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离了马局长的办公室,直接到了楼下的院子里。
经换了便装等在那里,见姚永过来,刘海涛说:一切就绪!姚永点了点头,说:出发!几人钻进两辆车里,驱车朝程克刚呆的那家医院驶去。
如同车里的一众便衣警察一般,这两辆警车上没有警徽、POLICE等字样,车顶上也没有警灯,是所谓的便衣警车。
只是便的不够彻底,但仅仅留下一个车牌,已经不是那么显眼。
马局长是听了陈警督的话后,临时起意找姚永谈话的。
但姚永却是早上和韩笑思通过电话后便有所准备。
程克刚的那张验伤报告单算是个小意外,却并不影响之前的计划。
刘海涛一边开车一边吹着口哨,难掩兴奋之色。
虽然程克刚只是一个不值一提的人渣,但这一段时间来,他们所查的最大的一个案子,却将从这个人身上撕开缺口。
姚永瞥了刘海涛一眼,咳嗽一声,说:严肃点,我们不是去郊游!刘海涛说:姚队,你不是经常强调,行动之前要尽量放松吗?后座的两个警察都笑了起来。
这两人一个叫陶猛,一个叫冯旭东,都是姚永手下的得力干将。
我怕你放松过头了。
姚永也笑了笑。
他本是觉得几个下属的这种兴奋有可能会使他们的行为失常,如果导致不必要的麻烦就不好了。
这时才省起,自己这个样子其实也有点反常。
不多时两辆车先后驶进医院。
按原计划,陶猛和冯旭东去病房找程克刚,姚永、刘海涛以及另外一辆车上的两个法医则去找那个开出验伤报告的医生。
这会病人不是很多。
姚永三人找到那大夫的时候,诊室里并无他人。
姚永等人直接亮明的身份,要求查验程克刚的各项伤检依据。
这个大夫姓胡,刚三十多岁,虽然强自镇定,却无法掩饰内心的慌张。
虽然鉴定结果可以作假。
但X光片、彩超片却是真的。
两位法医看过之后,对姚永点了下头。
刘海涛笑了笑,说:请跟我们回去配合调查。
一摆手,请吧!胡大夫嘴哆嗦了两下,垂头丧气地跟着刘海涛出了诊室。
姚永一直冷眼旁观没有说话。
看此情形,这位胡大夫大概还是第一次做这种勾当,不过姚永却对他一点同情都欠奉。
医生和警察一样,如果失了道德。
那就干脆别做。
两位法医在医院办了相关手续,将程克刚地检验结果和凭证都带上了,和姚永一道去了程克刚的病房。
在外面等了几分钟,陶猛和冯旭东就出来了。
两人先前进去。
主要是盯住程克刚,所问的只是昨晚的案情。
陈警督早上过来只是口头问了两句,带着验伤报告便走了。
因此程克刚并未多想。
姚永看了看案情陈述,嘴角一扬。
推门进了病房。
病房里除了程克刚,还有他母亲刘慧珍。
两人见了姚永,俱是一愣。
姚永查浩泰查了大半年,他们自然是见过的。
姚永先向两人点了点头。
然后说:程克刚,由于你涉嫌一起恶意伤人案,请跟我们去警局接受调查。
程克刚下意识地说:我是受害者!姚永很耐心将前些天胡同里的那个案子大致说了一下。
然后告诉他。
所说的恶意伤人案是指这一起。
那件事刘慧珍根本不知道。
心中不由一紧,但此时哪容姚永把儿子带走。
说:他现在身上有伤,不能动!一位法医上前说道:据我们鉴定,他只是表皮软组织轻微损伤,不影响正常活动。
刘慧珍叫道:你凭什么鉴定?他是法医,有资格鉴定。
姚永不紧不慢地解释道,另外,那个为程克刚诊断的胡大夫,已经去了警局。
刘慧珍一听方寸大乱,上前抓住姚永地前襟,叫道:不行,你不能带他走!哎,别激动!姚永没想到她力气还不小,借势退了几步。
陶猛和冯旭东都到了床边,伸手要把程克刚拉起来。
你们干什么?程克刚叫了起来,潜意识中觉得此去警局只怕没有好果子吃,心里有了些恐惧。
刘慧珍见状丢下姚永,便要去撕扯离她近的陶猛。
姚永一个箭步挡在了她身前,说:只是配合我们调查一下,我觉得您无须紧张。
放开他!刘慧珍嘶喊道,拼命想把姚永扔到一边。
姚永说:请冷静一点!这只是调查,并不是拘捕他。
您如果有异议,可以去请律师。
或许因为姚永说话的语气很平缓,刘慧珍终于冷静了一些,心想,不就是打了几个人么?花点钱找关系,应该就没事了。
