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明慢慢睁开眼睛,有些无神的扫了四周一眼。
这里是一个沼泽地,施明的大半个身子都泡在了泥堆里。
施明觉得呼吸有些艰难,他试着想动一下,但是他却连一根手指都无法移动。
施明感觉全身就像裂开了一般,没有疼痛,只有麻木,让人恐惧的麻木。
施明的眼神左右飘动,想努力的看清四周的环境,但是很徒劳,他处的方位太低,眼睛只能望见那一片死沉沉让人绝望的沼泽,还有上方一小片天空。
施明笑了笑,有些自嘲,有些无奈,他想起了在很小的时候,老父给他讲的一个故事:井底之蛙。
施明记得那时候他还嘲笑过那只青蛙。
但是现在他甚至连那只青蛙都不如,至少那只青蛙在这里还能活下去,还能动。
施明最后的记忆只有那柄剑,黑灰之剑,而他最后看见的也是这柄剑,其他的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不知道怎么来到这里,不知道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想到这里,他有一种大笑的冲动,但是笑声却被涌入口中的沼泽泥给吞噬了。
也许他就像一只野狗一样被人给扔到了这里,就像他不久前像一只蠢猪一样进入了那条天涧。
他阻止了再继续想下去的冲动,他怕他会控制不住自己,那样的话,不久以后他就会又像一条死鱼一样躺在这里!沼泽中有一股很浓的腐臭味道,这明显是腐烂的尸体散发出的气味,但四周却见不到一具死尸,而且也没有一些食腐生物在四处游走,甚至连一丝活的生气也没有。
施明不知道这是他的幸运,还是不幸。
施明不知道他身上的伤口是否已经扩散和腐烂,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呆呆的等着,死亡或者奇迹。
日渐西沉,暮色降临。
四周很安静,没有一丝声响,没有野兽的嚎叫,没有青蛙的咕咕。
施明渐渐有些疲倦和睡意,他注视着黑夜太久了,恍惚中他沉沉睡去了。
能在这种环境下睡得这样的沉,不得不说是一种奇迹。
睡梦中,施明做了一个梦,他梦见自己不知为何在一条浑浊的河中,河水很浑很浑,甚至都阻止了它本身的流动。
施明恐惧的发现,他的身上爬满了各种各样让人战栗,恶心的毒蛇,毒虫,它们拼命的吸着他身上的血液,施明甚至看到他的手臂,他的大腿,他的全身正在萎缩干枯。
天空中一声鹰的鸣叫响彻四空,也打断了施明的噩梦,施明的额头不知是露水还是冷汗。
施明用力甩了甩头,来去除现在最让他感到害怕的事。
鹰的鸣叫渐渐远去,但施明却感到丝丝心安,哪怕是听到一个活着的生物的叫声也是对他莫大的安慰。
这里太静了,静的让施明不禁认为他已经下了地狱。
现在不知是是正午还是清晨,升腾的雾气割断了施明与外界的一切联系。
他的头上甚至没有了,井底之蛙头上的那一片天空,这无疑让施明感到沮丧,还有孤独的抑郁。
唯一让他感到舒心的是,在他醒来后,他的身体不再麻木,他已经可以感应到自己的身体。
但这些又有什么用呢,他的身体简直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现在能活着简直就是一个奇迹,恢复那是遥遥无期的事。
要不是施明曾经整整五年的沉寂,和他对孤独的习以为常,也许他现在早已经疯了。
七天了,已经整整过了七天了,虽然他的身体多少有写些转,但他却承受了更多的苦难,时有的噩梦,和这里环境的恶劣,还有水,还有食物,没有死,连他自己都难以置信。
不过,现在他也有些习惯了。
就在三天前,他陷入了沉思,安静的沉思。
他记起了一个木匣,那个海月风送给他的,雕刻精美的木匣。
施明打开过一次,只打开过一次,那里面是一本书,是一本记载功法的书,施明把那本书的内容记了下来,然后把那个木匣和书一同丢到了火堆里,这个东西不是现在他有能力留得下来的,而海月风也在书的最后一页中提醒过他。
那么这本书的内容到底是什么呢?海月风曾经拿出过一个这样的木匣,那是他和莫老四打赌的时候,里面装的是青冥,加略的青冥。
矛盾大陆中曾经出现了一个让所有的封缄都最痛恨,也最恐惧的流派,之所以称为流派,而不是组织,是因为流派继承的都是古老而统一的传承,而组织确是复杂的,是吸收外来的各种人才,进行某一性质的活动。
没有人知道这个流派的名字,甚至没有它的由来,它就像是突然冒出的一样。
但它却让全大陆震惊和恐惧,那是流派中的一项传承,封缄学者给它定义了一个名字:封函克能。
是的,就是封函克能,一个让封缄忌讳,恐慌的名字,他的出现,就像是对封缄的一种讽刺,一种无情的讥讽。
这种技能就是封缄职业者的克星,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它的施展可以彻底的封死一名封缄的函能,使它凝滞,不能流动,试想一名失去对函能控制的封缄会是怎样的?他只能成为任人宰割的没有丝毛毫抗力的普通人,函能是封缄的生命,函能的凝滞就意味着封缄失去了生命。
这种传承确实是对封缄职业的一种巨大打击,如果牛莱布地下有知的话,不知会作何感想。
不过这场灾难就像它来的时候一样,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世人充满了不解,充满了疑惑,和充满了对它未知的恐惧。
这是历史上最诡异,令封缄们最忌讳的疑案之一。
事情就这样结束了,虽然死了很多人,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渐渐的淡忘了。
尽管在近几年,人有不少的封缄学者在试图去寻找它消失的真正缘由,但这一切都是徒劳的。
施明也曾经听说过这些,不过都是一些被幻想者,无疑夸大的故事,当有一天,他的手中捧着这个故事的原本时,这个让封缄恐惧的传承;封函克能。
他的心中却涌起了万丈豪情。
当然,他不是因为手中有着封建的克星,他从来不相信这些传说,也从不相信世上有如此绝对制约的东西,不然为什么它会就这样消失了呢?而是因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却又不知来自何处的自信。
他根据封函克能,和封缄修路的对比,逐渐领悟到了一些东西,但只是一些理论和本质上的。
现在,他莫名的响起了封函克能,有一种不能不想的明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