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由汴梁至东岳泰山的官道上,正有一人奔如迅马向西疾行。
途边行人见着,纷纷躲避。
有的还未见着人影,只见前方烟尘弥起,便慌不迭的闪让一旁。
一行商旅客觉着古怪,问边上一位货郎:小哥,此人是谁?怎奔驰恁急?货郎道:先生,这豫鲁大道估莫你好久没走了吧?商客点点头道:还请小哥指点。
货郎道:说也话长。
数日来,那人不知为何,每日总在道上奔走。
古怪的是,每次又总向西奔跑,却从未见他朝东回来过。
商客道:这倒稀奇了。
既往西去,便该回走后方可再去。
那有始终往东的道理?莫非他白日向西,夜晚再向东?货郎嘿嘿笑道:先生,倘若这样的话,除非他用不着睡觉,否则,怕是神仙也吃不消。
商客省起,颇为惭然,道:小哥说是说得不错。
只是这样便奇怪了。
说话间,那奔跑之人越过二人身旁,不过眨眼,便已去远。
却见他双脚踏飞,直踩得尘土飞扬。
如非亲见其人,只当是一匹骏马堪堪驰过。
商客摇头道:在下走南闯北多年,也算见过些武林高手,但论轻功一项,此人当是第一。
货郎道:轻功不轻功,我不知晓。
不过,先生要买些胭脂水粉么?回去给你的浑家,也好讨她欢喜。
商客一愣,朝他看看,笑道:小哥果然会做生意。
好罢,取一盒。
呵呵……至于二人如何讨价还价暂且按下不表。
多日之后,汴梁东城门外,赫然站着一人。
瞧穿着,衣衫褴褛,支缕破碎,几是山中出来的野人;再看那长相,灰头土脸,长发蓬松,就似多日未曾沐浴过的臭乞丐;但殊为古怪的就是,此人身形魁伟,腰背挺直,无形中更有股子教人凛然生悚的霸悍之气。
无论是进城的乡农或是商贾,经他身旁时,皆绕道而行,诚不退避三舍,然也恐避之不及。
实话说,这人脏归脏,竟无丝毫臭气。
且此人身形威猛,乱发间隙里,尤能看出五官生得极是端正,鼻直口方,剑眉星目,若是装扮一下,不定亦是风流人物。
实在是这人身上隐约有股噬人的兽味,教人骨子里觉得害怕,心生忌意。
那人在城门口站了良久,双目熠熠精亮。
一双炯炯的眸子扫过城头上的汴梁二字,喃喃低语着:回来了,回来了……哈哈……前一刻悄声说话,后一刻笑声如雷,在半封闭的城门口下滚滚响起,尤显刺耳。
守城兵丁很是恼怒,心道,这叫花子进城就进城,妈个巴子,在那笑屁啊?欲待上前斥责。
可见此人伟岸的身躯朝城门口一伫,几似一横戈跃马的勇猛将军,威风凛凛,惮赫万军。
一时竟觉趑趄。
正迟疑间,由于笑声惊动了门后的兵丁队长。
队长出来询问缘故,待兵丁叙明因由。
队长朝那人看看,打量许久,踌躇道:你、你姓赵?那人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白齿,道:你怎晓得我姓赵?见他没有否认,队长再无丝毫犹豫,猛地跪下道:王爷,卑职给你请安了!那人一怔,没想兵丁队长识得自己,道:你怎认识本王?队长道:王爷,卑职以前在震北军待过,那会王爷视察军营的时候,卑职在边上服侍过王爷。
哦!原来如此。
这叫化模样之人居然就是在伏羲陵失踪了半多月的小石头。
那原想呵斥小石头的兵丁,这会暗道侥幸。
心想,多半是老娘送的平安符起了作用。
否则,今日若是呵斥了赵王爷,事后就算没人寻上自己,自己铁定也要懊悔死。
这时,队长又道:王爷,可要卑职护送回府。
小石头摇摇手,示意不用。
队长那肯放过这般奉承的机会,连忙唤了数名兵丁,一起跟在王爷身后,护他进城。
小石头无奈的笑笑,也随他去了。
到了震北王府。
队长与府前守卫说明,是王爷回来了。
一时间,震北王府人人雀跃,喧阗如潮。
