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使人感到渺小和孤独!欧秀拉转过身去,手抓着伯基的胳膊说道。
来到这儿你不后悔吧?杰拉德对古迪兰说。
她看来有些疑惑。
他们走出了两边被雪包围的车站。
啊,杰拉德兴奋地嗅着空气说道,太棒了!那是我们的雪橇,我们再走一会儿,然后就赶到大路去。
古迪兰一贯迟疑不决,这回她却学着杰拉德的样子把沉重的大衣甩到雪橇上,就出发了。
她仰起头,开始在雪路上滑了起来,并把她的帽子拉到耳朵上,遮住了它,她的明快的蓝色的外套在风中飘起来,她那看来厚厚的紫色的长筒袜在洁白的雪地里那样耀眼。
杰拉德望着她,她仿佛在奔向她的命运,而把他远远地落在后面。
他先让她跑出一段路程,然后甩开大步追上去。
到处都是深深的雪,四下里一片沉寂。
粗大的冰柱从泰罗利农舍的房檐上垂挂下来。
农舍已被雪埋到窗台了。
农妇们穿着长裙,裹着披肩,穿着厚厚的靴子走过来,停住脚步。
他们看着那个以惊人速度滑行的柔弱却又意志坚强的女孩,她身后那个男人尽管想追上她,却有些力不从心。
他们穿过那百叶窗板和阳台涂过油漆的小饭馆和几间半埋在雪中的农舍,还有桥边那家完全被雪封住的沉寂的锯木厂。
那有顶篷的桥横跨隐蔽的小溪。
从那冰冻的小溪上,他们滑入了一大片远未被踏过的雪地,周围一片静悄悄的。
一望无垠的洁白世界使他们欣喜若狂。
但这寂静让人的心灵孤独,冷冻了人的心,太可怕了。
绝妙的地方,这一切!古迪兰目光奇特、意味深长地盯着杰拉德的眼睛。
他的心颤了一下。
的确不错。
他说。
仿佛一股可怕强烈的电流穿过他全身,肌肉充了电一般,双手充满了力量。
他们沿着雪路快速滑行着。
路两边不时可以看到萎缩的树枝垂下来。
他和她象是一股强电流的两极分开走着。
可他们感到有足够的力量跨越生活的障碍,跳到禁区中再跳回来。
伯基和欧秀拉也在雪地里滑行着。
他们已经超过了一些滑雪橇的人。
欧秀拉兴高采烈,但她时不时地就会转过身来拉住伯基,以确认他的存在。
我从来没想到是这样一幅景象,她说,这可是另一个世界。
说话间他们踏上了白雪覆盖的草坪。
这时他们被一阵雪橇的铃声吸引住了,那声音打破了四周的平静。
他们又走了大约一里路,才在那个粉红色的半没雪中的神庙旁极陡的上坡路上追上了古迪兰和杰拉德。
然后,他们又一道滑入一条溪谷中,这里有黑色的石壁,大雪覆盖的河流,头上是蔚蓝的天空。
他们穿过一座落满雪的桥,几个人兴奋地在桥头上乱打乱敲。
随后,他们再次穿越雪地,开始继续慢慢向上滑。
拉雪橇的马走得很快,车夫在一旁甩动着嘎嘎作响的马鞭,嘴里发出奇特的嚯嚯声。
直到他们再次进入雪谷中,才算看不到石壁了。
他们一点点向上走着,这儿的下午很冷,阳光投下一片片阴影。
他们终于来到了一块白雪覆盖着的高地上。
这儿耸立着最高的几座雪峰像是一朵盛开的玫瑰的点点花心般伫立着。
在那边空无人迹的天堂似的山谷里有一座褐色木墙,白色厚房顶的农舍孤零零地立在那儿,凄凉地深陷于雪地中,简直像个梦。
它象一块从陡坡上滚下的岩石,只不过外形象房子而已,现在埋在雪中。
人可以住在那里,而不被四周可怕苍白寂静凛冽的寒风压垮的话,那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他们这几个新来者跟着一个女佣走上光秃秃的木楼梯。
古迪兰和杰拉德要了第一间卧室。
进来以后,他们很快就发现这是一间很小的木制房屋,没什么摆没,房间里闪着金色的木质光芒:地板、四壁、房顶、门都是漆油过的松木,金光闪闪,一派暖色调。
有一扇窗户正对着入口处,但是很低,因为屋顶是向下倾斜式的,在倾斜的天花板下有一张桌子,上面有洗手盆和水灌。
对面还有一张放有镜子的桌子,门两边各有一张床,床上摞着厚厚的绘有绿方格图案的垫枕,这种垫枕非常大。
这就是全部。
没有壁橱,没有一点生活奢侈品。
在这里他们俩就像被封闭在一个黄色木质的细胞中,只有两张镶蓝边的床。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便大笑起来,为这种与世隔离感的逼近而感到恐惧。
一个男人敲开门送来了行李。
这家伙很壮,颧骨宽大,脸色苍白,留着粗粗的黄胡子。
古迪兰看着他默默地放下行李包,然后步伐沉重地离去。
卧室里并不是很暖和。
古迪兰有点颤抖。
很好。
她接口道,瞧这墙板的颜色,很美,我们就像住在一个坚果壳里。
他站在那里望着她,手摸着他那剪得短短的胡须,身体稍稍向后靠着,敏锐的目光凝视着她,他此时完全被激情驱使着,这激情象一种厄运。
她走过去在窗边蹲了下来,好奇地望着外面。
噢,可这里——!她几乎是痛苦、不情愿地叫了起来。
窗外,是一座封闭的山谷,上方是苍穹,巨大的黑岩石山坡上覆盖着白雪。
在那尽头,一堵白墙仿佛是大山的肚脐,两座山峰在夕阳的余辉中闪亮。
笔直的前方,雪的摇篮,静静地荡漾在两边巨大的峭壁间,在那峭壁的底部有一簇簇的松树,像头发一样。
这雪的摇篮一直延伸到那遥远的与世隔绝的世界尽头,在那里有雪山挡住了去路。
山峰挺立,高耸入云,这里是世界的中心,是世界的纽结点和肚脐,是天地相接之处,不可接近、无法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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