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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177章嗜痂之癖

2025-03-31 01:59:46

雷倩见得四哥突来,心下之讶委实无以复加,旋下探头望其身后,未见爹娘踪影。

很觉奇怪,问道:四哥,怎么只你一人来了?她只晓两位哥哥和爹娘一起,雷博中途出走,却丝毫不晓。

雷博呵呵笑道:怎么。

五妹不欢迎我?不、不……雷倩急忙摇手。

她晓得自己这个四哥脾性古怪,又不擅武学,爹娘怎就放心他一人前来?不说她心下始终疑惑不解。

雷博咦了一声,道:二姐,怎地不在?说着,转目扫视在场众人,又道:五妹,你就不为四哥我介绍下么?哦!?嘿嘿……差点忘了。

雷倩不好意思地说,可她素没吃亏的习惯,继之续道:莫非邓姐姐也要我帮你介绍么?雷博摇手示意不用,当下上前,抱拳道:邓姐姐,好久不见了,小弟可念你得紧。

雷啸岳与邓蓉之父同为秦中剑客,素来交情深厚,之后更而结了八拜之交。

故此双方儿女等如同胞,寻常见时,没大没小,玩笑已惯。

对雷博,邓蓉也较清楚,知道此人不同雷家另四位。

说来,雷家五位兄妹当真是各有性格。

长子雷霆像其父,忠厚老实,只是官场圆滑,由于涉得少,远没雷啸岳那般精通。

二女雷璺,温柔娴静,贤良淑德,又知书达礼,可谓有才有德又有貌。

三子雷熙,平日瞧来阳光开朗,其实生性内向,做事精于算计,城府极深。

四子雷博,外表柔弱,但实际里比谁都要来得桀骜不驯,不说其好高骛远,但常自说些令人惊讶之语,教人难以承受得住。

而五女雷倩,邓蓉最为喜欢,平日里大大咧咧,如男子似的蹦蹦跳跳,更有股子侠义心怀,寻常也喜欢打抱不平。

先不管有些事稍嫌卤莽,但这直爽脾气,任谁都要喜欢三分。

她见雷博非但朝自己行礼,更而说话亲热,迥非以往那种眼高于顶之势。

一时,竟有不适之感。

心想,博弟大概经此家变,性格上大为成熟。

此刻为人处事,诚仍嫌青涩,但已不会让人兴起反感。

凭两家关系,见雷博这样,她也高兴,当下起身,敛衽还礼,笑道:博弟弟客气了,不过姐姐也想你得紧。

来来,先坐下,姐姐为你斟茶!雷博笑着坐下。

跟着,即由邓蓉为他介绍在场之人。

由冰清始,再到龙儿,最后至石虎。

雷博起身,一一行礼。

大伙见他彬彬有礼,颇为亲和,也自欢喜。

这当口,雷博暗中打量众人。

见冰清虽然脸上长着胎记,显得丑陋,但落落大方,毫无忸怩之态,不禁心下甚佩。

又见龙儿艳丽无双,打扮超常,不说头上盘的鬓发比旁的女子来得要高,就那衣裳之裸露实已到惊世骇俗的地步。

如此秋凉天气,她半截袖,上下青色薄纱的衣衫,中间玉脐尚悬一小铃铛,娇臀微晃,便是叮当轻响。

身材婀娜得教人简直不敢置信。

尤其上衫紧绷,玲珑曲线一览无遗,胸口也不像别她女子,那般领口紧密。

大大的岔口,偏偏勒得酥胸呼之欲出,着实让他看得惊心动魄,胸内心儿霍霍遽跳。

