魔女算什么?不够靓丽,也没有让人心动的本钱,有时候甚至还有点儿烦人,有时会让人烦到想将她丢到西伯利亚冷冻起来。
如果这辈子都见不着她,那实在是太……他不屑的微笑依旧挂在嘴角,只是眼中的海蓝正在冻结。
如果这辈子真的再也见不到公主,他会想念她吗?只是假设,想念这个词竟让他觉得沉重。
天涯在走神,场上的比赛已接近尾声。
到底是名师出高徒,有卓远之的亲自教导,再加上宇文寺人要强的臭脾气,虽然学习跆拳道的时间不长,技巧倒是蛮高,三下五除二竟打败了三年级的师兄。
不用说,这场比赛他赢了。
这人怎么回事?赢了比赛还拉长着棺材脸,真没意思。
因为车神的缘故,战野讨厌跆拳道,连带着讨厌擅长跆拳道的人,包括那张棺材脸。
宇文寺人冷眼环视四下,心中装满的是被众多女生包围着的卓远之。
他学习跆拳道是因为他,他赢了跆拳道也是为了赢他。
宇文寺人赢了跆拳道比赛,最开心的莫过于柯柯。
握着摄像机,她全程记录,连手心里都握着开心。
她的身后依旧是沉默得有些呆滞的身影,梅忍礼默默无语地跟在她的后面,肩上背着她的包,手里拿着她的采访本,背上还驮着她的摄影包。
三角形是最稳定的结构,这样的稳定能保持多久?柯柯无心理会跟在她身后的人是谁,眼睛只盯着阳光下最亮眼的色彩,今天的冠军,你有什么话想对台下支持你的亲朋好友说的吗?她准备将宇文寺人夺冠一事作为明天校报的头版头条刊登出来——学生会主席文武兼备,力挫群雄勇夺冠军,多有气势的标题!她佩服宇文主席,更佩服自己。
话筒摆在嘴边,宇文寺人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我想借着这个场地向另一个人挑战。
噢?冠军也有想要挑战的人吗?恋爱中的女人有点傻,单恋的女生傻到冒泡,所有的人都看见了宇文寺人眼中的对手,惟独她的眼中只装着他,只装着他一个。
人家向你挑战呢!之雾看好戏似的捣捣身边的卓远之,话语中有种煽风点火的味道,你要是不上场岂不是太让人瞧不起了?是男人就上!她倒真是好久没看到他玩跆拳道了。
卓远之挂着谦和的笑,只是平静地遥对着台上的宇文寺人,半晌才吐出一句:我不会跟你打的,因为我们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选手。
宇文寺人当然知道以他现在的身手若是跟卓远之较量必输无疑,别说他自不量力,他只是想看看他们之间的差距到底有多大,那将是他日后奋斗的目标。
你不是没跟我打过,时隔多日,咱们再来一局。
即便输,也让我输得心服口服。
宇文寺人的挑战来得强硬,有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战野和天涯绷紧了神经,以卓远之的个性,一场大战即将进发。
但这一次他们估计错误,卓远之只是笑了笑,他用笑容拒绝,我不会跟你打的,今天绝对不会。
有些挑战可以接受,而那些会伤害到手足之情的挑战他绝对不会接受。
状似无意地望望左手边几个穿着随意的高壮男子,他的身体向前进了两步,直觉挡住身边的之雾。
眼见着天地大战,黑白交割在他那风轻云淡的笑容中荡然无存,一场更大的危机却踏着春寒随之而来……他不陪你打,我陪。
是龙铠!度天涯吃了一惊,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心底升起,战野,你带车神先离开。
战野困惑地想要开口,声音却被眼前的阵势吓了回去。
原本观看的学生全都站了起来,从他们整齐划一的步伐看来,这哪里是什么学生,分明是训练有素的战士。
不错!他们就是龙门的护卫,龙铠手下的弟兄。
这一次,卓远之真的在劫难逃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柯柯的敏感勃发而出。
梅忍礼可没冒险的勇气,柯柯,我们俩还有别的新闻要跑,赶紧走吧!恐怕你想走都走不掉了。
龙铠走出人群,他目标明确,直指卓远之,放心吧!我不会像他那么阴险,不相干的人我绝对不会伤害。
所以你们可以大胆地站在这里,将即将发生的大战记录下来。
要知道,这可是黑道两大……不会有任何大战。
卓远之抢下了他的话,声音依旧平静无波,面前的一切似乎尚未干扰到他,只因一切仍旧在他的掌握中。
天涯可没有他那么乐观,龙铠的脸上分明写着危险,他所排开的阵势也非同寻常。
他们三个或许还能保命,可公主、车神,还有宇文寺人、幸之雾呢?要弃之不顾吗?怎么可能?你究竟想干什么?战野可不管他是谁,反正他也不认识那张冒着杀气的脸,他只知道凡是麻烦都要将它砸倒。
对,砸倒!我等这一天已经四年了,咱们俩该一决高下。
龙铠的右手握成拳头,直击自己的左掌心,我知道你轻易不会跟我比拼,这简单,我跟你的这位徒弟打也一样。
这在数学中叫什么?类比是吗?你曾经跟他对打过,现在由我来打败他,若我能在极少的招数内将他置于死地,我就赢了你——是这个道理D巴?在等待回答的时间里,龙铠已经将危险的气息扩散到宇文寺人的周遭,怎么样?代替你的师父跟我打一场吧!一场跆拳道跟拳击的较量。
不能跟他打。
天涯敏锐地感觉到这其中的危险,龙铠所要的不是简单的体育竞技,他会用拳头要了宇文寺人的命,除非卓远之肯出手。
这正是龙铠的狠,他根本是在用这种方式逼卓远之就范。
即使再怎么不懂人情世故,战野也看出了事情的蹊跷。
拨开龙门那些魁梧的兄弟,他冲到了卓远之的身边,竖着指头跟龙铠挑衅:要打跟我打,那张棺材脸冰冷的,看着就让人烦。
龙铠的笑洞穿了他的心思,放心吧!等我打倒了他,如果卓远之仍然不肯出面,你就有了跟我较量的机会。
环视周遭的每一个人,他将杀机写在脸上,不做藏在角落里的梅非斯特,如果卓远之忍心,你们每个人都会有机会。
我不会跟你较量的。
宇文寺人脸上的冷漠写着浓重的鄙夷,我学跆拳道不是为了跟人打架,更不是想要被人利用。
你和卓远之有什么恩怨,我不管,可只要发生在罗兰德学院里的黑暗,我就无法接受,所以要打……他以手指戳着龙铠的胸肌,别污染了骑士的圣洁。
哟!好有个性的棺材脸,龙铠简直要鼓掌叫好了,从来没有人敢这样跟我说话,你不过是小小的学生会主席,拿命跟我玩吗?话语落地间,如铁般坚硬的拳头塞进了宇文寺人的腹部,黑道是不用讲究礼节的,他又不是王储殿下。
痛蔓延在身体的每根神经里,他的拳头究竟是用什么做的?竟然如此坚硬,而且力道之大足以打死几头壮牛。
宇文寺人有理由相信,他的力道尚未发挥到极限,他也不敢相信若面前这头蛮牛真的将力量完全地发挥出来,究竟会造成多大的伤害。
也许,这一次,罗兰德的骑士真的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谁能救救他们?宇文寺人捏紧拳头,冷眼如箭射人龙铠的身体里。
回忆在脑中悄悄蔓延,他依稀记起了前几天与卓远之的对白。
你有想保护的人吗?在宇文寺人的记忆里,所有他想保护的人都有足够的自保能力。
他的生命一直处在被保护的氛围里,可是卓远之不同。
记得他曾说过,他有许多想保护的人——度天涯、战野,还有……他!你不需要我的保护,可我却不想伤害你。
那个时候他不明白卓远之话中的深意,这一刻他却恍然大悟,或许卓远之早已预料到这到来的一切。
他真的是梅非斯特吗?恶魔也会像天使一样想保护所有他要保护的人。
而他……他也在卓远之保护的范围内吗?他将自己——一个与黑暗无法相融的人视为同类。
多奇妙的感觉!字文寺人眉头紧锁,他该生气,不是吗?这一刻他却极想走到卓远之的身边。
如果有一天,我遇到了危险,你会保护我吗?我想我会的,卓远之。
-Part8 第22话 嘀敌来袭5腿!卓远之说过,踢出去的腿一定要有力,力道要控制得好,踢出去就要收住,以防对方借力使力将我丢出去。
可是……可是我控制不好啊!砰!宇文寺人再度被丢出三米外,他的身体撞上道场的墙,再滑到地板上,已经痛得无法感受痛的感觉。
宇文寺人——柯柯喊出了伤痛者的名字,她冲上去想要抓住龙铠的衣领,将他的头塞到脚跟底下——只是,那一切的前提只是想要,她什么也做不了。
你是什么东西?谁允许你在罗兰德学院闹事?你究竟想怎样?她的冲动被梅忍礼拉了回来。
挣脱不了,她只好对着没人理叫喊:你抓着我做什么?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这样懦弱?如果你是个男人,你就去阻止这个王八蛋!梅忍礼以沉默来接受她的谩骂,他的确没有宇文寺人的勇气,也无力对抗如此强悍的外敌,他的勇气只能让他紧紧地抱住她,不让她受到半点伤害。
这样的他值得柯柯去爱吗?没有能力救宇文寺人,柯柯只好用惟一有力的嘴巴去喊,去叫,去找寻救他的方法,卓远之,这明明是你的战斗,你怎么可以让宇文寺人替你去扛?你算什么男人?枉我从前还挺佩服你,你要还是卓远之,还是罗兰德的骑士,你就去跟龙铠打!去啊!龙铠等的就是这一刻,怎么?卓远之,就你这种连挑战都不敢接受的人也配做骑士吗?卓远之深刻的五官陷在如墨般浓黑的阴影里,平静依旧占据上风,仿佛周遭发生的打斗跟他毫不相干。
天涯不知道卓远之为什么不接受这场挑战,但他相信卓远之,相信他一定有自己的苦衷,只因他们是朋友,可以信赖的那种。
龙铠是吧?天涯绅士地确定对手的身份,你要打?我陪你!我也陪你!战野当仁不让,也许我在运动项目里算不上男人,可男人该有的担当我丝毫不缺。
你不就是手痒,想找个人打架吗?我陪你!他的背影映在车神的眼底,足以撑起乌云密布的天空。
也许,他也有做卓冠堂少堂主的资质——这一瞬间,她真的是这么想的。
要打架是吧?我陪你好了!死人妖站在了变态男的身边,他们……并肩作战。
为什么有这么多人愿意保护卓远之?疑惑伴随着恼怒在龙铠的心中渐渐升温,像他这种人值得那么多人为他付出吗?是嫉妒吧?龙铠握紧了双拳,他不再将这场比拼当成一场游戏,这一回他拿出了真正的实力,想玩?好!你们几个一起上吧!看看我够不够得上跟你们玩的本钱。
不用!奇迹如流星擦过星空,宇文寺人竟然带着一身的伤再度站了起来,我还没有倒下,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忙。
好样的!坚强的柯柯这一刻却禁不住泪水夺眶而出,好样的,宇文寺人,加油!你不可以倒下。
因为你是宇文寺人,永远活在期望中的男人,跟卓远之一样!这一切惟有幸之雾明了,正因为她是惟一的知情者,所以她才更想做点儿什么帮他,帮他们。
腿绷直,用力踢出去,就像卓远之说的那样。
只是,连宇文寺人自己都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他的倒下,他的站起,落在所有人的眼中。
战野从未像现在这样佩服他,他记住了他,这个长着一张棺材脸的宇文寺人。
该做点儿什么帮帮他,战野自认论计谋自己可比不上度天涯,于是转身想找天涯讨个主意:天涯……好可怕的脸!从未发现高贵的王储竟然如此可怕,就像从棺材里爬出来的冰人似的,你怎么了?顺着海蓝色眼眸的视线,战野找到了答案。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卓远之的手臂护住了公主,这一幕成功地落在了战野、天涯和龙铠的眼里,有些什么正在慢慢溶解。
这个时候,你玩什么吃醋啊?战野抓抓棕色的短发,车神那么喜欢卓冠堂少堂主我都不生气,现在你的公主不过是被卓远之抱在怀中,有什么好气的?如果事情的真相果真如此就好了,天涯剑眉紧蹙,心中翻腾得厉害。
想知道正确答案,最好的办法就是解决了龙铠,否则受伤的人绝对不止宇文寺人一人。
你玩够了吧?天涯直接走向目标,摊开双手,他并不喜欢拐弯抹角,你也看到了,今天你即便将宇文寺人打死,卓远之也不会出手。
你的目的不过是逼他跟你较量,不如我来当你的对手吧!毕竟我跟卓远之算是朋友,至少比宇文寺人对他更重要一些。
也许在卓远之的心目中,有人比你更重要。
龙铠的笑阴沉沉的,架在他宽厚的嘴角边有些伪装的成分。
他的目光迅速扫过始终守在卓远之身旁的之雾,还记得四年前你对我所做的事吗?四年前的那件事他怎么可能忘?他怎么忘得了?那是卓远之生命中的转折,是时光交叉的瞬间。
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解决四年前的事?那不是一件简单的事,那是我的耻辱,是龙门的耻辱。
今天,我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龙铠早已胜券在握,还记得事隔四年,我们再度见面之时我跟你说的吗?我要送你一份大礼,一份让你无法拒绝的大礼。
这段时间我按兵不动就是在精心挑选这份让你绝对满意的礼物,我挑了又挑,终于挑到了,相信你一定会喜欢。
龙铠用危险的目光锁紧之雾,他的手下迅速靠近目标,只待门主一声令下抓捕猎物。
事情渐趋复杂,天涯最怕的就是麻烦,王储该有自己的担当,礼物一会儿再送,你先过了我这关再说。
度天涯要上?公主的心倏地提了起来,待要上前,却被卓远之抓个正着,这不关你的事,你不要掺和进来,安静地待在一边,我不想你受伤。
好有人情味的语言,哪里像梅非斯特说出来的话?龙铠的注意力在瞬间被调动了起来,只一个眼色,他的手下便将公主从卓远之的身边拎了出来。
你们要干吗?放开我!公主不停地扭动身体,妄想将自己从困境中解救出来。
她的自救根本无用,在最危险的关头她惟一信赖的只有一个人。
救我!她的眼中承载着最后的希望——度天涯,那个自大、奸诈、胆小、没品、公报私仇,会起鸡皮疙瘩,又是个娘娘腔,还有点鸡婆,却也让她无法放下,无法不去爱的度天涯。
将她的痛苦看在眼底,天涯很想冲上去将她从龙铠的爪牙手里救出来,可是他的力量不足以做到。
惟一能做到的只有一个人,也正是他将公主推到了这种危险的境地。
他该死!他该死!不就是一场比赛嘛!让她赢了又怎样?身为男人最大的勇气不在于赢得每一场比赛,而在于有勇气去承担每一次的失败。
他的失败还在于看错了朋友!明白了,这一刻,在卓远之深不见底的眼里他什么都明白了——卓远之,你够狠,够配得上梅非斯特的称号!龙铠的手指捏紧公主的脸,再将她从地上拎起来,力道之大让公主痛得哀叫连连。
公主却仍不肯放弃反抗,又是踢又是抓,像只野猫,放开我!只要卓远之肯出手相救,我一定会放开你的。
毕竟你只是我送给卓远之的一件礼物,对我而言完全没有价值。
龙铠耸耸肩,很大方的样子,他耍人时的表情竟跟卓远之有几分相似。
发展到这一步,卓远之总算有了反应,你究竟想怎样?一定要我出手揍你吗?他话语中的急躁不似伪装,这正合了龙铠的心意,只是这还不够,远远不够,他要看他慌张的模样,一如当年的他。
只要你肯跟我光明正大地打一场,我不会为难任何人的,这样说还不够清楚吗?龙铠将公主交给手下人,怎么?终于让我抓到你的弱点了吗?你早点儿站出来,那个宇文寺人,还有你的这帮朋友不就不需要受如此之多的苦了吗?出手吧!他等了四年,终于等到了一雪前耻的时刻。
我不会跟你打的。
卓远之还是那样沉静,静如清风,心却动如流云,我早就说过我不会再对你使用武力。
龙铠也早就明了他的顽固,却没想到他竟然顽固至此,连所爱之人都能牺牲。
莫非,他手中的这个公主并不是卓远之的真命公主?是!一定是!以龙铠的思维判断,卓远之定是以为只要装作无所谓,他就不会对公主动手。
哼,卓远之的心思逃不出他的掌握,毕竟他们本该是这世上最了解彼此的人。
非要我对女生动粗吗?好!就如他所愿,我倒要看看要打到什么程度,你才会心疼地向我出手报复。
只是……他显得有些动容,彷徨间给了天涯喘气的机会,下一刻他再度让天涯为之窒息。
我看这女生细皮嫩肉的,好像禁不起打,我怕等你有勇气跟我较量,她已经没命看到你的精彩表现了。
给我动手!龙门门主一声令下,原本宁静如雕塑的手下纷纷行动起来,眼看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拳头就要揍到公主的身体上,天涯赫然发现,自己竟然连为她挡拳头的机会都被无情地没收。
谁能救救她?谁能救救她?只要她平安无事,之前的种种他都可以不计较,他甚至可以继续做她的击剑教练,他甚至可以……可以允许她缠着他,一直一直缠着他。
谁?谁能救救她?放开公主,这份礼物送出去,卓远之不会满意的。
又是她!那个始终站在卓远之身边的女生,那个看似再平常不过的女生,那个让人摸不透身份的女生。
天涯屏住的呼吸得到了片刻的释放,随即绷得更紧,幸之雾想干吗?她是在救公主,还是将她害得更惨?龙铠也想知道,卓远之想要的究竟是哪份礼物,我观察你已经很久了,不管卓远之的身边包围着多少女生,你总是其中的一个、不管他身边换多少个女生,你依然是其中的一个。
你究竟是谁?朵猫猫是卓远之的侍卫,这在四年前龙铠就已知道。
四年前那件事发生的时候,朵猫猫可谓是功不可没。
四年后的今天,当他卷土重来想要一雪曾经的耻辱,卓远之却聪明地将朵猫猫调回了卓冠堂的总堂。
明眼人都知道,他这是在保护朵猫猫。
那他身边这个看似寻常的小女生又是什么人?若她真如朵猫猫一般对卓远之有特别的意义,他该将她调回卓冠堂;若不是,卓远之又为何将她放在身边?他那模糊不清的态度让龙铠举棋不定,一再地拖延复仇的日期,拖延到连他自己都无法忍受的地步,卓远之对公主的点点滴滴却让龙铠下了狠心,愿做致命一搏。
龙铠一个眼神,手下的兄弟就将公主的小命攥在了掌心里,同时攥起的还有天涯担忧如焚的心。
冲上前,天涯不在乎自己绝美的脸被那些粗鲁的拳头永远地毁灭,不要伤害她,她跟卓远之没有任何关系,她对卓远之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度……度天……涯……公主的两个腮帮子痛得厉害,已经说不出完整的语句了,救……面前这个金发男孩跟他们差不多大,那种与身俱来的高贵却让人不可抗拒。
明明不想开口,却为了平凡小女生挺身上前。
如果龙门的情报系统显示无误,他正是奥古斯塔斯·克里斯塔贝尔·艾伯克龙比,X国的王储,惟一的继承人;中文名:度天涯;性格:高傲、自大,谨遵王储的本分和权限。
他怎么会为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假公主奋不顾身?若不是龙门的情报系统显示有误,那就真是验证了一句话——怪物身边有怪胎。
龙铠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瞬间变了主意,她对卓远之没有意义,对你有很大的意义,是吗?这是一道选择题,是与不是,公主的命就在天涯的唇齿间。
他若回答是,公主对于卓远之的意义就被排除在外,龙铠有了全新的选择,也许对卓远之真正重要的人就要倒霉了。
他遥望着卓远之,想用目光洞悉他心底那深不见底的思绪。
知道吗?卓远之,这一次你的自私让我很失望,所以别怪我无情。
是!大势已去,卓远之无力挽回,他猛地转身想将幸之雾拉回身边。
可惜,他的脚步赶不上危险靠近的速度……太迟了!望着手中的超值大礼,龙铠笑得狂妄又得意,卓远之啊卓远之,你机关算尽,最终还是没能掩盖事实。
幸之雾的半边身子被他拽在怀中,明知挣扎无用,她索性坦然面对。
让她安慰的是,至少公主已经回到了度天涯的怀抱,有王储殿下的保护,她就放心了。
卓远之的平静正在被打破,阖上眼,他沉沉地叹了口气,这一天总会到来,躲……又岂能躲过?龙铠,你究竟想怎么样?你急了?龙铠低头俯视身侧的之雾,我终于抓住了你的弱点?你千方百计地想办法阻挠我发现你的弱点,现在不行了?你还不妥协?之雾白了他一眼,面容上带着几许你是傻瓜的鄙夷,我可不是他的弱点,他的弱点全在卓冠堂,被保护得严严实实,你要真有胆,就去卓冠堂抓卓远之的弱点。
这样说似乎也不全对,你要真有本事,就跟卓远之单挑独斗,抓住别人的弱点再加以威胁,你是懦夫!想逞口舌之快,龙铠给她机会,我是懦夫,因为我知道除非我抓住他的弱点,否则他不会跟我较量。
相比之下,我比他有勇气,至少我给了他机会。
哪像他!为了逼我就范,直接伤害对我最重要的人。
众人的目光焦点停驻在卓远之的身上,等待的是他的辩解,想找回的是众人心目中那个光明磊落的黑暗骑士。
沉默是卓远之给出的回答,双拳紧握,他发觉想要控制自己的双手竟是天下间最难的事。
你无话可说了?在你的朋友面前无言狡辩了?龙铠得意地笑着,笑容中盛满了四年来所有的酸楚。
你卑鄙地抓住我的致命弱点来威胁我,让我败在你手上。
这四年来,我每一天都在想着如何打败你,如何找回我的自尊。
可是再见你,我竟发现你像是变了一个人。
你脱离了所有的黑暗,活在一片阳光灿烂中,你脱身成了单纯的大学生,身边依靠的全是这些肝胆相照的朋友。
你忘了你所犯下的错,忘了你伤害过的人,你忘了?你怎么可以忘了?龙铠的愤怒渐渐加深,他手中的力道也随之加大,之雾的颈项被勒在他的掌心里。
她无力地张大嘴巴,想要呼吸新鲜空气。
你这个懦夫……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拿我这个文弱的小女生来威胁……威胁……你少哕嗦。
龙铠的心被报复蒙蔽,他只看到卓远之如石头般深刻的脸。
该死的平静,他怎么可以这么冷静?就像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危机都跟他无关,他怎么可以?他的冷漠跟四年前如出一辙,他还是原来的卓远之,那个无情到连血液都是冰冻的卓远之!你当真没有在乎的人吗?他的手再度加重,勒住了之雾的呼吸。
她痛苦的表情落入卓远之的眼中,龙铠专注地看着他,盼望着他脸上每一条纹路泄露他心底最真挚的情感。
给点儿反应啊!卓远之慢慢向前走,再向前走,直到他能清楚地看见龙铠的手指掐人之雾的肌肤中,直到他能清楚地看见之雾颈项上逐渐泛紫的印记。
只要他伸出手臂就能将之雾拉进自己的怀抱,而他伸出的手臂同样需要接受龙铠的挑战,决定在一臂之间。
我不会再跟你打了,四年前那件事发生之后我就发誓再也不会跟你打了。
卓远之怔怔地望着龙铠,他茫然的眼神妄想将龙铠从积累了四年的愤怒中拯救出来,却不知他的平静已经最大限度地刺激了对方。
你不跟我打,我只好跟女生打。
谁让她是你致命的弱点呢?弱点不就是给人用来打击的吗?压抑了四年,龙铠只想找到解脱的出口。
如果拳头可以解决问题,他不介意当个小人。
松开紧勒着之雾的手,他宽容地笑着,没办法,徒弟已经被我打趴下了,师父又不肯跟我打,我只好将就将就……跟一个女生玩玩。
之雾的身体蓦然失去了支撑点,踉跄了几步好歹还是站住了,玩就玩!谁怕谁?她幸之雾从来就不是孬种。
在英国待了几年,女子防身术还是会几招的。
摆起架势,她心里仍然心虚不已。
望着那张单纯的脸,龙铠的心挣扎万千。
最后一次,只要卓远之肯出手,他不会无能地去碰女生,卓远之,你当真不在乎她?如果我说在乎,你会放过她吗?卓远之呆立在原地,眼瞅着之雾。
他像是在寻找什么,是一种动力吧?让他作出决定的动力。
微笑着回望他,即使到了这种时候之雾依然可以笑得很灿烂。
转过头,她锐利的眼神望向龙铠,你不要以为女生就不行哦!想当年我可是很厉害的,我也曾在黑道上混过哦!她用卓远之习惯的口头禅来安抚他的心,她真的有勇气。
你要打,我陪你。
车神横冲直撞地甩过几个龙门的雕塑,成功地杀到龙铠面前,没用的东西,只会跟女生打,我陪你!车神,你不要冲动!战野拨开人群,想将她拉回来,可惜死人妖的牛脾气哪里容得他的束缚。
你没胆,就别拉着我。
男生打女生?这世道反了!车神卷起袖子立马就要英雄救美,完全忘了自己也是女生,谁让她总是被称作死人妖呢,习惯了!Shit,不就是个混黑道的吗?是男人就别出手,像我的偶像——卓冠……战野慌忙用手捂住她的口,不时地给卓远之和龙铠使眼色,没什么……什么也没发生……你们继续……继续!玩了这么半天,你也该玩够了吧?龙铠的耐心早已被消耗完了,我最后再问一遍,卓远之,这场较量你到底要不要跟我进行?卓远之也再说最后一遍:我不会跟你打,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再对你动手。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之雾的眼睛。
他能送她的,只有千万个对不起。
他的犹豫让她帮忙解决吧!之雾摆出正经的神色,龙铠在她的眼睛里成了最大的敌人。
从这一刻开始,我代替卓远之作你的对手。
这家伙真的是人吗?幸之雾痛得龇牙咧嘴,她想哭哦!捂着左边的肋骨,她连呼吸都觉得痛。
没事打我的旧伤做什么?换个地方打不好吗?之雾半跪在地上,冷汗不住地流出,滴到地面湿了一片。
她必须站起来,可这好难啊!无语地望着卓远之,他眼中的受伤是因为她吗?好熟悉的目光,两年前他也是用这样的目光望着她,直逼得她不敢再留在他的身边,只想逃得远远的。
从英国归来,她以为磨练已经让她成长,成熟到足以面对任何和他有关的威胁,还是不行,对吗?她就不相信,不相信无论再怎么努力都无法站在他的身边。
再来!她站直了身体,摇摇晃晃中透出虚弱。
她的体力和忍耐都达到了极限,一旦意识涣散,她便会随之倒下。
为什么卓远之身边的人都是这等硬骨头?龙铠在佩服之余隐藏着深深的嫉妒,卓远之胆怯到连正当的较量都不敢,你还为他卖命,值得吗?之雾笑了,那温软的笑容一如四年前她和卓远之初识的瞬间,他作出的每个决定一定有他的道理,我不是在为他卖命,我是在为我自己,因为我相信他的决定。
那你就用命相信吧!龙铠一拳挥出,之雾已经无力再躲。
肋骨再遭重创,她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倒在卓远之早已伸出的双臂里。
对不起。
卓远之的掌心抚过她的额头,冷汗湿濡了他的每个毛孔。
温柔的笑停在他的嘴角,那是对她最大的鼓励,好丫头,你很厉害,比从前厉害多了。
从前的她遇到危险只知道逃命,却每每总是逃到最危险的地步,最后只能等着他去营救,即使是面对自己的亲生父亲,她也只是逃。
而这一次,他没再去救她,迷失在岁月漩涡里的之雾有些找不回自己,当时的那种感觉跟此刻被打得眼冒金星很相似啊!她笑笑,那是送给他最好的礼物,厉害归厉害,可还是不行啊!如果朵猫猫在这里的话,一定会比我做得更好。
即使到了这步田地,她依然在乎他心底里她所存在的位置。
傻丫头,你跟猫猫不一样,你对我的意义跟她完全不一样。
他蹭着她的额头,想集中她的注意力。
她瞳孔中涣散的神采让他害怕。
两年前她受重伤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前兆。
那一次,她足足昏睡了好久……好久。
好想撑下去,陪他渡过这场纷乱,可是肋骨处的痛楚慢慢扩散,一点一滴地侵吞了她的意识。
没有力量将她唤醒,卓远之惟有给她最舒适的怀抱,这一次说什么他也不会放开她了。
这边正上演着温馨浪漫,那边急躁个性的战野早已看不下去,卓远之,我真想问,你到底是不是男人?你怎么能让一个女生为你挨打?他不能!让那些他想保护的人受到伤害,是卓远之最不愿意面对的。
可是,他想保护的人也包括龙铠啊!卓远之,你要还当我们是朋友,你就拿出点儿男人的样子!连天涯都被热血所左右,理智暂且放到一边吧!身边公主的脸已青了一片,原本巴掌大的小脸肿得像包子。
该嘲笑她的,然而天涯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将之雾抱在怀中,卓远之握紧的拳头泄露了心底久违的杀机。
龙铠等了四年,终于等到了这一刻,是雪耻也是复仇,可是他竟然少了原始的兴奋。
对视在继续,黑眸与灰瞳燃烧着难以明了的情愫。
之雾苍白的脸夹杂在他们中间,更显得两个男人彼此难以相融。
我不会跟你打的。
卓远之还是这句话,因为你是我弟弟,这世上惟一和我有血缘关系的亲兄弟。
九岁之前,在他凭借自己的实力获得卓姓之前,在他尚未遇到卓英冠,在他没有被遗弃在卓家,在他还拥有父母、兄弟的时候,他有另一个名字,一个属于他的名字。
卓家的祖籍上清楚地记录着:卓远之,原名——龙铮。
-Part8 第23话 兄弟1真不明白,明明就是一对孪生兄弟,为什么他们俩长得一点儿也不像?龙吟望着草地上奔跑着的两个小子若有所思地扯着老公,你确定咱们没有抱错儿子?有没有一种可能?她的另一个孪生子正在另一个地方悄悄成长,而面前的这两个小子中有一个不是她的亲儿子。
抱着老婆,卓英丞哭笑不得,哪有做母亲的怀疑自己的儿子不是亲生子?不过仔细看看,铮和铠的确不像孪生子。
两个孩子长得一点儿也不像,尤其是那对眼眸。
铮的眼睛黑如子夜,深不见底。
铠的眼睛却是灰色的,雾蒙蒙的很可爱。
铮虽然比铠早半个小时向他们报到,可比起弟弟铠却显得瘦弱了许多,不仅身形较小,连个性也极温和。
哪像铠,力气大,身形大,连脾气都比铮大。
瞧,铠又在欺负铮了。
这是我的,我要!铠霸道地抢着铮的玩具,哥哥到底是哥哥,不跟弟弟一般计较。
你要,好!给你!将玩具丢给铠,铮对泥土更感兴趣。
铮,你在干什么?穿着绿裙子的女生可爱得像天地间最绿的那颗嫩草,你又在玩泥土?真的好脏哦!铮不以为然地继续钻研着面前的土地,怎么会脏?妈妈说爸爸是地质学家,很厉害很厉害的那种。
妈妈还说,爸爸二十岁就取得了‘卓’姓,我也要姓‘卓’。
吕意才五岁而已,哪里明白一个人的姓氏还是尊贵的象征,‘卓’姓是什么东西?好吃吗?卓英丞笑得差点把嘴唇吃进了肚里,姓是不能吃的,它只是一种代表。
吕意是龙门护法吕威的女儿,他们都喜欢叫她绿意。
小姑娘只比两个儿子小一岁,在卓英丞的眼里跟自己的女儿没多大的区别。
三个孩子从小一块儿玩,玩累了就睡在一起,他倒是很期待,不知道两个小子长大以后,谁会跟绿意来电。
无意间瞥到老婆发呆的神采,卓英丞伸出手搂住她,像他常做的那样,想什么呢?想铮的脾气这么好,以后怎么在黑道上混啊?叫龙吟怎么能不担心,龙门作为黑道第二大帮,跟卓冠堂一直在暗中较量。
你知道吗?自从卓英冠接手卓冠堂之后,卓家在黑道的势力不断扩张,要不是吕威管理有序,凭我一个人的力量恐怕很难跟卓冠堂相抗衡。
卓英冠的确是个很厉害的角色。
卓家势力实在过于庞大,分支又多,虽然名义上是亲戚,但卓英丞只在卓家的晚会上见过卓英冠一面。
那是几年前的事了,卓英丞最不喜欢那种场面,要不是卓家的大家长亲自操刀逼着他出席那场等同于相亲宴的晚会,他恐怕永远也没有机会见到那个年纪轻轻就已在黑道上呼风唤雨的卓英冠。
可笑的是,卓英冠竟然也是被逼着来挑老婆的。
他并不是独自出席晚宴的,直至今日卓英丞仍然记得当时卓英冠的身边站着个孩子。
说孩子似乎不太准确,只是那张白皙的脸实在让人难以分辨他的实际年龄。
略有些发黄的发让欧洲人特有的白色肌肤更显得透亮,墨绿色的眼睛里总是带着几许笑意,舒服地熨贴着所有看到他的人——他有个中文名字,叫津庭。
正是他的存在,为阴郁的卓英冠平添了几分生气。
不知道那场相亲宴的结局如何,那场宴会,卓英丞找了个机会逃了,那次成功地出逃让他遇见了龙吟。
至于卓英冠……听说他至今仍未娶妻,只是不知那个笑得像圣徒的男孩是否还在卓英冠的身边。
有他的存在,黑道总舵主也不会觉得世界全是一片黑暗吧?别想那么多了,有你在,龙门不会输给卓冠堂的。
现在龙门跟卓冠堂的确势均力敌,可这种形势能维持多久呢?龙吟虽是女儿身,却始终支撑着龙门,让卓冠堂不敢对其轻举妄动。
等她渐渐老去,这两个小子总要有一个担当门主之位。
铠虽然有勇,但过于直爽的个性不适合做黑道的门主,相比之下倒是铮平易的性子更适合一些。
偏偏这小子长得弱不禁风,运动细胞又差,更别说学功夫了。
最糟糕的就是,他整天钻研各种地理杂志,想跟他爹一样,长大后做个地质学家。
真是一对麻烦宝贝!这方面卓英丞倒是毫无压力,他们俩谁喜欢做门主,谁就去做啊!小孩子嘛,干吗要求那么多?我要当门主!我要当门主!龙铠哪里知道门主的含义,只是随着爸爸的话直觉地叫喊罢了。
绿意跟着他叫着:铠做门主,我要当门主夫人。
喝!这样就把终身定下了?成熟的大人觉得好笑,孩子们却乐此不疲。
铮用那双沾满了泥巴的手四下挥舞着,我要做科学家……我要像爸爸那样带着妈妈走遍天下。
卓英丞亲了亲儿子脏兮兮的小脸,孩子特有的奶腥味混着泥土的芬芳让他欣喜,等你成了地质学家,陪你走遍天涯的人可不是你妈妈,而是另一个人。
他的手探上老婆的腰,正是她在身边的这种感觉让他情愿放下卓姓,背叛卓家,跟随她入主龙门。
他不在乎卓家的人说他不像个男人,他不在乎为了她跟卓家反目,他只要她,只要她在他身边。
死,也不能将他们分离。
谁啊?铮不明白爸爸话中的深意,拉了拉身边的绿意,会是绿意吗?也许哦!龙吟坏坏地眨着眼睛,顿时挑起了兄弟俩之间的争端。
铠挥舞着拳头,孩子气地吵嚷着:不要!不要!绿意要做门主夫人,铮不可以带走绿意。
就要就要!铮也不服输地嚷嚷着,和平时谦和的外表极不相符,让人怀疑梅非斯特才是他的本性。
三个孩子在蓝天下让活力四射,一对相爱之人在草地上让神见证永恒。
谁也无法预料,那一天真的成了他们永恒的回忆。
你骗我!吕叔,你骗我!爸爸、妈妈说好会回来陪我和铮过生日的,他们不可能丢下我们不管!龙铠又是哭又是闹,跟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坏小子大相径庭。
龙铮呆呆地坐在椅子上,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嘴里只是反复念着吕叔告诉他们的原话:不会再回来了……不会再回来了……不会再回来了?爸爸妈妈为什么不会再回来?他们发生什么事了?还是,他们不要我和铠了?怎么会这样?爸爸说要去南非勘探,原本妈妈要留在龙门的。
可是不知道怎么了,爸爸准备离开的那两天,妈妈一直心神不宁。
最后,她还是追着爸爸一起飞去了南非。
她答应过的,她和爸爸同时答应了他和铠,他们保证他们俩过六岁生日的今天一定会回来。
为什么他们要骗人?为什么他们说话不算话?龙铮疯了一般撕扯着吕叔的衣服,他们是不是不要我和铠了?是不是?不是的!一定不是的!绿意不知道该怎样安慰这对兄弟,只因她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这一切的背后预示着这对兄弟将要被改变的命运,爸爸,你快告诉铮和铠,告诉他们阿姨和叔叔去了哪里,他们一定会回来的对吧?你快点儿告诉他们啊!这叫吕叔如何说?卓先生和门主所搭乘的飞机失事了,他们俩生死未卜,成了失踪人口。
更糟糕的是,卓家无所不在的情报网得知了这一消息,坚持要将铮和铠带回卓家。
卓家势力庞大,真要以权利、武力相抗衡,龙门势必损失惨重。
更何况,如今门主已经凶多吉少,龙门的百年基业不能毁在他的手上。
龙门,需要一个继承人;卓家,需要一个交代。
望着面前的一双孪生子,他做着艰难的抉择。
铮……铠……铠……铮……铮,你想见见你的叔叔、伯伯吗?铮出生后就在龙门长大,由于卓英丞入赘龙门一事在卓家备受耻笑,所以婚后再也没有回过卓家,而铮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卓家。
我什么人也不想见,我只要爸爸、妈妈!铮叫着,铠也跟着哥哥叫了起来,两个失去双亲的男生足以让天地为之动容。
吕叔心乱如麻,哪儿禁得起这等折腾,他搔着头再摔开手,随即狂叫了一声:你们两个人之中必须有一个离开龙门,回到卓家,做卓家的小孩,听明白了吗?铮和铠被眼前的吕叔吓住了,他们听不懂他的话,却听得出彼此的人生正在悄悄改变。
黑色、灰色的眼双双望着吕叔,人生不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他们是被别人左右命运的小孩。
单膝下跪,吕叔跪在铮的面前,铮,你是哥哥,你愿意代替铠回卓家吗?铮黑色的眼不停地眨着,泪水聚集在眼眶,他倔强地不让它流出。
爸爸说过,眼泪和清晨的露水一样,该拿它浇灌喜悦,他不要在悲伤时使用它。
你要将我送走?我要离开龙门,离开铠,离开绿意,离开你?纵使很残忍,但吕叔明白铮该有知道实情的权利,恐怕是这样的。
将他送去卓家,除非是他成年后自己回来,否则他和铠恐怕再难相见。
为什么是我?即使再怎么坚强的孩子也毕竟只是孩子,何况铮只是被爸妈宠着长大的六岁小孩,为什么要将我送走?我不乖吗?还是我惹爸爸妈妈生气了?他们离开是因为我不够好吗?是不是非要将我送走,他们才会回来?吕叔,你告诉我,是不是铮不乖?铮要怎么做才可以让爸爸妈妈回来,铮……不是你不够好,只是你不适合做黑道的门主。
吕叔焦急中说出了心底的杂念。
铮太过谦和,少了那股狠劲,身体条件也不是很好,将来练功夫怕是会很吃苦。
与其如此,还不如将他送到卓家,也许他能像卓先生一样成为地质学家,或者做一个商人。
再不然,顶着卓家的高帽子,至少人生会少了许多悲苦。
纵然有再多的理由,那也只是成年人寻找的借口。
他舍弃了铮,选择了铠做龙门的继承人,这是不争的事实。
铮黑沉的眼紧追着吕叔,目光之深竟让吕叔深陷其中。
明知道送走两个孩子中的任何一个,都是对门主的不敬,可是他没有勇气拼上龙门的百年基业。
要怪等他下了地狱再接受惩罚吧,要恨他宁愿铮恨他一辈子,只是这报应……别应在绿意身上啊!铮忍着泪水攥住绿意的小手,绿意,我不想走,我不要离开你。
是不是你跟铠必须有一个离开?绿意半懂半不懂,你们两个人不能都留下来吗?铠总算明白了,他和铮必须有一个离开龙门,要他离开龙门?铠顿时哭叫了起来,我不走!说什么我也不走!我要跟绿意在一起,我要在这里等爸爸妈妈回来……我不走……绿意最看不得男生哭了,尤其是铠这种霸道惯了的男生。
她用柔嫩的小手抚着他的脸,不会的,你不会走的,不会的……也就是说,必须离开的人……是我。
铮认命了。
爸爸妈妈离开了,吕叔、绿意都不要他留在龙门,他命中注定不受欢迎。
好!我走!我走!铮最后望了一眼铠,带着绝望的黑色眼眸跨出了龙门。
铠被泪水模糊的双眼没有注意到铮的离去,更没想到再归来……再归来的龙铮已不再是龙铮!死小孩!怎么这么笨啊?跟你那个死鬼老爸一样的笨!为了一个女人背叛卓家,蠢得要命,你比你爸还蠢!这点事都做不好,这辈子也休想获得‘卓’姓。
龙铮漠然地听着耳边围绕的这些闲言碎语,他离开龙门已经半年了,卓家这个亲戚收留他一阵,那个豢养他一时,诸如此类的侮辱他早已失去了感觉。
卓家的一群人聚集在一起,每每见到他,就喜欢用语言刺激他的神经。
刚开始时他还会反驳,时间久了,他早已被训练得学会了麻痹。
瞧他呆的!被骂都不知道皱皱眉头,难怪当时龙门将他还给了卓家,将他弟弟留了下来呢!我要是龙门的人,也不会留下个又呆又弱的小子做门主继承人。
龙铮挑挑眉,变幻的神色恰到好处地掩饰在深沉的表情里。
他们说得没错,就是因为他不够强,所以吕威才舍弃了他,留下了铠。
如果他够强,只要他够强,没有人可以抛弃他。
所以,他要变强,他要拥有卓姓。
卓家这群外表看似光鲜靓丽的怪兽继续说着家族里的种种传闻和捕风捉影的小道消息——你们听说了吗?卓英冠要在整个家族的第七代中收养一个儿子。
他不打算结婚了?他跟那个叫津庭的小子不清不楚,结婚也是用来掩饰自己的性取罢了,还不如索性不结。
不过,能做他的儿子倒也是件不错的交易。
想想看,卓冠堂少堂主——这是多大的诱惑啊!卓冠堂?就是黑道中惟一能跟龙门媲美的卓冠堂?就是能帮他一雪前耻的卓冠堂?龙铮心中一紧,冥冥中有股力量向他引导着黑暗的方向。
他的决定来得坚决又彻底。
就是这个晚上,卓英冠集合了卓家第七代众多男孩,龙铮被当成垃圾丢在了众人之中。
等了又等,等得孩子们没了力气,等得很多孩子都走了,等得剩下的孩子昏昏欲睡,惟有龙铮依旧瞪着他黑如夜空的双眸期待惟一的希望。
等待不是惟一的方式,这一次龙铮不会再让命运操纵他的人生。
既然这里就是卓冠堂,相信卓英冠一定在某个空间,找吧!真要找不到,他就一直留在这里,直到等到他为止。
在熟悉的黑夜里摸索着,龙铮不知道摔了多少次,也不知道有双比他更黑的双眼始终追随着他。
直到估计他摔得再也站不起来,那双腿终于飞到了他的面前,站定。
这是卓冠堂,不是小孩子的乐园,你不该来这里的。
好高大的男人,真正的男人就该是这样的吧?真正能掌控他人的男人就该是这样的吧?迎着夜色,龙铮依旧能看到他深刻如刀割般的五官,还有那跟他……跟他一样黑的眼眸。
你是卓英冠?好小子,竟能猜得出他的身份。
黑夜里,卓英冠笑得坦然,这是我的地盘,你要干什么?他的地盘?你承认你是卓英冠?好狠的小子,好狠的口气——像他。
是!你找我?对,我找你。
龙铮毫不含糊。
仰起头,他以望天的姿势望着面前这个高大的男人,这个将要成为他父亲的男人。
我要成为你的儿子,因为只有我才配成为卓冠堂的少堂主。
,好狂妄的小于!若不是亲眼所见,卓英冠无法将面前这个因为营养不良而瘦瘦小小的孩子跟他说话的口气联系起来。
他成功了,成功地征服了他的眼光和胃口。
如果他有儿子,就该是他这样的小子吧!蹲下身子,卓英冠不要自己的儿子仰视自己,他要两个男人平视对方,你叫什么名字?龙铮。
龙?他是龙门的孩子?无所谓,从这一刻开始他只做他的孩子。
听着,小子!卓英冠正色以对,我不管你之前叫什么名字,从现在开始你叫‘远之’,如果你有本事凭你的能力获得‘卓’姓,有一天你将会成为卓冠堂的堂主——卓远之,那一天‘卓冠堂’将随着你的名字变更成‘卓远堂’。
想获得?没问题,凭自己的实力来争取吧! -Part8 第23话 兄弟2铮就这样摆平了伟大的黑道独裁者,成了卓冠堂的少堂主。
然而,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他依然要为自己小小的尊严而战斗到底。
整个卓冠堂除了津庭叔,根本没有人承认他少堂主的身份。
没人看好他,更没人相信他有能匹配少堂主的身份与能力——那就让他用自己的实力来证明他可以做卓英冠的儿子吧。
他做到了!两年的时间里,他的身体变得结实,个子高了,连容貌也该死的出众。
更重要的是他的身手,不论是枪法、拳术、格斗,还是卓冠堂堂主的必杀技,他都玩得经典,而他的个性却越来越阴沉……对!就是阴沉。
无论有多少卓家人看不惯他,多少卓冠堂的兄弟不服他,他的出色却是毋庸置疑的。
九岁的他一举拿下卓姓,成为卓家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继承人。
从此以后,世上少了一个龙铮,多了一个名为卓远之的人物。
他的世界从这一刻开始——远之,你又在练习?就不能给自己找点乐趣吗?津庭实在看不惯这对父子俩,老子成天忙事业,儿子整日为未来的事业做准备,真不知道你们这对父子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了活着啊!卓远之一本正经地回答着津庭叔的问题,活着就是活着,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死板的人,死板的回答。
津庭纳闷,明明是他将远之养大的,照理说跟谁在一起的时间更长,个性就该更像谁。
远之这臭小子完全没有学到他的幽默、风趣和健谈,倒是将他父亲的阴险学了个十成十,无聊死了。
你不要整天忙着训练,有时间跟猫猫带着阿猫一起出去玩玩啊!阿猫还太小,看上去就像一只吃饲料长大的超级肥猫,殊不知,人家是纯种美洲大黑豹啦!唉!英冠宠小孩的毛病永远压抑在心底最深处,远之刚来卓冠堂的那会儿,每每受到兄弟们的欺负,他虽不告状可英冠都会知道。
他这个为人父者也不帮儿子出头,说是男人就该自己出面解决问题。
不久后,他送了远之一只小黑猫,黑亮的皮毛跟他深邃的眼睛很像。
从那以后,远之只是更加刻苦地训练,直到没有人能再打过他为止,没想到那只小黑猫也只陪他度过了最难熬的那一年,一场小小的伤寒要了它的性命。
埋葬完小黑猫的那天,远之还是像往常一样练习枪法、拳脚功夫和处理堂口事务的能力。
只是在临睡前,他呆呆地看着原本小黑猫的窝。
他不是没有感情,而是拿把锁将它锁了起来,和英冠一样,因为他们都是承载着数以万计人命的黑道老大。
英冠的情感比他锁得更深,明明疼儿子入骨,却从不轻易表现。
小黑猫死了以后,英冠没有再送他猫咪,直到他看见了阿猫这只美洲豹。
豹比猫长寿,豹能陪远之更久。
带上阿猫陪猫猫出去转转吧!猫猫全名朵猫猫,是他们收养的小女生,名义上是远之的侍卫。
她的功夫全出自远之,所以根本谈不上保镖级别。
她自从进了卓冠堂一直跟着你学习功夫,也该找个机会带她出去玩玩,两个孩子这么点儿大,成天活在紧张中会变傻的。
卓远之活动着筋骨,显然这就准备练功了,我不觉得紧张。
津庭对他彻底地失望了,他根本是天生劳碌的命,都不知道享受生活。
这样活着真有乐趣吗?还是,他认定自己没有快乐的权利?卓远之来卓冠堂已经八年了,每天他都将自己逼得很紧,生怕不够格做英冠的儿子。
这小子就快满十五岁了,如今想要与他平视无须半蹲下身子,只要微微俯视就可以。
津庭轻抚着他的脸,想起他刚到卓冠堂的时候,虽然身子单薄,却总是倔强地昂着头,从不肯让别人俯视他。
即使是病了,受伤了,他也从不肯放松。
这么累,他到底是为了什么啊?为了证明给所有的人看,他不比任何人差,他有能力做黑道第一帮的少堂主,以至日后的堂主?跟你说了这么半天,你还是不肯带猫猫出去玩啊?他不休息,猫猫也不会休息,这对兄妹啊,虽说没有血缘关系,却出奇得相似呢,简直跟英冠一模一样。
你爸啊,最近也特别忙,听说龙门最近正在向意大利发展,对咱们在那边的情报系统有所威胁,你爸正着手处理呢。
龙门?龙门跟卓冠堂发生了冲突?津庭叔,我可以代替爸处理龙门的事吗?你怎么会想要处理龙门的事?津庭接手远之的时候,他还很自闭,每天忙着训练几乎什么话也不说。
只知道他父母双亡,差不多有大半年的时间游走在亲戚之间,备受歧视。
他从不提过往,津庭以为他不愿提起从前的伤害,久而久之从心理上他将远之当成了英冠的亲生儿子,本来他们就很相像嘛!卓远之别开脸,不停地在心中重复着:我跟龙门没有任何关系,我跟龙门完全没有关系,它没有抛弃我,我也不想回去,从来就不想。
我……不可以吗?他很想单独处理龙门的事?津庭只当远之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训练,想要显显身手,也不是不可以啦!只是……他还太小,他这个津庭叔不放心。
让他去吧!卓英冠蓦然现身,吓了津庭一跳,他总喜欢玩这种把戏。
大概是长时间训练出的习惯吧,他总是带着警惕,刚开始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也不例外。
大概是有了远之之后,每每看到远之睁大黑色的眼恐慌地盯着他,英冠浑身的警惕都卸了下来。
有儿子的男人就是不一样啊!你带猫猫一起去吧!有人会送你们过去的,不管发生什么事,记得告诉我。
即使远之不说,卓英冠也多得是办法能够知道他们的状况,可他更希望远之能够主动告诉他,照顾好猫猫,你自己也……好好保重。
卓英冠极少跟儿子说这么感性的话,在别人眼中远之几乎是无敌的,这正是远之希望别人看到的模样。
他成全远之,所以儿子的事,他几乎不插手。
可是,儿子的心病,他并不是看不到。
卓英丞和龙吟明明是在远之六岁的时候飞机失事失踪的,可远之从来不提。
只有一次,被卓家不知道情况,接任大家长之位的老头子追问良久,他才近乎冷酷地抛出一句:我尚未满月的时候,我爸妈就病死了。
他是在唬弄他人,还是妄想用自我催眠的手段磨灭事实?在卓冠堂偌大的情报系统里,龙门的细枝末节卓英冠都不会错过。
究竟是爱,还是恨,让年少的远之自己去看清楚吧!你真的想去龙门?在卓英冠的眼睛里,远之看到了自己,我要去,我应该回去。
有些事早该解决。
好,那你就去吧!望着面前这个略显瘦弱的男孩,虽然还是带着几分孩子气,可已然不是当初那个瘦瘦弱弱,必须得俯下身子才能对视的小子了。
可无论他再怎么成长,他永远是他的儿子。
记得!无论发生什么,我都是你父亲。
谢谢,爸。
如果爸爸还活着,也一定像面前这个男人一样吧!远之转过身,在卓英冠期许的眼神里越走越远。
津庭拍了拍卓英冠的肩膀,他会回来的,你都说了,无论发生什么,你都是他的父亲,他这个儿子无论如何都会回到你的身边。
只因英冠不是他的亲生父亲,很多时候,他害怕失去的心态遮也遮不住,像这次。
他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其实他跟远之一样,总是拿掩饰当自己的本色。
真不愧是一对父子!少堂主,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朵猫猫百无聊赖地抚摩着阿猫的皮毛,黑亮的毛摸起来真舒服。
说好去龙门找那帮不知死活,胆敢跟卓冠堂作对的人算账的,少堂主竟然甩开保镖,带她和阿猫来逛公园,未免太清闲了一点儿吧?卓远之黑色的墨镜压住黑色的瞳孔,眼波流转间,他像是在寻找什么。
初春季节,虽说草木生机昂然,可寒冷依旧让人觉得刺骨。
手插在口袋里,故作轻松的姿态遮不去他心里的紧张。
她在那里!脚像是有自己的意识,直挪到她的身边。
在那片绿草丛中,她的笑脸像草一般青嫩诱人,一如孩提时那样。
嗨!朵猫猫吓得瞪大了眼,少堂主竟然会主动跟女生打招呼?莫非他动了凡心?难道说他这次出来就是为了这个女生?好!回去以后她要跟堂主和津庭叔告状,说他假公济私。
哼!居然跑这儿来泡妞,阿猫你可不能像他啊!咦?那只黑色的大猫呢?朵猫猫四下望望,阿猫哪里还顾得上她?正跟不知哪里来的白色小野猫迷糊在一起呢!卓远之靠到女生的身边,席地而坐在草地上,那曾是属于他们的色彩,你在看书?女生斜了他一眼,这种搭讪的方式太普通了,完全不够档次嘛!有眼睛的都知道我在看书。
铠总是不断地扩大势力范围,她每天跟着他疲于奔命。
难得一天不用训练,可以充分利用午后的阳光做点自己想做的事,居然还遭遇色狼,麻烦你离我远一点儿,我不喜欢身边有人——陌生人。
陌生人?她加重的音节踩在卓远之的胸口上。
她已经不记得他是谁了?是啊!八年过去了,他不再是当初的小孩,她也不是曾经的绿意。
龙铠过得怎么样?绿意的神经忽地绷紧,他知道少门主的名字?你认识他?她的紧张是为了龙铠?他不生气,却有点儿嫉妒,我们很久没见了,他过得怎么样?绿意的警惕心瞬间高涨,你究竟是什么人?你想做什么?这段时间龙门跟卓冠堂为了情报网的事,硝烟味越来越浓,战火眼看即起。
她当然得小心谨慎,绝不能有半点差池。
卓远之但笑不语,你连我都不知道?他狂傲的语气让绿意想起了一个人,一个只在传闻中听到,从未亲眼见到的神秘人物,你是卓冠堂的人?她能猜到他的背景,为何想不起他是谁?失望如这春之绿草,一点一点地滋长。
他笑自己,笑自己为何至今仍然在乎。
不该的,他不该在乎她的,那些记忆,在八年前就该被封杀。
现在他是卓远之,不是那个任人遗弃的龙铮。
你说得没错,我是卓冠堂的人。
他的笑容隐藏在黑色的神秘中,因为让人摸不着头脑,所以更让绿意的心情起伏不定。
从他的气质来看,他在卓冠堂的身份恐怕不简单,莫非他就是……你是卓冠堂少堂主?你是卓远之?她猜对了他现在的身份,却猜不出他是谁。
卓远之真的笑了,笑容从嘴角漫溢,却漫不进眼底,如果我说我是,你要把我当敌人吗?绿意二话不说,伸出的拳头直逼卓远之的胸口,她当他还是六岁前只知泥土、不懂功夫的软弱小孩吗?身体后倾,他成功地躲过了绿意的攻击。
再伸手,绿意已为他所束缚。
朵猫猫正数落阿猫不知检点,没想到再回首少堂主已跟人打了起来,莫非泡妞不成恼羞成怒了?都说泡妞不能随便吧?阿猫你还不听劝!摇摇头,她决定不帮他犯罪。
反正小小女生,少堂主肯定对付得了,万一对付不了……给他个教训也不错,最好被打成熊猫一样,再在头顶上写下我是色狼四个大字。
竟然半点动他不得,跟少门主一起经过多年训练,绿意自认一般会功夫的男子根本不是她的对手,没想到今日却遇到了例外。
她挣扎了许久,卓远之将她牢牢地掌控,就像这八年来,她、龙门和龙铠牢牢掌握他一样。
放开我!你放开我!绿意使不。
卜劲,只好叫嚷了起来。
朵猫猫身为女生,多少还有着几分友爱精神,少堂主,你不要丢咱们卓冠堂的脸好不好?卓远之腾地松了手,猛然间失去支撑的力道,绿意向后倒去,摔在了地上,你真的是卓冠堂的少堂主?你想对少门主怎样?将近九年的时间改变了许多,现在她的心中只剩下铠了。
无所谓,这次回来,他本来就没打算让她记起什么。
他是来消灭印记的,将所有残留在他心底的记忆全部抹去。
时隔近九年,是该扭转乾坤了。
他要向所有的人证明,遗弃他是最错误的抉择!我想见龙铠,可又怕他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能找到我,所以……麻烦你为他引路喽!摘下墨镜,他露出深不见底的黑色瞳孔,那双眼与绿意熟悉的灰色眼眸完全不同。
你是……铮?铮回来了?不!不可能!铮怎么可能是卓冠堂的少堂主?怎么可能是跟龙门相敌对的卓冠堂的少堂主?铮,怎么可能是铠的敌人?他们是血脉相连的兄弟啊! -Part8 第23话 兄弟3爸!妈!卓远之面向大海,双膝下沉,砸在岸边的沙礁上。
他丝毫不觉得痛,这八年来的训练让他的痛觉变得迟钝,他已经忘了自己还有感觉痛的权利。
背过身,朵猫猫从他的身边走开。
她知道,她在他身边的时候,少堂主纵有再多的情绪也不会发泄;她更知道,少堂主一直等待在这里,在最靠近龙门的地方寻找发泄的渠道。
可是她不知道,不知道少堂主脆弱的原因,更不知道那个惟一能让少堂主流露出脆弱表情的人在哪里。
阿猫,咱们去散步吧!呜……两只猫懂事地将这片宁静的大海留给卓远之,他的每个毛孔都在呼吸海的气味,海风将寒冷灌进他的身体里,他冷到麻木。
我回来了,虽然没有人迎接,可我还是回来了。
只是,归来后的他已不是龙铮,他是卓远之,黑道第一大帮——卓冠堂的少堂主,卓英冠的儿子。
他的亲生父母所搭乘的飞机失事,从此失踪。
他知道爸妈没有死,他们一定在另一个地方过着幸福的两人世界。
所以,他从不说他们死了。
面对卓家那群垃圾的闲言碎语,他不加理会。
如果被逼急了,他就说爸妈在他尚未满月的时候就死了。
他心里清楚那是假话,他的爸妈一直陪他长到六岁,之后的岁月他们不理他了,他们独自去了充斥幸福的地方。
他的谎话成功地遮盖了自己的身世,他跟龙门的少门主龙铠不同。
他们的身世不同,他们不是孪生兄弟,不是!不是!他一直这样催眠自己。
如果爸妈没有搭乘那班飞机,他就可以清醒地活着,清醒地做龙铮。
也许,他会成为地质学家,就像父亲那样。
可是,今天的卓远之没有,他成了黑道的接班人,像父亲一样。
不甘心啊!不甘心自己的命运就这样被改变,在他无法掌握的时候就已被改变。
你们怎么可以那么自私?怎么可以抛下我独自去寻找快乐?爸妈抛弃了他,龙门抛弃了他,吕叔抛弃了他,绿意抛弃了他,连与他血脉相连的兄弟也抛弃了他。
活在这个世上不被任何人所需要,那种感觉才是最差的吧?活着……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了证明给所有曾经抛弃他的人,他们的决定是错误的,他是最有资格活在这世上的人。
他比铠更强,强得不仅可以做龙门门主,更能稳操整个黑道。
他将会是黑道第一大帮卓冠堂最优秀的接班人,也会是改变整个黑道的人物。
等着吧!我会证明给所有的人看,证明我比铠更强。
无须刻意安排,他相信他等了八年的人很快就会出现,就像他相信自己比他强一样。
果然——你究竟是谁?你将绿意藏到了哪里?龙铠面对这片海分了神,这是爸妈飞机失事的地点,卓冠堂的少堂主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像是刻意等他似的。
卓远之不着痕迹地直起身,只需招招手,正跟朵猫猫玩得热闹的阿猫顿时撩起豹子的速度冲到了他的脚边。
乖孩子!拍拍它的背,那是卓远之夸奖的方式。
跟动物待在一起时间长了,也会有感情,这感情或许会胜过血脉相连的孪生兄弟。
刚刚他跪在沙滩上?他究竟是什么人?真的是来自卓冠堂的对手吗?龙门的情报不会有误,可事情的蹊跷却也在他的意料之外。
你究竟是什么人?是你将绿意藏了起来吗?龙铠的质问来得直接,将近九年没见了,他的脾气还跟小时候一样,猫猫,按计划行事。
收到少堂主的命令,朵猫猫依令行事,将这片海留给两个加起来才满而立之年的男生和一只雏豹。
墨镜下的眼笑得冰冷,卓远之渐渐向久违的这张熟悉的面孔靠去,难道吕威没有告诉你,对敌人过于坦率等于出卖自己?你是说,你是我的敌人?墨镜遮住了最能泄露他心情的地方,即使只能看到他半张脸,即使龙门的情报系统告诉他,面前这个被黑色风衣包裹的人绑架了绿意,可龙铠还是无法对他心生敌意,我不觉得你是我的敌人,除非你当真绑架了绿意。
再次微笑,卓远之的笑深不见底,那笑困住了他自己,也让面前的龙铠看不出他真正的心意,你的个性真的不适合做龙门门主,当初选你接任门主之位的吕威看到今天的你,不知道有没有失望。
他似乎知道很多龙门的内部消息,情报系统能渗透进龙门之内,而且如此关注龙门的方方面面,除了卓冠堂,天下还有第二个地方吗?如果是你带走了绿意,我希望你能将她安全地送回来。
只要她平安地回来,这件事我可以当做没发生。
冷笑在卓远之的嘴角荡开,如果什么事也没发生,我又何苦要带走绿意呢?再说,龙门和卓冠堂之争始终未停,又怎么可能当做从未发生?你是卓冠堂的人?你是……在龙门的资料里,卓冠堂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大将之风的人怕是只有一位,他有多厉害,龙铠简直可以倒背如流。
枪法、功夫,超乎常人的判断力和超越年龄的决策力都是他学习的榜样,同时也是他的威胁。
早就想见见这位高人,却始终没有机会见到他本人。
你是卓冠堂少堂主——卓远之?就像你是龙门的少门主——龙铠一样,这是铁一般的事实。
短暂的交锋,龙铠已经矮了一截,无论是在气势还是在气质上,卓远之都已凭借这些年训练出的大将之风将他压在下游。
你故意让龙门的消息网找到你,你根本就是在这里等我。
如果我不想让人找到我,我完全可以从人间蒸发。
如果我想见一个人,即使时隔多年,我也一样可以见到他。
他话中有话的语气,听得龙铠很是别扭,不过这倒提醒了他。
面前的卓远之的确看着很面熟,。
他们在哪里见过吗?为什么他想不起来?那双眼……那双被墨镜遮住的眼好似隐藏着什么。
他的神情开始恍惚了吗?这就对了,这正是卓远之所追求的效果,闲话少说,我们都是忙碌的人,没有多余的时间用来浪费。
直截了当地说吧!绿意的确在我手上。
你想干什么?对他没有敌意是一回事,他绑架了绿意是另一回事,他的行为已经对龙门构成了威胁,龙铠不可能袖手旁观。
何况,绿意对他来说太重要了,就像亲妹妹一样。
那一年,他同时失去了爸妈和哥哥,从此绿意代替了铮的地位,成了他的手足同胞。
你想干什么,尽管冲着我来,先放了绿意。
卓远之失笑,连阿猫都伸出前爪撑了个懒腰,跟智商低下的人聊天实在太痛苦了,吕威的眼光真差,等你完全接掌了龙门,别说是第二大帮,怕是前十名也轮不到龙门来坐吧?简单的头脑,幼稚的想法,龙铠这九年过得太顺了,顺得他完全缺乏做一名黑道掌门人的资格。
让我来告诉你,身为黑道接班人该具备的资格p巴!话音刚落,卓远之左臂向前,借力使力地将龙铠摔倒在地上。
这一摔,摔去了龙铠所有的尊严。
爬起来,顾不上掸去满身的沙砾,龙铠已是恼羞成怒,我跟你好好谈,你居然跟我动武。
要不是绿意在你手上,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识相的就快点放了绿意!打不过就吆喝——吕威就是这么教导你的?虽是孪生兄弟,可是多年来他们过着两种完全不同的生活。
铠是被人捧在手心里的少门主,铮却是备受欺凌、用实力换取卓姓的养子。
不同的命运,不同的努力换回了今天不同的结局。
不管是跆拳道还是柔道、空手道,只要能打倒对方就是有道,卓远之拿出全身的功夫将龙铠连连击倒,打得他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再度将他按倒在沙滩上,不远处,大海开始涨潮了。
你知道吗?卓远之半跪在地上,那屈下的膝是为了丢下他的亲生父母,我等了九年,历经八年最残酷的训练,你知道我是为了什么吗?龙铠的自尊被他摔在地上,他什么也不知道,只有热血在沸腾,你的出现是为了挑起黑道两大帮派的斗争,我发誓我一定会将你打倒!一定会!好可笑的誓言,卓远之早在八年前就不玩这种游戏了,打不过别人就开始诅咒?还不错,你还没说‘我叫我哥哥来打你’,真是有出息啊!哥哥?那久远的记忆在复苏,龙铠紧盯着卓远之的脸,直盯得他想避开。
也不知道龙铠哪来的力气,竟然趁卓远之不注意迅速伸手摘掉了他的墨镜。
面对那汪深沉的死水,他什么都明白了。
铮?你是铮?伸出去捡墨镜的手在空中顿了一秒,卓远之重新将墨镜架在鼻梁上,我是卓冠堂的少堂主,我叫卓远之,你忘了?龙铠抓紧他的衣服,审视着他的周身,他避开的眼神加深了他的肯定,你是铮,你真的是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你……你怎么会成了卓冠堂的少堂主?拂开龙铠紧握着他的手,卓远之拒绝这种假惺惺的亲昵,我是卓远之,是龙门的对手,你最好别忘,否则……梅非斯特再度出手,龙铠没能逃过被摔在地上的命运。
海水涌来,湿了他的衣服,春风吹过,寒意将他侵袭。
冷,从里到外。
你记得我?可是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因为我恨你。
卓远之一句话出卖了自己隐藏在心底九年的伤痛,所以我要打败你。
打败他?为什么?他们……他们是亲兄弟啊!六岁的时候,只因为你看起来比我强,所以我被丢出了龙门,丢进了卓家。
我经历了一年颠沛流离的生活和八年的努力,只为了和你比个高低。
我要告诉吕威,告诉龙门,告诉……爸妈,当年的选择是错误的,我才是那个该留在龙门的人。
可是,你真的让我很失望。
卓远之极尽所能地嘲笑他,笑着所有曾经抛弃他的人。
这笑比他九年来所积累起的表情都更加的放肆,他等这一天,等了九年啊!可瞧瞧!瞧瞧面前这个除了块头大点儿,其他毫无成就的龙门少门主,他哪里值得他用九年的时间来等待一场大战?结局竟然是这样?比起当年他被抛弃,这一次的胜利更让他感到悲凉。
松开拳头,他放他自由,你根本不配做我的对手,你根本不配接掌龙门。
拉上风衣,他望向始终等在一边的阿猫,咱们该走了,剩下的事猫猫一个人就可以做好。
对付这种人,根本用不着我亲自出马。
你给我站住,铮——龙铠在他的身后咆哮,那叫喊却喊不回他丧失的自尊,也喊不回主意已定的卓远之。
