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炎国城东的王爷府内雅致的灯笼此刻正散着柔和的光芒。
龙浩承借着这光芒将手中的信给读完了。
他连日来深锁的眉头终于舒张了。
他的阿雅终于振作起来。
他就知道阿雅一定能从悲伤中走出来。
他推开抽屉小心地拿出那已经连接好的女面人轻轻的抚摸着。
从来不知道一直以来无心冷血的自己也会有思念一个人的时候。
他的母亲不是父皇的皇后也不是父皇的宠妃只是个本来伺候父皇的宫女。
因为父皇的一次醉酒而被临幸。
长相比起其他后宫佳丽来说只是平常而又无家族势力的母亲只得了一个最低微的名分——常人连称妃的资格都没有。
没有父皇的宠幸他们的待遇就可想而知了。
他们居住的宫殿是与冷宫最接近的连个伺候的宫女都没有。
比起其他皇子没有朝中势力支持的母亲与他明显是被人忽略与轻视、欺负的对象。
而他从小也是被那些所谓兄弟给欺负长大的。
从一开始语言上的讥笑到后来身体的毒打甚至于最后他那个二皇兄以请他观赏池中鲤鱼为名将他推入池中。
第一次他知道了死亡的恐惧:无法喘息的难受四周极度刺骨的冰冷。
那年他才十岁。
不过正是因为那次濒临死亡的经历他才引起了父皇的注意让父皇注意到这个他从来没有正眼看过的儿子。
那次死亡的经历让他清楚的知道这个皇宫是个弱肉强食的地方弱者只有给欺负、给淘汰的份。
他誓要成为强者因为这皇宫里只有强者才能生存下去。
他开始借者生病表现出乖巧懂事的样子来让父皇记住自己这个皇子。
父皇也真得记住了。
他终于有机会识字学习了。
他懂得了掩藏自己因为他知道在没有靠山之前只有掩藏自己才能生存下去。
锋芒太露只会引来那些兄弟的嫉妒和杀意。
因此每次父皇要考他们学识的时候他都假装愚钝不知道即使那些题目他早已知道答案。
虽然这会让父皇对他很失望但他却得到了四年平静的生活。
四年的时间足够他学习一切想要的东西。
在十四岁告别童年的生宴上第一次来到他和母亲居住宫殿的父皇按照习例问了他想要什么。
他的回答是去参军。
这个答案令他父皇吃惊。
毕竟龙炎国是以文治武同样级别文官的地位要高出武官很多。
而且他的两位皇兄都选择在翰林学院等地方出任官员为日后的治理国家而准备。
最终父皇还是答应了他的请求。
十四岁那年他开始成为最低级的军官开始了长达八年的军旅生涯。
在这八年时间里他凭借卓越的军功往上爬最终得到了龙炎国第一将军的帅印。
本来以他的军功和能力是绝对可以成为新皇的人选的但是当父皇生了重病把他招回来打算将皇位传给他之际他的二皇兄和五皇弟为了皇位不惜派人暗中刺杀他结果连累到他唯一的亲人——这个世界上唯一肯真心对待他的母亲为了保护他而被杀害。
这是第一次柔弱、逆来顺受的母亲表现出刚毅但是却也是最后一次。
愤恨令他开始不惜一切地报复两位兄弟。
他动用这几年来暗中建立的探子网收罗他们两人的罪证而后将这些足以让他们两人死上十次的罪证公布于世逼得父皇不得不忍痛下令杀害自己的两个亲生儿子。
也正是这件事让父皇觉得他为人过于狠辣将本来传给他的皇位给了大皇兄。
其实对于皇位他并没有多大的野心。
当初之所以选择从军爬上第一将军的位置是因为在皇室家族只有真正的强者才能生存下去。
而之所以想要皇位也是为了将来能立于不败之地。
皇宫的生活清楚地教会了他只有真正手握权利才能生存下去。
因此即使他失去了皇位他也要成为连皇帝都无法动荡的权臣。
而且那个表面看起来平庸无害的大皇兄比起那个只是有勇无谋的四皇弟才真正是厉害角色。
一个懂得利用两位皇弟来杀他的人最后顺利让自己登上王位之人怎么可能是简单的人物呢?这也是他在事后查到的。
原来在背后主导这场兄弟自相残杀之人正是大皇兄。
当初自己在富县遇袭变傻只怕也是因为大皇兄的缘故。
不过他却因此遇到了阿雅。
龙浩承方才本来阴郁冰冷的眸子泛起柔情。
虽然阿雅表面上看上去很势力、爱钱其实她真的很善良。
