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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186章伏羲古都

2025-03-31 01:59:46

自在小镇与穆淳风相遇,又目睹俩夫妻离去时的恩爱背影,小石头一时竟颇有感触。

思虑来去,总觉自己是否亏欠了冰清等女。

尽管目前看来,她们似已消了隔阂,表面上和和睦睦,看不出半点嫉意。

但只怕时日一久,再或是自己无意中冷落了谁,难保不会情海生浪,妒波再起。

因其心绪愁多,镇南王府的一顿庆功宴只是草草吃完,便即散了。

尤其高老王爷尚邀请了江都城的文职官员。

这些人打仗不行,但嘴上工夫确实炉火纯青。

举凡有人相询李世昌自刎一事,小石头未及答话,他们便已代为吹嘘。

直说得小石头天上有,地上无,环顾当世惟其一也。

听得这些阿谀奉承,小石头赧颜之极。

心道自己何堪承受?慌急慌忙地便借醉退席,溜之大吉。

次日一早,接过高昆的奏折,众人上路迳往汴梁而去。

这时,石虎的任务业已结束,自也随队回程。

不过,小石头得知石虎一路北访,居然未得邓蓉半点讯息,心下忧愁更多,又复担心她一人孤身,不知有没危险?一路由南至北,囿已开春,途中踏春之人较多。

如此走走停停,不一日到了离汴梁不远的陈县。

陈县古称宛丘,因昔年三皇之一的伏羲大帝曾定都于此,同时又有天下第一都的美誉。

璺儿与冰清都是熟读《诗经》之人,对《陈风》中描述的宛丘美景也俱向往不已。

众人堪入陈境,冰清便道,要否进城游览一番。

小石头念及汴梁朝事,起初只想绕城而过,但闻她这么说了,又见诸女均是闻言雀跃,显然极为符合,遂微笑而应。

神州北方多是旱城,不似江南那般水道纵横,湖泊众多;然宛丘城偏偏独异。

整座县城之外环绕一片碧波荡漾,辽阔无涯的大湖。

因昔年伏羲氏的民族图腾为蛇,之后又吸纳各族族民,为照应多族的信仰,伏羲氏图腾最终演化成耸角带脚之龙,是以此湖遂名龙湖。

其时,初春日暖,游湖之人极多。

小石头念及,若身边总围着杀气腾腾的震北护卫,不仅大煞风景,且也有扰民之嫌。

便吩咐刘副将等人远远掇着,至于另外的军士,则命他们先至官驿等候。

继而弃了车马,四五人闲步信游,笑笑说说,当真惬意之极。

漫步湖岸,放眼远眺,只见碧水莹莹、浮光耀金,岸边柳丝垂岸、鸥鹭嬉滩;远处古朴厚实的宛丘城墙绵垣湖景之中,城湖相映,人景皆美;既有静态处子的婷婷玉立之美,又有浑厚凝重,深邃悠远的远古沧桑。