你给我站住,站住!卓远之!黑色的身影终于停住了脚步,为了他那声卓远之,你想让我留下来陪你看这场游戏的结局吗?看看时间,大结局果然就快来了,陪你多等一会儿也无妨。
在他算准的时间里,朵猫猫所乘坐的直升机盘旋在了他们的上空,那里还有龙铠担心许久的绿意,以及……好久不见,吕叔。
卓远之双手插在口袋里,高高在上的态度将少堂主的身份表露无疑。
吕威睁大老眼,没用多久就在无法置信的目光里认出了他,你是铮?你真的是铮!我是卓冠堂少堂主——卓远之,为什么龙门的人都喜欢管我叫‘铮’?梅非斯特的本性在这一刻全面爆发,他将周遭的人都带进他的黑色世界里。
怎么样?绿意小姐没事吧?我只是邀请她去卓冠堂在此地的分堂小坐了一会儿,龙少门主似乎非常着急。
真要是担心人家,就该将绿意小姐时刻带在身边。
不过话说回来,以你现在的实力即便将人家放在身边,好像也没多大作用。
你都还需要别人的保护,根本不足以承担另一个人的安全。
他成功了,几句话便轻易挑起了龙铠的战斗心。
你不要以为你是铮,我就不跟你计较,你要是再说,我就打你!龙铠耀武扬威地挥挥拳头,看在卓远之的眼中就像孩子的逞强。
被保护得太好,果然会让人长不大。
朵猫猫见不得有人对少堂主不敬,话不投机,她坏脾气上来,直接拿拳头抡向他。
没料到小小女生也会出招,龙铠一时不防被打个正着,这一拳彻底打垮了他的自尊。
他败了,龙门败给了卓冠堂,他败给了自己的亲兄弟。
就你这样也想跟我们少堂主一决高下?你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在我们堂里随便抓个兄弟,功夫和应变能力都比你好得多。
朵猫猫好生失望,本以为这次跟少堂主出来可以大展身手,没想到遭遇的全是这样的货色——龙门,名不副实也!意大利的情报网原本就属于我们卓冠堂,龙门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动则一发不可收拾,我怕你们不足以承担这接下来的后果。
还以为龙门少门主跟少堂主一样了不起呢!闹了半天是个无用的二世主,给少堂主当侍卫的资格都不够,朵猫猫连看龙铠的目光里都透着鄙视。
·往事已随风而散,该是解决问题的时候了。
卓远之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他清楚地知道龙门少门主因贪功而盲目扩大情报组织,妄想吞并卓冠堂的情报系统。
先量好自己的实力,再做出适当的行为,若是连这一点都不懂,龙门真的要败在你的手上了。
将他的尊严丢在地上,再狠狠地踩上几脚,从小被放在门主之位的龙铠第一次尝到了败北的滋味,用不着你管!你是什么人?你有什么资格管……猛来的力道掐住了龙铠的颈项,容不得他有所反抗,卓远之直接将他压在沙砾之中,如果可以,他想将他——他的孪生弟弟埋进沙中,陪这片海一起翻腾。
你问我有什么资格管?腾出的手直指吕威,九年前就是因为你比我强,所以我被龙门抛弃了。
今天看到了吧?实力告诉所有的人,当初该被抛弃的人是你!松开手,卓远之已经料定龙铠根本无法靠自己的力量站起来,等我占了龙门,就没有人需要管你了。
绿意冲上去,却被沙砾的柔软绊住了脚,身体向前倒,她趴在了龙铠的身边,只能用手指去掰卓远之的大掌,松开!你快点松开!这些年铠很努力,他常常想起你,派了龙门所有的情报系统来找你,你不可以这样对他!你这样做会伤了你们兄……闭嘴!卓远之恶狠狠地阻断了她的话。
多讽刺的笑话!明明是血脉相连的兄弟,明明是这世界上最亲的孪生兄弟,他们的生命却必须背道而驰。
因为铠的存在,他必须被所有的人抛弃。
从他选择卓冠堂的那天起,就注定他不再是铮,不再是他的兄弟。
记住!你是我的手下败将,因为你,龙门永远屈居卓冠堂之下,因为你……站直了身子,阿猫轻跑两步,悠悠荡荡地跟在了卓远之的身后。
朵猫猫早已在直升机上等着他们,这帮人根本不值得浪费时间。
龙门和卓冠堂从此和平相处——这句话我说的。
卓远之踏上直升机,龙门的命运在这一战中被他定下,龙铠输掉了自尊,也输掉了龙门在黑道上的地位。
你等着!龙铠对着起飞的直升机大声呼喊,我会将今天的一切讨回来的,一定会! -Part8 第23话 兄弟4直升机停在卓冠堂的正堂前,站在门口等他的是津庭叔和一帮属下。
卓远之下了飞机,直接跳到了津庭叔的面前,津庭叔,你不用等我的。
爸——他的养父就从不等他。
你出去这么长时间,我怎么可能不等你?本以为这次回来能看到他的笑脸,没想到他还是宁可沉浸在阴沉里,究竟该怎么做才好呢?卓远之不在乎自己的心情,只在乎他究竟达成了什么目的,龙门那边的事,我都解决了。
津庭点点头,略微泛黄的发丝颤动着。
他对龙门所做的一切,卓冠堂早就已经得到消息,他想知道的是,这孩子的心结是否已经解开。
算了,先进去再说吧!你爸在等着你。
即使津庭叔不说,卓远之也要进去见父亲。
他要复命啊!他是卓英冠的儿子,也是卓冠堂的众多弟兄之一,卓英冠的手下。
推开那扇厚重的门,门后是他熟悉的背影。
父亲总是这样背对着他而坐,他鲜少看到他的表情。
我回来了,爸。
原本一直在窗户边焦急等待的卓英冠装作漠不关心地翻阅着手边的文件,事情办得怎么样?龙门少门主……他败在了我手上,以龙门现在的实力根本不足以跟卓冠堂抗衡。
也许……也许我们可以趁他们羽翼未丰,彻底铲除它。
铲除龙门,铲除他母亲龙吟所热爱的龙门,铲除有他,有他爸爸妈妈,有铠的所有回忆——他在铲除自己的根。
纵然心底有不舍,只要爸一句话,他会带着卓冠堂最强劲的精锐一举瓦解龙门。
我现在就去准备吧!估计明年这个时候,龙门所有的势力都会收编在我们手下。
不用了。
卓英冠轻描淡写的口气拯救了他,即便是黑道势力也需要均衡发展,有一个龙门可以跟我们玩上两把,也不是一件坏事。
卓远之毕恭毕敬地低头应道:是!父子间徘徊着凝重的沉默,他外出的所有状况,卓英冠都了若指掌。
可是,他多希望这些消息不是情报网给他的,而是远之亲口告诉他……告诉他这个爸爸,而不是父亲,更不是堂主。
迈出这一步或许很难,但总要有人付出努力。
卓英冠站起身,健拔的身体停在他的眼前,多希望儿子能抬头看看他。
龙门的西南面有片海,那里的景色很美,你这次去看到了吗?父亲为什么提那片海?卓远之如实相告:是的,我看到了。
仅此而已,没有更多的语言。
他就真的不想告诉他,他跟自己的孪生弟弟之间发生了什么吗?这次出去有些什么收获吗?卓远之只当这是例行公式的询问,他顿时拿出部下的姿态,我会将收获写成报告呈递给您,还请您指导。
卓英冠真的要叹气了,他向前走的每一步,迎来的都是他的后退。
他可以那么努力地做卓冠堂少堂主,为什么不能努力做他的儿子?血缘无法改变?亲子间的情感也无法培养吗?你先回去休息吧!一路上也累了。
好,我这就去,谢谢爸!他们之间的交流停留在陌生的地步,直到卓远之离开很久,卓英冠都无法从沮丧中脱身。
想他卓英冠,纵横黑道数十年,从未有征服不了的敌人,可他却无法征服和儿子间的情感。
他到底该怎么办?看着卓远之一天天地阴沉下去.看着他小小年纪像个历经风霜的老者一样憔悴而深沉,难道就没有人能拉卓远之一把吗?会有的。
津庭站在靠近阳光的地方,屋外的光华落在他墨绿色的眼睛里,亮晶晶的,很生动。
你都看到了?即便是卓冠堂的总堂主也是人,也有人的情感,也有对儿子的无奈,到底我该怎么做,他才能认可我这个父亲?他不是不认可你,只是不知道该怎样表达自己的情感,就像你明明疼他,疼猫猫,疼到了骨头里,却不知道该怎样表现出来……你们是一种人,谁让你们是父子呢?父子——这大概是惟一能安慰卓英冠的名词了。
走进阳光里,他无意识地放松身体,正好靠着津庭细弱的肩膀。
他身边的阳光总是特别温暖,十几年来都没变过。
你相信八卦的占卜吗?卓英冠开口询问,那份不确定不像出自卓冠堂堂主的口中。
早在卓远之很小的时候,八卦就占卜出在他十五岁的时候将会出现对他、对卓冠堂都有着深远影响的人。
眼见远之十五岁就快度过,那个人究竟什么时候才会出现?津庭有些困难地拍拍他的肩膀,没办法,谁让他的身高比自己高出许多呢!有些时候他会狐疑,远之会不会是英冠的亲生儿子?为什么无论是他们的个性、长相,还是身高都如此接近?就像八卦占卜出你一定会遇见我一样,远之也一定会遇到那缕属于他的阳光。
只是……越是关心,津庭就越容易担心,八卦不是也说,他遇到的这个人不一定是他爱的人吗?他的话让卓英冠刚刚舒缓的眉头又再度皱了起来,命定之人若非所爱之人,那分光明带来的同时,伴随而来的还有一生的伤害。
只是不知,这伤害会划在谁的心上。
少堂主……鲜少看到少堂主露出如此疲惫的神色,朵猫猫立在一边,想要抚平他紧蹙的眉头,伸出的手又收了回来,她不敢碰他——也许有一天有人会抚平他的眉头,那个人会是谁?她猜测着。
少堂主从那片海归来后,始终沉默。
虽说沉默是少堂主的本色,但她总觉得最近的他越发的沉默了,是不是太累了?有事?从她出现在门口,卓远之就回过神来,努力遮掩着脸上的困顿。
有些时候,他也希望被抚慰,只是那个人……会是朵猫猫吗?会是这个和他一起长大的妹妹吗?不会吧?望着她,他无法拿出最脆弱的表情。
是龙门吗?按照他的估计,龙门那边该有所反应的。
龙门的少门主龙铠最近加紧训练,看样子他们很有可能会卷土重来的。
猫猫不怕卷土重来的龙门,但龙铠最后那一眼却让她毕生难忘。
那一眼埋葬了龙铠的阳光,从此他将活在复仇中。
少堂主,你看……我们要不要给龙门致命一击?为防后患,不如一次将龙门彻底瓦解。
卓远之阖上深沉的眼,默默地摇了摇头,不用了,一切顺其自然吧!你……什么也别说,我想出去一会儿,你们……都别跟来。
黑色的风衣将寒风包裹在他的胸前,阿猫迈着猫步跟在他的身后——宠物的好处在于即使它看得懂主人的心思,却不能说人话。
好累!他想单独待一会儿。
从龙门回来后,他无意识地避着卓英冠。
他让爸失望了吧?优秀的卓冠堂少堂主应该赞同猫猫的说法,趁龙门实力薄弱将其一举歼灭。
从此卓冠堂可以保住黑道第一大帮的宝座。
可是他不能!只因他曾是龙铮。
他恨自己的身份,他甚至希望自己是卓英冠的亲生儿子。
然而,龙铠——那双清澈的灰色眼眸始终浮现在他的面前。
他的确证明了,证明了自己比弟弟强,可那又如何呢?他依然是被遗弃的龙铮,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想要些什么,怎样才能让自己快乐起来的卓远之!去找吧!找个陪伴你一生的人,让那个人在你受伤的时候为你包扎伤口,在你疲倦的时候守护在你身边,在你快乐的时候与你一起分享活着的幸福,在你痛苦的时候分担你心灵的残缺。
如果你是黑暗,那个人就是曙光,未必明亮却让你愿意将最真实的一面展露在光的面前。
当你们共同存在时,没有什么境遇是过不去的,因为你们的相守就是这世间的完整。
他记得,即使时隔五年半,他依然记得津庭叔说过的话。
正是那一天,他亲眼见到生命在眼前消失,那是朵猫猫的亲生母亲——朵爱。
躲得了命,却躲不过爱。
一直以来,卓远之嘴硬地不相信命运的安排,冥冥中却依旧在等待,等待有个人能带给他光明。
八卦曾说过,他十五岁的时候将会遇到那个人。
眼见十五岁的年华正在消逝,那个人在哪儿?究竟在哪儿?卓远之茫然的眼找不到方向,浓黑的眼迷失在春日的寒风里。
那个春季很短,寒意带走回忆,转眼人夏了。
幸大小姐,你这是干吗?封千里看见门外拎着大包小包的幸之雾,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你不会是离家出走吧?不是!幸之雾笑得像夏日里最灿烂的花朵,她的摇头是那么直接,封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我高中三年就住在这儿了。
封千里张着嘴全身僵硬地愣在原地三十秒,趁着这档儿幸之雾已经成功地攻人屋内,我不和你抢房间,你放心吧!上次我就看中你的书屋了,又大又简单,光线也好。
你不用帮我,我自己收拾就好。
幸之雾嘴上说着,手也没停,直接摆放行李。
幸——之——雾——封千里咆哮着如恶狼扑上来,狠狠掐住幸之雾的脖子,你什么意思你?幼儿园时,我们睡一张床,你的口水流了我一身,害得我洗了五遍澡还觉得身上有口水的味道;上小学去露营,你抢了我的睡袋,害得我发烧39℃;初中你离家出走逃到我这儿,三更半夜你做梦把我踢下了床。
现在我全家移民,你又想怎么欺负我?你说——你说——掐住她的脖子不算,他还不停地摇晃,妄想将她体内的恶魔因子尽数给摇出来。
咳……咳……亲爱的,你的记性可真好,这么多年还记得这么清楚。
你全家移民,你怎么不走?哦,舍不得我是不是?我就知道你是爱我的。
封千里一个手肘将她打到一边,别拿男生不能对女生动粗的准则来诓他——恶魔是没有性别的,说吧!这次又是为了什么跟你爸吵翻了?他要送我去什么鬼寄宿学校,可我为了和你长相厮守,选择了‘孟袁高中’。
她的笑让封千里头顶青烟缭绕,我以为你一定会去读律师预科班,我以为我们再不用见面,我以为我的噩梦结束了,没想到……没想到……你这么讨厌我吗?幸之雾顿时神色黯淡,我从小就没有妈妈,又和爸爸合不来,现在连你都不要我了。
我的人生一片灰暗,我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啊?天啊!谁能告诉我?幸之雾做抱头痛哭状。
好了!封千里受不了地叫道,这一招你已经用过五次了,换点新花样好不好?幸之雾抬起头,眼泪尚在预备中,可我每次用这招,你都会答应我的要求,为什么这次不行?你不爱我了,是不是?双眼含情脉脉,她不该读律师预科班,应该去学表演。
Stop!封千里像躲瘟疫一般逃出三米远,我被你打败了,你可以住这儿,但一个月包含伙食费、住宿费一共三千——一口价,你干不干?你吃人啊!幸之雾双目圆瞪,千里哥哥,你我之间的情感怎可用money计算?三千一次,三千两次……OK!成交!幸之雾忍痛答应。
先预付一半吧!封千里!她咆哮着,让哥哥见鬼去吧!你这个吸血鬼、巫婆、吃人不吐骨头、认钱不认人……幸之雾一边骂着一边乖乖掏出一千五。
她太清楚封千里这个家伙在金钱面前毫无品德操守可言。
打工吧!明天就去找工作,否则那点积蓄等交了学费,她就成穷光蛋了。
幸之雾总算在一家茶餐厅找到了一份侍应生的工作,虽一百次地诅咒封千里,不过能找到个容身之处还得感谢他的大恩大德——不知道以身相许,可不可以?胡思乱想不能赚钱,还是认真打工吧!听说这家茶餐厅是连锁形式的,她打工的这一家是黑色风情——谁起的名字?黑色风情?那不是宰你没商量吗?有人吃才怪呢!说不定老板根本不想赚钱,只是图个开心,有钱人就是好啊!浪费都能被美其名曰:享受生活。
为了钱,加油!幸之雾自己为自己打气,她要卖力地工作,努力地赚钱,我就不相信离开那个霸道的老爸,我就活不下去了。
她的自言自语,她的一举一动,她的变化万千都落人一双黑眼中。
卓远之挑了一个靠窗口的位置坐了下来,阿猫利索地跳上他对面的椅子,等待着自己的下午茶,最好是冒着热气的那种,带点血就更好了。
经理一见他们立马迎了.卜来,先生,要点什么?让那个小姐过来接待,你去忙吧!卓远之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经理微微欠身,之雾,11号台。
来了——幸之雾匆匆走过来,职业化地笑着,面部肌肉的僵硬程度足以媲美门口的石雕,先生,要点什么?这人干什么呢?居然带猫人内,还是这种超大级别的黑猫?建议老板挂块牌子——体重超标的黑猫不准人内——咦?这猫的眼睛是绿色的?好恐怖!让她想起老爸训她的时候,那双冒着鬼火的绿眼。
天啊!这猫居然还流口水?怎么看它的表情不像家养动物?之雾的脑子里冒出千百种古怪的想法,一部让她动情的文艺片中,身为黑社会老大的男主角就养了许多猫,连他所爱的女人都跟猫联系在了一起。
莫非这黑色大猫是黑社会老大的吉祥物?那面前的男生就是黑老大喽?他多大?二十?三十?原以为封千里已经够成熟了,这黑眼男人竟然让人看不出年龄。
呼!他不会是两个孩子的爹吧?卓远之瞄了一眼她胸前的小牌子,她对他的关注实在有点儿过度,不给点儿回应对不起她啊!你叫幸之雾?不好!黑社会寻仇?之雾在心里暗暗骂道,死鬼老爸你给人打官司的时候,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还是,现在流行绑架侍应生?是我又怎么样?双目瞪圆,尽显英雌本色。
别抖了,再抖骨头都散了。
明明吓得直哆嗦,还死鸭子嘴硬。
抖得我舒服,抖得我健康,碍你了?没骨气的人,可以嘴硬也是一种美德。
看他一身高领西装故作优雅地坐着,之雾就来气,天知道他那身西装够她交几个月房租了——封千里,快来帮忙脱衣服啦!一会儿怒气冲冲,一会儿绽放光彩,一会儿满是羡慕,她究竟还有多少种表情?卓远之不由得笑出了声,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那笑容是他从龙门回来后第一个愉悦的表情。
我叫卓远之,记清楚了。
记什么记?不用脑细胞啊?害得我站了这么久,一分钱小费都没有。
哼!之雾气嘟嘟地转身便走。
幸之雾——继续回吧台,才不理他呢,又没有钱。
我忘了给小费了。
猛地转过身,幸之雾满脸灿烂地跑过去,笑得像媒婆,您走好!一边说一边伸出右手——死鬼!还不赶快把钱交出来!掏出一张钞票递给她,之雾迅速抢过来一看,百元!哈哈哈……欢迎下次光临。
这绝对是之雾发自内心的笑容。
瞄了她一眼,卓远之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转身走出去,他没有理会经理的恭送。
被钱烧傻了的笨蛋。
幸之雾才不管他想什么呢,她只想多来几个这种来宰我,她这个月的房租就到手了。
坐在车上,卓远之一脸莫名其妙的笑容。
原本想将这间茶餐厅关闭的,临出门的时候八卦竟叫住了他,多嘴多舌的无语拍着它毛色绚丽的翅膀乱嚷嚷了一阵。
废话太多,他从不加理会,惟一记住的就是:今天他会遇到一个人,一个名字里有个字和他相同的人。
回卓冠堂!第一次他有了冲动,想将一天的遭遇与津庭叔,还有……爸一起分享。
车从南门进了后堂,在通往擎天楼的幽径口停了下来。
卓远之在这瞬间清醒过来,下了车,他看到了永远等待他回家的面孔。
津庭叔。
外人若看到津庭叔怕会吓一跳吧!他看上去顶多三十岁,达不上叔的级别,无奈他怎么反抗、纠正甚至威胁,堂内堂外的人依然叫他叔。
其实,他不太了解东方人对辈分的观念,在爱尔兰的家里,他一直管爷爷叫爱尔德,和他的爱犬名字一样。
可身为日本人的母亲却很注重这些礼节。
后来认识了英冠,才发现堂口内的辈分更加明确。
进堂口的时候,他只有二十岁,加上身材瘦小,当别人叫他津庭哥或津庭叔,甚至津庭爷的时候,他总要慢半拍回应,因为他实在不确定那是在叫他。
十年过去了,他的身材、模样都没有太大的改变,看上去依然是俊美的、年轻的、热情的。
可是,却有一大帮三四十岁的人管他叫津庭叔。
难道他真的青春已逝,年华不再了吗?津庭叔。
卓远之靠着车,看着津庭叔变化万千的神色,他知道他又在想他的称呼与他的青春之间无关系的关系。
他也知道只要别人一叫他津庭叔,他都会露出这种表情。
也不知道真是因为堂规不能改或是父亲的什么个人理由,总之就这么叫下来了,还一叫就叫了十年。
远之,你回来了。
今天去‘惊雷堂’十二分堂察看得怎么样?还好。
瞧津庭叔放光的眼,卓远之不难猜到,他已经见过八卦了,只有那个来无影去无踪的神算能够算到他今天的奇遇。
无须八卦占卜,卓远之就能知道津庭叔对堂内的事情不感兴趣,今天他会如此过问他的行踪只是关心八卦提到的那个人。
没发生什么好玩的事情?原形毕露了吧?没有。
也没遇到什么有趣的人?死人不死心。
嗯。
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
不可能!八卦先生明明说你今天会遇上……津庭……权威的声音让津庭矮了半截子,英冠……爸。
幸好父亲及时赶来,否则还不知津庭叔会追问到什么时候,卓远之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津庭,你管理整个后堂,无聊到成天打听这些事吗?卓英冠满脸正气,对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平日不该让津庭任意妄为,有些时候他简直比孩子还孩子气。
父亲大人英明神武——卓远之在心中赞颂,不知道是不是遇见幸之雾的关系,今天他的心情格外好,好得想做回梅非斯特拿人戏耍一番。
正当卓远之从内心由衷地佩服父亲大人,几乎到为他歌功颂德的时候,卓英冠大步上前走到远之跟前,贴近耳根,细语道:见到她了吗?嗯?有一团诡异的黑色斗气正在他头上飞啊飞啊!想装傻当做没听见?卓英冠再接再厉,三围多少?卓远之稳住身形,努力不让自己倒在地上,必须回答?这是堂主的命令。
没理由的时候就拿出堂主的命令当挡箭牌——卓冠堂堂主这个头衔真好用。
卓远之翻了个白眼,一本正经地回答父亲的提问:见到了。
目测身高2cm,三围大概80、54、77,差了点儿,还凑合吧!估计成年后能达到次魔鬼身材。
那就好,那就好。
父子俩勾肩搭背,认真地讨论着这个话题,津庭叔在一边气得干瞪眼。
这就是卓冠堂内三大当家的处事风格,表面上严肃冷酷,内心里不知想着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贴身保镖需要习惯那种变化万千的神色——不容易啊!阳光下的三个男人走在各自的旅途中,那是改变开始的日子。
没有人记得清从什么时候开始,卓英冠和卓远之这对父子间开始谈论如何欣赏女性,还有更多跟异性有关的话题。
津庭插不进他们的话题里,却能感受父子间一点一滴的变化,温暖被他墨绿色的眼眸一一记下。
然而,没有人能想到,这个名字中有个字和卓远之相同的女孩竟然会跟卓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幸之雾,会是她吗?胆小、贪财、死要面子,还嘴不饶人。
她真的会和朵猫猫一样,在卓远之的生命里留下印记吗?血缘,多么神奇的东西。
它可以让两个陌生人永远地联系在一起,也可以让两个熟悉的入永远无法彼此拥有——像铮和铠,像远之和之雾。
时间在卓远之十五岁后的未来揭晓答案,无论是喜是忧,未来他步步走过。
-Part8 第24话 分裂1我不会跟你打的。
卓远之还是这句话,因为你是我弟弟,这世上惟一和我有血缘关系的亲兄弟。
呼!阴风四起。
卓远之和龙铠竟是亲兄弟,血脉最近的孪生兄弟?在场的所有人全都怔住了,度天涯和战野更是屏住呼吸,紧抿的双唇吐不出半个字。
别人不知道卓远之的真实身份,只当他的亲兄弟找了来。
可一旦弄清面前两个怒目相对的人竟是两大黑帮的接掌人,任他们的心理素质如何优秀也承受不起——以为最了解的人,却有着最深的秘密。
道出兄弟这个词对卓远之有多难,没有人能知道。
他倒在道场的地上,双臂依旧揽着幸之雾,不松开是害怕她的温度从他的身体里流逝。
对不起!终于,他说出了口,这句早该说的话将他围追堵截了四年,我以为拳头可以找回失落,可是真的打败了你,我还是没能解脱。
同样的事情发生在这对孪生兄弟身上,龙铠也以为打败了卓远之,他就能找回快乐。
望着坐在地上,比他矮一截的卓远之,他毫无胜利的快感。
倒是那一声对不起,揪住了他的心。
双膝下垂,他跪倒在地上,拉紧卓远之的衣领,他们的中间隔着虚弱的幸之雾。
我努力了四年,就是为了能在这一天打败你,你怎么可以拒绝这场战斗?卓远之闭上眼,没有战斗,汗水却不停地从他的身体里流出来,你已经打败了我。
之雾呼吸不均匀,她不能再拖下去了,他需要有人帮忙,如果这就是你要的答案,那么我告诉你,你赢了,我输了——这样你满意了吗?如果他不是他的亲弟弟,或许他会杀了他,亲手杀了他。
就这样放过他吗?龙铠没了方向,准备了四年的计划就这样被打破,他不甘。
可是不放……砰——门被一脚踢开,星光洒进来,迎面而来的是阿狗甩动着它白色的尾巴,与它不对盘的阿猫竟难得地站在了它的身后,弓起的身体做着随时攻击的准备,跟朵猫猫脸上的防御表情如出一辙。
龙铠,你快点放了卓远之!即使什么也不说,光看朵猫猫身后那些训练有素的年轻人也知道,龙门的守卫已经被逐个击破。
还是败了吗?他还是败给了卓远之吗?他不服啊!龙铠被莫名的恐惧占据,阴狠的手臂赫然出动,欲将卓远之的弱点致之死地。
形势不好,阿猫护主心切,这就要拿出黑豹的威力冲上去。
没想到有人比它还快,龙铠的手被强大的力道劈到左侧,随即响起的还有如天雷般的怒吼:不要逼我!卓远之的眼充起了血色,那是最原始的嗜血,他无法控制,不要逼我……不要逼我……·连阿猫都被吓了一跳,主人仿佛接近失控的边缘,连神情都被恶魔吞噬。
没有时间可以浪费,卓远之将之雾放在地上,手却一直不松开她的手指,猫猫,快去通知度一舟医生,之雾……之雾可能伤到了左边的肋骨。
左边的肋骨?朵猫猫随性接过话来,就是曾经受过枪伤的地方?心失跳了一拍,卓远之半阖的眼默认了答案。
虽已是初夏,夜晚的冷风却让疼痛中的之雾清醒了过来。
她眼前的场景很模糊,只是身边传来的熟悉气息让她明白身在何方。
攥紧他的手,她怕找不到他。
就像那年在瑞士,他丢下她独自去了意大利,她徘徊在街头不断地找,不停地回首,再回眸,却怎么也找不到他。
远之,别……别丢下我!她还记得?她竟然还记得?卓远之恨不得杀了自己,平生他只有那一次没有勇气面对事实,竟然逼着她离开了他,去英国的决定根本就是他逼着她作出的。
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丢下她?她是他的……不会的,这一次说什么我也不会丢下你。
除非他死!想靠她更近,想感受她微弱的呼吸,可是越贴近她,越觉得她的脸色苍白得吓人。
他无法再等,两手打横抱起她,他尽量不让她的身体扭曲。
在冲出门的那一瞬间,他终于明白,什么是自己不可失去的,什么是错过再也找不回来的。
在我的地盘上竟然会发生这种事?火曦连说话的口气都在喷火,那个肇事的人呢?’她本想抓过来刑法伺候,可惜卓冠堂的卓英冠事先通过她父亲跟她打了招呼,所有的事由卓冠堂出面解决,连学院那边都压了下来。
这年头,辅导员也难当啊!做不了女王,她倒能做回南丁格尔,帮忙处理伤员她最在行,她就经常制造伤员。
左右看了一通,车神被安全地送回家了,柯柯和梅忍礼也被礼貌地请厂回去,剩下的全是跟这件事有直接关系的责任人。
相对于公主脸上的伤痕,宇文寺人和幸之雾就伤得重多了。
宇文寺人全身多处受伤,必须留在度一舟那儿观察一段时间,而幸之雾正在做全身CT。
以卓远之为首的一千人等都等在门外,阿猫蹭在主人的腿边,却感受不到他的温度。
沉默是今晚的主题,有个人却不能允许这种主题蔓延下去。
卓远之,我有话跟你说。
天涯拨开紧跟着他的阿狗,停在卓远之的面前,知道他没有心情聊天,自己也不打算再动嘴皮子。
趁其不备,天涯的拳头狠狠地撞上卓远之的右脸。
这拳是替公主揍你的!天涯——战野来不及阻止,只能拉住他,不让第二波攻击再度到来,你干吗?你疯了吗?刚跟卓远之的亲弟弟干完架,现在朋友间还要展开第二场战斗,血液里的战争因子什么时候全都觉醒了?阿猫、阿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各司其主,纷纷做好厮杀的准备。
倒是小姐,永远站在公子的身边,扬着机器手,不断地发出机器人单调的语音:我爱和平!我爱和平!我爱和平!天涯不需要诺贝尔和平奖,他只想知道身边的这位黑夜骑士究竟有没有将他当朋友,你利用了我,利用了公主,你将自己的利益驾驭在我们之上。
这就是你对待朋友的方式?卓远之无言以对,他的沉默更让战野摸不着头脑,天涯,你说什么呢?卓远之什么时候利用了你和公主?他一直都在利用。
别以为王储殿下所接受的都是最好的礼仪教育,将那些东西放在一边,这个晚上他只想发泄。
他趁我和公主闹别扭的机会,故意接近公主,让龙铠以为公主才是他的真正弱点。
甚至于刚刚在道场的时候,他依然在利用公主作戏给龙铠看,他是为了掩饰自己真正的弱点,为了……为了救幸之雾。
你的计谋果真达成了,龙铠的确伤害了公主。
一切都在你的预料之中,你是不是很得意?很有成就感?他的嘲笑像一把把利剑,切开众人心目中的谜团,却也揭开了卓远之最昏暗的面纱。
当所有的丑陋摆在天涯面前,连他也不忍心目睹啊!我、战野,还有公主,我们都将你看成朋友。
你怎么忍心利用我们?你怎么忍心看到龙铠伤害公主?从未想过,属于梅非斯特的黑暗竟然让身边的朋友也跌得浑身是伤,只因为龙铠是你的亲弟弟,你不忍心伤害他,所以就让他来伤害你身边的朋友?只因为你心疼幸之雾,所以公主就活该替她受伤?最不值的就是宇文寺人,他根本可以不管你的,却为了你这个敌人被你的亲弟弟打成重伤……若知道事实竟是如此残忍,他多想做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呆子,至少这段友情还能单纯一些。
你狠!算你狠!天涯不甘心被愚弄,更不甘心所珍视的情谊如此被卓远之践踏。
你就不怕吗?不怕你所在乎的,你所想要保护的全都落空?你不怕上天将对你的报复加诸在他们身上?或许,因为你的保护,他们会死得更难看!天涯的反击来得坦率而凶猛,直逼卓远之最脆弱的罩门。
如果他这么做的目的是想将卓远之也伤得面目全非的话,那么他成功了。
卓远之面无血色,离死不远。
别说了。
战野能理解卓远之的做法,如果换作是他,他也不愿意将车神暴露在极端危险之下,更何况,卓远之跟龙铠、之雾的感情恐怕都非同寻常,天涯,算了!事情已经发生了,再说什么也没用,相信卓远之一定有他的苦衷,你听他解释啊!没有再动手不是怕了他,天涯始终在等卓远之的解释,只要他能为自己找到理由,无论是真是假,是否牵强,他都愿意接受。
该死的,他在乎他啊!他怎能利用他的在乎来伤害他同样在乎的人?我不许你再沉默!提着他的衣领,天涯将卓远之从凳子上提起来,你说啊!你快点说啊!你的沉默会害死所有的人,包括你最不想伤害的人,你明不明白?明不明白?安静一点儿!度一舟扶了扶眼镜,难得看到天涯激动的一面,发起脾气来美倒是美矣,就是有点儿骇人,病人的情况很不好,你们还有心思在这里吵架。
病人……卓远之全身的反应机能都被调动了起来,挥手推开天涯,他冲到度一舟面前,之雾怎么样?伤得严重吗?医生贵在冷静,无论再怎么紧急的状况也要保持心平气和,否则对病人不利,对做出准确的判断也不利,还是冷静一些的好……你要是再不说,相不相信我将你踢成中国最后一个太监?火曦原地挪动着自己的脚跟,至少九公分的高跟鞋稍稍抬起,再落下,中国最后一个太监很可能就此诞生。
度一舟可是度家惟一的儿子,为了对得起列祖列宗他还是少摆谱了吧,我替她检查的时候,发现她左边第二、三根肋骨受伤情况严重,那里曾经受过重伤吧?这次恐怕是新伤引发旧患,情况相当严重。
卓远之眼神发直,怔怔地望着前方,惟有朵猫猫还有理智来报告病情:她左边的肋骨因车祸而受过重大撞击。
说起来都是她害的。
那次车祸完全是她和亲生父亲,也就是战野的三叔——战来因为黑白两道的冲突而一手造成的。
旧事重提也于事无补,重要的是——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治病。
度一舟头一扭,进了加护病房。
没法子,跟火曦小姐待在一起时间长了,他总怀疑下一个进加护病房的人就成了他。
随时与火曦小姐保持距离,惟有此法方能保证安全。
他的背影将所有的责备幻化成现实加诸在卓远之的背上,他最担心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
他终究只是个凡人,太多未知的结局永不可避免。
他痛苦的神色感染了朵猫猫,她心急却找不到合适的发泄渠道,你干什么要一个人死撑硬扛?你就不能告诉我吗?难道你将我当外人?就是你!总以为一个人的力量可以解决所有的问题,要不是你父亲直觉有事发生,今天还不知道会酿成怎样的结果呢?她一味地将心中的纠结全部解开,却不管那根长长的线绊住了卓远之本就拘束的心。
真不明白你干吗非让我待在家里待命,要是我能一直待在你身边,事情就不会发展到如此严重的地步。
幸之雾也不会伤成……滚!卓远之半晌不开口,惟一吐出的就是驱逐她的语言:不需要你在这里,你给我滚!我是为你……滚——卓远之手指着门的方向,他什么也不想听。
不想听如果,不想听应该,只想将自己彻底地埋葬。
你……赶我?他又在赶她?他总是将她从身边赶走。
难道说,少堂主已经不再需要她了,还是从一开始,他就从未需要过她。
他的世界,一个人就好。
-Part8 第24话 分裂2恼人的星期四,每每给他带来麻烦的星期四,总是让宇文浪觉得不舒服的星期四。
今天泡到的妞只能在昏暗的灯光下欣赏,放到日光灯下……乖乖!那是人欣赏的水准吗?简直可以放进恐龙世界里做标本了。
你说,星期四是不是倒霉的日子?倒霉到家了!他气得连灌了几杯红酒,想泡妞的兴致被一扫而空。
宇文浪甩手走在罗兰德学院的林阴道上。
对他来说,每天都是这么轻松,没有任何包袱,生活多愉悦0阿!转过下一个弯,找个有情调的地方,他打算给昨晚钓到的美人鱼打个电话。
再回首恍然如梦——西湖龙井喝第二遍的时候回味更醇厚,追求的就是这种感觉。
喂!小丽吗?又是你!这道声音更让宇文浪涌起不快的回忆,我招你惹你了?朵猫猫,你用不着在星期四实现我黑暗的命运吧?她是他泡妞的克星,钓马子的障碍物,每次遇见她都没好事。
你以为我想看见你啊?每每她遇到生命中的阴影都会遇见这个排名高校花花公子榜首的宇文浪,究竟谁更倒霉?大家来评评理!不跟这种人多哕嗦,她只想回家……回家?亲爸爸战来出任务了,家里空荡荡的,这么晚了,去叨扰爷爷又不大合适。
习惯了无论发生什么情况都等回到卓冠堂再卸下包袱,可如今她是回不去了,想到少堂主最后的眼神,她连念出卓冠堂的勇气都没有。
那里不需要她,她再也回不去了。
心情不好?宇文浪号称打遍情场无敌手,女生的心思他最了解,说来听听!也许你能用上我的肩膀。
你是不是要说‘Comeon,baby’?她该讨厌他花花公子的本性,可是他的随意却感染了她,让她顿时轻松了许多,他果真有做情场高手的本性,绝非浪得虚名之辈。
不开口,那就让他来猜猜吧!是不是跟卓远之有关?朵猫猫赫然收紧的眉头证实了宇文浪的猜测,果真是他?他的猜测激起了朵猫猫快要溢出胸口的心事,她需要的只是诉说的对象,哪怕那是一块不会流泪的木头。
不管发生什么事,不管我多担心他。
在他心里,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多余的,他根本不把我放在心上,他……根本不需要我。
宇文浪失笑出声,以为她跟寻常的女生不同,原来也是个爱耍脾气的小孩。
我再猜猜。
他蹲在她的面前,与坐在凳子上的她正好平视,你喜欢卓远之,不是妹妹对哥哥,而是男女之间的喜欢,对不对?朵猫猫倏地站起身,借着高度俯视宇文浪。
她是不容侵犯的女生,就像她的心不容许他人偷窥,我的事不用你管,你走开啊!你急了。
我没有。
你就是急了,因为你被我说中了。
宇文浪一点一点侵入她的心防,慢动作地站直身体,他偏过头正好逮到她逃避的眼神。
在别人眼中,朵猫猫有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成熟与理智。
可是突然间,你变得蛮横、自私,是什么让你变了?让我来猜猜。
他歪着脑袋做出冥思苦想的模样,一双亮眸却紧追着朵猫猫,似乎从幸之雾回来后,你就不再是从前的朵猫猫。
住口!为什么幸之雾的归来对你有这么大的影响?曾经你是卓远之身边惟一的女性,他对你有着全部的关心,而幸之雾的出现动摇了你在卓远之心目中独一无二的地位。
你拼命表现,想抢占卓远之身边每一个空隙,可卓远之却不给你这个机会。
住口住口!他偏不,你喜欢卓远之,应该说曾经喜欢。
可是,他对你并没有男女之间的感情,在他身上你得不到想要的情感回报,于是你觉得被忽视……别说了!你总是想用自己的力量在他的心里留下印记,让他注意你,在乎你,让他离不开你……别说了,我要你别说了!朵猫猫忍无可忍,只想甩开纠缠在心头的种种。
她抓过宇文浪的手臂,一个过肩摔将他摔在地上。
可是卓远之分得很清楚,这一生他只能将你当成妹妹来疼爱,他根本无法爱上你。
即便疼痛让宇文浪多了几条皱纹,他也坚持说完他的猜测。
很多话藏在心里,以为不说出来就不会打破现有的平静,于是未来从手边流走,惟有追忆。
他不爱你,即使你们从小一起长大,即使你认为你比任何人都了解他,即使你比所有的人都更关心他……但这所有的‘即使’都改变不了他不爱你的本质。
你还说?朵猫猫用力地反劈他的肩膀,她要用武力得到她想要的东西——她跟龙铠又有什么不同?被我说中了,所以你恼羞成怒?到底是你不知道这些事实,还是你压根就不肯接受这个事实?无法让他沉默,朵猫猫已累得气喘吁吁。
甩开他的手臂,她可谓是落荒而逃。
他说的每一句都是事实,正因为是事实,所以她才无法接受。
宇文浪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手臂慢慢地做着环绕动作,好在尚未脱臼。
借着月色叹了口气,太多的人不肯面对现实,他又有什么资格说她?都说星期四是他的倒霉日吧!不可能!宇文浪怎么可能没有弱点,他一定有。
她就不信,他今天的花花公子本性是与生俱来的,他肯定经历过什么,促使他变成今天的模样。
究竟是什么呢?是什么呢?宇文浪——现年二十岁,罗兰德学院人文专业学生,宇文商务集团二公子,上有兄长一名。
极度相信阿拉伯数字四是厄运的象征,十六岁开始他游戏人间的生活,至今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就这样?找来找去资料库里竟然找不到宇文浪的任何实质性资料?怎么可能?卓冠堂的情报系统怎么可能如此单薄?再找!她务必要找出想要的回答。
网络带给她想要的答案:据最新资料显示,宇文浪惟一的弱点是朵猫猫,每遇到该女生便无比倒霉……朵猫猫铁青着脸关掉了电脑,这究竟是谁发明的程序,谁查找到的信息?太不准确了,在她准备抬脚踩烂这台太有用的电脑之前,津庭叔的声音从走廊的那头传了过来。
猫猫,你在忙吗?再忙也没有津庭叔的呼唤来得重要,这是堂内一条由堂主卓英冠衍生来的规矩,有什么事需要我去做?堂内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津庭完全帮不上忙,更惨的是之雾受伤,他这个医生也不能亲自诊治。
他好无能啊!在堂内这么多年,这种感觉时常浮现在他的心头,挥之不去。
之雾的伤势怎么样了?之雾!之雾!堂里的每个人都只知道幸之雾,她自己不会武功被打成重伤,怪得了谁?黑道生存守则不正是如此吗?不能保护自己,她有什么资格去保护少堂主!朵猫猫扭过头,神情冷漠,我不知道。
这孩子又在闹别扭了,懂事的丫头每每遇到顽皮的之雾就像变了个人。
这两个丫头都斗了四年了,还不够吗?非要斗个你死我活,非要拼个输赢才算完吗?远之也是,就不能出面阻止?津庭暗暗叹气,还是帮英冠传达命令吧,怕只有他能制住这帮孩子,有时候威严也是很需要的。
英冠要你带龙铠去见卓远之。
带那个家伙去找少堂主?他惹的事还不够多吗?难道要将整个卓冠堂闹翻天才要追究吗?龙门的人会以为我们很好欺负,我们应该就着这件事找龙门的人理论,然后将他们……猫猫!一网打尽,卓冠堂本来就该是黑道第一大帮。
这是无可争议的,胆敢挑战我们卓冠堂,就该让他们好看……猫猫!津庭抓住她的肩膀,逼她正视自己墨绿色的眼睛。
英冠总说他的眼神可以让狂躁的人安静下来,每每他说的时候,他总是不屑一顾,今天他真的希望英冠的话是事实,安静下来!安静下来听我说。
朵猫猫大梦方醒,怔怔地望着那双柔和的墨绿色眼睛,她不知道自己刚刚说了些什么。
龙铠——龙门门主龙铠是远之的孪生弟弟,远之不会伤害他,我们更不能伤害他。
想来作出这个决定对英冠来说也是百般为难,他统治卓冠堂二十二年,他的威严从来没有人敢挑衅。
这次龙铠公然带领部下威胁卓冠堂,甚至伤害了之雾,以英冠阴狠的个性,绝对是要对方以加倍的血来偿还。
可对方是远之的孪生弟弟啊!夹杂在这层关系的中间,连英冠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就让远之自己决定吧!无论是之雾还是龙铠,对他来说都是最亲的亲人,就让远之去抉择他该作的决定。
带龙铠去见远之,这是堂主的命令——记住了!堂主的命令是不容抗拒的,朵猫猫纵有千百种想法也惟有遵从,是!我这就去。
龙铠已经在车上等他,卓英冠甚至没有安排人押送。
朵猫猫开车,油门一踩到底,车内的气氛在瞬间被踩到了最低点。
幸之雾是铮……我是问,她是……是卓远之的什么人?朵猫猫透过后视镜瞄了他一眼,你还想拿她当少堂主的弱点?她是卓远之的弱点吗?龙铠的心中有着千千万万个纠结在缠绕,如果真的是,卓远之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攻击而不出手;如果不是,他最后的动容又是那样真切,她到底是什么人?我不知道,你别问我,我不会出卖卓冠堂的任何秘密。
沉默是今夜最好的旋律,在夜风中,车划出美丽的弧线直驶向罗兰德学院。
-Part8 第24话 分裂3度一舟努力瞪大眼睛不让自己睡去,这个时候他倒是尤其希望见到火曦。
吓一吓,人比较容易清醒。
他的愿望变成了奢望,受卓英冠之托,火曦去摆平这次的事件,尽量做到什么事都没发生。
加护病房里只有卓远之陪着沉睡中的幸之雾,宇文寺人就住在他们左边的病房,度天涯陪着公主在右手边的房间,战野歪在外间,小姐陪着他,阿猫、阿狗陪着小姐——和谐的三角关系。
卓远之不停地用手抚着之雾耳边的发,不让凌乱的发丝遮住她的脸颊,你已经够丑了,这样看你的脸才会觉得漂亮一些。
他专注到连朵猫猫和龙铠站在门外都没发现,朵猫猫心中一紧,用力地敲了敲房门,想敲醒谁?她自己?堂主要我送龙铠过来。
病床前的身子一震,卓远之全身僵硬,拳头握紧放在膝上,他并不转身。
堂主说,这件事由你全权处理。
要杀要放,你决定。
朵猫猫退到门外,让虚掩的门遮住她大半的身体。
龙铠的视线再如何躲,也躲不过病床上苍白的容颜。
她多大?跟绿意差不多年纪吧!如果他看到绿意躺在病床上,他会有怎样的感觉?那触动一定很大,大到他无法承受,就像卓远之一样。
被复仇之心遮住了双眼,待天色大亮,重观夜色中的自己,龙铠只想将他击碎。
看到病床前脆弱的卓远之,他相信这一战自己真的赢了,可赢了又如何?一个不会武功的女生都能用自己的力量去保护想保护的人,他——会功夫的大男人,龙门门主却利用别人的弱点赢了这场战争,这比四年前输给卓远之更显他的无能!她……伤得严重吗?不要靠近病床。
冷冽的声音从卓远之的唇齿间咬了出来,他铁青的脸是最后的通牒,不要靠近她,我怕自己会忍不住揍你。
龙铠不怒反笑,如果你一开始就肯跟我较量,今天所有的事都不会发生。
你说得对。
他后悔了,不该拿这么多人的性命来换回自己的心安。
他有什么资格将自己的痛苦强加给那么多人?天涯、公主、宇文寺人,还有躺在他身边的之雾。
这些痛本该他一个人承担,他们不该帮他。
不值得!他不值得任何人为他这样做。
我不该顾虑到兄弟情分,不该在乎你的感受,更不该因为四年前的事而心怀内疚。
如果不是我太在乎你,太想补偿你,今天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之雾更不会躺在这里。
他曾经发誓,绝不让她再受同样的苦。
他失言了,他会遭到报应的。
她想要的,我给不了她,我竟然连她的安全都保证不了。
龙铠恍然间明白了什么,你不爱她?你只是……你想说利用,是吗?卓远之冰冷的手探上之雾的额头,那里的温度比较高,也许可以温暖他的手,想听故事吗?不等龙铠的回答,卓远之自言自语:从前有个小男孩,六岁那年,他父母失踪了,只因为他没有弟弟强悍,所以他被赶出了家。
差不多一年的时间,他在亲戚家游转,受尽了欺辱。
渐渐地,他学会了保护自己,断绝所有跟过去有关的信息。
他告诉所有的人,他未满月的时候,父母就已双亡,他没有兄弟,没有家,他只有自己。
年少的回忆龙铠已是模糊不清,他不记得当初铮是怎样离开龙门,只记得自己从失去父母的悲伤中清醒时,哥哥就不见了。
快乐的日子过得比较快,痛苦总是让人印象深刻,那个男孩凭借自己的能力成了黑道第一大帮的少堂主,他努力地完善自己,不让任何人瞧不起他。
可是每天每天活在黑暗里,他总在等待阳光洒进生命中。
等不到希望,他也曾想过拯救自己。
他做了所能做的一切,包括去找他的孪生兄弟,证明自己的实力不输任何人。
证明了,那又如何?只是将梅非斯特推进更深的地狱里,直到十五岁的那一年,男孩认识了和自己的名字有个字相同的女孩,阳光才真的出现在黑夜里。
是命中注定还是天可怜他呢?他不停地从女生身上压榨属于家庭,属于亲人的爱和温暖。
可是他怎么也想不到,看似被幸福完全包围的女生竟然是个比他更可怜的弃儿。
她额头的温度足够让他的手,乃至全身温暖,而她呢?她会觉得冷吗?她的妈妈在她很小的时候就抛下了她,十几年来,她跟母亲在一起的时间加起来不超过二十天;而她的父亲,她那个看上去光鲜的父亲从一开始就怀疑她的出身。
怀疑她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而是卓家的……。
监视器发出刺耳的呜叫,那是危险的讯息!卓远之紧握之雾的双臂不肯松开,之雾!之雾……幸好度一舟的反应比较快,抢在他发狂前接手之雾,你先出去,这里交给我。
受伤部位的淤血可能影响了神经系统,再严重下去就必须送医院了。
可是她伤在肋骨,这时候搬动她也很危险。
冷静!度一舟你必须冷静下来,你的手上攥着年轻的生命呢!你先出去!卓远之依旧没动,度一舟一改往日温顺的个性,坚决果断地下着命令:高个子!说你呢!你看上去那么壮,别愣在那儿啊!快点帮我把他拉出去,那只什么猫……你也来帮忙。
不想病人有什么差池,就赶紧过来帮忙。
朵猫猫立于门外,不动不移。
按照常理,少堂主完全可以控制自己的行为,根本不需要别人担心。
那一瞬间,她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才好,或许什么都不做才是最正确的。
倒是龙铠接到医生的命令,也没多想,直接按照度医生的指令行动起来。
放开我!卓远之似乎很平静,完全不需要别人插手,他可以管好自己的情绪。
向后退了几步,他不再动弹,我就站在这里,我不会说话也不会乱插手,我只是想陪着她。
度一舟顿了片刻,终究还是没再多言语。
漫长的检查之后,护士们开始穿梭,针剂不时地送上。
那一针针扎在谁的心上?还好!情况虽然危险,总算是控制住了,等她病情稳定一点儿,马上将她送去医院。
不用。
两个小时了,卓远之的脚依旧站在原地,他远远地看着躺在白色世界里的幸之雾,没有上前,天亮以后,我带她回家,有人会照顾她的。
卓冠堂里最好的外科、骨科医生都等着呢!度一舟点点头,你决定吧!她可能要休养一阵子,宇文寺人已经醒了,你跟他打声招呼吧!迟疑了片刻,卓远之喃喃地吐出:好!转身去隔壁病房。
龙铠陪他紧张了两个小时,蓦然失去方向,他竟有些不知所措。
替他照顾一会儿病人吧!只当是向她赔礼道歉。
从朵猫猫的身边走过,卓远之目不转睛地走向宇文寺人的病房——他已醒,不知道伤得如何,精神倒是很好。
没有任何慰问病人的话,卓远之居高临下望着那张依旧沉得跟棺木似的容颜,可以下床吗?想找我打架吗?平生第一次跟人打架竟然是为了梅非斯特,清道夫怎能甘愿?你要是再带这种人来污染罗兰德学院,我一定将你驱逐出去。
为什么要帮我?卓远之的眼中只留下他的脸,他会记住他,从这一刻开始,告诉我,为什么要帮我?因为你说过,我也是你想要保护的人——事情既然发生在罗兰德学院里,我就必须管。
他还是大公无私的学生会主席,圣洁的维护者,卓远之的对手。
卓远之明了地阉上了眼,再睁开他依旧如梅非斯特一般坏笑着,其实你可以借这个机会向我讨点人情,也许我会改邪归正,跟你一样做个清道夫。
如果你说自己下辈子可能变成一条名为‘清道夫’的鱼,会比你刚刚说的话更让我容易相信。
宇文寺人困倦地皱了皱眉头,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对抗龙铠的那股力道究竟是从哪儿来的。
一条名为清道夫的鱼?不常开玩笑的人突然开起玩笑来,一时让人无法适应。
梅非斯特也有被摆一道的时候,卓远之摸摸鼻子,自认不跟伤患计较,你好好休息吧!我不会跟火曦小姐报告你旷课的事。
手扭动门把,在离开前卓远之只有一句话是送给他的——谢谢!该解决的事迟早都要解决,估计时间差不多了,卓远之等了许久的人该到了。
铠,你真的在这里?绿意剪短了发,像个调皮的男生,脚步带风,足见这四年来她陪着龙铠训练也很艰苦。
我们一直都在找你。
她口中的我们包括吕威。
龙铠没料到会在这里见到他们,直觉想要躲开,卓远之却挡在了他的身后,让他无处可躲。
你们怎么会找到这里?如果卓冠堂想对付他,多的是办法可以封锁消息,莫非是卓远之通知吕叔的?是少堂主通知他们来接你回去的。
虽然对少堂主的决定满腹牢骚,朵猫猫却不敢违抗。
爱怎么着怎么着吧!谁让他是少堂主呢!卓远之没时间跟他们多说废话,有件事他还得去办,然后回去看之雾,也许她已经醒了,正等着他呢!铮!绿意的呼唤让他停下了脚步,侧过头望着她,他眼角的余光扫过旁边的龙铠。
十三年的岁月在眼波流转间消失,剩下的只是淡淡的哀愁和那再也追不回来的经历。
什么也别说。
打断她说不出口的话,只因今天的他是卓远之,而不是龙铮。
龙铠,如果你真的想和我打,集合龙门所有的人马向卓冠堂发出战帖吧!我会作为卓冠堂少堂主,作为卓英冠的儿子跟你决一死战,会有无数人为我们俩陪葬——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奉陪。
我最后一次告诫你,别污染罗兰德学院,在这里我只想做最简单的学生。
你可以做最简单的学生,我呢?龙铠吼出压抑了四年的郁闷,这四年,这四年就因为你……我拼命地努力,想要超过你,想要打败你。
可你却选择做了一名平凡的大学生,拥有一群可以跟你同甘共苦共患难的朋友,凭什么?龙铠眼睁睁地看着度天涯、战野跟卓远之就像一家人,像……手足。
他龙铠才是卓远之的亲兄弟,他们有着相同的血缘,为什么却不如陌生人来得亲密?他就是要来罗兰德找他挑衅,他就是要告诉卓远之:我们一样,有着一样的血脉,也背负着同样的悲哀,我们没有资格做平凡人,没有资格拥有朋友。
他就是要用血提醒卓远之:我们是一对出生在黑道,执掌着黑道的……兄弟。
你以为自己真的够平凡吗?无论你怎么洗也洗不去一身的血污。
相同的血脉不该有不同的命运,龙铠得不到的,卓远之也该失去。
他自私,因为他嫉妒。
他伤害卓远之亲如兄弟的朋友,因为他想让哥哥记起他这个弟弟。
他的目的达到了,一连串的行动让梅非斯特从冰冷的地狱里复苏。
龙铠转过身,望着亲哥哥,蹙紧眉头:他是不是做错了?龙铠说得没错,卓远之以为退到这里,就能像战野,像字文寺人一样当个简单平凡的大学生,结果他害了朋友,害了对他最重要的人。
你们走吧!近期别再让我见到你们。
这一刻,至少这一刻卓远之没办法原谅伤害他的朋友的凶手。
吕威不再强求,明知残酷,当初他还是作出了那样的决定。
如果时光倒流,如果再让他选择一次,他依然会将铮还给卓家人,这是铮的命运,也是他的。
有时间回龙门看看,看看先生和小姐生活过的地方。
卓远之没有点头,用沉默给了他们回答。
推开右边的那扇门,他知道有个人在里面等他,一直在等他的解释。
等等!龙铠追到了他的身后,离他最近的地方说出隐藏在心底最久的困惑,黑道传闻有一个人,他手握古剑,身手如幻,能在瞬间刺人人之死穴。
他惩恶除奸,不置人于死地,却每每让人瘫痪,成为植物人或发疯。
黑道中,人们叫他‘龙铮’——他……是你吗?卓远之摇摇头,依旧用背影对着他,是与不是,很重要吗?不重要。
能听到他刚刚的回答,真实的答案对龙铠来说就不重要了,我只想告诉你,我很敬佩那个叫龙铮的男人,他是真正的男人,我敬他……如兄。
眼前的那扇门开了又关。
-Part8 第24话 分裂4他们走了?走了。
你要解决的事都解决完了?完了。
所以……所以现在轮到我们俩谈谈了。
卓远之拉开房门,朵猫猫控制不了身体的平衡,跌了进来,跌进度天涯朦胧的视线里,我们俩谈事情,需要她站在一边保护你吗?放心,我不会再揍你。
真的打起来,他绝美的脸会被卓远之打到变形的。
有些事我想她也想知道。
梅非斯特怕麻烦,两件事同时解决能节省时间和精力。
三把椅子将病床围了起来,躺在病床上的公主脸肿得跟猪头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在祭祀呢!当然,祭品就是白色果盘上盛放的猪。
从龙铠出现的那天起,我就知道他在寻找我的弱点,逼我就范。
所以你将朵猫猫赶回了卓冠堂,因为你清楚地知道,龙铠知道朵猫猫是你的弱点之一。
天涯不笨,该懂的事他不会错过,不像门外某个抱着一黑一白两张地毯呼呼大睡的公子。
卓远之的沉默验证了他说得没错,朵猫猫却拒绝接受这个事实,我有能力保护自己,至少比幸之雾懂得照顾自己。
该回总堂的人是她,不是我。
可是,龙铠并不知道幸之雾是卓远之的弱点啊!卓远之的聪明就在于,他将龙铠的心思算得一清二楚;而他笨就笨在,忘了将自己想要保护的那些人的心情算在其间。
如果他一味地将你们全都送回总堂,那目标就太大了。
如果我猜得没错,将幸之雾放在身边,也是卓远之刻意的安排吧?你想随时随地保护她,却又怕龙铠看出你的意图,所以这段时间罗兰德三骑士中的卓远之成了整个学院最受关注的花花公子,气势直逼宇文浪。
若以为王储只需长着一张讨人喜的脸等着坐上王位,那就大错特错了。
他要做的很多,心理学更是必修的课程。
卓远之不否认,可是天涯并没有说全,我也想保护你和战野,还有你们身边的人。
可你却利用了公主,别告诉我那是形势所逼,逼得你只有牺牲她而拯救你想保护的人。
自私可以变得很丑陋,丑得让友情也跟着变了色彩。
天涯闭上海蓝色的眼,不想看到最丑陋的事实。
可事实就是事实!如果公主才是我的弱点,你、战野跟我之间的友情就不像龙铠看到的那样深厚,也许牺牲她,真的能保护更多的人。
即使因此而被憎恨,他也可以不在乎。
直到这一刻卓远之才领悟了吕威当年作出的决定,牺牲铮,却能保护铠,保护整个龙门。
即便心中有所挣扎,可依然还是作出了最残酷的决定。
他跟吕威有什么不同?忍住心中的不舍,即使被人憎恨也要将错误的抉择进行下去。
吕威不狡辩,面对天涯,他也不想多做解释。
这就是事情的真相,再如何残忍,再如何丑陋,它毕竟是真实的。
天涯了解,可是他无法认同,你告诉我,如果当时幸之雾不出手,你会眼睁睁地看着公主被龙铠掐死而不跟他较量吗?我相信龙铠不会真的对公主动手。
平静的声音里蕴藏着坚定,血脉相连,即使不了解,仅凭心跳的感觉,卓远之也能估计龙铠下一步会做些什么。
他们是兄弟,这是他否定不了的事实,也是龙铠摆脱不了的联系。
如果龙铠真的想置他于死地,大可以趁他不备在路上安排伏击,不死也残。
他绕来绕去,绕出如此许多事端,就因为他摆脱不了铮与铠之间的血脉相连。
可笑的血脉相连!可笑的自以为是!天涯撩起垂在肩上的金色卷发,怎么捋也捋不顺的卷发,如果他真的像你所说的那样,现在幸之雾就不会躺在隔壁那间加护病房里了。
他刻意刺激卓远之,也许卑鄙真的是人的本性。
他成功了,卓远之手臂上的肌肉明显地收紧,因为他的话,之雾……我计算了一切,就是没算到之雾的反应。
跟她说过多少次,不要为我拼命,我不值得她这么做。
她要的,我给不了她,她该学会多爱自己一点儿。
她爱你?她不该爱我,所有的人都不该爱我……卓远之托着腮,面对着窗户的背部沉浸在清晨的阳光下,他的脸上依旧为阴影所笼罩。
不该爱?什么人不该被别人所爱?满脑子的困惑找不到人倾吐,朵猫猫摇摇晃晃地向楼下走去……你怎么在这儿?每每她脑子僵硬都会碰到不想见的人。
你怎么在这儿?宇文浪心里估摸着:今天都不是黑色星期四了,怎么又碰到让他倒霉的人?朵猫猫也不做声,静静地打量着他,你病了?不会得了什么不该得的病吧?听她话里的意思好像他不久于人世似的,承蒙您的关心,正是您厉害的拳脚功夫让小生不得不到此一游。
手臂被她拉了生疼,忍了一夜,宇文浪还是来了,他可不愿意疼痛的手臂影响自己泡妞的心情。
这只猫究竟在哪儿学的女子防身术?天下女生要是都会这招,用不了多久像他这样的花花公子就该去少林寺待上一段时间再出来觅食了。
你就不能温柔点儿?难怪人家不喜欢你呢!我要是卓……朵猫猫的手再度搭上他的肩膀,宇文浪吓得像只小老鼠,你又打我?你怎么这么野……剩下的话他放进肚子里贮存吧!朵猫猫手劲之大让他痛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想喊痛,可他的嘴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做。
你……你干什么扒我的衣服?向来都是他脱人家女生的衣服,偶尔换个方式还真有点儿不太习惯,你别这样啊!终于明白被强迫的女生是怎样的滋味了,他一生的清白就这样断送在她的手上,红颜命薄啊广你……你能不能轻点儿,人家怕怕……呕!朵猫猫差点没将三年吃的饭给吐出来,麻烦你别装纯情小女生好不好?你的眼神分明像只大灰狼。
狼可是最痴情的动物。
宇文浪夸张地睁大眼睛,露出色迷迷的表情,说不定你能让我从浪子变成狼。
那更可怕了。
她使足了力道为他按摩肩膀,疼痛在一点点地减轻。
宇文浪微抬起头,正好看见她认真的表情,她不发脾气的时候,还是挺可爱的,你按摩的手法很熟练。
以前少……卓远之练完功夫,我都会为他按摩。
现在不需要了,少堂主早就不需要她了。
她根本不知道他需要什么,也许她从未明了过,男人到底要什么?好深奥的问题,身为男人,宇文浪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什么。
没有负担,他可以尽情地享受大学生活。
那种享受久了,也就不称之为享受,充其量只是一种消遣罢了。
那你告诉我,你们女生到底要什么?我不知道。
朵猫猫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和卓远之共同在卓冠堂度过的,她甚至不认为自己是女生。
要不是少堂主要来读大学,她几乎接触不到其他女生,你该知道女生到底在想什么。
谁让他是女生的杀手呢!你别说得好像我是变态杀人狂似的好不好?肩膀舒服了许多,宇文浪开始有心思计较其他,我不知道你们女生到底在想些什么,否则我也不会排名高校花花公子的榜首了。
这可是他主动提及的,朵猫猫决定借这个机会鸡婆一回,你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所以才坚持做花花公子的?绕着弯子打听他的隐私?被按摩得很舒服,宇文浪半闭上了眼睛,我十四岁的时候第一次喜欢女生。
好……好厉害!朵猫猫被吓得说不出话来,这么说来,之前你都是喜欢男生的?你到底要不要听我说?她怎么净不说好话?初恋!初恋你懂不懂?一个人的初恋很重要的。
朵猫猫敬了个礼,有请他继续开讲,不好意思,你继续。
我说初恋……我说哪儿了?宇文浪难得活在纯情的回忆里,居然被她调戏了一通,十四岁的时候我第一次喜欢上了一个女生……她漂亮吗?能被花花公子喜欢上的初恋女生,一定不简单,肯定美得跟花一样。
她到底长什么样,宇文浪也不记得了,只记得——她叫小花。
哇!好美的名字,果真跟花一样。
你向她表白了?我不敢。
他话音刚落,朵猫猫的手劲蓦地重了,痛得他杀鸡一般地叫开了:哎哟!你想捏死我啊?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怕疼?不承认自己被他的话吓得失去了准绳,朵猫猫一味怪他不像个男人,快点儿说啦!要是剧情发展总像你说得这么慢,观众早就换台了。
把他当成周末大放送了吗?宇文浪被挑起了说故事的兴趣,只得继续说下去:那时候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搞的,居然看到她就脸红气短,心跳加速,哪里敢跟她表白。
终于有一天,我拿着写好的情书在校园的树下等着她……你将情书交到了她的手里,结果被她拒绝了,从此以后你就变成了花花公子,我说得对吧?这是谁编造的烂剧本,这年头哪有人看这种三级言情剧啊?她简直要把这个编剧拖出去乱棍打死,自己却先被宇文浪逮个正着。
咦?你怎么知道我的初恋故事?宇文浪就奇怪了,你既然知道这些事,你知不知道我约她的那天是四月四日,正巧赶上星期四,最倒霉的是我见到她的时间正好是下午四点。
而且啊!你别转头啊,你倒是听我说嘛!而且我给她的情书是四百四十四个字——我就说我跟‘四’犯冲吧!如果不是犯了这么多‘四’,说不定我的表白她能够接受的。
我跟你说啊!这么多年来,凡是碰上跟‘四’有关的日子,我都特别倒霉,就说那天我被当成度天涯遭遇绑架吧!那不也是……度医生,你有没有狗皮膏药?麻烦堵住这个人的嘴。
朵猫猫只听见一个个的四像苍蝇一样在自己的眼前转悠,真想将它们一只只全都阉了——因为只有太监才跟妇人一样长舌。
我好心告诉你我悲苦的初恋故事,你不但不认真听,不帮我排解郁闷,你居然还嘲笑我。
字文浪卷起袖子这就打算动粗,我告诉你,别以为你学过女子防身术我就不能拿你怎么样。
我照样让你拜倒在我的男性魅力之下!朵猫猫贴着他的衣服上下打量着,你是男性?你确定?你……他们互相打闹着,早已忘了那些深沉的问题。
卓远之靠着楼梯望着他们追逐的身影,也许时间就快到了,小猫已经不再需要他的保护。
微笑荡漾在梅非斯特的唇边,这世上总算又少了一个人爱他。
呼!303寝室的客厅里漆黑一片,白色的烟雾却从那黑暗中慢慢升腾,笼罩出属于夜的氤氲。
大口大口地吸着尼古丁再将它从身体里吐出,气息吞吐间引来愁绪万千。
啪嗒!客厅的灯亮了,度天涯幽蓝的眼映射出卓远之落寞的表情,他真的累了,需要有人扶上一把。
要喝牛奶吗?战野站在厨房的门口,温热的牛奶在他的手中。
摇摇杯子,他的眼神很真诚,像明天早上必然会升起的太阳,你几天没睡了?我想你需要这个。
他们这么晚还没睡?是在等他吗?卓远之接过牛奶一口饮尽,不喜欢那股奶腥味,像亦悠和优优这对小恶魔身上的味道。
