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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七章非君不嫁

2025-03-31 01:59:48

沈书才脱下外袍,裹住浑身湿透了的妹妹,将昏过去的她打横抱起,绷紧着脸与身后的景安和庆远府小侯爷说道:劳烦两位暂且委屈一下,先到墨香苑歇一会儿,在下等下再来招待你们。

景安笑着点点头,随手抽出块干净的帕子递给小侯爷。

他俩今日因着沈家的丧事,亲自上门拜访,却不想碰巧遇上了这等事情。

此刻的小侯爷浑身湿透,衣裳还在滴水,青丝一缕缕地粘在脸上,俊朗的脸上却是丝毫不见狼狈,沉静如松。

他一边用帕子擦去脸上的水,一边与书才说道:叫人给她熬些姜汤,先驱驱寒。

书才凝重地望着他:多谢你的救命之恩,书才没齿难忘。

他转而叫来尹阳,你先带两位贵客去墨香苑歇着,再让紫灵寻套干净的新衣裳给小侯爷换上,千万不能怠慢了尹阳赶紧应下,随即带着景安与小侯爷往墨香苑走去。

沈书才抱着昏迷不醒的妹妹,冷眼扫过还站在原地未曾动过的张小姐与郑四小姐,慑人的寒意令人胆寒:云小,先送这两位小姐去桑石小苑好生伺候着。

云小缩着瘦肉的肩膀,哆哆嗦嗦地应着:奴婢遵命。

她们若是想离开,你也不必阻拦,沈书才一声冷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到时候我去亲自问一问祭酒大人与七寺少卿大人,今日这事到底该如何处置张小姐与郑四小姐互望一眼,俱是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惧意。

郑四小姐早已是被吓得心肝发颤,眼下被这么一吓就更是没了胆气,率先上前一步,颤着声音指向张小姐:不关我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将沈三小姐推下去的人是她张小姐愈加慌张,她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一步,但多年受人宠溺的习惯又岂是这一下就能改掉的?她咬了咬下嘴唇,拼力做最后一分辩解:明明是她自己松开了我的手是她自己掉进了池塘,与我没有关系……沈书才的目光蓦然变得犀利无比,直直刺向了张小姐,吓得她下意识地闭上了嘴,竟是不知该如何再说下去。

沈书才给了云小一个眼色,便抱着妹妹大步往兰苑走去,路上随便抓了个下人让去叫大夫。

前往墨香苑的小路上,尹阳远远在前面带着路,头也不敢多抬一下。

景安结果小侯爷递回来的湿帕子,似笑非笑地问道:为何要救她?你与她只不过见了两面,何以这般舍命相救。

小侯爷低头想了想,脑海中浮现出在战场上见到的那些尸体,还有自己当初闯入敌营时候命悬一线的情景,不由自嘲一笑:未经死亡之人,怎知生命之可贵。

景安却是忍不住轻笑出声,似有不信:你在战场杀敌时候,可有想到这句话?战场杀敌,是为了保家卫国,是为了保护北周国民不受伤害。

能用少量的伤亡换取无数百姓的安居乐业,何乐而不为。

小侯爷侧过头,面无表情的瞅了他一眼,如果当权者能少些贪欲,指不定那些被牺牲掉的战士也就不用惨死了。

景安眯起了眼睛:你是在为你的下属们鸣不平?他们能战死沙场,本就是他们的心愿,何来不平之说?小侯爷收回视线,淡漠的神情好似根本不认得眼前之人,我与家父都是从尸体堆中活下来的,只知上阵杀敌保家卫国,实乃粗野之人,朝廷之事我不懂也不想懂。

而你,完全不必如此试探于我。

景安无趣地白了他一眼,走了几步,想着书华方才被小侯爷从池塘里抱出来时的狼狈模样,不由促狭一笑:子墨啊子墨,你可知那沈家三小姐至今仍是未出阁的闺阁女子,你如今当众将她从水里抱上来,那般亲昵的举动,只怕沈家三小姐这辈子是非君不嫁了。

小侯爷却是脚下一顿,非但不恼羞,反倒还若有所思地望向景安:你之前不是粘她粘得紧吗?怎地今日眼看着她落了水却不出手相救?我记得你小时候与我一道学了水,水性并不比我差。

景安眼中精光一闪,却是责怪地瞥了他一眼:还不是你这小子坏了在下的好事小侯爷一愣,挑眉望着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景安唰地打开折扇,慢悠悠地摇晃着:你可知道,人只有在最绝望的时候,才是最脆弱的时候,那时候若有人能拉他一把,对他而言将会是莫大的恩惠,继而成为让他死心塌地的对象。

