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什么这样做?欧秀拉气愤地问。
他们相处得很好。
伯基说。
就因为这个他才打她吗? 对,伯基笑道,我觉得他是想让她明白他的意思。
他这样不是太可怕了吗!她大声说,出了房间到了花园,冲米诺喊: 别打了。
别打她了。
那只野猫说话间就影儿般地消失了。
公猫米诺瞟了一眼欧秀拉,然后又倨傲地把目光转向他的主人。
你是个霸王吗,米诺?伯基问。
修长的猫看看他,眯起了眼睛。
然后它又把目光转开去,凝视远方,不再理睬这两个人了。
米诺,欧秀拉说,我不喜欢你。
你是个喜欢欺负别人的家伙,和所有的男人一样。
不,伯基说,他有他的道理。
他不是个霸王,他只不过是要让那可怜的迷途猫儿承认他,这是她命中注定的事。
你可以看出来,那迷途猫长得毛绒绒的,象风一样没个定型儿。
我支持米诺,完全支持他,他要坚持这种绝对的稳定。
是啊,我知道!欧秀拉叫道,他要走他自己的路——我知道你这番花言巧语的意思。
小猫又看看伯基,流露出对这位吵吵嚷嚷的女人不屑的表情。
我支持你,米西奥托,伯基对猫说。
保持住你男性的尊严,还有你那高级的理解能力。
米诺又眯起了眼睛,似乎是在看太阳。
看了一会儿,他突然撇下这两个人,兴高采烈地竖起尾巴跑远了,白白的爪子欢快地舞动着。
他会再一次寻到那漂亮的野猫,用自己的智慧去招待她。
伯基笑道。
欧秀拉看着园子里的男人,他的头发被风吹舞着,眼睛里闪着挖苦的光芒,她大叫道: 天啊,什么男性的优越!气死我了,这简直是在胡说!没人会理会这套鬼话的。
那野猫就不理会,伯基说,可她感觉得到这是对的。
是吗?欧秀拉叫道。
谁相信这话! 我相信。
这就象杰拉德·克瑞奇对待他的马一样,是一种欺负弱者的欲望,一种真正的权力意志①,——太卑鄙,太下作了。
①原文是德文,出自尼采(1844—1900)的著作《权力意志》。
我同意,权力意志是卑鄙下作的。
但对于米诺来讲,它的愿望是把母猫带入很稳定的平衡状态,令她与一个男性保持超常永久的和睦关系。
你看得出来,没有米诺,她仅仅是只迷途的猫,一个毛绒绒的偶然现象。
你也可以说这是一种权力意志。
这是诡辩。
他站立着冲她笑了。
他受了挫折,心里生气,可又感到有趣,不由得对欧秀拉羡慕甚至爱起来,她那么机智,象一团闪闪发光的火,报复心很强,心灵异常敏感。
我还没说完呢,他说,你应该再给我机会让我说完。
不,就不!她叫道。
你永远也不会相信,我从来没说过这样的话,他回答。
你,骗子!她真的生气了,大叫起来。
茶准备好了,先生。
女房东在门道里说。
他们双双朝女房东看过去,眼神就象猫刚才看他们一样。
谢谢你,德金太太。
女房东的介入,让他们又陷入了沉默。
来喝茶吧。
他说。
好吧,她振作起精神道。
他们相对坐在茶桌旁。
真好喝!她叫道。
自己加糖吧。
他说。
他把杯子递给她。
他的杯子等器皿都很好看。
玲珑的杯子和盘子是紫红与绿色的,样式漂亮的碗和玻璃盘子以及旧式羹匙摆在浅灰与紫色的织布上,显得富丽高雅。
但欧秀拉却从中看到了赫曼尼的影子。
你的东西够漂亮的!她有点生气地说。
我喜欢这些玩意儿。
这些东西本来就很可爱,让人打心眼儿里舒服。
德金太太人很好,她把一切都考虑得很周到。
是啊,欧秀拉说,这年头儿,女房东比妻子要好啊。
她们当然比老婆想得更周全。
在这儿,比你有了家室更自在,更完美。
但你想象一下,这儿该有多空虚。
他笑道。
不,她说,我嫉妒男人们有如此完美的女房东和如此漂亮的住所。
男人们有了这些就没什么憾事了。
如果是为了养家糊口,我希望不至于如此吧。
就为了有个家而结婚,这挺恶心的。
同样,欧秀拉说,现在男人不怎么需要女人,是吗? 除了同床共枕和生儿育女以外,就不怎么需要。
从根本上说,现在男人对女人的需要是一样的,只不过谁也不愿意做根本的事情。
什么根本? 我的确觉得,他说,世界是由人与人之间神秘的纽带连结在一起的。
最直接的束缚就是男人与女人之间的纽带。
多迂腐的观点,欧秀拉说,为什么爱要是一种束缚呢?不,我不。
要它。
如果你向西走,他说,你就会失去北、东和南三个方向。
如果你想一致,就消除了一切混杂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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