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米诺(4)

2025-03-31 01:59:13

但爱的是自由啊。

她说。

  别说伪善的话,他说,爱是排除所有其它方向的一个方向。

你可以说它是一种自由。

  不,她说,爱情包括一切。

  多愁善感的假话。

他说,你需要混乱状态,就这么回事。

所谓自由的爱,所谓爱是自由、自由是爱之说纯属虚无主义。

其实,如果你进入了和谐状态,这种和谐直到无法改变时才能变得纯粹。

一旦它无可改变,它就变成了一条路,如同星星的轨道一样。

  哼!她刻薄地叫道,这是死朽的道德精神。

  不,他说,这是造物的规律,每个人都有义务,一个人必须与另一个人终生结合,但这并不意味着失去自我——它意味着在神秘的平衡与完整中保存自我——如同星与星相互平衡一样。

  你一把星星给扯进去,我就不相信你的话。

她说,如果你说得对,就没必要扯那么远。

  那就别相信我好了,他气恼地说,我相信我自己,这就够了。

  你又错了,她说,你并不相信你自己。

你并不完全相信你自己说的话。

你并不真地需要这种结合,否则你不会对此说这么多,你会去得到它。

  他一时间无言以对,愣住了。

  怎么得到?他问。

  仅仅通过爱。

她挑衅般地回答。

  他在愤怒中沉默了一会儿说:  告诉你吧,我不相信那样的爱。

你想让爱帮助你达到利己的目的,你认为爱是起辅助作用的,不仅对你,对谁都如此。

我讨厌这个。

  不,她叫,着象一条眼镜蛇那样仰起头,目光闪烁着,爱是一种骄傲,我要的是骄傲。

  骄傲与谦卑,骄傲与谦卑,我了解你,他冷冰冰地反驳道。

前倨后恭,再由谦卑到倨傲——我了解你和你的爱。

它是一个钟摆,一种反复的弹跳。

  你确信你知道我的爱是什么吗?她有点生气地讽刺道。

  是的,我相信我知道。

他说。

  你过分自信了!她说,一个人这么肯定怎么能对呢?这说明你是错的。

  他深感懊恼,又不说话了。

  他们交谈着,斗争着,到最后他们都精疲力竭了。

  跟我谈谈你自己的情况和你家人的情况吧。

他说。

  于是她对他讲起家人和母亲,她的第一个恋人斯克里宾斯基,以及她与斯克里宾斯基关系破裂后的经历。

他默默坐着听她娓娓道来,似乎怀着敬意在听。

她讲到伤心处,脸上显出难言的痛苦,那表情使她的面庞更楚楚动人。

他似乎被她美丽的天性所温暖,他的心感到欣慰。

  要是她真能对我立下终身誓约就好了。

他怀着一腔激情这样思忖着,但不抱任何希望,因而内心不禁发出一阵轻笑。

  看来咱们都很苦啊。

他嘲讽般地说。

  她抬眼看看他,脸上禁不住闪过按捺不住的狂喜,眼中亮起一道奇异的光芒。

  谁说不是啊!她不管不顾地高声叫着。

这有点荒谬,不是吗?  太荒谬了,他说,我真受够了这些折磨。

  我也一样。

  看着她脸上那满不在乎的嘲讽神情,他几乎感到害怕了。

无论是天堂还是地狱,她都要一直走下去。

这样一位放任恣肆的女子,有着无可阻挡的破坏力,太危险了,真让他害怕。

可他心里又禁不住笑了。

  她走到他身边,把手放在他肩上,一双闪烁着奇异金光的眼睛盯着他,那目光很温柔,但又隐藏着一股魔鬼般的神情。

  说你爱我,说‘我的爱’,对我说一句吧。

她请求道。

  他也盯着她,注视着她。

他的脸上露出嘲讽的表情。

  我已经够爱你了,他生硬地说,可我希望这是另一种爱。

  可为什么?为什么?她低下头,弯腰把她那光滑诱人的脸贴向他,难道这还不够吗?  因为我们还有更好的东西。

他说着搂住她的腰。

  不,不会的。

她用充满情欲的声音强烈又温顺,我们只能相爱。

对我说‘我的爱’,说呀,说呀。

  她说着搂住他的脖子。

他把她搂过去,温柔地吻着她,用似爱、似调侃的口气喃喃道:  是的——我的爱——我的爱。

有爱就足够了。

我爱你——我爱你。

我别无所求。

  是的,她低声道,柔顺地紧紧偎在他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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