对已经成为傻子的自己也可以如此的好甚至于愿意爱他。
爱是啊!这个只有他那可怜的母亲才给予他的情感她却无私地给予了他。
比起母亲给予他的那种隐忍压抑的爱阿雅给的爱是全部的没有保留的。
他的阿雅真的很特别——善良、自信、耀眼、充满活力。
即使长相比起其他姑娘来的丑陋但是却不自卑仍旧那样自信、耀眼。
可能是做阿金的那段日子跟阿雅接触的时间久了不知道为何王府里那些至少以前在他眼中还算美艳的侍女现在变得有点丑陋反而是那些身材纤细的侍女会让他觉得不那么碍眼。
美人现在对于美人的定义他都是以阿雅为基础来看定的。
阿雅他真想好好再听到她呼唤他一声:傻瓜。
咚咚咚——敲门声打断了龙浩承的回忆。
他收起了满脸的柔情换上了冰冷道:进来吧!只见周峰身后带着一个侍女进来。
两人一起跪道:属下参见王爷。
龙浩承盯着那熟悉的脸道:林姿你的易容术越来越出神入化了。
谢王爷赞赏。
那名侍女起身将手伸到脸边拉起脸上的人皮面具一张朴素而没有什么亮点的脸显露在人前。
嗯。
起来说话吧!他摆手道。
是!最近皇上那边有什么动静吗?皇上对于新进宫的蓝贵妃是非常的喜爱官方招牌猛男四菜一躺上传经常夜临蓝宫。
林姿机械地报出。
蓝宫是吗?周峰最近上官岩有什么动作吗?上官岩名为探讨本朝的文学开始接近那些曾经的门生其中包括翰林学士——张宵御林军统领——陈冠以及兵部尚书——曹佑。
呵呵看来本王康复的消息让皇上有点按捺不住了。
龙浩承薄唇边泛起微笑但是黑眸中却折射着寒光。
王爷要不要我扮成他们其中一人去试探一下?林姿提议道。
龙浩承摆手道:林姿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道:你以后就负责接近并保护这人。
林姿疑惑地将视线转到纸上只见偌大的白纸上写着苏丽雅三字下边是她的一些喜好和性格。
对于苏丽雅这三个字她并不陌生。
当初王爷变傻时就是为她所救进而收留。
王爷不是说已经不认识她了、忘记她了吗?林姿抬望了一眼那张冷酷的俊脸并没有将心中的疑惑问出口只是应道:是。
这就是龙浩承将林姿当成心腹的原因之一:她只听命行事不会有太多的问题。
他加了一句道:你的任务还包括阻止一切可能对她有男女之情的男人接近她。
脑中浮现出程麟看阿雅的眼神道:尤其是程家的当家——程麟。
林姿垂着头回道:是。
龙浩承摆手道:你们先下去吧!是。
林姿和周峰一起恭敬地退出去。
龙浩承望着已经渐渐泛白的天空轻声道:看来这天再过半个时辰就要亮了。
那让黑暗无所遁形的白天就要来临了。
初升的太阳将光芒照在金銮殿上龙炎国的皇帝一脸昏昏欲睡地端坐在龙椅上底下的群臣可是激烈地讨论着:秉皇上南方一代由于整个月都没有下雨百姓生活已是苦不堪言有甚者已经到了卖儿卖女的地步了。
农部侍郎夏悯颤抖着苍老的声音说。
皇上国库由于去年的洪灾而拿出大部分银子出来赈灾现在已经没有多少银子可以拿出来了。
工部尚书章孝鸿马上站出来一脸苦哈哈地道。
皇上最近西边的朝阳国频繁对我国边境动滋扰战争边境的百姓是苦不堪言啊!兵部尚书——曹佑神情凝重道。
一直被吵晕头的皇上直按着太阳穴摆手道:四皇帝不知你有什么建议吗?皇上的一句话马上让四王爷——龙擎厉成为群臣的焦点。
这无形中满足了他的虚荣心。
他轻了轻喉咙道:边境的事情比起国内的事情要来的重要。
既然朝阳国多次滋扰我国边境当然要给他们血的教训才行。
而且只要打赢战争光战利品就足够充实国库了。
到时再拿些银子出来赈灾就行了。
因此臣主张先向百姓征税筹足军费出兵。
此言一出立刻引来了曹佑等能臣的唾弃。
但是他们却不敢出声毕竟现在四王爷的权势已经到了可以一手遮天的地步。
四皇弟真是好建议啊!一个清冷突兀而又略带讽刺的声音在金銮殿上响起令众人都为之一愣。
因为他们对这声音实在是太熟悉了。
在群臣难以置信的目光中一身紫色官袍的龙浩承大步迈入殿内跪道:臣参见皇上。
皇上马上从龙椅上起身下去扶起龙浩承道:三皇弟快快起身。