一时几欲忘了自己此来目的为何?脑海里,悉数是龙儿衣香鬓影,撩人丰姿,尽管稍嫌妖媚,却偏偏可爱动人,一颦一笑,无不教人目眩神迷,魂为之勾。

最后再看石虎,却是吓一大跳。

眼大如铃,臂若垒柱,又生得高高大大,往自个儿面前一站,瞬时挡了阳光照射,好似骤然到了树荫下。

且那浑身虬腱凹凸起伏,黑光发亮,似玄铁宝钢。

身上衣裳尽管与龙儿一般也是紧紧绷绷,但其间差距委实不可以里计。

他心下一悚,倒是从着迷中醒神。

忙道:这位大哥生得真壮,看来必是赵王爷麾下的一员猛将。

石虎最是吃不得夸奖,被他一赞,身子骨陡然轻了数两。

嘿嘿而笑,抱拳之后便退到原先的大石边。

心想,算你小子有眼光,看得出虎爷爷的厉害。

磔磔磔……正觉得意不凡,雷倩喊道:石虎,去打桶水来。

这儿没水了。

石虎应声,上前提起水桶,迳到花园偏侧的泉水旁接水。

心下懊丧不堪,寻思,刚建起的猛将形象,一下便被这姑奶奶悉数破坏。

唉……旁人不知我厉害,见我这般,铁定暗道,原来这大个子不是王爷的猛将,只是一名打水的杂役。

想到这里,那拎桶的手,不觉左右摇晃,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直如童养婿遭岳母呵斥虐待,而无处申冤之苦态。

瞧其这般,雷倩吃吃而笑。

又道:四哥,你大概不知道吧,石虎可不单是石大哥麾下的猛将,简直是石大哥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只须有他在,即便到任何地方,石大哥均可放一百二十个心。

哦!?是么?雷博诧异。

他不知雷倩是看出石虎的心态,故意说些好话,让其开心。

当下迳是悄自记住石虎样貌,心道,此人既然如此厉害,日后若想杀掉赵岩,务须先行除去此人。

他暗自计算的时候,那边石虎闻言,兴奋得不亦乐乎,脚步放快,似流星怒矢,激射至泉边。

心下更道,倩小姐果然够意思,她这样为我美言,以后我也得多帮帮她。

这时,邓蓉问道:博弟,你怎么独自前来,伯父伯母呢?他们可到了汴梁?雷博道:我爹和娘均安好。

只是他们不知小妹下落,故而派我前来金陵,一来向赵王爷报讯,我家已安然到了汴梁;二来,也是为了恳求王爷,让他派人寻找小妹。

孰想,小妹竟已在此,倒是我多此一举了。

呵呵……他既想混入这里,探听小石头下落;这何以来此的原因,自然早就想妥。

此刻,邓蓉一问,当即是滔滔不绝,一番话说得,中间毫无停顿之处。

尤其换气吸气,更是自如流畅,就像一位诗人,正在吟诵深隽脑海的诗句,实有深情并茂之感。

邓蓉颔首,道:伯父伯母无恙,我也就安心了。

边上雷倩见四哥说话顺溜,想起冰清适才说过得潘世杰之事。

她虽无怀疑之心,但素来爱闹之性的缘故,要让她安定坐下,好生听人说话,那是几不可能的妄想。

当即嚷道:呓?奇了!雷博一惊,道:小妹什么奇了?雷倩嘻嘻笑道:这一南一北,茫茫千里,爹和娘为何不叫会武功的大哥来,而叫四哥你来呢?雷博释然,答道:这原因为何,四哥也不知晓。

