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经说过好几遍了,可你要它们做什么?装饰、送人、还是另有用? 我要拿来做礼物。
礼物?谁要来——波特兰公爵夫人? 不是。
啊,不是她——嗯,如果你把这些花儿都弄在一起,那就乱套了。
对,我喜欢这种摆放。
是吗?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第二天早晨,温妮弗雷德穿一身白色的天鹅绒礼服,手捧一束艳丽的鲜花,在教室里焦急地等着。
她的眼睛始终盯着车道。
这天上午,天上下着雨。
在她的鼻子周围温屋中培植的花朵散发着一种奇特的芬芳。
对她来讲,这束花儿就象一团火,而她似乎心里燃着一团奇特的火焰。
这种淡淡的浪漫的气氛,让她觉得很激动。
终于她看到古迪兰了。
她跑下楼去告诉父亲和杰拉德。
他们一边往前厅走一边笑她太着急了。
男仆赶紧到门口去接过古迪兰的雨伞、雨衣,欢迎的人们都停下脚步,等着客人先进门厅。
由于下雨,古迪兰红扑扑的脸上沾着些雨水珠,头发被吹成了一缕缕很蓬松的卷发,好像一朵在雨中盛开的花,花蕊微露,似乎释放出保存着的阳光。
杰拉德看到她是那么美,那么深不可测,不自主地在精神上缩了一下。
她身着一件淡蓝色的外套,袜子是紫红的。
温妮默默地走向她,神色异常庄严。
我们真高兴您能回来,她说,这些鲜花献给你。
说着她向古迪兰献上了花束。
给我的?古迪兰说。
一时间不知所措,绯红了脸,高兴得忘乎所以。
之后,她抬起那双有些奇怪而又燃烧着的眼睛了看了看这位父亲和杰拉德。
杰拉德的心又缩了一下,好像无法承受她热烈的没有掩饰的目光。
于是他扭过脸去,但却觉得无法躲避她。
他的身体在她的注视下扭曲着。
古迪兰把脸埋进了花簇里。
多美啊!她低沉的声音从花束中传来。
然后她突然满怀激情地伏下身子吻了温妮。
克瑞奇先生走向前,伸出一只手来。
我还担心你想离开我们呢。
他开玩笑地说。
古迪兰仰望着他,脸上露出迷人、调皮的神情。
是吗?她回答,不,我不想呆在伦敦。
她的话暗指她很高兴回到肖特兰茨来。
她的声音热情而温柔。
那好哇。
父亲微笑着说,你看,在我们这儿,你有多受欢迎。
古迪兰蓝色的眼睛闪着热情但羞涩的光芒。
她不自觉地陶醉于自己的力量。
看起来你好像带着胜利的果实回来了。
克瑞奇拉着她的手继续说道。
不,她奇怪地说,到这儿之前我可真没做什么。
噢,好了,好了,我们可不想听这些谦虚的话了。
杰拉德,我们在报纸上读到过关于她的消息,是不是? 你干得确实不错。
杰拉德握了握她的手说,画都卖掉了吗? 没有。
她说,卖得不多。
那也可以了。
他说。
她不太明白他话的意思。
但是,受到这样的欢迎,她十分高兴。
温妮弗雷德,父亲说,拿双鞋给布朗文小姐换上。
你最好快点换一下。
古迪兰手捧鲜花走了出去。
真是了不起的姑娘。
她出去了以后,父亲对杰拉德说。
是的。
杰拉德敷衍着,就好像他不想听这个评论。
克瑞奇先生想让古迪兰陪他坐半个小时。
他经常脸色苍白,浑身不舒服,生活把他折磨苦了。
他一旦有了精神,他希望让别人知道他还是以前的那个他身心十分健康,不是置身于生活之外,而是身处生活的中心,身处强壮的生命中心。
跟古迪兰在一起,他就会获得半小时宝贵的力量和兴奋,获得自由,他就会觉得自己从未生活得如此愉快。
她去他那儿时,他正支撑在书房里,脸色十分黄、目光暗淡,像是没有了视力。
他的黑胡子中已有少许灰白,似乎生长在一具蜡黄的尸体上。
但他周围的气氛却生机勃勃,十分活泼、欢快。
古迪兰也让自己置身其中。
在她看来,他只是个平常人,只是他那可怕的长相不知不觉地在她心灵中留下了可怕的印象。
她知道,尽管他显得快活,可他的目光中的空虚是无法改变的。
那是一双死人的眼睛。
啊,布朗文小姐。
男仆通报她进来的时候,他突然精神好起来,对男仆说,托马斯,为布朗文小姐搬把椅子来。
对,就这儿。
他高兴地看着她那柔嫩清新的脸。
她让他想到了生命,啊,来杯雪梨酒吧,再吃点饼干好吗?托马斯…… 不了,不了,谢谢。
古迪兰说。
就在她说的同时,她的心忽然沉了下去。
这个病人看起来会被她的拒绝推到死亡的边上。
她应该顺从他而不是抗拒他。
很快她又调皮地冲他笑了。
我不太喜欢雪梨酒,她说,不过,别的饮料我几乎都喜欢。
病人象抓住了一根救命草一样。
不喜欢雪梨酒?来点别的!什么呢?托马斯,还有什么酒? 葡萄牙红葡萄酒——库拉索酒—— 库拉索酒吧。
古迪兰很信赖地看着病人说。
那好,托马斯,就来杯库拉索酒,再要点蛋糕还是饼干?  [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