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古迪兰有些委屈地说,我们还以为你们是明天到呢?我们原准备去车站接你们。
不用了,我们今天就来了!欧秀拉嚷道,这儿很可爱,是不是? 可爱极了。
古迪兰说,杰拉德刚出去买些东西。
欧秀拉你累坏了吧? 不,不是很累,但我看起来有点憔悴,是吗? 不,才不呢。
你看上去精神很好。
我太喜欢这顶皮帽子了!她打量着欧秀拉。
欧秀拉穿着一件宽大柔软的衣服,衣领是浅灰色毛皮的,又长又软,头上戴的帽子也是一样的颜色。
上楼去谈,或者下楼来。
伯基说。
因为这两姐妹站在从楼下到二楼拐弯的地方。
古迪兰的手搂着欧秀拉的肩膀,正好把别人的路给挡了。
楼下大厅里的人,从门口的服务员到穿黑衣服有点胖的犹太人都在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们。
这两个年轻的女人慢慢走上楼去。
伯基和服务员跟在她们后面。
是二楼吗?古迪兰回过头来问道。
三楼,太太。
请上电梯。
服务员说完抢先到了电梯旁边。
但她们只顾着自己说话,没有特别注意到他的殷勤,一直朝通往三楼的楼梯走去。
服务员十分懊恼地又跟了上来。
两姐妹此次见面所有的快乐程度让人感到有些奇怪,就好像她俩是被流放之后,异地重逢。
伯基在旁边看着她们,有些疑惑不解。
等她们洗完澡,换好衣服,杰拉德进来了。
他看起来容光焕发,象雾霭中升起的红日。
去和杰拉德抽支烟吧,欧秀拉对伯基说,我想和古迪兰谈谈。
然后两姐妹坐在古迪兰的卧室里,谈论起服装和旅途上的经历。
古迪兰对欧秀拉讲了在咖啡厅由伯基的那封信所引起的风波。
欧秀拉听后吓了一大跳。
那封信在哪儿?她问。
我收着呢。
古迪兰说。
把信给我,行吗?她说。
但古迪兰沉默了几分钟才回答说: 你真的想要吗?欧秀拉? 我想看看。
欧秀拉说。
当然可以。
古迪兰说。
直到这时,她还是不能对欧秀拉讲,她想把那封信保留起来做为一个纪念或是一个象征。
但是欧秀拉似乎懂她的心思,为此感到不快,所以就不再提这事儿了。
在巴黎你都干什么了?欧秀拉问。
噢,古迪兰简单地说,只是些很平常的事情。
我们有一天晚上在范妮·巴思家里开了一个特别开心的晚会。
是吗?你和杰拉德都在那儿吗?还有谁,给我说说看。
嗯,古迪兰说,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
你知道,范妮发狂地爱着那个叫比利·麦克法兰的画家,那天他也在那儿——所以范妮拿出了她的所有东西,特别大方,真够可以的。
当然大家都醉了。
但是比较文雅,跟伦敦那帮混蛋们可不一样。
事实上,参加这个晚会的都是些有地位的人,所以,晚会也与众不同,有一个罗马尼亚人,很不错,他喝得酩酊大醉,爬到画室的高梯子上发表了一次绝妙的演说——生活就是最崇高的爱情。
声音特别好听,他长得也很好看。
但是在他结束之前,忽然用罗马尼亚语说起来,在场的没一个人听得懂。
他把杯子扔到地上摔碎了,宣布说:以上帝的名义,他十分开心地被带到了这个世界上,上帝啊,活着简直是个奇迹。
就是这个样子—— 那那杰拉德感觉怎样呢? 杰拉德!哦,他就象阳光下的蒲公英!一旦兴起,就会完全放纵、开心,我都说不出在这儿的女人当中谁的腰他不曾搂过,真的,他象丰收时那样收割每个女人。
没一个女人拒绝他。
这可真奇怪!你可以理解吗? 欧秀拉考虑了一下,眼睛一亮。
是的,她说,我理解。
他是一个贪得无厌的家伙。
贪得无厌的家伙,我也是这么想的!古迪兰声明说,可说真的,欧秀拉,屋内的女人都心甘情愿作他的俘虏——甚至连一直真心爱着比利·麦克法兰的范妮·巴思,好像也被他迷住了。
后来,你知道吗?我感到我成了满屋子女人的象征。
对他来说我不再是我自己,我成了维多利亚女王。
我立时成了所有女人的象征。
这真让人吃惊!天啊,那个时候,我真是好像遇到了一个君王。
古迪兰的眼睛在闪闪发亮,面颊滚烫,看上去有些奇怪,带有种嘲弄的味道。
欧秀拉被她吸引住了,可她又感到不安。
他们得准备吃饭了。
古迪兰下楼来,身穿鲜艳绿绸袍子,上面缀着金线,罩上绿色的坎肩,头上扎着一根奇特的黑白双色发带。
她的确丰采照人,引得人人都看她。
她面色红润,精神饱满,很洒脱的样子。
伯基看了她们一眼,脸上既有笑意又含恶意。
欧秀拉则不知所措。
他们的餐桌上似乎笼罩着魔法,似乎他们这一桌比厅里其它的桌子更明亮些。
你喜欢这儿吗?古迪兰说,雪难道不是很美丽的吗?你没注意到,它给一切都增添了生机。
简直太妙了!这不是人力可以达到的。
的确是这样,欧秀拉大声说,离英国那么远,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吧? 哦,当然。
古迪兰大声叫道,在英国你一辈子也不会有这种感觉,因为那儿老有些令人扫兴的事。
在英国你就没办法放松一下,真的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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