委实令人喜不自胜,望之不尽。

固是龙儿,倩儿这般性朴大咧之人,竟也陶醉其中。

边上游人突然望见这多美女,自然眼发直,心急跳,大叹今日出门着实划算,竟能目睹仙子般的美人儿。

其间两三男子仗着自己生得魁梧,家底殷厚,居然生出求凤之意。

不过这些前来搭讪者,没一人可以闯得过石虎的关卡。

某些人堪堪走近,便被他推得老远,若口中污言垢语,不三不四的话,那便越发可怜,个个跌入湖中,成了落汤鸡一般。

冰清、璺儿幼受庭训,素来娴静;可龙儿却是个惟恐天下不乱之辈。

寻常没事,都要找些事来,如今瞧着热闹,更是活蹦乱跳。

时而抛个媚眼,时而嫣然一笑,直把湖边男子迷得是神魂颠倒,一个个毫不畏死的冲将上来。

最后,幸有小石头及时阻止龙儿,方消了这小小风波,否则,只怕当日金陵城外的一幕又将重演。

这般热闹地游了片刻,适见湖里蒲苇葱葱、芙蓉斗艳。

璺儿道:冰清妹妹,这茂密生长的蒲苇,多半便是夫子陈蔡绝粮时的充饥美食罢?冰清点点头,又见湖上少女采菱,老翁捕鱼,一派闲然自在。

不禁感慨道:夫子游说列国,原是教君王施仁布德,殊不知,反教百姓围困。

说来,着实好笑。

璺儿颔首,正想再说。

小石头蓦道:他只教君皇如何使民,又教民如何尊君尊礼。

然而,那时的列国民众虽有阶层区别,却是民风朴素,多得又是那豪情天纵的古代英雄。

实是一个人性张扬,学识争鸣的年代。

如此反其道而行,强要为人戴上枷锁,又束约人性,也无怪百姓怨忿了。

冰清等闻得人性二字,不禁呆愣,但随即省悟,笑道:石大哥果然学识渊博,儒家说人之初,性本善。

石大哥却能精炼出人性二字,真可谓短小精悍,二字值千言呐!小石头大窘,心道,什么精炼?在我那前世,纵六岁龄童张口也能说出人性。

他之前只是突有感触,说了一番贬儒之言。

然转念又思,儒家之道,讲究个人修养,培冶自身的浩然正气。

说来与天道并不相悖。

何况,如今的神州百姓尊孔敬儒,彬彬有礼,然一遇敌人侵犯,顿又热血沸腾,战意滔天,并非像前世描述的那么迂腐。

可见任何一门思想学说,都有它自身的道理。

紧要的是,只看人们有没学到其中的神髓。

若只像前世某些酸儒那般满口子仁义道德,背地里却自男盗女娼,这样的人委实不配儒家门生的称谓。

通俗点的说,纯粹就是批着正义外衣的小人而已。

遐想联翩里,又思,世间万般变化其实皆脱不离一个道字。

此道既可为天道,也为人道,又能叫玄道。

何谓玄道,实质便是常说的只可意会,却难言传的那种。

这样的道,儒家谓顺天应人;道家唤天意难测;佛家则叫佛在心中坐。

也就是说,人人皆可成为大儒,真仙,神佛。

主要是看其人有没这机缘或福分去领悟。

而自己是幸运的。

暂不说较之他人多了数千年的前人积累,其间的祸福转折,人世迭合,更教自己多了一层岁月感悟。

人生之中涉及道的东西实在太多,大到日月星辰,风雨雷电;小到花落花开,人来人往。

可以说,由胞胎生孕的一刻,道就在人的身旁,并且始终伴随着。

生生死死,喜喜怒怒,无时无刻均有道在顺衍。

念及此,他缓缓闭起双眼。

古怪的是,外界的景象并未在他脑海里消失,反而越发的清晰。

这时,他忽然想起师叔清虚真人说过的一句话:人降尘世,自睁眼始,便被万丈红尘所迷恋。

方寸灵台间更被尘灰玷染。

佛尤要时时拂拭,况且一介凡夫乎?小石头深深地吸了口长气,随后徐徐吐出。

瞬间感觉,自己吸入的不似素日的寻常气息,竟有股子仙灵之气轻轻洗涤着自己的心灵。

殊为奇妙的感觉,令他久久不想再次睁眼,便这么长长地伫立在湖边。

湖风、花香、偶而传来的嘈杂人声,以及柳枝轻轻吐芽的哔啵声,俱让他的心儿沉淀,沉淀,再沉淀……诸女见他面向大湖,闷闷不语,只道是思念邓蓉过炽之故。

互视一眼后,璺儿道:看石大哥郁郁寡欢,想必这宛丘龙湖也吸引不住他。

我们不妨早些赶路,亦好快些回汴梁。

冰清臻首轻点,道:嗯!那亦好。

咱们出来日子久了,汴梁城里还不知怎样了!说着,诸女回身,龙儿则招呼随在后头的车夫、马夫快些过来。

小石头听及,心下惭愧,忙道:不可,不可,咱们好不易浮生偷得半日闲,出来游玩赏春,岂能因我之故,而教你们扫兴而归?璺儿柔声道:石大哥,瞧你神色忧郁,愁闷不乐,此处固然风光宜人,天下绝佳,我们也没心思玩下去了。