你大病初愈实在不宜下跪。
来人给三王爷赐坐。
龙擎厉眼带嫉妒地望着那坦然坐下之人。
毕竟这殿上能有座位之人除了皇帝就是他了。
龙浩承一点也不在意龙擎厉那嫉妒愤恨的目光笑道:四皇弟的建议虽然好但是我想问你一句如果这次因为再次征税而让本来就苦不堪言、连活下去都已经成问题的百姓愤恨进而演变成叛变的话那又当如何处理啊?这个问题正是方才很多大臣心中的疑问。
但是他们却不敢当面说出。
龙擎厉被问得脸一阵青一阵红而后道:对于叛民可以出兵镇压啊!此言一出很多的大臣眼里闪过轻视。
龙浩承见目的已经达到从怀中递上一封信函道:皇上这是驻守在西境的震武将军连夜送到臣手中朝阳国的求和书。
他们答应跟我国和平共处不再侵犯我国。
闻言皇上眼里也闪过精光更不用说那些大臣了一个个顿时脸色大变。
搬来按照本朝惯例任何边境的信函都应该先传到兵部再由兵部传给皇上。
但是现在求和书却出现在龙浩承的手中。
这代表的意思非常明显:龙浩承依旧掌握着兵权那些边境的大将仍效忠于他。
皇上明白这个道理四王爷也明白这个道理同样那些在官场上沉浮多年的大臣们也明白这个道理。
无形中那些大臣观看他的目光中多了份畏惧。
皇上马上恢复自若脸带喜悦道:哈哈想不到三皇弟才大病初愈就能为朝廷出如此一份力。
这份求和书来得真是时候啊!朕要好好赏赐三皇弟。
龙浩承忽然跪下哽咽道:臣不想要任何赏赐只希望皇上能拨些银子来赈济南方的灾民。
而且臣愿意捐出二十万两银子作为这次的赈灾款。
如此一招让皇帝有些反应不过来。
但皇上毕竟是皇上他能坐上这个位置其应付才能自然了得。
他马上扶起龙浩承道:三皇弟有心了。
朕代表所有的灾民感谢三皇弟。
又站起身道:朕决定缩减皇宫内一切用度将多出来的钱捐给灾民。
这时宰相上官岩出列道:臣愿意捐两万两。
臣也愿意捐八千两。
臣也愿意捐五千两。
......在气氛的带动下群臣纷纷表示愿意捐钱。
这份难得的君臣和睦的场面却隐藏着极大的波动。
龙浩承通过这次早朝开始向文武百官展示即使自己这半年来因为生病而使势力受到打击但是他还是有足够的实力来影响增个朝廷的走势。
同时通过带头起捐助活动无形中为自己提高声望。
但是有一点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皇上主动缩减皇室用度这招倒是用得奇妙啊!不过他的目的已经达到。
接下来就是好好布局了。
这是个无月的夜晚黑成为这世间的主色调。
皇宫的蓝殿内正大门紧锁着。
昏暗的灯光是这黑夜中唯一的亮光。
忽明忽暗的灯光照出一张阴郁的脸孔。
正好端着糕点进来的蓝贵妃有些畏惧地望着自己的丈夫这个国家的皇帝。
终于皇帝眼中闪过浓郁的恨意狠狠地拿起桌上的杯子砸在地上。
砰——杯子砰地而碎的声音在这静得可以听到呼吸声的房内显得非常的惊心也让一旁的蓝贵妃那红嫩的脸瞬间就刷白了。
皇帝紧握着拳头也不管指甲已经陷在肉中暗道:龙浩承、龙浩承。
当初自己不应该手软早在他未成年之前就应该除去这祸害。
自己费尽心思机关算尽得到这代表无上权力的皇位居然到现在还要受制于龙浩承好像一个傀儡。
现在那些墙头草的臣子又会把自己这个皇帝不放在心上眼中只有那手握军权的龙浩承。
但是对于这个严重威胁自己皇位之人自己却不能动他分毫。
这不仅是因为他这个保家卫国、将外敌驱赶出境的第一将军在百姓心中的声望而且那些手握龙炎国军权的大将无一不是效忠于他。
自己一直压抑着制造昏君的形象就是为了能让龙浩承放松警惕。
他在等等一个可以除去龙浩承的机会。
终于半年前他这个苦苦等待的机会来了。
龙浩承因为想给生母在她的家乡——富县建碑同时去生母的家乡走走。
他在得到消息后知道自己一直等待的机会来了。
因此他不惜一切地派人去杀害在富县的龙浩承。
同时为了避免事情败露后被人现他特地让人偷来龙擎厉下属的令牌以便到时嫁祸给龙擎厉。
这样可以一举除去威胁他皇位的两人。