能做孩子是件很幸福的事,不用思考,无须承担责任,即便犯下再大的错误,也不会有人责怪。
可惜,这辈子他都不可能再做回六岁之前的孩子。
你把幸之雾送回卓冠堂了?天涯伸出手,向他要一样东西,烟。
为了维护王储殿下高贵的形象,他是不抽烟的。
卓远之愣了愣,从口袋里掏出烟盒递给他,她目前在卓冠堂休养,有津庭叔照顾她,估计问题不大。
公主呢?好点儿了吗?这件事战野最有发言权,车神经常挨打,她最有经验,也不知道弄了什么敷在公主脸上,现在已经完全消肿了,不再跟猪头似的。
说完了正题,他还不忘补充交代:你不用担心,以那个女生的智商不会猜到你利用她的事。
卓远之失笑,那笑容却让他自己都觉得刺眼,她不知道可能更好,我也不打算告诉她。
明天,我要去办理休学手续。
你要走?战野挨在他的身边坐下,是因为龙铠的事?天涯默不作声地抽出一支烟,点上,猛吸一口,他被呛得咳嗽连连。
烟竟是这么难闻的东西,他为何要抽?卓远之再点一支,用力地抽着,他想要睡着,却越发地清醒,我……不想类似的事再发生。
他是黑道人物,是卓冠堂的少堂主,这是他无力也无心改变的事实。
这次来挑战的人是龙铠,他并不是要置所有人于死地,只是想找个机会赢回四年前的自尊。
所以,他所带来的伤害都是有节制的。
那下一次呢?如果闯进来的是冷血的黑道杀手,即便他愿意跟公主解释,她还有机会听吗?他不要度天涯恨他,更不要所有他在乎的人都避他如蛇蝎。
离开,已经是他惟一能做的选择。
当初来罗兰德学院只是单纯地想偷得浮生半日闲,我把一切想得太简单了。
能在这里待上一年简单的学生生活我已经很满足,现在该去承担我的义务了。
送之雾回卓冠堂的时候,天上正下着雨,爸和津庭叔没有打伞,甩开保镖站在雨中。
看到面色苍白的之雾,两个人虽嘴上不说,心里却痛了半晌。
单凭这一点,他就对不起他们。
没能保护好之雾,他该死。
只是,爸什么也没说,用他所熟悉的表情拍了拍他的肩膀,回来了?我回来了,爸。
这一句将父子间该说却不能说的情绪全都扑灭,他们在彼此沉黑的眼眸中看到了无奈。
是男人,是儿子,他就该收回自己的任性,回卓冠堂做他的少堂主。
他是梅非斯特,做不了骑士的。
在战野心中没什么事是解决不了的,只有不想解决,你要是走了,罗兰德三骑士就少了一个了!他威胁利诱全都上了,说不定那些原来看上你的女生全都转移目标爱上我哦!只要你能记住人家,谈场恋爱也很好。
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卓远之果然是梅非斯特投胎。
眼见劝说不成,战野开始拉拢天涯,王储殿下的雄辩能力比他好多了,天涯,你快劝劝卓远之啊!他要是走了,这里就剩我们两个人,那多不好玩。
卓远之一走,阿猫势必跟着离开,少了一个雄性动物,将小姐和阿狗放在一堆里,他怕会出现先上车后补票的状况。
抽了两口,天涯已经能习惯烟的味道,手指轻绕,绕不开那白色的缠绕,你什么时候走?明天一早。
吐出沉重的烟雾,任它们慢慢下沉,直至消散在夜色中。
天涯站起身,修长的身体挡住壁灯,光被遮住了,卓远之被掩埋在黑色的阴影中,那本是他的色彩,早已习惯。
不送。
天涯关门将自己锁在卧室里。
天涯——战野想追回天涯,却又撇不下卓远之。
左右看看,两厢回望,拿起沙发上的那盒烟,抽出一根,点上。
咳咳!咳咳咳!咳——他被呛得泪水连连,这烟怎么这么难闻啊?不会抽烟就别抽。
拔下他嘴上的那支烟,卓远之狠吸一口,随即将它拧灭。
青烟缭绕,绕不尽那青涩的味道。
-Part8 第25话 做客卓冠堂1她睡得好熟,像婴儿一样。
凝望着她沉睡的表情,卓远之想到了优优。
优优刚出生的时候,睡容跟她简直一模一样,相比之下亦悠那小子就太不可爱了,明明看他睡得很熟的样子,下一刻竟然会猛地睁开黑不隆冬的大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你,吓死人了。
恶魔无论是睡是醒,都具有当恶魔的本钱。
你干什么一直盯着我?幸之雾猛地睁开眼,手指掐上卓远之的喉结——她打架不行,突袭的本事还真狠。
你怎么突然睁开眼?简直跟亦悠一样,原来她也是恶魔,从前真是小看她了。
之雾才没心思跟他打哈哈呢,左边肋骨疼得厉害,最可怜的就是她的手背,因为打点滴的缘故满是针孔的痕迹。
要是再发热,她就该跟宝宝一样,在额头上打点滴了。
无意间瞥到了床头的时钟,屋里顿时炸了锅。
迟到了!迟到了!我还没有给亦悠和优优喂营养米粉,你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就好,然后你开车载我去罗兰德。
省路费啊!将她按在床上,她似乎还弄不清楚状况。
卓远之抚去她额头上的发,理顺她的每一丝纹路,你需要静养一段时间,两周内肯定不能去罗兰德学院。
还有,我……不再回大学了。
不再回?之雾喃喃地重复着他的原话,你什么意思?卓远之侧着身,不去看她询问的表情,十根手指无聊地相互攀附着,那些大学的课程对卓冠堂的未来没有太大的作用,开始说去读书也只是图个一时新鲜,如今新鲜劲也过了,我突然发现上学是件很无聊的事,还是算了吧!我还不如待在卓冠堂图个轻松自在。
你没有发烧吧?之雾作势要探探他额头上的温度,却被他技巧性地让了过去,这更证实她的猜测没错,正常的卓远之怎么可能就一个问题做这么多的解释,除非你病了,而且病到神志不清的那一种。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你真是太了解我了!卓远之笑得夸张,像是把聚集了多少年的笑一次拿了出来,好了,你休息吧!我去看看亦悠和优优,这对恶魔绝对是我的克星。
他絮絮叨叨地念着,完全不像之雾熟悉的卓远之。
脚刚走出门口,铃声就如催命符一般追来了。
是天涯还是战野?喂?他的声音里透着几分喜悦。
卓远之,你敢随便休学?冰冷的声音让卓远之想起冰冷的棺材脸,找我有事,宇文寺人?你随便递个报告就算休学了,我不找你,学院会找我。
连休学都不符合正规手续,他生下来就是为了打破罗兰德学院百年规矩的吗?这次不用你赶我就离开了,不是很好吗?莫非你觉得不过瘾,非得亲自驱逐我?卓远之用冷言冷语刺激他,用黑色幽默调侃他,这些在罗兰德学院时常玩的把戏,很快就全都派不上用场了。
所以……现在……当然要抓紧时间好好玩玩喽!这时候还有心思玩?本想冷静解决问题的宇文寺人不自觉地提高了音量:卓远之,要休学你按照正规手续来办,否则我算你旷课!嘟——好家伙,他挂电话的速度够快啊!卓远之对着咧开了嘴:冰山崩喽!梅非斯特笑得太多,天地都变得有些不正常了。
他走后,之雾扶着受创的身体慢慢爬了起来。
睡久了,人会变傻的,她该起来走动走动喽!有什么地方不对,度天涯立在门口横扫整个303寝室,烦乱的心更是骚动起来,战野!战野!干吗?战野踩着滑板从内室溜出来,他本可以稳稳地停在天涯面前,可惜地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许多暗器,没关系!他良好的滑板技术足以抵挡任何危险。
我绕,我绕,我绕绕绕。
绕过了一堆书籍,两团废纸,还有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三块铁板,眼见他就要停住了。
砰——啪!哄……谁?谁吃香蕉,不吃皮?竟然将它丢在这里打算暗算我。
小姐的信息系统滴溜溜地转了一圈,飞快地得出结论:昨日午后四时三十分,公子吃完香蕉后,将皮——公子特别注明:香蕉皮不可食用——放在了原地。
根据以上信息得出,公子将不能吃的香蕉皮丢在这里打算暗算公子。
小姐的信息系统显示:刚才那一长段话属于语法错误,需要更正——等一下,记得提醒公子。
不用提醒,下次这种自打嘴巴的事千万别提醒我。
查到最后竟然查到自己头上,太丢脸了。
战野忍不住咆哮:我怎么会忘了收拾呢?因为今天是卓远之打扫寝室的时间。
天涯说得很小声,仿佛喃喃自语一般,战野还是听到了。
即使他不说,他也正惦记着这件事呢,卓远之真的休学了?阿狗趴在地上,四脚张开,像一张白色的长毛地毯供人踩。
唉!那只脏兮兮的黑猫在的时候,它嫌它,等阿猫真的走了,它还真有点儿想它——想让它看看它这个雪白的狼王子是如何将玲珑可爱的小姐给勾搭上的,阿狗果然长着狼心狼肺。
有没有什么办法让卓远之回来?一个月三十天,每个人只要打扫寝室十天就够了,现在换成两个人合住,每个人要打扫半个月啊!想想看,多不划算。
战野极力期盼着卓远之回来。
天涯早已对此不抱希望,他无所谓地撩了撩卷发,那是他习惯的动作,他既然已经休学就不会再回来。
我没让他休学,他现在属于旷课中。
字文寺人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你们找个机会告诉他,他没有犯下非得退学的错误,如果没有其他因素,请他两周后主动复课,这段时间我认定他是无故旷课。
旷掉的课时如果他补不回来,年终将会因为出勤率不够自动留级。
留级比退学更丢脸,这才是宇文寺人打的如意算盘。
这么说,卓远之还能再回来住喽!战野兴奋地上下蹦着,差点冲破屋顶,冲向太空,天涯,你听到没有?卓远之可以再回来的!他很快就能再回来了!走这个决定是卓远之自己作出来的,并不会因为宇文寺人的擅自改动而有所变化,天涯半点也笑不出来。
倒是宇文寺人的举动让他觉得惊奇,卓远之走了,最开心的应该是号称罗兰德清道夫的学生会主席,怎么可能他竟出面挽留他?你来就为了卓远之的事?话我已带到,人我也带到,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宇文寺人转过身,惊喜从他的身后冒了出来,这么长时间不见我,有没有想我?幸之雾?天涯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在罗兰德学院里见到她,战野紧接着他的话追问道:幸之雾是谁?呵呵!呵呵呵呵!之雾笑得尴尬,看样子,没人想念我。
战野那可恶的面容健忘症专门用来打击人自满的情绪,走了太久,我可以坐一下吗?天涯看出她的表情依旧以青色为底色,难道她的伤势还没好?你怎么过来的?不会是……没告诉卓远之偷着跑出来的吧?我没告诉任何人,借着到花园里散步的名义就散到这儿来了。
还真被他猜中了,瞧他们俩说得那个热闹劲,战野插不上嘴急得团团转,你们谁能告诉我,她是谁?之雾痛苦地阖上双眼,随即趴在了他的肩膀上,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战野的心跳顿时漏了一拍,莫非他又在不记得别人面容的情况下干了什么错事?我……我怎么了?你还记不记得上个周末,你在特洛亚酒吧打完工回家的路上,遇见了正被歹徒欺辱的,可怜的,无依无靠的,让人百般怜惜的我?她形容的是幸之雾吗?阿狗呜咽了一声,当做没听见。
别急,之雾的精彩表演尚未结束,之后你拼死救了我的命,从此小女子决定以身相许,这辈子做牛做马也要报答您的恩情——我都许下一生了,你怎么不记得我呢?有……有这回事?战野挠挠棕色短发,他怎么不记得自己做了这么英雄的事?你确定真的是我救了你,不是旁人?之雾不屑地白了他一眼,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有严重的面容健忘症吗?喝!他战野是有严重的面容健忘症,但绝对不代表他的智商有问题,你既然这么了解我,说明咱们俩一定不是在路上认识的,你一定跟303寝室的某个人很熟悉。
当他战野是笨蛋吗?他的智商等于爱因斯坦的二次方。
我想起来了!别以为他的记忆力真的这么差,你不就是追着宇文寺人满校园跑的那个记者团团长嘛!我就说嘛!怎么看着你这么面熟。
少丢人现眼了,天涯将他推到一边,免得之雾笑岔了气,引发新伤,你来有事?卓远之不在这里,我就不能来了?好歹她也是罗兰德学院的学生呢,算了,跟一帮缺乏幽默感的男生不适合谈论喜悦的话题,为了感谢你们上次的帮忙,我请你们去卓远之家里玩。
去卓远之的家?那不等于去卓冠堂吗?战野脱口而出,完全没料到更精彩的人物等在他的身后。
谁?谁要去卓冠堂玩?带我去!无论如何我也要去!车神?那个一心恋着幻想中的卓冠堂少堂主的车神?完了!这一次卓远之是死定了!到底幸之雾会不会带车神去卓冠堂?车神又能否知道她心仪已久的卓冠堂少堂主就是卓远之呢?已然决定离开303寝室的卓远之会不会再回来?罗兰德三骑士是否从此天各一方?请看《涩世纪传说PART9》!-Part9 前情提要龙铠的到来让罗兰德学院陷入一片恐慌中,而度天涯和卓远之的关系也因为公主的缘故而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僵局中。
为了不再给朋友带来生命危险,卓远之选择主动退学,他放弃了平静的大学生活,离开了303寝室,回到了卓冠堂,重新踏上黑道少堂主的生涯。
罗兰德三骑士少了梅菲斯特,战野、度天涯,包括宇文寺人都感到身边的世界悄悄起了变化。
就在此时,正处于卧床休养中的幸之雾积极行动起来,她邀请众人去卓远之的家——卓冠堂做客。
车神无意中听到了这一消息,吵闹着要去卓冠堂见她的梦中情人——她想象中的卓冠堂少堂主。
幸之雾会邀请车神去卓冠堂吗?车神能否知道她心仪已久的卓冠堂少堂主就是卓远之呢?已然决定离开303寝室的卓远之会不会再回来,罗兰德三骑士是否从此天各一方?答案即将揭晓——之雾,我命令你停止这场荒唐的游戏。
鲜少看到卓远之气得吹胡子瞪眼,连命令二字都对她用上了,可见他气得有些语无伦次,乍看去还真有点儿吓人呢!可惜幸之雾没那么容易被吓到,否则她也不是幸之雾了。
靠在床上,她满脸虚弱的表情,有伤在身是无理取闹的最佳时刻。
嘿!卓远之,别这样!我只是邀请几个朋友来家里做客,这是每个人都会做的事,你用不着这么紧张,看上去巨奇怪。
瞧她说得云淡风轻,也不想想他的家是什么地方,那是全球第一大黑帮的总堂啊!多少黑道、白道上的人想尽办法要挖出卓冠堂总堂所在,更有那不知死活的家伙妄想混进卓冠堂做卧底,只可惜掩盖身份这项工作做得不够彻底,别说混进来,连个擦边球都没能打上。
现在她竟然要放一群人光明正大地走进卓冠堂总堂,还要他这个少堂主别紧张,她当这是科技展览,还提供免费参观呢?!本以为将这极度荒唐的邀请告诉爸,会换来堂主威严镇压她胡乱的行径。
谁知道津庭叔偏来凑热闹,说什么堂里太冷清了,既然卓远之现在做了大学生,就该有点儿学生的样子。
津庭叔打出旗号全力支持幸之雾的瞎闹,有他做靠山,幸之雾的举措更是畅通无阻,连爸都默认了她的决定,给出一笔不小的经济援助。
爱财如命的她,更是如虎添翼。
如今形势对卓远之而言大为不利,他必须孤身抵抗到底,誓死保卫卓冠堂的威严,坚决不能让幸之雾将客人请进家来。
-Part9 第25话 做客卓冠堂3阿猫呢?那只该死的阿猫呢?幸之雾蹑手蹑脚地窜进位于邀海轩的卧室,在套房外围转了一圈,她甚至趴在地上嗅了嗅,确定没有闻出那只黑乎乎的脏东西的气味,她安心了许多,这说明阿猫的主人没有来过,没发现她偷跑出去。
你在这里干什么?该死的!少了阿猫,又来个朵猫猫。
她幸之雾上辈子八成是只老鼠,这辈子才会跟猫犯冲。
但这能怪朵猫猫吗?身为少堂主侍卫,见到一个物体匍匐在卓冠堂少堂主主楼的地上,她不出声不是太不尽责了吗?幸之雾尽可能让面部神经保持干静,只有做到心安理得,才能在外人面前掩饰自己的丢脸。
这是我的卧室,我喜欢趴在地上,我喜欢用衣服去擦地,你管得着吗?从认识的那天开始,她们俩就不对盘,互相看着不顾眠也就算了,斗嘴斗狠更是一天没完。
见着面就开始彼此讥讽,大多数时候都是准律师幸之雾在唇齿功夫上占上风,随后朵猫猫一怒之下,拉开架势追着她猛打,幸之雾只有使出逃命的超凡水准。
她这些年屡次逃过杀手的追捕,都亏了平时有朵猫猫帮她练习逃生术。
两个女生吵归吵,打归打,彼此间却有条不成文的规定——决不将矛盾捅到卓爸和津庭叔那里,即使是卓远之那儿也不露半点儿口风。
于是乎,阜爸、津庭叔和卓远之三个人之间也有条不成文的规定,面对幸之雾和朵猫猫的争斗,都睁只艰闭只眼,全当什么也看不见。
如此这样坚持了五年,不易啊!只是这样的战争还要持续多少年?打来打去打得幸之雾有点儿累了。
咱们就不能休战吗?知道在什么时候示弱是聪明人该有的行为,幸之雾臼认是聪明人,朵猫猫也不笨。
歪着脑袋想了想,猫向老鼠开条件。
休战有什么好处?该死的女人,休战还要好处?幸之雾狠狠地白了她一眼,随便你,你要持续战斗下去,我巨没意见。
推开房门,她走进里间的卧房。
卓冠堂内有条规定,之雾小姐的卧房除了卓爸、津庭叔、卓远之和两个小恶魔以外是不允许任何人进入的,这任何人也包括朵猫猫。
于是,每次快被灭掉的时候,幸之雾都躲进卧房里,气得朵猫猫牙齿直痒痒。
赢不了我就逃跑,你真没用!没用就没用,总比被她打得跟猪头似的好吧!幸之雾永远难忘那次惨痛的教训,她来阜冠堂不久,不记得起因是什么,只记得朵猫猫要她做什么,她坚持不做,两个人争吵起来还动了手,她的脸被从小与卓远之一起接受训练的朵猫猫打得跟注水后的猪头一样。
为她上药的是卓远之,因为津庭叔得为朵猫猫布满齿痕的手背包扎。
倒霉的是梅菲斯特故意加重力道,痛得她哀哀乱叫。
卓远之那恶魔才不管她呢!说是让她接受教训,结果给伤口上药时的疼痛比朵猫猫的拳头撞到她脸上还叫人难以忍受。
放下药,对着她那张奇丑无比的脸,卓远之只说了一句话:要与对手对抗知道自己有多大的能力,打不过人家就学着逃跑,如果连跑也不会你就等死吧!我不会帮你的,你死了,我只会庆幸卓冠堂又省下一个人的饭钱。
那瞬间,他的全身笼罩在一片阴影中,幸之雾却不觉得害怕。
这些年来,遇到多少危机,幸之雾自己都说不清,每次她都会看准时机赶紧逃跑。
不是英雄的她决不会逞英雄,至少她不能成为卓远之的包袱啊!幸之雾从来就不是面对挑衅不懂得还手的人,她的安静让朵猫猫多少有些不习惯。
喂!你……我不想跟你发生战争,从一开始就不想。
好多话压在心里好多年了,幸之雾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我没想要抢走你的卓爸、你的津庭叔、你的远之哥哥,我从没想过要将他们从你身边抢走。
可事实上,你却分去了他们对我的爱。
这是朵猫猫始终无法释怀的。
该如何才能让猫猫明白,她的出现并没有降低众人对猫猫的爱;该如何才能让猫猫明白,她所拥有的一切本来就属于她自己的。
也许沉默的等待是幸之雾惟一能用的手段。
坐在床上,幸之雾想,整个卓冠堂,她最喜欢的就是这个地方,可以安静地躺在温暖的被窝里,什么都不用想。
又跟猫猫干上了?卓远之的突然出现,让幸之雾从床上跳了起来,你什么时候进来的?从你偷跑出去的下一刻。
卓远之沉黑的双眸中闪着忽隐忽现的怒气,敢从他眼皮子底下溜掉,阿土那帮保镖要加强训练了。
从卓远之阴沉的目光中幸之雾感觉到了危机,迅速窜到门边,她先占据好逃跑的有利地势。
我去看看亦悠和优优,照顾他们是我的工作嘛!长臂横在她的身前,人高体积也大,他用身体围成坚固的城堡,困住她想要逃走的脚步。
你回来得太迟了,我已经哄他们俩睡觉了,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待在我的眼前就行了,这算是我代替你做保姆的报酬。
或者,你还想从我的眼皮子底下逃出去?我,我哪敢?聪明的女生都知道能屈能伸这四个字绝对不是仅针对大丈夫而言的,我怎么会逃跑呢?绝对不会!我逃跑的概率就像你揍我的概率一样,对吧?不愧是做律师的料,年纪轻轻就考入法学院预科班,跟她斗嘴是件极不明智的事。
卓远之开始可怜朵猫猫,这么多年吵下来从没胜过,换作是他,也想将幸之雾揍得跟注了水的猪头一样。
闲话少说,她带着伤偷跑出去已经够让人气愤的了。
你去见了度天涯和战野。
还有公主。
他对她的罪行了解得不够全面,她不介意帮忙作解。
跟他们聊了一会儿,约他们无论如何这周末也要参加你在家里举办的宴会,这才不枉你积极训练卓冠堂的兄弟,将他们一个个训练得跟白痴似的。
幸之雾!他怒吼一声,你再胡说下去,我不保证不对你动手。
不对女人动手可不是他的做人原则,尤其是她的屁股非常吸引他的巴掌。
移动身躯,幸之雾尽可能跟他保持距离,可惜被他困在胸前,想离得更远一些也不太实际。
你别生气嘛!我年幼无知,说了一些实话而己。
实话就是你要公主别再爱天涯?你跟踪我,还偷听我说话?幸之雾火冒三丈,她巨不喜欢这种感觉——被监视的感觉!他们彼此之间该有足够的空间,即使他是她的……别把我想得那么恶劣,即使我担心你,也不会全面控制弥——这是你去英国以后我学到的教训。
曾经,他的霸占逼着她远走他乡。
她不在身边的那些日子,他告诉自己:再见到她,他不会再用任何理由拴住她。
他真的做到了。
我没有跟踪你,是公主给我打了电话。
安抚着她的情绪,她伤势未愈,不适合动怒。
卓远之的手探到她的额前,抚去她凌乱的发丝,她的美总渗透着一些不羁——这个坏丫头!羞赧地笑着,幸之雾为自己的猜疑感到抱歉。
手指探上他骨骼分明的脸,它顺着他刚毅的面部曲线慢慢游走。
对不起,我没想怀疑你……他的指腹挡在她的唇间,柔软的触觉没有让他的大脑缺氧,黑道第一大帮的少堂主随时保持着清醒,何况是面对她。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但我需要你的保证,你保证不会干预别人的私事。
你是要我别干预你跟度天涯之间的事,还是要我别管王子与公主的爱情童话?年纪轻轻说话拐弯抹角,他真是巨不可爱了。
她真是太不可爱了,明知道他说的是什么,还七兜八绕想转移话题。
这两件事我都不希望你干预,感情本来就是两个人之间的事,胡乱出主意只会给当事人带来困惑。
至于我和天涯之间的事,还是算了吧!拍拍她的脑袋,他像在安抚阿猫。
早点儿睡,下次要出去告诉我一声,我派车送你,也好有个照应。
他走出去,顺手关上门。
幸之雾望着他的背影大喊:我认识的卓远之从来就不是会逃避问题的人。
他停住脚步,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
从来她就是最懂他的人,离得太近,他反而自己都看不清白己。
她却追寻着那个她欣赏的卓远之,干嘛?你这是在干嘛?既然你认定度天涯和战野是你的朋友,你为什么不面对你们之间存在的问题?你们三个人成长在不同的环境中,彼此之间有矛盾这很正常啊!度天涯可以努力去过平民生活,战野可以平衡贫富之间的落差,你为什么没胆量去面对黑道身份?大步走到他的面前,很早以前幸之雾就告诉自己,这辈子决不仅仅是望着草远之的背影。
她要站在他的身边,从同样的高度看未来。
卓远之,别为自己找借口。
说什么不愿意朋友受到伤害,说什么不愿意再给他们带来危机,其实你是没有自信在关键时刻可以保护他们。
龙铠的事让卓远之害怕,他的黑道身份所带来的危机是他无法避免的,他不怕自己被伤害,却怕他在乎的人因他的走向而万劫不复。
他是梅菲斯特,他与身俱来的恶魔身份注定了他会孤单一生。
低着头,他的双眸埋在阴影里,他将自己锁在了地狱深处。
捧起他的头,她却偏不让他困住自己。
真正让你害怕的还远不止这些,你怕伤害会让天涯和战野害怕你、远离你。
不想被他们抛弃,所以你先一步抛弃他们——你是个自私的男人。
她轻易看穿了他的心思,卓远之尴尬地别过头去,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如此自私的自己。
不曾拥有过,不会害怕失去;习惯了独自拼搏,不会害怕孤独;退到绝境之地,他再也无须害怕会坠入深渊。
他将自己锁在空洞中,不再害怕失去阳光。
没有人逼他,他自己选择沉醉在黑暗的世界里,做一个梅菲斯特。
从相识的那天起,幸之雾不停地敲,不停地撞,就想着要捅破他那层黑暗的守护,将他抱到阳光里。
到最后,她没能将他拉出来,自己却逃去了英国。
听他说着在303寝室的种种,她开始反思自己的逃避究竟是多么的不负责任,她回来了,她想重新开始努力,是不是太迟了?有种微妙的感觉,如果卓远之失去战野和天涯,可能这一生都不会再有朋友。
不管了,幸之雾狠下心来,私自决定将他拖到八月天里晒太阳。
我不管你到底有多害怕,总之,这个周末天涯、战野、公主和车神是来定了——你接受命运的安排吧!凭什么要他接受命运的安排?他卓远之从来不接受命运的安排,我不需要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少自作主张。
她自作主张?她做了这么多全都是徒劳?卓远之,你就不能试着接受别人吗?‘别人’也包括你?卓远之猛地抬起头,迎上她的目光冷得有些骇人,自认没心没肺的幸之雾也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不能怕,她说过这辈子都不会怕他,否则她没有办法站在他的身旁。
坚定信念,她坦然地昂起头迎着他。
害怕失去阳光,所以永远不走出黑暗,这样的选择你甘心吗?深吸气,明知道吓不倒她,他到底在干什么啊?抹了把脸,卓远之看上去有些疲惫,他并非战无不胜的圣人,身为人,他的脆弱也有无法掩饰的时候。
他试了,试着走出黑暗,走到她的身边。
可当他费尽千辛万苦地走进阳光时才发现——他的影子依旧是孤独的。
你走了,你去了英国,丢下我走了。
那种重回孤独的滋昧,他毕生难忘。
他怅然若失的背影,她也铭记于心。
不论人的心境如何变化,时间从来不会爽约。
周末如期而来,每个人的心情却各有不同。
你们怎么还不去?我都等不及了。
车神一身动感装扮,就像十五六岁的男生,不失俏皮,又不减风情。
她围着战野转来转去,催促着众人快点儿动身。
相比她的焦急,战野像是被催眠了一般。
一会儿替小姐检查身体,一会儿修整滑板。
他甚至在这个时候擦起了地板,完全无视车神的焦急。
无法从战野身上获得想要的成果,车神只好努力催促起度天涯来,那么优雅的男生一定很遵守时间——这是她自个儿幻想出来的。
让主人等多不好,度天涯我们赶紧去吧!被央求的那个人比战野还绝,一杯香浓的咖啡,一本原文书,度天涯很符合王储殿下该有的悠闲形象。
大口呼吸,车神需要平息体内的烦躁。
她是很想抛下他们单独前往,问题是她不知道卓冠堂总堂到底在什么地方,也只有战野和度天涯能联系到卓远之,让他派车啊!等等!车神发现了一个大问题!卓远之跟卓冠堂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他宴请的地方竟然可以在卓冠堂内?难道说……战野停下手中擦得发白的地板,紧张兮兮地盯着车神,心里是七上八下的。
没察觉他的情绪变化,车神自顾自地道:难道说,卓远之跟卓冠堂之间有密切的关系?不好!大事不妙!战野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是不是!这只是巧合嘛!卓远之住的那个地方叫卓冠堂,不过这个卓冠堂跟那个黑道上的卓冠堂肯定是不同的。
你说是吧,天涯?度天涯的脑子比他好使,战野只能向他求救。
你当我是傻瓜啊!车神自我检讨,她是那么好骗的人吗?这世上只有一个卓冠堂,卓远之宴请的地方一定就是我梦寐以求的圣地。
好家伙,连圣地都扯上了——度天涯惟有双手合掌,要战野自求多福。
也许……难道……莫非……卓远之就是……世上所有的神仙都在战野的心中跑了一通五十米,结果是他没有抓到任何保佑——天要塌了。
车神一咬牙一跺脚,得出了她能想到的最精准的答案。
卓远之就是卓冠堂少堂主的保镖!嗬——战野手中的抹布被丢在了一边,整个人倒在地板上,他全身有种被人践踏后的痛楚。
他的反应怎么这么过分?车神自认自己的猜测非常之准确啊!拿脚挪挪他的身体,她需要他的认同。
喂!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啊?卓远之一定是少堂主的保镖,所以他才能在卓冠堂举行晚宴——我怎么早没看出来呢?他的功夫那么好,上次去解救人质的过程中又表现得那么出色,除了卓冠堂,哪里还有这样的高手?这样看来,只要我巴结上卓远之就更能接近我的梦中情人了,我是不是很聪明?聪明?别说是王储殿下,连狼王子都不敢认同她的智商。
只有战野为了达到目的,才睁眼说瞎话。
对对对!卓远之就是你梦中情人的保镖,所以他才能出现在卓冠堂。
他都窝囊成这副德性了,车神还不满意,那你为什么早不告诉我呢?你要是早说,我一定早早抱上卓远之的大腿,这样离我登上卓冠堂少堂主夫人宝座的日子又近了一天。
她做白日梦的蠢样让度天涯实在看不下去,他忍不住想打破她的美梦。
你就别做梦了,卓……卓冠堂少堂主一辈子也不会看上你。
光别说卓远之与幸之雾之间暧昧不明的关系,光是知道战野对车神的那份心恳,卓远之说什么也不会与车神有更多的交集。
车神对她幻想中的爱情可是充满希望,只要我努力,少堂主一定会看见我的好,他一定会爱上我,我一定会成为少堂主夫人,所以从现在起我就要努力奋斗,争取早日以最出色的姿态站在少堂主面前以得到他的肯定,我要为黑道事业添砖加瓦,加油!她满面干劲让战野看得目光呆滞,什么样的感情能让一个女生抱着完全不存在的希望喊出这样的口号?捣捣他的胳膊,度天涯只想知道,她是不是有点儿傻?早日见到少堂主,我就能早点儿为黑道事业作贡献。
所以……所以我们现在就去参加卓远之的晚宴吧!等……等一会儿!战野又为自己找到了必须要做的活儿。
他这样拖拖拉拉,车神不依不侥起来。
你从正午忙到傍晚,从傍晚忙到月亮上山,你到底还要忙多久?更恼人的是,他忙了半天,根本看不出来他究竟在忙些什么。
这你就不知道了,我忙的可是非常重要的事。
他手指阿狗,倒霉的雪狼被椎入了替死鬼的行列中。
我得替阿狗数毛啊!我要数一数它有多少根毛,其中长毛多少根,短毛多少根,不长不短的毛又有多少根。
在数毛的过程中,我又要数它掉了多少根,掉下来的毛中长毛多少根,短毛多少根,不长不短的毛又有多少根……这是一道无限循环题,他不停地数毛,顺便拔毛,阿狗身上的毛长个不停,掉个不停,于是这项工作永远没完没了,战野也就成功地拖延了时间,掩饰了卓远之的真实身份。
他承认自己很卑鄙,但在爱的面前,谁能不卑鄙?你成心不想去参加卓远之举办的宴会,成心不想打电话给他是吧?是——这句回答战野没胆说出口,除非他不在乎她。
眼见着车神一个人的力量无法拖动这两个大男生,恰在此时有人来帮忙了。
即使隔着门,阿狗也能嗅到那浓郁的香水味。
回想起在王宫的时候被王后——也就是天涯的魔女妈妈坑害的那段日子,阿狗简直是不寒而栗。
来不及发抖了,那香水气息越来越浓,完了,它又要开始掉毛了。
啊嚏!阿狗的一个喷嚏换来满屋子狗毛飞舞,公主推开门,迎接她的就是一片白毛乱飞的空间。
又能见到阿猫了,阿狗这么兴奋?兴奋你个头啊兴奋?听到,阿猫这两个字,阿狗的眼前闪现的是黑糊糊的一片。
本以为阿猫走了,它可以独霸小姐,谁知小姐竟然萌生出一种名为思念的东西,王储殿下说距离产生美,阿猫这一走不要紧,它跟小姐之间的美顿时产生,但它狼王子将被置于何地?不能想了,一旦想起,阿狗就恨得牙痒痒,狼嗜血的本性顿时又强烈地涌动起来。
公主才不管这只全身雪白,名为阿狗,实为雪狼的动物会想些什么呢!她只关心王储殿下是否注意到她今晚的装扮。
露背晚礼服显现出她性感的一面,公主不再是平日里握着花剑,浸泡在汗水中的脏丫头,她变得一点儿也不像她,倒是很像度天涯接触的社交名流。
度天涯挑起眉瞟了她一眼,随即又低下头继续阅读他没看完的原文书籍。
我是不是来晚了?漠视他的漠视,公主依旧是阳光灿烂的笑脸对着众人。
打扮真的很花时间,咱们快走吧!要不会迟到的。
是啊是啊!快走吧!车神急忙附和着,剩下的两个男生,包括阿狗和小姐都不见半点儿动静。
两个女生互相使了个眼色,车神上前抱住战野的大腿,公主猛吃度天涯的豆腐。
走啦!咱们快点儿走啦!拉拉外衣.拽拽袖口,度天涯极度想保持王储的尊严。
你别这样!走开,别……别碰我!公主不依不侥,妄想用猛烈的亲密攻势将天涯揽在怀中。
我不管,除非你跟我去参加卓远之的晚宴,否则我今天就不起来了。
她的身体压在他的身上,性感的背部暴露在空气中,天涯不喜欢这种姿势,微妙的感觉在慢慢攀升。
他试图挪开她的身体,公主却硬着头皮,想叫他妥协。
去啦!去啦!你如果不去,我真的就拽着你不放喽!度天涯不喜欢威胁,成功的政客是不接受威胁的。
拿出男人的力量,他翻身将她甩到沙发上,他是真的动怒了。
我从没见过你这么没教养的女生!他一句话将她丢到了地狱,歪在沙发上,她瞪大眼睛呆呆地瞅着他,目光中全是无辜、落寞、沮丧和……失败。
车神的爪子和战野的腿正纠缠在一起,两个人被突来的巨大声响吓呆了,交错的身体处于定格状态,两个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到天涯和公主之间。
天涯抹了把脸,试图找回平静,可是他做不到。
不知道怎么了,感觉全世界都乱了套,他甚至不知道该用怎样的眼神看着她。
你到底想干吗?你真的是女生吗?身为女生你怎么可以这样?你简直是…………是,我没有教养!我粗鲁!我不是你习惯看见的那些高贵的上流社会女生!公主笑着,她的笑将眼底的泪水硬生生地逼了回去,她不要在他面前流泪。
我就是这样。
拉拉身上的晚礼服,她用力地扯着飘摇的衣摆。
即使穿上再名贵的衣服,我也依然俗得冒泡;即使再怎么化妆,我也无法美得让你心动。
因为我们根本是两个世界的人,你和我的名字原本就不该排在同一行里,就……就是这样!有一种疲惫不是身体上的,却叫你累得直不起腰!来,公主真的累了,连站起身的力气都没有。
阖上眼倒在沙发里。
公主深吸气,她快被自己憋死了。
天涯就站在她的身前,一步之遥,他却怎么也跨越不了。
你别……别这样!这话本该是对公主说的,可目睹度天涯发青的表情,战野觉得这句话对他而吉或许更适合。
阳光小子不喜欢阴天的气氛,他很想上前扶公主一把,动弹了一下手指,这才感觉到自己的手正被车神握着。
两个人,四双手紧紧缠绕,谁也离不开谁,谁也逃不出谁。
-Part9 第25话 做客卓冠堂4又被幸之雾那坏丫头算个正着,他们果然待在这里,不准备赴宴。
朵猫猫翻了一个白眼,冷眼扫过303寝室内的几个人,紧绷的气氛有让人窒息的力量。
我来接你们,快走吧!已经晚了。
又是那个幸之雾惹出来的麻烦,要不然这时候她可以在卓冠堂习武,才不用来这里跟这些家伙胡搅蛮缠呢!连问了两声,屋里的四个人,一只宠物和一个智能机器人全不见动静,朵猫猫顿时不耐烦起来。
你们到底走不走?不去拉倒,在卓冠堂举办晚宴本来就是错误,真不知道堂主和津庭叔为什么会同意。
面对她的邀请,公主只是瑟缩在沙发里。
原本很积极的车神面对这突加其来的变化有些慌张,她望望战野,战野又瞧瞧度天涯,天涯阴冷的目光停顿在阿狗的白毛上,在主人的注视下阿狗微微发抖,为数不多的毛在寒光中摇曳,让人想到残花败柳这四个字。
静等了三秒,朵猫猫耗尽了自己最后的耐心。
不去就不去,她这就回去复命,又不是她不接客人,而是客人不肯赏光。
拉着脸,她猛地拉开303寝室的大门,迎头撞上硬硬的东西——哇!好……好柔软!什么东西好柔软?她的胸部明明被撞得生疼,低头望去,有颗硕大的头颅靠着她的胸,正贴着她的胸部喃喃低语:真的好软……好软……天杀的色狼!手起手落,宇文浪那张陶醉的面容直接亲吻地板。
用膝盖压着他的背部,朵猫猫说话的口气里夹杂着咬牙切齿的痛恨。
你竟敢非礼我?真的好柔软!宇文浪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是你自己撞上来的,而且你的胸部真的好柔软,我发誓我绝对没有说谎。
还敢胡说?朵猫猫膝盖使力,色狼立即发出猪嚎:噢——啊——痛——看你还敢再胡说!牡丹花下死,做……做鬼……也……风……流!宇文浪发出最后的人生感言,随即倒在地板上,呼吸全无——装得跟真的似的。
朵猫猫坐在他的背上,忽然想起一种花。
宇文浪,你知道吗?你真的很像一种花。
常听人用花来比喻美女,莫非帅哥也适合这种比喻?你是不是觉得我像娇艳的玫瑰,热情似火?要不就是百合,纯洁大方?哦!我知道了,你觉得我像莲花,出淤泥而不染?呕!这一次,战野和车神非常默契地做出完全相同的动作。
朵猫猫站起身,还他自由。
剑兰!你像剑兰!剑兰好啊!宇文浪喜滋滋地欣赏着自己的尊容,剑兰多好,我就做剑兰了,以后你们就叫我‘剑兰’算了。
你真的要我们这么叫你?战野不确定地试着叫了一声,贱男?贱……贱男?宇文浪的舌头被猫吃掉了,被一只叫朵猫猫’的猫吃掉了。
知道自己在唇舌间不是她的对手,宇文浪乖乖收起贱样个正事。
宴会都快开始了,你们怎么还不去?车神不明白了,这场宴会跟面前这个排名高校花花公子榜首位的宇文浪有什么关系。
你也被邀请参加晚宴吗?七大姨八大姑似乎都被牵连上了,她怎么觉得这场宴会多少有些非同寻常的东西搀杂其中。
拉拉这个,又扯扯那个,贱男像是这场宴会的主办人似的,走走走!去看看卓远之是怎么被宇文寺人踢出学院的,这可是千载难逢、百年难遇的精彩好戏。
这话是怎么说的,宴会怎么牵扯上宇文寺人了?难道你们还不知道?看他们的样子,似乎真的完全不知道实惰。
今天是学院给卓远之的最后期限,如果今天他还不返校,他将正式被罗兰德学院开除,从此再也不能做罗兰德的骑士了。
寺人就在下面的车上等着,他不知道卓家的地址,正好猫猫你在,带寺人过去看看吧!学院真的要开除卓远之?战野短得不能再短的头发全都站了起来,绝对属于怒发冲冠凭阑处那类描写。
知道卓远之退学是一回事,被开除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
不行!我要去看看,说什么也不能让卓远之就这么走了。
他急匆匆地向楼下跑去。
什么吗?我说了半天没反应,说卓远之要被退学就急成这个样子,你难道……属兔的?车神顺势跟了上去,不管过程怎样,结果都是她想要的。
还剩下两个人,宇文浪瞅瞅公主,花花公子的本性暴露无疑。
你不去吗?吸吸鼻子,公主撩起晚礼服的裙摆走到门口,我去,我答应了幸之雾一定参加这场晚宴,我不能爽约。
公主的腰挺得很直。
长长的裙摆在度天涯的眼前滑过,她慢慢消失,带着公主的尊严,带着女生的庄重走出他的世界。
……我,我跟你们一起去。
度天涯有种错觉,这一次,他真的握不住她的手了,真的。
黑色是最符合卓远之的色彩,黑色西装是卓冠堂少堂圭固有的掩护色。
坐在没有光的角落里,他闷头抽烟,遗忘许久的烟雾再度将黑暗包围。
幸之雾就坐在他的右手边,只是他们之间隔着长长的距离。
她被光笼罩,他却在光的另一边。
两个世界的人,有着无法跨越的障碍。
那天在卧室里的纷争留下难以散去的硝烟,这两天她对他总是爱理不理,身为男人的卓远之也不知道该如何打破沉默。
以为她不会出现在今天的晚宴上,到了傍晚她却指挥着众兄弟忙里忙外,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模样。
只是,离晚宴开始的时间越来越近,卓远之却越来越打不起精神。
度天涯和战野应该不会来才对,他们和他也是两个世界的人。
少堂主!朵猫猫站在他的面前,她挡住了光,使沉醉在阴暗里的卓远之感到安心。
什么事?猫猫奉命去接天涯和战野,想必没接到人吧!少堂主面上的失望因何而来?因为她耽误了时间?度天涯、战野、公主、车神和宇文寺人,还有……还有宇文浪在邀海轩的前楼。
朵猫猫敢跟老天打赌,宇文浪上辈子绝对是癞皮狗,死缠着她不放,居然缠到了这里。
形势跟他预测的有些不同,刹那间卓远之不知道该如何应付才好,他们都来了?不欢迎吗?战野走上前就想拍他的脑袋,没等他出手,大厅东面四个身着黑色侍应生服装的高壮男子将他团团包围,他们的手插在敞开的衣服里,外人不知道,卓冠堂的人却知道那是拔枪的姿势,眼看战野小命难保就在这一刻,米黄的身影如光一般而至。
怎么会不欢迎呢?恭候多时了!幸之雾的手臂环过战野的腰,让他直视卓远之的方向,而她自己的手却背在身后做着奇怪的动作,那意思是——各位哥哥稍安毋躁,通通放下想拔枪的手,安静地待在一边,乖!战野刚想接近卓远之,有股巨大的力道从他的背部袭来,那力量将他的身体硬生生地甩到一边,臼个儿却窜了上去。
远之哥哥!远之哥哥——谁?谁是远之哥哥?卓远之四下看看,实在不知道那个比男生的头发更短,比男人更具英雄气概的车神口中甜甜腻腻地喊出来的远之哥哥是何方妖怪。
远之哥哥,人家怎么早没发现呢?原来你这么帅啊!又高大又魁梧,全身充满男人味,实在是极品中的极品,男人中的男人。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人家?车神竟然用人家来称呼自己?她几时做的变性手术,他怎么都不知道?卓远之没来得及反应,不好的想法像流星滑过脑海,留下一串火花四\\\\*——难道车神知道他就是卓冠堂少堂主?你知道我是谁了?卓远之尽可能保持平静,他需要冷静下来想个对策解决严峻的问题。
车神不知道卓远之的身体为什么在瞬间变得僵硬,她可不管那么多,紧紧抱着他,她算是抱到救命稻草了。
人家当然知道你是谁。
究竟该将她彻底丢出卓冠堂,还是让八卦为她催眠,让她忘却这段记忆更好呢?你不就是少堂主……完了!一帮人屏住呼吸,静待后续发展。
……的保镖嘛!保镖?卓远之指着自己的鼻尖,他哪里长得像保镖了?瞥见战野不停地示意他点头应承下来,卓远之仔细想了想,被当成保镖总比被车神当成梦中情人好得多。
他头皮一麻,自动降级。
对对对!我是少堂主的保镖!保镖!那你要帮人家哦!卓远之从不知道车神的声音竟然可以比公主都来得甜美,腻得他像洗了个蜂蜜澡。
帮帮帮!只要你恢复成正常的车神,你要我自杀,我都干。
车神要的不多,只要——只要你介绍人家认识玉树临风、高大威猛、举世无双、天下无敌的卓冠堂少堂主,人家会一生感激你的。
这个……这个……这跟要他自杀有什么区别。
咱们慢慢商量,慢慢来!不着急!等到我死的那天,你自然不用认识卓冠堂少堂主了。
眼见卓远之有搪塞之嫌,车神的眼神忽地变回冷冽,手握成拳,拳心揪着的是他高级西装的领口。
TMD我警告你,你要是敢不让我认识卓冠堂少堂主,老子会定期骚扰你,直到你TMD帮忙为止!没等卓远之身后伪装成侍应生的保镖上前将死人妖揪下,她的脸已经在瞬间变了天。
轻柔的手指抚平他皱巴巴的衣领,她笑得几乎可以用羞涩来形容。
这件事就拜托给你了,啊里啊多!好家伙!这才是真实的车神嘛!看得战野眼冒金星却意犹未尽的死人妖——如果她不用曲线妖娆的身体紧搂着卓远之那就更好了。
招呼手下少安毋躁,危机初步解除,卓远之的身体试图往后退,他需要保持距离,无论是甜蜜的车神还是强悍的死人妖,或者眠前这个用曲线将他困住的短发美男都让他无福消受。
他想示意伪装成侍应生的保镖们救他于水火之中,不知道是不是刚才战野事件的缘故,那些保镖通通盯着幸之雾,等待她的示意再采取行动。
哼!究竟谁才是卓冠堂少堂主?真当他是保镖啊?幸之雾昂着头,很有当家人风范地丢出一句:巨无聊!之后,便扭着臀部去招待客人。
一群伪装的保镖望望美男在怀的少堂主,再瞅瞅之雾小姐,然后非常果断地作出决定——既然今天他们是以侍应生的身份待在大厅里,就随着之雾小姐一同招待客人吧!好不容易将自己从车神的魔爪中救出来,卓远之有股想揍人的冲动,首当其冲就是战野,要不是这小子,他需要这么委屈自己吗?他在受难的,战野那小了却躲在一旁大吃待吃,他这是什么意思?他今天非揍到战野将所有吃进去的东西都吐出来为止。
我错了。
战野非常主动,极其诚恳地道起歉来,我真的错了,全都是我的错,都怪我。
看在他认错态度诚恳的份上,卓远之暂且收起拳头,冷冷地瞪着他。
我错在说什么也不该让车神到这里来;我错在压根不该让车神再见到你;我错在根本不该爱上那死人妖。
他的错全都是向自己认的,跟卓远之八字都沾不上一撇,甚至让卓远之有种愧对战野的感觉。
你没错,都是我的错。
卓远之认罪态度比他还诚恳,我不该长得这么帅;我不该这么有男子气概;我不该玉树临风、高大威猛、举世无双、天下无敌;我不该成为卓冠堂少堂主;我不该让众多芳心为我枯萎。
只可惜,现在说这些还有用吗?他的皮适用于制作最坚固的防弹衣,幸之雾敢发誓。
卓远之正在夸夸其谈,久违不见的宇文寺人就这么冲到了他的面前,一张棺材脸结着冰,他似乎憋了很久。
卓远之,今天是最后一天期限,你决定不再回罗兰德学院了吗?这几天他忙着将全世界一流的保镖训练成三流的侍应生,卓远之差点儿就将这茬给忘了。
他都已经决定休学了,自然不会再回到罗兰德学院。
只是,已然作出的决定在说出口的瞬间为什么会那样艰难?将他的犹豫看在眼底,宇文寺人揪住他的衣领,学生会主席该有的风度被丢在一边,他更像个黑道大哥。
卓远之,你以为罗兰德学院是你们家吗?想进就进,想出就出?不是啊!卓冠堂绝对不是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地方,绝对比罗兰德学院更加鄙夷自由的概念。
他吊儿郎当的样子让宇文寺人怒气不打一处来,拳头收紧,他大有掐死卓远之的意思。
原本还能在之雾小姐的安抚下保持镇定的保镖们,纷纷行动起来,使枪的欲拔枪,用拳头的全身作好准备,跟见宇文寺人的脖子将比卓远之的头发丝更脆弱——只需一个眼神,宇文寺人的脖子就会呈现出一百八十度打折,只需卓远之的一个眼神!可他没有,卓远之尽可能保持微笑的表情,不希望自己的神情对手下产生影响。
伤了宇文寺人不要紧,如果让车神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事情就大条了。
宇文寺人不知道危机正在向他们两个人逼近,他只是以自己的方式说出心里的话:你这算什么?当初我打算离开罗兰德学院的时候,你说我做逃兵,你现在这算什么?光荣的战士吗?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以休学做挡箭牌,你就是懦夫。
没有人可以骂卓冠堂少堂主是懦夫,尤其是在下属面前,一帮热血青年眼看就要沸腾了。
幸之雾最担心的事情就要发生了,平日的卓远之或许还能开开玩笑,当当平凡人。
可是在卓冠堂他必须树立他的威信,他必须以王者的气势压倒众人。
他活得很高傲,他活得很累。
所以,他做了一回逃兵,逃到了罗兰德学院。
他向卓爸要了四年的时间做个平凡人,他能当平凡人的时间只有这四年。
如果不是龙铠的事情,他还会在罗兰德学院,在303寝室,在天涯和战野的面前继续装成平凡男生,过着简单的学生生活。
可是这一切随着龙铠的出现彻底地打破了,梅菲斯特被推回到阳光下,这才看见自己周身都流淌着黑色。
他重新回到了地狱里,那是他的原产地。
这不是他第一次逃回地狱,之前那次是因为幸之雾选择去英国。
她逃了,抛弃他独自离开,被丢在阳光里的梅菲斯特无所适从,他惟有重回地狱,那里有他习惯的气息。
不是他想逃,是阳光中没有他留下来的理由。
这个道理幸之雾也是最近才领悟,宇文寺人自然不会了解。
他只是用着自己的方式诉说着连他自己都摸不透的心思——他不想让卓远之离开罗兰德学院。
从见到卓远之的第一眼起,莫名的敌意便将他逼到卓远之的对立面,连带着他还讨厌303寝室的所有生物,包括阿猫、阿狗,甚至是从303寝室钻出去的蟑螂。
他忘了,时间会让很多东西一点点沁入你的时间,甩也甩不开,丢也丢不掉。
罗兰德学院真的肃清了黑暗根源,偌大的学院再也看不到梅菲斯特阴险的笑容,宇文寺人的心中顿时怅然若失。
他怎么了?罗兰德的清道夫被黑暗占领,这是宇文寺人无法接受的结局。
所以,他要卓远之重回学院,不管用什么理由,他不希望他走,他想看清自己。
你不是要跟我对抗到底吗?现在离开,你什么意思?你连比赛都没打完就认输,你还是男人吗?宇文寺人用力地摇晃着卓远之,这危险的动作又将他自己向死亡推近了一步。
卓远之依旧保持着平静,他镇定地望着宇文寺人,还得用眼神去安抚一帮蠢蠢欲动的保镖,连他自己都有些佩服自己。
看出他的忍耐,偏偏宇文寺人最不想要的就是他的平静。
他要他开口,要他激动地说:我不会离开罗兰德学院,我会跟你战斗到底,你休想我会半途退场,让你稳操胜券!只是卓远之心意己决,他不能再回去,不能再给朋友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要么我提出退学,要么由罗兰德学院将我开除,无论哪种方式,我都不会再回去。
你是孬种!宇文寺人不知道哪里来的怒气,他竟然失去理智的挥拳揍向卓远之。
一时间,整个大厅里乱了起来。
不用卓远之示意,凡是卓冠堂的兄弟全都准备行动起来,形势即将失去掌控……全都给我待在一边!卓远之深黑的眼眸放\\\\*出不容置疑的坚定,环视在场的所有卓冠堂的兄弟,他不管事后他们会说他什么,这一刻他不允许他们胡来。
侍应生该有的行为都忘了吗?别忘了你们现在的身份!他一句话提醒着众人将伪装继续下去,他不想卓冠堂那些见血封喉的手段失手杀了宇文寺人,更不想车神察觉出他的真实身份。
幸好他及时出声,幸之雾被吓出一身冷汗。
那帮热血青年能为卓冠堂这三个字死而无憾,就怕他们冲动起来,任何人也阻拦不了死神的脚步走向宇文寺人。
身为下属必须服从少堂主的命令,可有一个人,她的特殊身份却是不受阻挡的。
朵猫猫将力量聚集在拳头上,不知道少堂主为什么不反击,不管是什么理由,她都得帮少堂主一把,帮他在众多下属面前拾起尊严。
拳头没能击出去,从她的后背却传来微热,侧目望去,是宇文浪。
你干嘛抱住我?因为……我喜欢你。
他的话语中透着深情,谁能相信高校排行榜名列第一的花花公子的爱情?朵猫猫臼认智商没有那么低。
我警告你立刻放开我,否则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来吧!他摆出大无畏的姿态,你尽情地打我、揍我、扁我吧!我不在乎,因为我……喜欢你。
那么大声的表白让周遭耳力甚好的卓冠堂的杀手们听得一清二楚,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她,像在求证,又像是置疑,朵猫猫恨不得立刻消失。
比消失更重要的是,她得先弄清楚宇文浪的脑子是不是被她打坏了,说什么疯话呢?她本可以便出绝顶好功夫将他丢出那扇玻璃门,可瞥见他深情款款的眼眸,再瞧周围兄弟暧昧的目光,她周身无力,只能窝在他怀中发出无声的呐喊——过年的的候,我到底忘了拜会哪路神仙?让你这样折腾我?宇文浪无厘头的行径为宇文寺人争取了最后的时间,他试图将卓远之按倒在地,偏偏卓远之的力道不弱,折腾了半天,宇文寺人已是气喘吁吁,卓远之依旧巍然不动。
反击啊!不承认失败就回到罗兰德学院,遇到一点点事就选择休学,你是男人吗?我是男人,所以知道怎样用最好的方式解决问题。
这句话不是对宇文寺人说的,是对303寝室剩下的两位骑士表明心迹。
不想再给朋友带来麻烦,不想从他们的眼中看到鄙夷,于是卓远之先一步抛弃了所有人——他的心思没有人比幸之雾更了解,可她却什么也做不了,无能为力的感觉叫她害怕。
轻易松开宇文寺人的手,卓远之重新恢复自由。
旁人很难想象,那个被宇文寺人掐住脖子来回摇晃的卓远之是不是现在这个人。
或者,之前他根本不是输给清道夫,而是输给犹豫的心,他也不想离开罗兰德学院,离开303寝室?随便你!宇文寺人作出最后的决定,明天一早我会向教务处申请开除你的学籍,如果那时你还没回到罗兰德学院,你就再也不用回来了。
黑色势力被彻底清除是宇文寺人身为清道夫一直以来的心愿,只是当黑色全部消失,这世上的白也就不那么白了——没有对比无以出真知。
示意手下将宇文寺人送回罗兰德学院,卓远之依旧镇定如常,他端起酒,举杯向众人。
欢迎你们来此参加晚宴!祝大家今晚愉快!音乐响起,车神忙不迭地向卓远之冲去。
嗨!帅哥,我可以邀请你跳支舞吗?拒绝一个人的最好方法就是让她彻底地绝望,卓远之走向幸之雾,如刀刻的俊美脸庞上微笑款款。
美丽的小姐,可以邀请你跳第一支舞吗?亮晶晶的眼睛望向他,幸之雾像是第一次见他——那时候她想从他那里得到小费,后来,她想从他那里得到的东西越来越多,已不只是小费而己。
与他共舞一曲吧!今夜的月光为他们而歌。
随着节奏,卓远之带着幸之雾飞舞在大厅晕黄的灯光下,这不是他们第一次起舞,彼此间的熟悉已不需眼神。
不生我的气了?之雾问得小心翼翼,再怎么伪装,她终究还是在意他的。
节奏变快,舞步调动的过程中,他的头轻轻抵着她的肩窝。
不是故意,只是舞的关系。
我那天的话说重了,你别生气。
担心她一直生他的气,这两天他都不好意患跟地说话。
彼此间顾虑对方的情感,他们都有些无所适从。
就像她决定去英国的的候,他们都为着对方考虑,顾及对方的情感,于是错过成了必然的结局。
跳得有些累了,她靠在他的身前休息,轻缓的舞步不是她最喜欢的节奏,却是这一刻最适合他们的旋律。
远之……嗯?我是不是不该去英国?我是不是不该离开你?当初,她没有跟他打招呼,等他发现的的候,她已经人在英国了。
他气,他怒,他不去理她,不管她遇到多大的困境,他都不出面。
她每每打电话来,总是亲亲热热地跟卓爸,跟津庭叔,跟听不懂人话,更不会说人话的亦悠和优优聊个没完没了,却总不说叫远之听电话。
他也犟,就是不主动接听她的电话。
他们就这样杠上了,直到她倔强地不肯动用卓爸提供的留学基金,累倒在英国的餐馆里。
卓远之在OICQ上接到了在英国的那家伙发给他的消息,等他匆匆赶去英国,她已躺在病床上,形容消瘦。
再见面,两人都无话,彼此的视线里却看到了最深刻的自己。
我恨你!这是卓远之在英国对幸之雾说的第一句话,也是惟一一句话。
他甚至什么也没交代就离开了,幸之雾完全是靠着自己的力量在英国站起来的,当然,还有……还有那家伙的帮助。
他恨她,她却不恨他。
她知道,要在卓冠堂站住脚就不能光倚靠卓远之,她必须有自己的实力让众人信服,她必须有能力承担起肩上的担子。
等她确信自己够坚强,能够站在他的身边——她回来了。
-Part9 第25话 做客卓冠堂5度天涯不时地侧过头去观察公主,她正用羡慕的眼神望着卓远之和幸之雾那一边。
她是想跳舞吗?度天涯试探性地走上前,一起跳舞吧!扬着头望向他,公主不确定地问道:可以吗?当然可以。
他牵起她的手走到舞池中央,灯光下他是骄傲的王子,而她是幸运的灰姑娘。
公主不大会跳舞,大多数的时候她只是跟着天涯的步伐,他带着她向左她就向左,他拉着她向右她就向右,前后全都由他决定,进退皆在他的掌握中。
他是主导者,而她只能盲从。
度天涯……她很少连名带姓地称呼他,在天涯的记忆里,他的名字在她口中总是一长串——自大、奸诈、胆小、没品又爱公报私仇,还会起鸡皮疙瘩,又是个娘娘腔,外加鸡婆的男生。
他在她的心里就这么差劲吗?仔细想想,她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喊他了。
度天涯……你想说什么就说吧!吞吞吐吐不是她的习惯,这样的她反倒让他有些不习惯,他情愿见到那个大声骂他的小矮魔女。
他个子高,腿也长,跟着他的步伐,公主慢慢疲惫了……音乐那么温柔,但越是温柔的东西有时候对人的伤害就越是厉害。
她的心跳一点点从激动恢复到平静,许多从前看不清楚的事情清晰至极地显现在她的脑海里,她的忍耐这一次终于走到了尽头。
度天涯,我不再爱你了。
度天涯听在心上,没能激起大大的波澜。
之前她也说过类似的话,或许没有这次庄严,但走到最后她依然没能走出他的世界。
从他平静的反应中,公主知道他没当真。
但他当不当真已经无所谓了,重要的是这一次她是真的这么决定了。
奥古斯塔斯?克里斯塔贝尔?艾伯克龙比,我——公主从此将不再爱你,不再缠着你。
今生除非你爱上我,否则我们之间不会再有任何亲密的交集。
音乐那么温柔,心却有一种被剥开的痛。
抽回自己的手,她提着晚礼服的裙边行了个标准的公主礼,屈膝微笑,她带着自己的爱回到平民的世界。
灰姑娘之所以在钟声敲响前离开王子,不是害怕被发现自己只是个灰姑娘,而是她认清了灰姑娘永远不可能成为公主——这并不妨碍她寻找幸福,每个女孩都有一双属于自己的水晶鞋,只是你还没找到它。
平日里的小矮魔女没有这么冷静,她也不会叫他奥古斯塔斯?克里斯塔贝尔?艾伯克龙比,度天涯依稀察觉到她心境中的变化,只是他还不想面对。
公主……音乐那么温柔,但许多事情却已经发生改变。
摇摇头,她已经清楚地明白了童话和现实的差距。
我不是公主,你却是王子殿下。
慢慢向后退,她的微笑中收藏着他的身影。
很多年以后,再回忆起这段经历,我可以很骄傲地说,我曾经爱上了一个真正的王子殿下,他风度翩翩,雍容尊贵,比我这一生见到的任何男子都要帅气。
我很认真地爱了,可是王子不可能爱上假公主,但我不遗憾,至少我做了我所能做的一切。
音乐还是那样温柔,她却越来越清楚自己已经无路可退。
她曾经也这样,一步步将自己逼到了绝境,走到今天这一步,她根本没有再多的勇气走下去。
没有什么可再努力的,于是她没有了希望,也就不存在不切实际的奢望。
放弃他,放弃这段感情对她来说是惟一能做的事。
……别、别这样!她的后退让度天涯没来由的一阵心慌,他不喜欢这种感觉,身为政治家,他需要掌握全局,不能错算一步,而公主恰恰是他无法算清的那一步。
我们像平日那样相处不好吗?我并不讨厌你。
若不是因为她,他跟卓远之不会走到今天这步田地。
换作其他人,被卓远之利用也好,被龙铠伤害也好,他不会皱一下眉头,这份心意还不够吗?……对不起,也许你是这样认为的,但是我却觉得不够!不讨厌还远远不够,我要的是你的爱,你可以对我好,只是你无法爱上我。
要怎样他才能明白,我不是你闲来无事的玩偶。
闭上眼,望着王储殿下那张绝美的容颜,公主平静地说出心里曾经的怨怼。
你高兴的时候就玩一下,不开心便丢在一边——我是人,我是女生,面对感情我贪婪,永远不会知足。
我不想做你的朋友,我想要爱,我要你爱我,我要做你的女朋友。
有一天,我还会期盼你娶我为妻,我不管你是王储殿下,还是寻常人家的儿子,我只是想嫁给你这个人。
度天涯被她说得头痛,什么时候起她有了这些想法,他以为他们可以像现在这样相处,一直这样……一直这样相处下去,可能吗?不可能!公主比他先一步认识到他们之间的差距,不只是身份上,更多的是情感上的差距。
你没想过要爱我,要同我共度一生,可我却想要这些。
既然你无法给我想要的一切,我得去寻找能给我最平凡幸福的人。
所以,再见!这一次是她走出了他的世界,走得决然。
就在公主和王储殿下决定分离的时刻,另一边却迸发出冷光阵阵。
咻——一只飞刀飞到靶上,将车神的愤怒深深地插入。
什么吗?她比幸之雾差吗?算起来,她还比幸之雾更早认识卓远之呢?卓远之凭什么将她丢在一边,跟幸之雾翩翩起舞。
真以为她想跟卓远之跳舞吗?她还不是想跟他套套近乎,以便了解梦中情人的一切消息,好做个最完美的少堂主夫人。
说不定日后卓远之还是她的保镖呢!他凭什么对她不理不睬的?反了他了!随便抓个人过来,她需要用竞技比赛来疏导心头的郁闷之气。
你——她手一招,侍应生立刻上前,有什么吩咐?少堂主说了,今天他们的身份是侍应生,他们要将礼貌周到的服务当成置敌人于死地一般。
将三只飞镖递到他的面前,车神想跟他一较高下,她要证明自己身为少堂主夫人的实力。
你先!客人的要求要尽量满足——想到少堂主的吩咐,黑衣男子不管怠慢,接过那三只飞镖,一一甩向靶心。
车神瞠目结舌地望着靶上的结果,拉过那个侍应生,她很想知道他究竟是人是神?你……你经常练习\\\\*飞镖?要不怎么三只飞镖都扎在红心中间的那个黑点上?黑衣男子整整西装,面带羞涩地摇着头,我不常练飞镖。
他主攻的是散打,拳上功夫甚为了得,飞镖……一般般啦!当少堂主面临危险,又不能使用枪的时候,他的拳头起关键作用。
不过他的功夫比起少堂主的跆拳道那还是小菜一碟,少堂主会的功夫很多,他常说实战中根本没有人管你使用的是什么功夫,只要能击倒敌人就是好功夫。
而且少堂主的剑术至今未曾在众人面前施展,不曾展现的功夫往往是最可怕的绝招,呜,真的好想看看哦!小姐,还有什么吩咐吗?这小姐的眼睛瞪得好大,看上去怕怕的。
其实光从她的外观上,侍应生也分不清她是男是女,只是她的喉结不突出,就暂且当她是小姐吧!如果您没什么吩咐,我就暂行告退了。
你到底还有没有鸟事?没事老子滚了。
揪住他的衣袖,车神绝对不能放过神人。
你丢飞镖的技术是怎么练出来的?说来听听!每天坚持练习臂力,举杠铃,练臂肌。
然后每天掷飞镖三干次,十年下来差不多就能达到镖无虚发的境地了。
他说得很轻巧,但听在车神的耳中简直如同神话。
卓冠堂小小的侍应生都能达到这种境地,换做卓远之这样的少堂主保镖岂不是更加厉害。
那少堂主呢?车神眼冒绿光,她想冲上去向卓远之问个究竟。
猛转身,正撞上战野的胸部,哦!那坚硬的胸部啊!差点儿撞掉了她的鼻子。
你干什么慌慌张张的?他能不慌吗?怪不得人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即使卓冠堂的保镖再怎么伪装也改变不了本质,随便丢丢飞镖就曝露了身份。
平常侍应生哪有这么狠的杀人功夫?拦住她蠢蠢欲动的身体,战野好言相劝: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侍应生,你干嘛慌成这样?我哪慌了?究竟谁在慌?我只是觉得卓冠堂小小的侍应生的功夫都如此了得,所以想向卓远之问个究竟。
战野挡住她搜索的视线,这时候他发现个子高还是有点儿好处的。
他正跟幸之雾跳舞呢!你这时候去打扰他太不合适了,说不定还会闹个不懂事的罪名,给他……他的少堂主留下不好的印象。
说得也是哦!车神无奈地站在一边,那就等吧!反正她等待心中的少堂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这样干等着多无聊,不如我们也去跳舞吧!战野横扫舞池,卓远之和幸之雾算是比较正常的一对,宇文浪和朵猫猫那叫跳舞吗?怎么看都比较像在玩摔跤。
还有天涯和公主,他们俩怎么停了下来?公主离天涯越来越远,好像就快离开他了。
不管别人的闲事,战野只想和车神跳上一支愉快的舞。
跳舞!跳舞!他拉着她的手走进舞池,车神也没有拒绝,跟着他走到舞池中央,下一刻两个人都傻了。
应该先迈左腿,还是先出右脚?要不,左右一起动?战野比划了半天,终于用求救的目光望向车神。
我应该先迈哪只脚?你不会跳舞?她的眼睛瞪得更大了,比靶心中央的红点还大。
你不会跳舞你拉我下舞池干什么?不会跳舞又不是什么可耻的事,谁生下来就会跳舞?你告诉我先迈哪只脚,我不就会跳了嘛!有这么简单的事吗?车神仰天长呼一声,准备离开舞池。
战野急了,上前拉着她,死也不肯松手。
告诉我啦!快点儿告诉我啦!如果我知道应该充迈哪只脚,一定会告诉你的。
