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双版纳很多热带原始森林都属于保护区,也是禁猎范围。
岩铮带着凌俊到了一处丛林,说:虽然这片林子没有保护区那么多动物,能打到一只兔子也是好事。
凌俊根本没有捕猎的心思,只不过是借机逃避问婚的尴尬罢了。
岩铮看出凌俊一路心事重重,便不停说些趣事,说到精彩的地方自己先忍不住大笑一番。
凌俊知道他一片好意,便也跟着乐呵呵地笑。
丛林里翠木参天,藤萝交缠,略微泛绿的山涧流过粗大的树根和突岩,岩铮站在小土坡上,像个真正机敏的猎人观察灌木丛中的风吹草动。
凌俊蹲在一旁,两眼有些空洞。
忽然岩铮轻轻拍拍他的肩头,顺着岩铮的指向,一只颜色艳丽的大鸟在树巅梳着翅羽,凌俊突地站起来,树叶一阵霍动,大鸟飞得没影踪了。
岩铮望着他,凌俊面带歉意地笑笑,说:它胆子也太小了。
岩铮唉了声,很快又笑道:我是想让你看看原生态下的鸟儿,早知道先斩后奏了。
一连守望了很久,再没有猎物出现。
岩铮解嘲说:如果在保护区的沟谷雨林,眨一下眼就能看到不同的珍禽异兽。
两人沿着荒废的山道往腹处行进了几百米,迎头撞上了另外两个捕猎的傣族小伙。
岩铮显然和他们认识,用傣家话热情地打了招呼。
他们的寒喧之语凌俊一句也听不懂,其中一个朝他笑笑,说:傣族姑娘好呢!特别像玉欣这样美丽的姑娘,如果放在以前,傣家婚禁严格,你还没这个福份哩。
凌俊知道岩铮在介绍自己,按这样的事态发展,不出多久整个村寨都会知道玉欣和自己的准婚姻了。
几人结伴又往丛林里深行了一段,会心的大笑不时传出来,就算有猎物在附近,恐怕也惊动四窜了。
岩铮告诉凌俊:傣家人以前捕猎是为了生存,现在捕猎完全图的是心情。
到了一处斜坡草地,几人背靠着树干坐下来,山路崎岖,虽然没有收获,苦劳还是有的。
幸福有时候就沉浸在汗水里。
其中一个小伙将自己携带的水壶大方拿出来,喝过后递给岩铮,岩铮仰头咕噜了两口又递给凌俊,如此传递。
水壶永远不愁资源,就近到溪涧里舀一下,又是满满一壶了。
休息的当头,凌俊看到他们每人都配着挂刀,便拿起岩铮的挂刀别在自己腰上,岩铮见了他戴刀的方式,忙制止道:刀口不能向内,会被怀疑是刺客的。
凌俊笑了笑将刀取下来,心想,杀手算不算刺客呢?其中一个小伙问凌俊:你会不会傣家话?凌凌摇摇头。
到勐腊生活不会傣语怎么行。
我教你几个,比如你就是个‘冒哆呖’。
冒哆呖?一旁的岩铮笑道:就是小伙子的意思。
哦。
姑娘就叫‘少哆呖’。
少哆呖。
凌俊学着他的口腔说了一遍,由于发音蹩脚,几人都忍不住大笑起来,凌俊自己也觉得特逗。
正笑的开心,岩铮突然挥手示意打住,大伙立即沉寂下来。
岩铮轻轻摸起火药枪,悄无声响地站起身。
灌木丛中一阵骚动,接着草叶间露出一截黑色的大鼻孔。
原来是有猎物。
凌俊暗暗佩服岩铮,一个人能在神经放松咧嘴大笑的时候留意到身边的风吹草动——不简单!何况岩铮生性粗朗,却能细察微处,可谓粗中有细。
燕灵在向凌俊索求杀手资料时有一句话说得好:人与人之间差异很大,每个人的天赋禀异悬殊。
岩铮是一棵好苗子。
灌木丛分开两边,一头油亮的黑野猪出现在众人视野。
大家都兴奋起来,因为这头野猪的体型不算太大。
如果狩猎时遭遇几百斤重的大野猪,最现实的应对措施只有赶紧爬树躲开,因为野猪皮厚,不是老枪手很难一枪毙命,受了伤的野猪会比常态凶猛得多,后患无穷。
现场有四个健壮男人和三把火药枪,眼前的黑野猪并没有多少威胁。
令人奇怪的是,这头野猪并不胆怯他们,面对枪口黑洞,野猪在原地一动未动。
好机会!岩铮瞄准野猪的要害,果断开枪。
砰的一声,野猪闪开了。
接着又开一枪,野猪照闪不误,但仍旧不逃不攻。
野猪是什么性子,傣族的小伙子再清楚不过。
先前野猪猖獗的时候,成群攻击村寨的庄稼和村民,经过人们大肆捕杀,数量锐减,后来被列为保护动物后,局势才平缓一点。
但捕杀野猪的事情还是有发生,只不过在保护区外碰到野猪的机率已经很小了。
野猪天性暴躁,眼下它即不逃窜也不进攻,实在有悖常理。
另两名傣族小伙也端起火药枪朝着野猪射去,野猪像是调戏他们似的,左挪右跳,就是不肯离开。
已经浪费了不少药弹,岩铮气呼呼地说:如果岩应老猎手在的话,一枪就要了它的猪命!凌俊把手一伸,说:我来试试。
岩铮将枪交给他,半信半疑说:你也会枪?凌俊端起枪,嘴边笑道:反正这头野猪也不攻击。
我以前在游乐场喜欢玩气球射击的游戏,纯属娱乐了。
凌俊知道野猪要闪躲,他适才目睹了野猪的闪跳规律,在发枪的刹那,他将瞄点提前挪移了一定距离。
枪声响起,野猪受伤了。
野猪呆立在原地,黑腿的血液涌出来。
凌俊万分惊讶,不过不是惊讶自己枪法的失误,因为只要野猪按先前的状态跳开的话,肯定击中要害。
而事实是,在他开枪的时候,野猪根本没有闪避!岩铮急道:赶快补枪!谁都明白受伤的野猪有多可怕。
尽管野猪没有丝毫暴怒,凌俊还是赶紧再次瞄准要害,按着静态原理扣动扳机,砰的一声,野猪的油亮身躯栽倒在灌木丛里,子弹正中要害,部位没有分寸偏差。
几个傣族小伙都惊呆了,岩铮大喜,抓住凌俊的手臂激动地说:好兄弟,你的枪法和岩应老猎手一样精准啊!凌俊嘴里笑笑,心里百思不得其解。
野猪为什么唯独不闪避他的子弹呢?凌俊想起和玉欣、岩铮在野象谷的一幕,那些野象也是朝他聚拢不离不散……野猪的腥血从灌木丛中流出来,凌俊的头忽然剧烈地疼起来。
和前几次一样,头疼之后就会记忆断层,醒来之后就会染上鲜血,难道……难道自己真是所谓的变态杀手?头疼!头疼!头很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