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鲁门欣赏斯大林注意听别人的话,又自己言谈直率,这恰恰又是杜鲁门的特点。
此外,杜鲁门请了一位著名钢琴家到波茨坦在宴会上弹奏萧邦的华尔兹舞曲,并亲自为他翻乐谱,于是斯大林也做了回报,请来了莫斯科的最佳音乐家在宴会上演奏,把杜鲁门感动得直叫好。
杜鲁门总统重视个人友谊,在这之前就给他带来过麻烦。
他让自己一批老乡充当幕僚,有人就曾批评他把白宫弄得好像是密苏里的狮子独立俱乐部的休息厅。
他对斯大林产生的好感也差一点妨碍了他认识那位独裁者的残酷无情。
1948年6月18日,美、英、法三国提出了以新德意志马克作为西德货币的计划。
柏林暂时不包括在内,等待四国管制委员会协商。
苏联在会上表示反对,并禁止新货币在东德和柏林流通,还计划发行他们自己的新通货。
柏林人一觉醒来发现自己不得不使用两种货币,都愤怒了,成群冲击市政厅。
在往门厅里挤时,许多人被踩死踩伤。
示威成了暴力活动,示威者中有大批的人挨了揍。
6月23日晚11时,苏联的驻德通讯社宣布,进出柏林苏占区的交通一律停止。
铁路和水路都关闭了,同时宣布不再向西柏林供煤供电。
到翌日早晨,从柏林周围地区向西柏林运送牛奶和蔬菜的车辆全被挡住。
位于东区的中央银行则把账户冻结了。
西柏林像一座中世纪堡垒似的,陷于重围之中。
这些举措的官方借口是技术上遇到困难,但人们普遍看出斯大林的意图,是以西柏林250万人挨饿相威胁,逼迫美、英、法三国放弃成立西德独立国家以及在柏林发行新马克的计划。
斯大林甚至还可能想把西方三盟国完全逼出柏林市。
美国向驻柏林部队通报了情况。
一位连长忧虑地向他的士兵说:先生们,你们该了解形势。
如果俄国人决定打进来,我们就只会再活两个钟头。
西方三盟国在柏林的驻军一共只有大约6500人,而俄国兵约有18000人,另外在周围的东德地区还有30万人,配备有大量的坦克。
如果说杜鲁门一开始还没有相信斯大林居然要让全城的人挨饿,驻柏林美军指挥官弗兰克·豪利上校却对此确信无疑。
在四国柏林驻军指挥官会议上,他指出给居民配给的食品的热量只有1250卡路里,太低了,要增加一点。
他对苏方代表说:你总不能再踢一个已经倒下了的女人吧。
他得到的回答是:啊,亲爱的豪利上校,这正是踢她们的最佳时机。
你是说食品也成为政治的了?当然。
那个苏方代表冷笑着说。
豪利上校没有向克莱将军或国务院请示,就向民众广播说美国人不会离开柏林。
他承认现有的补给只够维持30天。
我知道得很清楚,他向听众说,但他强调指出,美国人民不会袖手旁观,不会让德国人民挨饿。
最后他说,我要对俄国人说,除了黑面包之外,再给你们一点东西,让你们嚼一嚼。
你们的军事意图,我们已听得不少。
好吧,在这一点上我要告诉你们,倘若你们企图进入我们的地区,你们最好是做好充分准备。
我们严阵以待。
可是柏林西区供电不足,听收音机的人不会很多,所以他派出了几辆车,让人用大喇叭沿街播放他的讲话。
西区的居民当时已划分成12个小区,按区轮流供电,每一小区每天供电两个小时。
吕特·安德烈娅斯-弗里德里希所在的小区供电时间是半夜12点到凌晨两点。
还在封锁之前,豪利上校经克莱将军同意,就组织了一次临时安排的空运,向柏林运食品和煤。
尽管形势已很紧张,他们都认为苏联人还不至于击落盟国的飞机。
美国和英国飞机一次向柏林运送了80吨食品和医药物品。
但豪利手下的专家们计算过,西柏林每天需要的食品和煤以及其他供应品,至少达4500吨。
在航空史上能与如此规模相比拟的行动只有过一次,即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在中印缅战区飞越喜马拉雅山脉的驼峰行动,但即使那次行动高峰期的日运输量也还是比柏林的需要量低了几乎一半。
克莱下结论说,仅仅用飞机来保证柏林的供应将是绝对不可能的。
后勤任务过于繁重:通向柏林的航线仅限于三条狭窄的空中走廊;西柏林只有两个机场,它们跟饱经轰炸的整个城市一样,真可谓千疮百孔;驻德美军只有战时已用旧了的100架C-47式运输机,当地英军只有6架同型飞机。
然而,尽管有这些困难,管制委员会的英国皇家空军专家雷金纳德·韦特准将经过他自己独立调研后,认为大规模空运是可行的。
他说服了驻德英军司令布赖恩·罗伯逊爵士,后者给伦敦发了电报,请求增调一批飞机来实行空运。
克莱对此有怀疑,但仍表示支持,并要求尽可能增调美国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