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看见温妮弗雷德在仆人的房间里欣赏着一窝纯种的小白狗。
小女孩抬起头,斜视着古迪兰和杰拉德,眼里露出一种非常难看的视而不见的眼光。
她不想见他们。
看!她叫道,三只刚出生的小狗!马歇尔说,这条小狗最纯。
特别可爱,是吗?不过它不如 它的妈妈好看。
她转过身去摸着她身边的白色优种猛犬,它局促不安地站着。
我最亲爱的克瑞奇夫人,她说,你就像降临在人间的天使一般,天使——天使——你难道不觉得她是美好得足以上天堂的吗?古迪兰?他们会去天堂,是吧?而且特别是我亲爱的克瑞奇夫人,马歇尔太太! 哎,温妮弗雷德小姐。
那个妇人边答应边来到了门口。
噢,叫它温妮弗雷德夫人吧。
告诉马歇尔,叫它温妮弗雷德夫人! 我会告诉他的。
不过,这只狗恐怕是一位绅士。
啊,那可不行,汽车声从门外传进来。
鲁帕特来了。
孩子跑向大门口。
伯基开着他的车在大门口停了下来。
我们准备好了。
温妮弗雷德喊道,卢伯特,我想跟你一起坐在前面,行吗? 伯基把她扶上车,让古迪兰和杰拉德坐在一起。
鲁帕特,有什么新闻吗?杰拉德在车开上小道时说。
新闻?鲁帕特叫道。
是的。
杰拉德看着坐在他旁边的古迪兰。
他眯着眼睛笑着说,我想知道我是否应该祝贺他,但我没法从他口中得到确切消息。
古迪兰的脸变得很红。
祝贺他什么?她问。
他对我说起过有关订婚的消息。
古迪兰的脸色变成了深红色。
你指的是和欧秀拉? 是,是那儿回事吧? 我不认为订了什么婚。
古迪兰冷漠地说。
是么,还没有什么进展吗,鲁帕特? 什么?结婚?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古迪兰喊。
伯基很快地回头看了一眼,眼中冒着怒火。
怎么了?他反问,你怎么看的,古迪兰? 哼!她嚷道。
既然他们开了头,她也就不客气了。
我认为她不太想订婚。
她是一只爱在丛林中飞翔的鸟儿。
古迪兰的嗓子特别清脆。
这就让鲁帕特想起她父亲的嗓音,十分有力而洪亮。
那我呢?伯基说。
他的脸上露出玩世不恭又很坚定的神色。
我需要一个起约束作用的条约,我对爱,特别是自由爱不感兴趣。
他们都觉得好笑。
为什么要公开宣布这一点?杰拉德沉默了好一阵子,似乎暗地里感到很有意思。
爱情还不能让你感到满足吗?他喊着。
不够。
伯基喊道。
哈,那就,有点过分了。
杰拉德说话时汽车从泥泞中驶过。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杰拉德转向古迪兰问。
他这种故做亲昵之态激怒了戈珍,她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在她看来,杰拉德是在故意侮辱她,故意侵犯她的隐私。
谁知道!她说,用很尖锐的声音喊道,别问我——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最终的婚姻,一点都不懂! 没有保障的婚姻!杰拉德回答,我对婚姻以及最终的程度一点都不懂。
太对了!但那只是他的问题。
他所需要的不是女人本身,而是让自己的理想得到满足。
把这投入到现实中去,那就不怎么行得通了。
行不通!最好的办法就是从女人身上寻找女人,就像是一头在门口的公牛。
然后他略有所悟,你觉得爱情是一张入场券是吗? 当然,反正是那么回事,只是你无法坚持要获得永恒的爱。
古迪兰尖锐的声音压过了他的声音。
结婚与否,最终的或暂时的,或者反正是逢场作戏而已……找到什么样的爱,就要什么样的爱吧。
喜欢也罢,不喜欢也罢,她重复说,婚姻是个社会的安排,我是这样认为,但这跟爱的问题无关。
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她,她似乎感到他在毫无顾忌地吻着自己。
她两颊火烧般地热,但她的心却十分坚定。
你觉得鲁帕特是不是有点晕了头。
杰拉德问。
她眼中闪烁的目光露出了赞许。
对于女人来说,是这样的。
她说,我是觉得他发昏了。
或许,的的确确有两个人一辈子都相爱这种事。
但是这和婚姻没有关系,如果两个人相爱,祝愿他们幸福,假如不相爱,哎,那就分手。
是的,杰拉德说,这正是我认为的。
鲁帕特怎么样? 我说不清。
他说不清,谁也说不清。
他似乎认为,如果你结婚,你就可以通过婚姻进入天堂什么的,反正很朦胧。
没错。
可谁需要那个天堂?事实上,鲁帕特特别希望安全——把自己绑在杆子上。
是的,在我看来,他在这方面又错了。
古迪兰说,我相信,情妇要比妻子更加忠诚——只因为她是她自己的主人,可鲁帕特认为,一对夫妻比别的性质的组合更好,但是好在哪儿,他没法解释。
夫妇俩可以互相了解,无论善良的一面,还是邪恶的一面,他们太了解对方了,因此他们可以超越天堂和地狱、去到——某个地方,消失在那里了——不知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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