呃?闹了半天她也不会跳舞啊?他们俩果然很般配嗳!战野傻笑的表情让车神非常窝火,你笑什么笑?你一个大男生都不会跳舞,凭什么笑话我?我没有!你就有!我真的没有!你就是有!两个人争执不下,吵闹声夹杂在舞曲中竟有种奇妙的感觉。
车神说到气愤处,忍不住拿梦中情人跟战野作比较。
少堂主一定不会像你这么龌龊,他笑话我就会直说,才不会加以掩饰呢!又提那个幻想出来的少堂主,是可忍,孰不可忍,战野拉直了嗓子吼起来:你怎么知道他不会?你又没见过他,你凭什么说他不会?自以为是的死人妖!死人妖总比*男好吧!你连参加晚宴都不忘要小姐帮你把《蜡笔小新》录下来,你不*世界和干。
他是世界危机的制造者吗?凭什么那样说他?战野自认动感青春,比阴沉沉的梅菲斯特好太多了。
你别幻想了,我告诉你,你的梦中情人根本不是什么玉树临风、高大威猛、举世无双、天下无敌,他就是……亦悠,你在干吗?幸之雾一声吼叫让全场的音乐声瞬间停了下来,朵猫猫和宇文浪的摔跤比赛到此为止;公主和度天涯的告别仪式暂且放下;战野没说出口的真相也成了暂时的秘密。
顺着幸之雾的声音,众人看见亦悠单腿挂在楼梯扶手上,眼见着就要滑下来。
小恶魔又在惹事了!卓远之大步上前想要抱下亦悠,顺便狠狠揍他的屁股,让他明白在他尚无能力飞跃楼梯的时候不要拿自己的小命冒险。
他刚跨上楼梯,另一边又传来朵猫猫的惊呼声,优优这小丫头人小身体也小,竟然穿越了二楼的栏杆,双手向下,大有表演仙女下凡的意思。
这两个小恶魔同时在玩命!朵猫猫大概被吓呆了,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一群伪装成侍应生的保镖也傻了,不知道是该显出真功夫救下亦悠少爷和优优小姐,还是继续保持侍应生该有的本分留在原地待命。
卓远之再度被摆在选择的杠杆上,如果他去救亦悠,无疑优优被摆在了死神的手中,反之,他可能会失去亦悠。
阿猫被他送去了津庭叔那边,现在惟一能救两个小恶魔的就只有他一个人了。
究竟放弃谁,救谁?卓远之被逼到了疯狂的边缘。
你去救优优!千钧一发之际,度天涯的冷静救了两个小恶魔,他将卓远之推到优优那边,梅菲斯特的功夫可以飞到半空中救下优优,而天涯没有这么高深的本事,他只能顺着楼梯救下亦悠。
卓远之几乎是无意识地飞身上前接住了从楼上飞下来的优优,小丫头不知道害怕,仍咬着手指冲着远之笑个不停。
度天涯那边就没这么简单了,他的击剑术还不错,身为混血儿他可没练过轻功。
好不容易抱住了亦悠,下滑的力道却让他的身体顺着楼梯滚了下来,他用自己的怀抱保护好亦悠,眼见就要摔得鼻青脸肿,幸好战野够机灵。
他随拿随掷,随掷随中的功夫在这一刻发挥出威力,随手拿起吧台旁边的沙发垫,他也不管轻重,将那些垫子一个个丢到楼梯上去,正好抵消了天涯向下滑的趋势,柔软的垫子解除了天涯被毁容的危险。
危机在瞬间发生,在瞬间解决,而三个人彼此间的默契却不是瞬间能酝酿产生的。
度天涯挣扎着站起身,抬眼瞥见沉黑的眼眸中盛满感激。
顷刻间,度天涯感到卓远之并没有他想象中的无所不能,他也有害怕、怯弱,甚至自卑的时刻。
只是,他掩饰得很好,不叫人看见,连最亲密的人也掩饰。
将亦悠送到卓远之的怀中,看着他一手抱着一个小恶魔,满脸写着担忧。
度天涯竟有种错觉,仿佛卓远之是这对小恶魔的……爸爸。
他的过往像这黑夜,浓得叫人看不清。
罗兰德三骑士少了谁也不行!刚才的危机让战野认清了这一点,或许他没有卓远之那么超人,但他也有被需要的时刻。
这感觉真好!所以……战野望向度天涯,303寝室是他们三个人的,天涯也有发表意见的权力。
撩过垂在肩头的金色卷发,天涯迅速收起拳头向着卓远之的腹部就是一拳。
喔——那痛呼不是从卓远之的口中发出的,而是两个小恶魔互相对视之后,替他们的远之做的配音效果——怎么听都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感觉。
虽然卓远之不问,但天涯还是会告诉他挨打的原因。
你现在两只手都抱着小恶魔,绝对没办法反击。
这时候不打你,我怕再也没有机会了。
这叫什么解释?卓远之翻了个极没气质的白眼,算了,这一拳就当是回报他救下亦悠吧!你确定一拳够吗?你被吓傻了吗?三个人之间又恢复了从前的玩笑态度,这感觉真好,好到卓远之忘了心底的害怕。
回来吧!海蓝色的眼眸真诚地凝望着卓远之,天涯替他作了最好的决定。
回去吧!罗兰德三骑士少了谁都不行!正当他们三个人握手言和的时候,朵猫猫接到消息走到卓远之的身旁。
邀海秆闯入两个不明物体。
不需多语,只消一个眼神。
阿土!阿土早已准备好最详细的报道,卓远之大致听过,唇角勾起梅菲斯特特有的微笑。
随他们去吧l能躲在汽车的后备箱里到达卓冠堂,进入邀海轩而不被卓冠堂的精锐保镖发现,记者团团长柯柯的功力非同小可啊!还功力?梅忍礼差点儿没被柯柯的功力害死,都是她啦!说什么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想弄清幸之雾和卓远之的关系,最好的办法就是跟踪到卓远之的家寻找最确切的证据。
害得他跟着她蜷缩在汽车后备箱里跟到了这儿,人家是歌舞升平,他们是比鬼还惨。
这里这么大,到处都黑漆漆的又不能开灯,干嘛?省电费啊?在这种鬼情况下,就算有什么确切的证据,他们也看不见啊!早知道该写封信给学生会,申请给记者团配备夜视镜——柯柯为自己工作不周详而自责。
情绪不能低落,她为自己和梅忍礼打气,你就权当自己是瞎子,想想人家盲人是怎么生活的,你借着月光还能看见东西,该觉得幸福才是。
是是是,他跟盲人比简直幸福得要飞翔了。
听从柯柯的话,梅忍礼索性闭起眼四处摸着,手指碰到坚硬的物体,他被自己吓了一跳。
这是什么?小声点儿,你想被人以非法入侵罪给告上法庭啊?不知道是谁在扯着嗓子呐喊,梅忍礼不敢指责她,只好捂住她的嘴巴,阻止她继续暴露两个人行径的愚蠢行为。
将那个坚硬的物体拿在手中,借着走廊的灯光,柯柯仔细瞧了瞧,原来是相框。
那里面有张泛黄的照片,照片里的男人手里抱着一个四、五岁大的小女孩——仔细瞧那男人,与卓远之竟有七分相似,只是比他略老了些。
哈哈!梅忍礼,这下咱们可逮着证据了。
柯柯端详着照片,像看到了揭露政界丑闻的头版头条似的,我倒要看看卓远之这下可怎么狡辩。
梅忍礼没她那么得意,眉头紧锁,他忽然意识到,这照片中的女生跟幸之雾长得很像,看这照片似乎有些年头了,如果我猜得不错,这不是卓远之的照片,这是幸之雾小时候的相片。
对哦!柯柯动手拆起相框来,梅忍礼压根没来得及阻止。
你干吗?嫌私闯名宅罪名不够大,还要安上个抢劫才觉得过瘾吗?这他就不懂了,一般值得纪念的照片背面都会留下些字样,我想看看幸之雾会不会做愚蠢的事。
幸之雾没有做,却有人为这张照片留下了些什么。
顺着走廊里幽暗的光线,照片的背面浮现出岁月的印记——卓英冠父女合影留念。
落款不是人的名字,而是留影的原因——记:之雾五岁生日快乐!这一次记者团团长柯柯的冒险行动的确揭开了一个天大的秘密,一个被黑道掩埋了数十年,一个没有人愿意碰触的秘密。
随着那秘密的揭开,卓远之与幸之雾的真实关系也在日趋明朗…… -Part9 第26话 大家一起谈恋爱1呜——清晨睁开朦胧的睡眼望着周遭的环境,阿猫极不习惯地寻找着感觉。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看起来有几分熟悉又不是很熟悉。
对了,它想起来了,昨晚它跟着主人重新回到了罗兰德学院的303寝室,它正趴在矮小的卧房里呢!有段时间不待在这种地方,阿猫还真有点儿不习惯,它有点儿开心又有点儿烦恼,像思春的少女一般多愁善感。
开心的是它又能天天看到小姐的芳容,与她共叙芳心;不开心的是,那只狼不像狼,狗不像狗的东西又在鬼哭狼嚎了。
你当阿狗为什么鬼哭狼嚎?还不都因为那只黑呼呼的脏东西又回来了嘛!死黑豹,找个地方,找群猫去繁衍后代不就完了嘛l干嘛又来调戏它的小姐?两只宠物互看不顺跟,它们的主人彼此间也夹杂着些许别扭。
重新回到303寝室,卓远之心里还有些疙瘩。
不知道从何说起,也不知道因何而起,总觉得有什么地方已悄悄改变,不似以往。
有问题不能赖别人,还是得自己解决。
打开房门,卓远之迎头就看见战野在打扫客厅。
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最怕打扫卫生的战野竟然积极行动起来?而且今天是卓远之的值日时间,不该由战野代为打扫。
我来吧!卓远之想伸出手去接战野手中的吸尘器,这小子什么时候反应敏捷起来,竟然避开他的手,依旧埋头苦干。
还有,度天涯平时这个时间早该去与公主练习击剑了,现在都几点了?他竟然站在阳台上发呆,傻了啊?天涯,你不去见公主吗?她的伤势还未完全痊愈,现在不适合练习击剑。
话刚出口,度天涯就收住了。
公主会受伤全拜龙铠所赐,也就是与卓远之脱不开干系——这正是卓远之离开303寝室,选择退学的根本原因。
他们在不经意间再度踩到地雷,原本愈合的伤口在瞬间又迸裂开来,暗红的血丝让人感觉不到痛,伤痕却是历历在目。
总该说些什么,避开这个尴尬的时刻。
你……我……度天涯和卓远之两个人同时开口,却又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同时闭仁嘴,303寝室里的安静让他们觉得不安。
你们都不说话,我有话要说。
战野这愣头小子突然开了口,倒是救了他们两个。
今晚我约了车神,我打算跟她挑明。
卓远之的手撑住头,后脑勺隐隐发痛。
这是怎么了?一个问题没解决,一个问题又来了。
最近问题不断,不信邪的他很想让八卦和那只多嘴的无语鹦鹉帮忙算算流年。
唉!还是先解决眼前事,再判断未来吧!战野,你打算跟车神挑明什么?她的梦中情人就是我?我爱她。
战野郑重地望着卓远之,仿佛他想表白的人不是车神,而是面前这个黑眼男生。
我爱她,不管她爱的是幻想中的卓冠堂少堂主,还是现实中的卓远之,我都爱她。
我要告诉她,我不想再隐瞒下去了。
那天晚宴他就打算告诉车神的,可那两个小恶魔突然闯了进来,打破了他的整盘计划。
现在说也不迟,若是再不说也许真的迟了。
他的感情问题即使身为朋友,卓远之也不能干涉,但战野跟他说这些,摆明了是跟他下战书。
我不爱车神,这辈子也不会爱上她——这一点,战野你该相信。
用修理小姐时划伤的手指耙了耙棕色的脑袋,战野的心情有点儿乱。
我知道你不爱车神,但她爱卓冠堂少堂主,而你的身份正是全球第一大黑帮卓冠堂的少堂主。
光是这层关系,我就必须得跟你下战书。
不管你愿意与否,我都得想方设法打败你——你别说,什么也别说,先听我说——我知道我这样想很傻,可是除非车神不再迷恋卓冠堂少堂主或者我不再爱她,否则我们之间的战斗不会停止。
这是一场男人与男人之间的战斗,虽然傻却是为了青涩的爱。
卓远之明白战野现在心中无能为力的挣孔,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
需要我帮忙吗?最让战野窝火的地方就在这儿,明明知道卓远之是无辜的,在感情面前却必须将他当成对手。
更可恨的是,车神迷恋的是幻想中的卓远之,连带着他的对手也是幻想出来的卓远之。
愧对朋友,战野却不知道该怎样解开这段心结。
特洛伊酒吧到了收工的时间,空荡荡的酒吧内没剩下几个客人,倒是侍应生占了其中的大多数。
踩着滑板,战野将收好的酒杯交到吧台,接下来的工作归车神解决。
累吗?战野简单的两个字含概了整晚忐忑不安的心情。
*男这么关心她做什么?车神提起防备的心理,紧张兮兮地盯着他,连拳头都准备好了。
你想找我打架?真当他是*啊?死人妖实在是不知好歹,战野倒抽口气,他装不来绅士,还是直截了当点儿,更符合阳光男孩的个性。
如果你不太累,忙完了吧台这边的事,咱们坐下来喝一杯吧!你请客?OK!没问题!有人请客,车神当然愿意喝一杯。
加快速度干完手中的活,她等着喝光他口袋里的最后一分饯。
两个人双双坐下来,平时打闹惯了,突然这样安静真叫人有些不习惯。
车神不笨,从战野欲言又止的表情里看出他有话要说。
有什么就直说吧!是借钱还是要我借人?借人?他没事干跟她借人做什么??你不是出去打群架缺人充数吗?车神说得一本正经。
想当初,她年幼无知出去打群架的时候就喜欢带上很多人壮声势。
后来听爸爸和哥哥说了少堂主以一抵百挑掉贩毒集团的事后,她才明白人多没用,厉害的角色一个就够。
你要多少人,明说吧!这都是什么跟什么?战野正色道:我的确要向你借人,但不是为了打架,我借得不多,只借一个人。
这小子聪明,比她更早领悟人不在多,厉害就行的道理。
借谁?你心里有谱了没有?早就有了,只是一直没机会开口。
战野低吟了片刻,并非玩深沉,纯粹是底气不足的表现。
我想借……借……把我当朋友,你就尽管开口。
吞吞吐吐算什么男人?车神完全将战野当成了哥们,连说话的口气都跟哥们无异。
偏偏战野无法把她当哥们,我想跟你借……你。
行!没问题!转念一想,不对啊!车神瞪大眼睛,在灯光下竟也有几分妩媚的姿态。
你要借我?而且不是为了打架?那是为了什么?将手边的解百纳一口饮尽,若酒能壮胆,战野希望这一生的胆量在这一刻可以尽情涌现。
我要你陪我谈恋爱。
车神被他说蒙了,\\\\*\\\\*男,你是不是《蜡笔小新》看多了,不会说正经话了?什么叫‘陪你谈恋爱’?恋爱这东西也能陪吗?正因为不能,他才需要借她使使啊!我喜欢你,除了你,我不想跟任何人谈恋爱。
他人笨口拙不会说话,感情却是真的。
你对我而言,一直就是特别的。
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你就对我产生了影响,否则我不可能轻易记住你的脸。
即使是卓远之和天涯也是花了一番心思才让我记住他们的,可你不同l你从一开始就是不同的。
你先等会儿。
车神挽起袖子,来回揉搓着手臂上的肌肤。
你说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被度天涯传染了呢!战野,我可以说句心里话吗?瞧车神那认真的表情,战野的心跳顿时漏了一拍。
莫非她要对他说,我也想陪你谈恋爱?你说!你实在不适合演肥皂剧里的深情男主角,你说这段台词的时候太肉麻了,听着不真实。
还是把主角的位置让给度天涯吧!他什么都不用说,只要站在那里就像那么回事,你就演配角吧!风风火火的阳光男孩,形象讨喜,难度又不会太大。
战野憋了又憋,实在憋不下去了。
他用心说出来的话竟然被当成肥皂剧里千篇一律的台词,换作任何一个真情真义的男生也无法忍受自己平生第一次表白就差成这样啊!倏地站起身,他的男儿气概吓到了车神。
你想干什么?这不是肥皂剧!我爱你,我真的爱上你了,死人妖。
他喘着粗气,从冒着寒气的冰水里看到了自己水漾的影子,好渺小。
很难相信是吗?当然很难相信,有哪个男生一边表白,一边还管心爱的女生叫死人妖,这不是欠扁吗?车神摇摇头,决定不入他的圈套。
我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你,你要这样整我,不过我是不会掉进你的陷阱里的。
你还是换个人试试吧!或许会成功。
掏心掏肺的表白竟换来这样的结局,战野火了。
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抬起她的下巴借着身高优势,用吻堵上了她伤人的嘴。
他们彼此间的初吻同一时间宣告——过期!车神不停地用手背去擦自己的嘴巴,擦得小嘴又红又肿,她还不肯放过自己。
更有不断的咒骂声从小嘴里吐出来——\\\\*\\\\*男,死*男,该死的死*男,我诅咒你!我诅咒你这辈子都找不到人谈恋爱。
有点儿恶毒哦!这时候谁还敢在她面前露出奸笑?车神杀人的目光投\\\\*过去,除了梅菲斯特,还有谁这么大胆?他敢拿我开玩笑,我这样诅咒他还算便宜了他呢!都到了这一步她还认为战野是在跟她开玩笑,究竟是战野的表达能力有问题,还是她压根不想面对现实?车神,别骗自己了。
你心里清楚,战野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你早该感觉到,你对他而言,是非同寻常的。
该死的*男有一群该死的朋友,车神不想听卓远之胡扯八道,她拒绝听任何有关战野的感情问题。
你如果还想坐在特洛伊酒吧,就别再提任何跟‘战野’两个字有关的话题。
好!卓远之爽快地答应,反正今天他也没打算跟她提战野。
不如我们来说说你的梦中情人——卓冠堂少堂主好吗?这一直是车神很想了解的话题,可是被战野扰乱的情绪尚未恢复过来,她有些无精打采。
你真的是卓冠堂少堂主的保镖?先前都是她的猜测,她需要得到卓远之的亲口证实。
你想知道我是谁?卓远之的手指轻点着手边的酒杯,龙舌兰太烈,他却不觉得自己会醉。
不想知道你心目中的卓冠堂少堂主究竟是什么样吗?既然他想说,那就给他机会吧!车神给自己倒了杯冰水,她需要冷静。
我知道卓冠堂少堂主是什么样子,他长得不怎么帅,头脑也不属于智慧型的,估计功课也不太灵光。
但是他身材魁梧,看上去孔武有力,就像电视里的超人。
我最喜欢的就是他的个性了,你们都不知道,他冷酷得要命,杀人不眨眼,对待身边的人却真挚诚恳,像一只可爱的哈巴狗。
我长得帅吗?卓远之突然伸长脖子靠近她,让她仔细看他的脸,在他深邃的眸光里,车神想不认真都难。
你?你或许没有度天涯那么好看,但的确很帅,个性化的帅气。
说这话,车神绝对平心而论。
很好,卓远之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接下来他要告诉车神。
身为全球第一大黑帮的接管人,没有智慧的头脑是无法担当大任的。
还记得我带你去解救人质的那一次吗?咱们齐心合力救出了战野的爸爸和三叔,当时我的总指挥你觉得怎么样?那是车神第一次真正见识到战斗的威力,卓远之当时的表现可圈可点,勇猛中不失智慧,的确能担当大任,当时她还想将他推荐到卓冠堂呢!你很厉害,如果你创立黑帮,花工几十年的时间,应该会有不小的成就。
车神实话实说。
不错,她准确的认知让她更接近真相,下面是该纠正地对卓冠堂少堂主身材错误的观点了。
别以为混黑道的都该长得跟猪头三似的,你父亲和哥哥跟白道人士无异。
如果黑道人士长着一副‘我是黑道’的标志性面容,恐怕也没办法生存了吧!虽然不至于像偶像剧里的黑道大哥,各个长得如花似玉,但也不至于全都是从相扑队里刚退役下来的吧。
说得有理,车神回味着他的话,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卓远之见过她的父亲和兄长吗?为什么知道他们长得都很正派?莫非是猜的?未免太准了吧!还没完呢?什么叫‘冷酷得要命,杀人不眨眼,对待身边的人却真挚诚恳,像一只可爱的哈巴狗’?这是卓远之听到的最别扭的词汇,他哪一点儿冷酷了?杀人不眨眼那是恶魔,他是有礼有节的梅菲斯特,虽然跟恶魔属于同类,但档次不同。
可爱得跟哈巴狗一样的人是没法做卓冠堂少堂主的。
可爱一词原本就不适用于黑道。
你根本不了解卓冠堂少堂主,还敢拿他当梦中情人?他的口吻含着嘲笑。
顷刻间,车神对卓冠堂少堂主的所有认知都被推翻,她不服气地嘟着嘴,还有法宝没显出来呢!我当然了解少堂主,四年前他独自一人灭了亚洲十一个贩毒集团。
卓远之好笑地摇了摇头,正常人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独自灭掉十一个贩毒集团,这是常识。
他带了很多手下,做了很多前期工作。
灭掉那些贩毒集团用了他两年的时间,他还牺牲了两个手下,因为他们帮他做卧底。
成功总是要付出代价的,高高在上的人牺牲的往往都是手下的生命。
在这一点上,卓冠堂少堂主有着同样的卑劣。
就算那件事她了解得不够全面,但她还了解其他的事呢!三年前,为了解救一个人,少堂主独闯美国黑帮,风云四起间灭了人家整个帮派。
这点她倒是说对了,可你知道你拿整颗心去爱慕的卓冠堂少堂主是为了解救谁而灭了美国那个黑帮的吗?下意识地,车神不想听到那个答案。
骗自己这么久了,即使她想,卓远之也不忍心再看着她活在自己的幻想中,因为她不是一个人活在虚幻的世界里,她连带着战野也无法获得现实中的爱情。
那个让卓冠堂少堂主拼了命也要保护的人你也认识,她就是幸之雾。
车神的心在旅途中颠簸了一下,没关系!她还有自欺欺人的资本,那天在晚宴上,那些侍应生都管幸之雾叫‘之雾小姐’,她大概是少堂主的妹妹吧!还想再逃避?车神啊车神,你为什么就不能面对现实?只因她坚信自己知道的都是事实,反正……反正我还知道,少堂主几年前完成了卓冠堂和龙门全世界最大的两大黑帮的联手。
他没有完成两大黑帮的联手,而是用卑劣的手段毁了龙门门主龙铠的自尊。
前些天,龙铠找到了卓冠堂少堂主,想用同样的方式毁灭他,结果你崇拜的卓冠堂少堂主为了保护自己最重要的人,牺牲了朋友,牺牲了一个无辜的女生。
你胡扯!少堂主不会做这种事。
阖上眼,为了让她从梦中醒来,卓远之不介意撕开自己最丑陋的伤疤,摊在她的面前以供参观。
谁说他不会?他亲手将公主推到了最危险的地步,他差点儿就失去了朋友。
车神吓得倒退一步,难道说……难道说你是……卓冠堂少堂主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老,他的确年轻有为,但不是三十八岁,减一半吧!他今年十九岁。
谜底揭晓,也许真相不是你喜欢的,但却是你必须得面对的。
摇晃着地面前的冰水,她的确该清醒清醒了。
我就是串冠堂少堂主,真名卓远之。
等我做上堂主的宝座,‘卓冠堂’便会更名为‘卓远堂’。
我不信!我不相信1车神甩着头,说什么也不肯相信,这不是真的!你怎么可能是卓冠堂少堂主?少堂主怎么可能像个平常学生一样在罗兰德学院上大学?你还跟度天涯、战野他们相处得那么融洽。
这决不可能!你骗我的,对不对?是战野拜托你来骗我的,他想要我对少堂主死心,所以就要你来说这番话,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卓远之做惯了梅菲斯特,不知道该如何纵容一个女生的自我催眠。
他拿出,按下几个键,很快那边传来了车神最熟悉的声音——有什么吩咐,少堂主?是哥哥车鬼的声音l车神无论如何也不会听错这个声音,哥哥叫卓远之少堂主,难道他真的是……卓远之表情平静地跟那头的车鬼作着交代,看似平常却全是卓冠堂内部的事务。
临了,他还向车鬼问了津庭叔的情况,然后话题转移到卓英冠身上。
爸的车需要检修了,你盯一下。
挂上,车神的脸再也挂不住了。
他真的是卓冠堂少堂主,卓远之真的是她的梦中情人?现在明白了吧?你根本不了解我,你对卓冠堂少堂主的感情从一开始就是荒唐无稽的儿童游戏。
卓远之嗅着龙舌兰的气昧,却不喝。
有时候醉和清醒都在一线之间,你想清醒就不会醉,你想沉醉,清醒却不会放过你。
车神低着头,终于见到梦寐以求的卓冠堂少堂主,她却根本激动不起来。
事实出乎她的意料,那根本是她无法掌控的局面。
为什么告诉我?你隐瞒了这么久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你的身份属于卓冠堂的秘密,你应该继续隐瞒下去才对!为什么要告诉我?原来,当事情的真相让人难以接受的时候,身为高等生物的人类会出于自我保护,而情愿永远不面对现实。
这就是人,处于青涩年代的人更是如此。
卓远之承认自己的自私,为了保护自己最重要的人,他会牺牲公主;为了让自己的朋友获得真爱,他不会管车神会不会受到伤害。
他是梅菲斯特,爱与恨都来得残忍。
你可以不接受现实,战野却不能活在虚幻的世界里。
我不管你怎么想,但我要告诉你……别说!车神意识到他要说什么,捂起耳朵,她什么也不想听到。
别说!别说!要痛就一次痛到底吧!我不会喜欢你,更不会爱你。
你就死心吧!抽身离去,龙舌兰在特洛伊酒吧的灯光下散发着醉人的魅力。
度天涯坐在吧台的另一边看着车神的对面来去着战野和卓远之两个人,他却自始至终没有出面,感情的事本来就是两个人的问题,多了谁也解决不了。
何况,他也不是爱情顾问,连自己的问题都堆积如山。
-Part9 第26话 大家一起谈恋爱2这么晚了,度天涯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走到了这里,击剑房里安静得出奇。
站在门口,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做些什么。
已经九天没见到公主了,除了放寒假那一次,他们从没有分开过那么久。
击剑房是他们俩最常待的地方,可自从那天晚宴上,公主说出不再爱之后,她再也没有来过这里。
像是故意躲着他,他去了所有她常去的地方,可都没看到她的身影。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他们连朋友都做不起了吗?推开沉重的击剑房大门,光影稀疏间,他看到了那个牵挂许久的身影——她挥汗如雨的身体摆出女剑手的标准姿势,手巾的花剑不断挥舞着,刺出再刺出,她练得极认真。
刹那间,度天涯呼吸变得平顺,不再爱他,至少她还没有放弃击剑。
这是他们之间最初的牵绊,也是最紧的联系。
站在原地,他不敢打搅她,贪婪地看着她的每个动作。
他们从相识到熟悉的点点滴滴在脑海中滑过,他惊讶地发现他竟记得这么清楚,清楚到她的每个表情,每个动作,每句话都没逃过他记忆的划痕。
说度天涯不在乎公主,说王储殿下失去小矮魔女毫不在乎,说他和她之间可以像陌生人一样相处,谁信啊?任凭他屏住呼吸,公主还是察觉了熟悉的气息在此时出现。
收起手中的花剑,她简单地点了个头,就像是见到一个认识却不熟悉的人一般。
她客套的表情让度天涯很不习惯,小矮魔女,我们之间非得这样不可吗?我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啊!耍了个花式,公主手中的花剑再度出击,她已可以击出很漂亮的招势,跟初见他时完全不同。
只是她的改变他从来都看不到,直到量变转变成了质变,他才惊觉自己无法忍受这样的变化。
你究竟想怎样?你倒是说啊!冲着他微微一笑,那笑容中搀杂着的冷漠不是公主习惯的表情。
到了这时候,你还问我想怎样?公主有些怀疑,当初自己为什么会爱上他这样的男生。
我不想怎样,从我决定不再爱你的那一刻起,我对你就没有那些不切实际的愿望了啊。
可你现在这样,你想要我、我怎么……他在说些什么啊?度天涯压根不知道自己想怎样,他只是一味地排斥现在这种相处方式,他自私地想回到从前被地爱的模式里,却又不懂得付出与获得需要持衡。
我不希望我们俩连朋友都做不成,只要你开口,能办到的我一定会努力去做。
难道这样都不行吗?他自认已经放下了王子的自尊,她怎么就不能体谅他呢?我要你爱我!我早就说过了,我要你像平常男生一样爱着我,别说这是奢望。
你对我也有感觉,我知道。
只是他的身份,他们彼此间的差距让他不愿意靠近地,那种若即若离的感觉她尝够了,不想再沦陷其中。
要怎样他才能明白,她爱的是度天涯这个人,而不是他王子的身份。
要怎样她才能明白,王子的身份早已是他生命的一部分,度天涯无法改变。
从那双海蓝色的眼眸中,公主已明白她的要求他办不到。
无所谓,她不会再如从前一般充满希望,所以不存在所谓的失望。
甩起手中的花剑,她挥舞得淋漓尽致。
望着她的身影,度天涯许久不曾说话,沉默的空气压在他们俩身上,终于他开口了,吐出了他自己都没想到的语言:你根本不爱我。
迈错了脚步,她手中的花剑在瞬间停了下来。
转过头望向他,她有一时间的忡怔——他说什么?你根本不爱我,小矮魔女!天涯上前一步,目光紧迫着她,他不许她,也不许自己逃避。
如果你爱我就该接受我的王子身份,那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你该努力适应我的步伐,调整你的生活态度;你该用你的努力让我爱上你,让我离不开你。
可你什么也不做,只因为得不到想要的回报就选择彻底离开我,你以为勇敢地放弃就是最聪明的决断吗?你以为你做得已经够多了,可你想过我的感受、我的需要吗?没有吗?她做得还不够吗?表白得还不够吗?爱得还不够吗?不够!远远不够!度天涯几乎是在吼:你所有的努力只是为了让我接受你,并回报你的爱。
你为自己努力过吗?什么都不做,你就认定自己跟我之间的差距,你就退缩到自己的壳里。
最可恨的是……他深呼吸,心底里某些东西在蠢蠢欲动。
最可恨的是,你的计谋得逞了——我慢慢接受你,我越来越注意你,越来越在乎你,甚至……甚至喜欢上你,可你却就这样一走了之,这算什么?这到底算什么?很小的时候,在他被魔女妈妈当成公主来养,在他认为自己就是女生的时候,他喜欢上了具有梅菲斯特潜质的卓远之。
随即而来的是戏弄,是真相大白后的尴尬。
多少年了,他好不容易再喜欢上一个人,或许尚未达到爱的程度,但对他来说已经很不容易。
走到这一步,领路人突然转过身向你三鞠躬。
对不起,我不想走了,剩下的路你自己看着办吧!度天涯不接受这样的结局,他却无力挽回。
夺下她手中的花剑,他使出浑身解数,击出最狠的剑招。
他将自己累得气喘吁吁,直到再也无力使出任何一招,拉过她的手,他将花剑塞到她的手中。
还给你!全都还给你,这样行了吧?303寝室陷入前所未有的泥潭中,度天涯和战野对坐在沙发工,两个人的面前各自放了一杯黑咖啡,苦到不觉得苦,也许这是他们现在需要的滋昧。
卓远之非常自觉地照顾好阿狗和小姐,让阿猫安静地待在房中,他这才走到客厅,面临低气压的困扰。
他来得正好,战野正有话要问他:你跟车神说出你的真实身份了?是。
做了就做了,没什么好隐瞒的。
她该知道事情的真相,她有这个权力。
可为什么非得是这个时候呢?战野的疑问中搀杂着埋怨的成分,我刚刚向她表白,你却在这时候告诉她,你就是她的梦中情人,你才是真实的卓冠堂少堂主。
你这样做,叫我怎么办?你难道不觉得过段时间再说出事情的真相会更好吗?或者,你根本就不要说。
等她爱上我,一切都会好起来,对!一定都会好起来,根本不用担心,会好起来的……他絮絮叨叨说了很多,不像是对别人说话,倒颇像自言自语。
卓远之只是静静地望着他,像在看一台坏了的收音机,不能选台也不能关,只是默默地听着。
等到电池用完,收音机便自动消声,卓远之才再度开口:说完了?说完了就轮到他来说:我不为我做过的事解释,既然做了,就一定有我选择去做的理由。
但是,战野,我想告诉你,我不想插在你跟车神之间,不管是真实的介入还是虚幻的存在,我都不想做那个第三者。
能爱,哪怕得不到回报;能追求,哪怕希望渺茫——这都是一种幸福。
等到你连想看她一眼都很困难的时候,你才会觉得今天的种种痛苦都是一种欢娱。
他在说的是他的亲身体验吗?天涯凝望着他,眼中揉进几分深邃。
幸之雾究竟是你什么人?她的母亲一生只爱过一个人,从口袋里掏出烟,卓远之需要干静心绪的力量。
那个人就是我爸。
卓英冠?难怪幸之雾管卓英冠叫卓爸,难怪她住在卓冠堂,莫非她才是真正的卓冠堂继承人?这其中的纠葛很复杂,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清的,有机会慢慢说给你们听吧!卓远之尚未理清思绪,真要说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而且个中就里,他也不是很清楚。
倒是天涯,你跟公主打算怎么办?战野那头还属于尚未起跑,结局如何尚待发展,天涯这边却是结局已定,只等挽回。
天涯甩甩垂在肩头上的金色卷发,绝美的脸上夹杂着不属于这个青涩年华的复杂。
就那么办吧!我不想再理,我和她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不该有的交集早些了结——这样更好。
既然看得这么开,他干嘛坐在这里陪战野喝苦咖啡?卓远之正要戳穿天涯自编自演的谎言,门外的敲门声打破了三个人相对独立的空间。
夏季果然是适合红色的季节,尤其是身高达到一百七十公分,身材相当凹凸有致的女子,穿上火红的露脐短裙,更是惹火到极点——连处于恋爱阵痛中的战野都想吹口哨了。
火曦小姐,如果有人想对你犯罪,那个人绝对值得原谅。
因为全是她完美的曲线惹的祸,见着这样的女子不想犯罪的男人根本不能算是雄性动物。
可惜的是,这样的雄性动物的确有一只,而且浑身还散发着福尔马林的味道——除了度一舟那个窝囊废,还有别人吗?她穿成这样,本想让他把持不住犯下致命的错误,从此甩不掉她。
他倒好,以超人的冷静为她上完了一堂伦理道德课,然后上楼梯回卧房睡他个大头觉。
他如果是男人,火曦就该怀疑自己是不是人妖了。
不能想那个该死的四眼田鸡,否则她会有冲动,想跑回医务室,奔到他的房间,扒光他的衣服,狠狠K他的屁股。
瞧火曦小姐古怪的表情,旁人还猜不到真相,度天涯已是心中透亮了。
是不是小舅舅又惹你生气了?火曦小姐气得发红的脸颊与她这身短裙相映成辉,证明天涯所猜不错。
别跟小舅舅生气,他对医学或许很有天赋,对女人就比较笨了。
他那哪是笨啊,分明是在躲我。
大智若愚大概就是为他诞生的词汇吧!话已出口,火曦在三个大男生无法置信的目光中才惊觉自己说错话了。
无所谓,这个年代男欢女爱再正常不过,何况她还没跟度一舟怎么的呢!没错,我喜欢度一舟,就是这样。
卓远之看看战野,战野瞧瞧度天涯,天涯再回望着卓远之,三个人交换神情后得出异常统一的观点:啧啧,度医生在劫难逃啊!干嘛把她说得跟灾难一样?火曦不满意地噘起嘴巴,这可爱的表情很像小女生。
被我这样出色的女人爱,应该是他天大的幸福。
你们的声音怎么像是为他哀悼?听她说话的口气,被她爱上还不是空前灾难?明白高傲如火曦小姐,根本听不进他们的话,索性收起来丢到垃圾桶。
毕竟灾难的中心是度天涯的小舅舅,为了避免被台风扫尾,他主动绕开话题。
你这时候来不是为了跟我们讨论感情问题吧?一句话提醒了气急败坏到忘了自己要做些什么的火曦,为了感情而忘记正事是她绝对不允许自己犯下的错误。
我是来找卓远之的。
是为了我复学的事?卓远之猜到八成,是不是万任横主任有意刁难?火曦点头称是,万人恨会刻意刁难这并不奇怪,奇怪的是——宇文寺人帮你说了一大堆好话,尽最大力量让你复学成功。
你到底对他下了什么蛊?他竟然会帮你说话。
他们之间别说是做朋友,连和平相处都有问题。
火曦准备了一大套帮卓远之复学的措辞,没想到宇文寺人一个人就敲定了难缠的训导处和教务处,害得她像道具一般被摆在一边,没了展示的余地。
想起来,还有点儿不甘心呢!宇文寺人应该是整个罗兰德学院最巴不得你滚的人,他怎么会出面帮你说好话呢?火曦百思不得其解,她能想到的解释只有一个。
莫非……难道……他对你有意思?卓远之从沙发上滑到地毯上,差点儿没折了腰。
你你你,你这说得是什么啊?这,这这这应该是一个老师说出来的话吗?话不是这样说的。
战野揪住卓远之的衣领,很迫切地压住他,其实这个问题我也想了很久,按理说,宇文寺人应该想尽一切办法让你走,可他却反过来想尽一切办法阻止你离开。
像他那么古怪的人惟一的解释就是——他对你有非同寻常的意思。
我也觉得有这种可能性。
连度天涯也进来插上一脚,这时候不折腾他,就怕以后没机会了。
卓远之,麻烦你认真地回答我的问题。
如果宇文寺人真的对你有意思,你会回应他的感情吗?其实,你爸跟津庭叔的感情就很值得人羡慕啊……再让他们说下去,还不知道会扯到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卓远之举双手双脚表示投降。
称们……你们放过我吧!轻易放过他,哪还有机会骑到梅菲斯特头上?火曦小姐大喝一声:兄弟们,上啊!两男一女骑在卓远之身上,压迫从现在开始。
嬉笑间,每个人都忘了爱情世界里的苦恼,即使只有片刻,也享受着那份惬意。
同样又是—个忙碌又悠闲的夏夜,同样是特洛伊酒吧,可总有些东西在悄悄改变,已然追不回来。
整整一个晚上,车神没有跟他说半句话,无论战野说什么,问什么,池都用动作或沉默来应对,还有那份心不在焉的态度实在很难让人忽视。
踩着滑板,滑到吧台,将手中的酒单按在她面前,他的用力是为了要引起她的注意。
你到底怎么了?还问她怎么了?他忘了他的表白,还是卓远之没告诉他?她已经知道,她傻傻单恋了许多年的梦中情人一直就在她的身边,甚至亲耳听到她的表白?该怎么面对战野,怎么面对卓远之,现在车神的脑子里全是糨糊,什么也分不清。
几号台要酒?要什么酒?还是要买单?车神连问了几个问题,就是不看他的眼睛。
无论她怎么移,战野始终出现在她的正面,想从她的眼底看到隐藏的心思。
除了工作,我们就不能谈些别的事吗?车神的手中始终握着一块抹布,这里抹抹,那里擦擦,她一刻也停不下来。
战野急了,拉住她的手大喊一声:车神——你想干吗?她比他还大声,你到底想干吗?你搅乱了我的生活,搅乱了我这么多年的梦想,搅乱了我所有的一切,你还想干吗?我不想干嘛!我只想要你真实地面对我,喜欢也好,不喜欢也好。
不过是一句话,就这么难说出口吗?从表白的那一刻起,战野就等着她的答复。
她喜欢我,她不喜欢我——每天他的脑中都是空空的,惟一能想到的就只有这些,期盼的也只是她的回答。
他等的有些焦急了,哪怕是让他痛苦的答案也好,总比将他的心悬在半空中要来得痛快。
车神,你到底喜不喜欢我?我就要你一句话!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摇着头,,想要甩开他的纠缠,她现在很乱,什么也想不起来,不!她压根什么也不愿意去想。
战野抓住她的双臂,非逼着她去面对。
你怎么会不知道?咱们相处了这么久,经历过这么多事,我对你的心,你早该明白。
你对我有没有感情,只要认真想一想就可以了。
你不可能不知道,这决不可能。
可现在的她就是茫然无知——她从来不曾这样茫然过,她不喜欢如此情绪化的自己。
她想过简单的生活,想继续幻想着自己深爱的卓冠堂少堂主高大威猛,杀人不眨眼,却又能像哈巴狗一样可爱。
她希望和战野之间依然能像哥们一样打打闹闹,她喜欢兄弟般的友情,不想以女生的身份面对战野的爱情。
他为什么要将原本平静的一切全都打破?我恨你!恨他的话就这样脱口而出,望着战野盛满期待的双眼变得干涸,车神动了动嘴唇,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你不可能恨我!战野不接受这样的答案,你怎么会恨我?也许不够爱,但绝对不会是恨。
他要的不多啊!只要一点点的喜欢,一点点的感情,他相信慢慢相处,慢慢努力,总有一天会变成爱。
但,起点不该是恨啊!车神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要不面对他,她觉得怎样都行。
绝情的话因为排斥的心理而无情地倒了出来,因为年轻,我们从不在乎伤害别人。
我恨你,我就是恨你。
推开他,车神跑出了特洛伊酒吧。
她的世界里容不下模糊的东西,不爱,也就只剩下恨了。
战野没有迪上去,他无力地撑着吧台,撑住自己全部的体重,,从来不觉得自己胖,今天他却觉得自己的身体很沉重,重得快要压塌了他自己。
夜色里有抹黑色的身影替他追上了逃跑的女生……你恨我吗?有力的大手轻而易举地拉住了车神狂奔的身影,望见那个她曾幻想很久的人真的冲到了她的面前,她却不觉得激动。
多少次,她幻想着见到卓冠堂少堂主地会多么开心,她会如何激动,真的见到了——她早就见到了他,甚至当着他的面发表出多年的爱慕之惰,但结果却只是她被人游戏了一场。
车神大口呼吸,难以平复的冲动让她忘乎所以地举起拳头向卓远之挥去。
卓远之也不含糊,手臂挡开她的拳头,他翻手拎住她的衣领,将她丢在身前。
想玩?他奉陪到底。
每一次的出击都被他挡了下来,他并不用武力伤害她,只防守不反击。
就因如此她才觉得气恼,无论她如何无理取闹,他都用一种看阿猫嬉戏的表情望着她可爱的举动。
玩久了,也玩累了,连她都觉得自己的行为很无聊。
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她实在没力气再打下去了,连挣脱的力气也都没有了。
车神的傲骨不允许自己开口求饶,她却真实地看到了自己与阜远之实力间的差距。
他根本没想跟她打,也没有动手的意思,如果他真的全面使出功夫,她多年的努力看上去就更加可笑了。
知道她的自尊不允许她开口求饶,卓远之也没想捉弄她,很主动地松开手,他将她摔倒在地——重重的。
她的屁股严重受创,顾不得女生的矜持,她当着他的面猛揉屁股,这不就是他想要看到的场景嘛!她免费奉送,也算单恋他多年的总结。
你恨我吗?他重问这个问题,大有不刨根问底决不罢休的意思。
车神恶狠狠地瞪着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回他一句:我恨你!之前没觉得,从他摔她屁股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决定这辈子恨定他了。
卓远之毫不在乎地耸耸肩,黑色的眼眸中绽放着笑意。
被人恨也不错,至少说明我对你而言,不是完全的陌生人。
有感觉总比没感觉强,可惜战野那小子阅历尚浅,至今仍不明白这一点真理。
你干嘛一直盯着我?她看他的眼神很奇怪,像在看怪物。
我在想,我以前怎么会把你想得那么好。
他全身上下哪里像卓冠堂少堂主?哪里是能接掌黑道第一大帮的继承人?哪里符合玉树临风、高大威猛、举世无双、天下无敌这串形容词?他根本就是一个痞子!一双比阿猫的毛还黑的眼睛成天滴溜溜乱转,总让人怀疑自己何时会成为被他陷害的对象。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一句话:我恨你!你会恨我,是因为之前你太爱我了。
他皮厚地笑着,完全不将她的恼怒放在心上。
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之前她把卓冠堂少堂主想象得太不像人了,忽而见到他这个真人,心理有些难以平衡——可以理解,完全可以理解!你是不是觉得,我和战野隐瞒了‘我就是卓冠\\-少堂主’这件事,所以心生怨恨?卓远之一只手将她从地上拉起来,再将她丢在花坛旁边,他笑得很恶魔。
你还没看到真实的我呢!如果你看到了,会更恨我的。
他说得一派轻松,反倒挑起了车神的好奇心。
你奸淫妇女,残害儿童?他是梅菲斯特,不至于做这种猪狗不如的事吧?我不相信爱情,你明白吗?我从来不相信爱情,更不相信命运。
如果时间倒退两年,甚至倒退十年,哪怕你一开始就知道‘卓远之等于卓冠少堂主’也毫无用处,因为我根本不会爱上你。
他连爱自己的能力都没有,拿什么力量爱别人——这道理他花了四年的时间才弄懂,在这过程中他让很多人陪着他一起痛苦。
我十四岁起有了第一个女人,不是因为爱,是因为我对未知的事物充满好奇。
这大概也是身为黑道继承人必要的特点吧!你觉得我很差劲,是吗?他就是要她觉得他不是个好男人,相比之下,车神这样充满激情的女孩更适合阳光大男孩,比如:战野。
车神的确没想到心目中那个玉树临风、高大威猛、举世无双、天下无敌的卓冠堂少堂主会是这个样子,有些不能接受。
但她依然不放弃希望,单恋了这么久的人终于出现在眼前,你什么都不做,就选择举白旗投降,换作是你,能甘心吗?带着一点点的好奇,一点点的偏执,还有很多很多不服输的个性。
她挑衅地冲他笑着,那你现在还不相信爱情吗?相信。
卓远之说得相当直截了当,只要是女人送上门,迭上床。
我都会告诉她,我相估爱情。
咦?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没等车神弄明白,卓远之的身影已经慢慢向她压近,他用身高的优势占据了她大半个身体,一双长而有力的手臂扣住她的肩膀,他浑身散发着野兽发春的的气味。
来吧!来看看我有多爱你,相信我,我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我会让你明白,什么是玉树临风,什么是高大威猛,什么是举世无双,什么是天下无敌。
来吧!快让我来爱你吧!原本很正常的形容词从他的口中说出来立刻变得猥亵,他的话仿佛是一种催眠,让人不寒而栗,车神什么也不想,只想逃。
你想爱就爱,想不爱就拉倒——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卓远之淫笑起来,别装了,你单恋我这么多年,花了那么多心思。
我现在这样做应该正合你心意才对,你该高兴,该觉得兴奋。
相信我,经过这次,你会更加爱我,你绝对会离不开我的。
他不由分说地倾身上前,轻嗅着车神的颈项,呼出的气息窜过她细嫩的脖子。
车神像被电击了一般,浑身一麻不由自主地惊叫起来:战野!战野,救我——等的就是她这句呐喊,卓远之抽开身,再望着她的眼眸深不见底。
现在明白了吧?你并不像你想象中的那么爱我,你爱的只是你幻想出来的那个卓冠堂少堂主。
即使他跟你想象的完全相同,一旦他真的站在你面前,就立刻失去了魅力。
你想要的根本不是那个人,而是幻想自己爱着那个人时的感觉。
不是!不是……她不接受自己的挑战这么快就以失败告终,总以为还有扭转的余地,其实她只是不想输给自己罢了。
这年头的女生总是认为自己够勇敢,勇敢到不畏任何艰险,即使是不可能的任务只要努力,也会成功。
站在胜利的终点回望来时的路,你所付出的与获得的相比,输赢早已在你跨出的每一步有了定数。
原本禁锢她的手探到了她的头顶,卓远之像抚摸可爱的哈巴狗一般抚弄着她短得不能再短的头发——她低着头的模样跟战野竟有几分相似,像一对皮猴。
现在明白了吧?在你心里最值得信任的人根本就不是我。
想想看,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你最想喊的人是谁,那就是你心中最值得信任的名字!卓远之毫无怜香借玉之情,他极度残忍地将车神一个人丢在夜风里,独自回到了303寝室。
反正在他看来,车神绝对与香玉无关。
转动门的把手,卓远之敏感地察觉卧室里的气息非同寻常。
不开灯,即使在夜间他的视力依旧极佳,这是黑道继承人想要保护自己而锻炼出来的本领。
慢慢向床边靠去,他狠命压住床上的突起物,软软的,那是什么东西?是我啦!被子里传来闷闷的声音,是幸之雾?卓远之大力掀起被子,果然是她。
你这么晚了,不回卓冠堂钻到我被子里来,干吗?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他是淫魔了,好在他们之间不会发生跟乱字有关的关系,否则就糟糕了。
幸之雾睡得正香,这时候被他弄醒,满脑袋全是烧热的火气。
我做校工做到十点,这时候再蹬自行车回卓冠堂,不是太可怜了一点儿嘛!不过是借他的床睡一夜,值得这么大惊小怪的吗?又不是没睡过!话不是这样讲的。
卓远之准备了一二三四五六七,想跟她一一说清,步步道明。
之前挑逗车神的那一套全不见了踪影,他成了标准的害羞大男孩。
你一个女生,就这样睡在我的床上,虽然我们俩清清白白什么也没徽,别人看到可不会这么说……装什么装?幸之雾忍不住揭他老底,卓远之,你十四岁床上有了第一个女人,你现在还装……卓远之用手捂住她的嘴,恨不得直接将她闷死,这坏丫头净不说好话。
幸之雾,我们俩商量过的,绝对不再提起我十四岁以前的事,你不要太过分哦!十四岁以前的事为什么不能提?咱们俩不是十四岁的时候初次见面的嘛!那是夏日的一天,比现在这个季节还要再热一些。
她在茶餐厅里打工,他鬼使神差地走了进来——事后才知道,他是听从了八卦的占卜,知道那天那个时候出现在那家茶餐厅会遇见他的命定之人,而她也是事后才知道,那家茶餐厅根本就是卓冠堂的势力。
又过了很久,她才了解到妈妈和卓英冠之间那段永远没有结果的爱恋。
那时的情景历历在目,没想到转眼间他们已走入大学,走向了两条完全不同的生命轨迹。
他坐在床边,她枕着他的大腿,两个人如兄妹一般互相倚靠。
幸之雾仰头望着天花板,透明的视线穿过卓远之深刻的五官——他或许没有度天涯绝美的容颜,但绝对有让天下女生心动的本领。
他的神秘,他的成熟,他的浓重,甚至是他的忧郁,他几乎不可闻的脆弱都像一个巨大的漩涡,将你漩进他的世界。
即便他想放手,你也爬不出来。
远之,你后悔遇见我吗?为什么要后悔?他磨蹭着她的额头,用他新冒出来的胡髭。
她有些痒,想向后退,终于还是放弃了,八卦只算出你会遇见‘命定之人’,但‘命定之人’不一定是适合你的人,更不一定是你爱的人。
你……难道从没想过吗?想过。
他老实交代,梅菲斯特也有如此一面,连他自己都不敢想象。
大手拨弄着她柔软的长发,他喜欢她的头发,黄毛丫头的头发并不是纯正的东方人的黑色,有些淡淡的褐色,有些微微卷曲,很自然。
有多久了,他不记得自己上一次这样玩她的头发是猴年马月。
或许并不是太久,只因太想念,所以才觉得时间有点儿长。
刚见你那会儿,我总是在想,为什么你会是我的‘命定之人’?你究竟和寻常的女生有什么区别?因为好奇,我不断地接近你,而你实在是太平凡了,跟寻常女生完全没有区别。
越是接近我越是弄不懂,为什么……为什么会是……你?人是矛盾集合起的个性,越不符合你的猜测,你越想知道个中奇妙。
即便那是最合理的解释,你也刻意拒绝接受。
等他明白,她为什么会成为他的命定之人,她早已悄悄住进了他的心中,难以除去。
他开始躲!不想改变你的生活方式,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你彻底地赶出我的世界。
他没有成功。
卓远之这些年来,干的最不成功的事就是没能将幸之雾彻底赶出他的黑道世界。
她的倔强在接下来的那几年中,他领教得已经非常透彻。
即使最后她离开了他,去了英国,他也没能彻底赶走她。
双臂抱住她,他紧紧的拥抱在分离后的这一天显得更加可贵。
后悔吗?虽然很难,但他还是要问出口。
后悔认识我吗?如果不是他,她可以和自己的父亲平和地生活在一起,几年后她会成为震惊海内外最年轻、最优秀的顶级女律师,再过些年,她可以入主政界,做个成功的政客。
这一切在遇见他的那天起,就彻底宣告破灭了。
她不断摇摆的头摩擦着他的手臂,她甚至能感觉到他手臂上的汗毛,那样柔软地轻抚着她的心。
不后悔!我不后悔!能认识你,我从来不觉得后悔。
或许这五年,她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但她从不因生命中有了他的存在而感到后悔。
他们会相遇,这是命中注定。
之后的路,是幸福还是错误得由他们自己去走,这叫缘分。
其实,他们的缘分早从上一辈人的身上就蔓延开来,他们是……-Part9 第26话 大家一起谈恋爱3谁?谁这么早来扰人好眠?度一舟艰难地从床头翻找出跟镜,架在鼻梁上,他有种头重脚轻的感觉。
他开始怀疑老天让火曦存在的意义,是不是就是为了折磨他。
她究竟是怎样做到的?抢占他的地盘,窜进他的卧房,用她嚣张的态度让他烦得想丢开风度,冲她吼叫。
她倒是聪明,在他发标的前一刻,转身选了间病房,以疲惫为名,名正言顺地住在了学院的医务室。
反倒是他又气又恼,折腾到大半夜还没睡着。
失眠在他的脸上留下了深刻的印记——一对黑眼圈告诉别人:我失眠了,脾气正坏着呢!别烦我!以为只有他一个人被失眠所扰吗?打开门,面前这位病人的症状比他还严重。
度医生,我需要你的帮助。
这,这……他是治人的医生,不是兽医,面前这只熊猫,他救不了啊!是我,公主啦!公主脚下的步子有点儿飘,她飘进诊疗室,再飘到椅子旁坐下来。
若不是黎明时分,天色已亮,她苍白的表情,披散的头发看起来简直跟贞子无异。
医生第一要做的就是了解病人的病情,你这是怎么了?不用说也知道,这是失眠的症状,度一舟正深受困扰。
公主趴在沙发里,明明累得要命,可为什么就是睡不着呢?度医生,你只要开点儿安眠药给我就行了。
安眠药不能随便吃,你会渐渐对它产生依赖性,而且药量会越来越大,对身体有伤害。
想治疗失眠最重要的是解开令你失眠的原因——度一舟已经找到自己失眠的症结:楼上那个正在呼呼大睡的妖精是也!公主也知道是烦乱的心事困扰着她,让她一直睡不着,不解开那些心结,她会一直失眠下去。
可那些心结怎么可能解得开呢?你还是杀了我吧!倒了杯牛奶给地,度一舟希望这对她有帮助。
愿意跟我说说吗?她这么大的女生会失眠无外乎家庭出现突然变故,课业太过紧张和感情问题。
前两者以公主的个性会找人倾吐,失眠的可能性不大,惟有最后一种情况比较可能,在众多可能的情况中,他的外甥——度天涯又是最大的可能。
不用说了,失眠的症结就是度天涯那个绝美的王储殿下。
除了他,还有谁有这么大的魅力?简直是害人不浅!跟天涯吵架了?没有!我怎么会跟他吵架呢?我们俩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我才不会为了他而失眠呢!公主急急的辩解变相地交代了一切,度一舟心中了然。
他开始庆幸自己学的是临床,连心理医生的功课也一起攻克了,学得多果然还是有用处的,这不就派上用场了嘛!公主,他坐下来,不是为了体现亲切感,而是失眠的后遗症让他也有点儿飘。
有些男人不会把他的在意、他的真心放在脸上,那些东西得你自己一点儿一点儿去体味。
你就是这样的男人?……不光是度一舟,连公主都倒抽一口凉气。
两个人以坐着的高度直视过去,首先目睹的是火曦修长的腿,再向上攀升,宽大的衬衫遮住了极限诱惑——地根本什么也没穿,套了件衬衫,还是度一舟的衬衫就跑了下来。
大清早的,这叫什么事?度一舟扶扶眼镜,他要求自己保持平静!你换好衣服再下来,可以吗?最后三个字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我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火曦抬起袖子看看自己,那动作又让她的大腿多暴露一寸,急得度一舟想伸出手帮她拉下摆,却又害怕碰到她粉嫩的大腿——天要亡他!她还一副无辜的表情,而且我没带换洗衣服来,原来的衣服被你弄得脏脏的,我不想穿了。
他什么时候弄脏了她的衣服?对了,想起来了,她昨天要用他的浴室,他坚持要她回家沐浴,两人僵持不下,结果花洒喷了她一身的水——这也叫他弄脏的吗?想到旁边还坐着公主,度一舟连忙解释起来:我跟火曦小姐之间没……没什么的。
公主看看度医生,再瞧瞧火曦小姐,她的脑海中很难不想到有色彩的镜头。
不能让学生误会,这有损教师形象。
虽然度一舟不是教师,但他的脸皮绝对比身为老师的火曦要薄。
拉住公主的手,他试图解释清楚: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实际上我……谁在窃笑?他听到有人在窃笑,笑什么笑?谁允许你笑了?度一舟一双横眉冷对火曦,还真有点儿犀利。
将心一横,既然人家小姐都无所谓了,他一个大老爷们还计较什么。
扶了扶眼镜,他正经八百地坐在公主面前,满脸坦然。
我看你还是多做些运动吧!人疲劳后比较容易睡着,将自己累到什么也想不起来,自然也就睡着了。
听起来似乎很简单,实效性不知道如何。
公主瞅着火曦个姐暴露在外的大腿,不好再逗留下去,向度医生道了谢,她这就要离开。
公主……叫住她,度一舟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如果,只是说如果,如果有一天度天涯不再是全能的王储殿下,你们之间还有这么多矛盾吗?您……什么意思?公主不懂,度天涯是王储殿下,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从他出生的那天起这就是注定的事实,他的权利、他的威严、他的优秀与身俱来,无法改变。
问这话或许很傻,但他给公主这种假设。
你幻想一下,有一天天涯不再是王储殿下,他或许还有着现在诸多的优越条件,但他想得到的一切必须靠他自己的努力,就跟寻常人一样。
他甚至得努力维持现在的身份,他会比平常人活得更累,更需要别人的帮助。
这样的他,你……能够接受吗?是不是她的智商有问题?公主疲惫地揉着眼睛,失眠已经让人够累了,面对这种问题她更累。
度医生,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眼镜滑到鼻尖,他懒得推上去。
你就当我什么也没说吧!将公主推到门边,有些话现在说还太早。
好好休息,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什么也不想,好好睡觉。
门在她身后关上,听了度医生一席话果然很有用,她——更睡不着觉了!度天涯会遇到什么麻烦吗?度一舟扶上的眼镜正对上火曦询问的眼神,没什么。
对她,他不想说得太多。
无所谓。
不说就不说,她自己不会去查啊!轻挑起他的下巴,她笑得很暖昧。
既然你不想说度天涯,不如说说我们俩吧!又来了!度一舟渐渐发现,她总喜欢逗他,看他别扭的模样她的开心难以掩饰。
她该明白,男人不是那么好玩的东西。
翻身将她压在沙发上,他的身体紧贴着她只穿着单衣的躯体,他尽可能露出阿狗的表情。
火曦,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不要随便去惹任何男人,雄性动物都是危险的。
这语气够恶劣了吧?她在他的身下笑得得意,也包括你吗?他奶奶个熊!他哪里看上去不像男人了?嫌他不够野蛮是不是?他就野蛮给她看。
大手抵在她的枕边,他用雄性气息将她团团围困。
小东西,别玩火。
我姓火,当然要玩火。
游戏越来越好玩了,妖娆的手指缠住他的肩膀,她像极了……妖精!度一舟深锁眉头,不知道该进该退。
在他看来,她不是想爱,只是想找个人玩游戏。
火大小姐这辈子什么没玩过,就差他这样的男人了。
也许,她玩过之后,就会觉得不好玩,从而放弃——只是也许。
热度烧上脑门,度一舟抚身吻住她艳红的双唇,他没发觉火曦的服中一闪而过的笑意,那是阴谋得逞后的笑意。
完了,他中招了!累!累!我需要疲惫!公主挥舞着手中的花剑,不像在击杀敌人,倒像是想将面前的失眠二字杀得不留片甲。
挥出去的剑没力气收回,公主以花剑点地支撑着自己沉重的身体,头有点儿飘,脚有点儿软,这样还不够累吗?到底要怎样才可以?她只是想好好睡一觉,恋爱不成,睡觉也成了奢求吗?我怎么这么悲惨?她对着花剑自言自语,是它让她结识了度天涯,也是它陪着她经历一路走来的坎坷,还是它,陪她捱过失眠的痛苦。
双膝点地,她跪倒在地上,用沾满汗水的毛巾擦拭着花剑,它的光芒\\\\*进她的眼中,太耀眼了,刺得她有点儿想哭。
眨了眨大眼,她硬是逼回了眼泪。
还是你好,无论怎样你都不会离开我。
用脸贴近剑柄,冰凉的感觉真好。
舒服的感觉让她想阖上眼睡一会儿,一双睫毛刚刚合上,眼前就出现了度天涯那张绝美的脸,他的嬉笑怒骂,他的点点滴滴,还有……他冲着她吼出你不爱我。
浑身一颤,公主在瞬间恢复清醒,虽然还是很累,可是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这感觉真差劲,比死都难受。
花剑倒在地上,她懒得去捡,平躺在地板上,她用身体书写出一个大字。
天地间,什么最大?是情吗?那么多的情为什么包容不下她的心?睁开眼,天不会给她答案,有双大脚走进了她的世界。
顺着那双脚向上望去,米色的裤子,果绿色的T恤,除了他没有人可以将这么简单的衣服穿出贵族的气质。
不躲不摇,他就站在她的面前,只要她伸出手就可以让他坐到她的身边,只是她伸出的手抓不住阳光啊!那就让阳光洒到她的身上吧!度天涯坐到她的身边,忘了自己有轻微的洁癖,忘了靠近脏东西会起鸡皮疙瘩,他只知道这时候她需要他。
抱起她的头,他让她枕着他的大腿。
他的身体成了最柔软的床,枕着他,她告诉自己:什么也不用想,就这一刻。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她的声音懒洋洋的,透着夏日午后的热气。
天涯用手抚去她被汗水沾在额头上的乱发,认识她以后,他随便起鸡皮疙瘩的毛病好了很多,她能让他忘记很多麻烦的事,因为她成了他最大的麻烦,从此再也不觉得其他麻烦有多烦了。
小舅舅告诉我,你患上了失眠症。
我猜,你应该在这里。
击剑能让人安静下来,他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爱上击剑这项运动。
小时候,每次被压得喘不过气来,我都会去王宫后花园击剑。
自由的空气包围我,尽情挥洒汗水,那种感觉我喜欢。
公主有些吃惊,你也会有压力吗?当然会,你忘了我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吗?很多时候,他能理解卓远之的处世态度。
他们都是被当成精英来培养,不许懦弱,不许失败,不许有眼泪,他们——只能有成功的人生,不能有失败的旅程。
所以刚见到公主的时候,他才会被她逼得喘不过气来,她代表着另一种生活,跟他截然相反的世界。
那现在呢?还有压力吗?压力永远存在,只是现在的他学会了怎样面对,在认识她之后学会的。
公主,你知道吗?我很高兴认识你,真的。
她用脸蹭着他的腿,慵懒地打了个哈欠。
我很平凡,跟天下大多数的女生没什么区别。
可是天下的女生不会像你这样勇往无前地往前冲,非撞到我面前来不可。
他的手指轻戳着她的脸,软软的,像极了他摸小恶魔时的感觉,柔嫩中透着只有年少才有的单纯。
不管多少年,不管未来如何变迁,我都不会忘了你。
公主,你永远住在这里。
他指指心上的位置,一缕顽皮的阳光钻到他的胸前,映在他们之间描绘出光亮的一片。
我也不会忘记你,奥古斯塔斯?克里斯塔贝尔?艾伯克龙比。
虽然这过程中充满了诸多的挣扎、无奈、痛苦和泪水,但更多的喜悦和精彩依然将心覆得满满的,即使她将来老得什么也做不了了,依然不会忘记这段璀璨的初恋——她在睡着的前一刻满心满眼想的都是他,全都是他。
栀子花香从敞开的门中飘进来,附着在彼此之间。
初闻起来有些浓烈,再细品,竟是香甜柔软。
不知不觉中,那香气沁人心脾,挥之不去,回味甘然。
战野趴在击剑室的门外大呼悲哀,同样面临感情问题,为什么度天涯那么复杂的问题轻易就解决了,而他与死人妖之间那么简单的疙瘩怎么就解不开呢?老天爷,你不公平!你大大地不公平!喊什么喊?没看到公主好不容易才睡着嘛!你这时候在这里大呼小叫,伤害程度等于谋财害命,你知道吗?谁敢在他的背后对他这样无礼?卷起袖子,战野大有大干一场的意思,我告诉你,我现在心情郁闷,正愁找不到发泄的沙包呢!你敢惹……车神?怎么会是她?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战野又黑又长的睫毛不停地眨着,再眨着,淡淡的雾气凝结在睫毛上,透过遮挡物,他眼前的车神真的好可爱。
