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欧洲大陆(4)

2025-03-31 01:59:14

然后她又接着吃,可还挺激动。

  这倒是真的,杰拉德说,在英国,感受是绝对不一样的。

可能这是因为在英国大家都不愿意这个样子——似乎狂欢就像将燃烧的蜡烛靠近药库近旁似的,人们很害怕,如果人人都这样放松,恐怕会闹出乱子。

  噢,天哪!古迪兰嚷道,但是,如果英国人全都象鞭炮一样突然爆炸了,那不是太棒了吗!  这是不可能的。

欧秀拉说,他们都太潮湿,火药是会受潮的。

  这我不敢肯定。

杰拉德说。

  我也是,伯基说,如果英国人真的开始欢闹的话,你就得捂着耳朵逃走了。

  他们永远不会的。

欧秀拉说。

  我们可以等着瞧。

他回答。

  那简直太妙了,古迪兰说,离开了自己的国家,内心充满了喜悦。

我简直不敢相信,当我一踏上异国的土地,那一刻我激动死了。

我对自己说,——一个新的生命在这里踏上了人生。

  别对可怜的英国太刻薄了。

杰拉德说,虽然我们诅咒它,但我们依然爱它。

  在欧秀拉看来,这些话有点愤世嫉俗的味道。

  我们可能是爱它的,伯基说,但是这是种极为不舒服的爱,就好像是爱一个年老的为不治之症缠身的父亲或母亲,因为那是没有希望的。

  古迪兰睁着一双圆圆的黑眼睛看着他。

  你觉得没有希望了?她用她特有的神情问道。

  但是伯基避而不答,他并不愿意来回答这个问题。

  天知道,英国还会有什么希望。

这太不实际了,没什么希望了。

如果没有英国人,希望说不定会成为现实。

  你觉得英国会消失吗?古迪兰坚持着问道。

很奇怪,她对他的回答颇有兴趣。

可能她是在询问她自己的命运。

她的黑黑的大眼睛望着伯基,似乎要从他身上看出未来的真理,就象占卜一样。

  他脸色苍白。

随后,他勉强地地回答,  嗯——除了消亡还有什么?他们必须带着英国标记消亡,无论如何得这样。

  古迪兰的眼睛睁得更加圆了,消失?这是什么意思?  是啊,你是不是说换换思想?杰拉德插进来说。

  我什么也没指。

为什么偏要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呢?伯基说,我是个英国人,我为此而付出过代价,我不能谈论英国,只能谈论一下我自己。

  是的,古迪兰不慌不忙地说,你爱英国,非常爱,非常爱,鲁帕特。

  而且,离开了它。

他回答。

  不是,不是永远。

你会回去的。

杰拉德很严肃正经地说。

  人们说,人要死了虱子都会爬开。

伯基神情痛苦地说,所以,我离开了英国。

  噢,可是你还会回来的。

古迪兰带着嘲讽的微笑说。

  只能如此啦。

他回答道。

  他这是和自己的祖国赌气呢!杰拉德打趣说。

  啊,一个爱国者。

古迪兰带着一种近乎冷笑的口气说。

  伯基等不再说什么了。

  古迪兰又凝视了他片刻,随后转过身去,她想占卜的愿望结束了。

她感到自己已经完全地玩世不恭了。

她看看杰拉德,觉得他象一块镭一样奇妙。

她感到她可以通过这块致命的、活生生的金属毁灭自己从而获得一切知识。

当她把她自己毁了时,她将如何处理自己呢?因为如果精神、实体是可以摧毁的话,还有物质是不可摧毁的。

  他一时间显得神采奕奕。

那一刻,她完全被吸引住了、迷惑了,她伸出她美丽的胳膊,袖口上带着绿色的翻毛,她用敏感、艺术家才有的手指尖摸着他的下颏。

  那么,现在你在想什么?她奇怪、狡狯地笑问道。

  什么?他回答说,眼睛里一下子涌上了惊奇。

  你的思想。

  杰拉德看上去如梦初醒的样子。

  我认为我什么都没想。

他说。

  是真的?她笑道。

  在伯基看来,她已经用她的抚摸把杰拉德杀了。

  不过,古迪兰说,还是让我们为大不列颠干杯吧!来,干杯,为大不列颠。

她的声音好像她十分失望。

杰拉德笑着往杯子里斟上酒。

  我想,鲁帕特的意思是,他说,作为一个民族,所有的英国人应该消亡,以便独立的个体便可以存在了,而且——  作为超民族的——古迪兰插了进来,说完扮个鬼脸,举起她的杯子。

  第二天,他们抵达了位于这条山谷铁路末端的那个小火车站——呼汉豪森。

到处都被雪覆盖着,像一个极漂亮的白色的雪的摇篮,崭新、冰冷。

黑色的岩石、银白的山峦直绵延向淡蓝的天际。

  当他们走出火车站,踏上光露的站台时,只有雪花在四周和头顶上飘飘洒洒。

古迪兰颤抖着,似乎心都是凉的。

  上帝,她突然亲昵地转向杰拉德,这下你可做到了。

  什么?  她微微做了个手势,指指周围雪的世界。

  你瞧啊!  她仿佛都不敢再继续走了,他哈哈大笑起来。

  他们走在山腹地区,从两边的山上,雪纷纷落下,使人在这实实在在的天堂的山谷里显得那么微弱渺小,雪山峡谷,闪耀着奇特的光芒,肃穆、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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