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给你父亲去拍个电报,他说,告诉他说我们在城里过夜好吗? 好。
她回答说。
她不愿细想什么。
她看着他进了邮局,那也是个小卖店。
他是那么奇特,即使是在公共场所,他都还是那样朦胧和不可捉摸,他好像就是充满宁静、生气的化身。
他出来后,把几包东西扔在车后上。
有些面包、奶酪、葡萄干、苹果还有巧克力。
他说,声音中好像带着微笑。
他身上带着股宁静的力量。
她很想摸摸他。
光说和看都是没有用的。
黑暗和沉寂要先笼罩她,然后她才能在抚摸中神秘地感知他。
她必须轻柔地、不带思考地和他结合在一起,在不知中获得保证。
很快,他们又继续驶进了黑暗。
她没有问他要去哪儿,她不在乎。
她坐在那里。
纹丝不动,而头脑中却是空的。
她坐在他旁边,像是星星十分安稳地悬在空中一样,显得安静之极。
但她仍然启盼着。
她要抚摸他,用她那十分真实的手指去触摸真实的他,不用思考地触摸他那有活力的真实的身体,触摸完美温暖的腰部和腿部,这是她的热望。
而他也像着了魔似的等待着她来索取,等待着她和自己互相了解。
在黑暗中,他对她又有了了解,有了一种很深的认识。
现在她要了解他了,这样他才能得到解脱。
她看到他们行驶在树林当中,古老的大树底下是一些将枯的黑色的灌木,在远处,那些树干上长着一块块木瘤,她幽灵一样的在发着光,就像年老的牧师。
蕨类植物让人难以置信地神秘地蔓延着。
夜漆黑,云低垂,汽车缓缓行驶着。
我们现在在哪?她小声问。
舍伍德森林。
很明显,他知道这个地方。
他慢慢地开着车,开到了一条绿色的林中路上。
车缓缓地转了个弯,在橡树丛中行进来到另一条绿色道路上。
绿色小路通到一小片草地上。
在斜斜的山坡下流出一条泉水。
车停在了那里。
就在这儿吧,他说,关上灯。
他接着把灯关上了。
四下里一片漆黑,树影婆娑,像是在晚上出没的鸟兽。
他在草地上铺了条毯子。
然后他们就默默地坐在上面。
林中传来了微弱的声响,但并没有打扰他俩,也不可能打扰,整个世界受着某种奇怪的约束,一种很新奇的神秘笼罩着一切。
他们俩很快地脱掉衣服,他把她楼了过来,摸着她,抚摸着她那从未暴露过的柔软的肉体。
他压抑着欲望,手指触在她未曾展示过的裸体,沉寂压在沉寂上,神秘夜晚的肉体紧挨着神秘夜晚的肉体。
这是男人和女人的黑夜,用眼睛是看不到的,心灵也无从知晓,只能透过触摸才能知道这是活生生的异体被展示着。
她渴望着,触摸着,在无言的触摸中,与他进行着巨大的感情交流。
这活生生的肉欲真实永远也不能转换成意识,只停驻在意识之外,这是黑暗、沉寂和微妙之活生生的肉体,是神秘而实在的肉体。
她满足了自己的欲望,而他的欲望也一样得到满足。
他们在各自对方的眼中是一样的——都是远古的神秘、真实的异体。
他们在车篷底下度过了寒冷的一夜。
醒来时天已大亮了。
他们互相看着对方,大笑起来,然后他们互相别开眼光,心中藏着阴晦和秘密。
然后他们相互吻着,回忆着昨天快乐的夜晚。
多么美妙啊!这是黑暗真实的世界的馈赠。
他们似乎害怕提及这深刻的感受,而将这种记忆和体验隐匿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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