小石头胸间一热,道:我心情虽然不佳,但这里风光迷人,景色堪绝,走得久了,兴许豁然开朗起来也不定。

他也不知自己为何突然感触多多?总觉得自领悟了《太素心境典》后,世间万物在自己的眼里,仿似都有着天大道理含蕴其中。

每当伫足观赏或见奇物异景,便想思索一番。

这等瘾味,竟难自抑,说来着实怪煞。

璺儿抿嘴笑道:既然这样,那便依你就是。

好好!呵呵……他们适才谈论典故,雷倩和龙儿向来懒学惰文,自然觉得无趣已极。

此刻听他们道,还要继续游玩,顿然开心不已。

龙儿道:少爷,湖那边有座高高的土丘,还有许多建筑和人,是不是一座陵墓啊?她与石虎守护颛顼陵千余年,对此种丘壮的建筑最为敏感。

顺她手指望去,大湖北岸果有一处高丘耸立,周围翠柏劲松,殿宇巍峨。

小石头摇摇头,道:我也不知。

又看诸女,她们也均摇首。

刘副将上前道:禀王爷,那是太昊陵。

太昊陵?小石头一怔。

太昊其实便是三皇中的人皇伏羲,也就是那一手击败大神蚀阴的伏羲帝。

照蚀阴记忆,伏羲击败他们四大神后,便携着其妹女娲一同回到了天外天。

怎么此处还有他的陵墓?他尚在思忖,意识海里,蚀阴的魂能却骤然翻腾起来,且大声嚷道:小子,快带我去看看那劳什子的伏羲陵。

你要去?小石头讶问。

蚀阴道:怎么?本大人落难至此,连个陵墓都不能去了?小石头道:那也不是。

堪想举步,陡起一念,即道:蚀阴大人,咱们打个商量如何?蚀阴嘿嘿冷笑道:什么商量?瞧你小子呆呆愣愣,原也这么会耍心计。

本大人告诉你,我在你意识里,那是情非得已,别道我喜欢。

小石头的确是想让他离开自己的意识海,听他这么讲了,倒也无奈。

便道:那你在我的意识里面,究竟要待到什么时候?蚀阴哼了一声,道:快则千百年,慢则数万年。

啊!?小石头失声。

之前说话,均用意识交流,此番却是惊呼。

在旁诸女不知他发生何事?一时均感诧异。

眼望诸女惊容,他讪讪地笑笑,跟着对蚀阴道:大人啊,依你这般说法,岂不要跟我到老死?蚀阴讥嗤道:笨蛋,你既有昊天宝镜护身,又有本大人的魂能,何况自身又习仙法。

岂会轻易死去?妄说地府拘禁,就算九天十地的神佛加在一块也奈何不了你的。

听他把自己说得很厉害的样子,小石头不禁怔忪。

要知道,在他心里,从没当自己是个大人物,也从没长生之念。

总觉那所谓的天地同寿,不过是一个传说。

自己何德何能,又有何样本事可以臻至偌高境界?他道:蚀阴大人,你此话未免太过。

你若说我活个几百岁,我倒还相信,可说我能永生不死,却……却……却什么?你个大笨蛋?本大人也不知倒了什么大霉,居然被你的意识禁锢住。

没等他说完,蚀阴突然忿忿不平道。

小石头气急,辩道:是你的魂能非要进来,可不是我要禁锢住你。

这一点务须讲明。

蚀阴此时也气得暴跳如雷,在其脑海里咆哮起来:知道!是我自己不识趣,没认清你的厉害。

娘的,臭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真真气死我了。

他败在伏羲之手,尚且耿耿于怀,如今虎落平阳之下,连个伏羲后裔也制服不住,每当思及,更让他愤懑难当,羞不可言。

只是他一旦恼将起来,魂能便不受控制的溢散出去。

昊天宝镜微一察觉,顿时全力阻击。

两股能量一碰撞,小石头头脑发晕,周身立感疼楚。

忙道:蚀阴大人,别怒,别怒……蚀阴收了能量,再次蛰伏。

口中却道:你若不去伏羲陵,本大人便与你拼了。

小石头道:我带你去便是,不过,你终究要思个法子,从我体内出来。

否则,长久以往,我宁愿死去,也不让你安生地住着。

蚀阴敷衍道:好了,我知道便是。

心下却忖,臭小子,吞噬了我好多能量,这会倒说得,好像是我暗害了他。

他是愈想愈忿,直觉百万年来,就属遇到小石头始最为衰霉。

此刻是拼也拼不得,逃也逃不得,若有人想杀小石头,自己还须思法护住他,否则他死己亡。

真是一荣俱荣,一衰俱衰。

小石头转首望向四女,见她们无不担心至极,眼神里露着关切。

微笑道:让你们忧心了。

这样吧,前面既是太昊陵,想我华夏文明,乃太昊伏羲一手肇始,不如去祭祀一番,怎样?诸女颔首,脸上愁色不减。