说:我警告你们,如果我让你们好看!绝对不会有这种事的,我向你保证。
姚永张了张手说道。
刘慧珍恶狠狠地盯着姚永一眼,说:我要跟我儿子说两句话。
姚永微笑点头,让开了身子。
刘慧珍走到床边,轻声对程克刚说:儿子你别怕,去了什么都不要说。
我会找人地。
程克刚一听心神大定。
原本在他心里,找些人把韩笑思打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只是猛然看到姚永要抓自己,心中有些慌乱。
点点头说:我知道了。
姚永耐心地等着程克刚穿好衣服、鞋子,说:感谢你们的配合。
请!病房里这一番闹,外面围了不少看热闹的病号和护士。
见里面的人出来,观众们自觉地让开了道。
刘慧珍见儿子并没有被带上手铐,心中稍安。
跟到楼下,见程克刚上了车,忙摸出手机打起电话来。
先拨了丈夫地电话,却在占线,不由骂道:这个死人。
又拨了大儿子程克强的电话。
昨晚程克刚被打之后,程克强很快就得到了消息,虽然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但一听是韩笑思。
不由怒火中烧。
前一回王妍以及赵冉的事上,两人就结下了梁子,之后不久的索赔事件,也让他有一种忍气吞声地感觉。
虽因近来事态不寻常,不好直接报复,程克强却不介意借此整一下韩笑思。
后来报警并且通过李主任给警方施压,都是他地主意。
在程克强眼中,韩笑思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顶多是有点拳脚。
程克强不需要他赔什么医药费,也不想找人去揍他。
让韩笑思在临毕业被学校开除,是程克强最想看到的结果。
程克强听母亲说了情况,心里暗骂兄弟不成气。
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还惹是生非。
因为一个女人搞出这么多乱子,真是不可救药。
同时心里也怪母亲糊涂,居然把验伤单上地伤势夸大那么多。
安慰了母亲几句,程克强心里也有了计较。
虽说程家现在处于风口浪尖上。
但和一个普通学生相比,还是强势太多。
大不了兄弟和韩笑思一起被开除,他一样能在国外找个好学校让程克刚去读,韩笑思还能有什么?想到这。
程克强说:妈,你别急,我立即去找律师。
花点保释金先把克刚捞出来。
刘慧珍一听。
说:对。
对!你赶紧去办。
挂了儿子地电话,长吁了口气。
又想起和李主任地交情,拨了电话过去。
在这妇人眼中,儿子叫了些人把韩笑思打了,实在是一件不值一提的事。
那个叫韩笑思地小子不是没事吗?要不然怎么能打了自家的儿子呢?警察这样处理,真真是一点道理都不讲。
所以在给李主任的电话中,她对于韩笑思被打的事轻描淡写地提了一下,重点在于,警察们不给你李主任一点面子,居然把程克刚带走了!李主任一听,也比较认可刘慧珍的说法,那个叫韩笑思地小子,应该是没什么事的,不然怎么可能去打人呢?不过他明白,这件事情恐怕还是程克刚占不住理。
但是刘慧珍最后的那句话,却实实在在撩拨到了李主任的痛处。
好你个马伟东,我亲自给你打电话,又告诉你那是我地外甥,你还这样处理?且不论谁是谁非,哪怕你要带他回去审问,好歹也给我说一声吧,就这样把人带走了?作为一个将要离开权力,退出政治舞台的老干部,李主任对这一点实在无法释怀。
所以在结束了和刘慧珍的通话后,他立即拨通了马局长的电话。
马局长听出了老领导地怨气,心中偷笑,嘴上却是十分的客气。
一边道歉,一边又请老领导能够体谅,实在是办案程序如此,没有通声气,只因一时疏忽。
李主任挂电话时几乎是用砸的方式。
疏忽?为什么疏忽?只有心里压根不重视,才会疏忽!老头越想越生气,这还没下台呢就这样,等真的退了,谁还拿我当回事?他抓起电话,打给了几个至亲下属:那些仍在海西官场有分量地官员。
马局长很是忙了一阵,接了数个电话,一遍遍说着或者说解释着相同的话,连中午饭都没吃安稳。
不过他一点都不介意,每接一个电话,情绪就高了一些。
