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山河英雄志全集 > 第二章 宜家宜室

第二章 宜家宜室

2025-03-31 01:59:26

两湖帮的裘山说道:马帮近来常常夜间运用货物,在伏牛山中总要担搁一段时间,确有可疑之处。

晋阳郡现在主要精力俱投在荆郡,宁愿看到商南本地势力壮大,也不愿看到荀家的势力坐大。

虽说大公子与徐汝愚私人上有过节,但事关晋阳大计,怎么也得帮马帮一把,不能让荀烛武得逞。

罗成说道:若是马帮真与襄樊会勾结,想来马帮也逃不出荀家的手掌心。

据我所知青凤将军领着马帮的车队在豫南的官道行了足足有五日,未见荀家过问,追究马帮与襄樊会勾结之责,难道说侯爷是刚刚才发现马帮与襄樊会勾结的?但听张将军刚刚之言,似乎荀家早就掌握马帮与襄樊会勾结的证据,为何还纵容马帮到现在?难道侯爷是想将马帮的势力都驱逐到商南镇,然后让荀家藏在熊耳山的二万精锐步卒开拔到商南镇平叛吗?荀阶脸色煞青,满盘妙策一招失误破绽处处。

原来想马帮在灭帮压力之下,会惊惶失措,不顾一切的撤离到商南镇,哪里想到马帮在徐汝愚的帮助下,徐徐定计,将商南各家势力都卷了进来。

难道他就不怕霍青桐从他手中夺回江幼黎吗?众人看着荀阶脸上的神情,心思各异。

罗成一席话将荀家图谋商南的用心揭露无疑,不辩驳不是,辩驳更不是,荀阶恨不得熊耳山的二万精锐步卒凭空消失掉;现在看来,霍家在郧西城,符家在隆中城都做好了准备,但是看到马帮就这样从容撤到商南,心中怨气何时能消?张旭阳说道:荀侯秘派精兵是想将马帮与山中襄樊会一网打尽,所以没有过早惊动马帮。

荀烛武恨不得出声让他将嘴闭上,他不出声还好,一出声将大家注意力都引到荀家身上来。

果不其然,符贤冷哼一声,声音已是严厉之极,说道:敢问侯爷,伏牛山是在我符家境内,还是在你荀家境内。

襄樊会盘踞伏牛山的消息不知会我符家,倒也罢了,现在欲派兵瞒过我符家秘密入境剿匪,可是未将我符放在眼底?荀烛武情知事若无转圜,霍家与符家联手将荀家势逐出商南都有可能,说道:襄樊会众秘密聚在伏牛山的老君山主峰南坡,我荀家也是十日才知晓,那时东南有符家驻守隆中的精兵,西南有霍家驻守郧西的精兵,惟我栾川距匪众最近却无精兵,我原想将天罗地网布置好之后,再知情两家,那料到被马帮反口一咬。