但我想,或许是大哥性子暴躁,又喜惹事,爹娘对其不大放心,是以唤我前来吧。

是么?嘿嘿……雷倩笑起,神色间带着一丝不以为然。

她知道四哥喜欢自卖自夸,平时又眼高于顶,根本看不惯练武之人。

在家里,除了娴静的二姐和老娘,能让他伏首以外,纵连爹爹也难让他信服。

有时,他甚而背后说道爹爹,纯是老粗,若非武功尚过得去,那有做大将军的份。

眼下又听他在外人面前编排大哥。

心下很是不爽。

但想他是四哥,我也不好直言斥责,当下只得嘿嘿而笑。

边上冰清见他兄妹这般,心下一动,道:咱们离汴梁也有数日光景了,不知那金水集是否依旧热闹如昔。

又道:雷少爷,那金水集是汴梁城内最为繁华之所,你可曾去逛逛?雷博一愣,没想她猝问若斯,灵机一动道:不曾。

咱们一路急行,进了城便迳直去了王府。

之后,小弟还未曾休息,便又被我爹娘遣出。

听姑娘一说,等我回到汴梁,那金水集倒是非去不可。

呵呵……冰清一笑,又道:是啊,那金水集的热闹,邓姐姐也是看见的。

俟时,若你不认识如何去法,倒可让邓姐姐带着你。

雷博暗怨冰清何以有恁多话说,但又不能不答,只得强颜道:那到时就劳烦邓姐姐了。

邓蓉忙自连声道好。

心下却不解冰清何以突然说起汴梁的金水集。

总觉这话说得未免苍白,几有无话找话说的感觉。

冰清突然又问:雷少爷,不知两位老人家在王府,可住得惯?雷博道:住得惯,住得惯,那里应有尽有,爹和娘早已笑得合不拢嘴。

冰清扑哧失笑,道:两位老人家想必是安排在见山楼吧?记得咱们离开王府的时候,也就那里空着。

何况,那里更是以前老王爷所居,环境幽雅不说,更居王府中枢,与雷老将军的身份也算符合。

嗯,是啊。

那里环境确实不错。

他想,这丑女子既说独有那里空着,想必爹娘定是住在那里。

我如此回答却也不致错了。

何况,就算我答错了,到时,推说事情繁多,一时忘了,你也拿我没法。

他心下有此定计,倒答得爽快。

冰清回望邓蓉,轻笑道:原来雷老爷和雷夫人果真安排在了见山楼。

此刻,不说冰清心里已有确定,纵然邓蓉也是怀疑多多。

不禁问道:博弟,你没记错,伯父和伯母,是住在见山楼?雷博暗叫糟糕,情知落了冰清的话套。

当即瞥了冰清一眼,见她神情安怡,根本看不出丝毫异样。

便道:邓姐姐,那会小弟刚脱险境,心下又正惶恐,那里记得住这些小事。

爹娘所居之地幽雅宁静倒是真的,但至于究竟唤做何名,恕小弟确实答不上来。

邓蓉颔首,心道,博弟此言不错,他本无武功,遇起事来自然不同会武之人那般镇定自若,记差所住之地,也属情由可原。

当下又自回眸,望向冰清。

她知道冰清机智百出,学识又丰,远非自己可及。

是故,她年岁虽长,平日仍以冰清为主,凡大小事宜,无不以冰清的意见为佐。

冰清微笑道:雷四少爷说起谎话来,居然丝毫没有口涩,小女子当真佩服得五体投地。

雷博怔然,随即怒起,高声道:姑娘这般说我,究竟系于何因,倒请姑娘赐教?冰清深吸一气,淡然道:那便请雷四少爷听好了。

这当口,石虎已站在雷博身后,只待女主子们一声令下,他那双开如磐石的大手,立刻便能抓住雷博,包准让其动弹不了丝毫。

而龙儿也早已伫在冰清和邓蓉之间,倘若有人想害二女,势必先要从她手上过了才行。

这时,雷博也不惶恐,冷笑道:那雷某便洗耳恭听了。

只是姑娘一定要说得雷某心服口服才是,否则,雷某可不是善罢甘休之人!说着,竟自二腿相交,闭眼颤悠,一派闲定。

他晓得院外有人接应,此刻不定业已潜伏入内。

是而,根本不忌被人拆穿谎言。

至多就是废些手脚,把眼前这些人悉数擒下,俟时用来胁迫小石头。

冰清道:之前,我问雷少爷金水集有没去过。

雷少爷说不曾。

可你又怎知道,金水集位于长安里城的西首。

你们既由长安至汴梁,势必先经外郭的崇明门或者保康门,然后再穿过里城的天波门。

