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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203章兰芍之局

2025-03-31 01:59:46

自许悠突然闯禁宫,下战书。

并用念力在夜空中现出仲春季,玄鸟至,洛阳郢,你我决。

这十二个大字后。

满朝文武便晓得,本国的震北王得罪的人来头可不小。

他们虽不愿和天庭作对,但那两个仙人分明站在西秦一方。

依周秦两国的百年仇怨,倘若大周俯首,即便不被西秦并吞,他们的日子也未必好过。

与其死皮涎脸的苟活着,不如跟着震北王与他们斗上一斗,许能有条出路。

而且,照他们所见,仙人似也不怎可怕,没见他们还向震北王认输乞命么?囿于此,许悠等人的到来,并未给小石头带来多少麻烦,反而促使大周朝廷团结一致,齐心抗秦。

这与许悠当初的构思,恰恰截然相反,原想以自己的身份恐吓周国臣民,不料非但不见效果,竟而大反其道。

的确教他们始未料及。

于是,小石头的陪灵自也就此结束。

拿刘伯雍的话来说就是,如今大周敌人猖獗,为国家安危,王爷还是尽早回府,与将军们商议,如何抗敌得好。

至于先皇丧礼,一切皆由文官处理。

所谓仲春季,玄鸟至,应该就是在明年开春的二月十六吧?小石头在王府的密室,向天罗诸人询问。

他在前世虽然了解些古事,但对这种隐晦的节气计算依然不甚明白。

他只知道,华夏农历分四季,每季再划为孟仲季三个月份,而每个月份三十天,则又以五天为一候。

按他计算,所谓仲春季,该在二月,至于玄鸟至则对应仲月的第四候。

如此算来也就是二月十六至二十这五天光景。

不过,在没得到旁人确切证实以前,他对自己这个答案,仍存疑念。

广智点点头,道:教主说得不错,按计算的话,是在二月十六。

小石头一喜,心道,自己的记忆还不错,前世学过的知识,大多没忘。

思忖间,发现广智蹙眉攒额,似忧虑不少。

奇道:广智天王有甚愁心之事,不妨说出。

反正今日教中长老以及各位堂主均在,大伙商量一下,多半能有个好主意。

广智摇摇手中的鹅毛扇,道:玄鸟至,乃一年当中唯一的一个赤阳(太阳)正对黄经(赤道)的日子;也就是两者并成一线,毫无角度的时候。

属下古怪的是,玄门为何偏选在这个日子里,约战本教。

难道,他们想搞甚花样?他没说前,大伙均没想及此点,得他提醒,诸人纷纷颔首,大觉有理。

神目道:玄门中人性喜摆弄阵法,你们说,他们会否在当日摆个什么上古大阵?广智摇头道:应该不会,老夫左思右想,都想不出有那个上古大阵,需在玄鸟至的日子里方可摆出。

或者,威力特别大的那类。

他侵淫奇门遁甲之术足有数十年,论造诣,别说天罗教,固是整个天下,能与其比肩者也是寥寥无几。

既说没有此阵,大家自然相信。

否决了神目的疑念,大伙继续深思。

想弄明白,玄门之人何以非定在玄鸟至的日子。

半晌之后,依旧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小石头笑道:算了,常言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与其这么搜肠刮肚,深思苦索,不如先对比下双方的实力,然后再安排咱们自己的谋划。

