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踏出门槛,对着隐藏在树丛中的几人道:都散了吧。
没查出来吗?一个妙龄女子抬起头来,失落中带着疑惑。
一本正经也好,严肃易怒也罢,都是能套出话来的。
而他那种嬉皮笑脸的人,是死也不会说实话的。
强迫无用,只能再行跟踪。
南宫微微一叹,帮手就在外面,他却不肯唤人帮忙,是装糊涂还是另有所图?公子不必忧心,属下会一直跟着他的。
先前那女子笑如银铃,请公子移步碧华居,北盟主在等着您呢。
南宫点点头表示同意:任倾欢和苏澈的行动也要注意。
派人回去通知所有人严阵以待,顺便告知清月山庄的三庄主阮沁,让她注意防范,并且……他的身影渐渐远去,每句话似是随口而出,身边的人却一一恭敬地应着,不敢有丝毫怠慢。
杜秋微与四周的人怔然相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投向她的目光有疑惑,有不解,有惊讶,甚至有蔑视。
杜秋微用脚趾头也不可能有这样的想法,猝然被推上风口浪尖,顿时不知所措。
江湖上不仅有门派纷争,就算是门派内部也是纷争不断。
杜秋微虽然没有正面见过,然而单看苏澈与任倾欢冷然对立的的关系,她也自知些分寸。
上官贤已经老迈,定然有一天会让出盟主之位,继任人选就成了大问题。
如果她真的能继承一半的财产……她不敢想象,自己一个从未涉世的淑女能躲避多少明枪暗箭。
再说,她真的有这个资格吗?老盟主已死,她能否继承还要靠上官贤当面认定,若他翻脸不认帐,她还是一无所有。
她的身份牵涉到一个大秘密,其中知道内情的人少之又少,是是非非全凭上官贤的一面之辞,一般人都会心生疑惑;再说牵涉到个人利益,谁也不愿意把含有自己汗水的成果拱手让人,遂说此事麻烦至极。
刀斧手终于将手中武器收起,沉闷而诡异的气氛终于缓解了一些。
韩延熙抬起头,迎着晚霞问上官贤:盟主,你真的确定她是老盟主的骨血?上官贤轻声缓道:兄长的遗嘱并未提及此言,只道帮助水琳珑的骨血。
那您能确定她是水琳珑的女儿?上官贤似乎想起了什么。
眼睛微微眯起。
一派之主。
说出地话自然不能收回。
他挥手道:送杜小姐回去休息。
后面突然骚乱起来。
似乎是有人想冲进来却被拦阻。
只听几声惨叫。
紧接着是有人喝问:盟主命令。
未有通报。
任何人不得入内!身侧地刀斧手纷纷严阵以待。
兵器出鞘。
一片寒光飒然之声。
上官贤目光森寒。
只见一个青衣剑士迈着大步向他走来。
随手挥砍着周围地人。
瞬间来到他地面前。
长剑毫无顾忌地朝他指着。
语气淡漠:你不是说过。
不会对她做什么吗。
眼神看向杜秋微。
焦急之色溢于言表。
不得对盟主及少主不敬。
韩延熙长剑出鞘。
却被上官贤按了下来。
前盟主是你兄长。
被水琳珑杀死。
是我派奇耻大辱。
你怎能就此罢手了?阿澈。
你错了。
婉约宫虽然与我派有深仇大恨。
但此派已经被颜水宫吞并。
我们已经无法报仇了。
现在非常时期。
我派不得不与他们合作。
翻脸为时尚早。
既然兄长亲笔所书你不是曾经说过。
冤冤相报何时了。
怎地今日又有其他想法了?上官贤顿了顿,继续道:我本该按照前盟主所言做事,如今你须得尊她为少主,否则便是不敬。
前盟主有遗嘱,要让水琳珑的孩子继承我派一半基业,我只当服从此誓约。
你自有身份,但既然人在我处,就要遵循规矩。
上官贤语气疏离,完全不似平日。
苏澈蹙眉道:说要报仇雪恨的是你,说不报仇的也是你。
我派素年恩怨,就是你一人所言而已?这么说来,这么多年的准备,都白费了?听着他有些不善的语气,杜秋微不明就里,尽量波澜不惊地道:如此便罢了,我本来也没想当什么少主,都是上官前辈的一厢情愿。
如今就当一场误会好了,我离开,你们继续找人报仇,待时机一到就冲到颜水宫去,与我有什么瓜葛?见她如此,苏澈神色淡然,没什么反应。
他舒了口气,放下剑来道:石蕊呢?上官贤淡笑不语,韩延熙面色阴寒:那个丫头私通情报,已经被带至刑堂。
刑堂?苏澈重重地哼了一声,你是指他私通情报给我吗?我现在回来了,你也没怎样啊。
韩延熙冷笑道:盟主派你做的事情,你完成了?没有。
苏澈露出从未有过的不屑之色,你们行此等大事却把我支开,还敢问我为什么回来。
韩延熙长袖一拂,拱手道:盟主,此人越发嚣张,不管不行了。
我自嚣张,与你何干?他也不甘示弱,二人怒目而视。
上官贤哈哈大笑:你想明白了?苏澈拱手道:当然。
能高攀芸小姐,自然是苏某三生有幸的事情。
不过属下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他的神色淡定从容,没有看杜秋微一眼。
哦?说来听听。
上官贤扬了扬眉毛。
请盟主准许杜秋微小姐离开,并派人保护。
苏澈低下的眉眼看不清神色,我支持为前盟主报仇,虽然他意非如此,但水琳珑毕竟是我们的敌人。
要她女儿继承缎坊联盟的一半基业,苏某宁愿自废武功离开此地。
上官贤眯着眼睛看向他,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徐徐一叹:待我再考虑一番。
你也不必心急,一路风尘仆仆,还是先歇着去吧。
阿芸自幼体弱多病,今后还请你多多照顾。
上官贤有一双儿女,却不知何故先天幼弱,他爱惜结发之妻,从未有续弦之心。
女儿上官芸体质虚弱,儿子上官诚更是天生痴呆。
因为如此,他才收了任倾欢为义子,以确定百年之后门派中不是后继无人的局面。
如今又有一人能助他门派,且一双儿女又能托付于人,他也就放心了。
韩延熙面带寒意。
他也算盟主宠臣,却从未有这样的机遇,而有些人平时所做遭人不屑,却能青云直上……唯有叹息世道不公,或者说,只有扳倒苏澈,他才能有出头之日。
现在比他还不高兴的,应该是任公子吧。
既然注定要屈居人下,不如选一个大家都认同的公子。
这个心慈手软整天儿女情长的懦弱公子,他死也不会服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