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儿,她的语气一下弱了下来,我的什么?我的什么呢?她无声地对自己喊。
但他已经转过身去拿,心中暗自吃惊:她竟会让他翻弄她的贴身小包。
她从来都把它带着的。
她脸刹白地转过身来,她的眼中闪着狡黯和不可抑制的兴奋。
她看见他弯腰俯向书包,很不经意地打开那个系得松松的皮带。
你的什么?他问。
噢,一个小珐琅盒子——黄色的——上面有只正在啄胸毛的鸬鹚。
她走向他,伸过她漂亮白嫩的手臂,熟练地翻出她的东西,然后把这个制作精美的盒子打开。
就是它!她把盒子拿到他眼前,又很快拿开了。
他有些迷惑了。
他把她的包系好,而她则迅速梳好了头发,坐在一边解鞋带,她不再背对着他。
他迷惑、沮丧,说不清是怎么一回事。
现在她可以驾驭他了。
她知道他刚才没有看清她可怕的惊慌。
噢,感谢上帝,他什么也没看到。
她慢慢坐下去解鞋带,而他也开始脱衣服。
她觉得几乎开始喜欢他,开始爱上他了。
噢,杰拉德, 她笑着,温柔地逗他, 噢,你跟教授的女儿开了那么多有趣的玩笑呀——你不觉得吗? 什么玩笑? 他回过头来问。
她是不是爱上你了?——噢,亲爱的,她难道不是爱上你了吗? 兴高采烈地说。
我可不这样想。
他说。
不这样想,她追问着,那可怜的姑娘现在正躺在床上睡不着,她已经为你倾倒了,觉得你如此伟大——噢,太伟大了,什么别的男人都比不上你。
真的,这难道不有趣吗?" 为什么有趣呢?有什么好玩的?他问。
看你一点点地迷倒了那姑娘,她说,真的,杰拉德,噢,可怜的姑娘。
我对她什么也没做。
他说。
行了,那姑娘被你那么轻易地抛起来。
那是在跳舒巴拉登舞呢!"他咧嘴笑着说。
哈——哈——哈!古迪兰大笑。
她的冷嘲热讽令他浑身打颤。
当他睡觉时,他蜷缩在床里,想汇聚自己的力量,但却无能为力。
古迪兰却睡得很好,一种带着胜利感的睡眠。
但突然,她几乎惊醒过来,黎明的曙光已溶满了小木屋,光线是从矮窗上射进来的。
她抬起头,顺着窗外的山谷看过去,雪地,带粉红色的太阳半露出山坡底部的松林,只见一个人影在晨曦中向这边移动。
她瞥了一眼他的手表,已经七点了,他还在沉睡。
但她却一下子跳过来,有点感到害怕——她躺在那儿,看着他。
他有气无力地睡着。
她现在竟真诚地看待他了。
她一直害怕他。
她躺着,想象着他到底是什么,他在这个世界上到底代表了什么。
他有着很强的意志和主见。
她想起他在短短的时间里就对煤矿进行了改革。
她知道不管他遇到什么问题、什么艰难的困境,他都会克服它。
如果他有了什么想法,他一定会实现它。
他有这样的天才,只需让他掌握了局势,他就会度过难关。
一时间,她的思想被扯出好远。
杰拉德拥有强大的力量和意志来对付这个世界,他是伟大的。
她还没见过别的男人像他这么有潜力。
他并未意识到这一点,但她知道。
他只需要被别人催促着去做,而她可以做到这些。
她心潮激荡,兴奋地想象着未来。
他可以成为和平环境中的拿破仑或俾斯麦,而她是背后支持他的女人。
她躺着,看着他。
他还睡着。
杰拉德,我年轻的英雄,无论如何,你是优秀的,我的杰拉德,无所顾忌的。
让我相信有美好的时光。
哦,让我相信吧,我需要这个。
他睁开了眼睛看着她。
她回报以一个调侃、欢乐、谜一样的微笑。
他的脸像镜子一样反射出她的微笑,也毫无意识地笑了一下。
看到他脸上的笑容,她感到十分快活。
她觉得那就像一个小孩子的笑容。
这使她也更加光彩焕发。
你做到了。
她说。
什么?他困惑地问道。
给我信心。
接着她俯下身去狂热地吻着他,使他一时不知所措。
他没有问她为什么他给了她信心。
她吻他,这使他很高兴,她似乎在抚摸他的心窝,寻找他的兴奋点。
他需要她触动他生命的深处,他太需要她这样了。
屋外,有人在用粗犷的、无所顾忌的大嗓门唱着。
请给我开门, 请给我们开门, 你这个骄傲的人, 用木柴给我把火生着, 雨水已经把我淋湿。
这天天气晴朗,天空蔚蓝。
一阵微风掠过山峰,却犹如一把把锋利的尖刀。
杰拉德心满意足地走出来,脸色极好,神情怡然。
这天早晨古迪兰与他非常和谐。
他们坐着平底雪橇出发了,等欧秀拉和伯基跟上来。
古迪兰身着猩红运动衫和帽子,下面是品蓝裙和蓝袜子,兴高采烈地在白雪上走着。
杰拉德穿着白衣灰裤,在她边上拉着小雪橇。
他们的身影在雪地里愈来愈小,爬上了陡峭的山坡。
古迪兰似乎觉得自己全然没入了白雪世界,变成了一块纯净、毫无思想的水晶。
她来到坡顶,顶着风四下观望,发现峰峦叠嶂,望不尽的岩石和雪山在天空下面连绵不断。
她觉得这儿真像一座花园,山峰就是纯洁的花朵,她真想去采撷这些花朵,把杰拉德都给忘在一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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