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个地方——任何地方,让我们漫游,那是我们要做的事情——让我们一起漫游。
好的。
她说,一想到要外出旅游,就禁不住地格外兴奋。
自由自在地,他说,在一个自由的地方,和其他几个人在一起,获得自由! 是的,她思索地回答,那个其他几个人让她觉得失望。
当然,那并不是个确定的地方。
他说,这是一种你、我及他人之间完美的关系,只有这样我们才能自由相处。
是的,亲爱的,她说,是你和我,就是你和我,不是吗?说着她向他伸展出双臂。
他忙走过去俯身吻她的脸。
她再一次搂住他,双手从他的肩膀缓缓向下滑动,重复着一个奇妙的节奏,滑下去,神秘地抚摸着他的腰臀和腹部。
然后比较神秘地贴在他的腰上,紧贴在他的下腹上,一种占有了某种永恒而珍贵的物体的感觉侵袭了她,这种感觉让她昏眩,就像是神奇而又必然要降临的死亡一样,她拥有了他,完完全全地,却又让人难以忍受,竟然让她的灵魂脱离了躯体,其实她只不过坐在椅子中,忘我地拥抱着他。
他又很温柔地吻了吻她。
我们再也不分开。
他柔声说道,而她却没说什么,只是把她的双手用力压着他躯体上黑暗的源 泉。
当他们俩都从昏眩中醒来时,她决定写信辞掉工作。
她要这么做。
他们按铃让侍者拿来没有地址的信纸。
侍者擦干净桌子。
现在,他说,你先来写,写上你的家庭地址,日期——然后是市政厅教育局长——××先生——嗯——我不清楚确切情况会是怎样,我猜想用不了一个月就可以解脱掉。
‘我请求您允许我辞去威利·格林中学教师的职务,一月内如获恩准,不胜感激。
’行了,写好了吗?让我看看,把你的名字签上,好!现在轮到我写了,我得给他们三个月时间来处理这件事,当然我可以说是健康原因辞职。
我可以好好安排一下。
他坐下来写了他的正式辞职报告。
现在,他说着封好了信封,写好了地址,我们一起去寄出去好吗?我知道杰基收到信以后一定会说,‘这可太巧了!’我们让他这么说吗? 我无所谓。
她说。
无所谓?!他说着陷入了思考。
这没有什么关系,是吧?她说。
不,他回答,不能让他们对我们产生什么想法,我先寄走你这封,然后再寄我的。
我可受不了他们胡猜乱想。
他看她,眼神十分专注奇怪,似乎有些无情。
你是对的。
她说。
她仰起脸对着他。
她的脸很舒展,闪着光彩。
好像他可以直接进入到她的光彩的源泉之中。
他变得神魂颠倒了。
我们走吧。
他说。
随你。
她回答说。
很快,他们就开出了小镇,开车在起伏不平的乡间路上行进着。
欧秀拉靠着他,紧紧地贴着他那温暖的身体,看着车前模糊的黑夜中快速映出来的东西。
有时,他们看到一条很宽的大路,两旁是大片大片的草地,小虫了在绿色的光亮中来回飞,时而前方出现树丛,时而露出布满荆棘的灌木丛、围场和粮仓的尖顶。
你还去肖特兰茨吃晚饭吗?她突然又问他,他吃了一惊。
天啊!他说,肖特兰茨!再也不会去了,不去那儿,而且也太晚了。
那我们去哪儿——去大磨坊? 如果你喜欢的话,这么好的夜晚,到哪儿都有些可惜,可惜的是,我们不能够停在这么好的夜色中,这夜色比什么都美好。
她坐在那儿遐想着。
汽车在颠簸着前行。
她知道自己不可能离开他了,这黑暗把他们两人缚在了一起包围起来,黑暗是没有办法被冲破的,而且她对他那黑暗而又温柔的腰十分了解。
非常不可理解,她的这个认识是不可避免的,那完全是命运的巧妙之处,人需要这种命运并且完全接受这种命运。
他十分安静地坐在那儿,好像是埃及的法老。
他感到他象真正的埃及雕塑那样有一种太古的力量,这力量真实、难以言表。
他知道灌注了自己背部、腰和大腿的那股神奇的力量是什么,它是那样完善,从而使他坐着不能动弹,脸色让人捉摸不透,笑容似是无意识的。
他也知道,另外一个重要的头脑,也就是很深奥的头脑的清醒代表着什么。
在黑暗中,他从这个源泉中获得了一种很纯的不可想象的控制力,还有魔幻、神秘的黑暗力量,它们像电流一样。
这么美好的宁静让人不忍心开口讲话。
这种宁静的意义十分微妙,溶满着微妙、难以想象的感知与力量,这种力量在超越时空地控制他,使他永远端坐在活生生、微妙的沉寂中。
我们别回家了吧。
他说,这车的车座可以放下做床,再支上车篷就行了。
她既高兴又害怕。
她紧紧地靠住他。
那家里人怎么办?她说。
拍个电报回去。
都没有再说什么,他们只是默默地向前行驶。
但他下意识地在把车向某个地方开去。
他们两个到了路边的一个小村子。
汽车缓缓地行驶。
他们看到一个邮局,他们把车子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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