你们说怎样?众人确实苦索不出,闻此言,纷纷赞同。

神目忽道:教主,昨儿夜里两个家伙吵天吵地,时下汴梁城里已无人不知教主与玄佛二门是对头。

属下怕会有二门的信徒,从中挑拨,惑乱民心。

小石头深以为然,愁着脸道:神目天王说得不错,此点我也想及,但说要化解,却是难之又难。

毕竟那两大宗派在天下传教多年,其教义已深入人心。

想要大周百姓全然放弃,难啊!这么一说,大伙也是忧心如捣。

想到万一两教在洛阳大战的时候,百姓竟而私下帮助玄门,己方即便胜了,怕也元气大伤。

如此一想,顿觉那日教主所说的得民心者得天下之语,果有先见之明。

通臂道:没甚好怕的?俟时,若有人私通敌国,便一律诛杀,且满门抄斩,最好就是株连九族。

看谁敢做吃里扒外的事。

他乔扮了数月的仁秀帝,此刻说出狠话,倒有股子帝皇的霸气。

众人心中一寒,均朝他看去。

通臂一愣,道:喂,你们都这样看着我做甚?我说错了么?瞧着他那愕然之色,与平日酷酷的狠样截然不同,众人情不禁的笑起。

通臂费解。

广智陡道:教主,其实通臂之语,不无道理。

通臂闻此语,直笑得嘴巴难合,但没喜上须臾,顿然转成苦瓜脸。

只听小石头诧异道:若按通臂所为,只怕原先没有反意的百姓,也被咱们逼反了。

不妥,不妥,此法大大的不妥。

他之前从未曾管理过一个国家,更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但依前世的了解,也晓得,管理一个国家切记要得民心,顺民意;所谓得和顺,就是引导,一切按自然条件发展;若无必要,万万不可,以强制的手段去干扰,或者做出一些倒行逆施的事来。

因为,社会总是向前发展,同样,历史的潮流也非单人之力所能违拗。

前世有句俗话,他记得甚牢。

大意就是:若违万民意,顺一人意,国亡;若违一人意,顺万民意,国兴。

虽然话语寥寥,不过十余字,但其间精髓,势能教上位者学习一生一世。

纵观前世的历朝历代,任何一个朝代的灭亡,皆因照顾了上位者,却失去了民心民意,以致国破家亡。

如今,自己又如何能重蹈覆辙?故此,他才断然否定广智所说,即便他是自己素来佩服的智者,也是一样。

广智微笑道:属下明白教主的心意,也晓得民心的重要。

不过,当前重中之重,便是本教需得立威。

所谓立威,属下的意思,并非单指杀戮。

而是以军事上的胜利,增加大周百姓的信心,让他们认为,只有教主才能保护他们不受欺负,只有教主当了他们的皇帝,才能让他们生活得更好。

小石头双目一亮,道:说具体些……会议结束,小石头最后一个行出日月轩。

广智适才所说的计策,尽管是目前最佳的办法,但实施起来,依然难度极大。

是以,他仍旧愁眉不展。

要知,玄佛二门相加起来,暂不说他们的实力如何,单是在百姓心目的中威望,也绝非隐世千年的截教可比。

古代的百姓除了尊君之外,就是尊信佛道。

佛和道就是百姓的信仰。

他们在受了官府的压迫或欺凌下,往往首先想到的便是佛道两门或是宗教庇护。

因此,才会有人假借什么天意兴兵造反,利用百姓的信仰,改朝换代。

自己这些时日诚然威望日增,又凭赵家前两代的忠良表现,极得百姓拥护。

可要是就此以为百姓会为自己,放弃自己的信仰,那便属于痴心妄想了。

猛地想起,时下假如有当年截教的仙人,譬如像闻仲这位世人心目中铲奸除恶的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以及类似赵公明或无尘三仙子这般掌管世人福、寿、禄、财的神仙襄助,以他们深入民心的威望,自己的阻难,怕会少很多。