忘了郁闷,忘了曾被她吼我恨你,忘了再见到她的要告诉她不管你恨不恨我,总之我爱你。
他忘了一切,空出的双臂却记得要拥抱她。
死人妖这回倒是很配合,埋首在*男的怀中,她像个羞涩又纯情的小女生,竟然忘了要挣孔。
就这一次,谁让他的怀抱比她自己的手臂更有安全感呢!只是,这拥抱会不会太长了一点儿?好吧!再忍耐一会儿——车神这样告诉自己。
五分钟过去——还不松手?车神试着推推他,没好意思玩功夫。
又五分钟后——我说小战!她忘了平时怎么称呼他的,暂且这样叫着吧!你是不是该松松手啊?没反应?再忍耐片刻。
再过五分钟——抱这么久你不累啊?车神大力地推着他,可惜这小子死沉死沉的,推都推不动。
她只好扯开嗓子大吼起来,你放开我!快点儿放开我!再不放开我,我揍你了!威胁归威胁,绑架者不是还得给人质的家人准备赎金的时间嘛!再等等!最后五分钟——TMD!\\\\*\\\\*男,你松不松手?话未落下,车神狠命地推开战野,拳头这就要砸上去。
战野却已直直地倒了下去,这……这算搞什么鬼啊?车神蹲在他的旁边,满脸无所适从的焦急。
喂!你别跟我玩这一招,我……我不会甘心屈就你的哦!他不会完成了最后的心愿,永远地闭上了双艰吧?电视上不是常有这种情节嘛!男主角千辛万苦终于抱住心爱的人,然后他永远地闭上了眼睛,这就是所谓的死也瞑目了——这都是谁粗制滥造的情节?好不容易抱到美人归,就这样闭眼,换作你,你愿意啊?你傻啊你?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触到他的鼻孔上,还好!还有气!卷起袖子,车神大力地拍着他的脸颊。
\\\\*\\\\*男,你给我醒醒!你给我醒醒啊!战野是活生生被痛醒的,抓住她仍想落下的虎拳,他告诉自己男人该大度。
你想干嘛?杀了我吗?别怪他小心眼儿,再这样被她打下去,他的牙真的要掉了。
他开始相信,她真的是恨他的,要不怎么忍心这样揍他?你还好意思说?她又是一拳敲在他的胸口上,引来一阵闷咳,打出内伤他活该。
你没事干装死干什么?想让我揍你就直说,我保证打到你满意,打到你喊停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嗝屁着凉。
战野咬紧牙关暗自感叹,最毒的不是妇人心,是死人妖的心啊!你到底是不是女生?别说是玲珑心了,连最基本的温柔都严重缺货。
喜欢上这种女生简直是他今生最大的不幸。
我哪里装了?公主失眠就值得同情,我好不容易睡着还要被揍醒。
待遇也差得太多了吧?你也失眠了?结束春困,夏季流行失眠吗?车神仔细瞧瞧他眼眶周围的黑眼圈,好像是失眠的症状哦!什么叫好像?根本就是!他大老爷们拿失眠开玩笑?嫌丢人还不够呢!他黑乎乎的眼圈对着她,让她很客易就想到了有着一双沉黑眼眸的梅菲斯特。
同样是黑色,你的黑就没有卓远之来得有个性。
她无意识的评点引来了战野无端的醋意,他那是天生的黑色眼睛,我这是睡眠不良造成的病理现象,怎么可能好看?有本事比谁的眼睛是棕色的,保证卓远之输得没边没沿。
瞧他嘟着的嘴,车神忍不住拿出大女子主义嫌弃起来,男生这样很难看嗳!我只是这么一说,连这也跟卓远之计较,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心眼儿了?他能不小心眼儿吗?对情敌大度那就不叫爱了!战野自认年纪尚轻,还没学会成熟男人那套暗藏醋意决不表露的假惺惺。
知道吃这样的醋很无聊,知道卓远之背上情敌的名声很无辜,可战野就是放不下,他得克服这些问题,只能靠自己。
好吧!看在他失眠的起因是她的份上,车神决定放他一条生路。
放生前,她还不忘捶他一拳——这小子胸部肌肉蛮有弹性嘛!捶上去的感觉相当爽,她决定以后逮到机会就多捶几次。
如果睡不着就打电话给我,我负责充当你的睡眠师。
真不行就动拳头,我相信自己的实力,绝对能将你打到昏睡不醒。
她的昏睡不醒等于不省人事,如果对她连这点了解都没有,战野也白跟她干了这么多场架了。
连他自己都纳闷,我真搞不懂,我怎么会喜欢上你这个死人妖!她向上吹着气,让自己短得不能再短的头发轻舞飞扬了一把,然后她用能气活死人的口吻告诉他:因为你是*男啊!-Part9 第26话 大家一起谈恋爱4303寝室的客厅里轮排坐着三个学生——阿猫、阿狗和小姐,他们的主人都忙着解决心头的麻烦,哪里还顾得上它们。
不负责任的主人可不包括卓远之,他正尽职尽责地向三个宠物传授恋爱课程。
我说,阿猫、阿狗啊!你们两个打什么打?有什么可打的?他说得云淡风轻,一副看破红尘的模样,无论你们两个谁赢,属性为机器人的小姐都不可能嫁给你们中的任何一个,最糟糕的是,她心心念念只有她的公子,你们就是打破头不也是白打嘛!身为机器人,她的程序可以任意设定,别说让小姐爱上阿猫或阿狗,就是让地对路边的野花许下终身,似乎也没有技术上的问题。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人家心里就是放不下嘛!呜!阿猫向卓远之吐吐粉红色的长舌头,口水滴得满地都是,爱干净的狼王子不自觉地皱了一下眉头——脏死了。
相比之下,小姐一定会爱上我这满身洁白的狼王子。
胡扯!小姐爱的是我!是我!得!卓远之翻了个白眼,一黑一白两个东西又干上了,小姐的信号接收器不断地发出红色光束,离死机不远了。
换个角度想想看,人一旦被爱情捆住了手脚,脑子就跟糨糊一样,跟死机状态非常接近。
所以说,即使再聪明的人,只要他遭遇爱情,智商完全不起作用,情绪占据主导。
阿猫、阿狗不例外,小姐不例外,冲动的战野不例外,连高贵理智的度天涯也逃脱不了。
不是他卓远之说大话,除了他这样的梅菲斯特,还有谁能逃过这一劫?门外传来一阵骚动声,与平日相比,嘈杂声似乎大了点儿。
卓远之拉开房门,脚尖正好碰到坚硬的物体,不用说,准是战野的脑袋——他一点儿也不意外,同样的事情在这一年时间里频频发生,换作任何人也找不到半点儿意外的感觉。
只不过今天的动静有点儿大,是不是跟他最近失眠有关?TMD!\\\\*\\\\*男,你松不松手?话未落下,车神狠命地推开战野,拳头这就要砸上去。
战野却已直直地倒了下去,这……这算搞什么鬼啊?车神蹲在他的旁边,满脸无所适从的焦急。
喂!你别跟我玩这一招,我……我不会甘心屈就你的哦!他不会完成了最后的心愿,永远地闭上了双艰吧?电视上不是常有这种情节嘛!男主角千辛万苦终于抱住心爱的人,然后他永远地闭上了眼睛,这就是所谓的死也瞑目了——这都是谁粗制滥造的情节?好不容易抱到美人归,就这样闭眼,换作你,你愿意啊?你傻啊你?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触到他的鼻孔上,还好!还有气!卷起袖子,车神大力地拍着他的脸颊。
\\\\*\\\\*男,你给我醒醒!你给我醒醒啊!战野是活生生被痛醒的,抓住她仍想落下的虎拳,他告诉自己男人该大度。
你想干嘛?杀了我吗?别怪他小心眼儿,再这样被她打下去,他的牙真的要掉了。
他开始相信,她真的是恨他的,要不怎么忍心这样揍他?你还好意思说?她又是一拳敲在他的胸口上,引来一阵闷咳,打出内伤他活该。
你没事干装死干什么?想让我揍你就直说,我保证打到你满意,打到你喊停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嗝屁着凉。
战野咬紧牙关暗自感叹,最毒的不是妇人心,是死人妖的心啊!你到底是不是女生?别说是玲珑心了,连最基本的温柔都严重缺货。
喜欢上这种女生简直是他今生最大的不幸。
我哪里装了?公主失眠就值得同情,我好不容易睡着还要被揍醒。
待遇也差得太多了吧?你也失眠了?结束春困,夏季流行失眠吗?车神仔细瞧瞧他眼眶周围的黑眼圈,好像是失眠的症状哦!什么叫好像?根本就是!他大老爷们拿失眠开玩笑?嫌丢人还不够呢!他黑乎乎的眼圈对着她,让她很客易就想到了有着一双沉黑眼眸的梅菲斯特。
同样是黑色,你的黑就没有卓远之来得有个性。
她无意识的评点引来了战野无端的醋意,他那是天生的黑色眼睛,我这是睡眠不良造成的病理现象,怎么可能好看?有本事比谁的眼睛是棕色的,保证卓远之输得没边没沿。
瞧他嘟着的嘴,车神忍不住拿出大女子主义嫌弃起来,男生这样很难看嗳!我只是这么一说,连这也跟卓远之计较,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心眼儿了?他能不小心眼儿吗?对情敌大度那就不叫爱了!战野自认年纪尚轻,还没学会成熟男人那套暗藏醋意决不表露的假惺惺。
知道吃这样的醋很无聊,知道卓远之背上情敌的名声很无辜,可战野就是放不下,他得克服这些问题,只能靠自己。
好吧!看在他失眠的起因是她的份上,车神决定放他一条生路。
放生前,她还不忘捶他一拳——这小子胸部肌肉蛮有弹性嘛!捶上去的感觉相当爽,她决定以后逮到机会就多捶几次。
如果睡不着就打电话给我,我负责充当你的睡眠师。
真不行就动拳头,我相信自己的实力,绝对能将你打到昏睡不醒。
她的昏睡不醒等于不省人事,如果对她连这点了解都没有,战野也白跟她干了这么多场架了。
连他自己都纳闷,我真搞不懂,我怎么会喜欢上你这个死人妖!她向上吹着气,让自己短得不能再短的头发轻舞飞扬了一把,然后她用能气活死人的口吻告诉他:因为你是*男啊!303寝室的客厅里轮排坐着三个学生——阿猫、阿狗和小姐,他们的主人都忙着解决心头的麻烦,哪里还顾得上它们。
不负责任的主人可不包括卓远之,他正尽职尽责地向三个宠物传授恋爱课程。
我说,阿猫、阿狗啊!你们两个打什么打?有什么可打的?他说得云淡风轻,一副看破红尘的模样,无论你们两个谁赢,属性为机器人的小姐都不可能嫁给你们中的任何一个,最糟糕的是,她心心念念只有她的公子,你们就是打破头不也是白打嘛!身为机器人,她的程序可以任意设定,别说让小姐爱上阿猫或阿狗,就是让地对路边的野花许下终身,似乎也没有技术上的问题。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人家心里就是放不下嘛!呜!阿猫向卓远之吐吐粉红色的长舌头,口水滴得满地都是,爱干净的狼王子不自觉地皱了一下眉头——脏死了。
相比之下,小姐一定会爱上我这满身洁白的狼王子。
胡扯!小姐爱的是我!是我!得!卓远之翻了个白眼,一黑一白两个东西又干上了,小姐的信号接收器不断地发出红色光束,离死机不远了。
换个角度想想看,人一旦被爱情捆住了手脚,脑子就跟糨糊一样,跟死机状态非常接近。
所以说,即使再聪明的人,只要他遭遇爱情,智商完全不起作用,情绪占据主导。
阿猫、阿狗不例外,小姐不例外,冲动的战野不例外,连高贵理智的度天涯也逃脱不了。
不是他卓远之说大话,除了他这样的梅菲斯特,还有谁能逃过这一劫?门外传来一阵骚动声,与平日相比,嘈杂声似乎大了点儿。
卓远之拉开房门,脚尖正好碰到坚硬的物体,不用说,准是战野的脑袋——他一点儿也不意外,同样的事情在这一年时间里频频发生,换作任何人也找不到半点儿意外的感觉。
只不过今天的动静有点儿大,是不是跟他最近失眠有关?TMD!\\\\*\\\\*男,你松不松手?话未落下,车神狠命地推开战野,拳头这就要砸上去。
战野却已直直地倒了下去,这……这算搞什么鬼啊?车神蹲在他的旁边,满脸无所适从的焦急。
喂!你别跟我玩这一招,我……我不会甘心屈就你的哦!他不会完成了最后的心愿,永远地闭上了双艰吧?电视上不是常有这种情节嘛!男主角千辛万苦终于抱住心爱的人,然后他永远地闭上了眼睛,这就是所谓的死也瞑目了——这都是谁粗制滥造的情节?好不容易抱到美人归,就这样闭眼,换作你,你愿意啊?你傻啊你?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触到他的鼻孔上,还好!还有气!卷起袖子,车神大力地拍着他的脸颊。
\\\\*\\\\*男,你给我醒醒!你给我醒醒啊!战野是活生生被痛醒的,抓住她仍想落下的虎拳,他告诉自己男人该大度。
你想干嘛?杀了我吗?别怪他小心眼儿,再这样被她打下去,他的牙真的要掉了。
他开始相信,她真的是恨他的,要不怎么忍心这样揍他?你还好意思说?她又是一拳敲在他的胸口上,引来一阵闷咳,打出内伤他活该。
你没事干装死干什么?想让我揍你就直说,我保证打到你满意,打到你喊停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嗝屁着凉。
战野咬紧牙关暗自感叹,最毒的不是妇人心,是死人妖的心啊!你到底是不是女生?别说是玲珑心了,连最基本的温柔都严重缺货。
喜欢上这种女生简直是他今生最大的不幸。
我哪里装了?公主失眠就值得同情,我好不容易睡着还要被揍醒。
待遇也差得太多了吧?你也失眠了?结束春困,夏季流行失眠吗?车神仔细瞧瞧他眼眶周围的黑眼圈,好像是失眠的症状哦!什么叫好像?根本就是!他大老爷们拿失眠开玩笑?嫌丢人还不够呢!他黑乎乎的眼圈对着她,让她很客易就想到了有着一双沉黑眼眸的梅菲斯特。
同样是黑色,你的黑就没有卓远之来得有个性。
她无意识的评点引来了战野无端的醋意,他那是天生的黑色眼睛,我这是睡眠不良造成的病理现象,怎么可能好看?有本事比谁的眼睛是棕色的,保证卓远之输得没边没沿。
瞧他嘟着的嘴,车神忍不住拿出大女子主义嫌弃起来,男生这样很难看嗳!我只是这么一说,连这也跟卓远之计较,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心眼儿了?他能不小心眼儿吗?对情敌大度那就不叫爱了!战野自认年纪尚轻,还没学会成熟男人那套暗藏醋意决不表露的假惺惺。
知道吃这样的醋很无聊,知道卓远之背上情敌的名声很无辜,可战野就是放不下,他得克服这些问题,只能靠自己。
好吧!看在他失眠的起因是她的份上,车神决定放他一条生路。
放生前,她还不忘捶他一拳——这小子胸部肌肉蛮有弹性嘛!捶上去的感觉相当爽,她决定以后逮到机会就多捶几次。
如果睡不着就打电话给我,我负责充当你的睡眠师。
真不行就动拳头,我相信自己的实力,绝对能将你打到昏睡不醒。
她的昏睡不醒等于不省人事,如果对她连这点了解都没有,战野也白跟她干了这么多场架了。
连他自己都纳闷,我真搞不懂,我怎么会喜欢上你这个死人妖!她向上吹着气,让自己短得不能再短的头发轻舞飞扬了一把,然后她用能气活死人的口吻告诉他:因为你是*男啊!303寝室的客厅里轮排坐着三个学生——阿猫、阿狗和小姐,他们的主人都忙着解决心头的麻烦,哪里还顾得上它们。
不负责任的主人可不包括卓远之,他正尽职尽责地向三个宠物传授恋爱课程。
我说,阿猫、阿狗啊!你们两个打什么打?有什么可打的?他说得云淡风轻,一副看破红尘的模样,无论你们两个谁赢,属性为机器人的小姐都不可能嫁给你们中的任何一个,最糟糕的是,她心心念念只有她的公子,你们就是打破头不也是白打嘛!身为机器人,她的程序可以任意设定,别说让小姐爱上阿猫或阿狗,就是让地对路边的野花许下终身,似乎也没有技术上的问题。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人家心里就是放不下嘛!呜!阿猫向卓远之吐吐粉红色的长舌头,口水滴得满地都是,爱干净的狼王子不自觉地皱了一下眉头——脏死了。
相比之下,小姐一定会爱上我这满身洁白的狼王子。
胡扯!小姐爱的是我!是我!得!卓远之翻了个白眼,一黑一白两个东西又干上了,小姐的信号接收器不断地发出红色光束,离死机不远了。
换个角度想想看,人一旦被爱情捆住了手脚,脑子就跟糨糊一样,跟死机状态非常接近。
所以说,即使再聪明的人,只要他遭遇爱情,智商完全不起作用,情绪占据主导。
阿猫、阿狗不例外,小姐不例外,冲动的战野不例外,连高贵理智的度天涯也逃脱不了。
不是他卓远之说大话,除了他这样的梅菲斯特,还有谁能逃过这一劫?门外传来一阵骚动声,与平日相比,嘈杂声似乎大了点儿。
卓远之拉开房门,脚尖正好碰到坚硬的物体,不用说,准是战野的脑袋——他一点儿也不意外,同样的事情在这一年时间里频频发生,换作任何人也找不到半点儿意外的感觉。
只不过今天的动静有点儿大,是不是跟他最近失眠有关?你还好吧?卓远之的话气里少了关切的成分,倒是多了几许疑惑,疑惑战野摔得较平日严重的原因。
战野连滚带爬,好不容易从门外的地上摸进了客厅的地板,连水都顾不上喝一口。
他拉住卓远之的双臂,双眼熠熠生辉。
我告诉你……你是不是想说,你跟车神和好了?我是想说……卓远之抚了抚他的后背,你别急,慢慢说。
即使你不说,我也知道你要告诉我什么,你是不是想说你们俩又像从前一样打打闹闹,完全恢复正常了?不是,我是想告诉你……你不再把我当情敌了?卓远之依旧自顾自地说着,其实从一开始,你就没必要把我当情敌。
再怎么说,我也不会喜欢上车神那种女生,这不是跟自己过不去嘛!只有傻瓜才会喜欢那种男不男、女不女的人妖。
很不幸,那个傻瓜就坐在他的身旁。
傻瓜依旧半张着嘴,那些被卓远之堵到现在仍未说出口的话哽在喉中,很是难过。
卓远之,你听我说,我看到……幸之雾在跟谁拥抱呢?度天涯好死不死地这时候蹿上阳台看风景,海蓝色的眠包罗人间万象,尤其是阳台下那一对小鸳鸯。
啊?卓远之在耳朵上打了一下苍蝇,没听清楚度天涯夹着外国腔的标准中文。
战野可不会再给他自欺欺人的机会,我刚刚就是要跟你说这个,我从楼下上来的的候,看见幸之雾和一个男人抱得紧紧的,像生离此别—样。
戮不顾生命危险冲上来想要告诉你,可……可……可他却一再阻拦他说出实话,人在面对痛苦的的候果然都会逃避啊!偏偏卓远之不是一般人,以百米赛跑的冲刺速度冲上阳台,他差点儿没飞下去。
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他更容易看清幸之雾与那个男人之间的亲密接触。
你认识那个人吗?度天涯非常适时地在卓远之复杂的心口上挖开一道足以让他全身的血全都喷出来的口子。
他好像跟幸之雾很熟?跟情人一样熟悉。
他们……的确很熟。
卓远之深黑的眼眸逐渐加深,浓重的黑色酝酿在艰底,化解不开。
深锁的眉头锁不住幸之雾与陌生男人间的拥抱,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梅菲斯特在这一刻也只能保持沉默。
他们之间的亲密是他永远也赶不上的,时间无法跨越,他不可能从幸之雾刚出世那一刻就认识她,照顾她,宠爱她。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重点是:他回来了,那另一个人也该来到罗兰德了吧!第27话:那一年,我爱你黑色的眼眸,披着黑影的身形,黑豹卧在他的脚边——他还是他,还是那个高高在上,永远不会为他人着想的卓冠堂少堂主——卓远之,还是那个总以为凭着双手可以掌控一切的梅菲斯特。
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卓远之回应着封千里的客套,脸上却不含半点儿微笑,冰冷的表情一如身在卓冠堂的他。
封千里也放弃多余的客气,挂着霜的脸足以冻结在场所有的人。
没想到你竟然会褪下那么复杂的背景,在这里做个平凡的大学生,还号称什么‘罗兰德三骑士’之一。
看来,你很详细地调查了我的近况,能得到你的关注,我很荣幸。
卓远之挂着惯有的恶魔笑容,让人不寒而栗——在英国还对他的状况了如指掌,卓远之不喜欢这种被透视的感觉。
他可以调查别人,但不允许别人接近他的保护色,这也是梅菲斯特的处世原则之一。
这两个人一见面就你来我往,幸之雾看着他们这副对局,甭提多别扭了。
左手捶卓远之的胸,右手敲封千里的头,对他们两个,她一样地疼。
你们俩就不能安分一点儿吗?又不是警察和强盗,见面就开火,你们烦不烦啊?不烦!不烦。
两个男人异口同声地回答了幸之雾的问题,对彼此间的默契,他们俩非常适应。
吞吞吐吐不是大丈夫之所为,卓远之迎头便问:封千里,你来干什么?他是随幸德书律师来罗兰德法学院做交流的。
宇文寺人远远就看见卓远之和新到的封千里干上了。
莫非这两人本是旧识?卓远之听到幸德书三个字下意识地望了望身边的幸之雾,她无所谓地耸耸肩,见到千里,我就猜到他来了。
既然幸之雾已经猜到,封干里也无须再做解释。
只是,这父女间再见面究竟会如何,还等下一回分解。
幸叔……幸叔他……他没提到我,也没想过要见我,是吧?幸之雾说得稀松平常,毫不在乎的模样。
一切尽在她的意料之中,又有什么好在乎的呢?卓远之宽厚的手掌放在她的肩膀上,她侧过头向他微微一笑,左手覆上自己的肩头,覆在他的手背工。
我没事,巨好。
这五个字概括了她现在所有的心情。
他无语地拍拍她的肩膀,陪她共同面对所有的悲伤。
在场的封千里和宇文寺人同一时刻全都失去了语言,共同经历过怎样的变迁,两个人才能有这样的默契?封千里突然觉得自己的出现有些残忍,总以为将之雾带回阳光的世界才是为她好,现在看着他们俩彼此交叠的双手,他忽然失去了主张。
蝙蝠喜欢黑夜,白日刺眼的阳光总是让它们不安。
人以为蝙蝠很痛苦,因为见不到太阳的璀璨,蝙蝠却享受着黑夜的寂静。
快乐,自己说了算。
我想回卓冠堂。
幸之雾有些退缩,她想回家,只有卓冠堂、卓爸和津庭叔才能给她家的温暖,她要那种感觉,从她懂事起她要的就一直是最简单的幸福。
卓远之牵起她的手,他带地回家。
咱们回去!这就回去!一前一后,一高一矮,一壮一弱,惟一联系在一起的是交叠的双手,他们一起回家!抱着比人还高的绒毛熊,幸之雾坐在地上,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女生一样嘟着嘴。
卓远之挠了挠黑发,那动作跟战野有点儿像。
人待在一起时间长了,果然连习惯动作都会传染。
你……你别这样!她耷拉着脑袋,什么也不说,一个劲地生闷气。
女生的心思永远比最高深的武学还难懂,卓远之试着降低身高与她平视,折腾了半天,他发现只有单膝下跪能更接近她。
喂!我说幸之雾,现在的你一点儿也不像你。
我到底在说些什么啊?天塌下来也有高个顶着,如果高个正在捡钱,那么你头上的那片天一定塌不下来——这不是你的生存守则嘛!只不过是幸德书回来了,你用不着露出比天塌下来还可怜的表情吧?说了好半天,幸之雾毫无反应,完全沉浸在沮丧之中,像是离死不远了。
这是最糟糕的结局,她哭也好骂也好,他还有法子解决,她这样一言不发,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大不了……大不了我将他打包寄回英国,这样总行了吧?卓远之觉得此刻的自己无比弱智,没办法,谁让他找不到更好的办法来解决她的沮丧呢!你说吧!你说怎么办咱们就怎么办!不是……不要我打包将他寄回去?死丫头,你究竟想怎样?给个准话啊!不是为了那件事沮丧。
她的嘴可以挂油瓶了,卓远之突然想到一句俗话——三斤半的鸭子两斤半的嘴,说的就是她吧!那你是为了什么事?你倒是说啊!幸之雾扁着鸭子嘴,滴下几滴鳄鱼的眼泪,我今天没去做校工,少赚了巨多的饯哦!你这个……你这个……卓远之气得说不出话来,有一种被戏弄的感觉。
咬牙切齿半分钟,他得出一个结论,你这个坏丫头!她搔搔头,手依然没放开怀中的毛茸熊。
坏丫头?我不觉得啊!跟这种丫头讲道理等于向天人要感情,同样都是难上加难的行为。
早该知道,她不会为幸德书闷闷不乐,能让她沮丧成这样的,只有——钱!害得他紧张半天,抡起手打上她的头,这丫头欠教训。
她闪躲不及,聪明的脑袋被打笨了几分。
更让幸之雾在意的是,在卓远之面前,她就跟亦悠和优优一样,永远是长不大的小孩。
她又不是小孩了,当初去英国不就是为了证明给他看吗?不服气地咧着嘴,她冲他怒喝:你不要再打我的头!你要是再打,我就跟卓爸和津庭叔告状。
他还受她威胁啦?卓远之抽出手再敲她的头,力道不重,但却打伤了她的自尊。
幸之雾眼看不是梅菲斯特的对手,赶紧便出绝招——撒开腿逃跑。
我警告你,不准再打了,否则我真的叫了。
你叫啊!看谁敢救她!叫就叫,反正在卓冠堂她一向很没面子,也不在乎再沦陷一次。
救命啊——敢当着他的面找人救她,这丫头坏得无药可救了。
卓远之的魔爪正准备再出招,不想自己的脑袋冷不丁地被敲了一下。
哇!这是偷袭!谁?谁竟敢偷袭卓冠堂少堂主?惹上梅菲斯特,你不想活了?深黑的眼睛以杀人般的目光侧转,在望到那个偷袭他的人之后,却瞬间温暖起来。
爸?早该想到,能偷袭他并获得成功的,除了爸再没有其他人。
爸,你干嘛打我?爸很少打他,除了比试功夫,只打过他一巴掌。
那是他将幸之雾丢在瑞士,独自飞往意大利之后的某一天,爸突然冲到了他的面前。
二话不说,一个耳光就打在了他的脸上,很疼!比平时比试功夫挨的打、受的伤都来得疼。
卓远之至今仍记得当他抬起被打偏的脸望向爸的时候,爸的目光,夹杂了失望、自责、痛苦、不忍……太多太多复杂的情感都包含在这一个耳光里,倾诉尽了那些年的父子之情。
这一次的巴掌跟上回不同,它包含了更多玩笑的成分,成了父子间的嬉闹。
瞧卓远之被打,幸之雾幸灾乐祸地笑开了,哈哈!有卓爸替我教训你,看你还敢再欺负我!她巨得意哦!当他不敢打她是吧?卓远之人高手长,胳膊一忽悠就直接将她拽到了面前。
你个坏丫头,几天不挨揍,你皮痒了是吧?你个坏小子,几天不打,你上房是吧?卓远之坏坏地追着幸之雾打,而卓英冠又嬉皮笑脸地追着卓远之打,这两个男人哪里像黑道第一大帮的堂主和少堂主,整个一对傻鸟,围着嫩嫩小女生飞啊飞。
那种父子、父女间的欢乐,很多人一生也体会不了。
跑累了,人疲了,倦到什么也不愿多想,所有的烦恼都随着汗水彻底蒸发。
如果真的可以这样活着,也是一种幸运吧!可惜天不从人愿,卓英冠带着他的心事坐在幸之雾的上方。
她靠着卓爸的腿,卓远之像猩猩一样的长胳膊搂着她的肩膀——她同时被两个男人保护着,那种感觉很安逸,安逸到让天下所有的女生都会颓废。
去见见他吧!坐下来跟他好好谈淡,就像咱们父女俩一样。
卓英冠的话从幸之雾的头顶上飘下来,不用多说,她知道卓爸说的那个人是她的父亲——幸德书。
没那个必要。
幸之雾已经想得很清楚了,我跟他已经没有父女关系,再见他,也改变不了什么。
发生过的事,已造成的伤害都历历在目,用再多的去污剂也洗不干净过往,干嘛还要委屈自己去面对那些残忍的过去呢?幸之雾转身抱住卓英冠的大腿,我有你就行了。
坏丫头,你在跟我抢爸嗳!卓远之想敲幸之雾的脑袋,瞥见父亲威胁的目光,没敢动手——放她一马,他可不是怕爸哦!去看看他吧!卓英冠知道有些事不是外人可以劝解的,但他要完成一个父亲该尽的责任。
你们可以断绝父女关系,但不可能改变血缘。
你是他的女儿,你身上流着他的血,谁也改变不了。
你懂吗?她懂,所以她不懂当初父亲为什么可以那么绝情。
在她最需要帮助的那一刻,她的父亲毫无留恋地将她推出家门,声称再也不要这个女儿。
多久了?她用了多久的时间才真正恢复过来,她已经快忘了痛,已经很少再想起他,再见到他,她不知道自己还需要多久去复员。
因为害怕,所以选择不见;因为依然在乎,所以才会害怕。
我宁可身上流的不是他的血,我宁可自己是你的亲生女儿。
幸之雾眼底的绝情跟幸德书当初放弃她的时候一模一样。
卓英冠有些难过,这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他。
如果当初他……不说那些陈年旧事,解决幸之雾父女俩的事更为重要。
之雾,要么我陪你去见你父亲,我把你送到那儿,我在门口等你,你进去见他,然后我们……你不用力我操心了,卓爸爸。
幸之雾心意已决,我不会去的。
卓远之锁住眉头,搭在幸之雾肩头上的手却不觉握紧了——不去见……不去见也好。
将儿子的情绪变化一一收在心底,抚摸着她的发顶,卓英冠禁不住活在回忆里——卓叔叔,我巨喜欢你。
她那沾着汗水,混着泪水的小脸上仰着,他在她眼中看到了期望。
那时候之雾多大?十七岁还是十八岁?明明身心受创,她竟然还是可以抬起充满希望的双眸用最清澈的眼神望着他,望着他这个习惯沉浸在黑暗中的黑道老大。
那一瞬间,除了震惊,他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你可以做我爸爸吗?那是之雾给他的第二个震惊,在余波中他点了点头,本以为这是小女孩一时的感慨,谁知从第二天开始,之雾就人前人后管他叫卓爸了。
从最初的不习惯到现在的习以为常,她早已成了他的女儿,他的女儿呵…… -Part9 第26话 大家一起谈恋爱5收垃圾了!收垃圾了!幸之雾对着303寝室的门大喊大叫,紧闭的门猛地拉开,度天涯那张绝美的脸布满不耐烦。
你有没有搞错?一个女生,成天大喊大叫,你哪里像淑女?每次她收垃圾的声音叫得整个罗兰德学院都能听到,他的耳膜都快被她叫穿了。
要知道,他可不想当贝多芬。
收垃圾当然要叫,万一你听不到怎么办?这男人巨烦,真不知道公主怎么会喜欢这么鸡婆的男人。
哈!你那是收垃圾啊?度天涯不想这么鸡婆的,但他觉得在她的逼迫下,他越来越像鸡老公的妈妈。
离大门还有这么长的台阶,你就开始叫。
叫得人神共愤,叫得天旋地转,叫得阿狗不停地掉毛,叫得阿猫不时地乱窜。
你说你这是收垃圾吗?幸之雾摸摸鼻尖,听他这么一分析好像是有点儿过分,好在收垃圾没有固定的方式和公式,她有的是理由跟他狡辩到底。
你管我怎么叫!我又不是公主,你管不到我。
呼气吸气呼!吸气呼气吸!度天涯太阳穴上青筋暴露,站在门口,他转过身对着门内大吼一声:卓远之——怎么了?怎么了?卓远之正在帮阿猫洗澡,来不及擦干手上的水,他杵在客厅里望着度天涯满脸的鸡皮疙瘩迅速稍息立正。
再望向门口拎着垃圾袋的幸之雾,什么都不用说,一切尽在不言中。
你看看幸之雾!你看看她!度天涯扬手指着幸之雾,像个被小老婆欺负的正室,而他脸上的鸡皮疙瘩正在以每秒十三个的速度遍地开花。
被指责的幸之雾倒是异常乎静,靠着门,她很悠哉。
卓远之敲敲气得不行的度天涯,再看看她,感慨她不愧姓幸,正宗的幸灾乐祸。
天涯,别说了……你还护着她!度天涯忍无可忍,或许是天气越来越热的关系,他最近的火气越来越大。
她敢这么嚣张都是你宠出来的,你到现在还护着她,你到底是不是男人?梅菲斯特当然是雄性,这点自然不用怀疑,关键是现在不是证明他是不是男人的时候,有些事比证明他是男人更重要。
天涯,我觉得现在不是发牢骚的时候,而是你……做了一个打住的手势,天涯此刻更想弄明白,你跟幸之雾究竟是什么关系?我本来不想问的。
在王储殿下受过的教育里,追问别人的隐私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但现在我不得不问,你对她的娇宠已经严重干扰了我的生活,因为你们之间那种不清不楚的关系,使我碍着你的面子才不能对她怎么样,而她因此越发地嚣张,已经到了快让我忍无可忍和发标的程度了。
王储殿下也会说发标,果然是气得不行了。
想抚平他的怒气?容易!幸之雾对着度天涯吆喝了一声,三秒钟都不用,王储殿下彻底偃旗息鼓,度天涯,你起了满脸的鸡皮疙瘩了哦——巨恶心。
卓远之没来得及批评幸之雾的措辞,只看到度天涯在瞬间的呆楞之后,直接冲进了洗手间,随即是砰的一声巨响。
没见过这么容易就起鸡皮疙瘩的人。
她的脸上甚至还挂着怀疑,卓远之开始怀疑梅菲斯特这个头街是不是该让贤了。
这时候来收垃圾,你又想在我这里蹭晚饭是不是?这招老套了,他很容易猜到。
错!她喜欢给人惊喜,尤其是得意洋洋的人。
今晚有人请我吃饭,所以我得赶紧收完垃圾,不能错过免费的晚餐。
别以为她只有一个地方可以蹭饭,想请地吃饭的人可多着呢!卓远之几乎没动脑子,直觉猜出了那个人。
封千里请你吃饭?。
宾果!答对了。
你小子巨聪明嘛!我还从没在特洛伊酒吧吃过晚饭呢!酒吧里吃晚饭是什么感觉?今晚要好好品尝。
瞧她满脸期盼的表情,卓远之当机立断。
我跟你一起去。
你也想蹭饭?她那双东方人独有的美丽眼睛瞪得大大的。
堂堂卓冠堂少堂主居然要在外面蹭饭吃?!说出去他的脸、爸的脸、卓冠堂的脸往哪儿搁啊?他简直就是整个黑道的千古罪人!算了,看在目的大于原则的份上,他就委曲求全吧!对,我要去蹭饭。
现在的他很能理解刚才度天涯的心情,他真想替度天涯掐断她细嫩的脖子。
歪着脑袋计算了一下,幸之雾几乎是为难地答应了下来。
好吧!看在我蹭了你那么多顿饭的份上,这餐饭就算我还你的。
不用她付饭钱又能作个顺水人情,呆瓜才不同意呢!为了能早点儿吃上免费的晚餐,你就帮我收一下垃圾吧!她说得理所当然,这一刻卓远之简直要把度天涯当成神来膜拜,不愧是王储殿下,忍耐力不要太强哦!想想看,还是天涯说得对,她能这样为所欲力都是他宠出来的。
他活该被当成驴来使唤,因为他本来就是一头蠢驴。
拿过环保袋,他乖乖地去收垃圾。
阿猫在浴室里痛苦地哀叫着:主人,你到底在干什么?怎么到现在还不回来?人家满身都是白色的泡泡,滑滑的,奇怪死了。
看上去一点儿也不像黑豹啊!你……你……你不会忘了我的存在吧……喔,喔呜?见到穿着背带裤的幸之雾走进来,封千里想到了他们儿时的生活。
那个时候之雾总是粘着他,他们从来不分开,不像现在。
过去已经回不去,现在的他只能远远地冲她微笑,连那点儿笑容也在见到卓远之的瞬间消失无踪。
千里——幸之雾亲热地叫着,亲热地扑上去。
开玩笑,他可是今晚买单的那个贵人啊!封千里扯出敷衍的笑容,随即转向卓远之,笑容是绝对没收的,他的眼睛像地狱,甚至可以将梅菲斯特吞没。
你也想让我请你吃饭吗?深黑色的眼睛闪炼着阴沉的笑容,陪之雾吃饭而已。
卓远之说得云淡风轻,一副你算老几的表情。
封千里懒得跟他计较,可考虑到今晚有更重要的安排,他得想办法将他赶走。
我想跟之雾单独谈谈。
言下之意,你赶紧滚吧!没关系,梅菲斯特听不懂凡人的话。
随意地拉开椅子,卓远之坐在幸之雾的身边,战野,有没有什么吃的?他倒是很主动,几年不见他的皮更厚了。
封千里按住卓远之手中的Menu,徽眯的双眼严肃地警告他:我想跟之雾单独谈谈,就今晚。
我凭什么要听你的话?卓远之抚开他的手,封千里还想强硬,身在黑道梅菲斯特的功夫远远高于他,卓远之只是轻轻拨开他的手,再按下去,封千里已经动弹不得。
你……封千里正要跟他理论,幽暗的灯光下有个人向他走来,他的脸瞬间黯淡下来。
千里,你怎么约我在这种地方见面?听到熟悉的声音,幸之雾的身体僵了一僵。
没有转过头,她冷硬的表情和低垂的脸已经告诉了卓远之,站在她身后的那个人就是此刻她最不想见的幸德书——她过了期的父亲。
幸德书没觉察到其他,一个劲地跟封千里抱怨。
你不是说想跟我谈谈那份报告嘛!怎么约到这种地方来讨论,要不是看到你坐在这里,我还以为自己走错地方了呢!顺着封千里古怪的眼神,他望向坐在千里对面的两个人。
怎么?你碰到朋友了?不能这样静坐着,总该做些什么。
抬起头,辜之雾主动望向自己逃避的对象,她看着父亲的眼是冷的,抿紧的嘴唇不肯吐露半个字。
倒是卓远之大方地打了个招呼,伯父,好久不见。
她变了,变漂亮了,也成熟了,浑身散发着魅力红颜的气息,已不再是那个围绕在他膝边吵着要听故事的小女生。
不可否认,在见到她的那一瞬间,身为父亲的幸德书是激动的。
然而,随着回忆的倾巢而出,激动被湮没,剩下的是恼火,是愤怒,是失败的压抑。
你怎么在这儿?他的口气冲冲的。
是我请之雾过来的。
封千里抢着解释,不想让他们父女间紧张的气氛再度升温。
我想你们这么久不见了,一定很想见见对方。
幸德书本想反驳,瞥见之雾有些苍白的表情,他涌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什么也不说,好在封千里够了解他,拉过自己身边的那把椅子让他坐下。
告诉自己:我接下来所做的一切是给千里留面子——幸德书坐下,合拢的双手彼此握着,他不看他过去的女儿。
封干里几乎是用哀求的眼神望着卓远之,什么也不说,卓远之怎么会看不懂他的意思,就连幸之雾都预料到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
拉拉卓远之的衣袖,不要走。
她说得很轻,可在场的三个男人都听见了。
尤其是幸德书,原本泛着酱紫色的脸黑了大半边。
松开她的手,卓远之挪开椅子站起身,我在吧台等你。
即使不想,他依然给他们父女单独相处的机会。
他必须这么做,因为当初是他害得之雾必须做个没有父亲的女儿。
封千里随着卓远之一同走到了吧台,面对面坐着的只有他们父女俩。
给我一杯龙舌兰。
卓远之需要烈酒。
封千里坐在他的身旁,向正在跟车神打屁的战野吆喝了一声,也给我来一杯,一样的!沉默是此刻蔓延的空气,幸之雾不停地玩弄着手边的杯子,冰水在夏夜的气温里变得有些温热。
幸德书来回撮弄着双手,四十多岁的男人竟也幼稚得像个孩子。
我是父亲,我该先说点儿什么。
你怎么会在这儿?他的口气泄露出厌恶的情绪——不对,他不想用这种口气跟她说话的,他想问她最近过得怎么样,在罗兰德学院做些什么。
这才是他真正想说的话,可为什么见到她就完全控制不住呢?之雾喝下一口水,等那凉意融入胃中,这才开口:我在这里读法律,毕业后打算做律师。
从小他就希望她长大后接他的班,做一名律师。
也许是被这种观念灌输了太久,她本能地想反抗。
没想到反抗到最后,她还是从了他的愿,为律师这个职业作准备。
她的回答让幸德书有些意外,她对律师这个职业不是极度反感吗?为什么会读这个专业?是为了那小子?想到这种可能性,幸德书的口气更坏了。
律师是为了法律的公正,不是为了黑道上的人洗脱罪责。
你这样做,只会毁了你的律师生涯。
用不着你教训我!不!她不想这样跟他说话,但听到他那些话,她的背脊就涌上一股恶寒,然后在她自己还没明白的时候,反击的话语就喷\\\\*了出来,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凭什么教训我?凭什么说我?什么律师是为了维护法律的公正,你帮那些上流社会的渣子洗脱罪名,从中收取高额报酬,那也叫‘公正’?你也配说‘公正’?她犀利的语言让幸德书气得脸色由黑转白,很难想象,坐在对面这个让他气得快发疯的人竟然曾是他的女儿。
你……你越来越不像话了!在你眼中,我早就不像话了。
要不然,你也不会跟我断绝父女关系!断都断了,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她为什么会觉得口中有点儿苦?苦得她想哭?被说到痛处的岂止她一个人?望着面前这个做了他十六年女儿,之后虽然仍姓幸却不再是他女儿的女生,幸德书的伤感不是一点点。
你就是这样!你还是这么不听话!什么事都按照自己的脾气来,也不管对错。
我的话你从来不听,现在后悔了吧?当初要你去英国读预科班,你非不去。
现在好了,在这个地方读法律,能读出什么成就来?在他的眼中,她永远只能靠着他这个国际知名大律师生存吗?之雾就是要他刮目相看,我去了英国,没有靠任何人,我考上了那边的法律系,而且我拿到了全额奖学金。
之所以会来罗兰德继续下面的学业是因为我想回来,这里有我牵挂的人,而英国没有。
幸德书一直生活在英国,听她说出这些,他怎能不气。
你牵挂的人还有谁?不就是那小子嘛!我牵挂的人多了,除了卓远之,我还牵挂津庭叔、卓爸……卓英冠?她竟然管卓英冠叫‘卓爸?幸德书眉头紧锁,脾气在瞬间即将迸发。
你跟他很熟吗?他一直照顾我,幸之雾的手指在杯口划着圆圈,从你跟我断绝父女关系的那天起,不!更早……应该说从很早以前他就在我的生命里扮演了父亲的角色。
幸德书的十指互相纠缠着,扭在一处根本分不清哪根是中指,哪根是食指。
他不说话,就让她来说。
卓爸对我很好,就像对待亲生女儿一样……你是我女儿!话从幸德书的口中冲了出来,等他发现已经来不及了。
之雾怔怔地望着他,半晌没反应过来。
离开那里,跟我回英国。
他可不是求她跟他走,为了显示尊严,幸德书特意补充了一句,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现在跟我回英国,你的律师之路可以顺顺当当地走下去。
如果你继续这样一意孤行,非跟黑道搅和在一起,你是没办法成为律师的——我说到做到。
他话中的威胁成分连他自己都没听出来。
可之雾却被那些威胁的阴云笼罩起来,这就是父亲对女儿说出的话吗?为什么她觉得那么可悲?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他,这个当了她十六年父亲的人。
我不会跟你回英国的,如果我想去英国读书,我随时可以向罗兰德学院申请结束交换生的生涯,无须你劳神。
这场谈话没有再继续下去的意义,她站起身这就要走。
之雾!他叫她的名字。
有几年了,他没这样叫过她。
熟悉又陌生的呼唤让之雾停下了脚步,天知道,她愿意为他停留。
什么?跟我回英国,彻底离开卓英冠父子。
他说最后一遍。
不可能!无论是他第一次这样要求她,还是最后一次,她的答案永远不会变。
是失望吧?幸德书有点儿口不择言,你怎么能甘心跟一群没头脑的黑道人士卷在一起呢?什么时候你学会了自甘堕落?你简直……你简直让我大失望了,像你这样根本不配做我的女儿。
哈!之雾拿出度天涯常用的那种不屑一顾的笑容,幸大律师,您忘了吗?您早已跟我断绝了父女关系,我们现在根本没有任何关系,就跟陌生人一样!就跟陌生人一样!她的话严重地刺激了幸德书,他微耸着肩,一言不发,只是冷冷地望着她。
那种眼神让之雾想起了他起初说要断绝父女关系时的决然,她想甩开那一切,不想再让这种情绪左右自己。
我不是你女儿,你也不是我爸,卓英冠才是我爸。
你忘了吗?妈妈一直爱的人就是他,或许他才是我的亲生父亲,你不也这么认为吗?望着幸德书发青的脸,她的心头涌起一抹快感。
是怎样的经历竟让一对父女走到今天这一步?这过程中的痛苦没有人比之雾更能领悟,就是因为痛得透彻,她才想彻底地放开。
卓英冠才是我的亲生父亲,你什么也不是……啪!清脆的声音让卓远之忍不住回头望去,幸之雾偏着头站在一边,正对他的是幸德书满面怒容和颤抖不已的身体。
直觉不对,他想走过去,走到之雾的身旁,终究还是止住了脚步,远远地望着她,他抵着吧台的手青筋暴露。
慢慢抬起下巴,幸之雾告诉自己——我不可以低头。
当我告诉你……告诉你那件事的时候,你也是这样……给了我一耳光。
她还记得自己被打歪脸的瞬间,火辣辣的痛从脸部蔓延至全身,一直蔓延到小腹。
然后,你说‘你不是我女儿’,再然后,你跟我断绝了父女关系。
不!不是这样!他给了她机会,他让她一切重来,按照他规划出的模式重新来过,是她不肯,不是他的错。
作为父亲,他没有错。
那么理直气壮的观点,为什么在望见她眼底失望的那一刻,他说不出口?是你跟我断绝了父女关系,是你跟我!之雾冰冷破碎的眼神向他发出控诉,我没想不要你这个爸,是你不想要我这个女儿!她转过身,不让泪水掉出眼眶,不让自己的脆弱暴露在他的面前。
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是他,是他这个爸亲手斩断这层关系的。
是你不要我……是你不要我……她的脚步在悠转,披着灯光,她慢慢地向卓远之走去,头埋在阴影里,她不要任何人看出她的脆弱。
当初,他不要她这个女儿的那一夜,她也是这样徘徊在大雨里,脚步悠转间,她走出了自己的人生。
之雾……封千里想伸出手抱抱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他就是想抱抱她。
可是,他不敢伸出手,他们认识那么久,但他却从不敢主动向她伸出手。
之雾没有抬头,径直向卓远之走去。
封千里眼睁睁地望着她从自己的身边走过,走到卓远之的面前,停住。
我们走吧!好,我们回家。
他牵起她的手,拉着她向酒吧外面走去。
她不用抬头,甚至可以闭上眼,他会帮她找到方向。
他们都是黑暗中的人,习惯了在黑色的世界里找方向。
没有开车,卓远之牵着之雾的手,一直……一直向前走。
晚风吹过他们的肩头,无所谓,他凭借身高为她挡风,即使前方是地狱,他也先她一步踏进去。
她不喊停,他就陪着她一路走下去,走到天边再回头。
他们一起回家。
拍拍阿猫的脑袋,卓远之用手势让它坐下来。
别吵!之雾正在沉思,你这样会吵到她的。
我哪有?它根本什么也没做,怎么会吵到那个坏丫头呢?都要你别吵了,你还对着我翻眼睛。
卓远之点了一下阿猫的塌鼻子,声音再提高几分。
你这样很不好嗳!要吵到别的地方去吵,打搅了之雾的思考,你付得起责任吗?我哪有?我哪有?阿猫委屈地伸直前肢,撅起屁股,拿下巴垫在地上。
它就差没把嘴巴缝起来了——主人,你怎么可以怪我?卓远之还嫌不够,拽过阿猫的前肢,他让它像人一样用两条腿走路。
再吵我就把你丢出去了,阿猫,我警告你……我警告你,你再啰嗦,我就把你丢出去。
阿猫会说人话?当然是不可能的——幸之雾双手抱胸懒洋洋地望着正跟阿猫唱双簧的卓远之,又来这一招,十四岁的时候,他就跟她玩这一招,这都几年了,还是老招数,巨没长进。
办法是老旧了点儿,效果还是不错的嘛!提起放在一旁好半天的医疗箱,卓远之屁颠屁颠地颠进了她的卧房。
他前脚刚进,之雾后脚关门。
她决不允许那只大黑豹子窜进她的房间,她巨不喜欢与危险亲密接触。
松开房门把手,她转过头撞上了一堵墙。
你干嘛?站得那么近,想撞死她啊?只有这么近才能看清她受伤的左脸,疼吗?他问得很轻,像是害怕呼出的气稍微大一点儿就会伤到地似的。
摇摇头,地扯开嘴角想给他安慰的笑,可惜面部肌肉扯动的幅度有点儿大,大到她疼得皱起了眉头。
撒谎的小孩遭到报应了吧!他将她按坐在地毯上,拿出药棉帮她上药,手法极其熟练。
用药棉帮她揉擦着微肿的脸颊,他什么也不说,只是用那双沉黑的眼不住地望着她。
你干嘛?你这样看着我干嘛?他的眼神让她有种被看穿的尴尬,你别这样,我没事,我真的没事,巨好。
她一再地强调着自己很好,他也不答腔,冷眼看着她的表演,成全她表现出来的坚强。
不就是被打了一巴掌嘛!我受过的伤虽然赶不上你,但也不少啦!肩膀被子弹吻过,背被刀割伤过,肋骨撞断过,身体被打到重伤,还有……还有那只大黑豹,用它那需要减肥的身躯压得我喘不过气来,足足昏睡了一整天嗳!这就是她为什么见到阿猫小腿肚子就发抖的原因所在了,那时候她多大?十四岁吧?初见他的时候。
后来在英国,由于生活所迫,我吃的苦巨多哦!光是擦盘子就擦得我两双手,十根手指遍布伤痕。
还有一些小伤就不用说了,反正多到……痛!卓远之这个死人突然加重力道,痛到她在不知不觉中喊了出来,伪装彻底失败。
卓远之冷冷地打量着她,他不喜欢听到那些她受创的经历,那种痛苦的回忆他不想重温。
谁要你那么笨,连逃跑都不会,只能受伤。
在英国受伤那是你活该,谁让你非选择去英国读书,还坚持不要爸提供的助学基金。
之雾连痛带气差点儿没背过去,这小子真不愧是梅菲斯特,心肠之歹毒非常人所能想象。
也不想想她受这些伤都是因为谁,居然还在这里说风凉话,太没品了吧!她正待发作,卓远之蓦然开口:不伤心了?她先是一楞,等明白他无厘头的举动是在帮她调剂心情,才惊觉他的存在早已在不曾察觉间为她打开了心门。
他在帮她,知道她不愿意旁人看出她的脆弱,他选择默默帮她。
别过脸去,她软软的发擦过他消瘦的脸颊。
我才没有伤心呢!为了那种人伤心巨不值得,而且他跟我已经没有任何关系。
我们早就断绝了父女关系,他通过法律程序断绝了我身为女儿的一切权利,我也不用再把他当成父亲看待。
这样巨好,自由嘛!还有啊,我……再说啊!继续啊!卓远之闷头听她高谈阔论,瞧这坏丫头,居然装得跟没事人似的,眠底渐渐泛起的红色是为了什么?为了谁?我想跟哪个男生约会他也管不着,我想夜不归宿就夜不归宿,我想犯错就犯错。
等他老了,我也不管他,让他自生自灭,即使他快死……她说不下去了,攥紧的拳头是为了可能到来的死亡。
她不希望幸德书死,即使他执意断绝了父女关系,即使……即使有可能他们之间根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她依然不希望他死。
想做他的女儿,因为卓爸说的那句话——这世界上每个人都有父亲。
她被赶出了幸家,被幸德书剥夺身为女儿的权利后,卓爸的怀抱接纳了地。
他用他的方式告诉她:他愿做她的父亲。
在卓冠堂这几年她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失去父亲的痛苦,当幸德书出现的那一刻,她才知道生命中曾经存在过的东西永远不会消失,无论是欢乐还是痛苦,包括父亲这个名词。
从地毯上爬起来,地势太低了,泪水容易决堤。
之雾走到阳台里,走进她熟悉的地方。
目光正对着的是卓远之的卧房阳台,从前她经常从这里爬到他的卧室。
她爬到了他的身边,有一部分动力来自幸德书,是他将她推过去的。
我不在乎。
她告诉自己,从她决定要跟他一起沉沦的那一刻起,她就失去了在乎的权利。
我不在乎没有父亲,我不在乎。
她注定要与黑暗为伍,父亲这个称谓早已从她的生命里褪色。
而且我有卓爸,我不需要在乎其他的男人。
包括幸德书这个做了她十六年的父亲。
我不需要其他男人,我根本就不在乎,不在乎……她喃喃自语,他不想打断。
她背对着他,他成全她的想法,不去看她泛红的眼眶。
只是,他修长的手指绕到她的前面,小心翼翼地不碰到她受伤的脸颊,他替她拭去泪水。
而且,说不定……她在幻想、在猜测,只因每个人的生命里都有一个父亲的角色。
卓爸才是我的亲生父亲。
答案只有她的母亲才知道。
情况就是这样!卓冠堂的情报机构是何等精妙,幸德书与幸之雾之间的种种,不消十分钟,卓英冠全都知道了。
本不想插手的,这毕竟是他们父女间的事,而且他的身份也不适合出现在幸德书面前,可现在的状况似乎不容他不管。
如果当年他不是一意孤行,不是全然不顾,也许不会造成之雾今天的悲剧。
他欠之雾的,今天的一切都是他亏欠之雾的。
正想着该如何解决,右边视野里一撮五彩斑斓的毛让人想忽略也难。
卓英冠根本不曾回头,却清楚地知道谁在他的身后。
八卦,跟我玩这种躲猫猫的游戏就没必要了吧!还是堂主英明!八卦突然现身,肩上依然托着那只毛色绚烂到让人眼花的虎皮鹦鹉——无话。
紫色的斗气。
难得八卦说了五个字,身为堂主待遇果然不同。
无语清清嗓子,摆出优雅的姿态,它正要向堂主解释八卦主人的暗语,啊啊,所谓紫色的斗气即为……神秘。
卓英冠不耐烦地丢出两个字,有常识的人都知道紫色代表着神秘,根本不用这只多嘴的鹦鹅多加解释。
话到嘴边又被堵上,这滋味很糟糕嗳!无语张张嘴巴,瞥见堂主铁青的脸不敢多言,沉默是金——最近八卦教了它这四个字。
八卦摆了一个极帅的姿势,木讷的双眼向外迸着字:过去、现在、解决。
卓英冠皱起眉头等着多嘴的鹦鹉给予解释,等了又等,猛回头竟然发现无语正在打瞌睡!很好!很好!阿猫应该很喜欢吻睡美鸟吧!阿猫,吻它!不要啊——啊啊,睡美人不是被王子吻醒的,是被王子的口气熏醒的。
啊啊,无语不是被阿猫吻醒的,是被它口水中的细菌害死的。
无语连说了那么长一串话,都不带喘气的,可见形势之惊险。
在卓英冠眼中形势还不够险,显然无语还有功夫说废话嘛!来人,把阿猫带过来,我有好东西要给它吃。
啊啊主人曰:过去沉积的问题到现在必须解决,不解决也得解决,解决不了也得解决,解决得了还得解决。
啊啊……说了等于没说,卓英冠也不计较,再提高音量。
阿猫怎么还没来?!故人来。
八卦一急之下迸出三个字,为了无语的安全起见,还是赶紧带着它闪吧!他以最快的方式消失——直接从门走。
这时候哪里还来得及玩躲猫猫的游戏,又不是想将无语变成一盘猫粮。
不过由此可见,今天堂主的心情很糟糕——八卦在自己的心中又记上一卦,他暗自为堂主卜的那一卦并没有错。
卓英冠的确心情郁闷,故人来……故人来……究竟是哪个故人,难道是……她?唉!你叹气了。
津庭手搭在门把上,立于他的身后。
他极少叹气,他总是说人的底气是定量的,叹多了气,也就没有底气了。
男人可以失去一切,惟独不能失去自尊、希望和底气。
他会叹气,说明他在为很棘手的事而烦恼。
我可以知道吗?椅子上的卓英冠仰头望着面前这个陪自己走了这么多年的他,从当初的小男孩长成今天足以独挡一面的男人,墨绿色的眼睛依旧温和如初,却多了一份坚定,惟一不变的是泛着浅黄色的头发,永远像披着阳光走进另一个生命,他的生命。
伸出手,卓英冠想拉住他。
津庭顺从地走到他的身边,用自己泛着天堂色彩的光芒润泽地狱的最深层:津庭,你知道吗?认识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收获。
即使为了这份收获,他下辈子只能在地狱里经受烈火的煎熬,他也心甘情愿,只要津庭依然站在他的身边——卓英冠这个名字从来就不等于善良。
好好的,怎么想起来说这些?津庭察觉他的不对劲,只好径自猜测起来,是为了之雾的事吗?如果真有这么简单就好了,只怕更麻烦的事还在后面等着他呢。
堂主,有位杜蘅杜女士要求见您。
卓冠堂堂主岂是你想见就能见到的,除非手中握有重要凭证,否则通过了层层把关,她也只能见到底下九个分堂主。
她到底有什么魅力,能要求见英冠?津庭正寻思着,卓英冠已经站起身,准备见她了。
带她去邀海轩,我在远之的书房见她。
他整理身上黑色的休闲西装。
卓英冠隆重的态度让津庭起疑,你认识她?她是远之的什么亲戚吗?不是!多少年了,他们终于又要见面了。
英冠的眼神透看几许沧桑,津庭再度猜测,你们认识很多年了?嗯。
扣上扣子,卓英冠再拉拉衣领,他依然记得她喜欢看他穿黑色西装的样子。
多少年了,他以为自己会忘,可他从来没忘。
他专注的样子让津庭看着有些发呆,卓英冠是何等嚣张的家伙,什么样的客人能让他如此认真对待,这太奇怪了。
津庭渐渐有些不安,不知道自己仿徨的感觉因何而来。
要我陪你去见她吗?他想见见那个叫杜蘅的女人有何其大的魅力,却又不好开口,只能试探性地问道。
不用。
卓英冠毫不犹豫地断绝了他的念头,他不要津庭见到杜蘅,他不要。
拉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他走到门口,大步向邀海轩走去。
那里有人在等待他,为了这次的见面,他们都已经等待了太久。
目送他的背影,津庭的心中游荡着一种说不出的奇怪。
杜蘅?谁是杜蘅?她为什么会在这时候出现,她有何魅力让卓英冠如此认真对待?拉拉立于一旁的弟兄,津庭的脸上依旧挂着习惯的温和笑容。
那位杜女士凭什么要求见堂主?她握有卓门令。
这就不奇怪了,百年来,凡是握有卓门令的人都跟卓堂有莫大的渊源,他们可以要求见堂主,更可以凭借卓门令要求卓堂给予一定的帮助,帮助的范囤由堂主视情况而定。
原来是这样!津庭舒了一口气,下面那口气还没接上来。
只听那人接下去说道:她握的是堇色卓门令。
这就更不奇怪了,卓门令分为好几种颜色,堇色卓门令是最高的门令,持令人甚至可以凭借这块门令调动各地的卓冠堂分堂势力,威力非同一般。
据津庭所知,百年来拥有堇色卓门令的人不超过个位。
看来此人与卓冠堂有生死之交,难怪英冠会这么在意她的出现。
那口底气喘到半道,再听那人又接下去说道:她握的堇色卓门令刻有黑龙图案。
这就太不奇……津庭无言地从腰间抽出一块卓门令,堇色为底,黑龙在飞——那是卓英冠给他的卓门令,卓堂百年只此一块,原来世间还有一块。
说不奇怪,那是自欺欺人。
多少年了?他们多少年没见了?杜蘅站在书房的中央不时地来回走动,烦乱的步子突显她此时的心情,想到将要再见到他,叫她如何不激动?杜蘅啊杜蘅,好不容易再见一面,你要拿出最好的一面,不能显得这么窝囊。
当年的冲动劲如今都到哪去了?经过了这么多年的磨练,你该比当年更有勇气才对啊!回想当年,不过二十岁的样子吧!她……正想着当初,杜蘅无意中瞥见了书桌上的相框。
照片上的男孩正当年华,阳光做成的背景,衬托着他浑身散发的黑色气息更加凝重,就像……就像她最初见到的英冠。
那时候的他完全笼罩在黑暗中,眉宇间透着一抹阴狠,像是随时会给人带来伤害,让每个接近他的人不寒而栗。
可年少的她,怎么就是学不会怕他呢?拿起相框,隔着玻璃地轻抚着相框里的那个人,他的眉跟真有些像英冠,莫非是英冠的儿子?你是怎么会在我的书房里?像是梦游的人突然被推醒,杜蘅慌得甩开手,指间的相框掉在了地上,玻璃碎裂的声音敲击在两个人的心上。
杜蘅眼睁睁地望着完美的瞬间掉得粉碎——不是你的,再如何握紧也终有摔碎的一天。
认识英冠那一年,他教会她的只有这句话。
直直地望着照片上那个黑色少年,她茫然地抬起头,惊愕地发现,完整的人正站在她的面前。
你是……你怎么进来的?听到少堂主抬高的音调,一帮手下慌慌张张跑了进来。
对不起,少堂主。
是堂主让她在这里等候的。
他们叫他少堂主,他是英冠的儿子?你叫什么名字?杜蘅再进一步审视卓远之的五官,他与英冠果然非常神似。
卓远之低头打量面前的女人,从形容上看,大概接近四十岁了吧!可眼中透出的清澈却像个十八九岁的少女。
等等!她的眼神望着有几分熟悉,他像在哪里见过,怎么就想不起来了呢?我是卓远之,你是谁?他问得直接,那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让他忘了要客套,甚至忘了端起少堂主的架子。
只有那抹浓黑色的背影依然如旧,一如二十年前的卓英冠。
他的坦率让杜蘅产生了好感,我是杜蘅,你父亲的朋友。
奇怪,他的出现竟然激不起她的嫉妒——很多年以前,她以为自己憎恨卓英冠身边的任何女人,尤其是为他生孩子的那个女人。
她甚至以为自己会恨不得卓英冠终身没有孩子,可是见到卓远之,这个像极了当年他的男孩,她没有憎恨、没有嫉妒、没有痛苦,有的只是满满的感动。
他的出现让她回想起了那一年,那一年她爱上了一个人。
迷茫的眼神深深地望着卓远之,杜蘅完全迷失在自己的世界里。
阜远之怔怔地盯着她,搜索着记忆里与她的眼睛相似的那一双,他敢肯定他见过与她类似的双眸,却记不起它属于谁。
两个人迷失在彼此的视线里,都没注意到有个人闯了进来。
远之,你好了没有?巨慢哦!咱们还得赶去罗兰德学院呢!去迟了,被宇文寺人逮到,又会被念叨一阵。
你不怕他,我可禁不起折腾,我还得靠全额奖学金活下去呢!还有啊,我打工也快迟到了,你倒是快……之雾毛毛躁躁地推开书房的门,正要将卓远之硬拽出去,却看见书房里有另一个女人。
整个卓冠堂除了朵猫猫、优优,就剩她一个雌性动物了,今天怎么又跑出来一个?你是……她聚精会神地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面容,顷刻间忘记了呼吸。
是她!竟然是她?你是杜蘅?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你怎么会知道她的名字?杜女士和卓远之间的发问,两个人、四只惊讶的眼睛全都聚集在之雾一个人身上,换作旁人早因为吃不消而提前招供了,只有她像个没事人似的东张西望。
看情形,估计今天是无法去罗兰德学院上课了,又少赚一天的钱,之雾为钱包的损失而唉声叹气。
拉把椅子坐下来,既然要浪费时间,就一次浪费个够吧!她漫不经心的态度让卓远之分不清方向,杜蘅却被眼前这个面熟的女生占据了思绪。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见过,我们当然见过面。
之雾说不出什么滋味地望着杜女土,岂止见过?我们还很熟呢!之雾跟这个女人很熟?卓远之更糊涂了,他自认自己没有蠢到分不清东南西北的地步,可今天的情形怎么让他有些把握不住呢?能进入卓冠堂总堂,还能见到爸的女人,这些年来屈指可数。
这女人竟然可以让爸请到他的书房会面,更是奇怪之至。
最搞笑的是,之雾竟然跟这个女人很熟?从之雾那儿找不到出口,卓远之只好问杜女士:你认识地?摇摇头,杜蘅不否认,好像很面熟,只是想不起来了。
你是……幸之雾,这个名字你还记得吧?幸之雾?杜蘅心跳猛地加剧,许多片段在脑中汇集,她望着面前这个已然长大的女生,忘了呼吸。
之雾差点儿没笑出声来,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当她开始笑的时候,心底却决望得想哭。
卓远之,你能想象吗?身为妈妈竟然不认识自己的女儿,只是觉得面熟,只是觉得面熟嗳!卓远之张开手捧好自己的下巴,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会觉得杜蘅的眼睛很面熟了,那双眼睛跟面前的之雾根本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连眼里的稚嫩、单纯、热情和无畏都如出一辙。
你们真的是母女?虽然是疑问句,但在他心中却是肯定的语句。
杜蘅终于将年少的的小女孩跟面前这个大女生联系在了一起,之雾,真的是你?你……你已经长这么大了?耸耸肩,之雾知道在杜蘅的眼中自己还是那个年幼的小女生,还是那个哭着要妈妈的之雾。
不是了!早已不是了!这些年,她所经历的一切是面前这个母亲想都想不到的,她错过了她的成长,再也找不回来那个岁月。
从这一点上说,她比幸德书更加残忍。
而之雾却不觉得可悲,没有被爱过,不会感受失去爱的痛苦。
没得到过母爱,她不怕断绝母女关系。
站在杜蘅的面前,她已经可以用等高的距离望着母亲的双眼。
小时候,她却只能仰着头望着妈妈一次又一次地离开她的生命。
妈妈不爱地,妈妈爱非洲的野生动物,尤其是豹子——所以,她恨豹子,包括阿猫。
现在好了,时间让之雾学会了不在乎。
她是没有爹妈的孩子,但她有卓爸,她有津庭叔,她有远之,还有亦悠和优优这对小恶魔。
冷漠的眼神让杜蘅检视自己,她真的是她的女儿吗?蓦然间,她已经长得这么大了,像她初见英冠的一般大吧?之雾,我的女儿?是的,妈妈。
我们又见面了!之雾双手插在口袋里,微微抖动的双腿不是因为激动,而是无聊下的产物。
这次隔了多少年?十年?还是十一年?我记不清了,怎么?非洲的野生动物不需要你了?怎么回来了?其实回来也没什么用,这里又没有野生动物需要你的帮助。
你该知道的,城市里没有野生动物,野生动物都在动物园里,它们被铁笼子关了起来,出不去。
没有人会伤害它们,除了它们自己。
除了自己,没有人再能伤害我了——之雾这样告诉自己。
望着面前这对有着相似眼神的母女,卓远之陷入了黑暗中。
没有战争,她们之间却有一种比战争更可怕的冷漠。