小石头情知是自己刚才的惊呼吓着她们了,遂道:你们记得我在金陵说得故事吧?记得。

莫非……璺儿黛眉轻蹙,想起他那时所说的大神蚀阴深匿他体内的事,芳容上满是惊惶。

小石头点点头,道:这家伙不知何故,非要我带着去伏羲陵。

诸女愕然,由于刘副将等护卫在侧,当下也不多言,脚步放快,不须臾,到了伏羲陵。

传说中,伏羲大帝功盖百王,德配天地,后人均称之人祖。

尤其伏羲帝时,天下尚未有华夷之分,是故,他在天下人心中的地位尊崇无比,无人可及,纵是炎黄二帝也要略逊半筹。

到陵前昊极门,但见建筑雄伟,殿宇巍峨,两旁古柏参天,劲松叠翠;绿玉浮丹里又见殿宇琉金,楼阁掩翠,可谓华彩璀璨到了极点。

而陵门前马咽车阗,鼓乐齐鸣;一派笙歌鼎沸中,百姓穿着新衣,熙来攘往,挨肩擦膀。

一望便知,今天定是宛丘城的什么节气好日。

否则,决计不会像似集会一般。

小石头讶呓道:伏羲大帝乃人类共祖,此处地方官怎让墓陵成了集市?当真怪哉!话毕,倏闻蚀阴道:小子,再往前走近些。

本大人适才居然感觉到伏羲的气息,可是俗人一多,那股气息又消失了。

小石头惊诧,心想,伏羲帝乃大神之身,自不会身逝,可蚀阴竟在陵墓前感觉到他的气息,难道伏羲帝今日恰在此处?疑窦里,下意识地往前行去。

穿过昊极门,里面沿中轴线,是一条绿荫浓蔽,可并驷马的石板大道。

堪堪行了数步,门前闪出几位佩着腰刀的县城衙役。

其中一位明显是头目的衙役道:止步,今日乃祭祖日,陵墓内禁止闲人进入。

小石头初一愕,继而严词责道:荒唐,既是祭祖日,怎禁止百姓入内?那衙役头目打量他们,只见男女衣着均华丽异常,男的威武潇洒,女的清秀隽丽;再看其身后,远远掇着数位身披重甲的军士。

此刻却正急步赶来。

略一思忖,即知为首男子定有大身份,决非寻常的商贾子弟可比。

想及此,脸上堆起笑容,颇为谄媚道:公子爷,你有所不知,原本每年的祭祀太昊日,从不禁止百姓祭拜。

然而每到这个日子,不但有本县的百姓祭拜,方圆千里的百姓也会赶来。

公子,您想,这小小的太昊陵又如何待得进十数万人?本县的知县大人为保护陵墓清净,又怕有些无知百姓损坏陵墓施设,故此不得不禁止闲人进入。

小石头看看街上熙攘的人群,寻思,知县如此做法,倒也不算全错。

旋下点点头。

这会,刘副将等随行护卫已经赶到身边。

他们皆出身军营,性子暴如烈火,见王爷要进陵,居然被几个县衙役阻拦,不禁恼火异常。

在他们眼里,只要王爷想去的地方,纵是大内禁宫,也须所向无阻。

刘副将一把扭住那衙役头目的衣襟,大声道:放肆,王爷想进,你小小的宛丘县役竟敢阻拦?原见头目与那俊秀公子好商好量,怎突然扭打起来?其余衙役均感一惊。

急切里也没闻着,刘副将等人对小石头的称谓。

且职责所在之余,衙役们不遑多思,人人拔出配刀,拥将上来。

只可惜他们的功夫,对付寻常的鸡鸣狗盗之徒尚可,眼前的这梆护卫,俱是身经百战的沙场勇士,更是震北军里出类拔萃的精英。

他们的腰刀还未及劈来,有的甚至来不及抽出,便被那几名护卫纷纷卸了刀刃,擒拿在地。

骤然有人在陵门前打斗,尤其双方均是官府之人,百姓好奇之下,纷纷涌来。

瞬刻之间,围得里三圈,外三圈,指指点点,暗中揣测着小石头一伙人究竟是何身份?那衙役头目由于正和小石头说话,倒是幸免。

不过瞧见同伴就这么教人轻易地卸倒,却是惊诧莫名。

稍一盘算,即一个劲地告饶道:公子爷,不是咱们不让您进,实在是知县有令,禁止一切闲杂人等进入。

您若硬要闯入,未免难为咱们。

小石头素非仗势欺人之辈,听他言来诚恳,心旌即软。

微笑道:你现在去唤你家知县大人,我在这里等着。

等他来了,我再进去,这样的话,你家大人就没借口责怪尔等了。

衙役头目大喜,叩头如掏蒜,道:公子慈悲,小的省得。

话罢,分开围观人群,撒脚就去。

刘副将不解道:王爷,凭你的身份,何须要等那知县,直管进去便是。

小石头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既然知县下令禁止百姓入内,若我仗着身份高贵,非要进去,未免有欺人之嫌。

