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2025-03-31 01:58:27

所谓色既是空,空即是色,师父不愧为一代得道高僧,居然给我起了一个如此深奥的名字。

关于我的身世,说来相当之复杂。

据说我父亲的母亲的儿媳妇,也就是我娘,她生我的时候,天上刮起了一阵异同寻常之风。

凡大风、暴雨之类的大多不是什么好事,此乃古之常情。

恰逢此时有一位和尚前来化斋,他说了这样一句话贫僧自东普大唐而来,欲往西天拜佛求经。

于是我父亲请教天色异常,是否不详。

和尚说了句改变我一生轨道的话施主所言非虚,天显异象,确有不详。

父亲忙询问破解之道。

和尚又道:敢问最近府上可有人出生或是去世?父亲如实相告。

和尚看过我,双手合十,缓缓而神圣地道:我看令公子面相和善,颇有佛缘,不若送他上山拜佛求经,当可免除劫难。

而且切记在十八年之内不得与之相见,免得引起不必要的祸端。

如此这般,俺成了一个秃驴。

我怎生恁的倒霉,咋就摊上这么个倒霉事呢?这十几年来,我一直对这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茶不思,饭不想的,整个人都压抑了。

终于这天,风和日丽,阳光普照。

我独自蹑手蹑脚地来到师父的房门口,敲门声伴随着我的一声师父回荡在空气中,只持续了几秒钟的时间。

但师父就是师父,他立刻打开了房门。

师父眼圈红红的,好像是刚睡醒。

但我却不这么认为。

我觉得师父一定又是在佛经中找寻了一晚上的真谛。

师父是哪里人呢?这里颇有渊源。

据扫地的老僧人,也就是我的某个师叔说,师父是以前赫赫有名的云中大侠,行侠仗义,锄强扶弱;听进院十年的大师兄说,师父以前啊其实是一个江湖侠盗,专门劫富济贫,后来为形势所迫,不得不投入佛门,做了个和尚。

色空啊,这么早来找为师,是否有啥疑惑?师父看着一脸虔诚的我,问道。

是的,师父。

我想问,为什么我出生的时候运气那么不好呢?时也,命也。

主要是你历练的太少了,等你体会到世间诸多苦辣辛酸,你自然会了解到许多的,这个问题也就不再是问题了。

可是,师父。

本来我只有一个疑惑的,现在却变成两个了。

我执意问道。

问吧,师父知无不言。

我知道师父一定很辛苦,因为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不经意间打了个呵欠,虽然只是一刹那,但还是被我敏锐的眼神捕捉了下来。

师父,是这样的。

第一,我从来不吃苦的东西,如何能尝到酸甜苦辣呢?其二,我如何去历练呢?这山上都被我跑遍了,难道师父准许我下山去?色空啊,你如今已有十七了吧。

是啊,师父,您记性真好。

那当然,要不然我又岂会做你师父?师父教导的是。

今年的化缘事宜就交给你和你师兄元虚吧!你记住多向你师兄学习。

最重要的一点,不要给寺里惹麻烦。

我耸了耸肩,冲师父嫣然一笑,放心吧,师父。

接着,我退出了房门。

陡然间听到房中传出类似于打呼噜的声音,我想那肯定是师父在打坐念经了。

师父不愧为师父,我也应该去上早课了,旷了好几个月了。

达摩堂。

圆礼师叔是达摩堂首座,长相,说实话,蛮英俊的,那胡须长的跟阿黄的尾巴一样长,脸上一颗大痣活生生一美男痣嘛。

想当年,他一定是迷倒万千少女,是无数人心中的白马王子。

提一下,阿黄是附近村子里的一条野狗,挺剽悍的,曾几何时差点咬过我一口。

他又何以沦落至此,成为一个不近女色,酒气的昏和尚呢?望着那张脸,敲着木鱼,念些自己也听不懂的火星文,我想着这个极为严肃的问题。

兀地,脑中灵光一现。

是了,一定是这样:一个秀才,他的名字叫李赋,进京赶考。

李赋是圆礼师叔的俗家名字。

李赋文采飞扬,四书五经、史记论语样样精通。

这天正是考前的前一天,他孤身一人坐在桌前,秉烛连夜诵读诗书,以求明日一举夺魁。

凉风阵阵,自窗外袭来,烛火忽亮忽暗,闪烁不定。

于是李赋起身前去关窗。

不料忽地狂风大作,李赋的眼睛都被吹得睁不开。

此时烛火不知何时已点燃了书本,火势一起,趁着风势蔓延开来,瞬间物事被烧了个光。

祸不单行,客栈老板乃是一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客房被烧,他怒气中烧,心疼不已,不但取走了李赋身上仅有的三十文钱,还强留他打了一个月长工才就此作罢。

可怜的师叔一贫如洗,又因此延误考期,名落孙山,真是无颜面对乡亲,无颜面对家中默默祈盼的娘子,无颜面对家中望子成龙的双亲。

心灰意懒的李赋最终只能像当初林冲被逼上梁山一样进入这天龙寺,意欲在此终老残生。

不对啊,要是这样的话,师叔怎会如此高深的武功。

或许是这样:月圆之夜,紫禁之巅;一剑西来,天外飞仙。

白云城主叶孤城?你觉得呢?貌似。

你见过叶孤城?我没见过他的人,但我却记得他的声音。

哦?你听过他的声音?是的,就是现在这种声音,错不了,你就是叶孤城!你找我做甚?找你报仇。

我就站在这。

你不想知道我为谁报仇?没有那个必要,我没有必要去听一个死人的话,何况我根本没有兴趣。

你小看我?我并没有小看你,因为你还没有那个资格。

师叔没有死,这很明显。

但叶孤城也没有死,因为他是死在了西门吹雪的剑下。

我师叔叫李赋,他不是西门吹雪,根本没有可能杀得了叶孤城。

然而他却没有死,还活得很好。

这显然只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我的这种猜测根本不成立。

色空啊,今天怎么如此用功,连早饭都不吃了?好熟悉的声音,什么,早饭没了?我回过神来,见到圆礼师叔正朝自己望来,也没觉得尴尬。

环顾一下四周,居然空了。

那些师兄弟们,都不叫上我,改天一定得好好和他们说说,做人要厚道啊,何况咱做的还是和尚。

对了,圆礼师叔,你的武功怎么会这么好啊?我找了个话题。

这个嘛,哈哈,勤学苦练,你也能行的,我看好你哦!说着,他递给我一个馒头,给,早饭时间过了,吃点东西才有力气!我接过馒头,很感激,心中对这个人充满了敬服。

原来一个表面严肃的人居然有一颗如此火热的内心。

色空师弟,今天晚上赶紧收拾好行李,咱们明天一早还得下山化缘去!远远的就听见有人在喊,是元虚大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