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它该死。
女孩附和道,心里感到有趣,脸不由得红了起来。
她更加大胆地又去碰了一下兔子,它的心脏跳得快极了,它多有趣啊,我看它真滑稽。
你想把它放哪儿?杰拉德问。
放在小草园里吧。
古迪兰说。
说完古迪兰用她奇怪的黑眼睛望着杰拉德,几乎像是在求饶。
那目光使人觉得她既受他摆布,又终将战胜他。
他不知该对她说什么。
他感觉到他们俩都可怕地意识到这一点,因此,他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加以掩饰。
她像神奇的白色火焰的容器,他有闪电般强大的力量她都想去容纳。
然而,他却不怎么自信,常常有种恐惧感。
它伤着你没有?他问。
没有。
她答道。
真是个无知的畜牲。
说着他把脸转向一边。
他们一起来到了小庭院。
庭院四周围着破旧的红墙,墙上的缝隙处长着青藤。
院里的草坪柔软、整齐,多少年以来它们一直这样像地毯般覆盖着地面。
头顶上天空碧蓝。
杰拉德把兔子放下来,它静静地蜷伏着,毫不动弹。
古迪兰略带恐惧地看着它。
它为什么不动?她几乎叫了起来。
它在装死。
他说。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苍白的脸由于一丝恶意的微笑而抽搐了一下。
真是个傻瓜!她嚷道,你说它是不是个让人讨厌的大傻瓜? 她抬起头看着他,看着他的眼睛,目光中又流露出对—切都了解的讥嘲之意和极度的冷酷。
他们俩既是盟友又是仇敌,彼此的怨恨把他们俩神秘地紧紧联系在一起。
你受了几处伤?他问道,一边把他硬实的前臂伸出来给她看。
他的手臂白皙、坚实,上面被抓了好几道血红的口子。
多吓人啊!她叫了起来,被这可怕的情形吓了一跳,我倒没什么。
她抬起手臂,滑腻白皙的皮肤上有一条又长又深的伤口。
真是个魔鬼!他惊叹道,显得十分关切,伤口不怎么疼吧,啊?。
一点不疼。
突然,刚才像一朵花般蜷缩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兔子,蓦地蹦了起来。
它一圈又一圈地在庭院里奔跑着,犹如出膛的子弹,又像流星似地迅疾地绕着圈子。
他们全都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脸上露出奇怪的笑容。
那兔子仿佛正中了某种邪怪的符咒。
它一圈圈地飞奔着,在红墙围起的绿草地上像旋风般转圈。
突然,它停了下来,慢慢地在草地里跛行着,尔后蹲坐下来打量着四周。
它的鼻唇如同微风中拂起的一片绒毛微微抽动着。
思量了几分钟后,它睁开眼睛,似看他们,又似未看他们,随后,它平静地向前跛行了几步,开始吃起青草来。
它的鼻唇快速地嚅动着,样子十分难看。
它疯了。
古迪兰说,它肯定是疯了。
他大笑起来。
问题是,他说道,什么是疯狂?我想它该不是兔子般的疯狂吧? 你认为不是吗?她问。
是啊。
他本来就是兔子。
他的脸上挂着一丝古怪的、猥亵的笑容。
她看着他,与他心心相印,心中知道他和她一样不可屈服。
这使她感到屈辱,感到愤慨。
感谢上帝我们不是兔子。
她的声音尖锐刺耳。
他脸上的笑容绽得更开了。
不是兔子?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问道。
慢慢地,她的脸上也漾开了笑容。
对于他那猥亵的含义她心领神会。
啊,杰拉德。
她用一种既重又慢的男人式语调说,是兔子,而且还不限于此。
她的眼睛朝上,假装若无其事地看着他。
他有一种再次被她打了耳光的感觉,或者不如说是被她慢慢地最终撕裂了他的胸膛,让他感到一种致命的麻木。
他侧转身去。
吃吧,吃吧,我的小宝贝。
温妮念咒语似地轻声召唤着兔子,悄悄地爬过去抚摸它。
可它却从她身边跳闪开了。
让妈妈捋捋你的毛吧,亲爱的。
它是多么神秘啊!  [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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