但是在自己精心布局下居然还是无法置龙浩承于死地只让他身受重伤掉入了河中。
在得到三王爷府对外称病后他知道自己的计划成功了。
这半年来他专心布局以除去龙擎厉。
但是怎么也没有想到龙浩承居然大难不死只是变成了傻子而自己再次派出去的杀手也被杀死了。
现在他已经回京自己要想再找机会对付他是难上加难了。
他真得不甘心啊!明明自己才是一国之君为何不能随心所欲而要处处受制于他人!皇帝愤恨地用力捶了一下桌子。
这声响让一旁角落里的蓝贵妃惊得心跳加快。
不行他要重新布局。
皇帝终于收起了满脸的愤恨与寒气起身对着蓝贵妃笑道:爱妃方才让你担心了。
最近朝中的烦心事比较多。
因此朕才会脾气砸东西。
蓝贵妃痴迷地望着那俊美斯文的脸上展现出的温柔无害的笑容轻声道:皇上以后有任何烦心事只管跟臣妾吐露。
臣妾愿意为皇上分担苦恼。
皇上眼带深情地抚摸着蓝贵妃的娇颜笑道:朕就算有天大的烦心事只要见了爱妃的绝色容颜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的。
话音刚落他一弯身将蓝贵妃抱起朝那张大床走去。
眼带娇羞、低垂着头的蓝贵妃并没有注意到皇上方才还深情的黑眸此刻却平静无波。
比起皇宫内昏暗的氛围四王爷处却是灯火通明。
那精致的灯笼中明亮的光火照耀着整个王爷府其中之最就是龙擎厉的书房。
偌大的书房里每隔五步就高挂着一个灯笼整个书房光亮如白昼。
砰砰砰——咚咚咚——东西猛烈撞地的声音打破了本来寂静的夜晚。
好半响夜再次恢复平静。
龙擎厉气喘吁吁地跌坐在椅子上眼里散出浓烈的恨意咬牙切齿地重复着三个字:龙浩承、龙浩承、龙浩承......他真的十分憎恨这个名义上的三皇兄。
因为他的卓越军功因为他的杰出治理政事的能力。
他恨不得能亲手将这个处处压着自己的三皇兄除去。
本来在得到他神秘失踪、以至于三王爷府对外称病的消息后自己以为终于有机会掌握权势。
本来以现在的进度只要再过两个月的时间自己就能取代他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让那个只知道沉迷女色的大皇兄也要看自己的脸色。
但是这所有的一切都随着龙浩承的重上早朝而消失殆尽。
想起今日早朝上龙浩承当着群臣的面丢自己的面子这份愤恨就更深了。
不行他不允许好不容易得到的权势就此失去。
龙擎厉眼中出现一丝坚决 。
同样这个无月的黑夜三王爷府却异常的寂静。
微微的茶烟从杯中飘出龙浩承吹着茶面细细地品尝着薄唇边泛起若有似无的微笑。
可以想象他的大皇兄的四皇弟的脸色有多难看了。
套一句阿雅经常说的话他们两人现在的脸色要多臭有多臭。
臭再也没有比它更贴切的形容了。
不过能想出这个词的阿雅更聪明。
想起当初自己还是阿金时听到这个词后曾傻傻地问道:阿雅你为何要说我的脸臭啊?我每天都有洗脸的。
一点都不臭啊!那时阿雅的表情非常的有趣:双目突出。
显然她想不到有人会有如此的疑惑。
但是她接下来的解释就更绝了:阿金你没现自己刚才脸皱在一起的样子很像——阿金眼睁的黑眸直盯着那一脸犹豫之人追问道:像什么啊?苏丽雅被逼急了直嚷道:像大便。
因此这臭啊不是说你真的有臭味。
这只是个比喻有你脸色难看之意这样更形象。
哦!原来是这样啊!阿金恍然大悟道。
薄唇间的笑容开始转变那种计谋得逞的笑容被真心的笑容所取代。
想不到他这个素有龙炎国第一美男之称的俊美脸孔也有被人比作——嗯比作那个的时候。
想来这普天之下敢的也只有阿雅一人。
他的阿雅就是如此不同。
龙浩承轻轻地拿出那锁在抽屉里的最低层的女面人轻轻地抚摸着俊美的脸上浮现出了傻笑:阿雅你可知道我现在有多想你啊!想念你的笑容想念你的骂声你可不准将我给忘了将你的阿金给忘了。
最迟半年我就可以毫无顾忌地来接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