刘副将等颔首,不过心下依然觉得小石头此举大可不必。

半刻后,街道一头忽有铜锣响起,跟着数块肃静、回避之类的牌子起起伏伏而来。

围观百姓闻着锣声,自动让出道来。

继而一顶官轿缓缓抬进,适才去的衙役头目,则跟在官轿旁一路小跑,轿后尚有十余位衙役,气势汹汹,满面狰狞。

到昊极门下,轿夫落下轿来。

衙役头目殷勤地掀起轿帘,道:大人,到了。

说话间,轿里钻出一中年人。

身着七品县官袍,摇摇晃晃走至小石头跟前。

也不说话,用手招呼那衙役头目上前,随后仰首看天,很是嚣张,显得官威极大。

衙役头目屁颠屁颠地走近,介绍道:公子爷,这位便是本县的知县大老爷岑大人。

小石头一笑,道:岑大人!岑知县闻言,算是看看他,官腔十足地道:你是何人?怎可随意辱打本县衙役?难道忘了国法不成?小石头闻言,倒没觉怎样,却惹恼了一旁的刘副将。

要知,副将之职好坏也是从五品,比之七品知县着实大了不少。

眼看小小的知县竟对王爷出口不逊,他怎忍受得住。

一个箭步抢上,便想饱以老拳。

孰料,那知县居然颇有功夫,见他拳来,左手横挡,右脚顺势跨出,与其错开身子;旋即脚跟微拧,借侧身跃前之势,官袍衣袂倏然掀起,晃出一片虚影;与此同时,右拳倏出,劲如伏魔金刚杵,直击刘副将下腹。

刘副将一愣,出手前压根没想知县竟是个会家子。

间不容发际,双手下按,卸了来拳,跟着一脚踹出。

兔起鹘落间,砰的一声,拳脚相交,刘副将乘势弹起,凌空数翻落在地上,只在伫足时,竟微有踉跄。

那知县倒是厉害,单手挡下一脚,震出数步后,脚足沾地,复又弹回。

当此刻,举凡围观之人无不大惊。

那知县尽管生得壮实,可在大伙影象里,毕竟属于文官,那料及,一科举出身之人,竟能与一位武将拳来脚往,不弱下风。

惊叹之余,围者愈多。

纷纷暗道,新任知县原是一位文武双全之人。

又有人道:这段日怪事真多,昨日陵前天降仙人,今日知县大展神威。

小石头一边留意知县的拳法,一边聆听百姓的窃语。

待闻着什么天降仙人,不禁心下一动。

又见二人功夫委实不相上下,倘要分出胜负,不知要耗时多少?旋下示意石虎上前,劝开二人。

接到少爷眼色,石虎身影一晃,闪入二人中间。

他之前瞧得奇准,此刻,正是二人将拼之时。

刘副将是己方人,任他朴实,也了之于心,出手自然极有分寸,左手轻拿卸了刘副将的拳劲,跟着手一翻,把他托将出去。

至于那知县,他便不客气了。

右手撮刀,斩他足脉,趁其微有麻痹,飞起一脚,适中知县的腹部。

在百姓眼里,只见一大团官服,忽然缩成一皮球,远远地弹了出去。

继而噗嗵落地,滚出那岑知县。

在那捂着腹部,大声叫疼。

小石头知其是偏心故意,无奈地摇摇头。

行到知县跟前,搀他起来,道:岑大人,受委屈了。

他此刻疑窦满腹,适才见知县出拳,无论推撞,顶肘抑或是崩拳,均不脱天罗拳式的范畴。

暗自怪异,眼前这位知县难道是天罗弟子?这当口,瞧及上司被打,衙役们涌将上来,想拿下小石头等人。

而岑知县被石虎一脚踢得胸闷腹搐,一时也说不了话。

眼看双方又要大斗一场,刘副将扬声喊道:瞎了你们的狗眼,震北王在此,还不跪拜?震北王?岑知县一怔,游目四顾,最后双眼落在小石头身上,道:你、您……说着,翻身跪下,道:卑职宛丘知县岑佩勋叩见王爷。