王府中门大开,姜神君、隗斗、四大天王及一干天罗教的长老,喜气洋洋的出来迎接。
见着果是小石头回府,大伙更是欢喜。
不及多谈,忙拥着他进入府邸。
至于队长如何向众人表功,又如何连升三级,再次略过。
且说小石头回府,最是兴奋的莫过于冰清、璺儿、雷倩以及龙儿等诸女。
待她们跑来,却闻小石头正在沐浴,不禁丧气。
一个个坐在凳上,话也不说一句。
神目天王打趣道:教主回来,你们该高兴才是,怎么反而悒悒无语啊?雷倩道:高兴是高兴,可石大哥回来,怎么就要沐浴了呢?她性子直咧,几日来早与天罗教一干人等混得熟透。
特别是与素没大小的糊涂二老,更是热络异常。
她还记得当日,胡长老扔鸡骨的事体。
就为此事,她的竹杠敲得可不小,就那胡长老视若性命的天翼飚也被其榨去不少。
故此,她一说话,胡长老就接口道:教主为何沐浴,你个小妮子咋就整不明白呢?雷倩诧道:明白什么?胡长老一本正经地道:既然是沐浴,就定要有人服侍。
你不去为教主倒水搓背,老在这里唧唧歪歪做甚?说完,自己却已忍不住磔磔磔怪笑起来。
这下,雷倩算是明白了。
不过此事实在暧昧,要与一个老匹夫犟嘴分辨,多半有输无赢,反正最后吃亏的肯定是自己。
只见她当即羞红双颊,低垂臻首。
不过,外表是看着文静,其实心里早把胡长老骂得体无完肤,惨不忍睹。
闻着胡长老说得实在不像话,广智道:胡金,休得胡说八道。
雷姑娘是我教的客人。
胡长老点点头,遂正襟端坐。
广智又道:五小姐,胡长老素来詀言詀语惯了,你可别见怪啊!不会,不会……雷倩慌忙表示心意。
广智一笑,流目四顾,望着姜神君等人,道:诸位,此番教主回来,老夫发觉似有些转变。
转变?冰清紧张万分。
她身旁的璺儿和龙儿也是关切倍至。
见诸女忧心,广智急忙解释道:老夫说得是教主的气势。
你们别耽忧。
跟着道:如说教主原先散发出的气势是深邃不可测的幽潭,那现下的他就是一片汪洋。
幽潭尚可浅涉,然汪洋岂可轻入,动辄便是滔天噩浪。
说着,又朝大伙笑笑,续道:老实说,老夫刚才在教主面前,竟被其震摄得不敢说一句话。
听到这里,大伙无不怔愕。
广智何许人?堂堂的天罗四大天王之一,功高莫测,宗师大匠。
他在小石头面前尚不能笑谈自如,那换成他人,岂非是吓死的份?这时,神目也道:广智老弟说得不错,为兄适才也是如此。
只是没想及老弟与我感受相若。
大伙又惊,互相望着。
只见多闻,通臂,相继颔首认可。
姜神君和大伙又皆看向隗斗。
只听他道:大伙也莫看我,老夫与你们一样。
姜神君长吸一气,道:原以为只有习过天罗武学之人,因气息源出一脉之故,才会如此。
不料隗共工也是如此,那惟一的解释……大伙急问:如何?姜神君重瞳烁烁,在大伙脸上扫过,道:那就是王爷的修为已达一个未有记载的境界。
未有记载的境界?那是怎样的境界?雷倩好奇的问。
姜神君微笑道:未有记载,顾名思义便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普天之下,唯王爷一人尔。
你若想问个究竟,只管问他便是。
雷倩粉脸晕红,道:问他便问他,可你为何笑得这般古怪?大伙哈哈笑起。
姜神君道:老夫笑得古怪么?我自个儿怎不晓得?大伙又笑,年轻的是前俯后仰,年老的却是莞尔捋须,眼角欢畅。
诸女与小石头的情缘,姜神君等人早已了然胸中。
只是前段日,小石头无故失踪,大伙心里都不好受,也就没那谈笑的心思。
这会,小石头回来,且由气势上判断,分明功境又提。
值此皆大欢喜之际,即便素来不苟言笑的姜神君逢着雷倩这么一个招人喜爱的小妮子,也忍不住寻她玩笑。
便在这时,小石头着一袭素色儒衫,由里行出。
