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在宗室内卷中是出了名的伶牙俐齿,就连皇太后都是知道她的脾气口齿。
只是素来宠爱弘昼和她也就并不是十分追究她的过分,为着她伶俐反倒是格外宠爱。
换做平时说什么也不敢有人在亲王福晋面前胡言乱语,轻装简从出门在外,又兼着皇帝离此不远安安也就不想生事。
只是有人在面前出言无状,说什么都是忍不下去。
刚想说话,眼瞧娴雅在边上,却是一副泰然自若的神色。
也就不好十分过火,只好学着娴雅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弘昼倒是觉得奇怪,这个婆娘换做平时只怕早就跟个爆炭似地蹦起来给人一顿好看。
这会子怎么改了常性,还是老四的女人有涵养能够荣辱不惊站在原处不动不问。
诰命夫人?弘昼略作惊讶状:堂堂国舅老爷还没有诰命夫人,怎么不找乾隆爷讨一个去。
你以为皇宫是你们家开的,想要就有那人倒是被弘昼这些话给激怒了,大声嚷道。
弘昼忍不住笑道:你不是说你们家国舅老爷怎么怎么好的,这会儿又不见了诰命夫人。
岂不是自己扇自己大嘴巴子关你什么事那人看弘昼似乎有些脑子不清楚,骂了一句村话便骂骂咧咧转身走了。
主子,爷在那边等着您呢。
王庆跟着一起出来,诚惶诚恐地来到娴雅身边。
娴雅答应了一声,看看弘昼和安安便往那边走了。
安安拧了一把弘昼:瞧瞧,我就说这回出来是跟着怄气来了。
你倒是学得快,到底是宫里的女人。
弘昼好像还是第一次看到娴雅,富察氏是正牌皇后见的机会倒是不少。
毕竟朝觐中宫,自己虽是亲王男女有别,只是小叔子偶尔还是要跟正牌嫂子行礼请安的。
娴雅却是半红不黑的妃子,自然是见不到什么。
此时见到娴雅仿佛早年间的孝敬皇后,只是安安静静地,却又让人不敢漠视了去。
站在那里,哪怕是不言不语也不见得有人敢轻视了她半分。
娴雅进了预定好的上房,婉儿早就被雨芯带下去盥洗更衣。
弘历穿着一件玉色的长袍坐在椅上喝茶,脸色很是冷峻。
眉目间带着十分的不耐烦,好像很多事都是叫人难堪一样。
主子吉祥。
虽说是在外面,只是常礼不可废。
娴雅依旧是端端正正行了个蹲安。
早说了,在外头不用这么多事。
要是被人看见只怕漏了身份,岂不是麻烦。
弘历慢悠悠地喝了口茶:那个混人走了?五爷在打发他。
娴雅起身到一边给他斟满茶,恰好雨芯端了热水进来。
娴雅就手给他搅了块热帕子给他擦脸:若是有人说了什么闲话,主子总是别记在心里才是。
都是些市井流言也不好事事当真。
但愿只是流言。
看看不过才出了通州就遇到这档子事情,倘或只是狐假虎威狗仗人势便可看出高家已经成为了多少人保护神,只要扛出高家的名号就能无事消灾。
若是真的,只怕就比之于当年的年羹尧有过之而无不及。
至少年羹尧还是一等公更是平定西北叛乱的大功臣,高家有什么?仅仅只是因为高芸嫣是自己的贵妃么?阿玛,额娘。
婉儿换了件衣裳一蹦一跳进来,虽然是在外面还是不敢太过放肆。
怎么说的,多会儿就忘了。
娴雅看她辫子有些发毛:过来,额娘给你梳辫子。
婉儿绾着小辫子跑过来:额娘,我饿了。
等你五叔五婶进来一起吃。
娴雅看了眼弘历:主子要吃什么?在外面我可不知道要吃什么,还是等老五进来问问该吃什么。
弘历几乎是没什么改变的喝茶:婉儿想吃什么?阿玛,您说什么好吃?婉儿可怜得很,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识到外面的东西。
不过好像她的阿玛也比她好不到哪儿去,甚至还不如他女儿。
他像这么大的时候还没有离开过雍和宫,或者可以说是还没有离开过京城。
弘历笑笑:阿玛可不知道这儿有什么好吃的,要不等会儿出去看到有什么好吃的就给你买什么。
好啊。
婉儿笑得眉眼弯弯:阿玛,咱们先去问问这儿什么东西好吃。
等会儿咱们和五叔一起去找找。
娴雅兴致盎然地看着父女两个坐在一起想着要吃什么,要是在宫里只怕见不到这情形。
尤其是每次在承乾宫都会觉得有无数双眼睛看着自己,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额娘,您笑什么?婉儿看她站在一旁,一脸笑意吟吟的样子倒是从前很少看见。