若是我荀家真的欲谋商南,只会倍道兼程,哪里会走熊耳山山道?罗当家、符宗主若能明白我荀家的苦心,应当坐下一同共议剿灭山匪才是。

张旭阳附和道:是啊,襄樊会是江北世家的共仇,我们怎可以被他们挑拨?符贤怒道:襄樊会是共仇不假,但你张家却是我南阳旧恨。

说罢不理张旭阳眼中射出恶毒的目光,向荀烛武说道:此事重大,恕符贤做不了,家主现在隆中城,荀当家你若认为仅凭此话能说动家主,请自己亲往隆中一行。

罗成也说道:襄樊会一事江北各世家已有共议,拒之、驱之,却没有协助你荀家剿灭之责。

荀当家若有更好建议,请你亲自前往郧西城向大公子说明,若无双方谅解,荀家擅自越界行事,我霍家将视之为荀家主动挑起战端。

荀烛武一声暗叹,知道事已至此,荀家只有退让一步,放过马帮了,眼光瞄向威远侯荀阶,看他有何决定。

荀阶也不是不识大体之人,只是被徐汝愚摆布到这种地步,心中恨意难消。

也不理众人看了生疑,提息聚音传来荀烛武,说道:商南不可图,但也要留难马帮,主意你定,二哥那边我来承担。

荀烛武听了一愣,旁人都不知道荀阶当着众人的面跟他传了什么话,脸上神色各异。

荀烛武说道:此事我荀家做得有欠考虑,侯爷欲亲自向符家主、霍世子解释,并共谋剿匪大计,符宗主、罗当家可否代为传言,八日后,三家各领二千精兵进入商南,共商大事。

若是只寻襄樊会与徐汝愚的麻烦,大公子会是怎样的态度?罗成一时拿不定主意,抱抱拳说道:此事需请示大公子,恕罗谋人不能现在答复。

荀烛武笑道:这个烛武明白。

徐汝愚笑道:荀家的玄甲铁骑与霍家的明光精骑同居‘天下十大精兵’之列,八日同时见到,真是开眼界了,许当家,若是两家在商家发生争执,是不是非常的精彩?罗成听了徐汝愚此言,脸色微变,大公子从怀来赶至郧西,随行只有四百余骑精骑,若是从卫军中凑足二千人,战力与荀家的二千精骑相比,天差地别,差点又上了荀烛武的套。

望向荀烛武的眼光骤然阴沉下来。

荀烛武心中叫屈,不想徐汝愚心思如此敏锐,紧抓住自己语中的一丝漏洞给以反击,令罗成心生顾虑,向他说道:青凤将军果然名不虚传,以青凤将军之见,三家各派多少精兵才能将山中的襄樊会一举剿灭?徐汝愚笑道:我这点虚名乃是东海众人爱护汝愚。

想必众人都听说过,我与襄樊会的邵海棠、许景澄都有不错的私宜,虽说私宜不害大义,但让汝愚在此大肆谈论剿灭襄樊会,于心窃窃不安。

荀烛武不想徐汝愚大大方方的承认与邵海棠、许景澄的关系,倒也不好拿这事来挤兑他与襄樊会的关系了,他的话多冠冕堂皇啊:私宜不害大义,将马帮与襄樊会的干系也卸去几分。

荀烛武看向罗成:罗当家有何建议?罗成当然不愿泄了霍家在郧西城的军力,表情迅速平复下来,淡淡说道:符家是商南地主,罗某人怎敢越俎代庖,还得让符宗主定夺吧。

符贤哈哈一笑,说道:庙小容不得太多的菩萨,二千也不算太多,可是马匹身躯庞然,不若各家都带步卒吧?罗成笑道:符宗主是怕哪家的战马随地溲溺,弄脏商南的环境吧?地主既然这么说,我也就这么回报大公子,究竟能不能成行,还得大公子定夺。

伏牛山毕竟三家交界,其家各家均不便插言,如此议毕,商南各派势力留下监督荀家撤兵的人手,俱相继离去。

徐汝愚、许伯英与许机接应的人合在一起共有三百多人,主动要求压后。

庙子镇中,荀家未能将马帮与襄樊会勾结的罪名坐实,自然不惧荀家此时发难。

伏牛山隘口长达二十余里,由六个长短不一的峡谷组成,说是峡谷也不是平峡,只是相对其它山陡峻山体而言,低矮平缓许多,勉强可容双辕马车驶过,成了汾郡与永宁郡、晋阳郡相接的重要陆上通道。