他本生得俊朗,这会沐浴更衣之后,面如敷粉,眸清鼻挺,一头黑亮的长发随意披在肩上,当真是儒雅风流,英气秀异。
大伙站起,抱拳作揖。
诸女眉开眼笑,一个个拥将上去,瞧他有没丢胳膊少腿。
自当日在伏羲陵分别,至今已半多月,每日里冰清等无不是以泪洗面。
虽有诸多人劝慰,但那日情景实在骇人不过,令她们殊难相信,小石头能逃脱劫难。
此刻相见,不免有恍若梦境之感。
见大伙关切,小石头胸中暖和,笑着伸起胳膊,在原地转了一圈,道:诸位,我没事。
多谢大伙关心了。
寒暄完毕,大伙落座。
姜神君辈分最高,当下有他起先说话。
他笑着道:这些时日,教主可是又有甚奇遇?不妨说出来,好让咱们分享一下。
小石头神色一黯,道:此事说来话长,唉……大伙一怔,喜色尽敛。
却听他又道:那日在伏羲陵破解珍珑,想必你们也知道。
大伙颔首。
小石头摇首叹息着:那珍珑里究竟有甚跷蹊,你们不晓得吧?石大哥,有事就说么!我都紧张死了。
雷倩催促道。
大伙莞尔,心想,就她这急性子敢在今时今日的教主面前这般莽撞。
小石头朝她一笑,继而望着大伙,道:那八卦珍珑严格说,该叫神之珍珑……一番话娓娓而谈,把当日伏羲与蚀阴之事,一一叙述。
待说到他与蚀阴元神相斗,互相拼撞之际。
又是悠悠一叹,道:照理大神蚀阴的魂能,我是无论如何斗将不过的。
但幸有伏羲大帝予我的些许能量和精神意识以及昊天宝镜的襄助,终于和他斗了个不分上下,且还稍占上风。
可惜的是,要完全消灭,竟是难之又难。
如今,虽然吞噬了他大半能量,然而他的记忆烙印,却深深嵌在我的元神里。
以致于,白昼是我主导这副肉身,可过了戌时之后,便由他做主了。
因此,在离了伏羲陵后,他每个夜晚总往岱岳奔去;而一旦到了辰时,我便再向西去,迳回汴梁。
啊!?大伙骇诧,人人呆若木鸡。
小石头苦笑道:值得庆贺的是,他夜里移动的路程稍不及我。
一般晚上,他以白昼积攒的神力,瞬移百里。
而我在白日,*着双腿却能跑个百十多里。
就这样,凭着每日多跑的路程,终于回到了汴梁。
百十多里?多闻疑道。
要知,别说小石头这样已臻天境的武学高手,即便寻常江湖人一日下来,也不止这数。
小石头道:也不知为何,虽说我的元神空前的浑厚强大,但法力悉无,连真气也提不起来。
说到跑路,完全在*体力支撑。
此话一说,众人惊讶。
眼看玄门一脉对截教在人界的动静已有察觉,不定何时便是两教大战之刻。
时此关键,作为主力军的一教之主小石头,居然失了功力,当真是雪上加霜。
这时,小石头又道:好了,诸位,在下要好生休息一下。
半多月下来,我可没睡过一觉。
诸女听得心疼不已,连忙起身送客。
姜神君等人原想与他商榷下朝中之事,然见这般,遂自告退。
诸女围着小石头,扶他往后院,入卧房歇息。
到了房内,冰清理开被褥,龙儿与雷倩为他宽衣解衫,待他坐于榻上,璺儿俯身,为他脱靴。
看着诸女如此,小石头一阵激动,柔声道:辛苦你们了。
诸女互视一眼,个个脸儿红红。
这些服侍人的事,她们均没做过。
也压根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甘之若饴。
可适才之间,心里根本没有一丝杂念。
只知道让小石头快些躺下歇息,那宽衫脱靴之举,好似那么自然,又是那么顺理成章。
小石头若是不说,她们也未想起,此刻得他提醒,一时心儿怦怦,均感无措。
寂然片刻,冰清道:石大哥,我、我先走了。
璺儿也道:我、我也走了。
二女匆忙告退,行到门边,居然撞在一起。
雷倩看着有趣,掩嘴葫芦,笑得欢畅。
待察觉小石头目光,也是赧然窘颜,忙道:我也走了。