又想,闻前辈当日曾说,如有要事可至普化寺,趁现今有暇,不妨去上一次,即便无用也好过一事不做。

念及此,抖擞精神,大步而行。

刚到门口,只见胜施在小旦的扶助下,站在一辆马车旁。

瞧势头,不像是堪堪回来,显是欲待出去。

旋下笑问:胜施姑娘,上那去啊?这段时日,城中乱得很,姑娘最好还是带上几名护卫。

胜施心中一热,再者前日亲耳听他应允自己可习赵家儿媳才能修炼的《睡梦心经》,如今又闻他这般关心自己,其温馨的感觉,自不待言,真可谓,活这么大,都未曾领略过。

当即羞羞怯怯又万般温柔地道:谢王爷关心,妾身知道了。

说话间,不经意地又是一阵耳热。

一种前所未有的家庭温暖,洋洋在胸,万般舒适。

小石头道:能否冒昧地问一句,胜施姑娘这是想去那里?胜施语滞余裕,颇觉难以启齿。

原来,当日在梳拢大会前,她曾暗思,若苍天可鉴,让自己随了小石头,便要去为菩萨重塑金身。

今番外出,便是去附近的普化寺还愿。

她不好意思回答,另边的小旦却道:禀王爷,我家小姐是去烧香还愿。

哦!?还愿呐。

去那座寺庙啊?小石头竟有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趋势。

他是源出好意,怕胜施有甚困难,不与自己说清楚,却又做些什么懊悔一生的事来。

何况,他对胜施为了手下的生计,而甘愿付出清白的洁行,大是钦佩。

说没一点好感,自然虚假。

胜施见小石头今日言行与平日大异其趣;寻常说不得两句,便没甚话了;现下倒好,一问再问,难道……思虑须臾,心想,自己因为喜欢他,如今遂了心愿,去烧香还愿,也非不能道明之事。

若是刻意隐瞒,万一让他生出误会,倒是得不尝失了。

念及此,即把自己此去的目的,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小石头。

尽管打算说实话,然女儿家生性使然,仍让她羞不可言。

小石头听完,又是感动,又是叹息。

感动的是,如此绝美女子竟对自己一往情深;叹息的却是,美人恩,难消受,自己业已情孽缠身,前不说邓蓉尚未寻回,单是目下府邸里的那几位国色人儿,便已让他倍感荣宠,心下那里再生得出半丝猎艳之心。

