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地毯(3)

2025-03-31 01:59:13

假如我们学着怎样使用自己的意志,赫曼尼说,我们可以做任何事情,把事情都做到正确。

只要恰当、明智地使用我们的意志,我相信这些都能办得到。

  什么叫恰当地运用意志?伯基问。

  一个有名的医生教过我,她对欧秀拉和杰拉德说。

脸上没有表情。

他说,如果想改掉一个坏习惯,你就需要在不想做的时候强迫自己去干,这样,坏习惯就会被戒除掉。

  这是什么意思?杰拉德问。

  例如,假如爱吃手指头。

当你不想吃手指头时,你应该强迫自己去吃,然后你就会改掉这个坏习惯。

  真的是这样吗?杰拉德说。

  一点没错。

在很多方面我都做了成功的尝试。

我是个好奇心很强又很神经质的人,就是通过学会运用自己的意志,仅仅只是学会运用自己的意志,我才没出错儿。

  欧秀拉一直在看赫曼尼有模有样地说着。

她感觉赫曼尼身上有一种力量,奇特、黑暗而令人吃惊,既迷人又令人厌恶。

  这样运用意志是致命的。

伯基严厉地说。

让人恶心。

这样的意志是卑贱的东西!  赫曼尼盯了他好长时间,她面庞柔软,消瘦而苍白,泛着一层光芒。

  我敢说它不是那么回事。

她似乎终于在漩涡一样混乱的思绪中抓到了线索。

她的意志从未失灵过,对此伯基极为反感。

她的声音总是毫无激情,但很紧张,显得她很有信心。

但是她又不时地感到眩晕,打冷战,这种晕船般的感觉总要战胜她的理智。

尽管如此,她头脑仍然保持着清醒,意志丝毫不衰。

看着她陷入极度的疯狂之中,可他又总要攻击她。

  当然了,他对杰拉德说,马并没有完整的意志,它跟人不一样。

马没有一个固定的意志,严格地讲,它有两重意志,一种意志是它心甘情愿屈从于人,而另一种意志却想自由、不受限制。

这两种意志有时紧密相联——如果你骑马时,马突然脱缰而跑,这时就说明了这一点。

  我骑马时的确感觉到它要挣脱缰绳,杰拉德说,可我从没想到这是马有两个意志的结果。

我只知道它受惊了。

  赫曼尼没有理会他们的对话,在他们开始谈论时,她压根儿不去听。

  为什么马愿意受制于人?欧秀拉问,我觉得这不可思议,我不相信马愿意这样。

  不,它愿意。

这是事实。

这是最高级的爱的冲动:将自己服从于人。

伯基说。

  你对于爱的概念多么稀奇古怪。

欧秀拉挖苦地说。

  女人就如同马:身上有两重意志互相矛盾,一种意志驱使她甘心于服从,另一种意志却让她挣脱羁绊,将那个骑马人摔入地狱。

  也就是说,我是一匹脱缰的马啦?欧秀拉说着,突然大笑起来。

  想要驯服马是件危险的事,更不要说女人啦!伯基说,征服就会遇到麻烦。

  你的理论总是很奇怪。

欧秀拉说。

  对极了。

古拉尔德露出了一丝笑意,很有意思的。

  赫曼尼忍耐不住了,她站起来,用她的唱调说:黄昏的景色多美啊!这么强烈的美的享受,真令我不能自己。

  欧秀拉听到她的话,也不由动心了。

她也站了起来,同赫曼尼一起走入沉沉的夜色中。

伯基在她眼里变成了一个可恨而自高自大的怪物。

她和赫曼尼在岸边散步,一边说着美好高兴的事,一边采着柔软的郁金香。

  你喜欢一件带黄点点的布衣服吗?欧秀拉对赫曼尼说。

  是的,赫曼尼说着停在那儿凝视着花儿,让自己从中得到安慰。

它多可爱啊!我喜欢它。

  她对欧秀拉微微一笑,显得挺真切。

  杰拉德仍然和伯基呆在一起,他想弄个明白伯基所说的双重意志的含义。

杰拉德显得很激动。

  赫曼尼和欧秀拉两人随意漫游。

一种很深的情谊突然把她们俩连在一起。

  说实话,我真不想被迫卷入这种对于生活的批评和分析中去。

我的确是想看到事情都很完美,不想损害它们的美丽,它们的完整以及它们的自然、纯洁。

你不觉得如此这般地探讨下去令人反感吗?赫曼尼说着在欧秀拉面前停下,双拳紧握着。

  是的,欧秀拉说,我有种感觉,我很讨厌这种做法。

  我很高兴你会这么觉得。

有时,赫曼尼再次停住脚步,转身对着欧秀拉,有时我想,如果我  还不软弱,还能抵制,我为什么要屈服呢?我感到我才不会屈服呢。

所有的美丽、所有的纯洁都会被破坏,我觉得没它们,我就无法活下去。

  没有它们的生活简直就不是生活,欧秀拉大声说,那种想把一切都在头脑中弄清楚的观念是一种亵渎。

的确,有些事需要留给上帝去做,现在是这样,将来也是这样。

  对!赫曼尼象一位消除了疑虑的孩子,事实上就应该如此,对吗?鲁伯特——她抬头望天,思索着,他把事情分析得太零碎。

他确实像个孩子,一定要把每件东西拆开成小块,想看看这是什么做成的。

我觉得这样做得不对。

  就好像是打开花蕾,来看看花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欧秀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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