到了下午一点来钟的时候,不少海西官场中人都知道了一件事:林洪受伤了,伤得很重,打他地人是浩泰集团程浩地小儿子程克刚。
不过这些人里并不包括区人大地李主任。
李主任还在等着他的至亲下属给他反馈情况。
萧凝和潘玥在病房里又呆了不长时间就告辞了|觉得呆得久了有些尴尬,又或者还有任务不过两个俏女警一走,韩笑思和林洪倒是立即感觉到了轻松。
你姐夫这会也差不多该动手了。
韩笑思抬起手看了看腕上地表,不由自主就想起了雷叔,好长时间没有他的消息了,此时倒真希望他能突然出现,跟他过上几手。
林洪见韩笑思有那么一瞬地失神,问道:有什么纰漏吗?哦,没有。
韩笑思笑了笑,你姐夫做事挺仔细的。
这事他谋划了挺长时间,当不至于出什么意外。
林洪微微一笑,说:只可惜我们只能在这里躺着。
什么消息都得不到。
那也未必。
韩笑思从床上爬了下来,稍稍活动了几下身子,趴得时间久了,的确是一件很难受的事,他那边进展如何,我们这边还是能收到些反馈的。
林洪眼睛一亮,有人会来给我们传消息?是啊。
韩笑思冲他挤了下眼睛,要是有人知道咱们林少伤了。
卧床不起,你说会不会来点表示呢?林洪恍然道:你是说这个啊。
回想起上高中时,因阑尾炎动了个小手术,在医院里休养了几天。
的确有不少人过来探病。
后来他父亲知道了,立即把他接回了家,才免了那些烦人的事。
韩笑思见他一脸担忧,不由好笑。
暗想不知道姚永有没有把这茬儿考虑进去。
十一点刚过,林雅琪就为二人送来了午饭。
到了中午,柯雨桐也过来了。
这天剩下的时间里,两人就一直陪在病房里。
下午有不少人过来探病。
不是某某地秘书,就是某某的亲戚什么的,都带着价值不菲的礼盒。
林洪听了韩笑思的主意。
一有人来就在床上装睡。
来人自然也就不好多做打扰。
表明来意后(主要是代表谁过来的)。
再稍坐片刻便即离去。
这些人带来的东西,无一例外都被林雅琪地挡了回去。
话说得极有水准,即不会使对方难堪,又让对方感觉承了情,让他们回去好歹有个交待。
柯雨桐有时也在一旁帮衬,也是应对自如。
来探病的人虽然不知道她林家地什么人,但见她谈吐不俗,又和林雅琪姐妹相称,倒也极为客气。
韩笑思趴在床上看了一下午,心想送礼是门学问,这退礼的学问可也不小,倒是从中学了不少东西。
以后只要还在国混,这门学问可是极为有用的。
到了下午五点半左右,终于不再有访客。
林洪从床上爬起来,大喊头疼。
林雅琪就说他:麻烦我都给你挡掉了,你在床上歇了一下午,有什么头疼的?林洪笑着说:姐,你这明着是为我,其实是为姐夫。
对吧?林雅琪不禁莞尔,这一天地情况的确是姚永早就和她商量过的,只是想不到自家兄弟会说出这种话来,说:你这话说的,我可真是白疼你了。
柯雨桐也是极为意外,和林洪在学生会共事近三年,以往可从来没听林洪开过这种玩笑。
俯在韩笑思耳边说:你地影响力可真不小啊。
韩笑思说:一般般,让你见笑了。
林洪被他姐的这话说得有点难堪,说:姐,我也不小了,你能不能……林雅琪笑道:好,好!我以后不说这种话了。
韩笑思咳嗽一声,说:林洪同志,你的罪没有白受。
我们这一步的战略目标,已经达到了。
林洪和林雅琪都点了点头。
下午来地人,大多是海西这边的官员派来的。
这一点可以理解,毕竟风声是从海西警局放出去地,本地地官员最先收到消息。
这也是起初韩笑思策动林洪参与其中地目的。
韩笑思又说:所以呢,我们是不是可以换个地方了?对。
林洪当下就点头,姐,你去和大伯说一下,我们可以出院了吧?几人正说着话,林广易就进到病房来了。
一日两查,他从来都不会误点。
林雅琪给父亲说了说,林广易一听,说:不行。
大不了给你们换个病房,不让人找到就是了。
韩笑思倒是很想回家去养着,那样更自由一些。
他其实很不愿意趴在床上装死狗。
身上虽然被开了几个小洞,可和噩梦那会相比,真是算不上什么。
刚想开口说要不让我先出院吧。
见到林洪地眼神,便没多言。
林洪是被他拖下水的,难兄难弟的,这院也就一起住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