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4月17日午夜刚过,中情局训练出来的2506旅乘船驶向古巴。
但是,当他们驶近登陆地点时,发现那里并不是中情局所说的只有几座空的房舍,而是亮着灯,有人居住。
该旅的领导立即决定一上岸就首先抓捕那里的人。
但这时又出现了中情局另一情报失误:他们的船撞上了事先不知道的暗礁和珊瑚礁,有两艘船撞破了,一艘正在下沉,大家只好跳下水,又湿又累地奔到滩头。
到了滩头,又发现卡斯特罗的侦察兵刚刚来过这里,滩上有一台无线电报话机还是热的。
显然,卡斯特罗已经预先有所防备了。
卡斯特罗于4月17日,星期一,凌晨3时15分,收到了来自猪湾的报警信号,这丝毫没有让他感到惊奇。
正如肯尼迪所估计到的,卡斯特罗利用美国报刊披露的信息,已经采取了反入侵的防备措施。
几个月来,他反复告诫古巴民众说侵略在即,在电视上播放预先录制的录像带,教导民众如何对付入侵。
连古巴儿童玩的游戏也由牛仔捉印第安人变成了古巴人捉美国佬入侵者。
更糟的是,猪湾并不是中情局所说的已无人居住的荒滩,相反,它是卡斯特罗经常光临的钓鱼之地。
卡斯特罗早已开始对他的军队进行反入侵战的训练,对海滩地形都研究透了。
古巴代表在联合国指责是美国发起了无端的袭击,美国的大使史蒂文森则竭力为自己的国家辩护。
与此同时,卡斯特罗亲自出马指挥猪湾的防御战。
与中情局的情报估计相反,预先的空袭仅仅炸毁了卡斯特罗的很小一部分飞机,而大部分飞机这时都出动了。
2506旅虽然英勇奋战,但寡不敌众,又受到敌机轰炸扫射而无空中掩护。
当地的古巴民众并未起义,而且站在了抗击入侵的一边。
卡斯特罗还事先采取了措施,把被怀疑有可能叛逆的几千人关进了监狱。
这时在华盛顿,肯尼迪和他手下的人对外仍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但是在白宫墙里面,总统和他的顾问们对这次行动处处出毛病感到痛心不已。
显然,入侵正在失败。
更加烦人的是消息也不畅通,中情局为了保密,只给2506旅配备了简陋的通信器材,从登陆滩头发出的信息要通过几条渠道才能转到华盛顿,往往都成了几个钟头之前的旧闻。
不管怎样,传来的都是坏消息。
但总统还得装出一切正常的样子,照常保持对外的活动。
那个晚上,总统夫妇举行了一年一度的国会议员招待会,在白宫招待了400来位尊贵的男士和女士,肯尼迪显得跟平常一样心情愉快,风度翩翩。
然而,午夜后,等最后一批客人一走,肯尼迪和他的重要顾问们顾不上更换衣服,就马上走进内阁,那里一直聚集着中情局、国务院和参谋长联席会议的一些官员。
室内的气氛是阴沉的。
谁也不明白这一入侵行动怎么会弄得这么糟。
世界上力量最强大的人居然对付不了一个第三世界的小岛国。
肯尼迪后来回忆这个晚上的感受时写道:力量的限度和窘境,以及力量与人的命运的关系,从来不曾像这次一样表现得如此明显,如此刻骨铭心。
肯尼迪和他的一班人对当时的形势无能为力,只能等候那一桩桩迟到的坏消息传到他们这里。
海军作战部长阿利·伯克海军上将非常着急,想要挽救这次入侵和挽救2506旅。
他在房间里踱步,嘴里不停地骂脏话。
我能派航空兵进行空袭吗?伯克问总统。
不行。
我们能派去几架飞机吗?不行。
别人会认出是美国的。
我们能发射点东西吗?不行。
如果你让我派两艘驱逐舰去,就可以提供炮火支援,牢牢占领那滩头阵地。
不行。
一艘行吗?总统先生?不行。
那天早些时候,肯尼迪收到了苏联领导人赫鲁晓夫的信,赫鲁晓夫威胁说,如果美国加剧对古巴的武装干涉,苏联将在军事上做出反应。
他说:我希望美国政府将考虑我们的观点,不要采取有可能导致军事灾难的步骤。
肯尼迪对这一威胁不能不认真对待。
他已经在入侵一事上赌博,赌输了,如果再加大赌注而把苏联牵扯进来,那赌本就太高了。
但是他总不能对陷在海滩上的那些人坐视不救。
大家最后达成了妥协,肯尼迪批准给他们提供一个小时的空中支援。
中情局一个特工人员联系上了佩佩·圣罗曼,佩佩这时刚刚看见卡斯特罗的一辆坦克轧死了他的一个才16岁的战士。
佩佩在报话机上喊叫:你们这些婊子养的,都猫在什么地方了?怎么抛弃我们了?中情局特工说:你有你的难处,我也有我的难处啊。
我们今天晚上会过来的。
你昨天就这么说了,佩佩喊道,可是没有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