而这天波门下因金水河潺潺流过,是以另有一名叫金水门。

至于,那金水集毫无疑问,就在那里。

雷四少爷若要至震北王府,这条路是必经的地方。

除非带路的故意领你们去了东首的朝阳门。

不过,我想东周的密谍们纵然离家日久,也不至这般憨愚。

哼……这就是你的证据?雷博很是嚣张地问道。

冰清摇首,道:不单单这些。

假如仅凭这些就说雷四少爷在说大话,别说蓉姐姐和倩妹妹饶不过我。

纵然我自己也觉理由不够充分,且也遗哂大方,不定被雷四少爷嘲笑。

雷博嘿嘿一笑,跟着扬眉嗔目,沉声道:那我继续洗耳恭听!冰清淡笑道:那我便一一说来。

跟着看了雷倩一眼,道:倩妹,这不关你事,坐下就是。

原来,自雷倩闻得冰清说雷博此来,竟是花说柳说,打算鱼龙漫衍,欺混众人。

心下之惊,自不待言。

一时,始终敛容屏气,聆听二人之语。

她只盼冰清猜测有谬,但实地里又知,多半此事非虚。

正左右为难,生怕众人囿于四哥的缘故,连自己也怀疑其内,那便说不清楚了。

忽闻冰清之言,顿时感激得无以复加,直想,冰清姐姐当真是我的今世知己,天下之大也惟有她最值信赖了。

冰清看出她的激动之色,朝她微微一笑,转目望向雷博,道:雷四少爷,你有所不知。

震北王府的见山楼乃石大哥的居所。

倘无他本人应承,王府之内没人敢擅自安排他人入住。

而且,那见山楼也不位于王府中枢。

而你偏偏直言相认,不免教人有些诧异你的脑子糊涂得厉害。

居然连王府内的方位也看不清楚。

雷博仍不愿承认,他想在场人里有邓姐姐和小妹在,莫不成你们还能逼供?只要我矢口否认,你们就拿我没法子。

念及此,突然哈哈大笑,道:姑娘所说,虽有些道理。

但须知道,当日我家突遭大难,说来惭愧,雷某惶惶不可终日,心神早乱。

那里还会去记什么方位或者去留意什么集市?要知,他此刻这般嘴硬,实在是一来有人在旁暗中保护;二来,自己刚拜的师傅此刻多半也在左侧,数日里,老家伙始终对自己称赞不断。

倘若这会自己首次出马。

便被小小女子拆穿殆尽,实在是无颜又无趣。

日后难保不会让老家伙絮叨不已,大暴今日之丑。

见他抵死不认,冰清毫不动怒,依旧娴雅澹然,说道:雷四少爷,可知我是何时对你有怀疑得?哦!?姑娘不是在我一进门就怀疑上了么?冰清臻首轻摇,道:非也。

四少爷好歹也是倩妹妹的兄长,小女子又非衙门捕快,岂会一见,便心生疑念。

说来,也是四少爷先自行露了破绽,才让小女子忍不住出言试探得。

这一说,让雷博好生赧颜,心下尤为愤恨。

依他素来傲性,倘若被人出言试探,囿于自己确实不知内因,而曝露身份,倒也不以为羞。

可冰清却表示,是他自己胡乱说话,以致露了破绽。

教他如何心服。

当即喝道:姑娘,你倒说说看,我到底那一句让你起了疑心。

又忍不住暗想,自己此来,因早知必有人会盘问不断,是以做了甚多腹稿。

每句每字无不与金蝉子二人斟酌数遍,方最后敲定。

可她居然说我早已排演好的腹稿有破绽,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冰清道:四少爷,可记得倩妹妹曾问你,为何雷伯父与雷伯母唤你前来报讯,而不唤雷大少爷前来?记得!雷博头一昂,颇为不耐。

冰清又道:那你是如何回答得?雷博一怔,道:我回答的是,或许是大哥性子暴躁,又喜惹事,爹娘对其不大放心,是以唤我前来吧。

又道:难道破绽出在这?哈哈……姑娘,你是胡思乱想得厉害。

冰清瞥他一下,眼神内俱是轻蔑之意。

雷博吃受不住这等蔑视,顿时怫然:姑娘,你……冰清容颜蓦变,温笑道:你看,你连这么一个眼神都忍受不住,雷伯父和雷伯母,又岂会放心让你独行千里?据我所知,雷大少爷颇有父风,忠厚淳朴不说,更且仗义疏财,为人豪爽,所结交的江湖朋友,没一个不大翘拇指,赞他一声好汉子。