不过,胜施的一番深情,又不忍当场拒绝,心道,瞧她这欢喜的样子,若真拒受,只怕她又要去那寻欢阁了。

又想,时下的汴梁,仁秀帝驾崩,尽管民心尚稳,但自昨日二仙下挑战书后,一股不安稳的暗劲依旧悄自流动。

他担心胜施这么一个绝美的人儿,万一被甚不轨之徒轻薄了,却到那去后悔。

即道:说也巧,我也是去那普化寺,既是同路,不妨一起。

好啊,好啊……我家小姐一定高兴死了。

还没等胜施应声,小旦竟在旁欢声雀跃起来。

小石头一笑,道:好,那就上车吧。

胜施上车后,见他没上来,诧异道:王爷为何不上?小石头道:我走就是。

还有,胜施姑娘以后别老叫王爷,这未免显得见外,就和冰清、璺儿她们一样,叫声大哥。

胜施抿嘴笑道:既然王爷要妾身不必拘泥称呼,然王爷又何必肖学这等繁缛礼节?像王爷这样见外,教妾身以后又那敢与你随意?小石头一怔,想想,她说得大是有理。

胜施又自一笑,道:王爷,别呆想了,快上来吧。

毕竟久处欢场,待人接物,八面玲珑;前面羞怯了一会,可遇到小石头这样的木衲人物,登又磊落大方起来。

小石头无法,上了马车。

门边那些王府家丁尽皆吃吃偷笑。

这些人均是王府以前的旧属,因内院涉及机密,皆被广智调到外府。

原先尚存些恼意,实因外府月薪稍不及内院。

但广智禀承小石头的意思,非但没扣薪水,更且加了少许。

如此一来,王府旧属忠心更增。

自小石头威名远著,声震华夏,往日的这些旧属更是兴奋倍加。

此刻,虽见小王爷在一位美丽大方的红颜面前吃瘪,但胜施的柔柔深情,即便瞎子也看得出来,他们又何尝不是?不禁为小石头感到高兴。

心想,赵家一脉单传多代,总算这任王爷风流多情,多年后,一花多枝,子孙满堂,那是铁钉铮铮的事。

马车徐徐,响铃当当。

一辆驷驾马车缓缓走在大道上。

途边百姓见着车厢上的赵家标记,无不尽速让路。

这会,小旦极是乖巧,因为熟知自家小姐的心思,自不会干出一些破坏情调的恶心事。

很是机灵地坐在车辕边,并未跟进车厢。

至于金环禹等几人,策着马远远的掇着,尽量留块静谧的空间给小姐和王爷共处。

车厢内,胜施与小石头分左右坐着。

一个美眸紧凝,一个鼻尖微微出汗,左右难受。

又是半晌,终由胜施打破这宁静滞固的气氛,问道:王爷是嫌妾身拉你上车,所以生怒了么?不、不,怎么会?胜施姑娘唤我上车,固我愿尔。

小石头慌张地答道,无意间还咬文嚼字了一句。

胜施觉得甚是好笑,以袖捂嘴,噗嗤一笑,道:依妾身看不然,若真如王爷所说,为何上车至现今,王爷一句话也不说,分明对妾身很有成见。

小石头感到这下误会大了,忙道:那里,只是……只是什么?胜施顽黠地眨眨眼问道。

只是见姑娘艳光照人,我想起当日初会姑娘时的情景,所以有些出神。

情急之下,终于被小石头凑了个理由。

说出之后,也颇为自己的急智感到得意。

是么?胜施笑问,又道:那会王爷乔装成雷府家丁,妾身真是大吃一惊。

见小石头一愣,续道:不过王爷当时假扮得好像,起初,妾身也未看出来。

直到王爷对出伊大学士的联句,妾身方是肯定。

哦!小石头想,原来当初她已当我是震北世子。

谈笑几句后,先前的局促骤然散去。

胜施在待人接物方面本就教人有如沐春风之感,再者,小石头因前世记忆,又喜欢这种无拘无束的男女谈话。

不觉间,二人愈说愈是高兴。

一个开合自如,笑谈阔论;一个举止大方,轻笑嫣然。

与此同时,望着小石头的笑眉乐颜,胜施瞬间竟觉有些恍惚,仿佛二人再无半点隔阂。

不觉道:王爷,你会要我吧?问出之后,竟自大羞。

然而这一质疑,又不得不问。

自打由寻欢阁被他领将回来,始终没得到确切的答复。

尽管前日有过一番小小的试探,但女儿家便是如此,若没亲耳听见,总觉有些不快,也不放心。

趁这回气氛融洽,情不禁地便问出了深藏心地的迷团。

小石头瞠目,一时愕然以对。

瞧他这样,胜施也是怔忪,心想,难道他从未有过要我的心思?久久后,小石头微笑道:胜施姑娘为什么这么问?你如此有才干,又这么漂亮,如果有你帮我处理谍报机构,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胜施问得是情感,他问答的却是事业。

他只知道,自己已经有了冰清,有了璺儿、倩儿,还有一个不知所踪的邓蓉。

尽管,已经不能带给她们一心一意的爱,但也不想再寻一人来分享去给她们的爱。

所以,在明知胜施心意的状况下,他依旧刻意地顾左右而言它。

实在不想因为自己的心软或多情,再带给她们任何伤害;在他脑海里,只有当年在摩天峰后花园内,初会冰清时,所看见的淡淡忧郁;还有璺儿和自己处身重围中的坚定不屈;更记得邓蓉所留信笺上那无尽的哀伤。

只是在他回答之后,胜施忍不住潸潸泪下,诚没哭出声音,不过那无声的哀恸却比有声更来得让人揪心。

二人默默地坐着,谁也不说一句。

小石头脸上仍然保持着尤带三分疑惑的神色,但他心里亮堂得很。

胜施适才还笑如春花的美靥上,此刻竟而额蹙眉凝,显然正在伤心。

这时,她霍地臻首轻抬,用一双会说话的眸子,凝视着他,轻声细语地道:王爷,妾身谢谢您的赏识,也谢谢你愿意收下金环禹他们……说到这里,突然觉得心中很酸很痛,好不易舒了口气,待觉稍缓之后,又道:妾、妾身会效忠王爷的。

