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拉德看样子十分高兴,这种聚会正如他意。
而古迪兰则目不转睛,圆睁着敌对的双目看着人们表演。
她既被吸引,又感厌恶。
欧秀拉则脸露吃惊,似乎受到了伤害,而不感到疼痛。
然后伯基突然站起来,走了出去。
够了!他禁不住自语道。
赫曼尼感觉到了他的动作。
她抬起忧伤的眼睛看着他离去。
他的走好像一股浪潮,突然而神秘地摧垮了她的身心,是她那强大的意志让她不动声色地没有动摇。
她坐在那里随便支吾着什么。
然而黑暗已经笼罩了她。
她象一只船沉到了浪头下面。
她在黑暗中触礁了,她完了。
但她那不可战胜的意志仍在支撑着她,让她还保持着那种意志控制着的活动。
今天早晨我们去游泳,好吗?她忽然看着大家说道。
太棒了!乔舒亚说,天气多好啊! 嘿,太妙了。
马兹小姐说。
是啊,我们去游泳。
意大利女人说。
可我没有游泳衣。
杰拉德说。
穿我的吧。
亚历山大说,我必须去教堂,有人在等着我。
你是基督教徒吗?伯爵夫人忽然有兴趣地问。
不是,亚历山大说,我不是,但我认为应该遵守原有的风俗。
这都是些好的风俗。
马兹小姐用优雅的声音说道。
哦,的确是这样。
布雷德利小姐大声说道。
大家慢悠悠地来到草坪上。
这是初夏一个阳光明媚、风和日丽的早晨,生活像记忆一样慢慢展开。
教堂的钟声在不远处回荡,天空万里无云。
远处的白天鹅像睡莲一样漂浮在水面上,孔雀昂首挺胸地迈着大步穿过树荫,走入沐浴着阳光的草地。
这美好的景象多么令人沉醉。
再见,亚历山大愉快地挥着手套向大家告别,消失在树丛后到教堂去了。
好了,赫曼尼说,大家都去游泳吧? 我不去。
欧秀拉说。
你不想去吗?赫曼尼上下打量她一番。
是的,我不想游泳。
欧秀拉说。
我也不去。
古迪兰说。
我的泳衣呢?杰拉德问。
我不知道。
赫曼尼笑了,声音古怪而开心,一条围巾可以吗?一条大围巾? 行!杰拉德说。
那就跟我来吧!赫曼尼又用唱腔说道。
第一个跑出来的是那个娇小的意大利女人,她象一只小猫,白白的腿在阳光下闪烁着。
她的头上扎着一块金丝绢,边跑边低下头。
她轻巧地出了院门,穿过草地,到了水边,脱下浴巾,露出象牙般洁白的身体。
跟着跑出来的是布雷德利小姐,她她身着墨绿色的泳衣,像一朵轻柔的大梅花。
接着是杰拉德,他腰间围着一块腥红色绸布,胳膊上搭着一块浴巾。
他不时地大笑,步履潇洒,赤裸的肌体白皙而强壮。
再下一个是披着长衫的乔舒亚爵士。
最后一个是赫曼尼,她身着紫色丝绸披风,迈着大步,挺着身子,用一种很优雅的姿势走过来,她头上的丝带白紫相间。
她颀长挺拔的身段很美,大腿雪白而漂亮。
她悠然严肃地穿过草坪到了水边。
整个动作的好似一段奇特的记忆。
在通向山谷的梯田上有三个池塘,阳光下,水波娴静,很是妖娆。
池水浸出一堵小石墙,没过一些小石砾,飞溅着落到下面的另一个池中。
天鹅已经游过去,到了对岸。
芦苇散发着清香,微风轻拂着人们的皮肤。
杰拉德随着乔舒亚跳入水中,然后一气游上对岸,爬了上去坐在石墙上。
伯爵夫人也跳下水,她象猫一样游过去找杰拉德。
他们双双坐在阳光下,双臂抱在胸前说笑着。
乔舒亚也向他们游过去,站在他们眼前,头和肩膀露出了水面。
接着赫曼尼和布雷德利小姐也游来了,他们在岸上坐成一排。
他们是不是很可怕?是不是?古迪兰说,他们看上去像不像一种动物——蜥蝎?他们就像是大蜥蝎。
你见过乔舒亚那样的人吗?真的,欧秀拉,他真象原始世界里爬来爬去的大蜥蝎。
古迪兰很惊诧地看着乔舒亚爵士。
他站在水里,上身露在水面上,长长的灰白头发搭在额前,脖子镶嵌在粗厚的肩膀之中。
他正在跟布雷德利小姐说话。
她腰宽体胖,湿流漉地坐在岸上,看起来像动物园里正在摆动的海狮,马上就准备跳入水中表演似的。
欧秀拉默默地看着他们。
杰拉德正在赫曼尼和意大利女人之间哈哈大笑。
他让她想起了酒神狄奥尼索斯。
因为他有金黄的头发,丰满的身躯都在狂欢之中。
赫曼尼身子靠向他,一动不动,形态优雅,却令人吃惊、害怕,好像她对自己做的事情一点都不负责任一样。
他知道她身上蕴藏着一种危机、一种抽搐般的疯狂。
但他却更加开怀大笑,还不时把身子转向伯爵夫人。
她则仰着头,红着脸地看着他。
他们又跳下水,像一群海豹一样游泳。
赫曼尼在水中沉醉般地游着,她的动作舒缓而有力。
帕勒斯特双手挥动,拍击着水面。
杰拉德则象一条白色的影子在水中起伏闪烁。
接着他们一个个钻出水面,从原路回到屋里。
但杰拉德还磨蹭了一会儿,想和古迪兰说话。
你不喜欢水吗?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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