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中流已经把节度使府改成了萧钦的大军行辕了,倒是省得萧钦费心,只不过这行辕看起来总是不伦不类,大军尚在城外,行辕却已经设在在城中了。
武陵县的官员和那些没有跟随王逵去长沙的节度使府僚佐都上前给萧钦见了礼,节度使府的护卫也全都换成了萧钦的人。
萧钦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已经占领了武陵,不过陆中流他们并未把自己当成是上司倒是真的,看来虽然进了武陵城,要真正让他归化大唐也非一朝一夕之功啊。
且不论长沙还有刘言、王逵未平,就是这武陵城中怕也不那么平静,萧钦细细思索刚才陆中流在城外的那番话,他凭什么有恃无恐?这朗州官员好像也并不惧怕我,一切仍旧是那么井井有条,没有丝毫慌乱的迹象。
这一切无不透着诡异。
萧钦派王成出城安置军队,等一切布置停当,当夜便在节度使府住下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萧钦就早早醒来。
来到院中,如今虽然已经是冬末,外面却仍是寒风刺骨,冬日的冰冷不减分毫。
萧钦拿起了久违的长剑,练了一会,身子暖和了些。
只是好久没有练了,这剑法竟是有些生疏了,萧钦心里暗暗惭愧,以后还是每日练习的好。
经过李征古、齐德胜的事,萧钦也明白了,若是自己能有些防身之术在这乱世之中总还是有些好处的。
萧钦回到房中,林雪妍已经起来了。
萧钦看天色尚早,想出去外面街上吃个早饭,不想在这府中等下人做了。
见林雪妍梳洗完了,萧钦拉起她便出了府门,王成被萧钦打发去了军中还没回来,也没人跟着。
二人这是第二次一起逛街了,萧钦想起上一次那还是在宣州的时候,那时林雪妍还帮自己收了王成。
如今王成在军中也是混得风生水起,和一帮军士打得火热,不过还是改不了莽撞的性子。
想起宣州,萧钦嘴角不觉泛出笑意。
萧钦又想到了刘崇谏,不知道他们父子在长沙城下怎么样了。
这几日军报越来越少了,只是那么寥寥几行,说些无关痛痒的话,连柴克宏也不见来信了。
莫不是长沙之战起了什么变故不成?萧钦虽然想到这些,却并不上心,眼下归化朗州才最为要紧。
大街上行人不多,路边的店铺也大多没有开门营业,只有摆摊的小贩起得倒早,吆喝声不绝于耳。
这街上就那么几个人,他们还是不辞辛苦,见人就吆喝。
萧钦搂着林雪妍慢慢走着,那些卖胭脂水粉的小贩见到二人过来都是十分殷勤。
萧钦本想给林雪妍买点什么,可林雪妍似乎并不愿意,萧钦只好作罢,惹得那些小贩一阵叹息。
妍儿,你说这武陵城怎么这么平静?平静不正是你想要的么。
林雪妍淡淡的说了一句。
是啊,我要的不就是平静么,难道说非得弄得鸡飞狗跳才好么。
林雪妍只是轻轻的一句话,就让萧钦悬着的一颗心轻送了许多。
二人吃过早点,继续在街上逛着。
行人慢慢多了起来,店铺也都开门了,茶楼酒肆的幌子在晨光微曦中迎风飘扬,给着寒冷的冬日增添了一点生机。
武陵的风土人情比起宣州来也没有太大不同,只不过乡音比较难懂,萧钦也常常听不明白。
一路上不时的跟林雪妍调笑几句,萧钦知道林雪妍虽然面上冰冷,心里的冰山却早已慢慢融化,他也不急在一时。
相信总有一天,林雪妍会不再拘束的。
萧将军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陆县尉,有什么事吗?萧钦转过神来,陆中流满脸通红,额头上还有汗珠,看来是跑了很久的路了。
萧将军,我找了半天原来你在这,请你赶快回府,慕容老爷有请。
陆中流上气不接下气。
萧钦很是奇怪,昨夜陆中流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神情,怎么今天像换了一个人似地,变得这么毛躁了。
慕容老爷?萧钦喃喃。
是的,来不及解释了,请萧将军回府萧钦虽然不解,却也想看看是什么人能让陆中流如此惶急,跟着陆中流很快就回到了节度使府。
林雪妍回房去了,萧钦让陆中流先下去,自己一人步入前厅。
前厅只有穆冰一个人在,却没见什么慕容老爷。
萧钦摸了摸鼻子,昨夜不是跟穆冰说让她回家看望父母么,她既然一直生活在武陵城里,这次回来也该回去看看了。
萧钦奇怪的是,昨夜她听完我的话明明是走了,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那位慕容老爷呢?萧将军,我已经答应了慕容家的人,说你随后就到,我已经打发他们回去了。
穆冰见萧钦进来径直走到跟前说道。
萧钦一听就有些不悦,且不说慕容家是什么来头,我还没说要去,你有什么资格替我答应,眉头一皱,正准备开口。
穆冰看出了萧钦的不悦,接着说道:萧将军,末将确实不该越俎代庖,可慕容老爷有请实在是不能拒绝的,因此我先答应下来。
哦?萧钦听她这么说,慕容家还颇有些来头了?穆冰怎么对这些事知道得这么清楚。
我在武陵城生活多年,这慕容世家在武林家喻户晓,知道它的底细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我只不过比平常百姓知道得多一点罢了。
恩,那你说说看。
慕容家是燕国皇族后裔,世居钱塘,与金陵萧家、洛阳陈家、成都刘家并称四大世家。
今天邀请将军的正是钱塘慕容世家。
哦?这么说,是武林中人了?萧钦一听这四大世家的名头,就想起了武侠小说中的描述,这几家想必也是这样了。
萧钦有些不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一个武林世家也值得大惊小怪的么。
穆冰见萧钦的样子就知道他没放在心上,忙又说道:并非如此,他们俱是皇族后裔,几百年来,四大世家的子弟遍布华夏,历朝历代,不乏巨商大贾,出将入相者也不知凡几。
他们手中更掌握有绿林力量,决不可等闲视之。
若是实力不够强大,还是不要与之冲突的好。
这个…为什么我没听说过?萧钦有些诧异,若是真像穆冰所说,自己怎么闻所未闻。
因为他们是皇族后裔,历来都为当朝猜忌,因此行事低调,不事张扬,是以名声不显。
可他们的实力万不可小觑,就是那金陵萧家,虽然曾遭大难,却也没有人敢轻视。
穆冰说道金陵萧家的时候,有意无意的拿眼瞥向萧钦。
萧钦心中奇怪,我是宣州人氏,虽然也姓萧,可你说的是金陵萧家,跟我有什么关系,你瞥我什么意思。
不过穆冰的话却让萧钦对这慕容家的看法有了很大改变,看来他们是武陵城中的实力派啊,我这次是不去不行了。
慕容家不是在钱塘么?在朗州做什么?萧钦想到这里,问了一句。
慕容世家掌握着大半个江南绿林,这武陵城虽离钱塘虽远,可也还在他们掌握之内,这没什么奇怪的。
穆冰轻描淡写的一句让萧钦更加惊诧,掌握着江南大半个绿林是什么概念?这么说,慕容世家不就是江南黑社会老大么。
这样的人即便是官府,也是不敢轻易动他的,何况是五代乱世,江南一隅就分有几个国家,就算是想动又哪里管得过来。
萧钦决定见识一下这慕容世家的风范,穆冰理所当然的跟着萧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