请王爷放心。

小石头听完,觉得很欣慰,也觉得自己这么做确实没甚错;毕竟爱是自私的,任是古代还是现代,换成任一女子,均不希望自己的男人,搂着旁的女子,躺在别人的床上。

原本他的愿望并不大,只求冰清一人尔;能和她一生一世,开开心心,种种花,浇浇水,此生足矣。

可惜事情的演变以及阴差阳错的命运,使得自己身边的女子越来越多,到现在,诚还没到焦头烂额的地步,不过,他已经极力在避免这种恶化。

渐渐的,蓦然发现她眼泪不再流淌,不禁更是安慰。

寻思,她终究是个坚强的女子,不过须臾,便缓了过来。

他想是想得挺美,殊不知,却忘了哀极之下,有句泪干肠断之语。

此刻,胜施伤心得已无泪可流,眸子望出,先前色彩明亮的一切,如今,仿佛即变得灰暗起来。

朦朦如死光一片,再无半分生机可言。

与此瞬间,小石头抬起因愧疚,而始终垂下头颅,想说两句安慰胜施的话。

陡然,一股奇妙的感觉袭上心头。

坐在面前的胜施似乎已经死了。

虽然,她的呼吸仍在继续,依旧闻得到她的心跳脉搏,但《太素心境典》的玄微功效,让他感应到,眼前的胜施宛若已成了一具空有美丽外形的行尸。

她的魂魄,她的意识,似乎正在飘散……仓忙中,再顾不着什么避嫌,什么专一。

一下拉过胜施的手腕,细细为她诊视。

只是胜施这回,早已失魂丧魄,被他一拉,顿时躺在他怀里,也没甚羞意,直如一个木头雕琢出美人,睁着一双无神的眼睛,茫然无知的看着。

她原是一个很能忍受寂寞的人,也是一个极为坚强的女孩。

她可以为大周的统一奉献青春;也能为属下的生计,抛弃名节;然而数年颠沛流离,强颜欢笑的日子下来,早已厌倦了繁华背后的无尽孤独。

时下,但想一心一意随着小石头过活一生,无论是乐抑是苦,总之是自己的抉择。

可惜的是,当一个女人处处示爱,而男人又处处回避的时候,的确比死还要来得难受。

半晌之后,小石头松开她腕脉,没觉出有甚不妥,气血的运行依旧安若。

再看向那张哀伤的脸,一时竟觉心疼如绞。

道:胜施,胜施……原道她不过是随风之举,却没想,待自己竟如此深情,此刻不禁为自己适才的拒绝之语暗感后悔。

连续唤了数声,胜施缓缓地抬起头,就如看个陌生人一样,喃喃如自语地道:王爷,别叫我胜施了,我姓薛,名凤芝。

您以后就叫我薛凤芝吧!薛凤芝?小石头觉得突然,不解胜施为何向自己说出以前的名字。

又道:那你爹你娘,还在么?心想,如果胜施的爹娘还在,就一起接来,让他们代为开导,开导。

胜施无意识地答道:全死了,他们全死了。

爹爹是病死的,娘亲是饿死的。

听到胜施的娘居然是饿死的,小石头诧异万分,以前看《大周历年记》记载,近三十年来,大周似乎从未有过什么灾年。

怎地胜施姑娘的母亲竟会饿死?思忖间,俯首望她,不禁愈发内疚。

一张原该是风情万种,宜嗔宜喜的绝美容颜,此刻竟是苍白如灰。

分明她人虽活,心已死。

生来淳厚的他,实在不忍心胜施如此悲痛下去。

忙道:胜施姑娘,我……我接受你就是,你别这样,别这样啊!一个时辰之后,小石头陪着胜施在普化寺烧完香后,又自在寺中转了一圈,特别在闻仲像前站了片刻,但始终毫无所获。