而在下呢,就是在等待那个让她最绝望的时机……小侯爷却是不屑地低哼一声:如此倒真像你的作风。

景安轻轻地笑了,面带遗憾:只是可惜了,最后还是让你这个小子捡了个大便宜。

小侯爷无语,心中却有了另一番思量……话说这头,沈书才抱着妹妹才刚一进兰苑,君庆几个就迎了上来,瞅着书华躺在他怀里脸色发白的模样,当下就被吓得心惊肉跳。

沈书才一边将妹妹小心放到床上,一边厉声吩咐下去:去寻套干净的衣裳赶紧给她换上,再熬一锅姜汤送上来,还有被子与火盆,都给我准备着。

几个丫鬟赶紧应下。

君瑶去厨房熬姜汤,君翠去寻衣裳,剩下的君庆则取取被子与火盆。

一时之间,原本安静的兰苑瞬间忽然变得忙乱起来,等到君翠给书华换衣裳的时候,沈书才按下不安的心情,挪到外屋等候。

在此期间,他叫来几个外院的下人,让他们去桑石小苑看着,顺便把云小叫回来。

等到君翠走出来叫他的时候,姚氏正好接到消息赶了过来,才刚一进门,就见沈书才趁着一张脸杵在那儿,不由心里突突一跳,面上却是关切地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刚才张家小姐与郑家四小姐一块跑了过来,哭着说你要将她们关起来,还说华姐儿故意落了水,要陷害她们两个,那张家夫人与郑家夫人正要找你兴师问罪呢她们倒是恶人先告状看来自己的手脚还是慢了一步,那些个下人没能赶上她们的速度,沈书的脸色愈加阴沉,您先回去看住他们那些人,别让他们到处乱跑。

书华现在还是昏迷不醒,他们若想闹出人命,即便是闹到了金銮殿上,我沈书才也奉陪到底姚氏被他决绝的语气吓了一跳,心中疑惑更甚,但见到沈书才眼中的阴狠之色,她那到了嘴边的话都被咽了回去,很识时务地带着红秀离开了。

一并跟过来的青巧忽然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哭着说道:二少爷,是奴婢的错,奴婢不该没有跟在小姐身边,才让小姐出了这等意外,奴婢甘愿领罚沈书才揉了揉太阳穴:你先起来,眼下最重要的是书华,其他的事情挪后再说。

青巧抹去眼泪,点头应下:奴婢知错了,若是小姐有个三长两短,奴婢也不活……凭地胡说八道沈书才横了她一眼。

青巧赶紧闭上嘴巴,老实地站起身。

在她的身后,还站着去通风报信的史宜词,她的心情一方面因着书华的意外而担忧不已,另一方面又因为沈书才的意外出现而羞喜交加。

她微微垂眸,表现得很是羞涩,只见她细声说道:沈二公子,书华姐姐吉人自有天相,你不必过虑……不等她说完,焦虑的沈书才就头也不回地走进了里屋,而青巧也赶紧跟了进去。

等到她再次抬起头的时候,面前早已空无一人,清冷的空气带着淡淡的嘲讽之意。

她那张原本羞红了的小脸慢慢地凉了下来,最终变成了惨然的白色。

床榻之上,书华紧闭着眼睛仍旧没有醒过来的迹象,将床边的沈书才急得满头大汗。

好不容易等到许大夫来了,沈书才赶紧将他请到床边,让他为妹妹仔细诊治。

许大夫捻着三寸山羊胡须,为书华把完脉之后,转身从医箱之中取出一只布包,将其展开之后,露出里面那两排整齐的银针。

他眯着眼睛取了三根针,在书华的手腕与脖颈上分别扎了几针,书华的嘴角动了动,一些水从她嘴里流了出来,青巧赶紧取了帕子上前为她擦净。

许老大夫继而又为她查看了一下脉象,方才缓缓道:幸好救得及时,冷水并未进入脏腑,只是肺部呛进了些冷水,老夫已经为她将冷水清出,现下已无大碍。

你们给她准备些热姜汤,老夫再给她开几服药,你们按时给她服下,再修养些日子,很快就能好了。

沈书才感激地说道:有劳您了。

君翠,你带许大夫去账房领诊金,另外再多加十两银钱做酬谢。

许大夫先是推辞,后见他态度坚决,倒也没有坚持,写下了药方便随君翠下去了。

过了会子,君瑶将刚熬好的热姜汤端了上来,沈书才接了过去,亲手为书华一口口喂下去,幸好她还能下咽,慢慢地吃着倒也真将一碗姜汤给喝完了。

书才将瓷碗交给君瑶,云小正好从外面走了进来,她见书华仍旧没有醒来,当即跪倒在地上,一双眼睛在来时的路上就已经哭得红肿不堪:是奴婢的错,奴婢甘愿受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