此时秋色将深,峡间山枫如火,一簇簇一捧捧艳丽异常。

山风穿林过罅,瑟瑟如虫鸣唱不已。

树叶飘落,徐汝愚随手拈了落在肩头的一叶,见叶脉依旧润泽如新,叶色金黄,心想:一叶知秋,临冬物藏。

再不与幼黎来山间走一遭,这景致就萧条了。

许亭易见徐汝愚随意策马而行,若有所思,问道:汝愚是在担忧商南局势吧?徐汝愚笑道:哦,商南局势越来越复杂了,是让人担忧啊。

许伯英说道:符贤助我马帮,我尚能明白,不过罗成为何也不遗余力为我马帮开脱,我就不明白了。

还好有符贤、罗成倾向我们,不然在商南的日子还难挨许多。

徐汝愚笑道:罗成效忠的是霍家而非霍青桐,他考虑时当然以霍家利益为重。

霍家十余大军裹足荆郡,实没有精力兼顾商南之事。

而商南要地又是晋阳软肋所在,软肋落在符家手里,暂时无害,若是被荀家掌握,怕霍家日后寝食难安。

马帮投附符家是他最希望看到的结局了。

对天下局势的理解,徐汝愚是少数几个可以看到全局的人,许伯英终是局限于马帮帮务,对局势精确把握上终不能与徐汝愚相提并论。

但他心思缜密,经他手的事务都能娴熟无比的处理妥当。

徐汝愚便与许伯英、许机一行人边行边谈,百里路程,众人策马行了五个时辰,赶到商南镇时,已是次日拂晓。

徐汝愚见幼黎双眸略有血丝,知道自己离开商南七日,她定然没能安心,心中怜惜,跳下马来,携过她的柔荑。

雪亮灯火之下,幼黎见徐汝愚不避旁人径直携她的手,脸上羞红,心中也正盼望他能如此,暗中轻轻用力捏了一下徐汝愚的手掌,让他知道自己是多么想他。

徐汝愚见马帮杂务也不需要他插手,便寻机与许机等人告辞,领着幼黎、珏儿、叔孙方吾夫妇返回远菊楼。

邵如嫣早就困顿不堪,让马帮的女眷领着洗漱歇息去了。

许亭易为徐汝愚五人在远菊楼后院安排了一个独院,徐汝愚他们回到院中时,天光微开。

幼黎不欲与他分开各自歇息,要他在偏厅里将七日来的事细细说过她听。

叔孙氏笑道:汝愚与幼黎已过天地大礼,幼黎也盘了螺髻,现在还分房而睡,让外人知道了还不晓得怎么回事呢。

汝愚现在带幼黎回房歇息吧,你离开了七日,她没一刻是安神的。

徐汝愚一听这话立时不自然起来,低头去看幼黎。

幼黎粉面潮红,秋水双眸瞥了汝愚一眼,螓首便深垂胸间,没有勇气再看他一眼。

徐汝愚觉得心中一阵慌乱,难以抑制的喜悦随即泛滥开来,携过幼黎湿热的手,也不知说什么好,唉的一声,抄起幼黎柔嫩的腰肢,抱住怀里旋风一般离开偏厅回到房中。

幼黎气息渐乱,迷离间见汝愚印来双唇,嘤咛一声,双臂如那蔓丝萝缠上徐汝愚的颈间。

徐汝愚低低说道:离开七日,比那一年中还要想你。

你以后去那里,都要带上我,我本以为就分开几日,那想到感觉这么久。

琴声都乱了,让珏儿笑死了。

汝愚看着她明亮迷离的双眼,看着她羞涩的神情,藏着些许俏皮,用初生髭须的下巴贴在她光洁的面颊上,感受她芳香如兰的温热气息。

我等这一刻很久了,黎。

我也是。

徐汝愚拉来一床被子将他与幼黎裹在其间。

徐汝愚睁眼醒来,幼黎温热的气息扑在他的胸上,看着她长长的睫毛,支起身子去轻触,不知她在做什么梦,眼睛蠕动了二下,粉面更贴过来,被褥拉开空隙,徐汝愚探手过去,掖好被角,看见幼黎也睁眼醒来,问她:睡得真香。

幼黎颊生红霞,张臂环抱住徐汝愚,将螓首藏在他的胸间。

徐汝愚手缩回被窝里,双手缠抚幼黎被褥下光洁的身体。

彼此都能感觉对方渐渐火热的躯体和渐渐迷乱的气息。

徐汝愚练了一会儿剑,见幼黎起身走出屋来,忙过去扶她,说道:你身子不便,这几日就要走动。

幼黎红着脸啐了他一口,声音极低道:都是你不懂怜惜人家。

徐汝愚嘿嘿一笑,说道:叔孙叔、叔孙婶早间就出去,我让珏儿给你端粥去了,你看我舞剑吧。

幼黎脸上红晕未消,脸上温柔之极。

汝愚心中荡起涟漪。

长剑横斜,银杏叶一片片飘落,划过剑锋。

自从在雍扬城独院中演绎古练息拳,道的滋味,绝美的精神体验,一经尝过,再难忘却。

事实那时傅缕尘寻求遁去的道在那时已深深缠绕的徐汝愚的心间。

古练息拳、飘香剑、惊神诀、碧落诀、步云术等在他的心的印迹已是极淡极淡,徐汝愚似乎知道一切消逝之际,便是那最后遁一的道,难言绝美的心灵的悸动,几乎让他放一切随傅师而去。