如此一人,父母对其远行而心生忧念;可一个连轻蔑眼神也受不住的人,却能让父母宽心,而放其远行千里。

实在令人疑念大炽。

雷博听得牙关紧咬,气得浑身发颤。

要知道,有的人喜欢藏拙,有的人却喜欢出风头。

雷博无疑便是后一种类型。

这种人不但有好高骛远的想法,尤其对自身缺点,根本无视到了极处。

相反,对于旁人偏是贬低已极。

往往一个小小缺点,到了这种人嘴里,也会成为罪不可赦的人生大污。

就像雷霆和雷博,在旁人眼里,雷霆英风飒爽,实属当世好汉;而雷博好说大话,又整日价吹毛求疵别人;只是旁人为了礼貌计,有时不好多说什么。

时日一久,雷博越发自满,几视天下为无物。

在他看来,自己所说的,爹娘不派大哥,而改派自己前来,实在是合情合理得简直无可挑剔,根本寻不出半点错谬。

但因他没正视自身,根本想不到自己所说之语,在他人听来,实属荒谬绝顶,令人匪夷所思。

此刻被冰清揭皮露骨地说将出来,予他来讲,不啻光天化日之下,突遭人剥去周身衣衫,浑身赤裸得站在众人眼前。

那股羞耻,几与蒲鞭示辱相差不离。

换做他人逢此遭遇,要么引以为戒,以后奋发改过;要么惶惶不安,低头求饶。

然他自得已惯,痛定思痛那是全不可能的事,他眼下惟有的就是恨,满腔的恨,那股子恨意郁积一起,完全由他眼里表现出来。

瞧他双目猝然转红,三女大惊,情不自禁地后退数步。

石虎也不再客气,刚想抓他肩胛,防他暴起伤人。

斜刺里,蓦地插出一股罡风。

石虎怛然,发此罡风的显是修真高人,不是仙境就是神境,天境高手决计施展不出这股猛力。

当下身子一偏,避了开去。

而偷袭者志在救人,暂无伤人之意。

瞧他避开,自不追赶,迅即拽过雷博移至一旁。

诸般变化其实仅只一瞬,委实仓猝到了极点,纵连稍稍思虑也是不够。

待各具思量,却见园子里赫然多了八位仙风道骨的白发老道。

每人俱是紫金冠,无忧氅,逍遥履,金丝带。

气派大得吓人。

雷倩伤极而叫:四哥,你居然出卖我们?眼前几老道,她虽不识,然在先前听石虎说过,曾有八老道围攻石大哥一人。

目下情势不必多言,这些老道决计是敌非友。

救雷博的正是闵一得。

他道:徒儿,你妹妹和你说话呢!雷博原不想理会,被他一说,再装不知,未免已不可能。

即道:小妹,四哥不是想对付你们。

我只针对赵岩一人。

雷倩初闻赵岩二字,愣然片刻,方是想起此乃石大哥的另一姓名。

问道:石大哥与你何仇?要你处心积虑地对付他?雷博蹙眉道:仇不仇的不用你管。

反正你记住,此生此世,我与他二人不共戴天。

不是他死便是我亡。

雷倩茫然不解:四哥,你与石大哥至多数面而已,之前更从未有来往,你何以恨他若斯?哼……其间原由,雷博确实无法宣之于口。

跟着脸色放缓,道:小妹,我劝你也别再和这些妖人处在一起。

你知道么,你的石大哥其实是魔教妖人,他之目的多半就是兴风作浪,企图让天下兵连祸结。

而他接近你和璺姐,铁定也是包藏险心。

你们又何必与一妖人为伍?雷倩听得忿极,大声道:胡说,满口胡说。

你的话一定是在那些牛鼻子嘴里听来得。

四哥,你好糊涂,石大哥为人纯善,待人热诚,你和他相聚不长,所以没感觉出他得好。

俟时日久了,你便知道,石大哥决非牛鼻子所说的什么妖人。

雷博道:小妹,你才糊涂呢!你知道么,我师傅说过,魔教之人有门蛊惑人的邪功,任谁和他处得长了,不觉便被他惑了心神。

一但那样,即使你亲眼看见妖人做下恶事,你也会予以默认。

依我看,你未尝不是中了你那石大哥的蛊惑。

小妹,到哥这来,哥求我师傅为你解毒。

还你心神清明。

放你娘的屁!石虎再难忍耐,不由气极暴跳。

话音甫落,却想起,自己骂了雷博的娘,虽然过瘾,但无意中忘了,雷倩和雷博是一母所生,而且,那和少爷一同乘禽远去的美女,也是他们的姐姐,想必也是一个娘。