究竟杜蘅跟卓英冠是什么关系,他们之间曾发生过怎样的故事;杜蘅为什么会离开丈夫、女儿,独自前往非洲;幸之雾与父母的关系能否改善,她是卓英冠的亲生女儿吗?莫非,卓远之竟是她的哥哥?请看《涩世纪传说PART10》!-Part10 前情提要幸之雾借卓远之的名义邀请众人去卓冠堂做客,偷偷摸去的柯柯无意中发现了一张儿时的幸之雾与卓英冠的合影,照片被命名为父女。
就在这时候,幸之雾的父亲——知名律师幸德书带着助手封千里来到罗兰德学院办讲座。
这对在法律上断绝关系的父女见面竟是剑拔弩张,之雾的脆弱也渐渐显露。
所有的人都想努力让父女俩和好,卓冠堂却来了一位持有堇色黑龙卓门令的贵客,她不是别人,正是幸之雾的母亲——杜蘅,她似乎与卓英冠有非同寻常的关系。
莫非,幸之雾是卓英冠的亲生女儿?或许,当年卓英冠跟杜蘅之间有超乎一般的关系。
《涩世纪传说Partl0》为你揭晓答案!-Part10 第27话 那一年,我爱你1杜蘅,你快点儿!快点儿啊!来了来了!噘着嘴,杜蘅后悔得无以复加,原以为野外生存是很好玩的事,没想到这么苦,早知道打死她也不会报名参加的。
后悔啊!不知道现在退出是否还来得及?双腿像灌满了铅,她走一步后退半步,越走越慢,越慢越不想走。
伙伴们等得有些不耐烦了,索性径自向前奔,想等到下一个足够宽敞的地方,一边休息一边等她。
杜蘅也不知道伙伴们的想法,只关注于自己脚下,小心翼翼生怕误坠山崖。
待她走了许久,再抬起头时前方已经不见了人影——人呢?人都去了哪里?喂!喂!有没有人啊?前面还有没有人啊?传回来的不是同伴的回答,而是回音。
那种空荡荡的感觉让她的心陡然察觉出害怕来,四下望望,不见人,只见陡峭的山崖。
苍乱的树遮不去灰白的岩石,她开始觉得腿有些软,手无意识地抓住身旁的树枝,她停住不动。
来人啊!救命啊!求救的话就这样冲出了嗓子眼,心里大骂着自己——明明就没有野外生存的能力,非要做霹雳娇娃,装什么英雄儿女?现在好了吧?独自被吊在深山老林里,连个鬼影也找不到。
想要前进又怕离大部队越来越远,想要回头已是不能。
天啊!她连哭都不敢,浪费了水分,离死就不远了。
也不能就这样挂在这里啊!总该做些什么才好。
她想了又想,惟一想到的办法就是:救命——救命——大声喊叫,既有助于排遣心中的恐惧又能找到好心人前来相救。
关键时刻,她还有功夫佩服起自己的智商来。
也不知道叫了多久,当她觉得嗓子眼有点儿冒火,开始思考是否还有其他方法能够拯救自己的时候,凝重的黑色阴影向她压了下来。
抓着小树枝,她迎风望去,黑色的身影压出一张率性的脸,有丝阴郁,有些凝重,还夹杂着几许惊讶。
她把他吓着了,这感觉让杜蘅兴奋,兴奋到几乎忘了害怕的地步,你……救命啊!这也要救命?她明明抓着树枝站在平地上,哪里需要别人救命。
他转身欲走,没吐出半个字,沉默得叫人惊慌。
见他要走,杜蘅稍稍平复的心情又乱了起来,你别走,快……快点儿救救我啊!他果然如她所言停住了脚步,站在她的眼前,他抬起的手压了压帽檐,松开手自己向前走,你的命你自己救。
什么?这是对淑女说的话吗?她都处在千钧一发之际了,他竟然叫她自己救自己。
那她向他求助有什么意义?千呼万唤求来的救星竟然是这副样子,还不如不要给她希望,免得失望。
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她咆哮着,抓住树枝的双手激动地来回摆动着,天上下雨了吗?怎么有绿叶子往下掉?对无理取闹的女生,他向来不愿意浪费时间。
转身欲走,却听到沙沙的树叶声,常年练就出的危机感让他在第一时间找出危险所在。
这女生自救功夫不怎么样,创造危机的能力倒是一流的。
狠命地摇着树干,竟然将好不容易长在山崖边的小树连根拔起。
她茫然地望着手中的树根,忘了自己正随着松动的泥土向山下滑去。
她还忘了一件事——叫救命!飞身上前,他想拉住她的手,握住的却是一小撮挺绿挺美的树叶。
再向前,他的手只来得及看着她滑下山坡,她甚至没来得及喊出最后的遗言。
他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人从他的眼前走向死神,这一战,他又输了。
恶魔在乎的永远不是人的生命,而是与死神的战斗结局。
闭上眼,他为刚刚失败的战役哀悼,丧钟下隐约听到如小猫般的呜咽声。
那是什么东西?我……是我……靠近死亡的瞬间,杜蘅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
再神秘的男人也没有死神恐怖,她扒着泥土想向上爬,却又不敢太过用力,怕自己的努力亲手杀了自己。
昂头望向山坡边的他,她觉得他背靠的那团黑影简直像极了死神的模样——也许他就是死神,她的克星,难怪碰见他,她这么倒霉。
是男人的,就来救救我!虽然不接受任何形式的威胁,也无须证明什么,可他还是做了一件让自己后悔的事——向下望望,他在查看山坡形势之后,伸出手,不由分说地抓住了杜蘅的手臂。
原来这就是男人的手掌,那种让人安心的力道是绝无仅有的,抓着他的手,她顿时感到安定了许多,黑影离她依然很近,可她竟不觉得害怕。
所有迷茫的东西在瞬间消失,他依然是他,黑影依然存在,照在她眼中的却是能包容一切的浓黑。
她迷失在他的视野里,他却轻而易举地将她拉到了平地上。
她根本没有掉到死神的怀抱里,那是一处突出的小山坡,稍微用点儿力,她完全可以自己爬上来——现在的女生啊!全是一群只会享受美食,只知道打扮自己的笨蛋——他负气地想着。
将杜蘅丢在一边,他有些后悔听到呼救声跑来管闲事。
真是见鬼了,他从来只会杀人,不懂得救人。
怎么会干这种蠢事?都怪昨天见到的那个黄头发、绿眼睛小鬼,说什么爱是给予后的获得。
原本无聊的圣词从他那双比天使还圣洁的眼睛里说出来,就变得像洗礼一样具有催眠的功能。
甩甩头,他懊悔自己又想到了那个皮肤白皙的小鬼。
还是干正事要紧!正要离去的腿感觉到裤子被什么东西拽着,阴霾下的双眼扫过所有胆敢阻碍他的东西,居然是一双女生纤细却肮脏的爪子。
放开!他用命令的语气说。
不放,她态度坚决,你救了我的命,我该好好谢谢你。
好人,告诉我,你的名字。
好人?这辈子他有很多不同的称谓,但没有人叫他好人,恶魔不是好人,好人做不了恶魔。
她是白痴还是笨蛋,连这都不懂?凡是长了眼睛的人在靠近他的那一瞬间都知道,他不是凡人能惹得起的。
松开!他释放最后一点儿忍耐。
不放,任性是女性的资本,你叫什么名字?也是参加野外生存训练的吗?你是哪所高校的?你同伴在哪里?她的唠唠叨叨消耗了他最后的耐性,失去风度地对着她大吼:滚开!好……好有个性的男人!相比那些弃她于不顾的同伴,杜蘅决定跟定他了,你是一个人来参加野外生存训练的吗?你能不能给我你的电话号码?这样等我们回到城市,我就可以请你吃饭以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还有还有……这一刻,他真的很想将她从山坡上推下去,摔死她才好呢!这么啰嗦的嘴巴长在她的身上,实在太辛苦了,如果他现在杀了她,她的嘴巴就可以放长假了。
魔鬼是不在乎人的性命的,抓住她的衣领,他将她提起挂在山崖外面。
只要他松开手,她就会跌进死神的怀抱。
可惜杜蘅只顾着要了解酷哥哥的全部状况,哪里还顾得上自己是不是处于危险境地。
还有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你的姓名。
一般酷哥的名字都挺好听的,你一定也不例外,说嘛!说嘛!别害羞了,快点儿说啊……再将手臂向前伸一分,他极有想松开手的冲动。
害羞?这辈子他就不知道人还有害羞这种心理,当他是白痴啊?他就不信,面对死亡她真的不怕。
她不看天不看地,也不看山崖两旁,她只看他漆黑的双眼,像夜幕,明明黑得可怕,但其中繁星点点却让人舍不得挪开眼睛。
沉沦在其中,她忘了要害怕,忘了面前这个男人是她惹不起的人。
她为此付出了一生的代价,却从未想过要后悔。
你看,你看你那小样,不就问你一下名字嘛!有什么好遮掩的?我就很大方,我叫杜蘅。
你知道杜蘅是什么吗?它是一种马兜领科的多年生草本植物,常生长于阴湿的林下或草丛中。
它长有淡紫色的纤细嫩茎,一茎一叶,叶片呈肾形。
叶片向光面呈青色,背光面呈紫色。
杜蘅的马蹄形叶非常美丽,而且它能散发出诱人的芳香气味。
他是黑社会老大,不是植物学家,他不想知道杜蘅是什么东西,也对这名叫杜蘅的女人不感兴趣。
可是该死的,为什么他就是狠不下心来将她丢到悬崖底下?是因为她无畏生死的勇敢吧?只是站在山坡边,她都吓得要死,真的被他提起来丢到山崖边,她又露出毫无畏惧的表情,这古怪的女人让他糊涂了。
她可不管自己会不会让他感到麻烦,最好烦得他彻底忘不了她。
她伸手拽住他的衣领,想让他离她近一点儿,杜蘅可不是普通的植物,它是中华凤蝶赖以生存的载体。
中华凤蝶的蝶卵闪着珠光,非常漂亮呢!还有还有……别有了!再有下去,别说是中华凤蝶,连消失已久的恐龙都被她捣鼓出来了。
缩回手,威胁的用处是要被威胁的人感到害怕,无用功他从来不做。
将她丢在地上,他不耐烦地吐出他的名字:卓英冠。
卓英冠?杜蘅揉揉被摔疼的屁股,咕哝着,什么卓英冠?杜蘅跟卓英冠有什么关系?他懒得理她,大步向前走。
她慌里慌张地从地上爬起来,跟刚才懒散的模样完全相左,紧追上去,她的步伐倒是很快。
喂!卓英冠到底是什么东西?你想说什么啊?卓英冠……他的名字?呃?嘿嘿!嘿嘿嘿嘿!杜蘅咬着干面包笑得傻乎乎的,不停地抬起头瞄上他一眼,她心里涨得满满的,那是什么?好甜啊!卓英冠……卓英冠……卓英冠……卓英冠快疯了,没告诉她名字的时候,她的逻辑思维让他发疯。
告诉她之后,她一遍遍地念叨,他现在满脑子里窜动的都是卓英冠这三个字,他甚至怀疑这到底是不是自己用了二十一年的名字。
闭嘴,杜蘅!为了显示威力,他吼出了她的名字,换来的却是她更多的激动,你叫了我的名字嗳!你叫了我的名字嗳!没想到我的名字从你的嘴巴里出来竟然是那种声音,再叫一声!再叫一声!她当他是在逗狗啊?卓英冠火冒三丈,吼她也不是,骂她也不是。
索性闭上嘴巴不说话,这总能逃过一劫了吧?想得美,她围着他前后左右地转悠,走了那么久,她居然还能保持那么好的体力,卓英冠不能不感叹啊!现在的女生是人吗?有这么好的体力也不怕在深山老林里迷路,反正一定能走出去的。
卓英冠收回最后一点儿同情心,他倏地站起身用逃跑的速度向她看不见的深处跑去。
不准走!乖乖!她是女生啊?居然伸手抱住他的大腿死也不放。
吸取上次的教训,他不再跟她纠缠下去,惟一的办法是早日摆脱她,你家住在什么地方?你是在关心我吗?没有人比她更会自作多情了,不说是吧?不要紧!他有的是办法将她打包送回家,而且永不相见。
拿出微型电脑,他当着她的面报出她的姓名,描述她的长相。
三秒钟之后,他无语地扛起她,像扛着一个大沙包一般笔直向前走。
你要干什么?卓英冠,你要干什么?卓英冠……三十分钟以后,杜蘅被丢在了一辆越野车上。
卓英冠立在司机身前说了一长串杜蘅听不懂的外文,她顿时心慌起来。
瞪大眼睛,她想知道他在干什么。
他会送你回家。
丢下这句话,他帮她关上了车门,狠狠的,毫不留情。
卓英冠,我不要回家!你先告诉我,你的电话号码。
卓英冠……如果他是她能支配的男人,他就不是卓英冠了。
向司机做了个手势,卓英冠后退一步,彻底地从她的眼中消失。
这一离去,他们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
杜蘅心下清楚,却总觉得有什么堵在心口,那是一种朦胧的希望,像隔着雾气看日出,虽不清朗却仍有那耀眼的亮光,不熄不灭。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他吸引,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每天每天却惦记着能再度相遇,那种期盼逼得她无法呼吸。
只是,那如雾中的日出一般薄薄的亮光实在太弱了。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慢慢消退,野外生存训练之后的第九十九天,杜蘅几乎就要放弃了。
那个像黑影一样的男人仿佛从未出现过,他只是一道虚伪的影子,没有实体,从不存在——她这样告诉自己,同时给自己下命令:等到第一百天,如果再见不到他,就永远不再期盼什么了。
-Part10 第27话 那一年,我爱你2第一百天,这是她给自己的最后期限。
买一杯可乐,要一份汉堡,她拿着这些垃圾食物坐在露天广场的长椅上,慵懒的表情是她还给明媚日光的礼物。
半睁半闭的眼扫过前方的人,她脑袋空空,不想思考任何东西。
黑色,大片大片的黑色窜到了她的眼中。
脑中有根弦忽然绷紧,她的腰杆在瞬间挺直,连吞食汉堡的速度都快了一倍。
好像!领头那个戴着墨镜的人真的好像卓英冠,莫非真的是他?近了近了,他正走向她。
杜蘅猛地站起身,痴痴地望着他,她贪婪的眼神像在注视寻觅已久的瑰宝。
卓英冠!卓英冠!忘乎所以的她冲着他大喊了起来,然后,她的耳旁响起了枪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杜蘅被眼前的场景彻底地吓傻了,枪声夹杂在黑色的身影里,她想抬头寻找卓英冠的身影,怎奈巨大的声响让她不自觉地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待她明白过来,身体已经藏在了长椅后面,周遭是女人的尖叫、孩子的哭喊、男人的奔跑……卓英冠——卓英冠……这个名字她在嘴里、在心中呼喊了多少次,没有一次是如此的迫切。
她害怕,她相信只要在他的身边,她就不会害怕。
卓英冠,你在哪里?你到底在哪里?快来救救我!你快点儿来救救我啊!该死!该死的突袭!该死的女人!卓英冠几乎忘了那个名叫杜蘅的草本植物,那个等于麻烦的女生。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该死地叫出了他的名字,引得早已埋伏在此地的对手发动了伏击。
今天所有的人员伤亡都是她造成的,休想记到他的生死簿上。
一场烂仗纠缠了好久尚未结束,卓英冠手下的兄弟伤势严重,他无心恋战,只想尽早结束一切。
可是,周遭的环境过于杂乱,他不方便使用黄金剑,只能尽情施展拳脚功夫。
双拳敌过四五掌,甚至更多的袭击。
杜蘅傻了,枪声还不抵卓英冠的功夫给她更大的震撼。
他是人吗?还是太多的思念让她产生幻觉,她怎么觉得眼前不像是实景,更像是电影特技做出来的情景。
不好,卓英冠的战斗即将结束,他大有离开的趋势。
杜蘅赶紧迫上去,她忘了飘在头上的枪林弹雨,只想扑到他的怀中,那才是最安全的港湾。
这女人疯了!亮晶晶的小点儿直扑向他,子弹在空中飞窜,拳头不时地冒出来,她却什么也不管,只想靠近他,近一点儿,再近一点儿,她用生命去拉近彼此间的距离。
女人,很多时候比男人更勇敢,尤其是面对爱的时候。
一时间,卓英冠的视线模糊了,在他眼里,朝他奔跑而来的不是杜蘅,而是他久违的母亲。
当年,她也是这样跑向他的父亲,结局却是用一生的欢乐换来两人间最近的距离——最近的距离依然有距离。
母亲虽是父亲命定之人,却不是父亲所爱之人。
母亲用一生的狂奔跑到了父亲的面前,她在离父亲最近的地方过完了她这一生,而与父亲最亲密的那个人却住在父亲的心中——那种距离被称为零距离。
卓英冠终于明白为什么在第一眼见到杜蘅之后,对她,他就再也狠不下心。
她太像他的母亲,那个一往无前、不知害怕,葬送自己一生却依然觉得幸福的女人。
她们太像了,都傻得可怜。
正是那份相似让卓英冠无法袖手旁观,他在最后一刻出手将杜蘅拉到了自己的怀中。
这一拉,拉近了彼此间的距离,却也将杜蘅带进了他无意的柔情创造出的陷阱里。
你疯了!趴在他的胸前,杜蘅急促地喘息着。
害怕正从心中升起,她不敢想象,那一瞬间如果有颗子弹穿过她的胸膛会怎样。
她是害怕的,怕被子弹穿过的身体无法再待在他的怀中。
终于又见到你了。
疯了!她绝对疯了!这么危机的时刻,她居然跟他说这种话。
卓英冠深锁的眉头迎来下一波敌人,都是她的存在扰乱了他习惯平静的思绪,竟在这样紧张的时刻忘记战斗而抱住娇小的她。
疯了!他绝对疯了!不再理会是否会在寻常人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份,他拿出了传说中的黄金剑——乾坤剑。
剑气勃发,炫得杜蘅睁不开眼睛。
等她清醒过来,目光所及之处一片狼藉,所有的东西都被摧毁,像是从未存在过一般彻底地干净了。
他不是人,绝对不是凡人。
虽然早就有这样的认识,但真的亲眼见到,那种震撼无法用语言说出。
她被吓呆了,这是从凡间坠人地狱的开始……黑色的风衣在狂风中飘摇,他分明站在离她一步之遥的眼前,却远得怎么也抓不到。
你看到了?乾坤剑上不沾半点儿污渍,干净得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
将它收回腰间,黄金制成的剑身柔软得可以任意弯曲。
他却坚信,人性绝对无法柔软到这种程度。
在她面前,卓英冠毫不掩饰自己的邪恶,他的笑都散发着嗜血的味道。
杜蘅告诉自己:我不会被他吓倒。
她上前一步,想离他更近,他却昂起头不看她,眼神之间的距离比身体更远。
你是侠客?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你是从古代来的?她一连三个问题,问得卓英冠想对天狂笑。
他知道,要现代社会的人了解中华武术是一件很不简单的事,却没想到她的反应竟然这么古怪。
女生都这么爱幻想吗?好在他的床伴并没有这么多不切实际的天真想法。
女孩,你需要洗脑了。
他的沉默让杜蘅继续探索事物的真相,莫非你是外星人?听说过黑道吗?他不介意指引她认清事实,尤其是让她认清他有多黑暗,这世上有群人就活在所谓的黑道中,很不幸,我就是其中的一员。
黑道?她印象中的黑道只存在于影视作品中,那种拿着刀砍来砍去,今天跟你抢地盘,明天向你收保护费的小混混。
可是眼前的他怎么看也不像那些人,更像是黑暗的统治者。
她仰望着他,他的影子压进她的眼中,黑黑的,搅混了她原本清澈的眼眸。
黑道,离她的生活太远,黑道中的他并不是她玩得起的对象。
他不好玩,一点儿也不好玩,他在教她如何松手。
记住,你并不认识我。
甩开黑色风衣,他走在前方,诸多的手下跟在他的身后像一堵坚实的墙,割断了他和她之间惟一的交集。
不要!不要丢下我!不要再让我活在那一点点微妙的希望里,我不要!她倔强地跑上去,正是那一点点残存的微妙希望让她想要再度抱住他的大腿,拖住他的脚步。
可这里不是深山老林,经过刚刚的偷袭,他的身边聚集了太多的保镖,每一个都足以在一招内要了她的性命。
别说靠近他,她连望着他的背影都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等等我!卓英冠,你等等我!卓英冠——被一个卓冠堂的兄弟摔在地上,她爬起来,顾不得清理身上的灰尘,她继续向他奔去;被第二个保镖推在路边,她爬起来,顾不得擦干手掌上划出的血迹,她继续向他奔去;被第三个黑衣男子掼在街角,她爬起来,一瘸一跛地向他奔去;被第四个……她不记得被摔了多少次,不记得爬起来多少次。
她只记得呼喊他的名字,只记得告诉自己:一定要……一定要跑到他的身边。
她努力了,尽了最大的努力向他靠近。
可活着的人是无法到达地狱深处的,无论她怎么努力,始终离他都有遥远的距离。
他不停下来,她永远无法到达死亡的彼岸。
卓英冠——这一喊透支了她所有的气力,倒在路上,她几乎是用爬的,可每爬向他一点,两人之间的距离却因为他的迈步而相隔更远。
她爬不动了,可她不想放弃,真的不想啊!卓英冠……卓英冠……她的呼喊像一声声咒语将他紧紧围绕,那咒语拴住了他的脚步,让他不得不回头。
他知道,她拼了命想向他靠近,她几乎是在用生命来铺他们之间的这条道路。
他不要,要怎样她才能明白,他不要这样的靠近。
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无论再怎么努力也不会回归到一条线上。
可是,她的努力却让他心软。
他不能丢下她不管,除了母亲,她是第一个让他不能不管的女人。
你想怎样?蹲在她的身边,望着她全身无处不在的血痕,他没有内疚。
那是她自找的,他无须内疚……他无须内疚——他干吗跟自己强调这些?杜蘅,你到底想怎样?他又叫她的名字了,语气中有一点点气恼,有一点点无奈,还有很多很多。
那是杜蘅二十岁的年纪读不懂的情绪,她可以将它理解为心疼吗?我不想怎样,卓英冠,我不想怎样。
她费力地伸出手去抚摸他的脸,他下意识地别开脸,不允许她的触摸。
小气鬼!她在心中骂他:我想见你,我想跟你说话,我想待在你的身边,我想……被你爱。
好奢侈的愿望,她得寸进尺的功夫绝对是天下女人中的极品。
太多的要求他无心更无力去完成,站起身,他不想再管她,连最后一点儿怜惜也被这贪婪的女人自己给浪费了。
看不到他的脸,无论杜蘅再怎么努力也看不到他那双沉黑如地狱的双眼,目光可及的是他的鞋,那上面沾了些尘土,证明他是人而非飘在半空中的死神。
她伸出的手想抓住他欲远离的脚步,抓到的却是冰冷的空气。
眼见着她的手垂在他的眼前,卓英冠这才明白,有些东西在你说要放下的那一刻已然提起,再难放弃。
他弯下腰,单膝跪在地上,宽厚的双臂抱起了她沾满血迹的身体。
他在抱着他的公主,至少这一瞬间,她是他的公主。
堂主,我来吧!保镖走上前,尽自己的义务想接过堂主手中的负担,得到的却是堂主的拒绝。
不用了。
他的负担他一手承受。
杜蘅兴奋得无以复加,什么叫因祸得福,她终于有了亲身体会。
瞧她现在多舒服,躺在这么豪华的房间里,虽然被禁止外出;有专人照顾,虽然都是男性;又能见到卓英冠,虽然要伪装伤势加重,离死不远的情形;还能得到卓英冠近似关切的眼神,虽然她全身比死还痛。
躺在病床上,她简直无法想象当时自己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勇气,冒死也要靠近他。
爱情果然让人变得伟大,她咬着手指窃窃地笑着,那幼稚的表情正落人卓英冠的眼中。
你恢复得很快,可以随时离开了。
完了,露馅了。
杜蘅赶紧伪装出虚弱的表情,连哀叫都变得虚虚的:好痛!好痛!人家好痛!他微眯着眼瞅着她,哪里痛?背!她直觉地叫着,手却按在胸上,呼叫连连,痛死了!真的痛死了!没人说她是伪装出来的,她何必解释。
看到她这一连串蹩脚的演技,卓英冠不觉莞尔,这稀罕的微笑正巧落人杜蘅痛死了的眼睛里。
顾不得伪装,她指着他的眼睛像见到世上最大的钻石。
你笑了!你笑了!第一次见到你笑嗳!你笑起来明明很好看,为什么不常常笑呢?我喜欢看到你笑的样子,好漂亮……用词好像不太准确,也不是很漂亮啦!一般漂亮吧!也不是,怎么说呢?你的笑就像是黑夜中的流星,在最黑的色彩上划下最亮的一笔,让人炫目,让人……不是找不到更好的形容词,而是他冷眼相看的表情让她咬到了舌头。
被他的笑容骗了,她忘了装病骗他——比骗术,他也比她高了可不止一筹。
你果然痊愈了。
早就从堂里的专业医生那儿得知她的病情已基本痊愈,怎奈她非赖在卓冠堂不走,他竟懒得狠不下心来赶走她。
如今谎言被揭穿,识相一点儿,她该主动求去才是。
可他估算失误,得寸进尺的杜蘅压根不是识相的人。
将身体埋进被子里,虚弱的病人就该是这副样子,我虽然伤势痊愈了,但由于失血过多,身体还是比较虚弱。
你既然救了我,就等我彻底痊愈再送我回家吧!她受的全是内伤,根本不存在严重失血的问题。
他不是她可以随意玩弄的小男生,她最好趁早明白这一点,否则她会输得很惨。
掀起被子,他可不管她是不是穿着内衣,他赶她离开:我限你三秒钟之内穿好衣服,车在楼下等你,司机会将你送回家,然后……然后我们永远不会再见面,是不是?她昂头问他,眼中没有悲伤,连点点的失落都不存在。
他会这样对她,早在她的意料之中。
站起身,她必须与他平视,只有这样,他才能看清她眼底里的执着。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只是想爱你而已,我长这么大从没想这样用心地爱过哪个人。
我没有别的要求,你只要让我爱你就好。
这样也不行吗?你到底在拒绝什么?她问到了他最不愿意触碰的角落,他的身边有很多女人,她们中有的是要他的钱,有的是要他的地位所带来的特权,有的则是贪慕他的黑道气概。
不管她们看中的是他身上的什么东西,都是他能负担得起的交易。
只有她,这个疯女孩的要求,是他无法负担的。
天底下所有的交易都是公平的,她付出的是全心全意,她想收回的是他的感情,是爱,他无法给予的爱。
抓住她的双臂,他的手指掐到她的肉中。
看清楚,我是混黑道的。
而你呢?简单到近乎白痴的大学生,一场跟郊游差不多的野外生存都吓得你频频出状况,在我们这种枪林弹雨,随时都会送性命的环境里,你怎么生存?我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根本不了解我的生存方式,你凭什么说爱我?他的眼神告诉她你很白痴,她的确白痴得可以,但她只是想爱一个人,这总没什么错吧?不了解可以试着去了解,我们慢慢相处,你会发现我有很多优点。
她坚信这一点,星座测试上说她是无比坚强的女生,只要心中有明确的目标,她能克服任何困境。
如今她心中的目标就是他,没有什么问题是她解决不了的,她坚信这一点,就像坚信有一天他终究会爱上她一样坚定。
在杜蘅的目光中,卓英冠犹豫了。
多少次,他目睹母亲坐在窗边等着父亲归来。
她是那样的坚定,坚定地相信父亲总有一天会回到她的身边,她是父亲的命定之人啊!他们注定会白头偕老,他们注定命系此生——这是八卦的占卜,这是上天的旨意。
母亲等啊等,从不放弃的坚定被时间慢慢削弱。
如八卦的占卜,如天所言,身为命定之人的母亲终于还是得到了父亲。
父亲回到了她的身边,在他所爱的人因他而死的第二天,父亲空荡荡的双手抱住了母亲。
如果这就是母亲想要的幸福,那么她得到了,虽然时间有点儿短。
这样的幸福大概只持续了一年吧!它以父亲猝死而告终。
不是因为仇杀,不是因为病逝,他在他最爱的那个女人去世一年后悄悄地离去。
不早不晚,正好是那一天,他跟她同逝,只是晚了一年,一整年。
他死在那个女人的墓前,含着笑,带着满足的安详随她而去,抛下了母亲和羽翼未丰的卓英冠。
年幼的卓英冠学会了安抚夜夜惊恐的母亲,学会了劝慰母亲放弃等待,更学会了如何用稚嫩的肩膀和无人能挑战的威严扛起卓冠堂霸占的黑道。
爱,是件愚蠢的事;爱一个你得不到的人,是件找死的事!所以——别找死,杜蘅。
没忍心将她直接从窗户内丢到楼下的车上,他终于还是给了她一再任性的机会。
很多年后,回想起当初的决定,卓英冠多少总会有些遗憾。
他这一生很少心慈手软,难得一次用在她身上,却害了她半辈子。
这是他的错,从他心软的那一刻起,或者说,从他见到她的第一眼起,就决定了他欠她一辈子。
卓英冠一再的警告毫无用处,杜蘅的找死行为仍在继续中。
伤势痊愈,体重增加三公斤之后,她实在找不到任何理由再赖在卓冠堂。
被送回家后的第二天,她自带干粮找上了门。
卓冠堂总堂若那么容易被她发现,卓英冠早该退出黑道或等着被杀了。
可他的隐藏功夫不及杜蘅的死心眼来得有杀伤力,带上充足的干粮、野外求生帐篷和扩音器,她在距离卓冠堂不远的街上大声地喊着:卓英冠,我想你;卓英冠,我爱你;卓英冠,我想见到你……本来这也没什么,反正离卓冠堂还有一定的距离,卓英冠装佯听不见也就算了。
坏就坏在,卓冠堂的全球定位系统实在是太好了,她那比乌鸦还难听的叫声如魔音般每天十六个小时摧残着卓冠堂专门从事监控的兄弟耳膜。
卓英冠在接到第二十九次报告后,终于决定牺牲小我完成大我。
就在他亲自赶去准备将杜蘅彻底清除的时候,他的对手也在第一时间瞟上了杜蘅。
这也没什么,问题在于他的对手不该笨得以为他会在乎杜蘅的死活,还妄想用她的命来威胁他交出最新的武器制作程序。
这还是没什么,他非常大方地将杜蘅交给对手,任他们随意使用,自由处理,并亲切地告之对方:使用完毕顺便将她送往回收站,等待废物再利用。
他办完如此简单的程序正准备转回头直接回卓冠堂,却在看到她眼底悲恸的那一瞬间,产生了前所未有的犹豫。
没有什么比卓冠堂的利益更重要,他从小受到的教育,他所接受的一切训练早已在他的心中刻下永远不会磨灭的原则——卓冠堂的利益高于一切。
这一切包括杜蘅的命,包括他的命,也包括所有不必要的情感和负担。
然而,那一瞬间的犹豫却是从来没有的。
他在乎她的生死,至少无法做到置若罔闻。
正是那一点点的犹豫泄露了他的情绪,让对手有了可趁之机——他们向他开了枪。
开枪有什么大不了,他自信过人的功夫能让他躲过这一劫,可就有那爱惹事的主不怕死的笨蛋想为他挡子弹。
杜蘅单薄的身体冲了上去,迎着子弹,她像国际救援组织里的战士,满脸大无畏精神,估计也只有这种傻蛋才会做出如此愚蠢的行为,还自以为聪明。
你绝对是麻烦。
这就是她舍身救他的那一刻,他对她说的话。
杜蘅来不及跟他动气,身体已被他抱在怀中。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他竟然抱住她的身体飞到了离地有三米多高的屋顶上。
他是人吗?不做恶魔太浪费了。
卓英冠,你会轻功?那是武侠小说里作家赋予的名词,只要不断地练习,不断地超越自己,想达到这种武侠小说赋予的境界也不是不可能的,只是她没有好的方法罢了。
有点儿小小的得意,卓英冠的嘴角拉出弧度。
杜蘅恰巧捕捉到那一瞬间,抱着他的脖子,她兴奋地大喊大叫:你笑了!你又笑了,你还是笑起来比较好看。
没有人会在乎他是否微笑,也没有人为了他的笑容而激动得无以复加。
她那么直接的表现让他惊讶,怎么有人可以那么容易就获得快乐?抱紧她,他带她远离危险。
那天晚上,他们俩第一次坐在一起吃晚饭,杜蘅很开心。
那种满足是前所未有的,坐在她对面的卓英冠看着她一个劲地微笑,习惯紧张的心情也跟着放松下来。
嘿嘿!嘿嘿嘿嘿!笑!又笑!她怎么老是笑?你不吃饭,光笑就饱了吗?他的口气又冷又硬,但放松的面部肌肉,连他自己都感觉得到。
这样真好!杜蘅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用手中的叉子去捣盘子里的鸡蛋,我幻想过很多次,跟你这样面对面地吃饭,每一次想到我都觉得那感觉一定很美妙。
真的让我跟你面对面坐着,哇!我所有想象中的美好加在一起还不如这一刻来得强烈。
她有好多好多形容词足以形容这一刻的感觉,但却没有最准确的那一个。
亮晶晶的双眼望着面前的卓英冠,他在她的视野里如沐天堂圣光。
卓英冠有种被洗涤后的圣洁,卓冠堂的兄弟望着他的眼神或是崇拜或是害怕,更多的是敬畏,是多年养成的服从。
没有一双眼像她那样集中了所有的精力,只为了将他整个人团团包围。
为什么爱我?他问得直白,不习惯躲藏,就像她不会掩藏她的感情。
说是一回事,被自己所爱的人道破这层情感,身为女生的杜蘅多少还是会有些害羞的情绪。
耷拉着脑袋,她不时地抓耳挠腮,那个……这个……那个那个……这个这个!他学她的口气说话,除了麻烦原来她也可以这么好玩,到底为什么?总不会因为他是混黑社会的吧?我也不知道啦!喜欢就是喜欢,哪有那么多理由。
她也想过,为什么自己第一个喜欢上的男生是他这样的黑道分子,没理由,就是喜欢。
这个理由本身已经足够吧?反正……总之,我就是喜欢你啦!喜欢的话已说出口,她好想问:你喜不喜欢我?不能问!那隐藏着的危机让她不敢问,低着头,她加快吃饭的频率。
想看他又不敢抬头,那小媳妇的模样让卓英冠的心头涌出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手像有自己的意识,他修长有力的手指扶起了她的下巴,你怎么不问我喜不喜欢你?通常一个人表白过后,不是都会问这种愚蠢的问题嘛!可她不蠢,才不会把自己推人火坑呢!我喜欢你,这就行了。
至于你喜不喜欢我,那是另外一回事,不需要那么计较的。
她甚至伸出手去拍他的肩膀,别介意,别太介意。
我都不介意,你也放松心情嘛!有没有搞错?她竟然安慰他,到底谁爱上谁了啊?她是怎么做到的?爱得没有理由,没有条件,甚至没有最基本的要求。
她只是单纯地爱着他,用那种最投入、最热烈的方式爱着他,那种感觉只有初恋才有,只有初恋才有啊!杜蘅,她用她最特别的方式将这个名字刻进了卓英冠的心间。
即使那种刻骨铭心不是为了爱,至少这一生他无法忘记她。
给你!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块牌子递到她的面前,拿着它,你可以随意进出卓冠堂,不用像个喇叭筒子一样吵来吵去。
他受不了高昂的公鸡叫,温顺一点儿的小鸡倒是很可爱。
杜蘅接过那个牌子,满脸珍惜的表情。
嘿嘿!她怎能不珍惜,这可是卓英冠给她的第一份礼物啊!以后会有更多的礼物,他们之间会越来越亲密,他们的未来会越来越美好。
想想她就想笑啊!手指轻抚着那块令牌,堇色为底,黑龙如生,美得带着几分邪气,这是什么东西?好漂亮!卓冠堂百年最有威力的黑龙令竟然被她用好漂亮三个字来形容,她真的是好好玩啊!她知不知道,凭着这块令牌,她可以在任何地方调动卓家的黑道势力,甚至可以只手遮天。
若她有想称霸天下的野心,这将是绝好的机会。
她没有立过功勋,没有做过对卓冠堂有利的事,他会把黑龙令给她,连他自己都觉得奇怪。
这些年来,他做任何事的出发点都是以卓冠堂的利益为优先考虑对象。
这是第一次,他依自己的心情行事,虽明白感性大过理智,却丝毫不见半分后悔。
他变了,从见到那双墨绿色的眼睛开始,他变得容易接受别人。
阳光下泛着淡淡黄色的发丝,墨绿色的眼睛沉醉在清新的空气中,柔和的五官几乎触手可及。
多久没见他了?卓英冠深吸口气,有种淡淡的感觉像他发丝里的浅黄,虽浅却化不开。
那就是想念的滋味吧?想着想着,卓英冠的眼神变得游离。
那种带点儿迷惘,有些涣散的眼神杜蘅再熟悉不过,她就常常用这样的眼神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注视着他。
他在想着谁?这样的眼神想起的会是谁?她好奇,却不敢问,怕问出她不想听的结局。
面对面地用着晚餐是他们之间惟一的,也是最后的温馨记忆。
那瞬间的甜蜜,那最初最真的回忆;杜蘅永世难忘。
-Part10 第27话 那一年,我爱你3我要见卓英冠!我要见卓英冠!杜蘅已经在卓冠堂绕了三个小时,她找遍了所有作为外人能去的地方,就是没见到她迫切想见到的卓英冠。
他到底去哪里了?好不容易逮到卓英冠的贴身保镖——老土,在她的威逼利诱之下,老土终于……终于还是咬紧牙关I不肯吐露半个字。
有没有搞错?杜蘅快要发狂了,手指绞着头发,她拿出那张用于进出卓冠堂的令牌,是卓英冠让我随时进出卓冠堂的,我来不就是为了见他嘛!现在我来了,他却不在了,我要这块牌子还有什么用……她这就将那张堇色为底,黑龙为影的牌子往地上摔去。
好在卓冠堂的保镖所受过的专业训练皆不弱,身为堂主的贴身保镖,老土更是个高手。
一招海底捞月将黑龙令握在手中,向来平和的神情在看清令牌的瞬间变了颜色。
见到黑龙令,如见堂主,也就是说从这一刻开始他必须听从杜蘅的安排。
我带你去见堂主。
咦?他怎么突然变了?杜蘅被他突来的转变吓了一跳,半晌缓不过神来,你……他不会脑子受创了吧?老土这保镖从不把她这种不会功夫的小女生放在心上,突然如此顺从真让她有点儿不习惯嗳!你到底去不去?被吼到的杜蘅总算有些清醒了,目中无人的老土才是她所熟悉的老土嘛!赶紧钻上车,她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
从后视镜里看到杜蘅小心谨慎的表情,老土真不明白堂主怎么会将黑龙令交给这种女生,胸大无脑——老土低头瞄了一眼杜蘅的胸部……呃!连胸都不够大,脑容量肯定更小了。
就在他独自探讨堂主为什么将黑龙令交给她的时候,胆小的女生已经因爱而放肆起来。
唠唠叨叨地问这问那,只是为了更多地了解卓英冠,那个她初恋的男生。
卓英冠到底去了哪里?你为什么不跟着去呢?平时他去哪儿,你不是都跟着嘛!是他不许你跟着,还是你忙别的事,不管卓英冠了?老土……喊他的名字?她居然还敢喊她的名字,老土发誓,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啰嗦的女生,没有一刻不说话,没有一刻不提问。
她当她是谁?卓冠堂未来的堂主夫人吗?就她也配?我呸!到底卓英冠去哪儿了?伸长脖子,她没规没矩地找老土聊天,你知道对不对?你一定知道卓英冠去了哪里,去见什么人了对不对?你不可能不知道,你是他的贴身保镖,你怎么会不知道呢?你知道!你绝对知道!否则,你一定不是专业的保镖。
我说的对不对?我说的对……无可否认,她的疲劳轰炸的确很起作用。
不消I刻,老土就拜倒在她的强烈攻势下,堂主去见一个男生了!完了,他出卖了堂主,他理该被推出去斩首。
都怪她啦!小小的女生那么啰嗦,害得他一时适应不了,主动招认。
得到满意的答复,杜蘅可得意了。
托着腮,她还是很想知道,男生?什么男生?什么男生能吸引卓英冠那个大男人?一定是很特别的男生对不对?给嘴巴贴上封条,老土说什么也不会再透露半个字,他又不想死。
平日里,堂主总是沉默居多,全然看不出他的喜怒哀乐。
这绝对不意味堂主没有脾气,尤其是堂主去见的那个男生,更是融合了更多神秘的气氛。
基本上每过段时间,堂主就会去见他一面,他不让任何人跟着,即使是身为贴身保镖的老土也不被允许。
老土还特别注意过,每次堂主去见那个男生的时候,都会以最简单的身份现身,还不让对方发现。
可见,这其中的非同寻常,不是杜蘅这样的傻女生能够理解的。
他不说,杜蘅也不问。
或许她是痴了点儿,可一点儿也不笨啊!瞧你那古怪的神情,不用说,那个男生对卓英冠来说,一定有非同寻常的意义——我猜得没错吧?你什么时候变聪明了?问出口的问题出卖了老土的心思,这小丫头真是笨得可以。
堂主对她根本没有半点儿男女之情,连瞎子都能看出来。
她却还是一往无前地爱着堂主,付出得太过投入,付出得太没有原则,她的付出也是连瞎子都能看得出来的。
突然有点儿可怜她,有点儿羡慕堂主。
能被一个人全情投入地去爱总是开心的事,全情投入去爱的人并不爱你,大概就是世上最痛苦的灾难了。
我说杜蘅,从她开始追求堂主开始,老土就一直间接地跟她相处。
他谨守着自己的本分,从不越规。
第一次跟她说话,老土倒有些害羞,你要知道,堂主不是一般的人,能陪他一生的那个人也不会简单。
老土是想告诫她什么吗?傻傻地笑着,杜蘅只是单纯的女生,我知道啊!从我第一眼见卓英冠,我就知道他不是简单的人,越相处我越觉得我们俩根本是两个世界的人,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她满脸不在乎的神情让老土茫然,你太单纯了,我是说你根本不是黑道人物,你根本无法适应这种生活。
你怎么可能跟堂主在一起?既然结局已经注定,为什么还要白费功夫。
我只是想爱他啊!她仰头望着天,那副自在的表情是老土从未见过的。
卓英冠有很多女人,老土不是每个都相处过,但多少有几面之缘。
她们或是浓妆艳抹,或是清水芙蓉,却没有一个能露出如杜蘅这般自在的表情。
她是真的只想随心去爱,不求结局。
正是她这种毫无保留的付出,让老土涌起不熟悉的感觉,那滋味名叫心疼,很多事不是你付出就会有结局,你知道吗?堂主他……他……他哽在喉中的话是什么?杜蘅紧瞅着他,关键时刻她绝对不多话,非逼着老土出卖主子。
堂主他……命中无妻。
命中无妻?命中无妻!命中无妻……杜蘅将身体重重地靠在车垫上,摇下车窗,她喜欢阳光的味道渗进车里。
以前每次跟卓英冠坐在一辆车上,他总不允许她将车窗摇下。
她能理解,他是黑道人物,为防偷袭,他必须活在防弹玻璃中。
没有他的时候,她要大口呼吸,吸进陪着他活在防弹玻璃中的勇气。
我知道。
她早就知道?是八卦告诉我的。
那个像谜一样的神秘男人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告诉她:卓英冠命中无妻,注定独自一生。
她注意到八卦用的是独自一生,而非孤独一生。
她记住了他的占卜,也记住了那个比占卜更具神秘意义的男人——八卦。
可杜蘅毫不掩饰自己的心境,所有的人都说八卦的占卜术举世无双,命中无妻——这是他为卓英冠占卜的未来。
我相信他的占卜术,可我遵从自己的感觉。
她不想干吗,她只想——我只是想爱他……我只是想爱他啊……不为了天长地久,不说只要曾经拥有,她只是凭着心情爱着他——初恋,无需计较太多,因为是最初最真的恋爱啊!老土果然功夫不凡,即使卓英冠不让他跟着,他也能在第一时间摸准堂主出现的位置。
兜兜转转,没消耗太长时间,在老土的帮助下杜蘅看到了卓英冠的背影——他站在离她很远的地方,背靠着树阴,挂着墨镜的双眼充满渴望。
让他渴望的对象不是紧迫着他的杜蘅,而是在网球场上挥舞球拍的金发男孩。
说金发不太确切啦!他的发洋溢着淡淡的黄,仿佛褪去了阳光灼热的灿烂,只留那片柔和。
奔跑在网球场上,他笑着跳着,完全一副充满活力的样子——他活在阳光下,连身体都散发着阳光的璀璨,叫人挪不开目光。
顺着卓英冠的目光,杜蘅怔怔地望着阳光下的异国男孩。
在她的脑中有四个字在荡秋千:命中无妻。
眨着眼睛,杜蘅想眨去满眼异国男孩的身影。
去不掉啊!连她都忘不了,放不下那个男孩,像卓英冠那种活在黑暗中的人更需要这份柔和的灿烂吧!咬紧唇角,她不要哭出声。
紧盯着那个男孩,她想知道自己和他之间的差距。
同样阳光,同样灿烂,不同的是她的灿烂太过耀眼,而他却柔和地融进卓英冠的心间。
于是,他可以吸引卓英冠的目光,她却只能用顽强的坚韧,无止境地付出霸道去抱住他。
她输了,输给了自己。
不哭!杜蘅,你不许哭!你只是想爱一场而已,你根本不在乎结局会如何,你怎么可以哭?放轻松,给卓英冠一点儿空间,给自己一点儿时间。
你可以陪着他一起站在阳光里,你可以做到,要相信自己。
她给自己鼓励,她帮自己打气,她蓦然回首瞥见卓英冠压在墨镜下的微笑。
那么平静的笑才是他最真实的表情,她想尽办法想换来他这样的笑容,他却愿意无理由地向阳光下奔跑的身影绽放这样的笑容。
原来,他竟可以如此温柔,却不是对她。
还要继续吗?她问自己。
没等她找出答案,已有更残酷的事在身后等着她。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人竟然从身后勒住了她的脖子,她感觉到危险正从她的背部窜至全身。
想喊救命,想叫他的名字,求救的声音却压在嗓子眼里,她怕看到他的绝情。
之前或许她还可以平静地面对他将卓冠堂的利益驾御在她的生命之上,在见到那个异国男孩之后,她却不愿意看到自己被匆匆牺牲,至少不该在他面前。
但事态的发展已经由不得她做主,戴着黑皮手套的手掐住她自认挺漂亮的脖子上。
害怕让杜蘅直觉想呼喊,却怎么也喘不过气来,有一道声音替她向卓英冠求救:卓英冠,你的女人在我手里,识相点儿,快点儿将新型武器的程序发到我指定的电子邮箱。
否则,你就等着看她的脖子断在我手上吧!墨镜下的黑色眼眸透着几许烦躁,瞬间的情绪很快就过去了。
卓英冠甚至有闲工夫左右看看,他在意的不是杜蘅的生死,而是阳光下那道金色的身影是否注意到这边发生的不寻常。
不能让他看到,绝对不能——卓英冠如此告诉自己,他不会允许任何人将那个带着阳光的男孩拖进黑暗里,那份完美他不允许任何人破坏。
即使是杜蘅,也不可以。
他狂烈的保护欲看在杜蘅眼中,成了致命的一击。
忘了呼吸,忘了求生,她只是睁着泪汪汪的眼睛看着他——她没有哭,只是因为喘不过气来,所以才会分泌出液体,就是这么回事,她肯定。
卓英冠忽略她眼底忽隐忽现的泪光,现在不是担心她的时候。
他大步流星走到威胁者的身前,刻意压低的声音像是害怕被别人发现这里正在发生的犯罪。
你拿她威胁我?他口气里的不屑让人很难忽略,戴着黑皮手套的对手试探性地勒紧杜蘅的脖子,卓冠堂这些年来,只有这一个女人能够随意进出,光是这点还不够让我们老大拿她来威胁卓老大你吗?够!实在是太够了!卓英冠竟在这时候笑了出来,那笑容中的威慑力却是正常人无法忽略的,知道卓冠堂为什么能稳坐黑道老大的位子吗?道理很简单,因为你们的脑子跟猪脑一样过于简单,所以你们没有能力坐在第一把交椅上,只能靠这种无聊的小把戏从我的嘴里分杯羹。
这原本也没什么,黑道势力需要均衡分散,太过集中只会为自己惹事。
目标过大往往容易被当成众矢之的而击溃,如果你永远不知道自己要击败的对手究竟有多强,你就永远不敢轻举妄动。
这些不是身为堂主的父亲教他的,而是只会一心等待父亲归来的母亲传授给他的处世原则。
卓英冠一直相信,如果母亲是堂主,会比陷在爱情中的父亲更加成功。
爱让人勇敢,母亲始终是勇敢的,因为她爱着父亲,直到她死的那天。
杜蘅呢?你够坚强吗?坚强到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爱被最爱的他踩得粉碎而不觉得痛吗?再上前一步,卓英冠贴近对手,伸出手他几乎可以凭借他过人的气势将杜蘅从危险中拔出来。
可是,他没有。
他选择用冷笑望向对手,他嘲笑着他们的愚蠢,像恶魔嘲笑世人的愚昧:真正在乎的东西是不会放在对手面前的,你们老大对我的调查中一定没有提及这一项,对吗?什么意思?他高人一等的智慧摆了对手一刀,摸不见伤痕,感觉不到疼痛,却又真真切切地存在于那个地方。
最可怕的是,你不知道自己的命什么时候会断送在他的手上,而他,还只是一个二十一岁的男人,尚未达到最老奸巨猾的年龄。
他的成长让人充满期待,即使结局很可怕,至少他创造了黑道的一段奇迹。
多年后,能刷新奇迹的人也同样让人期待。
黑皮手套捏紧杜蘅的气管,成或不成,这是最后一次威胁,卓英冠,我不管你到底有多大的能耐,现在这女人在我手止,要不要交出武器的程序,你给句话吧!不可能。
这就是卓英冠给出的答案,他从不接受任何形式的威胁,包括拿杜蘅威胁他,结局依然不会有所改变。
虽然这是杜蘅早已料到的结局,但面对如此冷漠的他,她依然会打颤。
他让她觉得冷,平日里的她积聚勇气站在他的身旁不会被如此之重的寒意冻到,今天她的热情被那个阳光男孩完全蒸发,她觉得冷,好冷。
卓英冠——她叫着他的名字,用尽了最后一点儿气力。
她满心满眼全是他的影子,他怎么能不注意她?杜蘅那声吼叫响彻云霄,让周遭的人纷纷回眸观望,包括阳光下那个头发闪着天堂光华的男孩。
他直视卓英冠的侧影,实在是太熟悉了,他们像在哪里见过,熟悉得恍若前世今生。
卓英冠这些年接受的训练早已让他眼观四面,耳听八方。
男孩的注视落在卓英冠的眼中成了滚烫的热度,告诉自己,为了他的安全决不能泄露半分注意力——卓英冠沉默地望着那只戴着黑皮手套的手。
他的漫不经心却出卖了他的心情,外人看不出来,杜蘅岂会不明白。
他在掩饰什么?他怕对手知道什么?是那个男孩吗?直觉让杜蘅做出了最荒谬的举动,她不顾自己被勒死的危险,直指阳光下的身影冲着黑皮手套大叫道:那个男孩才是卓英冠最在意的人,你快去抓他啊!抓住了他,你想从卓英冠身上得到什么都可……绑着他的那个男人原本还想开骂:你当老子是傻瓜啊?随便指个男生就说那是卓英冠在意的人,卓冠堂老大又不是慈善家!在骂声冲出口的前一刻,黑手套看到了卓英冠瞬间变化的神色,到底是混黑道的,黑手套顿时改变了先前的怀疑态度。
别在衣领上的微型对讲机在这一刻起到了作用,他的同伴早就埋伏在四周,他们以最快的速度扑向阳光下那缕淡黄色的头发……杜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含着泪水的双眼怔怔地看着那个男孩陷入危机,看着卓英冠拼尽全部力量阻止危险向他靠近。
那么无畏,他倾尽全力为那男孩付出的样子像极了……像极了她对他所做的一切。
没用太长时间,卓英冠打败了黑暗,将阳光还给了那个男孩,可他却半闭着眼睛倒在了地上。
阳光渗不进他闭着的双眼中,他看不见卓英冠为他拨云见日。
卓英冠无语地跪在他的身边,所有的表情沉浸在眼底,他不想让任何人看到此刻失态的卓英冠。
卓英冠……刚刚找回性命的杜蘅唤着他的名字,声音怯怯的,没有惯有的气势如虹。
再细微的呼唤他也听得见,可他不抬头,不看她,他不知道该用怎样的眼神面对她。
他怕凶狠的目光将她撕成碎片,那种结局不是他想要的。
你走!他丢给她绝望的两个字,杜蘅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你要我走?你走!还是那两个字,他不想伤她,伤却横在他的心头。
眨了眨眼睛,泪水从眼眶里滑下来,湿了脸颊,她却浑然不觉。
卓英冠……她喃喃地叫着他的名字,像第一次见他那样。
他的名字曾多少次徘徊在她的嘴里,却从不像这一刻难以吐露。
卓英冠……别叫我!别叫我!现在的我连自己都救不了,没办法救你——他垂着头,同样低垂的手抚摸着淡黄色的发。
你不要我了?她问出了口,用最没有自尊的方式问出了口。
不想这样的,这个年纪的女孩该被男朋友捧在手心里哄着宠着,不该用哀求的方式索取她想要却得不到的情感。
她把自己推到了最后一步,已经没有再走下去的理由。
卓英冠不想将她推到这一步,可他却给不了她希望。
从一开始他就不该给她希望,现在也不会让她活得这么绝望。
连最后的结局都无法亲耳听他说出,杜蘅好不甘啊!可除了不甘她又能怎样呢?慢慢地向后退,她含着泪的双眼盛满他最后的身影。
她要记住他的模样,记住初恋的模样。
然后,她带着她的泪水离开,结束这场没有结局的爱恋,她的初恋啊!多少年后,回想起那一段,她只想说:卓英冠,你知道吗?那一年,我爱你。
即使从一开始就知道结局不会是大团圆,我依然义无返顾地爱上了你。
你像一个谜,让人想一再探究。
那个年纪的女生分不清什么是爱,什么是好奇,什么是感动,什么是需要,什么是现实,什么是浪漫……爱得糊涂,却也认真。
没有任何附属条件,爱了就是爱了。
那种感觉可能一生只有一次,很多人连这独一无二的惟一都从未得到过。
我拥有了,所以我了无遗憾。
以为自己无欲无求,只求能每天看看你。
那是骗人的,因为知道结局不是我能改变的,所以,索性放弃奢求,保留幻想。
幻想就是不可能达成的现实,我幻想中的幸福是……拥有你。
我拥有了,你一直活在我的记忆里,多年后仍不改变。
卓英冠,那一年,我爱你——你知道的。
-Part10 第28话 我们是兄妹?1我没想过会那样认识她,从未想过。
今天,我将它当成一段故事说出来,你听上去或许很轻巧,但真实发生在我身上的感觉依然让人不敢相信。
她坐在闹市区内设置的长椅上,周围的人脚步匆匆,忙着为生活打拼,她却安静地坐在那里,低垂着头不让任何人看到她的脸。
她古怪的举动吸引了我,我停下脚步望着她,像被施了魔法,半点儿都动弹不得。
我走上前,靠近她,近一点儿……再近一点儿。
她在哭?!她抱着一块黑色的令牌,哭得自然又痛快。
像久旱的天下起了大雨,哗啦啦湿了一片,浇在人的心头有各说出的感慨。
嘿!我跟她打招呼,现在想来真的好可笑,我居然会跟她打招呼。
像我这样高傲的人居然会跟坐在街头痛哭流涕的她打招呼?很不可思议是吧?可这就是事实,是我们相遇最初的记忆——也是最美的回忆,虽然很多年后,我和她之间所能剩下的也只有这么点儿愉快的回忆。
大概是被她的眼泪迷住了,我简直忘了自己是谁,走到她的面前,我说了一句天下男人都会说的,最粗俗的安慰:你还好吧?什么?你问我她的反应?她的反应就是——继续哭,她哭得一点儿也不好看,绝对不属于梨花带雨那一类。
我想,那一刻她的心里是真的很痛,除了痛哭,她不知道还有什么方式能够帮她释放那种痛楚。
她在宣泄悲伤,我知道的。
她一直一直哭下去,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干脆站在原地望着她。
周遭的人看到我们俩这架势还以为我对她怎么了,只听见我的身后议论纷纷,说我一个大男人欺负小姑娘简直不知道羞耻;还有女生的诅咒声,估计是祝福我这种坏男人早日转世投胎。
我还听见有个人说:这种男人活该一辈子得不到爱!他说对了,我的确这辈子都没能得到真爱——这是后话。
换作现在的我,一定会羞得逃之天天。
那时候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魔咒,大概是一种名叫爱的巫术吧!没花什么力气,我被这种巫术降伏了,终身逃脱不了。
那天的我竟然沉默地站在她的身前,站了差不多五个小时,直到她哭累了,拿额头抵着我的大衣,寻找安全的支点为止。
我大方地敞开了怀抱让她依靠,想做她的支点,那时候我很想这样对她说。
可惜她哭累了,累得昏睡过去,于是那句话放在我的心中,这么多年,我……我再也没有机会告诉她。
还有一句话,我也没说出口:那一年,我爱你——我,幸德书爱上了你,杜蘅。
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说:被爱是幸福,爱人是痛苦。
那个时候的我可不这么认为,能与她相遇,能认识她,能爱她,已经是上天赏赐给我的莫大幸福。
每天最快乐的事不是得到她爱的回报,而是见到她。
千里,你在取笑我?笑吧!尽情地笑吧!那种感觉只有等你真正爱上了谁才会明了,说出来你或许不信。
你能想象吗?我!我幸德书,我这个自命不凡的大律师,自以为是的精英人士竟然可以像天下所有陷人爱河的傻男人一样去追求爱人。
是的,是我追求杜蘅的。
那时候,我真的很爱她。
每天送上一束美丽的花,玫瑰、百合、天堂鸟、竹兰……所有美丽的花全被我攮在怀中,不是为了显示自己的富有,我是真的喜欢看她抱着花的样子。
推掉委托人的约会,提前到大学门口等她,只为了送她回家,也不是……其实我只是……只是想见见她,我想她,你能想象吗?我一刻见不到她,就会想她。
我总是想更加了解她,所以我注意她的一切。
她爱吃什么,对什么东西有特别的偏好,喜欢收集些什么,讨厌什么……所有跟她有关的事,我都会留心。
我会买很多她喜欢的食物放在车上,我会装作无所谓地将那些东西塞给她。
一向以工作为重的我开始关注健康,希望她活得更美丽,更阳光;活得很孤独的我开始接触她身边的朋友,因为爱她,我也爱她的家人,她的朋友;从不听流行音乐的我开始买打榜CD,我想融入她的生活,想找到我们之间的平衡点……我爱得很累,可是很投入。
记得那次打电话给她,电话那头传来浓浓的鼻音,再追问,她说:没事,只是头有点儿昏,可能感冒了吧!我慌了神,冲出家门,我甚至忘了开车。
迈开双腿,我向她家的方向狂奔。
一路上,我不敢停,只是不停地奔跑、奔跑……迈开的双腿超越了所有阻碍,我只想在第一时间出现在她的面前。
跑了……跑了四十二分钟,对!四十二分钟,我永远记得这个数字。
等我气喘吁吁地跑到她家楼下,双腿已经迈不动了。
真的是连半步也迈不动了,可我不能停。
已经跑到这一步,我无论如何也不能轻易放弃。
我拖着虚软的腿,一直拖到她家门口。
当她打开门,看到门外大汗淋漓的我,我知道,她被我吓着了,被我感动了,也被我征服了。
说征服或许并不合适,可是爱情、婚姻、男女之间,本来就是一方征服另一方。
被征服的对象不意味着失败,很多时候反倒是胜利的象征。
幸福,是男女双方双赢的标志。
她病得不重,小小的感冒却差点儿折腾去了我半条命,跑得面色惨白的我比她更像病人。
她站在门口看着我,不说话,也没有邀请我进去坐,她瞪得大大的眼睛透露出不可思议的光芒,我把她征服了——我知道,可我没有男人征服女人之后的那种欣喜若狂,在她的注视下我反倒有些不安。
太在乎了,太在乎她的感觉,我失去了自我。
你没事就好,我先走了。
我不晓得自己在说些什么,确定她身体健康,我心中的大石也就此放下。
转身要走,她从身后拉住了我,简直无法想象,她竟然……竟然抱住了我!体力透支的身体顷刻间恢复过来,我明明神采奕奕,而眼神却是飘离的。
杜蘅,你真的没……你爱我,是吗?我的话还没说完,她就问住了我。
我从不掩饰自己对她的情感,但我也从来没有开口向她表白过。
我这样的男人,总以为做会比说更管用。
被她道破情感,腼腆的人竟然是我。
呃……呃……你爱我,是吗?她在等我的回答,我听出她声音里的急切,对我的回答她甚至有些期盼。
没再犹豫,我抓紧这个宝贵的时机向她表白:是。
我爱你,如你看到的那样,我很爱……那你娶我吧!她说得很快,我甚至尚未彻底表白,她就用下一步的计划堵住了我的嘴巴。
惊讶、疑惑、茫然……我也说不准怎么了,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却又不知道错在哪里,杜蘅,你是不是……她没让我把怀疑说出口,她直接用吻堵住了我的嘴巴。
陶醉在甜蜜里,我根本没有能力拒绝她的请求。
娶她!娶她!我的心里、脑中,血管里流淌的每滴血液都高喊着这两个字——娶她,我要娶杜蘅。
就这样,我们俩跳过恋爱,从追求直接跳到结婚。
我和她约定,等她大学毕业以后马上就去注册。
没花太大的精力,没过多长时间,我就等到了今生的新娘。
去注册那天,我站在她家楼下等她,没有开车。
心里有些忐忑,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我在心中笑问自己:我是不是怕她不来?怕她爽约?怕她在最后一刻反悔?最坏的打算全部做好,上天却没有让它们真实存在。
她很准时,在约定的那一分钟走到了我的面前,像是早已算好了时间,她在最后一分钟作出了决定,在最后一刻还是决定嫁给我。
走吧!咱们去注册!这一次,又是她先作出了决定。
我却有些莫名的惶恐,你想清楚了吗?真的要嫁给我?她别开眼睛不看我,低垂的头用近乎平静的语气追问:你不愿意娶我吗?怎么可能?我当然愿意娶她,我是那么爱她,我想和她共度一生。
只是,总觉得我们之间少了点儿什么,对未来我有种说不清的恐慌,杜蘅,要知道,这是一生的大事,我怕你后悔。
我不会后悔的。
她斩钉截铁的态度像是一种催眠,只是不知她想要催眠的人究竟是我,还是她自己,只要你爱我,我就不会后悔的。
那你爱我吗?我想问她,却问不出口。
她从不表白她的感情,我也以为只要我不断地付出,总能维持两个人之间的平衡。
直到即将结婚的那一天我才开始徘徊——她为什么嫁我?是因为爱吗?你让我感动。
杜蘅是这样描述她嫁给我的理由,你付出的一切我全都看在眼里,你的爱让我感动,我相信这世上再也没有哪个人像你一样爱我,我不愿意错过你。
所以,我决定嫁给你。
我的付出让她感动?这就是她嫁给我的原因?也许这就是事实,可我为什么会失望?我相信嫁给你我会幸福,我相信错过你我会后悔。
所以,嫁给你,不会让我后悔。
她抬起头望着我,眼神中的恳切像是一道符咒,你会让我后悔吗?嫁给我,你会后悔吗?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向前一步,她站在了我的身边。
我喜欢这种感觉,千里,你知道吗?那一刻我愿意为这种感觉而上刀山下火海,我管不了那么多,不管这场婚姻是对是错,只为了身边能有她的影子,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我牵了她的手,那是我第一次牵她的手。
我以为我可以这样牵着她直到永远,至少那一天我是真的这样以为。
而以为,终究只是一种以为。
好了,这就是我的爱情故事,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身为律师,幸德书已经太久没有这样感性的说话了,他以手托腮,托住快要下沉的疲惫。
他不知道封千里为什么忽然想听他和杜蘅之间的爱情故事,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笨得跟他诉说那段陈年旧事。
揭开尘封的过往,回首过去,有几许感慨,有太多的沧桑。
现在的他无论如何也回不去了,他不可能爱得那么投人,那么盲目。
明知道是个悲剧,却毅然承受整个痛苦过程,那种勇气含概了英雄的悲壮——他只是凡人,当不了英雄。
封千里随着幸德书的故事一路目睹他跟杜阿姨的这段爱情,是喜是悲,在这段故事里已经没有太重的成分,幸叔叔,你和杜阿姨之间并没有完全结束。
别忘了,你们还有一个女儿,之雾是你们俩之间最紧密的联系。
幸德书笑了,笑容中缀满了沉痛的表情,之雾?之雾已经不是我的女儿了。
可她的身上流着你的血,这总是改变不了的事实吧!事实是,之雾不是我的女儿,她是……幸德书说不出口,所有的怀疑都沉在心里,他不想说,那种可能破坏了他与杜蘅之间最后的留恋,不说了,不说了。
我这次来罗兰德是为了学术交流,等这边的工作一结束,我们俩就回英国吧!幸叔叔又在掩饰了,见到之雾,他明明很高兴,他更想带之雾一起回英国,现在又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他们父女俩如果都能坦白一点儿,也不至于弄成现在这副样子。
幸叔叔,你就不能坦白地告诉之雾,其实你很在乎她吗?对之雾,你不是也无法做到坦白吗?他年纪是大了,但他眼睛没瞎,年轻人之间的感情他依然能够明了。
千里和之雾从小一起长大,他的沉稳、自重,他所有的一切都像是为之雾量身打造的终身伴侣,就连他为自己制订的目标也是为了离之雾更近一步。
他们上高中的时候,所有的人都以为他们俩会永远守在一起,完成一段名叫青梅竹马的爱恋。
然而,所有的梦在幸之雾遇到卓远之那个梅菲斯特之后便全面瓦解了。
幸德书恨卓远之,如果不是他的出现,之雾不会间接认识卓英冠,尘封的往事不会被揭开,他也不会失去她这个女儿。
难得糊涂,人生真的是难得糊涂。
他情愿糊涂地过完幸福的一生,也不要清醒地活在悲痛中。
只是现在说这一切已经毫无意义,他失去了杜蘅,失去了女儿,失去了奋斗的意义。
身边只剩下个性与他极其相似,连悲剧意义都极为雷同的封千里。
小子,要是能遇到一个很爱很爱你的人可千万别错过,被爱永远比爱人要幸福。
之雾已经不是他能够等到的人,失去了爱人,别再失去被爱的快乐。
幸叔叔是为他考虑,这些封千里都懂,可很多东西即使知道结局是悲剧却依然不会放弃,这大概就是年轻吧!幸叔叔,你别担心我了。
倒是你,你真的不打算再见杜阿姨了吗?不是我不见她,是她不见我。
生下之雾后没多久,她就报名去了非洲,她为非洲的野生动物而活,不为他们的爱情而留。
从一开始他全力支持她的事业,到后来他希望她多留点儿时间陪女儿和他这个丈夫,再到后来不断地争吵。
所有的方式都没能改变最后的结局,她离他越来越远。
上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他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似乎是之雾上初中的时候。
