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凌俊再次从昏睡中醒来,眼前的景致令他暗下惊讶。
自己居然躺在一栋竹楼的地板上,竹墙缝隙很大,室内布置简洁。
不是身在货车后厢吗?怎么会……突然到了这里?凌俊摸摸头,正要爬起来,一个少女从隔板后面的卧室走出来,见凌俊醒了,便朝卧室里喊了一声。
他们说的话凌俊听不大懂,从他们身着的服饰判断,应该是少数民族。
嘀咕一阵,少女笑脸盈盈地走近凌俊,用标准的普通话说:你醒啦?凌俊点点头,仍如坠云雾。
少女赤着一双精致的小脚,柔滑的黑色长裤,上身着一件浅蓝色对襟短衫,挽着发髻,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凌俊。
凌俊不自在地笑了一下,说:这是哪里?版纳勐腊。
版纳?难道是西双版纳?凌俊愕然道:我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来旅游的吗?少女的声音像悦耳的银铃,荡漾着笑容说:我爸爸在山中采药时发现你的。
凌俊这才留意到站在少女身后的夫妇,穿着也充满了浓郁的民族风格。
凌俊不知道该怎样称呼,硬着头皮说:您贵姓?那名男子笑道:傣族人是没有姓氏的。
按你们的习俗叫伯父伯母好了。
凌俊忽然有种特别的感受,多年来一直独行独立,只道江湖险恶,眼前的一切竟让他有了家的错觉。
小伙子,你怎么晕倒在山里?而且嘴里还吐了血?凌俊恍然大悟。
这样的经历已经有过多次,每次自己记忆断层莫名醒来都在陌生地方,对方一定是以为自己晕厥过去了。
至于为什么每次醒来都染血,凌俊自己也百思不得其解,但他现在深信答案就在那个奇异的骷髅头上,这是不得不接受的现实。
见他们脸上露出狐疑,凌俊顺意编了个遭遇劫匪的谎言。
他们听过后满脸同情,伯母叹了口气,说:真是不幸。
你嘴里都吐血了,没受大伤吧?凌俊摇摇头,说:没有的。
凌俊说完就想离开,伯父将他拉住了,说:你伤还没好,去哪?凌俊本能想将他推开,又按捺住暗暗察量对方,如果对方抱有恶意,自己在昏睡期间就可以下手了。
少女也劝道:是啊,等伤好了再走吧。
凌俊笑了笑,说:谢谢你们。
我真的没事。
傻孩子。
伯父的拗劲上来了,说:你好好休息,我有个朋友是医生,他下午过来帮你看看。
凌俊确实也饿了。
西双版纳的气候宜人,凌俊躺在竹地板上,一点也不觉得冰凉。
但他还是很好奇,既然对方这么热情,为什么不让自己在卧室休息呢?室内没什么摆设,最明显的是三根柱子,卧室和堂屋便是用竹墙简单隔离着。
凌俊好奇地朝卧室里望了一眼,只看到几顶蚊帐。
这一幕恰巧被卧室内的伯父看到了,只见他脸色一青,凌俊赶紧把头摆回来了。
终于挨到了用餐时间。
凌俊早已饿坏了,堂屋一侧的厢房内摆了些诱人食品,有些是凌俊从未品尝过的,仅凭那香喷喷的竹筒饭,足以令他胃口大开。
吃饭是用手抓的,夹菜才用筷子。
少女就坐在凌俊对面,凌俊难免有些不习惯。
但见他们都将米饭攥成团往嘴里塞,便也放开了。
盘子里的肉片色泽诱人,凌俊夹了几片塞进嘴里,不由眉头一皱——肉是酸的!对面的少女咯咯一笑,随即收住笑容,专注吃饭。
等肚子有了三分饱时,一旁的伯父开口了:小伙子,你是不是偷看了卧室啊。
偷看?就瞄一眼算偷看?按习俗规定,你要做咱家的上门女婿。
凌俊一愣。
少女又忍不住笑了,望着凌俊说:你别听我爸的,那都是以前的老习俗了。
伯父正言厉色道:看主人家的卧室是不对的!凌俊暗笑,哪来那么多规距。
见凌俊陷入沉默,伯母将一个堆着小肉粒的盘子推到他跟前,笑着说:尝尝这个味道如何。
凌俊尝了一口,非常鲜嫩。
这是前些日子晒干的蚂蚁蛋,可营养了。
凌俊胃里一翻,但看伯母脸上挂着笑容,便忍住没吐出来。
下午果然有个医生过来了,凌俊自知没有受伤,盛情难却下让对方检查了一番。
那医生在检查之后面露凝重,锁着眉头自言自语道:不对呀……凌俊不解地看着他。
你的身体没有明显的内伤,但是,经脉有点怪……经脉有点怪?还有这样的病症?凌俊充满疑虑地望着医生。
伯父打消凌俊的疑虑说:这位岩温医生,是我多年的好朋友。
你放心他的医术,即使放到大城市也不会比所谓的名医差。
凌俊直直盯着医生的眼睛,他这么一说,自己倒有点悬心了。
因为接触过那个奇异的骷髅头之后,一系列的怪事发生,即便是再现实透顶的人也会想不通所以然。
难道真是自己的经脉出了问题?要不然怎么会莫名头疼?怎么会记忆断层?醒来怎么会有奇怪的血迹?伤口怎么会莫名痊愈?就在先前方便之时,凌俊还惊奇地发现自己臀部的鞭印消失了,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岩温医生在沉思半晌后,要少女和伯母回避了,又一次细查了凌俊全身,无奈摇摇头说:很奇怪。
很奇怪。
凌俊盯着他说:有什么话就直讲吧,不用卖关子了。
医生用手捋着嘴边的短须,说:目前我还想不大明白,得回去查查资料问问朋友,等有了结果再说吧。
说完就扬长而去了,倒是一名有个性的医生。
凌俊仍在思索中,伯父说:你不是说自己没有受伤吗?凌俊没有正面回答,走向门口穿上鞋,到竹楼阳台和走廊上站了会。
竹楼离地面有七八尺高,周边栽植了丛丛绿色的凤尾竹,视野里不乏遮天盖地的油棕林,倒也风景怡人。
这户人家这么好心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