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2025-03-25 12:01:53

童飘云,你告诉我,我还应该怎么对你?你究竟还要我怎么做?龙哥,这是学校的资料。

宗泽把一沓纸放在龙天佑面前,按你的要求,找了一家条件最好的。

教学楼和寝室都是欧式建筑,宿舍单人单间,保姆式管理。

花园式学校,配有露天游泳池,娱乐中心,电子图书馆,所有设施一应俱全。

上面有图片,您老人家看看,满不满意?可真够贵的龙天佑看着资料上的图片,整个学校依山傍水,绿草如茵,倒真是一个与世隔绝,休养生息的好地方。

他看了一会,啪的一声把资料扔在桌子上:你再帮我查查国外的学校,像美国,法国,澳大利亚什么的,总之越远越好。

宗泽一下蒙了,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哥,至于吗?一个小毛孩子而已,何必那么较真?龙天佑站起来,透过反光玻璃,看着外面擂台上厮杀得你死我活的男人,沉声说:你哪儿那么多废话?宗泽笑笑:那我可不可以知道,到底是哪路神仙座下的仙子,让我们龙少如此煞费苦心。

龙天佑低头点烟,漫不经心的说:你见过。

宗泽眼珠一转,拍着额头叫道:我的龙大少爷,你说的,该不会是隋洋那位宠得天上有,地下无的女朋友吧。

龙天佑瞟他一眼,没有说话。

自顾看外面的风景,一个男人已经趴在擂台上吐血,高手过招,生死不过是眨眼之间的事。

哥,你在玩火。

宗泽此刻是异常严肃。

怎么说?我的亲哥,这还用说吗?宗泽惨叫一声,隋洋待她如何,你不是不知道。

你这么做,不是只等着兄弟阋墙吗?龙天佑低头沉思,隋洋会跟他翻脸吗?也许会。

毕竟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隋洋面子上总会过不去。

可是如果说他有多舍不得飘云,龙天佑过去很相信,现在却一点都不信。

如果真的在乎一个女人,怎么可能交往整整一年,竟然没去看过她的妈妈,没陪她逛过一次商店?如果真的爱她,怎么可能不顾时间、不顾地点、甚至不顾她是否舒服方便,只顾着自己高兴,随时随地,想要就要。

他一直记得,那天夜里,脸色惨白,在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的飘云,被隋洋拉进他那辆该死的切诺基时的情景。

