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有什么人过来了?她说。
他们向黑乎乎的路上扫视过去,接着重新向贝多弗走去。
为了向他表明她不是浅薄、假装正经的女人,她停住脚步抱住他,紧紧地抱住他,在他的脸上给了一个热烈的充满激情的吻。
他已顾不得什么另一个自我,只觉得满腔的热血沸腾起来。
不是这个样,不是这样。
他喃喃自语着。
她把他拉过去时,激情立时充溢了他的四肢,他涨红了脸,随之他进入了一种完美的温柔与睡眠的状态。
他变成了一团火,对她充满了激情和欲望。
但在这欲火的中心却存在着另外一个令人发恼的东西,不过它终于慢慢消失了。
此刻他的整个身心都想占有了她而且这种欲念就像死亡一样不可避免。
的确如此。
他满足了但也粉碎了,充实了但也被毁灭了,离开她,向家中走去,在黑夜中行,又投入了激情之火中。
他在遥远的黑暗中感到一丝悲哀。
可这又有什么呢?这根本无所谓,一切都无所谓,只要完全痛快地享受这种感觉就可以了,这种感觉好像是给了他新生一样让他突发出来。
我现在变成了一个会说话的行尸走肉,仅此而已,他极为蔑视他的另一个自我,可他的另一个自我却远处在游荡着。
他回来时,人们仍然拖着网在湖中打捞。
他站在岸上,听到杰拉德的说话声。
水声仍旧隆隆作响,月光银白,远方的山峦神秘莫测。
湖水在下降,晚上的空气中散发着湖岸上阴冷的气息。
在肖特兰兹,窗口中透着灯光,似乎没有人入睡。
码头上站着那位老医生,他儿子失踪了,他就这么默立着等儿子回来。
伯基也站在这里观察着,这时杰拉德划着一条船过来了。
你还在这儿,鲁伯特!他说,我们找不到他们,湖底是斜的,你知道,很陡,湖两边的山坡也很陡,还有一条条的小溪谷,天知道把他们冲到哪儿去了,下面看来不是平的,根本不知道网拖到哪儿了。
那你还在这儿做什么?伯基说。
你最好还是上床去吧。
上床?天啊,天啊,你认为我应该去睡吗?找不到他们我哪儿也不去。
可是没有你别人也会找到他们的,你何必还呆在这儿呢? 杰拉德看看他,然后充满感情地拍拍伯基的肩膀说: 不要为我担心,鲁伯特,如果有谁的身体需要关心的话,那就是你的身体,不是我的,你对自己的身体有什么感觉? 很好,可你,你是在毁你自己的生命,是在浪费你自己。
杰拉德沉默了一会儿说: 浪费?不这样我能怎样呢? 别做这事儿了,好吗?你强迫自己干这些可怕的事,给自己留下残酷的记忆,走吧。
残酷的记忆!杰拉德重复了一遍,接着他充满深情地把手放在伯基肩上,唉,你讲得如此有说服力,鲁伯特,太生动了。
伯基的心一沉。
他讨厌别人说他说话生动。
离开这儿,到我那儿去,好吗?他象催促一个醉汉一样催他。
不,杰拉德用一种哄人的口气,他手放在伯基的肩上,很感激你,鲁伯特,——如果可以的话,明天我会很高兴,你可以理解吧,我想看看这事做得怎样了。
但我明天一定去,一定!我很希望和你聊聊—比做任何事都好。
我真诚地相信,是的,我要和你谈谈,你对我来讲太重要了,鲁伯特,比你认为的要更加重要。
我何以对你来说很重要?伯基有点气恼地问。
他异常敏感地意识到杰拉德的手放在他的肩上,不过他并不想跟他吵,只想让他摆脱目前这种痛苦状态。
我下次会告诉你的。
杰拉德哄他道。
跟我走吧,我要你来。
伯基说。
一阵沉寂,紧张但又真实的沉寂。
伯基不明白自己的心何以跳得这样沉重。
杰拉德的手指紧紧掐入伯基的肩,似乎在表白什么。
不,我等这事儿完了再说,鲁伯特。
谢谢你,我明白你的意思。
我或许没什么,可我敢说你在这儿胡言乱语一定是病了。
说完伯基走了。
直到黎明时分,死者的尸体才找到。
迪安娜双臂紧抱着那年轻人的脖子把他憋死了。
她害死了他。
杰拉德说。
月亮斜落下去,最后又落在山后。
湖水只剩下四分之一了,阴凉的泥岸裸露出来,散发着腐朽味儿。
东面山后的天慢慢地亮了起来。
湖水仍旧轰鸣着从水闸中泻落。
清晨,鸟儿发出第一声鸣啭。
群山在新鲜的雾中闪着绚烂的色彩。
一队散乱的人群开始向肖特兰兹走去。
人们用担架抬着死者的尸体,杰拉德走在一旁,两位花白胡子父亲默默地跟在后面。
家里的人都坐在屋里等待着。
母亲坐在自己屋里,自会有人禀报她。
那位老医生静静地挣扎着把儿子抬回去,一直到自己精疲力竭。
星期天的早晨,整个矿区变得死一样沉寂。
矿上的人们都觉得好像这场灾难会降临在他们头上。
说实在的,这件事的震动比他们自己的亲人死了还要大。
肖特兰兹发生了这么悲惨的事儿,这矿区里的大户人家出了这样的事儿!他家的一位小姐非常任性,坚持要在游船的屋顶上跳舞,同那年轻医生一起落水淹死了!星期天的早上,矿工们都议论着这桩惨事,奔走相告着。
每一家在星期日的晚餐中都好像家中有个奇怪的客人,仿佛死神来光顾一样,气氛怪异。
男人们都很激动、恐惧,女人们一各个看起来肃穆,有些还哭个不停。
孩子们开始对这种激动还很高兴。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感,几乎有点魔力。
人们都觉得这好玩儿吗?都觉得这种刺激好玩儿吗?  [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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