念及此,陡然大叫糟糕,撧耳挠腮道:倩小姐,对不住啊,我……我一时失了口。

雷倩时下那有追究这个的心思。

摆摆手,示意无妨。

这当口,金蝉子打一稽首,沉声道:诸位,你们均是那魔教妖人的同伙,照理,咱们是该除恶务尽的。

但因本门新任长老为你们求情之故,本座决意饶你们一遭。

但是,你们要老老实实地交代出魔教妖人的行踪,否则,休怪本座手下无情。

大伙均不理他。

石虎道:你想手下无情,有没先问过我啊?说着,磔磔怪笑。

金蝉子还未答声,一老道在后,蓦地沉声道:原来你就是那虎妖?闻言之余,石虎与龙儿均自一怔。

要知二人自服了极品仙丹,诚未恢复神格,但衍化人身后,若非是神道尊者或是天仙灵眼,决计看不出半点。

这老道何以看得出来?莫不成他是天仙下凡?二人心下一紧,刹那皆感忐忑。

那老道冷笑一声,行前数步,手上举着一面花纹古拙的心型玉镜,道:倘非贫道有此本宗秘宝灵台镜,几被你骗了过去。

跟着,作怒目状,嗔喝道:孽障,速速说出尔等为何轻犯人世,否则,休怪贫道灭尔等元婴,收尔等法力,教你从此智灵俱失。

老道用峨嵋至宝灵台镜探视石虎,说来也是巧合。

初见石虎,只觉这大汉骨相凶猛,面露煞气,但偏偏身具仙灵之气。

他见师弟闵一得收了弟子,当下也动了收徒之念。

怎奈,俗人好找,佳徒难寻。

陡见石虎生此异像,心下暗道怪哉,但未尝没有收其为徒的心思。

是故,取出他随身法宝灵台镜,探视石虎根骨如何?一探之下,教他大吃一惊。

镜中赫然现出一头吊睛大白虎,且在狂笑不止。

伊始尚有不信,他是照之又照,一连五六下,镜中所现,始终是头大虎。

才始深信,石虎竟是那日长安城外,莽冲自己等人剑鎏垒壁的那头虎妖。

接着,也省起,那头虎妖为何仅冲一次,便惶张逃却。

原道它是怕了自己等人,此刻方知,竟是声东击西之计。

倘非它那一撞,那魔头焉有遁走之隙?思起自己七人居然教一畜生耍弄,老道心旌生怒,灵思爆起。

恨不能立时上前,擒了虎妖,然后拴住了抓回山门,让它当个守护兽。

石虎瞧他取出玉镜,顿时忧心大放。

回头道:姐,老头儿不是仙人,只凭了个破烂镜子,才看出咱们来得。

龙儿冲前,敲他好大一毛栗,斥道:笨蛋,你不说,我也知道了。

石虎摸着脑袋,道:姐,你干吗打我?说话间,只见老道举着灵台镜,迳自朝向龙儿。

方是醒神,暗道,对呀。

我若不喊姐,这梆老道岂不只当我一人是妖。

时下被我说穿了,姐姐的身份也教他们拆穿无疑,如此,咱们就没了暴起伤人的份。

而姐姐一旦被他们看住,那女主子们逃走的机会,也就愈发没望。

念及此,愈想愈觉沮丧,一个劲地怨责自己大意。

此刻,那老道惊得目瞪口呆,愣愣地看着镜中所现图案,半晌说不出话来。

闵一得道:师兄,那妖女原身是甚?老道被唤,身子一哆嗦,道:她……她……你们自己看吧!支吾多会,终没勇气说出,索性让同门自行观看。

说来,老道活了数百年,但今日怕也是首次见到一条活生生的青龙。

尽管在镜中显出,但他晓得,眼前这生得妩媚,且搔首弄姿的娇女娃分明是一条青龙。

须臾,包括闵一得在内的另六位老道悉数看遍,但他们的怔忪模样比之最前一位,也好不了多少。

面面相觑之下,一时都无话可说。

要知道,镜中看见猛虎,虽是通体雪白,颇像四相中的神虎,然他们决计不会心生惊悚。

毕竟世间出头虎妖,那是极寻常的事体。

至于毛色之殊,你想这虎妖连人都能变,又何况区区毛色。

可在镜中倏然现出一条张牙舞爪的青龙,那就不能用妖怪二字可以解释了。

这龙独有天界方有,尘世间那里寻得到踪影?尤其,众道人联想起龙是青色,虎是白色,分明就是四相中的青龙白虎。