偏偏差一线,还是接触不到源源不断的生机。

徐汝愚觉得自己再无前进的动力。

父亲的死,一生为他人、灭己求义;义父屠戮盈野,终引戈自刭,为义灭己。

徐汝愚明白父亲灭己的义,是苍生之义,而这苍生之义又藏在何处,让徐汝愚捉摸不透。

傅师为他推演大道泽当,就在那一瞬,浅尝到了大道之中无限的生机。

恍然间明白过来,苍生之义便藏在生灵之中,正如傅师所说:不入红尘,焉得红尘,不借助外在的大智慧大生机,永远达不到小我的成熟通达。

那一刻徐汝愚不再刻意避世。

在江流中感觉自己的气息与自然溶入一体,在林间、山道无不感觉大自然亲切的气息,在挤挤人群之中,无不感觉到无穷无尽的生机,那一刻徐汝愚不再刻意修炼,只知道让自己溶入这个活生生的世界,不管他纷乱如旧,他只知道让尘世的巨流推动自己前行,而不是跳出来逃避开。

与幼黎相遇后,更是触发常人的欲念,困眼饥食。

凌晨与幼黎之间的性事,让他心胸豁然开阔起来,那源源不断的生机也藏在绝美体验的情事中。

秋风大盛,飘叶簌簌落个不停,几片粘在剑刃上,欲坠不坠,就在叶跌下之际,剑忽然动了,灵动的剑与不断簌簌落下的飘叶溶为一体。

飘叶还那么不急不迫,每一剑都划在树叶飘落的空处。

便在这一刻,徐汝愚将飘香剑意的戾气尽数化去。

徐汝愚还剑入鞘,幼黎掏出香帕为他擦拭额头的汗,说道:还说你是高手,练了一会剑,就满头的汗。

徐汝愚反手环搂幼黎的身子,贴着她的耳鬓,说道:从早晨那一刻,我就知道做一个凡夫俗子的快活。

我身上还留着你的香汗呢。

幼黎耳根发烫,偏生不出力气推开他,双手轻捻汝愚的背肌,轻声说:珏儿要进来了。

徐汝愚放开手,幼黎又舍不得离开他的怀抱,迟疑了一下,又被徐汝愚拥入怀中,反搂着汝愚感觉他粗热的气息喷的额头上,情不自禁的抬起头来,恨不得将自己揉进他的身体里。

呸,呸,呸,这下要生眼疮了。

幼黎迷离的情思迅疾消褪,忙挣开汝愚的怀抱,满面潮红的望向珏儿。

徐汝愚说道:啊,珏儿端粥来了,我肚子正饿着。

去,去,去,这是给幼黎姐的,符贤投帖过来,请你们去符家堡赴宴呢,叔孙叔让我来问你怎么回人家。

徐汝愚看幼黎脸面嫩,自然不希望被别人看出因为那事不良于行,说道:你让叔孙叔回了人家,说我今日闭关修炼,过些日才能出关。

珏儿一脸不屑道:君王从此不早朝,没想到你也是这样。

幼黎将她拉过来,再她耳边说了一通,珏儿听了颊生红晕,看了徐汝愚一眼,一阵心迷意乱,连连呸道:这事说给我听干什么,你们不出去就不出去好了。

说罢,烟一样的溜去。

幼黎说道:珏儿对你也是一片情意,我与她自小情同姐妹,同寝共食,后来才多了一个你,你看不如将她收进房……徐汝愚在胸画了一个圈,柔声说道:我的心胸就这么大,容了一个你,已经是满满的了,快要溢出来了。

幼黎心头甜醉,也就不说什么。

往后几日,过来拜会徐汝愚或是请徐汝愚赴宴的人不计其数,都被叔孙方吾一一代为拦在门外。

徐汝愚每日躲在院中读书,有时看幼黎对着铜镜描眉吃力,便放下手中书本,为她描眉,珏儿看了难免要讥讽一番。

徐汝愚便捉着珏儿让她去院中与如嫣练武去。

如嫣当日来过,与幼黎、珏儿相处融洽,索性住了过来。

许伯英、许端国午后无事也会来院中,许伯英多与徐汝愚谈论经世之术,议论各地风情,两人谈锋都健,对世事均有自成一系的看法,大同又小异,往往一谈两人都忘了时间,直至天黑需秉烛才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