他的婚姻从什么时候起变得面目全非,完全不复当初想象中的模样。
以前,他还会自我检讨,想知道究竟是谁错了,究竟该怎样改变才能让两个人相处得更好。
自从知道之雾可能不是他的女儿那天起,他已经选择放弃了,这段婚姻,谁对谁错,再计较也毫无意义了。
可你们的婚姻关系依然维持,从法律上说,你们仍是夫妻。
封千里说出了杜蘅与幸德书之间的关键问题,其他的都不重要,你总该给自己一个交代吧!摇摇头,现在的幸德书什么也不想知道,他只想尽快结束罗兰德的工作,回英国过安定的生活。
贫乏的生活有时候也是一种享受,他真的这么认为。
这就是我妈和卓远之他爸的初恋,巨伟大的初恋哦!幸之雾双臂划出优美的弧线,不像在说自己妈妈的初恋故事,倒像在回味一段经典的偶像剧。
303寝室的客厅里横七竖八地窝着一群人,战野不停地抓着头发,让人嫉妒他头发的坚韧程度,换作常人那头发早就掉光光了——比如平铺在地上的阿狗。
车神坐在他脚边的地上,微皱的眉头显示她正头疼着呢!度天涯还算平静,僵硬的表情显然是被刚刚的故事给吓着了。
惟独公主比较正常,轻轻地叹气,她在感叹故事中的主人公,还是她自己的初恋。
卓远之没反应,他压根不知道自己该有什么样的反应。
他认识之雾没多久就知道幸德书与爸之间关系叵测,可没想到是如此叵测。
他也早就知道她妈妈的初恋情人是爸,可是没想到爱得那么缠绵复杂。
从昨天爸见杜蘅的情形来看,两人间的关系似乎没有那么……清白。
卓远之印象中的父亲是不会对女人有那么多情绪的,杜蘅占据了爸太多的注意,实在是太多了,多到卓远之想忽略都难。
难道,你是我爸的女儿?梅菲斯特问题一出,众人的目光一致望向幸之雾,只见她漫不经心地嚼了两口梨,含糊不清地丢出一句:也许吧!什么叫也许吧?战野激动地抓起了头发,就差没直接将三千烦恼丝全部拔下。
如果*妈跟卓远之的爸爸是一对,你就是卓远之爸爸的女儿,那你跟卓远之不就是那种关系嘛!如果你跟卓远之是那种关系,你还怎么跟卓远之成为那种那种关系?如果你跟卓远之不是那种那种关系,那你跟卓远之又是哪种哪种关系?如果你跟卓远之真的不是那种那种关系,那我在特洛伊酒吧里下的赌注可就全赔进去了!我不要!坚决不要!幸之雾眨巴眨巴眼睛,那频率比她嚼梨还快了些。
看看度天涯,再瞧瞧卓远之,她只想知道:他到底在说些什么?什么那种那种?到底是哪种?梅菲斯特现在满脑子全都是爸跟杜蘅的关系,没有多余的内存思考战野乱七八糟的问题,就让王子殿下简要说明吧!最近学院里非常流行一种赌博,内容很简单:投注下赌,猜对者为大赢家。
赌的就是……卓远之和幸之雾的关系。
车神代为补充说明,有人说幸之雾和卓远之是兄妹,有人说你们是情侣,也有人说你们是朋友。
三种赌项,大家下注。
目前看来……她从口袋里掏出今天的校报,根据罗兰德校报显示,目前最热门的赌项是……情侣!卓远之抢过报纸,在将它撕个粉碎之前他要先看个清楚,弄个明白,这都是什么玩意?校报居然引导学生赌博?宇文寺人这个学生会主席是干什么吃的?他不是号称学院的清道夫嘛!就这样纵容学生赌博?据我分析,私底下宇文寺人对你和幸之雾的关系也很是好奇。
王储殿下最近学了几句中文,此时不现更待何时?还记得我们刚到校在档案室初遇宇文寺人的那次吗?卓远之阴阴地笑着——怎么会不记得?那时他们三个想要弄清宇文寺人乃何方神圣,结果遇到了拉着一张棺材脸坐在电脑前试图弄清他们三个真实身份的宇文寺人,从此结下难解的梁子。
莫非这次,棺材脸又故伎重演?打个响指,跟黑道分子和阳光小子待在一起的时间长了,王储殿下高贵的气质骤减,我无意中在档案室与他再度相遇,他的显示屏上轮番跳动着你和幸之雾的资料。
什么无意?分明是恶意追踪!想来宇文寺人太想知道卓远之和幸之雾之间的真正关系,所以才会铤而走险到档案室查找资料,所以才会忽略金发美男跟踪其后,所以才会睁只眼闭只眼,放任柯柯拿梅菲斯特和幸之雾的关系大做文章。
说你脱离群众,你还别不承认!战野指手划脚地唠叨着,你有没有听过最近学院里很流行的一句话?原谅卓远之被杜蘅的出现搅得头昏眼花,哪还有心思关注罗兰德学院最新的学生运动。
就让车神这个外校生说给他听吧!上课一排全睡,打饭从不排队,短信发到欠费,吃喝嫖赌全会,啤酒三瓶不醉,恋爱谈到反胃,逃课成帮结队,逛街花钱干脆,考试基本不会,罗兰德万岁!多美好的校训啊!罗兰德三骑士笑倒一片。
笑归笑,被当成赌博工具的卓远之怒气未消。
其实他也很喜欢这种带有算计性的玩法,但他不喜欢被算计的那个人变成自己,他当当配角就好,主角这种身份不适合黑道少堂主。
自尊受损,卓远之免不了开骂,张了半天嘴他竟发现整个303寝室,无人响应他的叫嚣。
莫非……难道……你们也……我买你跟幸之雾是情侣关系。
战野主动招认,特洛伊酒吧作为这场赌博的总坛,身处其中的他很难不参与嘛!再说,若赌赢了这场他还能赚点儿钱给车神买最新型的机动车配件呢!*男都招了,车神就更不怕了,我买你跟幸之雾是朋友——凭感觉判断嘛!又一个算计他的魔鬼!卓远之望向度天涯,你总不会也参与到这种低俗的玩意中吧?瞧王储殿下笑得这么高雅也知道他是绝对不会犯下这种错误的。
海蓝色的眼睛左右漂移,度天涯摆了一个倾倒众生的Pose,这个……小赌逸乐嘛!小赌逸乐?也就是说——你也参与到这场赌博中了?梅菲斯特的下巴掉在了地板上,摔出咚咚咚的声音。
连自命不凡的王储殿下都参与进去了,他还能指望谁?我没有赌你和之雾之间的关系。
公主举手报告,真的!我真的没有赌!还是公主乖啊!卓远之忍不住瞪着度天涯:瞧瞧!瞧瞧!就你也配当王储?你还不如人家假公主!他正瞪着度天涯呢!有一只握着钱的手穿过他的视野伸到天涯面前。
这个给你,帮我下注,我买跟你一样的那项。
你天天跟卓远之相处,我相信你看到的才是真理。
以上是假公主向度天涯发出的请求,卓远之用手肘撑住沙发,努力不让自己摔到地板上。
他用求救的眼神望向幸之雾,这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没道理让他一个人承受。
耸耸肩,对幸之雾来说,梨的吸引力远比这场赌注来得强大,别看我,如果能赚钱,我也想赌一把。
能气死恶魔的人果然绝非凡人!卓远之正要开骂,忽瞥见幸之雾发呆的眼神,她在想些什么呢?太安静了,不似平常的她,这样的幸之雾让他担心啊!是不是……她也在担心自己的亲生父亲到底是谁?望着她的侧脸,卓远之寻找着轮廓间的每丝细纹,却找不到与爸相似的地方。
打心底里,他排斥她是他的妹妹。
-Part10 第28话 我们是兄妹?2卓英冠站在门边,好半晌终于抬起手,他正要敲门,门却从里边拉开了,露出的是杜蘅阳光般的笑脸——她一如从前,永远笑得灿烂。
睡得好吗?最简单的问话永远是最安全的。
卓英冠顺着她的邀请进了房,眼角余波没有错过走廊转角处隐在阳光中的身影。
脚步顿了一下,他终于还是毅然走进了杜蘅的房间,有些事可以日后再解释,可藏匿了多年的隐患却不能再耽搁下去。
关上的门关住了杜蘅的笑脸,门外的津庭那双墨绿色的眼中荡过一丝涟漪,很快又被阳光占据。
无所谓,不就是老情人出现了嘛!杜蘅跟卓英冠那些陈年往事,哪里比得上他跟卓英冠这些年的默契。
对!就是这样,津庭非常肯定地告诉自己。
而被他惦念的那个人正坐立不安地待在房间里,好不容易找到杜蘅对面的位子坐了下来,卓英冠双手交叉放在半空中,悬着呢!这些年过得怎么样?就像昨天我跟你说的那样,我一直在非洲从事野生动物保护工作,你大概早已从之雾那儿知道了吧!之雾竟然住在卓冠堂里,还管卓英冠叫卓爸,这是她意想不到的,之雾会出现在这里,我……我挺惊讶的。
之雾会住到卓冠堂是天意,也是卓英冠刻意安排的;让杜蘅见之雾,也是他刻意安排的;留杜蘅住在卓冠堂,还是他刻意安排的。
但,杜蘅会抛下丈夫、女儿去非洲工作却在他意料之外。
你什么时候决定去非洲工作的?咱们上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不是还留在大学里当讲师嘛!那时候她多大?他不记得了,只记得她怀里的之雾小小的,很可爱的样子。
那时候,他尚未收养远之。
他这辈子注定不会有女儿,之雾的出现让他第一次对女儿这个名词有了渴望。
他还记得那时候,之雾半张着的嘴巴滴着口水,挂着泪痕的双眼示意他抱抱。
和后来他收养的远之不同,之雾会叫会哭会闹,她不会克制自己的情感,她是小孩,是小小的女孩,她会将自己的放肆完整地展现在卓英冠面前,她是个需要人疼爱的小女儿。
甩动着胳膊,之雾向卓英冠要怀抱,不是等待,她硬要来了他的拥抱。
没等卓英冠明白过来,他冷硬的臂膀已经抱住了之雾,全身的僵硬也在抱住她的瞬间逐渐融化。
你叫什么名字?之雾问他,竟然是这小丫头问他。
卓英冠——你呢?我叫幸之雾。
之雾,她叫之雾。
她的名字里也有一个之,卓家继他下面那一辈,每个孩子都是之字辈的,名字中的之放在最后一个。
她的之却放在中间,与卓家的子相似却又不同。
当时他没有问杜蘅,可杜蘅眼中燃烧的花火却让他无法遗忘。
他知道她嫁给了一位律师,生活过得很平淡。
他以为她的生活会一直平淡、顺利地继续下去,直到他遇见十五岁的幸之雾,他才知道她那位有魄力的妈妈已经去非洲安营寨很多年了。
抬头看看面前的杜蘅,白皙的肌肤早已不复存在,小麦色的肌肤里透着阳光、健康和一种粗旷的美。
不再年轻的她成熟而任性,她是杜蘅,又不是。
杜蘅,我没想到连野外生存训练都会害怕的你,居然会在非洲生活这么多年。
杜蘅扯开嘴角笑了笑,从包里拿出香烟,她熟练地点上,深吸一口,还记得我们再见面那会儿吗?我抱着之雾坐在街心,像当年一样,我们俩再度巧遇。
你很惊讶,而我却超乎寻常的平静。
他怎能不惊讶?从那次因为她,津庭遭遇袭击之后,她就彻底地消失了。
那个粘他、缠他的杜蘅不见了,说毫无感觉是不可能的。
他想她,偶尔会想起她。
当时我没想到你那么快就结了婚,还生了一个女儿。
杜蘅深吸一口烟,再吐出,烟圈一圈圈将她团团圈住,她沉醉在其中,幸德书很爱我,他可以为我付出一切,那份爱让我感动。
我告诉自己要珍惜他的爱,所以我嫁给了他。
毕竟,能被爱总是幸福的。
她话中的艰涩只有卓英冠能够听得懂,年轻的时候总以为爱是挥霍不完的数字,年纪稍大一点儿,面对的挫折多了,失去的东西多了,这才明白无条件被爱是人世间最奢侈的幸福。
杜蘅,他叫她的名字,记忆中他很少开口唤她,有句话我早该对你说,当年那样对你,我很抱歉。
她摇摇头,烟在她的手中缓缓燃烧,变成烟灰落在地上,那不是你的错,是我给了你权利让你尽情挥霍我的感情,是我把自己推到了那么尴尬的地步,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
没有人可以在情感上伤害你,是你伤害了你自己,是你让自己变得那么痛苦,是你给了对方伤害你的权利。
所以,别怨恨任何人,要怨就怨自己在错误的时间爱上了错误的人。
有时候,连这点儿怨恨也是没有的。
曾经爱过,没有结局,追忆起来依然甜蜜。
杜蘅庆幸自己曾爱过卓英冠这样的男人,至少他值得她去爱,她只是在错误的时间爱上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这段爱并没有错误。
真正有错的人是她!你什么时候开始照顾之雾的?要提起开始那一点,卓英冠还真有些说不清,她和远之原本是同班同学,那个时候她常来堂里玩。
对幸之雾来说,全球第一大黑帮的总堂只是同班同学卓远之的家,她从不会对它赋予太多的意思。
而他这个全球第一大黑帮的堂主也只是卓远之的父亲,她管他叫卓远之爸爸,见面总是笑着叫他:卓远之爸爸好!她那双眼睛。
至今回忆起初见她的那双眼睛,卓英冠依然感慨颇多,真像你啊!阳光般地璀璨,耀得人睁不开眼。
远之刚见她那会儿烦得都快发疯了,却又不好发作……像极了我们刚认识的时候。
算算看,当年杜蘅认识卓英冠的时候差不多也是之雾这么大。
时光荏苒,她已年过四十,而眼前这个男人成熟依旧,英俊依旧,岁月的痕迹却悄悄攀上他的额头。
他们都不再青春,过往再也追不回来。
惟一值得骄傲的是,这些年她没有白白度过,她的人生很珍贵。
可付出的代价却是庞大的,之雾——她的女儿似乎……并不爱她,也不爱幸德书。
手中的烟燃尽,杜蘅想从包里再抽出一根,伸出去的手被卓英冠拦了下来。
她望向他,他只是无语地盯着她,阴冷的眸光已经让她心底的脆弱无处藏匿。
原来,无论岁月如何变迁,他的霸道依旧。
她笑了,对着他流露出苦涩比她想象中要容易,我很失败,是吗?她做人不失败,做母亲就太失败了,你当之雾的母亲,是她的失败。
卓英冠不客气地点出了她的失败,她跟幸德书脱离父女关系——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刚刚。
刚刚?听你说我才知道的。
卓英冠自认定力够强,这一刻也快彻底瓦解了。
拉平一张脸,他不想有更多的情绪泄露,有时间找之雾谈谈。
事隔这么多年,他留她住下来就是为了让她多接触之雾。
他想说抱歉,不只是对杜蘅,还有之雾——那个叫他爸的女孩。
你好!我是你……*妈。
这样说不对啊!幸之雾认出她,她没有认出自己的女儿,这样说太假了。
感觉不自然,不能这样跟之雾打招呼,得换个口气。
整理了心情,杜蘅扯出假假的笑容继续选台词。
嘿!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我真的很高兴。
这哪是跟女儿说话的口气?这简直是在玩客套,她跟非洲那群狮子说话的口气都比跟之雾说话来得亲切自然。
算了,见到之雾以后凭感觉再找话说吧!现在的问题是,她得先见到之雾啊!卓英冠说这是之雾的房间,杜蘅徘徊在楼梯转角处不知道该上还是该下。
她要见的人是她的女儿,可心里那不安定的感觉却像在等一个外人。
等了又等,徘徊再徘徊。
好半天,她的脑中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
巨大的声响从楼梯口那道门中传了出来,杜蘅下意识地抬起头向门的方向望去,正看见幸之雾倚着门,静静地望着她。
找我有事?她难得有时间睡个懒觉,就听见楼梯口传来一阵阵的脚步声。
整个卓冠堂会在这时候打搅她的,也只有刚刚住下来的杜蘅——她的母亲。
杜蘅深吸一口气,站在楼梯口,她仰头才能看见她。
随意扯出笑容,她望向女儿,我来看看你。
幸之雾打了个哈欠,此刻倦意高于一切,我挺好的,你这次回来什么时候走?她向来停留的时间不多,之雾早就习惯了。
这样一直仰着头望着她,感觉太难受了。
杜蘅上前几步,正要开口,忽然看见有个小小的东西正蹲在之雾的身后。
之……雾……发音不太清楚,但还是能听得出来是在叫之雾。
杜蘅好奇地向前探去,那边小小的东西也正巧探出头来看向她。
咦?还有一颗小脑袋,原来是一对男女生啊!他们瞪着大大的眼睛瞅着杜蘅,有点儿好奇,全没有孩子该有的害羞。
小女生还扯扯之雾的裤脚,甜腻腻地叫着:谁?她是……谁?我是杜蘅,嗨!你们好啊!跟最凶狠的野生动物都能打交道,可她却不会跟小孩子们交流。
当初照顾之雾的记忆早已淡忘,她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嗅嗅她身上的味道,两个刚刚会走路的孩子倚着之雾的腿瞅着杜蘅,嘟……嘟嘟……好可爱的宝宝,杜蘅伸出手想要抱他们。
之雾没有拒绝,看着母亲抱起优优,她只是摸了摸亦悠的脑袋——小伙子,谁要你年纪轻轻看上去就那么酷呢?所有的人见到你和妹妹都只会抱她,而不搂你。
你错过多少左拥右抱、偷香窃玉的机会哦!真是浪费啊!好久不抱小孩了,杜蘅拿出抱小狮子的姿势搂着优优。
小姐从出生开始就没受过这等糟糕的待遇,她踢腾着小腿想从杜蘅怀里挣扎出来。
不要乱动,会掉下去的。
杜蘅收紧怀抱,生怕小小软软的身体滑到地上。
她抱得越紧,优优越是要动。
闹到最后,小恶魔已经开始不耐烦了,之雾……之雾……之雾——她稚嫩的手伸向之雾,想要逃开杜蘅的怀抱。
之雾顺利地接过她的身体,优优在碰到之雾身体的那一瞬间,顿时安静了下来。
你这个小丫头啊!又喜欢让人抱你,抱得不舒服又要大呼小叫。
远之管你叫‘小恶魔’,它绝对是最符合你的称呼。
点点优优的鼻子,之雾笑得很得意,你呀!跟我还是有点儿相似的嘛!优优瘪着嘴呀咿了一声,赖在之雾的怀中,她还不时地瞄瞄亦悠,以为亦悠像她一样想钻进之雾的怀中呢!人家小伙子才不稀罕呢!杜蘅望着之雾,像望着一个陌生的女孩。
曾经她也是这样窝在她的怀里,现在之雾已经抱着宝宝笑得灿烂了。
做母亲,她真的很失败,之雾,我……亦悠和优优该睡觉了,我这个保姆要是没当好,卓爸会扣我的薪水。
你随便,我也睡会儿。
她抱着优优,拉着亦悠回房休息。
面对敞开的门,杜蘅却不敢靠近。
错过了踏进门的那个时间,即使那道门再度敞开,她也踏不进去。
她错过了在正确的时间做正确的事,于是现在的一切便成了错误。
她到底该怎么做才好?她能保护非洲的野生动物,却再也保护不了她的女儿。
谁能告诉她,她到底还能做些什么?你能告诉我,之雾究竟是谁的女儿吗?再见卓远之,杜蘅已经没有初见面时的惊心动他的确很像卓英冠,一样的狂妄,一样的阴冷,一样的酷得过火。
可……这对父子之间有些什么是不同的。
卓远之不够狠,不如二十一岁的卓英冠来得狠,他更像现在的卓英冠。
冷归冷,却藏着几许旁人看不见的温暖。
卓远之被很多人迫切地注视过,没有一个人给他这样的感觉。
杜蘅的眼神不像在看他,倒像在看自己的儿子。
拜托!他已经够乱了,杜老太太,你能不能别再给我添乱?幸之雾不是爸的亲生女儿,对吗?快刀斩乱麻,他只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再拖下去,不只是他,想必卓冠堂内会掀起一阵风暴。
卓家的黑道组织在整个卓氏家族中占有重要地位,卓冠堂堂主一职必须由卓家的亲生子继承。
因为卓英冠无子,所以收养他为继承人,如果幸之雾是爸的亲生女儿。
那么——卓家没有规定女生不能继承黑道堂主一职。
之雾是谁的女儿对你有影响吗?杜蘅不解。
这几天观察下来,卓远之和之雾的关系还是很好的,应该不会在乎这些才对啊!你到底有没有当过母亲?你到底懂不懂孩子的心理?她不在乎的表情让卓远之感到愤怒,连怒气也是阴阴冷冷,像一场海底掀起的风暴,所有的狂躁都隐藏在黑暗的深处,之雾到底是爸的女儿还是幸德书的女儿,这当然很重要。
一个人活到二十岁都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你想过她的感受吗?他是卓英冠调教出的儿子吗?杜蘅实在有些好奇,卓英冠养的儿子,卓冠堂泡出的少堂主,怎么可能如此感性?他竟然将自己的脾气显现在她这样的外人面前,卓英冠的儿子应该没有脾气的,因为在他发脾气之前,他会让自己的怒气烧毁所有的人。
倚着楼梯,杜蘅没有发现自己现在的表情跟之雾极其相似,你着急了?你为之雾的事着急了?你担心她,在乎她?莫非,你喜欢她?很有趣的相似,二十多年前,她爱上了卓英冠;二十多年后,卓英冠的儿子爱上她的女儿。
这也是一种缘分吧!她的表情很诡异嗳!卓远之见得人多了,却极少遭遇四零、五零级别的女人。
现在的杜蘅让他头疼,他真的不想跟她打交道,可他用卓冠堂的信息网找遍了跟之雾身世有关的资料,却筛选不出半点儿有用的信息。
不用说,准是爸提前作好了防护,显然爸不想让任何人弄清之雾的身世。
要不然,他也不用这么困难地找这个四零、五零级别的女人套话,你就告诉我!之雾到底是不是我爸的亲生女儿,一句话——是,不是?杜蘅托着腮趴在阳台上,一如当年那个对卓英冠想人非非的小女生,你说,之雾希望自己是卓英冠的女儿还是幸德书的女儿?这还能希望?卓远之差点儿没喷血,这女人越来越过分了。
卷起袖子,他不是想打人,他想将面前的楼梯一次性敲得粉碎,让她直接坠楼身亡——要不是考虑到她是之雾的亲生母亲,他真的想这么干。
只是,考虑到她是之雾的亲生母亲,所以他才……他才更想这么干!这女人实在是太不负责了。
卓远之犯下杀人罪行的前一刻,一道柔和却不失刚硬的影子罩住了他的年少轻狂。
你希望之雾是卓英冠的女儿吧!津庭不想出面的,可身为叔,他实在该阻止卓远之在卓冠堂里犯下杀人罪行,尤其对方还是卓英冠的初恋情人——错!尤其对方的初恋情人还是卓英冠。
他到底是不是人啊?二十多年过去了,他依然如当初一般阳光明媚。
上次见面没来得及打招呼,她就选择消失了。
这一次,杜蘅要好好地打个招呼,以表亲切。
你是津庭,咱们又见面了!她倒是不见外啊!津庭也展现出男人该有的大方,你作为之雾的母亲,想在这里住多久都可以,不过别四处乱窜,你也不想给之雾添麻烦吧!让一个黑道组织接受一个白道女孩是需要付出时间和代价的,之雾的努力是面前这个刚刚回归的不及格母亲看不见的。
她一路走过来的种种,津庭都看在眼底。
杜蘅不在乎这个女儿,他在乎。
嘿!你在生气!常年跟野生动物打交道,杜蘅早已养成了看表情断心情的本领。
连野狐狸的表情她都能看懂,别说是会说话的人喽!不过说实在的,你长得真得很帅,又极具亲和力。
没道理我当初爱上卓英冠,没爱上你啊!有人在放电!津庭躲闪不及,被电个正着。
他开始怀疑,当初卓英冠没有爱上杜蘅究竟是人为的还是天意,八成她再继续努力下去,今天卓冠堂堂主夫人的宝座早就非她莫属了。
再跟这种女人纠缠下去,连他自己都快阵亡了,为了避免步上卓英冠的后尘,他还是先闪为妙。
走之前,他要带走一个人——不能让他养大的孩子成为杀人凶手啊!卓远之还真跟杜蘅干上了,他今天非弄个明白不可,不弄清楚之雾的生父是谁,他还就不走了。
梅菲斯特也有耍脾气的权利!别闹了!权威的声音以最权威的姿态震住了卓远之,回头望着父亲,他毫不示弱:爸,之雾不会是你的亲生女儿,对吧?直接问出口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卓远之沉黑的眼睛紧追着父亲,在关键问题上,他不会向任何人妥协,她不是你的亲生女儿,不是!对吗?在儿子的紧盯之下,卓英冠没有逃避,也没有应对。
看看杜蘅,再望望津庭,他做了这辈子最丢脸的行为,大人的事,小孩子别管。
大人的事,小孩别管?爸竟然跟他说这种话,卓远之差点儿没把舌头咬下来。
谁说他是梅菲斯特?如果他真的够恶魔级别,那爸绝对是超级恶魔,地狱的创造者。
连这种诡异的话都能说出口,他……他根本不是人。
卓远之才不管爸是什么态度呢!他想知道的事一定要找到答案,明箭不行就放暗枪。
顶着梅菲斯特这块牌子,卓远之拒绝虚名。
拿阴森的眼神瞟向津庭叔,如果现在卓远之的对面有面镜子,他会发现自己的表情很猥琐,猥琐到津庭拒绝读懂。
走啦走啦!津庭推着卓远之,都说了小孩子别管大人的事,你偶尔当一回小孩子会变傻啊?不是……卓远之快抽筋了,他不信津庭叔对之雾的生父是谁毫不好奇,待在爸身边这么些年,他应该比他更好奇才对啊!津庭眨去一闪而过的冲动,墨绿色的眼睛沉静得有些异常,之雾的确是英冠的女儿,这些年,她不都管他叫‘卓爸’吗?你还想知道什么?还想再继续胡扯下去?津庭自认这些年他中文的进步完全依赖于他努力说话的结果。
你不是跟天涯、战野约好了今天去看什么足球比赛嘛!还待在这里干什么?我是怎么教导你的,身为男人,守时是基本的道德规范。
还是,你想带亦悠和优优一起去看足球比赛?之雾正陪他们睡觉呢!你如果想带他们去,我这就去叫醒他们。
谁会想带两个除了哭只会叫的小恶魔去看足球比赛,他又不是超级奶爸!提到那两个小恶魔,卓远之跑得比谁都快。
麻烦解决,津庭顿时松了口气。
扫过杜蘅,墨绿色的眼睛以最浓重的华彩凝视着卓英冠,九个分堂的堂主都已经到齐,他们正等着你。
卓英冠点了点头,津庭出奇的平静反倒让他有些不习惯,其实之雾是……他想跟他解释,他第一次拿长辈的架子压卓远之,可他竟然想跟津庭解释——连他都被自己突来的举动吓一跳。
说啊!你倒是趁这个机会说个清楚啊!卓英冠的愣神给了津庭缓神的机会,轻呼了口气,津庭转身向楼下走去。
津庭——别说!什么也别说。
津庭背对着卓英冠,这些年来陪着他黑道白道一路闯过,他总是站在他的身边,从不会拿背对着卓英冠。
第一次,也是惟一的一次,我不想知道,这样说也不太对,我想知道,但也许不知道会更好。
他在说些什么呢?卓英冠不想看到津庭的背影,其实之雾她……津庭在他说出真相的前一刻选择了逃离,很多事不需要说清楚,活得太明白反而是一种痛苦。
足球比赛没看成,卓远之却已呈现半疯狂状态。
注意了!注意了!所有距离梅菲斯特方圆一公里的生物全都注意了,为了保证您和您家人的安全,请尽快撤离,并与危险物品保持一定距离。
无法撤离的请注意了,您可选择一些防护工具,当您遭遇梅菲斯特时,以便求生。
如:棉被、酒或匕首,我们将友情提示以下几种防护工具的使用方式——A、盖上棉被睡大觉,简称装死。
注意事项:睡得越死越好,以防被梅菲斯特的怒吼吵醒,迷迷糊糊中被炸身亡。
特别提示:习惯性失眠的朋友请勿使用,效果不佳,还容易挑起梅菲斯特的愤怒,装死成真死也不一定。
B、用酒令自己神志不清,简称以酒装疯。
注意事项:既然选择装疯就疯得彻底一点儿,疯不过梅菲斯特,那你还是男人吗?特别提示:酒量太差的朋友请勿使用,直接醉死与任何人无关。
另:酒量太好的朋友亦请勿使用,浪费钱何苦呢?C、以匕首刺向自己的死穴,简称自杀。
注意事项:举起匕首扎向自己身体一定要做到快、狠、准,务必做到一刀毙命,以减少痛苦。
特别提示……使用这招证明你比梅菲斯特还狠,哪还需要我的提示?综上所述,能避开梅菲斯特的风暴比迎接恶魔的,挑战更费力气,于是度天涯和战野索性迎难而上,体现现代社会年轻人的超凡勇气。
我说,卓远之,你有什么话爽快点儿说出来算了。
战野实在受不了活在低气压中,不仅他快被憋死了,连小姐都开始闪红灯——如果一只黑豹子不停地靠过来,还预备滴口水,任何高智商的机器人都会发出警报。
在这方面,度天涯就比战野有经验多了,你怀疑幸之雾是你爸的女儿,可你爸不承认也不否认,他现在的态度更让你心烦。
简单来说就是这么回事,我不相信之雾是爸的亲生女儿,可爸不否认,幸德书又不承认这个女儿,现在连之雾的妈都住了进来,如果她真的是爸的女儿……对你有什么损失呢?多一个妹妹有什么不好?最重要的是,我在特洛伊酒吧下了赌注,赌你跟幸之雾是兄妹。
如果事实真是如此,王储殿下可就笑翻了。
度天涯,你……你好狠啊你!卓远之咬牙切齿,闭上眼,他怕自己气得爆眼球。
原来梅菲斯特也有脾气,还以为他成熟到可以接受任何意外呢!其实想知道幸之雾到底是谁的女儿很简单嘛!王子殿下开始发挥自己准确的判断能力。
只要核对她跟你爸的DNA就可以了。
战野抓抓头发,阳光明媚的笑脸上一派轻松。
如果可以这么简单就好了,卓远之又不是笨蛋,他当然知道如何用科学的手段达到想要的答案,但他可不想为求解的过程付出惨痛的代价,爸的DNA资料是绝对保密的,想从他身上弄到可以提取DNA的毛发、血液或牙齿比登天还难。
你以为卓冠堂堂主是花架子?办法是人想出来的。
战野充分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你可以让你爸主动献血啊!比如……发生某种意外让你爸急切地想献血。
度天涯做出补充说明,他和战野一搭一唱还真像那么回事。
什么样的意外能让爸主动献血呢?卓远之从正常的角度思考,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那种非得爸来献血的情况,卓冠堂那么多身体强壮的年轻男人,就是排上十年也轮不到爸献血。
战野挂着阴森森的笑容挤到卓远之的身旁,他的笑容怎么看都不像好人,那如果是幸之雾急需输血,而你又只通知了你爸一个人呢?卓远之端正神色,之雾很健康,她不需要输血。
我们可以为她创造输血的机会啊!王储殿下的笑容不是绝美,倒是很接近刽子手。
你想做什么?卓远之微眯着眼,有只猫在抓他的心。
这些战略战术就由战野来策划好了,她下楼梯我可以帮她一把,包她头破血流,急需输血。
要是不行,我可以用佩剑装作不小心刺伤她。
托着腮稍稍想了一下,度天涯不无为难地点了点头,脾出血量比较大,就刺脾吧!为了帮你这个忙,我就牺牲一下,做一回凶手。
谁说他是绝美又高贵的王储殿下?跟梅菲斯特在一起时间长了,他也感染了一副小黑心肝,黑得卓远之想学阿猫咬他。
瞧他说话的口气,好像很委屈嘛!卓远之半笑半认真地道:你们俩真是太热心了,我怎么好意思这么麻烦你们呢?不麻烦!不麻烦!战野急切地摇着手,知道你跟幸之雾之间的真实关系,我投下去的赌注也能尽快收回,了我一桩心事,说不定还能小赚一笔……嗨!战野真想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嘴这么快,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已经将他的心理话彻底抖搂出来了。
瞧卓远之不怀好意,他知道自己离死不远了,黄泉路上还是趁早抓个同伴吧!别看我,天涯也是这么想的,他也想知道你跟幸之雾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战野拉过度天涯,将他挡在自己面前。
天涯那张绝美的脸连上帝看到都会心动,相信卓远之说什么也不舍得摧毁。
这小子太没意气,真不知道是怎么获得阳光美少男称号的?度天涯正要辩解,却见一块粉红手绢挥啊挥,挥到了他们的面前。
同期到场的还有一长串啰啰嗦嗦,唠唠叨叨的蚊子在哼哼着。
-Part10 第28话 我们是兄妹?3我信上帝,全能的父,创造天地的主。
我信我主耶稣基督,上帝的独生子……我信圣灵。
我信圣而公之教会。
我信永圣徒相通。
我信罪得赦免。
我信身体复活。
我信永生。
阿门!战野终于明白为什么《大话西游》上孙悟空会被唐僧烦得发癫,他现在就想当孙悟空,将那个信仰颇多的面熟却不知道名字的家伙乱棍打死,你要是再不闭嘴,你所信仰的一切东西都没办法救你!罪过啊罪过!君怜伊在胸口上画了一个十字,粉红色的小手绢跟着漫天挥舞,仁慈的主啊!请赐予我力量,让这些孩子得到灵魂上的安慰。
是你的灵魂需要安慰吧!卓远之冷笑着望着立在门口不敢轻易行动的君怜伊督导,怕阿猫、阿狗就明说,何必借由主的名义呢?一个男人活成这副模样,真可悲!双手合掌,君怜伊继续喃喃念着祈祷词:主啊!伟大、神圣、光芒普照的主啊!请你保佑你的孩子,保佑他们平安无事,保佑他们足以化险为夷,保佑……还是请主多多保佑你自己吧!战野这种阳光小子就是不可爱,心里清楚就行了,何必点破君怜伊督导的脆弱呢!度天涯正想教他正确的社交态度,君怜伊却偏偏选在这时候不紧不慢地开了口:我正在请主保佑的人并非我自己,而是你们的朋友……公主?车神?总不会是幸之雾吧?三个人三个想法,君怜伊挥舞着粉红色的手绢宣布正确答案:幸之雾同学发生了某些突发状况,她被刀砍伤了……好的不灵,坏的灵——大抵就是这种情况了吧!看着卓远之匆匆冲出去的模样,战野和度天涯交换了一下眼神,纷纷作好洗干净脖子等着被切割命运的准备。
你们干吗这么紧张?君怜伊,你还好意思说?幸之雾受伤——你怎么不早说?居然还有工夫在那儿做祈祷,活人都能被急死,何况是伤者?等着吧!你离主越来越近了。
不用说,又一个人需要洗干净脖子等着给梅菲斯特试刀了。
怎么会这样?幸德书接到封千里的电话匆忙赶去了罗兰德学院的医务室,冲进门,他逢人便问:有没有一个名叫‘幸之雾’的女生被送了进来?她受了刀伤,伤得重不重?你知不知道?他抓住的第十三个人转过头,用同样焦急的眼神还给他。
视线碰撞处,幸德书向后倒退了一步。
是你?再见面,幸德书心中只剩下震撼。
他们有多久没见面了?久得他都快记不起她的样子,终究他还是在再见面的第一眼认出了她。
这是件值得骄傲的事吧?至少他不曾忘记自己深爱的人是何模样,即使这个他用一生去爱的人伤他至深。
杜蘅只是接到消息,说之雾在学校里被刀砍伤了,命在旦夕,所以她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没想到竟在这里遇到了幸德书。
你不是在英国吗?话冲出口,她随意地垂下了头,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尴尬的表情。
她不是有意要关注他的行踪,可她仍旧是关注了。
幸德书没注意她神色中的变化,他一心只牵挂着之雾,又在这种情况下再见杜蘅,一时间竟有种找不到北的感觉,你是为了之雾回来的?那她……那她知道他跟之雾断绝父女关系的事了?她到底是为什么回来的?似乎一觉醒来,她头顶上就不再是非洲的天空,改换了卓冠堂的天花板。
在非洲待了那么多年,她为什么突然跑回来,个中情愫连她自己都说不清,再说现在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还是先确定之雾的平安要紧。
她正要推开门找这里的医生,卓英冠却突然从另一道门里走了出来,随行的还有津庭和卓远之,他们竟比她先一步来到这里。
卓英冠,之雾现在怎么样?杜蘅脸上的焦急是身为母亲的天性,卓英冠不禁安慰起她来:远之已经见过医生了,之雾正在抢救,情况到底如何还是等医生出来时再说吧!他也在这里?幸德书尚未从见到杜蘅的惊愕中解脱出来,又在同一时间见到卓英冠。
说不清是恼怒,是羞愧,还是其他什么情愫,他怔怔的表情掩饰了他最真实的思绪。
相对于幸德书的平静,爸似乎更为担心。
看来,有七成可能爸才是之雾的亲生父亲——卓远之一边在心底盘算一边应付四个焦急的长辈,有度一舟医生照顾之雾,相信她会没事的。
不过度医生说,之雾急需献血,你们都是她的长辈,谁先献……不等他说完,津庭和杜蘅抢先卷起袖子,这就要将血献给之雾。
错了错了!该剧本的主角不是津庭叔和杜蘅,而是另外两位不动不摇的男士。
好歹给点儿反应啊!这副平静无波的表情未免太不专业了。
看样子得再煽风点火才行,卓远之停在卓英冠面前,不无沉痛地诉说:爸,我真的很害怕。
万一之雾她……之雾不会有事的。
如此信心百倍给出肯定答案的竟然是幸德书。
没等卓远之诧异,他已经卷起袖子向手术室方向冲去了,需要多少血?我献!多少我都献!还是抽我的血吧!身为母亲,杜蘅和之雾一直血脉相连,从未分开。
津庭也赶在这个时候凑热闹,还是抽我的吧!我是医生!抽血跟医生这个身份有什么关系?卓远之差点儿没晕倒,大家都在行动,怎么爸连半点儿反应都没有?这……这太不正常了!这让他没办法判断到底谁才是之雾的亲生父亲。
本以为借这次之雾受伤可以从爸和幸德书的反应中找出真相,要知道之雾可是难得受伤,难得需要别人给她那强壮的身体献血啊!就在大家纷纷抢着要为之雾献血的时候,拉开的门后面显现出一张极为困顿的脸——之雾?可不就是幸之雾嘛!她的脸色有些惨白,头发有些凌乱,衣衫有些不整,可这一切的真正原因是极度缺乏睡眠。
看到她这时候钻出来,卓远之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再睁开,对上的是卓英冠洞悉全部的了然眼神——难怪得知之雾受伤,他不是很着急呢!原来心下早有准备。
想跟他玩这种小聪明,也不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
小子,你以为我不了解你?如果之雾真出了什么事,你还有闲心跟我们这帮老家伙在这儿搭腔?不用说,早冲进手术室,不亲眼看到她安然无事,绝对不会离开手术台半步。
想当初,卓英冠这老小子玩这一招的时候,卓远之还在娘胎里窝着呢!可惜不是所有人都有黑道第一人的观察力,在场的三个人可就受罪了。
津庭到底是医生出身,上下左右前后看了一遍之雾,他竟然没发现受伤的地方。
莫非,她伤在隐秘部位?津庭叔,你那是什么眼神?之雾直觉地将双手挪向自己的屁股,她实在不习惯大庭广众之下,有人对着她的屁股瞧个不停,这真……真丢脸!听她这口气,伤的不是屁股?津庭还在寻找,幸德书已经直截了当地问出口了:你到底伤在什么地方?是啊!你快说伤到什么地方了?杜蘅也急了,就怕之雾内伤。
原来,他们三个紧盯着人的眼神是想知道她受伤的部位啊!害得之雾还以为自己哪里不对劲呢!高举起自己的左手,虽然这姿势很像投降,但之雾也管不了这么多了,任何人不可能在六道关切的目光中再闪躲下去。
伸直了食指,她将裹了创口贴的部位面对众人。
哪!我就是伤了这里啊!这里?你伤了这里?你就伤了这里?为什么他们的口气显得很失望?之雾皱起眉头,显然有些不满,难道你们觉得我伤得不够重?别看这伤口小,十指连心——巨痛哦!开玩笑,手指对一个人来说很重要嗳!尤其是她这样的穷人。
我每天都要打工赚钱,现在刀砍了我的食指,虽然伤口不大,但也有0.5厘米嗳!就是这道伤口让我今天不能在学生餐厅洗盘子,少赚巨多钱呢!好在,她懂得利用时间,趁受伤期间借用医务室的病床好好地睡了一觉,养足了精神,等伤好后她要将损失赚回来。
她幸之雾果真是天下第一聪明人啊!我的观点,你赞同吧,卓远之?回头望去,哪里还有卓远之的身影,依稀看到卓爸冲出医务室的背影,还有卓远之奔跑的脚步声。
喂!你跑那么快干什么?你又不是属兔的。
之雾好心探出脑袋,观察起卓远之跑步的英姿。
瞧人家那速度,逃命也不过如此了吧!咦?他干吗跟卓爸道歉?看上去好可怜的样子。
津庭叔,我们要不要帮帮卓远之?难得之雾今天良心发现,看在卓远之请她吃了那么多顿免费晚餐的份上,索性帮他一把吧!主要是为了日后有更多免费的晚餐可以享用。
今天的之雾是一时心软,今天的津庭是一时心狠。
卷起袖子,他选择冷眼旁观。
谁让那小子竟然用之雾的安危来开玩笑。
这是他们父子间表达亲密的方式,咱们就不用管了。
那就是可以袖手旁观喽?巨可惜!之雾由衷地感叹,忘了把相机带出来。
梅菲斯特如此狼狈的模样想来有很多人乐意观赏吧!比如战野、度天涯那种狐朋狗友,假正经的宇文寺人,还有想要报导劲爆新闻的柯柯……估计卓远之会为了自己的名誉,出大价钱将底片买下来。
错过狠敲他一笔的机会,之雾能不懊悔吗?瞧着女儿趴在津庭身旁有说有笑的模样,杜蘅竟有些怅然若失。
那本是她的位置,什么时候那里已经坐着一个人,再也没有她插足的机会。
她专注地活在失落中,竟没有发现幸德书滚烫的目光从前至后烧灼着她,不曾收回……这是他们第一次约会的时候幸德书选择的咖啡厅。
环境很好,咖啡也很好,虽然经过年月的洗礼,已有些陈旧,可正是那陈旧的感觉一再地洗涤着他们过往的情怀。
不知道怎么了,他们又一次坐在了这里。
幸德书尽量不去看他对面这个年过四十,风华依旧的女人。
如果不是杜蘅提议坐下来喝杯咖啡,他甚至不打算再跟她有进一步的接触。
他怕了,怕自己再浪费感情。
他变得沉默,原本就沉默的他如今似乎很难有什么事能再触动他——望着对面这个被小女生叫成叔叔的男人,杜蘅开始检视,这些年她是怎么度过的。
那个曾经深爱她的男人已经到了大叔的级别,她是他的初恋,也是他这一生惟一的爱恋。
然而,细想想,她回报给他的爱又有多少呢?她似乎只做了一件事,那就是嫁给他。
这几年还好吧?杜蘅双手放在咖啡杯的两边,空荡荡的手心就在他的眼前。
幸德书微皱了皱眉头,他不喜欢虚假的笑容,索性维持严肃的自我,还好!英国的报纸不是将我的生活描写得很详细嘛!什么无情律师为腐败政客钻法律空子,什么铁嘴名律师再帮某某开脱罪责……总之,他就是一个靠法律赚钱的超级大烂人,二个连女儿都不要的无耻禽兽。
她不知道这些,也不想知道,我在非洲只跟野生动物打交道,不关心报纸上胡乱写的东西。
她想告诉他:无论报纸将你写成什么样,在我心中,你都是优秀的好男人。
他听在耳中,埋进心里的却是她并不关心他的生活。
咖啡勺搅拌着黑色的液体,他忽然想到了卓远之的眼睛,那小子指责他不关心之雾的时候,就是这样的眼神,非洲那群野生动物是你的全部,你不了解我的生活,这很正常。
从一开始,她做保护大使,他全力相助。
再到最初那两年,她每每去非洲,他期盼着她的回来。
到后来,他想尽办法希望她能留在他的身边,甚至以之雾,以离婚威逼利诱,直到最后的麻木不仁以及现在的完全放弃。
这条路,他努力到遍体鳞伤,他尝遍万种滋味,已经不想再尝下去了。
他还是在意她选择了非洲的动物,而放弃了他和女儿吗?左右手只能选择一样,得到的和失去的,人往往更在意当初牺牲的那只手——说她不在意他和女儿,她骗不了自己。
你和之雾……怎么突然回来了?幸德书打断她的话,显然他不想提及任何跟之雾有关的事,你不是很多年都没回来吗?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你。
我是回来看……看……她是回来看卓英冠的,这个理由怎么告诉他?你是回来看卓英冠的吧?她难以启齿的话,幸德书帮她说出口。
看到她见到卓英冠毫不惊讶,傻瓜也能猜出她早就见过她的初恋情人了。
杜蘅也不隐瞒,对!我是突然起意的,回来看看卓英冠,没想到竟在那里见到了之雾。
你是不是和她……什么时候走?幸德书再一次打断了她的话。
杜蘅扬起头望着他,为什么他不愿让她知道他们父女之间的事?她是夹在两个人之间的那一个,她有权利知道一切。
为什么她一定要提之雾?好不容易相遇,好不容易这样平静地坐在一起,她为什么要制造不愉快?因为她是杜蘅,她不喜欢生命中藏有太多揭不开的阴影,为什么要跟之雾断绝父女关系?就算她做错什么,就算她惹你生气,你可以跟她好好谈,她哪里惹到你了,非得到断绝父女关系这一步?他握紧拳头,紧抿的唇角不肯泄露出丝毫情绪,太过压抑的表情反而成了一种刻意坚忍的情绪,他遮掩得不够彻底。
不说话?你以为不说话就可以躲过一切了吗?杜蘅的双手上前一伸,紧握住他的拳头,不管她犯了什么错,她毕竟是你的女儿,你教育她,骂她,怎么都好,你这样放任她不管是什么意思?你有没有想过她的心情,她还小啊!不管怎样,她都是你的女儿……别跟我说!不……不要跟我说这些!他微微喘息着,试图抚平自己激动的情绪。
注意到自己的拳头在她的手心里,温柔的感觉美好到让他不想将手抽回。
如果当初的他也能这样为了那一点点的美好掩盖心底的皱纹,也许他跟之雾之间不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她能看出他的后悔,失去之雾,他一定也跟她有同样的心痛。
所以,去跟之雾谈谈,你们……和好吧!他不是没想过,今天当他知道她受伤,后来又在罗兰德学院的医务室看到完好无损的她的那一瞬间,他都想跟她和好。
可他说不出口,相信之雾也一样,生活在一起十几年,即使她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他们都有着相同的臭脾气。
去吧!杜蘅劝解着。
她还记得他们在一起的那几年,只要是她坚持的事,不管对与错,他都会顺着她的意。
即使是结婚以后,他依然把她当成……当成女儿一般宠着,娇惯着。
他太宠她了,那时候她总会觉得这样的男人少了几分个性。
后来去了非洲,她跟一帮男人一同工作,是她自己选择了这份工作,没有人会给予特别的照顾。
每每遇到困难,她总告诉自己:不可以思念幸德书,不可以领带他。
杜蘅,你只有你自己,是你选择了一个人上路。
过了年少时节,她才明白,能被人无条件地爱着是世间最奢侈的幸福。
这么多年过去了,现在的幸德书还会再顺着她的心意行事吗?你就听我一次,跟之雾和好吧!她不能一直住在卓英冠那里,她……幸德书不再贪恋她手心里的温度,猛地抽回自己的拳头,他的表情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我为什么要跟她道歉?她又不是我的女儿。
你说什么呢?杜蘅吃了一惊。
最难听的话已说出口,幸德书索性直截了当地说开来: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我看过那张照片——卓英冠抱着之雾,照片的背后写着‘父女’。
之雾是卓英冠的女儿,她根本就不是我的女儿。
你说什么呢?杜蘅胸中憋着一口气,她瞪圆了眼睛望着幸德书,那眼神示意着让他收回自己说过的话。
他偏不,这句话憋在他心中许久了,他一直想找她问个清楚,能再见到她,他没道理再忍下去,你不要再装下去了,我早就知道,之雾不是我的女儿,她是卓英冠的女儿!她是卓英冠的……啪!杜蘅一巴掌打掉了他没能说出口的那两个字,她站起身,剧烈的举动打翻了桌上的咖啡杯,黑色的液体沾上了雪白的桌布,污了一片。
添加再多的牛奶,咖啡依然混杂着黑色,那黑色污浊了幸德书的视线。
报应啊!原来世间真的有报应!他给了之雾一耳光,杜蘅还了他一巴掌,谁欠谁的,已分不清,也不再重要。
卓英冠坐在靠椅上,不时地望着地上的立钟。
杜蘅还没有回来,她正在跟幸德书聊着分离后的故事吧!这样也好,聊得越久说明他们之间维系的感情越多。
他希望她能过得幸福,他也相信这幸福只有幸德书能给她。
是谁?这么焦急地奔跑在楼梯间?卓英冠转过身向门外望去,正看见杜蘅踩着狂乱的脚步停在门口。
她的表情不对,少了眉宇间那缕从非洲带回来的阳光,多了些伦敦湿冷的雾气,怎么了?是跟幸德书不欢而散了吗?她的脚步钉在门边,不动不挪,低垂的头不看他,只望着地。
这不是卓英冠熟悉的杜蘅,他站起身走向她,到底怎么了?他在乎她的情绪,在乎她的喜怒哀乐,在乎她的一切。
只是,他从不表现出来,当年她想要的一切他给不了,所以他什么也不给。
卓英冠扶起她的下巴,迎面望去的是杜蘅脸上的两行清泪。
她哭了,记忆中从不见她的眼泪,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落泪——她哭得最凶的那次他没能看见。
顺着他伸出的手臂,她靠在他的肩上,卓英冠,我觉得好难受,我好想哭。
你已经在哭了。
他收紧手臂,将她拥在怀抱里。
他抱得很紧,用他霸道的方式给她独一无二的安全感。
好喜欢他的怀抱,真想就这样一直靠下去。
杜蘅扑在他的怀里,忘了纠结在心中的烦闷;忘了这些年待在非洲时对丈夫,对女儿的思念;也忘却了对初恋的遗憾。
她待在他的怀里很久很久,久到快要睡着。
他的怀抱很温暖,有哥哥的味道,卓英冠……嗯?我很久以前,在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想抱你了。
她说话的口气好像*狂哦!卓英冠失笑出声,这才是他熟悉的杜蘅,那个做什么都可以不考虑后果就直接往前冲的杜蘅。
你呀!心里有话要说出口,要不别人怎么会知道?好温柔的卓英冠啊!他还是二十一岁时的那个霸道男人吗?如果我当时说出口,你会抱我吗?贪心的女人,到现在还不知道死心。
卓英冠轻捶着她的背,他轻敲往事的大门,看心情喽!也许……会抱你吧!她轻轻一笑,有他这句话就够了,至少证明当年那些放肆的爱并没有白费,你不要对我这么好,好不好?我怕自己会情不自禁再爱上你。
别再来了。
他举手投降。
她的一段初恋让幸德书恨了他这么多年,甚至牵连到之雾,他不想再来一遍,不想牵连更多的人,你心里那些话不该告诉我,说不定应该告诉的那个人正等着你呢!他说的是幸德书?杜蘅惊讶地望着他,你……别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你忘了,我是卓冠堂堂主,这世上很少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你了不起!你伟大!你厉害!杜蘅嬉笑的态度与刚刚泪痕满面的泪美人完全不同,她变得还真快呢!瞧那笑嘻嘻的态度哪里像四零、五零的女人?望着杜蘅,卓英冠很难不想起之雾。
那丫头跟杜蘅太像,却也不像。
说不出哪里不同,只是那份区别让她与杜蘅的人生有所不同。
她不能走她母亲的老路,卓英冠希望她们母女的人生不会有相同的悲哀。
离开他,你真的不后悔?在你们眼中,是不是都觉得我很悲惨?竟然为了非洲的动物放弃了那么爱我的丈夫?杜蘅说出了众人的看法,有时候我也会问我自己,这样做值得吗?真的不后悔吗?答案——我不后悔。
她是坚定的,听过一个故事吗?一位受过高等教育的女记者看到穷苦的牧民妇女,她觉得这些每天为生活挣扎的女人活得很辛苦,她觉得她们过得一点儿也不幸福。
而那些牧民妇女却可怜这位女记者,在她们看来一个女人整天东奔西走,连个家都没有,还不悲惨吗?在众人看来为了非洲那些脏兮兮的野生动物而放弃爱她的丈夫和可爱的女儿,放弃那个近乎完美的家是一种愚蠢的行为。
而她回顾自己走过的这条路,她依然觉得幸福。
因为——每个人对幸福的定义不同。
卓英冠再度收紧自己的怀抱,如此可爱的女人,当然要好好抱一下。
够了,她完成了自己最后的心愿。
能被他这样拥抱,有关初恋所有的遗憾都被填平了。
拍拍他的肩膀,从非洲回来的她已经不需要再依偎在他的怀抱里。
你跟我一样。
什么?她直直地望着他,看进他的灵魂深处。
再见他,她开始思考,如果当年她不是一味地向他的心窝里冲,而是能慢下脚步,真正审视他的灵魂,或许她就可以长长久久地待在他的身边。
这些年或许你不再那么冷酷,但你还是习惯所有的感情都藏在心中——心里有话要说出口,要不别人怎么会知道?这句话对他同样有效。
杜蘅顽皮地冲他笑着,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她永远可以在摔倒的下一刻找到站立的支点,这就是杜蘅。
笑容中卓英冠依稀想起了当年初见她时的样子,那时候她还很年轻,笑得很青涩,却也绽放出属于青春的绝色。
你知道杜蘅是什么吗?它是一种马兜领科的多年生草本植物,常生长于阴湿的林中或草丛中。
它长有淡紫色的纤细嫩茎,一茎一叶,叶片呈肾形。
叶片的向光面呈青色,背光面呈紫色。
杜蘅的马蹄形叶非常美丽,而且它能散发出诱人的芳香气味……杜蘅可不是普通的植物,它是中华凤蝶赖以生存的载体。
书房的门外倚坐着两个人,他们互相对望了一眼,用可乐干杯。
动作之潇洒,除了卓远之和幸之雾这两个乱七八糟的人,怕是再也没有人能做到了吧!没想到卓冠堂少堂主竟然会躲在门边偷听,很无聊哦!之雾大口喝着可乐,如果她手中握的是酒瓶,早就醉倒在门口了。
想将他一军,卓远之可不吃这一套,*还是挺可爱的。
不用拍她的马屁,对我而言——没用。
跟杜蘅相处的时间太少了,之雾不了解母亲。
她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没有母亲的生活,可当这个女人真的站在她的面前,她才明白,母亲这个词是任何人无法取代的。
诚然,她佩服母亲的勇气,却拉不回这些年她们之间天然形成的隔阂。
她不是合格的母亲,我也不是优秀的女儿。
太相像了,两个女人之间实在是太相像了,所以才会那么难以靠近,这大概就是同性相斥吧!不像!你和她不同。
卓远之用易拉罐冰她的脸颊,折腾她,是一件很愉快的事,你比她懂得珍惜。
那是因为她的感情来得太容易了。
人习惯性地会忽视轻而易举得来的东西,感情也一样。
之雾托着腮慢悠悠地说着,你说,我要不要帮她一把。
她又要给自己找麻烦了,真拿这个丫头没办法,你想怎么帮她?这就不用他操心了,只要她想,就一定有办法能帮杜蘅——她的母亲。
现在重要的是,还记得卓爸跟她说的那句话吗?他们偷听了那么久,爸跟杜蘅说了那么多话,卓远之哪记得是哪句。
难道是——心里有话要说出口,要不别人怎么会知道?对啊!对啊!她冲着他直点头,像是找到了关键的缺口,你看你这个人,明明知道这个道理,怎么就不照着去做呢?巨不可爱!这丫头倒是会钻语言的空子,竟然用他的话来激他,以为他是笨蛋吗?幸之雾,你找死!她才不想找死呢!早在他发火的前一刻,她就找好了逃生路线。
一路飞奔,她的看家本领就是逃跑。
两个人一个追一个跑,在卓冠堂内展开了追逃大战。
那么年轻的身影像极了二十多年前,在这里奔跑的两个人……-Part10 第28话 我们是兄妹?4幸德书在罗兰德学院的讲座已经全部结束,这里没有他再留下来的理由。
他也没有犹豫,嘱咐封千里收拾行李,准备离开这里。
对着门,幸德书只等着封千里的到来。
等了又等,好不容易等到门口的脚步声,他急切地拉开门,连行李都提了起来,千里,你怎么这么慢?快点儿!快点儿!咱们这就走……行李掉在了地上,幸德书的脚边,是你?他的表情干吗那么惊讶?幸之雾扯了扯嘴角,没能笑出来,是我!瞧着那个掉在地上的行李,她的眼睛总算找到了地方,至少不用对着幸德书那张脸了,你要走?幸德书尴尬地将行李挪到一边,是。
他不想待在这里,一刻也不想。
了解他的心情,看到他之雾也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
既然来了,总不能浪费交通费,好歹也要达到此行的目的才好,那个……你……你不去看看妈……妈妈吗?多少年都没提过妈妈了,突然在前父面前提起这两个字——很别扭!听之雾提起杜蘅,幸德书的诧异不是一点点。
很多年以来一直是他们父女俩相依为命,排除血缘关系,之雾对杜蘅几乎没有什么感情。
虽然这样说有些残忍,但事实就是如此,之雾那偏执的个性,爱得绝对,漠视也做得绝对。
她会在这时候提起杜蘅,幸德书反倒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你想跟我说什么?嘿!之雾轻松地耸耸肩,你这种说话方式哪一点儿像律师?完全没有条理性,太感性了嘛!记忆中,幸德书从来都不会用这种口气跟她说话的,从前他跟她说话的时候都端着大家长的架势,现在感觉他们之间就像是完全平等的两个人,两个陌生人——不知道这种改变究竟是好是坏。
她跟从前不一样,幸德书忍不住凝望着她。
从前她不会有这种口气跟他说话,即使他们是父女,也总觉得之间阻隔着什么,不如现在的轻松。
怎么想起来读法律?你不是说什么也不当律师的嘛!幸德书拉过转椅让她坐下,她小的时候,总喜欢爬上他书桌前的大转椅,然后让转椅带着自己转个不停。
那时候他工作很忙,不喜欢她的打扰,每次看她玩转椅,总把她从椅子上揪下来。
等他有时间让她玩转椅的时候,她已经不再爬上他的转椅了。
之雾没有那么多的回忆,小时候的事她全都记不清了,追求快乐是要放下很多不必要的记忆。
可是,坐在转椅上,她还是会像小时候一样不停地转动再转动,让自己围着一个点画出一个又一个圈圈。
其实也没什么,高中的时候我就想学法律,后来去了英国很自然地就选择了法律专业。
我想当一名律师,不是因为我父亲……不是因为你是名律师,而是因为我想。
跟卓远之有关?幸德书无意中就提到了这个将他和女儿分割开的男人。
他的语气不似以往的烦躁,就像两个朋友在谈论心事。
之雾也没有刻意避开这个话题,坦率地说,她会选择律师作为未来职业的方向的确跟卓远之有点儿关系,以前看你帮人打官司,讲究的是证据,追求的是法律。
可是道德呢?情感呢?正义呢?我看不见……她话说了一半停了下来,望着幸德书,她不希望刚刚建立起的和谐又被打破。
幸德书没有发脾气,只是点了根烟,静静地吸着,这已经算是一种鼓励,至少让她有机会将话说完。
我看不见这些,我只看见你像一个法律的工具为那些有钱人辩护。
我不喜欢那种感觉,巨讨厌那些有钱有权的人犯了法还耀武扬威。
我不想当那种律师,所以那时候你要我跟你去英国,我说什么也不肯。
可认识了卓远之以后,我的视野变开阔了。
幸德书手中的香烟沉积出长长的烟灰,他的手指轻微地一抖动,烟灰撒了一地。
她顿了下来,不说话,只是提着眉眼望着他。
幸德书眼波流转,将她的警惕收在眼底,说!接着说!是他要她说的,说错话也不是她的错哦!提着胆子,之雾将自己的想法告诉这个顽固不化的大律师,卓远之告诉我,正义就是正义,邪恶永远摆脱不了黑暗,这是金钱改变不了的。
金钱同样改变不了情感,连法律也做不到。
你可以判他死刑,但你抹杀不了他的感情,他心底的正义——你可以说卓远之是黑道人物,但他比很多白道上自认高雅的人士更有正义感,至少他是堂堂正正的男人。
你可以不当好人,但,请你做个堂堂正正的人,这样的人至少可爱,也值得爱。
说出口了!她终于对着幸德书说出了她眼中的卓冠堂少堂主是何种模样。
以前她每次提起卓远之,幸德书总是满脸怒火,两个人说不了几句就吵了起来,再说下去就全都是鄙夷、憎恨和怨气。
到了后来,她根本不想跟他讨论卓远之,全凭着自己的感觉决定生活的方向。
也不知道到了什么时候,再回过头的时候,她就走到了今天的地步。
父亲这个词,彻底地从她的生命中被抹去了。
她有时候会笑着跟卓远之说,她没有父母缘,说不定天生命犯孤星,他总是一本正经地告诉她,天不会给她这么美好的命运,她那么咋咋呼呼的人,孤独完全是一种奢侈。
真像他说的那样,在她接近孤独的时候,她有了津庭叔,有了卓爸,有了亦悠和优优,她终究还是无法享受孤独的滋味。
可是幸德书不一样,事隔几年再见到他,他明显得老了,若是封千里不陪在他身边,他那消瘦的身影显得那样颓废,就像……就像她见到杜蘅第一眼时的感觉。
他们都老了,需要老伴——这才是她来找幸德书的真正原因。
在我眼里,你也是堂堂正正的男人,你没道理放弃自己的所爱,去找妈妈吧!幸德书望着之雾,真的觉得自己老了,否则那个窝在他怀中的小女儿为什么能像个大女人一样说出这些打动人心的话?之雾,你希望我去找*妈吗?为什么问她的希望?之雾瞪大眼睛望着他,这是你跟她之间的事,我的希望有什么用?你会像一般小孩那样期望自己有个完整的家庭,有妈妈,也有……也有……他真正的意思隐藏在了扑朔迷离的眼神中,也有爸爸吗?之雾先是一怔,抿紧的唇角藏住了脱口而出的感慨。
深吸一口气,那些尘封已久的记忆呼之欲出,那是一段年少时期的苦涩,她克服了,走过了,再回头却仍难释怀,记得我上小学四年级,成绩巨差的那段时间吗?怎么会忘?那是幸德书至今回忆起来仍觉得头痛的日子。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的学习成绩莫名其妙地就跌了下去,而且是一落千丈地跌,跌到后来他都想吐血。
好好跟她说,她不理你;打她,他下不了手。
正好那段时间也是他跟杜蘅闹得最凶的时期,是继续维持这段有名无实的婚姻,还是索性一拍两散,各自单飞,他犹豫难决,徘徊在十字路口,他几乎是一夜之间消瘦了许多。
太乱太慌的生活让他放弃了思考,于是顺其自然,他和杜蘅继续保持法律上的夫妻关系,而之雾的学习成绩也莫名其妙就回归到了原先的水平。
现在想起来,一切都巧合得不像话。
有些东西在脑中擦过一道亮光,幸德书蓦然间明白了过来,你当时是……故意的。
揭开那层遮掩,承认自己需要一个完整的家,这一切比之雾想象中的来得容易,我想引起你们的注意,我想要你们俩围着我忙得团团转,我甚至希望自己再坏一点儿,这样妈妈就会将她对非洲大猩猩的关心挪出一点儿给我。
很傻是吧?她仰头望着幸德书,不习惯展现的脆弱泄露在他的面前,她又回到了小时候,成了一个需要父亲保护的女儿。
好想抱抱她,像她儿时一样。
幸德书空荡荡的双臂却没能伸出去,是他放弃了拥抱她的资格,再多的爱也成了多余。
她管卓英冠叫卓爸,却不再管他这个扮演了十多年父亲角色的男人叫一声父亲。
他做错了是吗?失去她,是他的固执犯的错,对吗?有一个声音告诉他——别再固执了,去看看妈妈,她没有你想象中的坚强。
在你需要她的时候,或许她也正需要你。
掩上的门关上烟雾中的幸德书,居然会跟他说那么多的话,之雾长叹一声,低垂的头望到地上那双鞋,那还是她买给封千里十七岁的生日礼物呢!没想到你还穿着它呢!多少年了,她以为这双鞋早就进了垃圾场。
他不想告诉她,这双鞋他一直没舍得穿,之前的一次是在英国再见卓远之时穿上的,还有就是这次回来特意为她穿上的。
他更不想承认,那个迷信的传闻在他身上得到了验证——送给男人鞋作为礼物,会让这个人离你越来越远。
借着身高优势,他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两个人像当年那样肩并肩靠着墙,一起茫然地望着前方。
你能来看幸叔——真好。
他希望他们父女和好,这愿望在英国的时候就一直存在。
他没有我想象中的坚强,为什么从前她就没有注意到呢?你也没有。
封千里微微一怔,转瞬间又笑了起来,没有人是完全、彻底的坚强。
这话听起来好熟悉,好像她也说过,但一定不是跟封千里说,他怎么会跟她说同样的话呢?之雾的心中有一道疙瘩,忘了要解开。
拉拉她的衣服,他帮她将透风的衣领拉好,也顺利帮她摆脱刚才的问题,你一个人在这边注意着点儿,你爸就交给我照顾吧!嘿!千里,你怎么可以对我这么好?幼儿园时,他们睡一张床,她将口水流了他一身,害得他洗了五遍澡还觉得身上有口水的味道;上小学去露营,她抢了他的睡袋,害得他发烧39℃;初中她离家出走逃到他那儿,三更半夜她梦见她讨厌的爸爸,硬是将他踢下了床;高中时他全家移民,她更是堂而皇之地住进了他的家里,彻底地压榨他。
算起来,封千里是从小被她欺负到大的,换作其他任何人早就撒腿走人了。
只有他,不仅不讨厌她,还明里暗里帮着她、护着她,这让之雾不得不感叹:我真怀疑你是不是人,以后嫁给你的那个女生一定巨幸福。
那你愿意嫁给我吗?他没有问出口,换作几年前,他一定会借机会向她表白。
而现在……已经没那个必要了,可有些话哽在喉中,他不吐不快。
你跟卓远之到底是什么关系?只是朋友吗?为什么那么多人在意她跟卓远之的关系?朋友也好,兄妹也罢,真的那么重要吗?我不跟你说了,我还要去照顾亦悠和优优——保姆当不好,津庭叔可是要扣我薪水的。
感情归感情,工作上稍有马虎都会得到经济上的损失,那是幸之雾最不愿看到的悲剧。
将他丢在一边,背对着封千里,之雾做了一个再见的手势——她不会去为他送行,她从不喜欢离别的场景。
之雾前脚刚走,封千里猛一回头就看见卓远之双手环胸站在他的身后,你是鬼啊?老是这么神出鬼没,不知道的人还真当他是梅菲斯特转世呢,幸好在英国的时候这种经历训练了不少遍,否则我迟早有一天被你当场吓死。
他对卓远之说话的口气算不上客气,但也不至于视为仇敌。
没有人知道,前两年在英国的时候,卓远之见的最多的人不是之雾,而是面前这个戴着眼镜,看上去斯文,实则诡计多端的坏小子——封千里。
上前一步,卓远之长臂轻挥帮他卸掉眼镜,褪去镜片遮掩下的那双狭长双目眨着的诱惑的光芒,那正是卓远之想看到的视野。
梅菲斯特用双臂将封千里困住——黑色风暴将他包围,封千里昂起下巴回望着他,无畏无惧。
你很麻烦,知道吗?能得到你的夸奖是我的荣幸。
封千里皮笑肉不笑,那阴郁的态度跟卓远之竟有几分相似。
早料到无法从封千里的口中得到让他满意的情绪,卓远之也不在意,将眼镜放进他的上衣口袋里,他只想告诉他:谢谢你对幸之雾的照顾,我们之间的约定我会遵守的。
那就好。
拨开卓远之困住他的手,封千里要他知道:如果他想逃,没有人能阻拦,我可以走了吧?他的离开不是离开卓远之,而是跟随幸德书离开罗兰德学院。