而当时,他竟然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

他深深叹了口气,总觉得隋洋在糟蹋她,可是回想当时的自己,却真的像飘云说的,他连隋洋都不如。

哥,隋洋先不说,老爷子那里要怎么交待?总不能说,隋洋要你照顾他的女人,结果你照顾来照顾去,最后照顾到床上去了吧?宗泽还在絮絮叨叨的对着龙天佑说教。

宗泽,我现在考虑是不是该把你送到擂台上去。

有人开始不耐烦了。

行,你要忍心你就送,反正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你就看着办吧。

龙天佑一个烟头扔过去:你他妈的就没一句正经。

宗泽一叹:说正经的你又不爱听。

老爷子是什么样的人,你比我更清楚。

隋洋可是他老人家的心头肉,他郑重其事的交待过,谁要是让儿子一天不高兴,他就让那人一辈子不高兴。

哥,老爷子待你是不错,可你毕竟不是他亲生的。

再说世上好女人那么多,你干嘛非给自己找这个晦气?龙天佑叹了口气:宗泽,这世上的好女人的确很多,可我就是稀罕她,跟疯了似的。

说着苦笑了一下,不怕告诉你,我他妈的心都快掏给她了。

能做的,都做了。

都不知道还能怎么对她好。

可是直到现在,我连她心上那道门冲哪边开,都不知道。

你说,是不是窝囊到家了?宗泽有些难过,龙少是什么样的人?意气风发, 顶天立地的汉子。

从来都是让人仰视的男人,现在却被一个女人折腾成这样。

好好端端的一块百炼钢,楞让人家磨成绕指柔了。

可悲啊。

而悲剧是什么?就是把美好的东西打碎给人看。

显然,原本铁骨铮铮的硬汉被人打成碎片了。

哥,何必那么认真呢。

人得了,也就算了。

既然人家不喜欢,又何必强人所难。

干脆让她从哪来,回哪去。

你也落个清净。

可我就是不想要这个清净。

老爷子会怎么样,隋洋会怎么样,会承受什么样的压力,受到什么样的排挤和非难,我都没功夫想了。

满脑子都是她,就装不下旁的。

可是她,竟然为了那个小子伤心得一夜没睡。

我就不明白,我到底是哪里不如他?有时候想想,自己都觉得委屈。

宗泽叹了口气:你是真的陷进去了。

龙天佑也觉得自己是陷进去了,真的陷进去了,前面都是死胡同,就没有一条能见着亮的。

外面又传来雷鸣般的叫好声,又有人被打得吐血,又有人兴高采烈激动万分。

这以前都是看惯了的,现在却让他心烦得直想杀人。

哥,跟你玩个游戏。

宗泽又开始嬉皮笑脸。

龙天佑瞥他一眼:你看我有那心思吗?哎,这可不是普通的游戏,是心理测试,相信我,对你绝对有帮助。

龙天佑狐疑的看着他:你要是敢耍我,我就地废了你。

当天晚上,飘云坐在电脑前写东西,龙天佑在她身边像条小狗似的绕着圈圈。

飘云,你要不要喝果汁?不要,刚喝完。

那你要不要吃水果?不要,吃多了闹肚子。

那,我帮你揉揉肩吧。

飘云笑了,拍拍肩上的巨灵神掌:喂,我可受宠若惊了,我习以为常了,我接着可就理所当然了啊。

我就是要你受宠若惊,要你习以为常,要你理所当然。

等你享受惯了,就离不开我了。

是不是?哎,到底是不是啊?龙天佑在身后搂着她,两只爪子坏心的挠她肋条边上的痒痒肉。

哈哈……飘云最怕痒,咯咯笑起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是,是。

这男人今天超级可爱,稿是写不下去了。

飘云站起来,一双玉臂环住男人的脖子,跟他香香嘴巴,嘴唇贴在他鼻子上轻声说:乖点,我马上就写完了,一会就来陪你。

龙天佑一下就美得不知今夕是何夕。

连连点头,没办法,一遇到飘云,他就这么点出息。

过了半天,才回过味来,该问的还没问呢。

飘云,随便说两个四字成语,什么都行。

痛彻心扉,无能无力。

飘云脱口而出。

龙天佑一下僵住了,飘云发觉气氛不大对,回头看看他,疑惑的问:怎么了?没,没什么。

龙天佑牵强的扯了扯嘴角。

沉默了一会,说道:我出去一下。

话音刚落,飘云再回头的时候,人已经没了。

剩了她一个人百般不解,这人刚才不还好好的吗?怎么说变就变?龙天佑开着他那辆名贵的跑车飞驰在无人的高架桥上,两边高低不平的树木,房屋,空旷的天与黝黑的云都成了黑色的线条,嗖嗖的掠过。