不禁灰心至极。

不过,胜施却是情绪极好。

自在马车上亲耳听到他愿意接受自己,她的心便活了,魂魄也重归肉身,再看外面,即便深秋苍凉,竟也觉春意盎然,生机处处。

看看天时,已出来许久,小石头无奈而回。

因原先的打算,并未完成,一路上甚觉郁闷。

胜施也很是乖巧,再没用烦心的话去打扰他。

不觉,走了大半路程。

小石头想起若无法和天界的截教群仙联系,万一洛阳大战,即便是胜是负,都让人担心万分。

胜的话,玄门必会迁怒于天界的截教弟子;负的话,一切也就无须再说了。

想到这里,不禁唉声长叹。

胜施道:王……石大哥,是不是因为我的事,让你愁着如何向她们交代啊?小石头摇摇头。

那你为什么很忧愁的样子?说着,胜施露出一副煞是担心的神态。

小石头微微一笑,道:没什么。

哦……不如说说你小时的事。

怎么样?他并不想让人为自己过分担心,尤其是深爱自己的人,他更不忍心。

总觉得,自己都还未带给她们幸福,又如何老教她们担惊受恐。

何况,他对胜施适才所说的家事,也颇感兴趣。

胜施点点头,思虑了会,道:我爹以前也是个官,不过并不大。

后来得罪了朝中权贵,便赋闲回乡。

原本我家薄有良田,也算殷实,日子虽不富裕,却是快乐无比。

可惜好景不长,爹爹不久身染疾病,便溘然长逝了。

而娘和我因为族中叔伯的欺负,不能再待家乡,便来到了汴梁。

刚开始,娘为富人家做些针线活,尚能勉强维持生计,可是,由于爹爹的去世,对她的打击委实过大,没过多久,她眼哭瞎了。

为了娘,我……我……怎么不说了?小石头很是奇怪,看着她,忽发觉她神色赧赧,猛想起,她定是那会与人签了卖身契。

想到这里,不忍她继续回忆以往的苦楚,用力地搂紧她,道:凤芝,别说了,以前的事就忘记吧。

我会对你好,我会珍惜你一生一世。

胜施流着泪,能听到这么一句话,纵然眼下死去,也觉心甘情愿了。

又道:其实,是我害了爹爹。

记得小时,有位算命先生为我测字,说我桃腮杏脸,又八字属水,长大后无疑是个迎来送往之女。

爹爹不信,一怒之下,打他出去。

不过,虽说这样,但此事在爹爹心中总是一根刺。

所以,他从不让我打扮,更不让我买什么胭脂水粉。

只可惜,有一次,我仍然不小心的让爹爹伤心了。

怎么伤心了?小石头这会儿只想做个优秀的听众,他知道,若不为胜施好生开解一番,她的心旌永远都不会真的快乐起来。

胜施悠悠一叹道:有一次,我和爹爹在后院散步。

爹爹见了家中的一棵梧桐生得愈发粗壮,一时上了兴致,便吟了一个上阙,说道,庭除一古桐,耸干入云中。

我在边上心中一动,便答道,枝迎南北鸟,叶送往来风。

爹爹听完,起先很是高兴,又拍手来又是笑。

可没多久,我发现他脸色一黯。

自那以后,我便再未看见过他的笑容。

没过多久,爹爹便……便……说到这里,心下一酸,清泪直淌。

看得出,她对父亲的逝世,一直很内疚。

小石头搂着她,慰道:人总有生死,单须活着快乐就好;况且,我相信,你爹爹也不愿意你总是这么悲伤。

来,笑一个……托着她的香腮,极是温柔。

胜施把头窝在他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瞬间,感到很是充实。

不觉呓语道:石大哥,我现在不是做梦吧?小石头抚着她的香背,感受着那柔嫩,鼻中闻着淡淡的处子幽香,心道,原来凤芝的表面看着坚强,其实内心比谁都柔弱。

想着想着,愈发怜惜无比,也搂得愈加紧了。

他明白,胜施痛苦的正是自己当年的下阙诗句。

原本她父亲就担心自己的女儿将来会成为歌舞伎,不想她随意的联个下句,偏偏有迎来送往之意,也无怪她父亲郁郁而终。

念及此处,长叹一气。

时也命也,虽有人定胜天之这句话,然而你若无超凡的力量,又如何去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