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在华盛顿,参议员洛奇处心积虑要摧毁国联,派了一批附和他的参议员到各地演讲,跟威尔逊唱反调。
威尔逊到哪里,他们也跟到哪里,力图消除威尔逊辛辛苦苦做工作的效果。
威尔逊每到一站,他的敌人也跟到一站。
在西雅图,一台摄像机的闪光灯突然一闪,使威尔逊吃了一惊而跌坐到椅子上。
他又站起来演讲,在场的一位海军将领说:总统似乎出了问题,讲话失去了他通常的力度和热情。
一位陆军老战士后来也回忆说他显得苍老,真是苍老了。
但在多数人看来,这位带领美国冲过暴风骤雨的总统仍是一位凯旋的英雄。
报界以满腔热情报道了总统在每个城市受到的欢迎。
一家报纸说洛杉矶高声为总统喝彩,另一家报纸说民众的激情近乎狂热,叫好之声不断,一阵高过一阵。
在盐湖城,威尔逊在摩门大会堂向15000人演说,建筑物内没有通风,闷热,已经有病的总统汗流浃背,衬衣一会儿就湿透了。
一个晚上,他不得不多次换衣服。
三天内,他先到科罗拉多州的普韦布洛,再到堪萨斯州的威奇托。
那天晚上11点半,威尔逊剧烈头痛,难以忍受,把他的妻子伊迪丝叫到了他的房间。
伊迪丝给丈夫垫上几个枕头,希望他有个适当的姿势能减轻头痛。
折腾了5个钟头,威尔逊才睡着了,伊迪丝一直静悄悄地守候在他身边。
天亮后,他醒了,坚持照常洗漱刮胡子,要照原计划出去演说。
伊迪丝只好去找医生。
伊迪丝带着医生返回时,威尔逊已穿得整整齐齐,可是他一张嘴说话,左嘴角就流出口水。
医生坚决要他休息,但他不听:我必须继续干。
要是取消计划,洛奇那一伙人就会说我临阵脱逃,失败了。
盟约就保不住了。
他想走,可是左半边身子突然麻木,左腿和左臂都动不了。
脸的左侧凹了下去,口齿不清。
医生告诉威尔逊:我们必须考虑的,是你的性命。
医生给白宫发了电报:即返华盛顿。
切勿惊慌。
他告诉记者们,总统因病取消下几站之行。
专列疾驶返回首都。
第二天,报纸上说威尔逊神经崩溃。
白宫发消息说总统需要休息。
《纽约时报》三天后报道说威尔逊只是神经疲惫,已稍有好转。
只有与总统亲密接触的几个人才知道问题比这严重得多。
医生们希望总统休息几天会好转。
可是回白宫后一星期,威尔逊已瘫在床上了。
这是一次严重中风,身体左侧完全瘫痪。
有6个星期,威尔逊说不了话。
右眼只能半睁开,一次只能看几行字,无法正常理解事物,偏执,爱发脾气。
威尔逊重病卧床,他的国联计划也瘫痪在参议院里了。
但是外面的人不了解威尔逊的病情。
他的妻子和医生们决定对他的病情保密,因为担心病人会被解除总统职务。
威尔逊似乎并未意识到自己病重,他坚持认为没有什么问题。
洛奇将威尔逊的国联计划提交参议院表决,对文字做了一些修改,但未影响到它的基本精神。
假如威尔逊是身体健康的话,他会看到这一点,从而会让民主党参议员投赞成票,使盟约得以通过。
可是威尔逊对民主党参议员说不许有任何修改。
于是民主党参议员投了反对票,国联盟约也就以失败而告终。
然而公众反应非常强烈,参议院迫于政治压力,再次就盟约进行表决。
但威尔逊仍坚持不得有任何修改,他的支持者又只好投反对票。
结果盟约仍未得到所需要的1/3多数,这一次只差7票。
洛奇欢庆他对威尔逊的胜利,可是他不知道被他斗败的,是一个已难以理智思考问题的病人。
这时,1920年的总统竞选已启动。
威尔逊不了解自己的病情,想要史无前例地竞选三连任。
公众并不知道总统有病,倒是很有可能让他以压倒多数票重返白宫。
但是他的妻子和顾问们大量做工作,不让他得到民主党总统候选人提名。
共和党提名的候选人沃伦·哈定最后当选为总统,他为人和善,但对国联没有兴趣。
尽管公众反复呼吁重新考虑国联问题,但它始终未再付表决。
国联盟约未获通过,其后果恰如威尔逊所预见:一代人时间后就发生了第二次世界大战,2500万人丧生。
当年倘若威尔逊身心健康,这场灾难也许会得以防止。
威尔逊逝世于1924年2月3日,直到最后,他仍然相信他主张的原则会最终实现,国际联盟总会建立。
在威尔逊葬礼之前,他的妻子发现葬礼参加者名单上有亨利·卡博特·洛奇。
她给洛奇去信:你若在场,你会感到尴尬,我也不会欢迎。
洛奇遂未到场。
威尔逊因提出了和平计划和设计了国联,而荣获诺贝尔和平奖。
他的和平计划没有实现,国联则未能担负起其使命。
但他死后20年,他的梦想终于成为现实。
趁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机会,美国倡议成立了联合国,并且在美国邀请之下,联合国将总部设在了纽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