说着,拉拉在旁的龙儿:走啊!嗯!龙儿应了。
向小石头敛衽一礼,道:公子,奴婢告退。
小石头怔然,道:你……话没问完,适才还莺燕环绕,此刻却已人去房空。
望着款款而去的四女背影,小石头寻思,龙儿是怎么了?以前,她大大咧咧,天真不下雷倩,顽皮几似惊霓师兄,行事乖张发噱。
今日竟突然知仪懂礼起来。
真真怪煞。
思索不出之余,困意上涌,不觉酣然入睡。
半多月里,未寝一刻,此番躺下,还真不知何时能醒?天色渐黑,日头西去。
静谧的震北王府内人人眉欢言笑,走过撞见的无不点头微笑,喜出由衷。
只因失踪多日的王爷终于回来。
即便下人们也觉腰板儿直了,眉头开了。
忽然,后院内一声大叫。
紧接着,便有人大喊:王爷,王爷……瞬时间,无论有事或无事的,均往后院赶去。
待姜神君等高手赶到,却见小石头披头散发,狂吼狂叫。
龙儿与石虎两人围着他上窜下跳,似正挡住他的去路。
大伙省起小石头日间所说,看下日头,正值戌时。
均想,原来这会是大神蚀阴主宰着教主的身子,无怪龙儿和石虎缠着他。
不遑多虑,大伙拥上,打算擒下再说。
瞧着围者增多,小石头的状态愈发狂悖。
扯着嗓子乱喊。
白净的脖子上居然青筋爆裂,紫红一片。
大伙惊悸,手上不免稍缓。
瞅有破绽,小石头身子一晃,抢到多闻身边,以肩撞去。
多闻心道他功力尽去,当下无惧,只以前胸来迎。
暗想,趁他身滞的时候,拿他腕脉,亦好让其安静。
就在将撞之刻,小石头猛一瞪眼,目中精光聚射,其暴戾之气,直教多闻心下怛悚,下意识的闪过一边。
原本大伙围着一圈,四面八方俱是人儿。
多闻避开,自露出一角。
小石头一步跨出,由他身边掠过。
囿这空隙,右手掐诀,身上黑芒烁耀。
眼看小石头即要瞬移出去。
大伙忿极,气恼多闻居然缓急不分,明明可以阻住教主,不知为何竟闪身让过。
此刻不及斥责,但人人面色不善,也教多闻好生郁闷。
便在这时节,龙儿双腿微弯,曲身扑去。
她本身为青龙,这会尽管未现出原身,然这一浮空低掠,却如游龙翔穹,姿美工正,妙不可言。
大伙眼前一亮,皆暗暗赞叹。
情知,小石头若被龙儿碍上片刻,那瞬移的功法,一经打扰,便也等如废了。
急忙中,也不管什么配合了。
这些宗师级的高手们,窜高的窜高,伏地的伏地,竭尽全力地想羁留住已成为蚀阴的小石头。
首先跃出的便是通臂,他的幻骨*确属天罗一绝。
即便姜神君功高一筹,竟也慢他一拍。
而且,他思绪缜密,不像多闻那样,以为小石头失了功力,便可强来。
所以,他始终慎之又慎。
一掌拍去,瞧着威力惊人,实际是虚招。
果如他所料,瞧着龙儿扑来,小石头松了掐诀的右手,顺势一抓。
轻轻松松地一抓,就像寻常拿一样东西。
捷如掣电,身式诡异的龙儿居然就这么被他扣住左肩,瘫软在地。
与此同时,通臂的一掌也至。
小石头压根不看一眼,侧身掠移,由他身边划过,迳直迎上姜神君。
左手摊开,一轮日晕般的光芒瞬时照去。
腾至半空的姜神君居然气息一窒,由空跌落。
趁大伙尚在骇然呆愣,小石头急速地翻身返去,一掌迎向通臂,嘿嘿笑道:好心思,变招挺快的。
声音诚是相同的声音,但碔砆就是碔砆,大伙决计不会当它是块良玉。
心思相同下,众人招式不缓。
这当口,通臂猛觉不对,小石头左手虚空处,突然传来一股浑沛的不可想象的强大力量。
若真接实了,今日铁定有死无生。
匆忙间,依平时的状态,已不及闪避。
命在旦夕,当机立断。
无奈之下,咬破舌尖,用天罗灭心术强行提升功力。
其余三大天王见及此景,无不面色大变。
须知这天罗灭心术是天罗教的禁忌之术,向来有不至性命之危,切不可轻施的禁令。
当日通臂在摩天峰被众人围攻,尚未施展,孰料今日为了留住教主的肉身居然使将出来。