知县都拜了,旁边的衙役更不怠慢,纷纷跪下。

边上百姓更是疯狂,欢呼声四下响起。

在旁几女闻了,人人笑逐颜开,与有荣焉。

小石头也不及向百姓客套,忙着搀扶起知县,道:起来,起来……这会儿,岑知县一个劲地叩头,要小石头恕他不知之罪。

小石头道:岑知县起来便是,本王不是霸道之人。

常言道,不知者不罪,本王不会怪你的。

岑知县起身,抹了把额上冷汗。

凑近小石头,低声道:王爷要入陵,照理卑职不该阻挡,不过,还请王爷移驾数步,卑职有事相告。

小石头诧异,跟他朝旁行了数步。

岑知县看看左右,继而弯腰俯身,道:属下猛狮堂辖下,陈州分堂堂主岑佩勋,参见圣宗。

听他自承,果是天罗弟子,小石头大吃一惊,瞪眼看着,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岑佩勋又道:看圣宗神色,多半对属下为何做了这宛丘知县,尚有疑虑?小石头颔首道:不错。

岑佩勋毕恭毕敬道:回禀圣宗,此事是这样的……原来自小石头出使南唐后。

广智天王与奚方便开始商榷,待其回来如何顺利登基为帝。

他们认为,大周国的上层官员,虽说在司马润的叛乱中死的死,伤的伤,幸存下来者也多胆怯之辈。

不过为了他日登高一呼之时,天下无一异议。

二人便定出了涤地无类之计。

何谓涤地无类,就是派出大量的天罗弟子代替大周的各层地方官员。

其间,为怕忠于仁秀帝的官员及百姓,日后有甚不妥之议,二人索性是一网打尽。

别说三四品的官员,纵是七八九品,也均尽量换成天罗教的人。

也幸喜天罗弟子众多,十数万人里到有小半识得字。

目前为止,大周的地方官员已被天罗弟子替了十之五六。

相信再过数月,整个大周的官员将全是清一色的天罗属下。

俟那时,固然周太祖复生也无用了。

听到这里,小石头瞠目结舌,愕极无语。

心想,那二人当真是胆大包天,那有这样造反篡位的。

像他们这样频繁地更换各地官员,只怕是瞎子也看得出小石头已有反意了。

而且,紧要的是,各地官员本是科举出身,人人识文断字,作得锦绣文章,理起事来决计比那些常年奔波江湖的粗人来得明白。

如今为了一己之私,全天下的地方官俱换成了蛮汉,壮汉,甚至里面不定有几个心狠手辣的魔头人物。

如此一来,百姓岂不遭殃?他是愈想愈怒,愈思愈气。

恨不能立即回了汴梁,揪出二人通骂一顿。

不过他毕竟是修仙之人,习得又是天界一等一的守心神诀《太素心境典》。

几个呼吸间,心旌渐趋平稳。

问道:我适才闻得百姓言道,昨日竟有仙人下凡,不知是何事?岑佩勋道:回禀圣宗,此事说来当真怪异。

昨日因是祭祖日的前夕,百姓来得极多。

就在众人参拜之刻,忽然降下漫天酒雨……酒雨?小石头诧愕。

岑佩勋道:不错,是酒雨。

小石头道:你如何确定是酒雨呢?岑佩勋颇为赧颜地道:属下……属下昨日也……尝了一口,那雨确实是美酒所化。

小石头颔首,道:说下去。

岑佩勋道:原本天落酒雨,已算稀奇。

殊未料,大伙忙着接雨之刻,半空中突然多了两朵祥云,跟着便有两位胡发皆白的仙人,由云里钻出,降在了伏羲陵前。

其中一人尤说,天庭住久了,人界不免陌生了,幸亏伏羲陵还在,不然真不认识路了。

由于听到这些,故此属下肯定,他们必非常人。

嗯!小石头想,听他这么讲,昨日由空降落的两人,还真有仙人的可能。

即道:那他们现今在何处,你可知晓?岑佩勋道:那两仙人性子古怪得很,落下之后,也没走开,一个施法接雨,装入葫芦;另一个自顾摆了一张棋盘,在那独弈。

属下怕百姓惊扰了他们,于是便禁严了此处。

那他们时下仍在陵内?岑佩勋道:有此可能,不过属下不敢接近。

小石头点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你带着衙役们退下罢。

岑佩勋叩首,缓缓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