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儿呢?弘历才在客栈住了脚就开始四处找寻女儿的影子,弘昼和安安去自己的房间安置东西。
远远看见娴雅始终是携着女儿的手的,这几天总是觉得有人在离自己不远处窥视着一行人的举动。
主子,格格方才还在娴主儿身边的。
王庆跟了皇帝好些年都没看见皇帝会对和亲王的大格格紧张得比先时皇后身边的二阿哥更甚。
嗯。
弘历依旧是一副闲适公子的打扮,身上披了件乌黑油亮的狐裘披风。
厚实的狐腋裘也不是寻常人家能够置办得起的,还好自己叫人说出去的身份是旗下子弟要不可是真就说不清楚了。
娴雅换了身雪狐裘衣从后面出来,天又冷了。
本来预备的灰鼠貂褂有些单薄,只怕女儿身上那件袍子也该换换了,要是把小丫头冻坏了可是舍不得。
婉儿呢?弘历看见娴雅出来:王庆说跟你一处的。
娴雅愣了愣:不是瞧见婉儿跟着您一处骑马来着,我还让雨芯过来接她到后面换了衣裳的。
王庆瞧见婉儿跟我一处,怕是早间出门的时候。
弘历微微变了脸色:王庆声音都有些跟从前不一样,王庆听见叫唤又是这样子变声变调的声气越发吓得魂都掉了。
慌不迭从里面跑出来:主子爷,奴才在这儿。
什么时候瞧见婉儿跟主子在一起的?弘历厉声问道。
王庆想了想:早间主子们在那家客栈打尖的时候。
弘历气得抬脚踹在王庆腰上,王庆一下摔在地上:主子饶了奴才,主子饶命。
娴雅还没见过弘历发火,这会子是为了什么?女儿到哪儿去了,做什么会气得这样:主子,这是怎么了?去给我找婉儿。
弘历眉头重重拧在一起:找不着,你的脑袋也就不用要了。
婉儿怎么了?娴雅双腿顿时软了,几乎跌倒在地。
一边吓得面如土色的雨芯眼疾手快赶紧扶住她:主子……方才也没见老五两个跟她一处,这几个人全在这儿除了婉儿。
弘历脸色阴沉,王庆已经连滚带爬出去。
后面有不少一路上装作过路客商随同护驾的侍卫们都在外面,皇帝那一脚正正踹在胯骨上。
只是一下,估计已经淤青一片。
娴雅脸上顿时血色尽褪,几乎是因为雨芯的用力扶持才能够站在原地。
十个指甲几乎是嵌在肉里,指甲也变得跟脸色一样苍白:这是到哪儿去了?别说是她一个小孩子家家,就是咱们这么些大人走丢了都不定能找到回来的路。
嘴里如是说着,心里也是没了半点底。
即便如此,弘历在身边心烦意乱的样子惹得她不敢落下半滴眼泪。
弘昼和安安听见动静不对,换了衣裳一面扣着纽绊一面从后面出来:四哥,婉儿怎么了?安安跟娴雅站在一处,脸色比娴雅好不到哪里去。
主子,您瞧。
王庆一瘸一拐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一只竹签子。
竹签上绑着一条黑色的丝线,下面缀着一枚小巧的璎珞。
娴雅看见璎珞,泪水却再也控制不住:这是婉儿的坠子。
弘历接过竹签子,一下扯掉丝线露出雪白一角。
匆匆看完,眼中闪过一丝杀气很快消失:老五,这儿隶属杭州驻防?是,江宁织造府也在附近。
弘昼说话的声音不算太大,几个人异常的举动已经引起了客栈中不少客人的注意。
嗯。
弘历背着手进了自己的上房,娴雅已经不会脚步。
只是由雨芯扶着慢慢往里走,跟着安安的央央紧随在安安身后。
看上去步态不稳的还有安安,两个大丫头低垂着头不敢吱声。
亲王不得出京,是祖制。
朕也不想暴露身份。
弘历紧皱着眉头:这群人只怕还不知道是朕到了,只是绑走了婉儿。
若是知道是朕的话,婉儿只怕会出事。
不论是谁起了这个心思就该死。
弘昼疼爱婉儿的心比弘历更甚,从婉儿牙牙学语开始就把她当作亲生女儿一样看待。
真以为朕不会杀他?弘历拧着眉:把朕当做是钦派出京的钦差大臣,才会紧随其后。
不知道是他太聪明还是蠢到无以复加,朕护着高家已经是忍了好久。
上次为了永璜的事情,皇额娘动了大气。
朕不知道赔了多少小心才算是平复下来。
先帝曾颁过圣谕。
后母虐待前室所出,可是死罪。
此时先找回婉儿再论别的,只怕是一时之间婉儿不至于有性命之虞。
只是过得久了就难保了,皇上。
弘昼可没有心思去管包衣奴才的死活,只要婉儿无事都能商量。
婉儿出了事,拼着这个宝石顶子的亲王爵位也要把高家杀个鸡犬不留。
你叫你身边的王府长史到江宁织造去一趟,就用他长史四品的印信去办事。
只说是王府的亲戚,别的什么都不必说。
弘历还在盘算着究竟要怎样知道高恒手里最后一张底牌如何,毕竟看了这么久也知道很多高家不法的事实。