再次见到之雾,他来罗兰德学院的目的已经结束了。
不过在走之前,封千里要提醒卓远之:男人间的约定不要告诉女人。
他从未想过将他们之间的约定告诉幸之雾,她不适合太复杂的局面。
不是她无法应付,而是他、封千里都不想她去面对。
忘了说,封千里拉开门,用背对着那方黑色的阴影,我不可爱,不过你还是蛮可爱的——之雾的原话,在英国时她这样告诉我,一直忘了告诉你。
可爱?她竟然用这个词去形容他?卓远之翻了一个极不符合梅菲斯特形象的白眼,他会提醒她——麻烦别用那么恶心的词语去形容他这么伟岸的男人。
啊嚏——幸之雾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揉揉鼻子,她很想知道,谁在说我坏话?又不感冒又没惊风,好好的突然打喷嚏,一定有问题,八成是哪个小人正在说她的坏话呢!说到小人,为什么她的眼前突然出现卓远之那高大、伟岸,外带黑压压的形象?甩甩头,她告诉自己不用太过在意。
等等!卓远之……没有人是完全、彻底的坚强——这句话是她跟卓远之说的,封千里怎么会知道?而且还是原封不动地重复出来!秘密!这其中一定有她不知道的秘密。
走出邀海轩,杜蘅提着行李站在楼前的平台上。
该走了,非洲那边的野生动物保护组织急邀她回去,她也没有再待在这里的理由,现在离开再合适不过。
知道之雾有卓英冠照顾,她没什么不放心的。
至于那个身为她丈夫的男人,世界级的大律师,有钱有权又有势,她不需要担心,也担心不了。
还是回到她自己的位置上继续她的旅程吧!她不想跟卓英冠告别,就像上次离开卓冠堂一样,这一次她也要悄悄地离开,不让分别成为以后许多年不断怀念的记忆,她的心负担不起这些无谓的重量。
提起行李,她正要离开,眼前忽然出现一只毛色绚丽的鹦鹉,它就停在她的脚边,瞪着鸟眼望着她——她似乎在哪里见过这只鹦鹉,记不清了。
小东西,你怎么会飞到这里来了呢?主人带无语我来为姑娘你送行,姑娘你要保重,无语我祝姑娘你一帆风顺、一路顺风、一生平安、一塌糊涂……一塌糊涂?有人为你送行祝福你一塌糊涂吗?她又糊涂了,又不是人为她送行,分明就是一只鸟在向她告别嘛!跟非洲的野生动物培养了那么多年的感情,杜蘅面对动物有种与身俱来的亲和力。
将这只长相花哨的鹦鹉捧在掌心里,她望着它想起了很多年以前,那个能卜擅卦的八卦也带着一只这样的鹦鹉。
她是无意中见到八卦的,那种神秘又沉稳的气质让她那个年龄的女生很难不着迷。
所以,即使只看了他一眼,她也深深记住了那个像迷一样的男人。
如今二十多年过去了,如果他还待在卓冠堂怕有四十多岁了吧!年轻。
男人的声音?杜蘅回眸望去,一位二十多岁的男人就站在她的身后,他内敛而帅气,像紫色的雾气扬着神秘的魅力。
她看得有些发呆,而鹦鹉看到那男人比她更兴奋。
主子!主子!无语给主子请安!无语给主子请安!啰嗦的鹦鹉逮到机会就展示起自己的口才来,杜蕾懒得理它,只盯着面前这个男人,你是……你是八卦?即使隔了那么多年,她也不会忘记八卦的容貌。
她不确定的口气是因为:二十多年过去了,他怎么可以依旧年轻?别问他,他那简明扼要的说话方式即使再怎么解释,也无法给杜蘅完整的答案。
至于无语那只多嘴的鹦鹉,此时没有说话的权利。
紫色的斗气笼罩着她,杜蘅惟有抬头正视他的存在。
他将她的表情收在眼底,送给她两个字:珍惜。
不需要无语的解释,这两个字所包含的意思也不是它一只小小的鹦鹉能解释清楚的。
即使它再怎么多嘴多舌,恐怕也无法说清那个中包含的无穷意境吧!就像杜蘅的人生,除了她自己谁也无法言尽。
带着八卦给她的占卜,杜蘅提着行李踏出了卓冠堂。
红漆染成的辉煌大门为她打开,门外那个孤单的身影是为她而来吗?德书?她因为惊讶脱口而出的呼唤很小声,他还是听见了。
这些年他最最想念的就是她喊他名字时的声音,此生难忘。
望着她,他没有靠近,没有接过她的行李。
靠着出租车的身体微微向前倾,从他脚边散落的烟灰看来,他已经等她很久了。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不可能知道卓冠堂总堂所在。
是卓英冠。
幸德书乐意为她解惑,他给了我这里的地址,他还说今天你会离开。
接到电话他的惊讶如洪水猛兽,卓英冠怎么会跟他说这些?卓英冠又怎么知道她今天会离开?杜蘅不禁回头望望擎天楼——卓英冠住的地方。
他对她的了解恐怕比自认很爱他的她更多一些吧!这男人的感情总是深藏不露,可他的爱却无处不在。
能被他爱的人是幸运的,杜蘅一直这么认为。
珍惜!这世上值得她珍惜的人有很多,那个将自己埋在黑暗中,永远给她光明的男人;还有那个站在她的正前方,永远敞开怀抱将她拥抱的男人。
你是来接我的?她问得怯怯的,羞涩得像个十几二十岁的小女孩。
这样的杜蘅是幸德书藏在心底最深、最美的记亿。
为她拉开车门,他给自己找台阶,是之雾要我来再见你一面的,所以我来送你去飞机场,你不是又要回非洲了嘛!这一去,又不知道还得等多久,两人才能再见面。
最后相聚时刻,他不想跟她吵架,让她带着平静离开他吧!她笑了,这男人总是这么不老实,大方地承认他想她,想再见到她就那么难吗?好吧!成全大律师的小算盘,她不客气地将行李交给他,自己大方地坐进了车里。
做女人,该偷懒的时候就要偷懒。
不!这不叫偷懒,美其名曰:小鸟依人。
她这样的年龄当一回小鸟,不容易啊!幸德书在司机的帮助下将行李放进后备箱里,全套手法相当熟练,显然他没有忘记当年每每送她离开的情形。
坐到车上,他坐在她的身边。
不去看她,他只望着后视镜里的她。
之雾说得对,他们在不知不觉中都老了,她不再是当年那个坐在街边长凳上嚎啕大哭的小姑娘,他也不再是为了爱勇往直前的小伙子。
他们老得只剩下老伴了!幸德书!她叫他的全名,刚结婚的那几年,每次他惹她生气,或者她要很认真地跟他谈一谈的时候,她都会叫他的全名,以至于那几年,每听到他的全名从她的嘴里出来,他都会用提心吊胆的眼神望着她。
事隔多年,他这个毛病还是没能治好,这一次也一样,他望着她的眼神带着几分恐惧。
她倒是不客气,直白地告诉他:其实我在非洲的那几年里,最常想起的是你和之雾,是我们三个生活在一起的时光。
她……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他的心会跳个不停?她才不管她的话会不会给他带来困扰呢!她只知道将最真实的心情说出口,就像卓英冠说的那样。
我想你,想之雾。
真的!尤其是看到那些动物们一家一家地围抱在一起的时候。
原来是看到动物们相亲相爱的画面才想到了他们,幸德书哭笑不得。
他在她心中的级别永远低于非洲的野生动物,他早该认命了,还期盼个什么劲啊?她径自说着,完全不理会他的反应:我当时决定去非洲,参加保护野生动物的组织的确跟卓英冠有点儿关系,这我得承认。
我想做回当初那个有理想,有抱负,有自我的杜蘅,而不是幸大律师的附属品。
附属品?她怎么会是附属品?在他心中,她始终是第一位的,即使是之雾出生以后,他依然把杜蘅看得重于一切。
他做错了什么,让她觉得自己只是他的附属品?你对我太好了。
这就是他的错,杜蘅说得理直气壮,你为我考虑一切,做你的太太几乎什么都不用想,连如何爱你都不用想。
因为你不需要,你只是一个劲地付出,甚至不向我要求回报,有些时候你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人活在这种环境里很容易颓废,日子一天天地过着,她越来越不像杜蘅,而像大律师的幸太太,像一件摆设,不像一个有独立思想的人。
再见到卓英冠,她从那双沉黑色的眼睛里看到了颓废后的自己,她不要那样的杜蘅,她不想一步步杀死幸德书眼中原本美好的自己。
所以她走了,去非洲找回那个敢对着黑道老大,大声喊出我爱你的杜蘅。
卓英冠让她看清了自己,而接下去的路却与他全然无关。
让她感到奇怪的是,在非洲待的时间越长,她越发地思念之雾和……幸德书。
嫁给他的那会儿,她只想着能被一个人那样无私地爱着是一件幸福的事,她不想错过他,她甚至从未想过自己到底有多爱他。
距离让她看清了两个人之间的差距,也让她看清了自己的感情。
再回来找卓英冠是为了将初恋搁浅到一旁,她需要全新的、成熟的感情。
千言万语,这些年来历经的种种汇集成三个字——我想你。
非洲的月亮帮杜蘅找了很多词语,可真正见到幸德书,她只想跟他说这三个字。
这一次,让她主动牵他的手吧!她的右手盖上他放在座位上的左手,两只手交叠在一起。
他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她的手已不复当年的水嫩,非洲的太阳让它变得苍老。
她的成熟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悄悄绽放,他不够爱她,否则不会忽略她这么久。
杜蘅……她抬眼望向他,没有年少时对爱的期待,剩下的是相濡以沫的感慨。
再见到你,我很开心,那种开始是你想象不到的,你明白吗?她明白,就像这些年来,虽然不在一起,但她明白他的爱一样。
她明白!两个人的手在分开这些多年后再度握到一处,虽然仍会分开,但这一刻他们做到了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原来,这简单的八个字仅仅只是一种美好的结局,它不会介意在漫漫的旅途中,你是否曾松开他的手。
只要最终故事同样美妙,坎坷的过往就当成人生的小插曲好了。
幸之雾难得不用做校工,站在阳台上,她昂起的头在天上寻找什么呢?战野顺着她的视线向上寻找,他想找到之雾和卓远之之间真正的关系。
趁着精明的幸之雾难得走神,他赶紧伺机刺探,你们俩到底是兄妹,是情侣,还是单纯的朋友关系?她是*。
她是我妈?战野顺着答话一路想下去,他抓抓头发,极度困惑,她不可能是我妈啊!如果她是我妈,我没道理不记得她啊!虽然说我有面容健忘症,但我对亲人的脸一向记得很清楚。
再抓抓脑门旁边的短发,本来就很短的头发,再耙还是那幅糟糕的模样。
谁让他心情痛苦呢?难道我的面容健忘症严重了?连我自己的妈,我都不记得长什么模样了?我是不是该给我爸打个电话,或许他记得呢!转脸正对上卓远之笑得快抽筋的表情,度天涯尽可能保持优雅,可怜他憋着笑憋到皱纹横生的地步,委屈了那张绝美的脸。
战野回过头再看看幸之雾,瞧她那张我是*,快管我叫妈的表情,他想被捉弄下去也不太容易。
你们耍我!他大喝一声,幸之雾立刻用母亲安抚儿子的态度抚平他受创的心,不是我们耍你,是你太可爱了,让人实在不忍心……不耍你。
轻而易举就被耍了,这孩子太可爱了。
不怒不恼,战野自认是个有修养的男人笑吧!尽情地笑吧!天涯,我就不信,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卓远之和幸之雾究竟是什么关系吗?想!天涯当然想知道!可王储殿下的修养告诉他,一切顺其自然,决不表现出迫切的情绪。
因为卓远之这种人,你表现得越是急切,他越是不揭开谜底——梅菲斯特的本质尽在不言中。
等他什么时候想揭开谜底,到时候不就知道了嘛!拎起战野的衣领,天涯不想看他再中卓远之的奸计。
夏日的阳光铺在阳台上,暖和的空气让之雾穿着一件小吊带,即使这样仍然有些微热。
他站在她的身后,黑色的身影帮她挡住些许阳光。
她喜欢灿烂,他就给她,毒辣的日头就交给他来挡吧!卓远之,如果我真是你妹妹怎么办?她怎么突然想起这个问题?卓远之用手撑着阳台,将她罩在自己的怀抱里,他像一堵巨大的墙,我不希望你是我妹妹。
他明确地告诉她,我不缺妹妹,我已经有朵猫猫了,多一个你干什么?当摆设啊?唉!这男人真不可爱嗳!我这么可爱的妹妹,你上哪儿去找?我还不要你这种没品的哥哥呢!我才不要你这个妹妹呢!你就做你,当好你的幸之雾就好了。
他霸气地盯着她的后脑勺,即使看不到他那双深沉的眼睛,她也能感觉到他的决心。
什么叫当好幸之雾?他的话巨矛盾。
不做兄妹,即使你是爸的亲生女儿,我也不想当你是妹妹。
为什么?幸之雾用极其期待的眼神望着他,难道他有什么心意没有告诉她?战野和度天涯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门的那一头钻了出来,静等着卓远之给出答案。
注意了!注意了!关键时刻即将到来——卓远之先生这就公布答案:你那么小气的女生要是我妹妹,我身上的每分钱都会被你刮光的。
你这种妹妹,凡是长脑子的男人都不会要你当妹妹的。
倒!两个男人倒在地上,压倒了前来偷听的阿猫、阿狗,顺带连累了小姐,作孽啊!之雾白他一眼,双手托着下巴,她眺望远方,我啊!倒希望有你这样的哥哥。
这样她就可以管卓爸叫爸爸,而且还多个哥哥。
卓远之望着她的身影,如果她真的是爸的亲生女儿,他多个妹妹,那么……问题是,到底之雾是不是爸的女儿呢?你是之雾的父亲,你必须是之雾的父亲。
津庭轻描淡写地帮卓英冠作出最后的抉择,之雾需要人来爱,她跟幸德书断绝了父女关系,她的妈妈竟然不认识她了,她需要一个父亲,而你是最好人选。
这就是卓英冠为什么不肯跟卓远之说出真相的原因了,他在乎的人不是杜蘅,而是之雾——卓爸在乎的人是他的女儿。
卓英冠的心思只有津庭能明了,卓英冠冲他扯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只有你最了解我。
所以这些年,虽然他是独身一人,但并不觉得孤单。
好在杜蘅终于离开,卓冠堂又恢复了平日的安宁、祥和。
伸直胳膊,卓英冠长舒了一口气,他正要吸进下一口气,只听津庭大吼一声:幸之雾到底是不是你的亲生女儿?是谁唱的呢——有谁能做到真正不在乎? -Part10 第29话 宿命1有个问题我不懂。
围坐在303寝室的客厅里,刚蹭完晚饭的幸之雾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找话题,那问题已经困在她心中许久了,实在是不吐不快,你说,八卦为什么二十多年都能保持青春,好像长生不老的样子。
这种问题实在是太具专业性了,不过度天涯也很想知道,那个八卦总给入神神秘秘的感觉,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可怜的人。
卓远之下的定语实在是让人出乎意料,虽然战野不记得八卦的脸,却记得这个诡异的名字,他哪里可怜?我怎么不觉得?被他用那种穿透一切的眼神看着,战野反倒觉得自己比较可怜一些。
什么人能永葆青春?到底是王储殿下智慧过人,早夭的人。
拜托!幸之雾笑也不是,叫也不是,洋鬼子,你别玩中文好不好?早夭在博大精深的中文里是指……她猛地一怔,瞬间明白了过来,难道是说……她心痛的表情意味着她猜到了正确答案,卓远之也不再卖关子,你猜得没错,一个人想永远年轻,惟一的办法就是在他尚未衰老之前就去世。
难道说真正的八卦早就去世了,这只是用真八卦的DNA克隆出的人?战野最近看多了这方面的电影。
说到DNA幸之雾可来劲了,克隆人的立法不是尚未完成嘛!难道说现在的黑道那么厉害,连科技实力都远高于白道,大有全面倾吞的意思?那可不!战野跟她一唱一和,口沫横飞,你没看那美国大片上演的吗?克隆人在下一个世纪将全面取代……卓远之不动声色地拔出度天涯放在沙发后面的佩剑,直接将没剥皮的橘子整个塞进战野的嘴里。
再任由他们瞎扯下去,他怕原本残酷的问题会变成儿戏。
眼见伙伴被橘子塞住了关键部位,之雾赶紧乖乖地闭上嘴,这就叫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说!你说的比美国大片好看!还想着呢!卓远之用黑黑的眸光白她一眼,那是拿她没辙的反应,‘八卦’不是一个人的名字,他是一个家族之称呼。
‘八卦’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家族?在天涯的国家里也有这样的情况,一个家族的子弟总是以家族作为自己的名字,久而久之他们以家族为生,以家族为荣,如果家族蒙羞,每个人都无以活在世上,集体自杀的事件在X国的历史上也曾不止一次发生过。
在外人看来这些家族内的人简直比猪还蠢,可他们却注定了这样的命运,很难有人能从中逃脱,这大概就是宿命吧!‘八卦’一族世代为卓家的黑道充当占卜师的工作,他们的存在就是为了维护卓家黑道不变的声望,让卓家在黑道势力里能够走得更远、更顺。
这原本也无可厚非,只是之雾不明白,这跟我们看到的八卦永远年轻有什么关系呢?从前卓远之也不觉得有什么关系,可随着年龄增长,他总觉得有些什么地方挺奇怪的,就像‘八卦’一族神奇的占卜师,最奇怪的就是,族里的每个男子都长得极其相似,若不是族内人,在我们这些外人眼中,他们简直每一个都长得一模一样,所以看在我们眼里,他们每一个都是‘八卦’。
等等!之雾需要将卓远之的话一次理个清楚,你的意思是说,我们今天看到的八卦跟昨天那个跳出来告诉我‘再不将锅里的鱼翻身,鱼就焦得不能吃了’的八卦不是一个人?八卦会跟你说这么多话吗?卓远之生活在卓冠堂这么多年,每次八卦跟他说的词语最长不超过五个。
凭什么之雾享受这么高的待遇?说到这儿,之雾就来气,我哪有享受这么巨高级的待遇?他就跟我说了两个字——焦了!我也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等无语啰里八嗦解释一通,烦得我一个头两个大,将无语的话压缩成精髓,再望向油锅里那条可怜的鱼,正好符合八卦给我的占卜——焦了,不能吃了。
憋、憋、我憋憋憋。
不能再憋了,战野将含在口中的水直喷向幸之雾,谁让她刚才当他XX的,现在就得忍受恶心的儿子在此作孽。
被喷了一身水的幸之雾张口就喊:卓远之——别叫我!又不是他将水喷了她一身的。
是你见死不救。
他竟然在战野将要将水喷向她的时候,将她和战野之间隔着的那份报纸抽了开来,这家伙心眼巨坏。
为了逃过一劫,卓远之赶紧继续话题,以此分散之雾的注意力,并不是说你今天见到八卦跟昨天见到的不是同一个,而是说过一段时间就会有另一个八卦来取代前一个充当卓家的黑道势力的占卜师。
那前一个呢?总不至于闲置在家吧?修养。
关于八卦一族的秘密,卓远之知道的也不多,听爸说,百年前‘八卦’一族因为它神奇的占卜师而闻名,也因为这种力量而被很多人追捕,众人都想让这一族为他们效命。
那时的族长选择了卓家的黑道势力作为他们的栖息地,也是为了给后世子孙安定的生活环境。
从那时起,八卦一族就依附卓家的黑道势力生存了下来。
之雾爬到卓远之身后的沙发旁,静听着故事。
有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就垫在她的身下,软软的,真舒服,然后呢!然后呢!然后?没有然后,然后八卦一族就为卓家的黑道势力服务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们能够未卜先知的关系,大多数的族人都短命,而且越是占卜师超凡的人过世得越早。
卓远之说得云淡风轻,之雾听得惊心动魄,不是吧?八卦……我是说预示我的鱼会焦的那个八卦,他不会很快就要死去吧?不要啊!那么帅的帅哥就这样死去,那是全世界女性同胞的巨大损失。
拉过那毛茸茸的东西,她擦擦眼泪。
瞧她那梨花带雨的样子,卓远之怎么看怎么觉得缺少了几分哀痛的成分,那是以前,现在八卦一族已经制订了一套防止早夭的方式。
每个族人占卜一段时间,可能是几年的时间,然后将这项工作交给下一个族人,一个传给另一个,每一个泄露的天机都不算太多,他们也活得比从前长了许多。
哦!也就是说八卦帅哥会一直活下去?她那天真烂漫的样子看在罗兰德三骑士的眼中,着实有些别扭。
她心里又在打什么算盘?不会又是拍帅哥照片拿出去卖钱吧?怎么会?我不会打任何坏主意的。
她一边保证一边拿身旁那个毛茸茸、温温软软的东西去擦拭额头上沁出的冷汗,那是被看破心思的紧张。
别擦了。
卓远之好心地提醒她,再擦下去,你冒出的冷汗会更多。
之雾尤不信,怎么可能?绝对不可……这是什么东西?卓远之身为黑道第一大帮的少堂主,品位不至于这么差吧?大夏天居然弄条黑毛巾放在身边?顺着那还带着温度的黑色毛巾向上望去……八卦去修养,卓冠堂也不会缺少占卜师,因为卓远之基本具备了这项功能。
瞧之雾!她果然如卓远之所言冷汗越冒越多,就快挥汗如雨了。
再听她微微颤抖的呼喊——阿猫,怎么会是你?为什么不是我?阿猫呜咽了一声,你拿着我的手又是擦眼泪又是擦鼻涕;倒现在才知道使用的是我的手?巨差劲哦!就你幸之雾会使用巨?人家阿猫也会!冲着卓远之,之雾翻了个巨大的白眼,然后巨迅速地晕倒在地上,其姿势巨丑!大家轰笑成一团,惟有度天涯,扬着一双幽蓝的眼眺望远方,宿名吗?那是他无法触摸的地方……送幸之雾回卓冠堂,卓远之顺便帮卓英冠处理了一些事务,回到303寝室已经很晚了。
放轻脚步,他掏出钥匙打开大门,一束柔弱的光芒\\\\*人了他的眼中,灯光下是静坐着发呆的度天涯。
老实说这家伙长得实在是太完美了,即使是海蓝色的眼睛直直地发怔,即使慵懒的身体斜靠着沙发,他浑身上下每个细胞都散发着无穷的吸引力,让你的目光随着他而游转——这世间恐怕再难见到如此绝美的艺术品。
卓远之看在眼中,忍不住想逗逗他:奥古斯塔斯?克里斯塔贝尔?艾伯克龙比王储殿下,你这么晚不睡,不会是在等我吧?他语气轻佻,手也顺着油滑的语气窜上了天涯的身体——他又想到小时候骗天涯是女生的故事了。
换作平日里的度天涯一定会奋力反抗,直到拿出骑士的英勇将他击倒在地为止,而今夜的他平静得像转角处的路灯,静默得没有半句言语。
他怎么了?梅菲斯特拿过沙发上随意散放的杂志在他眼前挥来挥去,你不会在梦游吧?如果梦游,我一定将你从阳台上推下去。
天涯抿起的双唇间吐出轻描淡写的话,就像他绝美的脸,他连说出杀人的企图都是绝美的从容。
卓远之抹了把脸,沉黑色的眼睛逃过那束幽蓝的灯光,躲进了黑暗里,总算唤回了正常的度天涯。
懂得反击的王储殿下更是可爱,他的手伸向度天涯的胸部,像一只大灰狼对着小绵羊摇起了尾巴,但是这样的你,更能吸引我的欲望……没等他的手继续摸下去,度天涯猛地起身,被阿狗刁到沙发旁忘了拿回卧房的佩剑在这时候起了作用,剑在手,卓远之的咽喉随时欲穿。
你们干吗呢?战野端着咖啡,光着上身,穿着短裤从厨房里钻出来,迎面看见的就是这幅情景。
瞧这阵势,他提起眉角追问道,你们不会在玩什么新游戏吧?很好玩的样子,加我一个。
将咖啡放到一边,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扑了上去,直压得卓远之和度天涯乱成一团,沙发成了沙滩,让三个大男生压得不成形。
阿狗今夜等了又等,等不到王储殿下回房休息,它正钻出狗头向外张望,恰巧看见阿猫那只黑糊糊的脑袋四下张望。
脏东西你在看什么?我看什么要你管!一白一黑两只脑袋向左右两个方向摇摆,恰巧看见自己的主人跟另一只宠物的主人的身躯交叠在一起,还等什么?只见一白一黑两个巨大的身形同时向沙发飞去,野生动物超级弹跳功能在这时候发挥了功效。
阿猫不愧是美洲大黑豹,跳跃能力远高于养尊处优的狼王子,它先阿狗一步压在战野身上,战野的哀呼尚未来得及发出,第二道力量随之而来,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哀号,还是免了吧!幸好还有小姐这个可人疼的小型智能机器人,双眼眨着程序无法解释的亮光,她的身体一直闪着红灯。
就在她即将死机的前一刻,他们玩够了,也闹累了。
罗兰德三骑土加上两只宠物,五道身体并排躺在沙发上。
阿猫、阿狗敞着肚皮,四脚朝天也顾不得姿态是否好看,一溜排开的样子像等着被屠宰。
人在疲惫的情况下往往无力掩饰,天涯出神的表情让卓远之摸清了他半夜不睡坐在客厅里装鬼的起因。
你在想八卦的事?天涯猛地转过头,那双比地狱还黑的眼睛就停在他的鼻尖处,你或许会比八卦更早夭的。
谁让他那么轻易看透别人的心思,比八卦的占卜术更恐怖、更神秘。
那么绝美的脸诅咒起人来越发阴毒,卓远之闭上的眼将心中的介意全部抹去,你果然在想八卦的事。
天涯的话已经出卖了他急欲隐藏的心思。
我在想的不是八卦,而是你,是我自己。
天涯诚实地说出整夜复杂的思绪,朋友贵在交心,或许头脑简单的战野和复杂沉重的卓远之能帮他解开诸多繁复的结。
八卦一族生下来就具有占卜能力,他们注定依附卓家的黑道势力生存,注定因为神奇的占卜术而早夭。
你呢?生下来就注定要活在黑道中,你的存在就是为了担当黑道接班人,即使不是龙门的门主,也成了卓冠堂的少堂主,未来卓远堂的堂主。
我呢……我生下来就是王储,我接受的所有教育就是为了将自己培养成X国的国王。
我们的命运在生下来的那一刻就被确定,逃不掉的……逃不掉的……宿命。
很悲哀的感觉,你的人生你不能选择,早在你出生的那一刻就被注定了未来的结局。
这样的人生,还有人出生的意义吗?战野端过那杯早已冷了的咖啡,他将它当成可乐一般往胃里灌,在未来,科学家对DNA的研究可以达到一种超高水平。
他可以在你还只是胚胎的阶段就根据你的DNA结构断定你在什么时候会得什么病,你可能会因为什么病而亡故,甚至可以判定你的性格,你成年后的精神状况,甚至你在什么情况下会因外因、内因而一齐作用,成为杀人狂。
这多少有点宿命的成分。
我情愿不知道。
天涯摇摇头,不能接受这样的命运,你知道自己多大会因为什么病而去世,你知道自己有杀人狂的心理结构,你活着为了什么?为了死?为了成为杀人狂吗?还是,为了证明科学家有多伟大?他是人,不是智能机器人,他又不是公子的小姐。
我在想,如果我不是生下来就注定做王储,我能做些什么,我会成为怎样的人。
你觉得自己现在拥有的一切不是通过自己的努力,而是上天赐予的,所以你无法接受?卓远之轻易洞察他的心思,像天涯这样高傲又优秀的男生是不能接受自己的人生由其他人给予,他再多的奋斗都被王储殿下的光环遮掩了去,他觉得委屈。
卓远之却不同,他的人生是他用自己的能力打拼来的,虽然他注定要做黑道继承人,但曾被龙门抛弃的他却因为自己的努力才重新当上卓冠堂的少堂主,他的努力有目共睹,他的人生是自己书写的。
天涯的感受他懂,曾有段时日,他也在问自己,如果我不是卓冠堂少堂主,如果我没有卓英冠这个黑道龙头老大做靠山,我还能做些什么?为了证明自己,他单身赴会,挑了东南亚的一个贩毒组织——那时候他十五岁,与之雾、封千里刚刚认识,他们是高中同学。
试着甩开王储的身份做些什么吧!卓远之只能送给度天涯这样的建议,你不是也以平民的身份待在了罗兰德学院这么长时间嘛!你今天赢得的目光不是因为你是王储殿下,而只是因为你是你。
是这样吗?如果没有了王储殿下的光环,他也能像今天这样从容吗?宿命是可以逃脱的嘛!战野说得轻而易举,他甚至还在帮小姐接电源。
经过他这个计算机高手的检测,小姐之所以会亮红灯不是因为程序不符合逻辑,而是因为小姐需要充电了。
一切搞定,他光裸的上身挂着细微的汗水,夏天就该挥汗,要不然为什么四季会有那么大的变化呢?青春,他就要活得精彩。
战家的男孩生下来就得当警察,我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会有这样的人生,可我不要,我不当警察,我喜欢的是小姐,是计算机,是智能机器人,我不愿意当警察,所以不管是断绝父子关系,不管老头子是不是还认我这个孙子,也不管战家的叔叔伯伯怎么看我,我都会选择自己的路,即使这条路挺累的,可选了,我就不后悔。
在踏上这条路之前会有诸多的犹豫,总以为会有很多自己无法承担的后果。
可真的走到了这一步才知道,原来这世上没有什么路是走不了的,爸也好,老头子也好,叔叔伯伯也好,大家都会了解你的想法,不过是需要些时间罢了。
只是这时间稍嫌长了点儿,如今爸企图让他当警察之心依然不死,尤其是在见到朵猫猫之后——三叔的女儿竟然比他更符合当警察的条件,他这个长孙没能给长子留脸,爸自然灭他之心不死。
但我不怕,只要我有自己的坚持,什么宿命不宿命——滚蛋吧!战野强势地叫嚣着,他话未落音,就听门外传来了毫无规律的脚步声。
阿狗率先扬起狼耳朵警惕地徘徊在门边,阿猫更绝,做好扑上去的准备姿势,只等主人一声令下,直接咬断来人的咽喉。
别冲动,就算是小偷,也没必要为此付出死的代价。
不过话说回来,敢偷罗兰德三骑士的寝室,让你死还算是你的荣幸。
王储殿下懒得动弹,卓冠堂少堂主不肯轻易出手,阳光小子滴溜溜窜到门边,逮好时机猛地拉开房门。
谁敢在此放肆?你老爷子我! -Part10 第29话 宿命2辩论会现在开始,主席由度天涯和卓远之共同担当。
正方:战野;反方:战连,也就是主讲方的老爷子,学名:祖父,又称爷爷。
由正方开始自由答辩——你这么晚来我寝室门口转悠干什么?反方接招,我来看你,老爷子来看臭孙子,这还要理由啊?现在是半夜三点,哪有老头子这时候来寝室看孙子的。
你当我是傻瓜啊?战野的话刚出口就迎来老头子的一计板栗,他不是傻瓜,谁是傻瓜?打他还是便宜的,战连才不管战野这小子怎么想呢!反正他认准的事谁说也没用,我就喜欢选择这个时间来看你,不行吗?行!怎么不行?战野宽大地接受老爷子蹩脚的理由,你喜欢三点来看我,我不喜欢三点被你看。
反正你也看到我了,我完好无损,没有缺胳膊少腿,肥瘦得当,也没有跟谁鬼混,你放心了吧?拉起战连,他将他爷爷向门外推去,快点儿回家睡觉啦!我爸会想你的。
他XXXX的——战连刚要骂他,话未出口先收了回来——骂战野他奶奶,不就等于骂自己老婆吗?!不行,换个骂法,你小子几天不见皮痒啊?我好心好意来看看你,你哪那么多废话?战野的口气比他还冲,我就不愿意被你看,你怎么这么鸡婆?眼看战火欲开,卓远之和度天涯不能再袖手旁观下去。
卓远之去拉战连,度天涯抱战野,两个人一边一个将祖孙俩拖到沙发上,再使眼色要阿猫、阿狗发挥特长,用它们巨大的身躯压住祖孙俩的双腿,发火没关系,别冲到天花板破坏罗兰德学院的设施就好——他们可不想明早被君怜伊督察以主的名义打扰。
沙发上这对祖孙人是坐了下来,火气可没有降低。
两个人交换一下眼神,眼看就要开火。
猫猫还好吧?卓远之找到一个安全的话题,这段时间大概是因为幸之雾回来的缘故,猫猫经常住在战野的三叔——战来那里。
算起来,他已经很久没见到猫猫了,趁这个机会正好问候一下。
她挺好的,前段时间还陪着战来——她爸去抓罪犯。
小丫头挺能干的,我现在见到她就乐。
战连现在最开心的事就是见到老三的女儿——猫猫。
有时候,他也奇怪,怎么对自己的孙女就能心平气和地说话,一旦面对战野这个长孙就跟火箭一样,总想直冲云霄。
想着想着,他不禁直瞪着这位长孙,想从他身上找到引爆自己的原因。
战野也不是好脾气的小孩,回望过去,他也想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怎么每次见到他,老爷子就兴奋得跟礼花一样想爆炸。
瞪来瞪去,火药味在空气中迅速蔓延,卓远之已经找不到安全的话题了,总不能跟战连老爷子说:我是卓冠堂少堂主,就是全球第一大黑帮未来的接班人,你现在抓我吧!只当是肃清黑道势力。
他怕他说了以后,战野会直接跟战连老爷子干起来。
还是将交接棒交给天涯吧!最近忙吗?果然是王储殿下,社交语言一套一套的,战爷爷一定很忙吧!所以才会抽这个时间来看战野。
夜里三点二十四分五十九秒,正常人都不会抽这个时间来探亲——下次学生会征集工作意见时,他会记得跟宇文寺人提议,不要放家长这个时间进寝室,以免罗兰德毁于火灾。
度天涯温和的社交语言迅速抚平战连心中的火苗,点头称是,除了儿子,他对任何人都可以很亲切。
这段时间的确挺忙的,我们查出一个杀手组织,而且查出它跟某个国家的政府机构有所往来,而且取得了一系列的程序作为证据,可是没有人能解开这些程序,警局里的技术人员说除非是顶级黑客,否则很难有人能解开这种……他蓦地住口,可惜还是晚了一步,战野抓住他话中的把柄,一蹦三丈高,哦!我知道了,你这么晚来寝室根本不是为了看我,你是想让我帮你解开那道程式,对吧?对不对,先吃板栗再说。
你又打我?战野抱着头委屈地看着战连,好歹他还不敢反抗。
我不打你打谁?谁让这小子如此得意?战连摆开老爷子的架子,半点儿都不认输,我才不期望你能帮警局解开这道程式呢!是你三叔战来说让你试试,我拗不过他,所以才带着程式过来看看。
瞧你小子这轻浮的样子,估计也没什么本事,人不是常说嘛!半瓶子醋直晃荡——你就属于那个本事不怎么样,吹牛功夫一流的人。
那么难的程式,连警局的技术人员集合起来都解决不了,你要是能解决你也不用在这儿上大学了,直接留学得了。
他唠唠叨叨说了一套,只等着战野的自尊心投降,从他手里抢过那套程式。
如他所愿,战野以战家习惯性的动作——耙耙棕色短发,然后接过了老爷子手里的那套程式,临了还不忘送给他老子一句话:要我帮忙就直说,激将法现在已经不流行了。
砰——只听战野在惨叫一声后大叫道:你又打我脑门。
你自己找死,怨不得你爷爷。
天涯对他毫无同情。
养你这种儿子你爸真倒霉。
卓远之为战野他老子而惋惜。
明明看穿了对方的计谋还傻傻地中招,然后再点破对方最尴尬的一面,这小子不打白不打。
反正他已经够笨了,不在乎再打成傻蛋。
这家伙真的变成傻蛋了?怎么站在门口半天不动弹?卓远之阴狠地赏他一个扫荡腿,战野非常配合地倒在地上,坐在那儿一动不动。
战野,你没事吧?还是王储殿下懂得心疼人——重拳打在战野的背上,懂得心疼人的王储殿下也有暴力倾向。
战野被打得直咳嗽,眼神还是黏在战连离开的地方,他老了。
呃?从我有记忆起,老头子永远是硬朗地站在人前,他很少笑,也很少抱我们这些孙子、孙女。
即使是眼睁睁地看着儿子、儿媳一个个受伤,甚至牺牲,他也从未流露出悲伤的情绪,他就这样不苟言笑地活了一辈子。
外人都说他是警察界的泰斗,是危机的镇山之宝。
可我常常想,他这辈子除了‘优秀警察’这个光荣的称号,还剩下了什么呢?或许,战连活了这辈子只为了警察这份职业;或者,他天生的正义感让他永远站在保护者的位置上;又或者,他只为了四个字——问心无愧!战野呆了似的还在念叨着,他老了,脸上的皮拧在了一起,背也有些驼,连白发都变得稀疏。
他对我们说话从未如此亲切,这段时间,我几次看到他跟猫猫在一起,就像平凡的老人一样,享受着上苍赐予的天伦之乐。
我没想过他也会用那种口气跟我说话,可今夜的他真的做到了——他老了!卓远之将弄好的吐司放到餐盘上,正要端到战野的房间去,度天涯却迈着尊贵的步伐走了进来,那小子还没出来?唉!连小子这种词都喊了出来,跟战野、卓远之在一起,他的王子礼仪很难不受影响。
算了,等回到他自己的国家再加强学习吧!将榨好的鲜橙汁放到吐司旁边,天涯接过卓远之手中的餐盘,你上午不是有课嘛!我来吧!昨天上午卓远之就有课,天涯帮战野洗了换下的衣服,还打扫了整个303寝室,卓远之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战野已经在房间里待了三天,看来这个程式的确很难,也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完。
他这样一直待在房里也不成啊!会把人闷成傻蛋的,昨天卓远之就试着拉战野出去遛阿猫、阿狗,结果他抱着电脑,抱到睡着都不肯挪开半步。
天涯倒是想到了一个办法,让车神带他出去转转吧!*男再狠能狠得过死人妖吗?这大概就是中国人说的:一物降一物。
这的确是个好办法,可车神又不是罗兰德学院的学生,谁知道她什么时候有空闯进来?*男!*男——卓远之不得不感叹,人真是不禁念啊!说曹操,曹操到总是被事实不断验证。
拉开门,卓远之用他的怀抱接纳冲进来的死人妖——怎么看她,都不觉得像女人,有时候他真怀疑战野是不是有某种不正常的倾向。
你干吗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弄得好像我是*一样!车神不客气地顶回去,望着卓远之这个阴沉的男人,她实在很怀疑自己的梦中情人怎么会是这副嘴脸?他哪一点儿值得她单恋这么多年?还不如战野可爱呢!说到战野,她来劲了,*男呢?那个*男呢?不等天涯指明方向,战野挂着一张死人脸蹦了出来,死人妖你叫魂啊?乖乖!这是*男吗?车神眨眨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这才几天没见,他的脸比度天涯还白,已经快赶上死人的级别了。
原本就过高的身躯去掉那份阳光铸造的结实,显得越发消瘦,他有种病态的美——古代的病美人大概就是这样子吧!你看够了没有?战野接过天涯手中的餐盘,她吵得他无法工作,索性趁这功夫填饱自己的肚子,等她滚蛋后继续再战,再看下去,我会以为你暗恋我!暗恋?他?车神啐他一口唾沫,*男你臭美吧你!我是来找你算账的。
卷起袖子,她原本就不是淑女,也不用掩饰什么,你什么意思?天天不去特洛伊酒吧,你的活老板全都推给我做,你想累死我是不是?拉过战野过大的T恤;她才不管会不会扯痛看起来挺虚弱的他,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样折腾我?你要是恨我就直说,你这样做是什么意思?果然是*男一个,犯罪手段都让人难以捉摸。
她乱七八糟地在说些什么?不知道战野是什么感觉,天涯只觉得头痛,他实在很怀疑战野是不是天生有被虐倾向,否则怎么会喜欢上这种完全与温柔无关,甚至连女性的本质都不具备的车神呢?再怎么说,小矮魔女也比她好得多。
糟糕!他怎么突然想起了小矮魔女,回想起来这几天为了照顾战野,他们好像有好几天没见面了。
思念,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
待会儿去击剑社转上几圈,天涯告诉自己:我可不是为了见她。
这大概就叫各花人各眼吧!战野埋头吃早餐,对于车神的叫嚣完全不放在心上,脾气好得不像话。
他不反驳,车神更来气,嗳!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不打算在特洛伊酒吧打工了?如果是,你也跟老板说一声啊!我可不想一直干两个人的活,很累的嗳!而且,我还……你想我了,是不是?战野突然开口,冒出的话吓得车神差点儿没夺门而出。
她不自觉地揉搓着衣角,不敢正视他的眼睛,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想你这个*男,而且酒吧里那么多事,我哪还有闲工夫想你?臭美吧你!一口气喝下橙汁,战野伸长脖子,近距离盯着她瞧了半晌,你是车神吗?说话声音这么细声细气,你心里有鬼!*男——车神怒吼一声,这回不仅是她,连卓远之和度天涯也不得不赞叹车神为战野取的这个名字很符合实际情况,他不要温柔只要野蛮,他不*谁敢担当此称呼?战野不以为意,拍拍手上的吐司屑,他打了个饱嗝,一派粗鲁的模样,与她不够淑女的姿态相得益彰,我知道你想我了,不用解释,解释也没用,反正我认定了。
没等车神开骂,战野接下去,不过你放心,用不了几天我手头的事就能结束,到时候我还是会回特洛伊酒吧打工的,我已经跟老板打过招呼了,你放心。
什么她放心?他说什么呢?卓远之更加好奇的是,你已经解开程序了?经过三天的努力,战野的确解开了程式,可还有更大的难关是他一个人解决不了的,这是一个账户,可惜我不懂金融,而这个账户设置的程序又只能解开一个分析一个,跳到下一个账户,程序就自动关闭上一个,非常耗时耗力,我需要一个懂金融的人来帮我。
警局那边的人就算了,按规定是不能将证物带出来的,我可不想害老头子倒霉。
再多的深仇大恨,战野也不用龌龊的手段去残害自家人——外人嘛就有待商榷了,比如卓远之那个梅菲斯特。
懂金融的?卓冠堂倒是有现成的人选,可卓远之不想让黑道卷进来,那会给战连带来更大的麻烦,而且到现在也不知道这证据到底是指向哪个杀手组织,万一跟卓冠堂有千丝万缕的联系那就更糟糕了,还是找平常人会比较好一点儿。
有了!天涯,你去找公主来吧!小矮魔女能帮上什么忙?天涯不明白,她是学金融的吗?战野和卓远之同时瞪大了眼睛,还是车神先叫了起来:公主算是白爱了你一场,你连她学什么专业都不知道吗?公主可不是金融专业,连车神这个非罗兰德学院的学生都知道,天天跟公主接触的王储殿下眼睛都长到什么地方去了?他们全都用那种眼神看着他干什么?天涯被瞧得很不自在,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怎么知道她是学金融的,又没人告诉我。
车神不客气地走上前,丢给他一个杀手级别的眼神,如果我是公主,你拿枪逼着我,我都不会爱你。
战野紧随其后,有那个时间,公主还不如来爱我。
我是因为客观原因记不住她的脸,而你是主观上忽略她。
接下来是卓远之,他总不至于那么鸡婆吧!只见卓远之背着手踱到他面前,冲着他叹口气随即摇了摇头,我没什么可说的。
总算有个人放他一马,度天涯正要喘息,只听卓远之接下去说道:只能说爱上你绝对是公主这一生最大的悲哀。
哈!王储殿下的口头禅在这时候正好用于遮丑。
入夜时分,车神结束打工正好来303寝室转上一圈。
今晚战野又没去特洛伊酒吧,恐怕还未完全破解程式中的账户吧!伸出的手刚碰到303寝室的门,一只黑爪子就帮她拉开了大门,阿猫不愧是卓冠堂少堂主的宠物,警惕性十足。
扬扬手上的夜宵,她吩咐阿猫:去叫他们过来吃东西。
三个男生懒得做饭,赶上这等紧张时刻,更是谁也不想动弹。
车神的厨艺不佳,她也只能买些吃食照顾他们的胃。
将吃的东西收拾妥当,她捧着盘子直接用脚踹开战野卧房的门,吃东西了!吃东西了!又吃?战野头也不抬,连看她一眼的时间都没有,皱起的眉头更是显现出他的不耐烦。
车神胸中的怒火刹那间扬了起来,给你买吃的,你还嫌?不吃拉倒!吃吃吃吃!战野连喘息的工夫都不敢有,连忙应承下来。
有吃的东西是很好了,可如果接二连三吃东西,他就受不了了。
今天六点公主来的时候带了吃的过来,九点幸之雾回卓冠堂之前又给他们送了吃的,这刚吃完还没消化呢!死人妖又送吃的来了。
他得赶紧结束这个工作,否则用不了两天,罗兰德三骑土就成了罗兰德的三只小猪。
被人关心,被人爱的感觉是不错,可平时那些刁钻的女生蓦然间全变成贤妻良母,着实让人有点儿吃不消,像吃饱了撑着那般难受。
车神不知就里,将餐盘推到他的面前,她瞄了一眼显示屏上的数据,这是什么?账册——都是从世界各地汇到瑞士一家银行的美金数额,然后没过多久,又有人从这家银行取走了这些钱。
公主花了十一个小时终于总结出了这些数据背后的意义,现在要做的就是将这些意义与案子联系起来。
没想到她这么厉害,度天涯从今天起该对小矮魔女刮目相看了,累不累?要喝水吗?不用了,谢谢!难得他们可以像朋友一样坐在一起,公主还挺享受现在两人间的相处方式。
没有过多不切实际的幻想,也不需要压抑什么,他们平等、平静地相处,这感觉很好。
将看过的那些账单、账号一一写下来,公主将它递到天涯面前,你是学国际经济的,你看看这几个账号可能是从什么地方转进了瑞士银行。
天涯顺势看下来,目光停留在中间的那个账号上。
卓远之注意到他古怪的表情,怎么了?这不对,公主你是不是查错了?天涯的脸上写着无法置信,这不可能!这个账号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公主你一定查错了,这个账号绝对不可能跟杀手组织有关联。
公主重新检视一遍,她非常确定自己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就是这个账号,而且这个账号最近还将约合八百万美金汇入了这家瑞士银行新开的一个账户,然后当天下午钱就被取走了。
我绝不可能弄错!他这简直是侮辱她的专业水平。
战野也看了一遍,他同样确定自己编制的解码程序不可能解错,就是这个账号,没错!剩下来,就是天涯的反应有问题了,到底怎么回事?如果这跟案件有关系,天涯你就说吧!事到如今,绝对不能再隐瞒下去。
天涯将自己随身携带的银行卡拿出来,你们看这上面的账号。
卓远之略略扫过,立刻发现了问题,你的账号跟战野查出的这个账号只差两位数字。
那是王宫账户,跟我的账号只差几位数字,这个开户的人一定是艾伯克龙比皇室家族内的人,转入瑞士这家银行的账号如果没有解错,那只有一种可能——X国的重臣,甚至是艾伯克龙比皇室家族内的人参与了杀手组织,或者直接支持了杀手组织的行动。
事情麻烦了!任谁也没想到只是单纯地帮警局查个案子竟然会牵连出这么多复杂的问题,战野彷徨得不知所措。
他该继续查下去吗?万一牵连到跟天涯有关的人怎么办,还是……他望着天涯,身为王储殿下他总是很有决策力,这一次一定也不例外,战野需要他的指引。
天涯怔怔地望着看不见的前方,王储训练课程里没有教他面对自己的亲人成为国家的叛徒应该如何行事。
这道题的答案只有他自己能求证,谁也教不了他,帮不了他——这才是他自己的人生,逃脱了宿命的人生。
查!度天涯沉静片刻作出了他认为最正确的决定,既然艾伯克龙比皇室家族存在犯罪的可能,那么就该查下去。
哈!我也想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大胆,竟然敢在我父王眼皮子底下作奸犯科。
即使代价是x国将在世界政治舞台上蒙羞,即使代价是他可能需要亲手除掉自己敬重的人,但他依然要将这件事弄个水落石出。
他要干干净净的人生,他不要浑浑噩噩地活着。
既然他决定要追查下去,有些话卓远之就有说出口的余地了,天涯,你还记得你被绑架的那一次吗?提起那次绑架事件,王子和公主的目光不自觉地撞到了一起。
怎么会忘记呢?那次天涯跟宇文浪一起被绑架到又臭又脏的仓库里,害得他全身起满了鸡皮疙瘩,还害得公主为他挨了一颗子弹。
这一切的一切都深藏在他的记忆深处,永远不会磨灭。
卓远之突然提起那次绑架事件,难道是指:有人利用那个杀手组织,我被绑架的那件事就跟这个杀手组织有关?根据卓远之混黑道的经验,你被绑架那次出动的还只是小喽罗,真正的杀手组织可能尚未启动,不过八百万美金应该能让大鳄游出水面了。
大鳄……大鳄……卓远之突然想起了什么,拿出口袋里的,他迅速拨下卓冠堂资料室的电话号码。
然后是静等,等待的时间总是显得格外漫长。
没有人说话,战野和公主依旧努力破译着程序里的全部账号;天涯走到窗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卓远之拿出笔记本电脑,打开他想要的页面,他双手环胸等待着卓冠堂的手下给出他想要的资料;惟有车神似乎什么事也没有,她看看这里,瞧瞧那里,视线最终落在卓远之和战野两个人身上。
完全不同的两个男生,卓远之沉稳、老练,骨子里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神秘;战野热情、开朗,从他的眼里能清楚地看到最真实的世界。
最可笑的就是她了,单恋了梦中情人这么多年,原来他一直就在她面前,真的揭开那层神秘的面纱,她才明白卓远之这样的男人跟她想象出来的情人相差太远。
不是说卓远之不够好,只是他似乎并不适合她的人生。
而战野就不同了,他总是以最真实的模样站在她面前,即使是吵架也是大叫着直接宣泄脾气。
总以为这样的男生太容易被看穿,所以毫无魅力可言,今天看到他认真工作的模样,车神才知道自己的决断下得太早了。
认真的战野很帅哦!你干吗一直盯着我?战野不知道什么时候窜到了车神的面前,在她发直的视线里招了招手,他笑得很暧昧,你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会以为你对我有意思哦!谁……谁对你这个*男有意思,你……你去死吧!她收回刚刚幼稚的想法,他哪里帅啦?丑得跟蟋蟀一样!刚刚她明明摆出一副欲将他吞下的模样,怎么顷刻间就变天了?战野忍不住叫了起来:你这个女人很不可爱嗳!你到底想怎样?喜欢或者不喜欢,你倒是给我一句话啊!还是要我……没等他解开与车神之间纠缠许久的矛盾,卓远之的笔记本电脑突然发出嘀嘀的声音,原本空白的页面迅速被资料占据,沉黑色的双眸以最快的速度浏览了一遍,果然和他想的一样。
就是它!哪个它?说话只说几个字,他真当自己是八卦哦!战野自认四肢发达,头脑基本很简单,用膝盖想也想不透他说的它到底是哪个它。
卓远之的双眼埋藏在阴影里,他的五官绷得很紧,像石头一般坚固得聚在一起,严肃的表情是心灵阴影的象征。
一时间,诸多和恐惧有关的词语全都汇集到了他的脑海里。
这世上居然有东西可以让梅菲斯特露出如此畏惧的表情,天涯也不禁慌了,你到底查出了什么?快说啊!也许跟皇室里的内奸有关呢!卓远之张了张嘴,只吐出轻微的几个字:它居然还在!又是哪个‘它’?战野快疯了。
这么复杂的程序都没有让他头脑打结,而反常的卓远之则快要了他的命,到底是怎么回事?快点儿说清楚啊!三年前……三年前,就是这个杀手组织曾经企图杀了我。
原来卓远之就是因为这段记忆所以才害怕哦!可以理解!可以理解!可他们没有正面向我下手,而是绑架了幸之雾。
放在笔记本电脑旁的手忽然捏紧,往事历历在目,卓远之以为自己会释怀,原来记忆比他想象中来得深刻,那次之雾差点儿就……差点儿就……抹了把脸,他抹不去脸上挂着的黑暗,我以为那次我已经彻底地瓦解了那个杀手组织,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他们又聚集起来。
说不定,这一次他们的势力更为庞大,杀伤力更强。
到时候,所有接近我的人都会……别说了。
天涯拍拍他的背,他能了解卓远之的感受,那次他被绑架,公主因为他而受伤,那种恐惧和抱歉,他能明白,那不是你的错,而且现在之雾没事,她很安全。
之雾……之雾……卓远之突然想起了什么,拿起,他按下快捷键。
快接啊!你倒是快接电话啊!无人应答。
他慌了!卓远之……战野想说些安慰的话,却被天涯拦了下来,让他一个人待一会儿吧!他需要一个人待着,我们帮不了他。
除了他自己,谁也帮不了他。
-Part10 第29话 宿命3之雾,之雾你究竟在哪里?之雾会不会有事?难道她已经被那帮人抓住了?他们正在对她做些什么?是不是又像上次一样对她……不能想,再想下去他会疯掉。
将自己困在卧房里,点上一支烟,坐在笔记本电脑前,卓远之打开QICQ,手指轻点键盘,他敲下一行字符,收到信息的那台电脑——身在英国。
我不想再伤害她了,我要结束这种痛苦。
你想干什么?你嫌对她的伤害还不够吗?他刚发出去的信息很快就得到了回复,远在英国的那个人似乎一直在等着他。
多久了?他们很久没有利用这种方式联系了,之雾从英国回到罗兰德学院之后,他们就鲜少在OICQ上碰面,惟独的那一次还是之雾的失落促成。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卓远之想找到那个人的时候,那家伙都会静候在电脑那头,像是专门为了他而存在。
对着显示屏,卓远之有好半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手指停在键盘上,他敲上几个字符又清除掉几个,反反复复好几次,竟半个字也写不出来。
远在英国的那台电脑却为他送来了那个人的反应:之雾努力了那么久,不就是为了能站在你的身边嘛!她好不容易在你身边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你再将她推开。
这样反反复复,你究竟要捉弄她多少次?这不是卓远之乐意看到的结局,他不想捉弄任何人,包括幸之雾。
只是身为梅菲斯特,他的世界注定黑暗,容不下丝毫光明。
这是他的宿命,他逃不开的宿命。
是我的错,从一开始我就不该让她有希望。
可之雾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他又能怎么样呢?谁能给他答案,卓远之的手不自觉地在键盘上敲下一排问号发送给英国的那个人,他知道,那家伙能给他答复。
凭心而动。
QICQ留下最后的四个字,那个闪烁的头像跳了最后一下,消失了。
那家伙就这样走了,把卓远之一个人丢在虚幻的网络里,自己走了。
凭心而动——凭心动而行动,如果真有这么简单就好了。
卓远之,原名龙铮,出身黑道世家——龙门,年幼时的梦想是像亲生父亲一样做一名地质学家。
五岁时父母发生变故,他因为身体不够强壮,不够格做龙门少门主,而被送回了父亲的家族,一个凭实力站稳脚步的卓氏家族。
他经历了一年冷眼相待,六岁的男孩主动找到卓英冠,声称要做他的儿子。
他花了三年时间取得了卓姓,有了现在的名字——卓远之,有了现在的身份——全球第一大黑帮卓冠堂少堂主。
他的人生注定与黑暗为伍,凡是跟他沾上关系的人都会遭遇危险。
十五岁那一年,他会遇到自己的命定之人,摆脱孤独的命运。
如八卦所言,十五岁那一年他遇到了幸之雾,还有……封千里。
然而,八卦的占卜还有下句:即使是命定之人,也难逃死劫——这是八卦为他占卜出来的全句,卓远之铭记于心,从不敢忘。
为了那句难逃死劫,他不敢跟任何人接近,包括他的命定之人。
他依然孤独地活着,这是宿命,他逃脱不了。
卓远之望着显示屏静静地发呆,他的脑中彻底呈现出黑屏现象,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想不起来。
房内一片寂静,他不记得自己沉静了多久,只听到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还有随之而来的敲门声。
门拉开的一瞬间,阿猫引颈眺望。
门外的人瑟缩了一下,终于放大胆子往里走。
卓远之没有回头,即使只是那虚无缥缈的气息也足够让他辨明来者是谁。
她站在他的身后,双手搭在他硬实的肩头上。
她的鼻息传过他的身体,沾染他的面颊,为那紧绷的五官沾上一片湿濡。
卓远之,度天涯说你找我。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正找东西呢!度天涯是不是太想炫了?深更半夜开着宝马四处找她,就快把整个罗兰德学院的女生都惊动了。
而且见着她,不由分说就把她抓上车拖来了这里,她还要找东西呢!患上神经病的王储殿下到底想干吗?这么晚了,你没回堂里?他说话的语气很平静,刚才所有的反应像是梦一场。
之雾不疑有他,坐在他面前的椅子上,她喜欢看他的眼睛,黑黑的有种神奇的力量,可笑起来的时候却巨清澈,让人想一探再探,我的不见了,我正在找,看看是不是刚才帮你们买夜宵的时候丢在了店里。
他又抽烟了?之雾眨巴眨巴眼睛,这才感觉到危机所在。
他每次抽烟都意味着他的心情极度恶劣或烦躁,今天也不例外吧!幸之雾,你要小心喽!卓远之将手中的烟蒂掐灭,扯开嘴角还她一弯干净的笑容,对了,你还记得曾经绑架你的那个哥伦比亚大鳄吗?当然记得。
那次我差点儿丢了半条命,怎么可能忘?现在想起来还有点儿害怕呢!要不是你去得及时,估计咱们俩就得等到黄泉路上再相见了。
我长那么大,那次是最……她蓦地住了口,卓远之眼中不是清澈的黑色,那种浑浊酝酿着半壁风暴,眼见就要撒开天网,捕捉所有浓重的色彩。
卓远之……她怯怯地喊着他的名字,他那种神情好恐怖。
他没有搭理她,将她推到门边,他说话的口气出人意料得平静,太晚了,我送你回堂里,你自己小心一点儿,要是再被人绑架了,我可不打算拼了命去救你,你就祈求老天保佑你大难不死吧!喂!之雾差点儿没气背过去,你这个人很不像个男人嗳!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呢?就你这样居然还当选罗兰德三骑士,还让众多女生为你神魂颠倒,完全不行嘛!你应该说,不管你遇到什么危难,我都会像骑士一样挺身而出……为你收尸?他不客气的口吻让之雾当场口吐白沫,挥挥手,她决定放他一马,也放过自己备受摧残的心,收尸就收尸吧!总比曝尸街头来得强,你也就只能做到这一步……她无意中瞥见卓远之眼底里藏不住的虚弱,她说的话吓到他了,是吧?还是他想起了八卦的占卜,那个有关他会终身孤独的占卜?他又在伪装了,将自己的脆弱用无所谓来伪装。
他不习惯将自己的感情放在旁人面前,不了解的人会以为他冷血,其实……其实他比任何人都更渴求被爱。
伸出手,幸之雾大方地拥抱他。
她收紧手臂,以最紧的拥抱将他团团围困。
她要用身体的接触告诉他:我在这里,我在这里,我从来没有离开你。
在她的拥抱下,卓远之紧绷的身体慢慢松懈下来。
他抿成一条线的唇角不肯泄露他的情绪,那些丝丝纹路却早在不知不觉中暴露了他的脆弱。
我没事,我很好,我不再是当年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生。
在英国那段时间,我已经学会了照顾自己,没有人能够轻易伤害到我,你即使不相信你自己,也该相信我。
他知道该相信她,也知道为了抚平他的担忧她做了很多。
可宿命难逃,他的害怕注定一直延续下去,无法中断。
在宿命的轨迹里,门内的两个人无声地出轨,门外的两个人却叽叽歪歪地讨论起来:既然幸之雾从英国回来了,那在英国的那家伙究竟是谁?到底是谁在ICQ上与卓远之碰面?就像生与死,这……也是一个问题!太难了!实在是太难了!站在战连的面前,战野一个劲地叹气,不是我笨,实在是这套程序太难了。
设置虽然简单,但一环套一环,环环相扣之下,想要彻底解开这套程序就太难了。
话说回来就是没办法彻底解开这套程序喽?看着战野递上来的U盘,战连有点儿失望,什么也没说,他将U盘揣进口袋里。
到底还是拍了一下长孙的脑袋,你呀!离大师级别还差得很远,好好努力吧!就这样!就这样?只是这样?战野棕色的眼珠子差点儿没掉出来,跟他想象中的也差得太多了。
他以为老头子会将他大骂一顿,然后嘲笑他的无能,最后抨击他、贬低他、唾弃他呢!真不好玩,太没意思了。
指指战连口袋里的U盘,他不忍心再耍老头子,这套程序已经全部解开了,我们集合好几个人的力量解出这套程序里的全部秘密,里面有详细描述,对你们破案应该很有帮助。
弄丢了,我可不负责再解一遍。
好小子!居然敢耍他!战连不客气地用U盘敲他的脑门,反正这小子聪明得过分,敲笨一点儿或许更可爱,解出来就解出来,没事骗我干吗?想挨打是吧?想看看你会不会损我嘛!估算失败,是战野的错。
谁让老头子突然一下变得这么和蔼可亲了呢?都有点儿不习惯了。
你以为我会嘲笑你?你当你爷爷我是什么人?我的人格有这么低劣吗?这小子肚子里的弯弯绕实在是太多了,根本是欠揍嘛!战连还想扁他,这回战野闪得可是够快的。
他又不笨,老是被打总有一天会被打傻的,我的错,我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了。
就是!战连刚答应着,蓦然觉得不对劲,你小子又耍我!在老头子发火的前一刻,战野赶紧岔开话题:老头子,现在发现了吧!你长孙——我学计算机还是有点儿用处的,如果当初不是我坚持读这个专业,今天谁来帮你?谁帮你破案,你说是不是?事实证明,你长孙在这一领域是很有天赋,未来也很有前景的嘛!他就吹吧!真奇怪,这小子怎么不是属牛的?战连以成熟老男人的姿态看这半大小子吹嘘个没完没了,直到战野在祖父的眼神里看到幼稚的自己。
他不自觉地住了口,怔怔地望着祖父,像年幼时那样。
不一定要上警校才能当警察。
也是这件事让战连看清了孙子的潜力,以你现在的能力如果能够帮助警局破案不是也很好嘛!老头子,你不会想跟我说什么正义力量,谈什么英雄主义吧?他从小到大听多了警察的故事,似乎作为战家长孙注定了要当警察。
正因为如此他才排斥这种命运,现在也一样。
早料到这小子不会听人劝,战连准备了法宝。
从兜里掏出一纸文书,相信那才是让战野心动的源泉。
这是警局的聘书,如果你签下它,你就是警局的编外探员,警局会根据你的工作情况给予相应的报酬。
例如这次你帮警局解开程式,警局会给你一定的奖励,最起码比你打工赚钱更容易,而且从事的依然是你喜欢的计算机专业。
听上去让人有点儿心动哦!可为什么听在战野的耳朵里,总觉得像一个圈套呢?老头子,你不会在给你长孙下套吧?有吗?身为老警察,战连的表情实在是很无辜啊!不要说你一点儿也不想,看得出来,其实你对破案还是很感兴趣的嘛!老头子的话说到了他的心里,战野的确不排斥破案,他只是不想如家人所愿当警察,说白了就是不想活在宿命里。
掂量一下,这纸聘书的确为他提供了很好的条件,他既可以继续自己的专业又可以帮战家。
可如果接受这纸聘书,他不就平白无故地走上了警察的道路。
难道命中注定他要当警察?还有还有,如果他真成了警察,他跟车神之间又会有怎样的改变?车神的父亲、兄长都是卓冠堂的手下,算起来她也是黑道出生。
难道他跟她之间要黑白两难立?那他跟卓远之呢?他们这段友情又该何去何从?难道,度天涯、卓远之和他都逃不开宿命的纠缠?战野是否会接受这纸聘书,接纳宿命的安排成为一名警察?那个隐藏在X国里的黑手究竟是度天涯的什么人?他会给罗兰德学园带来怎样的灾难?杀手组织是否会再度将黑手伸向卓远之,甚至将幸之雾从他的生命里剥离吗?梅菲斯特注定难逃孤独的命运吗?请看《涩世纪传说Part11》!-Part11 序附录——罗兰德三骑士资料卓远之又名龙铮,卓冠堂少堂主。
初始年龄十八岁,初始身高:183厘米,终结于187厘米,黑发黑瞳。
就读于罗兰德学院理化专业,主要研究军事理化工程。
擅长各种拳术:跆拳道、柔道、空手道(最擅长以轩辕剑使中国古代剑术,轻易不外露),养着一只漂亮的大黑豹,名曰阿猫。
Augustus·Christabel·Abercrombie(奥古斯塔斯·克里斯塔贝尔·艾伯克龙比)中文名:度天涯,某国王储。
初始年龄十八岁,初始身高181厘米,终结于185厘米,海蓝色眼瞳,有着金色卷发的混血儿。
就读于罗兰德学院国际贸易专业,对什么不满意就会耸肩然后哈!对很多东西都过敏,随即浑身起鸡皮疙瘩,连那张绝美的脸都不放过。
擅长花剑、重剑、佩剑之类的西洋剑术。
养了一只雪白的狼,名曰阿狗。
战野出身警察世家。
-Part11 前情提要度天涯从出生起就注定要做X国未来的国王,卓远之从选择做卓英冠的儿子起就注定要接掌黑道第一把交椅。
惟一选择自己独立人生的战野却阴差阳错地接手了祖父战连的一宗案子。
通过对案件的深入调查,战野发现原来这宗案子竟跟几年前绑架幸之雾的杀手组织有着密切的关系,而该组织的经济来源竟是X国王宫里的亲密人员。
这其中错综复杂的故事将如何解决?面对爷爷的威胁、邀请,战野是否难逃宿命,必须重回家族做警察?他跟出生黑道的车神是否会有结局?难道梅非斯特注定难逃宿命孤独?《涩世纪传说PART11》为您一一揭晓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