痛彻心扉,无能无力。

痛彻心扉,无能无力……龙哥,随便说两个四字成语,要快,不要刻意去想。

九死一生,义无反顾。

果然,现在的你,就如同走在刀尖上。

到底什么意思?第一个成语,是你对生活的感受。

第二个成语,是你对爱情的感受。

不一定准确,但可以从某个侧面反映出你潜意识里的心理状态。

妈的,什么破心理测试。

真不应该相信那个臭小子。

龙天佑愤愤的想。

完全没有科学根据,他竟然就当了真。

或许飘云不过随便说说,或许她心里根本就不是这么想的,或许她现在是这么想,以后就不这么想了。

或许……龙天佑发现,他现在的智商,基本是零。

飘云的一颦一笑就是他情绪的指挥棒,每天跟个傻小子似的,一会高兴的欢天喜地,一会难受的要死要活。

到底是谁,让他变成这样的?他又是为了谁,把自己折磨的死去活来?这么想的时候,心里就多了一分怨愤。

童飘云,你告诉我,我到底应该怎么对你?你究竟要我怎么做?龙天佑绕着城市的边缘一路狂飙,先是把跑车当成赛车开,然后又把赛车当成飞机开,最后,直接变成飞碟了。

直到发泄够了,才滴溜溜的往回转。

路上经过肯德基,突然想起来,飘云说过想吃新上市的紫薯蛋塔,不知道还有没有了。

下车,进去,买了两盒,很好,还是热的。

把蛋塔捧在怀里,然后心满意足的回家去了。

进门一看,飘云已经睡了。

穿着蓝色的卡通熊睡衣,还夹着被子。

龙天佑无奈的笑笑,这丫头,永远能让自己过得很好。

他是又安慰,又嫉妒。

大手不觉的抚上她的额头,可飘云睡得不沉,一下就醒了。

你回来了。

飘云打了个呵欠,迷迷糊糊的说:我一直在等你,没想到睡着了。

龙天佑心里暖烘烘的,把她抱起来,放进自己怀里。

嗯,给你买了蛋挞。

喏,还是热的。

哇,真好。

飘云搓搓手,打开盒子,油渍渍,黄澄澄的蛋挞煞是可爱。

拿出一块,酥黄焦脆,周圈都卷了层,边吃边说:好吃,好吃。

喂,你光顾你自己啊。

那,我给你拿一块。

飘云感觉自己没功夫说话,嘴都塞满了。

不用了,我就要你嘴上那块。

两盒蛋塔,只吃了一块,剩下的被丢在地毯上摔了个稀烂,实在暴殄天物。

两个人的嘴唇像刚刚蒸熟的鸡蛋糕,滑溜溜,香喷喷,热呼呼的。

龙天佑手脚利落的脱掉两人的衣服,抱着怀里的身子啃起来。

热热的气息,加上新长出来的胡子茬,亲在身上又痒又麻。

飘云被他弄得一刻都安静不下来,嘻嘻哈哈笑个不停。

龙天佑实在太有满足感了,今天要做一场酣畅淋漓的爱,让那个该死的心理测试见鬼去吧。

可就在激情正酣的时候,飘云滑溜溜的小手,突然抵住男人的胸口。

怎么了?龙天佑喘着粗气,眼睛都红了。

这样急刹车,如同灌篮高手突然停在半空中,是会要人命的。

天佑,我在危险期。

你戴上那个好不好?不好。

龙天佑压住飘云的手,断然拒绝。

为什么?飘云,给我生个孩子。

我们结婚,我会一辈子对你好,对孩子好。

好不好?不好。

飘云把这两个字还给他。

为什么?飘云叹了口气:天佑,我还没有资格做母亲。

我还有很多想做的事情和未完成的理想,现在要孩子,对我,对孩子都不公平。

你还想做什么?龙天佑扣着她的脸,急切的问:我还有什么让你不满意?如果你不喜欢我做黑道生意,那我就不做,我改学正行。

如果你觉得这里环境不好,那我们就到别的城市去,去江南。

你不是最喜欢小桥流水人家的诗情画意吗?或者去国外也行。

只要你喜欢,我怎么样都可以。

天佑,你先别激动……飘云,我什么都听你的。

龙天佑紧紧的抱着她,他现在人很乱,说出的话也是乱七八糟的,全没了章法。

只要你愿意跟我在一起,以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要我怎样就怎样。

你就是要我的命,我也给你。

这还不行吗?还不行吗?天佑。

飘云摸着男人的头发,叹道:不要这样。

听我说,不是你不好。

而是我,我还想去很多地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我想去农村教书,想让贫困的孩子也能受到高质量低成本的教育。

这是我从小的梦想,我念师范大学也是为了这个。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跟你解释这些,只希望你能明白,如果今生今生不能完成这个梦想,我想我会死不瞑目。

龙天佑把头埋在她的肩上,就这样很久很久。

平静下来后,他冷笑一声:你总是有理由。

飘云一震,他这话说的很冷。

算了,睡吧。

龙天佑转过身,留给飘云一个决绝的背。

飘云看着他的背影,没再说什么,侧过身,睡到另一边去了。

当天晚上,飘云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梦见寒城站在悬崖边上,一边看着她,一边向后退。

身后就是万丈深渊,他却一点都不怕,甚至还在对她笑。

悬崖下面刮来阵阵阴风,冻得飘云直发抖。

飘云说:寒城,回来,那里很危险。

寒城摇摇头,身后的夕阳仿佛一个溃烂的伤口,染红了朵朵白云,天与地之间,只留下一片浓腥的血红。

飘云吓得大叫:寒城,回来。

寒城却对她挥挥手,一个利落的转身,就纵身跳了下去。

飘云腾的一下坐了起来,心脏仿佛被很细很细的丝线紧紧的勒着,几乎在失血中窒息,对着一室的黑暗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墙上的闹钟指到凌晨两点,一天之中最黑暗的时刻,整个城市万籁俱寂。

飘云擦掉额头上的汗珠,身边的男人似乎睡得很沉。

起身走进厨房,倒了杯水,还是心有余悸。

这个梦太真实,太骇人了。

她不敢再睡,坐在阳台的小天地里,抽烟,喝水,压惊。

当不知道是第多少次,看到十八楼的日出的时候,飘云揉了揉额角,她知道,她又该去文惠那里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