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得大殿,沈醉在帝无极的示意之下和他一齐跪在了地上,高声念道:(儿臣/臣)(帝无极/兰若无情),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话方念完,沈醉已可以感觉到一道凌厉却毫无生气的眼神朝自己射来,他知道,看他的人定然是梵音。
心中有些惊慌,生怕梵音把自己认出来。
帝无极却依然座在龙椅上,不住的咳嗽,浑没在意沈醉二人。
此刻说他是坐在龙椅上,已比较免强了,因为他此刻全身无力,是半躺在了龙椅之上的。
过了好一会,才意识到沈醉二人的到来。
无力的朝身旁一小太监挥了挥手,那小太监朗声道:二位平身。
你便是兰若无情?大殿里响起了一个阴冷的声音,这个声音又尖又细,但却又带了一种难以言表的亲和力,使得沈醉下意识的便点头答道:是的。
问话的正是普度慈航的国师梵音,在皇帝面前,他竟能随意说话,可见其势力之大,地位之高。
阿弥陀佛,兰若无情,从今日起,你便是征东大将军了,你可知道征东大将军之职责。
梵音依然双手合十,说话间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看梵音样子似乎并没有认出自己,沈醉心里稍安,朗声道:征东大将军一职,在于统领‘平倭军’,驱除倭寇,保我东部海疆。
闻听沈醉的话,梵音哈哈一笑,笑得异常尖利,直让在场的人都忍不住捂住自己的耳朵。
最后,梵音才道:好一个驱除倭寇!兰若无情,你可要记住你今日所言。
又对帝释天道:皇上,我看兰若无情定能胜任此职。
既然如此,就依国师之言。
帝释天仍旧是不断的咳嗽,最后竟咳出一大块浓血来,只引得群臣一阵惊慌。
梵音却是面不改色,朝大殿后一招手,一面色白得诡异的白衣小僧捧了个盘子缓缓上前,盘子上放了一杯血红色的汁液,沈醉却不认识那是什么东西。
在小僧的服侍下,帝释天喝下那杯东西,面色稍显红润,这才朝梵音道:国师,朕倦了。
梵音会意,又朝一太监一挥手,那太监道:退朝。
便在此刻,一个声音高叫道:皇上,微臣有本上奏。
伴随着这句话,一中年文士打扮的官员上前扑倒在了地上。
帝释天依然不为所动,到是梵音眉头一咒,不悦道:刘侍郎,你有什么话说?刘侍郎正气凛然,大声道:皇上,微臣要弹劾兵部侍郎张有为。
他话音刚落,一个虬髯武官走上前去,怒骂道:刘瑞,你凭什么弹劾我?刘瑞大声道:就凭你克扣了镇南军军饷五十万两。
刘瑞话音刚落,张有为已经惊得脸色苍白,眼神不由得看像梵音,梵音却依然双手合十,不过却是冷眼一撇,只吓得张有为退后一步,不敢再看他。
此刻,群官已是轰动,议论之声四起。
王起却只有暗暗叫苦,其实,张有为克扣军饷之事,他这个元帅也有觉察,但是知道这件事并非表面上那样简单,它后面甚至牵扯到两个派系间的斗争,王起本想积攒实力,等待机会,再通过此事来把敌方一举打败。
但那刘瑞,乃是天朝朝野上数一数二的直臣了,但他耿直却不善变通,此时在时机还未成熟的时候便要弹劾张有为,这让王起不知道该敬他还是该恨他了。
不过心中隐隐为刘瑞感到担心却是真的。
刘瑞依然大声道:张有为,你认不认罪!我没有!张有为虽说得肯定,但话语间却隐隐有些战抖,脸色也已是苍白。
刘瑞敢弹劾张有为,当然是证据确凿的,当即便拿出证据,指正出张有为的罪行。
到了最后,张有为已是面如土色的跪在了地上,不过,他的眼神却总是不由自主的瞥向梵音那边。
梵音神色如常,朝帝释天道:皇上,刘侍郎弹劾张有为,证据确凿,你看怎么办?帝释天表情呆滞,缓缓道:一切听国师安排。
梵音点了点头,才道:张有为克扣镇南军军饷,证据确凿,打入死牢,待查明真相后再作处置。
几军士上前拖走了死狗一般的的张有为,张有为一边挣扎,一边不住的喊道:冤枉啊,国师……冤枉啊。
梵音表情不变,看向刘瑞,冷冷笑道:刘大人,你可满意?刘瑞冷哼一声,死死的盯着梵音,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欲言又止,转头退入了文官队列之中。
梵音哈哈一笑,又是讳莫如深的看了刘瑞一眼,这才道:还有人要弹劾其他官员么?目光一转,只看得百官胆寒,最后,他把目光定格在了王起身上。
王起却是神色如常,和梵音对视。
梵音冷哼一声,这才道:退朝。
沈醉随着百官一齐退出了大殿,他记得纸条上的话,也不上前和王起打招呼,而是和帝无极一路。
一边朝外走,帝无极一边大笑,只让沈醉迷惑不解。
帝无极看出沈醉疑惑,笑道:可惜啊可惜,耿耿直臣不日便要身首异处了。
沈醉不解,还道帝无极是因为张有为的下狱而可惜,但从方才刘瑞提供的证据看,那张有为明明便是一个克扣士兵军饷的奸臣,什么时候却变成了耿耿直臣了。
沈醉却不知道,帝无极说的耿耿直臣当然不是指张有为,而是指刘瑞——三日以后,刘瑞无缘无故的在家中自杀了。
他的自杀现场异常诡异,他是悬梁自尽而死的,当然,诡异的不是他的死法,而是他的表情——他死时正面带着笑意,便如同四前看到了最美丽的事物一般,似乎死亡对他来说没有一丝痛苦。
当然,这些都是三日后的事情了,沈醉想不了那么多,他此刻想的是帝释天——当今皇帝,没想到他的身体竟然已经坏到了靠那种诡异药物才能维持下去的地步了。
无情,你既然已就任征东大将军,应当立即准备好行装,十日内去天京卫平倭军中赴命。
帝无极摇动着手中纸扇,口中随意道。
沈醉点了点头,其实,他对到平倭军中也有几分向往,想的也是越早去越好。
二人又走了一段,出得宫门,沈醉此刻已是归心似箭,婉言谢绝了和帝无极一同去鸣玉坊的邀请,径直朝天下园所在之西街走去。
转过两条横街,沈醉听到激烈的争吵声,前方,许多人围在一起似乎在看热闹,沈醉大奇,走上前去,才发现是四五个附近绸缎庄的伙计正在撕打一个马夫,而那马夫的两匹枣红马已被一名绸缎庄伙计强制牵到一旁了似乎要被强制夺去。
绸缎庄伙计朝那马夫骂道:是你的同伴拿了我家的缎子去了,你还想跑?那马夫却是一边用手护住头求饶,一边惊异道:我没有同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