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幅图景令古迪兰心驰神往。
她静静地蹲在窗前,双手捧着脸颊,恍恍惚惚。
她终于到达了,到达了她的世界。
她在这儿结束了她的冒险,象一块水晶石没入了白雪中。
杰拉德弯下腰拥着她,从她的肩上向外看去。
他已经感到了自己的孤独。
她远去了,彻底离他而去了。
于是他感到心头笼罩着冰冷的霜雾。
他看着那闭锁的山谷,那莽莽的积雪和苍穹下的山峰,没有任何出路。
可怕的宁静。
冰冷、炫目的白色的世界紧裹着他,可她仍旧蹲在窗前,象圣殿中的幽灵。
喜欢吗?他的声音遥远而陌生。
她至少还能意识到他的存在。
但她只是把她柔和、冷漠的脸扭开一点,避开他的目光。
他知道她眼中有泪水,为她的宗教而流泪。
她自己的泪水就是那宗教,使他的存在不再重要。
突然,他的手托起她的脸,让她看着他。
她睁大了蓝色的眼睛,泪水盈盈地看着他,似乎她受到了惊吓。
透过泪帘,她惊恐地看着他。
他淡蓝色的眼睛射出锐利的目光,他的瞳孔不大,神情异常。
她的双唇微启,困难地喘息着。
一阵激情涌上来,一下子就像铜钟那样强烈、响亮,不可阻挡地敲着。
当他俯视着她柔美的脸颊时,他的双腿夹紧了,如铜钟般镇定。
她的双唇开启着,双目圆睁着,似乎受到了侵犯。
她的下巴在他手中变得极为柔和、光滑。
他感到自己象严冬一样强壮,他的手像是有生命的金属,不可战胜,不折不挠。
他的心脏如像他体内的悬钟般猛敲着。
他把她拉到怀里。
她的身体柔软、没有生气、丝毫没有反抗,但突然,她那泪水尚未干的双眼困惑、无助地睁开。
他异常强壮,似乎体内注入了一种超自然的力量。
他拉起她,紧紧搂住她。
她的身子柔软无力,瘫在他身上,这情欲的重量沉甸甸地压在他铜一样的肢体上,如果他的欲望得不到满足,他就会被压垮。
她强烈地挣扎着从他的怀抱中挣脱出来,他心中一股火窜上来,他又一下子钢铁般坚定地把她搂了过来。
他宁愿摧毁她,也不愿被拒绝。
但是,他那强壮的力量是她无法抗拒的。
她再次挣脱出来,软软放松地躺在一边,有点兴奋地喘着气。
对他来说,她是如此甜美,使他纵情享受无上的幸福。
他宁可一辈子受折磨,也不愿放弃一秒钟这样无比美妙的享受。
上帝,他对她说。
他的脸因为拉长而显得很奇怪,有些扭曲,接下来是什么呢? 她安安静静地躺着,睁着一双宁静的顽童似的黑亮的大眼睛望着他。
她此刻茫然得很。
我会永远爱你。
他望着她说。
但她没有听见。
她躺着看他,就象看一个她永远也不懂的什么东西:就象一个孩子看一个大人,不希望理解,只是屈从。
他吻着她,吻着她的眼睑,为的是不让她再看他。
他现在渴求什么,希望她承认他、对他有所表示、接受他。
但她只是安详地躺着,孩童般的,很遥远,仿佛一个被征服却无法理解的孩童,只感到迷失。
他又吻了她,算放过她了。
我们下楼喝点咖啡、吃点点心好吗?他问。
窗外,落日的余晖已变成灰蓝色。
她闭上眼睛,关上了单调幻境的闸门,又睁开眼睛来看日常的世界。
好的。
她打起精神,简单地回答。
然后,再次走向窗户。
蓝色的夜晚已经降临在窗外雪的摇篮和那巨大的斜坡。
但是那耸入天际的峰巅却是玫瑰色的,像花蕊似的闪烁、炫目,盛开在天堂的顶端,超乎一切,那么可爱又那么遥远。
古迪兰看着所有这些可爱之处。
她知道,蓝色的天光下这一朵朵玫瑰样的雪中花朵是永恒的,永远这么美。
在夕阳蓝色的斜晖中,玫瑰色的花蕊,积雪发出的火花,她可以看得见,感觉得到,可她不属于这美景。
她与这无关,她的心被排除在这美景之外。
她伤感地又望了一眼窗外,才转过身来,梳理头发。
他已经打开行李等着她,看着她。
她知道他在看她,这弄得她手忙脚乱的,很不那么从容。
他们一起走下楼。
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奇怪的表情。
他们看见伯基和欧秀拉正坐在角落里的一张长桌前等他们。
他们在一起看起来是多么简单而又协调。
古迪兰心里不禁生气一丝妒意。
她羡慕他 们那自然的举止,像孩子一样满足,但是她就达不到这一点。
在她看来,他们就像小孩子。
嘿,多好的点心。
欧秀拉贪婪地叫道,太棒了! 是啊。
古迪兰说,我们要点咖啡和点心吧!她对侍者说了一句。
然后她坐在了杰拉德的身边。
我认为这地方真的不错,杰拉德。
伯基说,棒极了、美妙、不可思议,所有形容词都用得上。
杰拉德也露出一丝微笑,说道:我喜欢这儿。
厅里三面都摆着桌子。
伯基和欧秀拉背靠着墙面,杰拉德和古迪兰则挨着他们坐在角落里靠着火炉。
餐厅还算不小,有一个小酒柜,就象 在乡间酒馆中一样。
不过,这儿设施很简陋,房间显得空旷。
仅有的家具就是桌子和椅子,环绕着餐厅的三面,还有一个大大的绿色的炉子,酒柜和门在另一面墙上,窗户是双层的,没有任何窗帘。
现在已是傍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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