没什么。
娴雅被女儿看到这样子,先自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你可是跟你阿玛想好要吃什么了?四哥,四嫂。
弘昼笑嘻嘻地进来:你们想好吃什么了?老五,刚才那人是怎么档子事情?弘历收敛起笑:出去打听的人回来了?四哥,先吃饭去。
听人说这儿的驴肉火烧很是有名,这可是在家里吃不着的美味佳肴。
弘昼依旧是一脸嬉皮笑脸的样子:四哥,听说过一句话没有:天上龙肉,地下驴肉。
您可是真要去试试这龙肉到底是什么味儿的。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弘历沉着脸:什么叫龙肉?四哥不知道么?在这儿可是家家都有养驴的,尤其是附近这几家。
弘昼笑起来:别这么大火气,您要是板着脸只怕大家就都没兴致了。
阿玛。
婉儿也不知道在叫谁,只是娴雅和安安都教过但凡是在外面遇到两人一定是要阿玛和五叔分清楚。
婉儿即便是伶俐可爱也是明白,很多时候皇父的金口玉言比什么都重要。
弘历忍了一下:好,咱们先去吃东西。
就吃你五叔说的驴肉火烧。
婉儿把手携在母亲手里,明显觉得额娘跟往常不一样。
手指尖带着一丝冰冷,手掌心里却全是汗:额娘,您的手好凉。
没事儿,额娘有些冷而已。
娴雅低头一笑,弘历意味深长地看着娴雅:婉儿,等会儿看着你额娘多吃一些。
要不她会饿的。
娴雅迎上弘历的眼睛:还真是没吃过驴肉火烧,要是好吃的话咱们回去学着做。
正好安安进来,给弘历行了个万福便拉起娴雅的手:四嫂,等会儿咱们带着大妞到后面走走。
那儿该有她喜欢的东西。
究竟是怎么档子事儿?弘历看身边没了人,弘昼也是收敛起笑意:是高家的人?弘昼摇头:高恒还管不到这里,不过说真的高恒已经是名声在外。
甭管是谁都能拉上他,也真是吓唬到不少人。
要是再不办的话,相信前朝皇考手里的事情又要重现了。
弘历脸色阴沉:傅恒又是怎么搅在一起?傅恒,只怕还没那么大胆子。
再说富察家也不会差钱差到这个地步。
弘昼很是嬉皮笑脸:四哥,只怕这些内亲外亲的都不怎么靠得住。
我知道。
喝了口茶,正好香喷喷的驴肉火烧端了上来。
一股浓郁的肉香外加粗犷的火烧包裹着驴肉,满满的肉汁渗出来还有无数的香葱和芫荽都是在宫里看不到的美味。
弘历信手拿起一个咬了一口,又是热又是烫还加上从没吃过的美味让弘历几乎要到自己的舌头:婉儿方才一直要吃的,这会子跑哪儿去了?四哥,我没说错吧。
这东西家里吃不到的。
弘昼笑嘻嘻地吃了一口,肉汁渗了满手都是:婉儿跟着四嫂他们在后面吃的。
婉儿很多时候并不像你。
弘历想起很多时候婉儿的样子,似乎跟自己都是很像。
跟在您身边这么久,自然是像着您多些。
弘昼在这件事上却是很明白:再说都是咱们家的格格,还能有什么不一样的。
看来这个女儿并没有认错。
弘历早先倒是很在乎婉儿究竟是不是娴雅跟弘昼的女儿,只是这么久以来却在无形中渐渐淡忘掉这件事,已经变得不重要了。
幸而我舍得。
弘昼无所顾忌地拍拍弘历的肩头,仿佛平常人家的兄弟:四哥,有时候您板着一张脸累不累?阿玛当年也是个大情大性的人,到了您身上我就看不到了。
你今儿话可是不少。
弘历吃完一个火烧,继而又拿起一个:这是本地特产?嗯,这儿的人都是在饲养肉驴。
驴肉很多,这火烧也是到了火候。
倒是京里做的那些小吃比不得这个口味。
弘昼想起京中正在被人口口相传的豆汁儿:不过京里还有一种小吃,只怕您吃不惯。
我倒是觉得还不赖。
什么?弘历喝了一口顺便奉上的小米粥:你每日不在家里吃,都去外面吃?家里吃得多了就会生腻。
弘昼用袖子擦拭着嘴边流下的肉汁:豆汁儿,等您回去以后好好尝尝。
弘历啼笑皆非地看着他:你看你,身上油腻腻的。
也不觉得脏弘昼无所谓地一笑:四哥,您这不是在家里。
讲究这么多还不怕被人看穿?弘历看顾左右,还好没人注意到兄弟两个的谈话。
不够想想自己总是一副紧绷着的面孔也是好笑,只是平时这样惯了并不是一会儿就能改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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