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他应该这样。
古迪兰说,说实在的,我还没见过一个男人像他这样有干劲。
可惜的是他的干劲花哪儿了,结果又怎样呢? 噢,我知道,欧秀拉说,花在最先进的机器上去了。
就是。
古迪兰说。
你知道他杀死了他的弟弟吗?欧秀拉问。
杀死他弟弟?古迪兰叫道,好像难以置信。
你还不知道吗?哦,是这样!我还以为你知道呢。
他和弟弟一起玩一支枪,他让弟弟看着子弹上了膛的枪管,他开枪了,结果他弟弟的头被打开了花。
多么可怕,是吧? 多可怕啊!古迪兰喊道,那是很久以前的事吧? 哦,是啊,他们还是孩子的时候。
欧秀拉说,这是我知道的最可怕的故事。
不过,他并不知道枪里上了子弹,是吧? 是啊,那是一支在马厩里放了很久的老枪了。
没人会想到枪会走火,更没人想象得到枪里还有子弹。
这件事还是发生了,真是可怕。
可怕极了。
古迪兰叫道,小时候发生的事,却要让人内疚一辈子。
想想这事儿,两个孩子在一起玩耍——然后,这种灾难就莫名其妙地降临了——真是祸从天降。
欧秀拉,这太可怕了!哦!这让我所无法承受。
要是谋杀倒可以理解的,因为在它的背后有一定的动机。
但这种事发生在某个人身上—— 说不定在它背后也有一种藏在潜意识里的动机。
欧秀拉说,这虽出于无意,但其中或许隐藏着一种原始的杀人欲望,你说呢? 欲望?古迪兰以冷冷、生硬的口气说,我觉得这连玩杀人游戏都算不上。
我猜想是一个男孩对另一个男孩说,‘你看着枪管,我来扣扳机,看是怎么一回事。
’我觉得这纯属偶然事故。
不,欧秀拉说,我是不会去扣扳机的,即使是枪中没有子弹,更不必说是还有人在往枪管里看了。
凭直觉人们就不会去做的。
——也不可能这么做。
古迪兰沉默了一会儿,但心里十分不服气。
当然,她冷冷地说,如果是个女人,并且已经成年,她的直觉会阻止她这么做。
但这和两个小男孩在一起玩耍并不相同。
她的声音冷漠而有些恼怒。
是一样的。
欧秀拉坚持说。
这时,她们听到一个女子在远处高喊: 哦,该死!她们走上前去,看到劳拉·克瑞奇和赫曼尼·罗迪斯正在篱笆那边的田地里。
劳拉·克瑞奇正在努力想从门里出来。
欧秀拉赶快上前帮她拉开了门。
太感谢了。
劳拉说,满脸通红得象个悍妇,困惑地说,门的铰链有问题。
是的,欧秀拉说,而且门也很沉。
你们好啊!赫曼尼一边从田地里出来,一边唱歌似的打招呼,天儿真好,你们来散步吗?是啊,这些嫩绿的叶子真是太美了——美极了!早上好——早上好,你们会来看我吗?十分感激——下星期,好,再见,再——见。
古迪兰和欧秀拉站着,看她缓缓点头,缓缓地向她们挥手道别。
她的微笑奇怪而做作。
她那高大的身躯、古怪的样子,以及滑到眉际的浓密的头发,看着让人害怕。
于是,姐妹俩就像卑贱的下属被人打发走了一样离开了,四个女人就此分手。
她们走出一段后,欧秀拉红着脸说: 我觉得她太没礼貌了。
谁?赫曼尼·罗迪斯吗?古迪兰问,为什么? 她待人的态度毫无礼貌。
怎么了,欧秀拉,她哪里傲慢无礼了?古迪兰平淡地说。
她的全部举止——哼,她待人的态度简直让人难以忍受,纯粹是欺负人。
一个傲慢无礼的女人,‘你们会来看我’,好像我们巴不得抢得这份恩赐似的。
我不明白,欧秀拉,你为什么这么生气,古迪兰有些恼怒地说道,人们都知道这些女人都是傲慢无礼的——这些从贵族的繁文缛节下逃离出来的自由女性。
可这完全没有必要了,庸俗!欧秀拉嚷道。
不,我并没有看出来。
即使我发现了这一点,那么她对我而言也是微不足道的。
我可不能让她对我傲慢无礼! 你觉得她喜欢你吗?欧秀拉问。
嗯,不,我可不这么认为。
那她为什么让你去布雷多利做客? 古迪兰微微耸了耸肩。
毕竟她也觉得我们不是普通人。
古迪兰说。
无论如何,她并不傻。
而且,我宁愿去和那些我不喜欢的女人交往,也不愿意和哪些保守平庸的女人来往。
从某些方面讲,赫曼尼·罗迪斯是敢于冒险的。
欧秀拉对她的话回味了一会儿。
我对此很怀疑。
她回答道,其实她根本没有冒什么险。
我认为她竟能请我们这些教员去作客,这点倒值得我们敬佩。
但她这样做并不是什么冒险的做法。
太对了。
古迪兰说,想想看,很多女人都不敢这么做。
她最大限度地利用了自己的地位,我想。
实际上,如果我们在她的位置上,我们也会这么做。
不,欧秀拉说,不,那会让我感到厌烦。
我才不会浪费时间去做她那种游戏,那太有失身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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