传说中,身边有四相护卫的,惟有五方天帝才能有此殊荣。

然而,目下被自己等人口口声声呼作是大魔头的家伙,身边竟有青龙白虎,尽管没另外二相,但也足以表明,自己等人所要寻找的家伙实非常人。

当下,诸道均颇感棘手,不知该做不知呢?抑是就此罢手谢罪。

金蝉子与雷博见诸道始终不语,心下也惑。

走至闵一得身边,问他讨要灵台镜。

闵一得把镜递予金蝉,却见雷博面色忿忿,忙道:乖徒儿,灵镜不是那么好看得。

你没法力,给你也看不了。

说着,又自金蝉手上抢过灵镜,道:乖徒儿,来,为师照给你看。

雷博转怒为喜,凑上前,朝镜面望去。

金蝉子郁闷至极,只觉与老道们在一起,自己不像一派掌门,而只是他们呼斥来去的一仆人。

不过他也好奇,不解龙儿究为何物,怎引得老道们骇悚得说不出话来。

旋即也凑上前,探头而视。

一看之下,二人惊得嘴唇哆嗦。

雷博牙关打颤,转目望向龙儿,见她正向自己妩媚一笑。

前时倘若见了,包准乐得魂都没了,此刻却是唬得魂都没了。

噌噌倒退数步,躲在闵一得身后。

金蝉倒好,骇了余裕,即道:诸位长老,依贫道看,此必是二妖的惑目之术。

你们想,倘若那魔头真为天帝之尊,岂会降落凡间?而且,那厮又风流得很,难道堂堂一位天帝竟会留恋凡间女子?诸道经他一说,纷纷颔首,只觉大有道理。

闵一得最是气愤,头一个暴起,大声道:两个妖孽居然敢形化神兽,欺瞒我等。

瞧我不把你们剥皮拆骨,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他气愤之中偏偏忘了,有何化形术可在灵台镜下维持得住。

石虎双手叉腰,浑然不惧,说道:你倒是来呀,别在那大言不惭得教人好笑。

要知,凭他的实力,单对单的话,根本不用忌惮。

他只怕老道们使出当日的剑鎏壁垒。

那是合七道之力的先天剑阵,决非自己目下可敌。

心道,万一他们厚着颜皮使将出来,为保两位女主子,自己少不得要与他们拼死相搏了。

闵一得闻言气煞,自问修道至今,生平妖怪见得不少,何时遇此嚣张之妖?刚想跃出,即被一老道唤住:师弟,对付妖兽不用客气,咱们还是使出剑鎏壁垒来得保险。

闵一得一愣,心下颇不以为然,觉得为了对付两头妖怪,而合七人之力,未免有胜之不武的感觉。

而且,万一传将出去,只怕给修道同行耻笑。

但见师兄不断眨眼,似乎此举另有深意,旋下不再多语。

可他不言,并不表示石虎不会撩拨。

且闻得他们果真要施展那日剑阵,更是大急,迅向闵一得直嚷:牛鼻子,出来呀。

你不是说要剥我皮,拆我骨么?虎爷爷在这候着,怎么,你怕了?闵一得闻言,怔然之余,气不可遏,见诸师兄仍在准备,他是连声催促。

跟着,手指上衍出气剑,唰唰唰三下,横劈在地,击出三道深有指许的地痕。

石虎放声大笑道:原来你不敢斗我,居然拿这地皮出气?哈哈……妖怪,休得猖狂!闵一得大喝,颔下白胡翻飞。

不待诸师兄接应,气剑已自划出。

他当日苦修多年的天剑被毁,剑上造诣顿时失了不少。

此刻气剑劈来,与那日初展天剑诛神之时,实非同日而语。

但这般怒极一击,石虎也不敢大意,忙即避让。

孰料,堪堪往左,只见另六道的气剑迳也划来。

当即吃惊不小,刚想再避,但这七位老道源出一门,又一同修炼数百年,即便不是心有灵犀,却也差不了多少。

直见漫天剑气,嘶嘶袭来,交织成网,四面八方似全是剑影,那里有隙容他闪让。

仓猝余,不遑多虑,跨前一步。

然此一步,陡让他落进天罗地网之中。

直至此刻,石虎方知,原来那闵一得并未上当,反是自己受了他的蒙骗,自行踏入陷阱。

察觉此点,野性顿起,心不甘下,索性放手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