实可谓忠心耿耿。
天罗灭心术一得施展,通臂在瞬间便猛增了数倍的功力,与此同时,他掠在半空的身影也随之骤然加速。
就因这一点的急速,小石头的一掌以毫厘之差落在空处。
只听他怪笑道:好,不错,有意思。
说着,身子诡异的一折,循着通臂的滑行轨迹追去。
由于功力陡增,通臂的幻骨*使得愈发纯熟。
如说他原先只是条软体鱼,那么他这会纯粹就是一块面团。
瘦长的身躯浑若无骨的漫衍变幻,或圆或长,时而七弯八拐,时而翻然折扭,身子的转改,着实已达肉眼难及之速。
他自己也知道,依自己的禀赋,若非天罗灭心术的缘故,此生决计臻至不到这样的大乘境界。
如果不能在灭心术效果消失的这段时辰里,好生的随心所欲一下,感受这酣畅淋漓的快感,只怕此生将追悔莫及。
与此同时,控制住小石头肉身的蚀阴数番出手,均以厘毫之差错过,不禁放声大笑,赞道:好身法,和那臭小子有得一拼。
至于他口中的臭小子,无疑便是小石头。
当日在意识海里,蚀阴几次三番就是吃亏在小石头那包含着幻骨*的龙行八法之下。
既然打不着,蚀阴当机立断,再次掐诀,打算瞬移往东。
而且,这当口,他右手尚拿着龙儿,竟舍不得释开。
大伙见及,无不焦如火焚。
心想,咱们恁多宗师级的高手围攻一个失了功力的常人,居然一败一擒。
倘若说出去,真真丢煞人也。
广智殊难相信眼前一幕。
要知,小石头日间明明已说失了功力,可这会,晚上却神勇若斯。
当下喝道:诸位,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蚀阴带走教主的肉身。
说着,御帝手率先攻去。
跟着,神目、多闻、通臂、隗斗及一干天罗长老,纷纷使出拿手绝技。
察觉到莫大的威胁,小石头猛地怒吼一声,几是被困的洪荒野兽,听来吓人已极。
突然,他双目一瞪,盯着大伙,咬牙切齿道:你们再敢挡住本大人,休怪本大人与你们同归于尽。
那暴戾到极点的兽息,铺天盖地,似江潮涌来。
霎那间,广智等一干宗师级高手竟觉心头惶恐,四肢发软。
骇然之余,众人心忖,这难道就是神的力量?要知,就凭今夜这多人的集合,即便围攻一位天仙,许也大有胜机。
不想蚀阴只是稍稍散发些气势,自己等人竟畏怯如虎,缩手缩脚。
彷徨不解里,众人只觉羞愧难当。
又想,原以为凭自己等人的力量便可兴盛截教,但自今夜一战,才知自己等人委实差得远甚。
见他们住手,小石头嘴一咧,露出森森白牙,笑道:好,算你们识相。
话罢,他的瞬移术法力已凝聚妥当。
只见黑芒一闪,整个人映射在夜色里,泛起几圈涟漪后,人影消杳。
大伙面面相觑,看看小石头消失的地方,又看看各自的狼狈模样。
这时节,他们也明白了多闻适才闪避的原因。
实在是蚀阴的气势太过唬人。
那感觉,就像蝼蚁面对高山,根本不是一个境界,一个档次。
直觉得,如果违拗一下,等来得多半就是立成齑粉的厄运。
倒吸冷气里,隗斗搀起姜神君。
黯然道:诸位,不必多想了。
你们的教主原就是个怪物,也就他能遇得上这样强大的人物,且还在其手上三番四次的逃脱出去。
如此神人不是咱们可以想得出所以然来的。
天罗教等人听了,本觉气忿,转念想,隗斗此言倒也非错。
当今教主的遭遇,的确让人匪夷所思。
先是上天巧遇闻仲,在昊天宝镜内又遇上古大神蚀阴,之后更是厉害,连大神伏羲都见着了。
以后还不知他能撞见谁呢?依他这样的非凡奇遇,倘若平平常常,一点不怪,咱们倒要稀罕了。
念及此,大伙会心一笑。
广智道:诸位,先去歇息吧。
有事不妨等教主明日回来了再说。
众人点头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