只是还在想着怎么给高家留一丝颜面,没想到高恒会叫人掳走了女儿,想要留性命都不必了。
是。
弘昼只是一时之兴,倒还真是没有弘历想得周到。
不论是自己或是他只要是一露面就会暴露所有的行踪也会让高恒猜到目的如何,而只是自己的王府长史出面却是可以用亲王的幌子来看看高恒买不买和亲王的面子。
娴雅被扶进后面的内寝,只是望着那枚璎珞出神。
这次出宫就是为了办高家,更准确的却是皇帝太过信任高家。
甚至超过了本应是真正皇亲国戚的富察家,以至于很多妃嫔的家人为高恒马首是瞻。
若是不办,只怕将来会超过将来的年家。
本来跟高芸嫣之间尚不至此,哪知道会对自己的女儿动手。
不论女儿会不会完好无损的回来,这一生都不会放过高芸嫣。
安安不好进来,在宫里这里算得上是帝后寝宫。
即便是跟娴雅言笑无忌也不能视大家规矩于无物,只是这件事来得太过突然,放在平时说什么都不敢对名义上皇帝的女儿实则是亲王娇女的和硕公主下手,由此可见高家已经做大到何等地步。
主子,五奶奶过来了。
在外面依旧是称安安为五奶奶。
请进来。
娴雅泪容宛在,只是担心高恒会对这孩子有什么不利。
要是有什么的话,皇帝会向着自己还是高家。
从前大阿哥为高芸嫣所苛待不也是不了了之了,那还是阿哥。
安安也有些神色不属的样子,进来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愣愣看着娴雅。
坐在一边也不知道该跟娴雅说些什么,弘昼打发人来找安安出去:五奶奶,五爷有话跟您说。
你去吧,我没事。
娴雅努力撑着自己的心思,要是女儿没了影子以后的岁月里就算有再多儿女只怕也是医不好心头的伤。
我一会儿就来。
安安看她黯然神伤的样子:别着急,婉儿是是大富大贵的样子不会有事的。
娴雅摇头:我知道,你别管我了。
先去瞧瞧,只怕五爷真是有事儿找你的。
安安半信半疑出来屋子,娴雅起身到了窗下面南而立:额娘,求您在天之灵保佑婉儿平安无事。
就算是折损阳寿我也愿意,我已经欠她很多。
不能再欠她一条性命去,哪怕是以命换命都是可以的。
正在胡思乱想间,弘历沉着脸进来:还在担心?已经叫人出去查去了,料想不到午后就会有消息了。
要是找不到怎么好?娴雅几乎是撑不住:婉儿是个女孩儿家,有还那么小。
要是那起子人起了有了什么坏心思真真叫人怎么处?不会的,婉儿平安无事他们才算是有命活着。
哪怕是孩子掉了一根头发丝儿,我都要剐了他们的皮。
弘历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声音:不止为着婉儿,她能这样子辜负了朕朕也就不用在乎别的什么了。
娴雅闲闲一笑,皇帝一次次将高芸嫣放在让所有人仰望的地方。
就算是富察家才能算得上是皇帝正经内亲的外家都及不上高家的外三路亲戚,只是这样子一次次辜负了皇帝又打着皇帝的旗号在外招摇。
若不是皇帝放纵得太多,岂会有今儿这种事情。
当面打脸,皇帝的尊严何在?只是活活将女儿赔进去,只怕高芸嫣日后必然没有好的结果。
主子。
王庆来不及请安便跪在皇帝面前:格格有信儿了。
说。
弘历转过身,娴雅也跟着过来紧张兮兮地看着王庆。
五爷派出去的人回来,说是看见格格在城里面出现。
被人带进一家大宅院里。
王庆给皇帝磕了头:派出去的人不敢惊动了人,怕格格出事,只是叫人留在那儿看着格格。
知道主子们心里惦记着,赶紧回来报信让主子放心。
哪所宅子?什么人带走的?弘历阴鸷的眼睛转向王庆:那人认识不认识。
王庆迟疑了一下,这话说出来要是皇帝执意严办倒是不关自己的事儿。
若是有意庇护的话,将来出事的一定是自己。
转眼看向娴雅,这个主儿可是出了名的温厚性子。
就算是皇后和高贵妃有时候对她不好也是阿弥陀佛的主儿,谁都说她温厚驭下要比皇后好得多。
这会出事的好歹不是她亲生,只怕还能有所转圜:回主子的话,奴才听回来的说,看着像是高贵主儿家的人。
那宅子门口一个大大的高字,还有高总督的铭牌挂在外面。
弘历冷笑了一声:好啊,这尾巴到底是露出来了。
叫弘昼手底下的人不用忍着了,先去把婉儿接回来。
顺道瞧瞧看傅恒到什么地方了,要是赶得及的话。
晚膳之前,朕要看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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